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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城食客     红楼之猛虎哮txt下载     红楼之猛虎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谈判

    事情就这么完美的办成了,不过倒也没有出乎贾瑜的预料,这个时代的信息出乎意料的难以传达,靠的都是口口相传,那些人或许知道了丘廷柏的府邸被人攻陷,不过在收到了守城的兵卒只是出动片刻之后又回归了原位之后,他们就明白了事情很有可能就不是他们所预料的那样,之后他们又贿赂了那些小兵并且得到了一个抄家的主帅是一个来自京城的大人物之后,他们就一点也不担心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京城的大人物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来自西边的贼兵和南边的佛爷。

    所以这些家主在收到丘廷柏半是威胁,半是邀请的请柬之后,便自觉地认为朝廷的斗争在渭南府有了结果,他们以前孝敬的是忠顺王爷,这不是什么秘密,现在陛下的人赢了,那么现在孝敬一下陛下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都是剥削,只要能让他们继续剥削那些无耻的刁民,那么无论是孝敬谁,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反正都姓李。

    只不过当他们看见坐在正堂内的丘廷柏的时候,都有些微微诧异,事情似乎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结果依旧是忠顺王爷胜出了,那么今日这场不伦不类的宴会是什么意思算什么意思就不言而喻了,似乎是为了宣誓胜利,似乎又是为了传递莫种信息。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直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平日里十分温和的主管突然发怒,再到一个个如同虎狼一般的士卒冲进堂内的时候,他们才惊觉事情似乎很不平常,想要反抗,可是期待这些平日里一个个醉生梦死的富态老爷们与这群精装的少年人来一场困兽犹斗的反抗,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他们不知道被关在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他们在府外的布置应该收到了他们被关押的消息,可是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或者说那些平日里豢养在府中的刀客和死士们没胆子去劫掠这支队伍,足以明白这支队伍的实力确实强大。

    渭南府里绝对不可能有他们不知道的势力,所以这群人绝对是外人,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个神秘的京城少年带来的,那么这个少年到底是谁的人令他们疑惑不已。

    直到所有人被带到一个乌黑的大房子里,他们才慢慢冷静下来,即便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不可能善了,他们也都沉下心来,都不是什么幼稚的少年人,既然人家没有杀他那么就还有得谈,他们手上有很多东西足够让他们活命了。

    这世上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名与利罢了,既然不是名那就是利了,所以他们反而不是那么着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扇决定着他们命运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打开,阳光刺入昏暗的房间内,把屋内的人刺得睁不开眼睛,当他们适应了阳光的亮度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个露着灿烂的笑容的锦衣少年缓缓走到他们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和煦的老者。

    贾瑜挥了挥手,便有一个个装备精良的士卒将他们口中难闻的阻塞之物给掏了出来,动作粗暴极为无礼。

    贾瑜拍了拍手,所有人都凝望着他,目光骇然,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贾瑜却好似并没有看见一般,又拍了拍手,门后就有一个亲兵将那个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大布拿了进来,并且用一根竹竿支撑住,亲兵站得笔直,正是之前的贾苗贾大人是也。

    贾瑜呵呵笑道:“想必各位还不认识某家,某家也不多嘴,相信以各位的能力以后的时间会很轻松知道某家的身份,那我就不多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们也看到了,我手里有各位做坏事的证据,而且有很多,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吧,我要粮要钱,然后大家就平安无事,至于我要这些干什么,之后大家也能明白的,那么我话说完了,诸位谁赞成,谁反对。”

    贾瑜的话音刚落,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屋内众人甚至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主要是这个少年人说话的方式太过于直接,语气之种的不屑与嘲弄一点也不加掩饰,这就让他们很尴尬了,其实他们都想好了各种讨价还价的说辞,就是被剥削,也总得委婉一点不是,这样即便是他们有心破财消灾也不好破财消灾了,这样会显得他们这些大族的家主们很好欺负。

    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老者缓缓开口说道:“少年郎,老夫劝你一句,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莫要把路走死了,莫要作死。”

    老者语气缓和,神情轻松,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精光乍现,语气掷地有声,很是沉稳。

    贾瑜点了点头,笑道:“很好,有一个倚老卖老,不知死活的王八蛋蹦出来了,也罢,我总以为你们可以聪明一些,比其他人应该更好说话一些才是,现在才知道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句话原来也不是说说而已。”

    说完这些,他对身后的赖尚荣问道:“今日来的人有他的家人吗?”

    赖尚荣恭敬地点了点头,低头回道:“韦家三公子带着手下一帮刀客想要攻击知府衙门,已被擒获。“

    贾瑜看着那名老者,露出了一丝恐怖地笑容:“事情就是这样,别逼我把事情做绝,再给你一个机会,逼得我下了死手,谁的面子也不好看。”

    那位韦姓老者终于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因为面前这位少年郎的语气无比轻松,仿佛在与他们说笑一般,他活了这把年纪,自然明白什么叫做杀伐果断,也知道此人绝不只是吓唬他们,他的理智告诉他,此人绝对做得出来,念及此,他不禁咽了咽唾沫,颤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贾瑜听闻此言,立刻换上了那副和煦的笑容,又伸出了两根手指,笑道:“我不管你们里头怎么分配,总之我要二十万石粮草,恩,还有五万金,剩下的便不需要了。”

    贾瑜的话音刚落,人群之中立刻便爆发出一阵阵议论之声,事已至此,他们也明白若是不拿出什么,此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可是至少短时间内,他有能力将他们连带着身后的家族全部杀尽,即便那些在外为官的子弟能够为他们复仇,可是到了那时,人死灯灭,还报个屁的仇。

    韦姓老者抬起头来,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二十万石太多了,我们没有那么多。”

    贾瑜摇了摇头,很是笃定的说道:“我这个人要是动手,绝对会做好一切准备,你们这几家我都放了人,该威胁的威胁,该利诱的利诱,这个数字绝对是你们七家能够承受得起的,不然我不可能说出这个数字,是死是活,我给你们一个考虑的时间,条件我说出来了,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说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这一次屋门没有被关闭,只是周围站满了士卒,就这么凝望着他们,仿佛看着一个个肥羊一般。

    纪严追上贾瑜,叹了口气说道:“主公不该露面的,不然我们之前的布置有什么作用,他们回去一思考一调查便知道您是幕后主使,到时候....“

    贾瑜转头奇怪地看着纪严,沉默半响,才缓缓开口说道:“爷爷本就没有想要他们活着离开的心思,不止如此,一个个的家里的子孙都不老实,他们要是不死,那些野心勃勃的子孙们如何争夺这炙手可热的家主之位呢?”

    说完这些,一个人便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出兵

    看着一车车的粮草堆积在院子里,贾瑜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后的贾草以及赖尚荣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对于一车车的金银财宝他们或许没有如此动容,可是二十万石的粮草,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

    军队本就是一个很不讲理的东西,用来做劫掠这种不讲理的事情最是合适,这种不要本钱的买卖其实他还想多做几次,所以那些大族的家主必须死,死过之后换上来的新家主再养肥之后,他又可以做一笔这样的买卖。

    贾草咽了咽唾沫,吃力地说道:“家主,咱们现在有了这么多粮草,那可以养上多少军队?”

    贾瑜摆了摆手,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渭南府的大营内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他打算奉行精兵政策,一万精兵良将和五万虾兵蟹将其实是一个概念,甚至于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万精兵甚至于可以抵得上十万人。

    贾草见他没有回答,便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现在他的性子越发稳重,知道家主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该问的刨根问底,不该问的只字不提,这个道理即便放在古代依旧管用,这是人的世界,所以如何与人相处,其实是大同小异的。

    赖尚荣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见贾瑜心情不错,便疑惑地问道:“丘廷柏....?“

    贾瑜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杀,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他想得明白,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不会去解释什么的,就算他去和那七家人说些什么,他们也不会听的,留着他对于咱们有更大的作用。”

    说完这些,贾瑜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开口说道:“尚荣,去把那七人都砍了吧,他们没用了,然后把尸体给他们的家人送去,顺便告诉丘廷柏,让他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贾瑜保他加官进爵,富贵终生。”

    赖尚荣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贾瑜又低声问道:“这些日子,那七家人没少派人来吧,弟兄们伤亡如何?”

    贾草露出了一丝沉痛,寂然声音也有些沙哑,他惭愧地说道:“死了八个弟兄,重伤四个,轻伤十五。”

    贾瑜听见这个数字,也没了说话的兴致,伤亡确实太大了,不过他没什么办法,该亮出獠牙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其实他也知道,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一定会有不小的伤亡,只是他对于这些贾姓族人似乎比之旁人更加的心软,这些人每死去一个,都是对他莫大的伤害。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没理由只允许自己算计他人,不允许他人反击自己。

    人们总是习惯于将这世上的东西分成同类和异类,同类的牺牲就会让自己感到无比的不安,这就是人性,即便他努力做到心如磐石,很多事情,很多情绪也是免不了的。

    不过他到底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悍将,对于死亡这种事情,看得很淡,只是片刻,他便从哀伤的情绪之中抽离出来,随即沉声吩咐道:“记下他们的名字,将他们的尸骨保存好,回京的时候,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

    贾草似乎也恢复了过来,拱了拱手,恭敬应道:“是,属下记住了。”

    话音刚落,他便退出了院子,隐隐约约听见哭泣和求饶之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于眼前的这些,即便他拼命适应,依旧有几分陌生之感浮上心头,他有些怀疑,这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

    他不明白,以前的自己或许有些迷茫,或许有些怯懦,可是绝对做不出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事,或许这就是富贵的代价吧......

    .......

    粮草收到,人也杀了,锅也甩了,事情很是顺利的完成了,现在是时候该去完成最重要的一步了,这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屋内站着一个人,虎背熊腰,豹头猿臂,看起来几位强壮,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此人的神色无比兴奋,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笔直地立于其中,很有气势。

    贾瑜从屋外走进,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和缓的笑容,很是亲近。

    “蛮子,怎么样,看起来你的武艺又长进了不少,这些日子有什么际遇,好好说说。”

    李蛮子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讪笑道:“跟着福爷认识了个高手,托着福爷的脸子,跟他学了几日,现如今我已经可以将周身的气力收放自如了。”

    贾瑜哈哈大笑。

    “如此便好,就等你来了,接下来有的是战事任你驰骋,只问一句,君惧否?”

    李蛮子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豪迈地笑道:“主公放心便是,在南边帮不上主公的差事,可是上阵杀敌,我李蛮子绝不给主公丢人。”

    贾瑜也是狠狠地擂了他的胸口一拳,便不再多说,带着他往前厅走去。

    此时此刻,前厅内站满了人手,纪严站在主座之旁,下头站着贾草和赖尚荣,剩下六十余卒分立两旁,身披着明晃晃地战甲,手持战刀,精神抖擞。

    贾瑜一步步走向主座,李蛮子则跟在他的身后,待他坐好之后,李蛮子则站在纪严的对面,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贾瑜抬起头来,扫视着屋内众人,他们的脸上早就褪去了不久之前的青涩与稚嫩,变得无比从容且肃穆,即便这前厅之内富丽堂皇,脂粉气息无比厚重,可是这群无比彪悍的士卒将屋内的气氛变得颇为肃杀。

    贾瑜心中豪气冲天,他仰天大喊一声:“将士们!”

    堂下士卒则是狠狠大吼一声:“在!在!在!”

    贾瑜手指前方怒道:“本将答应过你们,将带领你们走向荣光,重新恢复属于我们先祖的荣耀与瞩目,今天,就是我们踏上征途的第一天,百年以前,这片土地之上,无人是我们的先祖们的敌手,现在也将无人是我们的敌手。人挡杀神,佛挡杀佛!!!”

    伴随着贾瑜的怒吼声,厅堂内的气势直冲云霄,所有人都望着他们年轻的主将,是他将他们聚合到一起,眼中的狂热仿佛奔腾的洪水,无法阻挡,他们的气势也到达了顶点。

    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贾瑜大喊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贾瑜大肆一挥,率先便离开了屋内,身后纪严,李蛮子,赖尚荣,贾草,贾苗跟随其后,其余众人紧跟其后,朝着那个北面的军营行去。

    康平五年八月初八,主出兵,淮南比年丰穗,兵食有余,群臣争言:“主中兴有兆,今南方多难,宜出兵恢复旧疆。”

    主曰:“吾少长军旅,见兵之为民害深矣,不忍复言,不忍兴兵。”

    众臣乃劝之曰:“为天下计,主必为之。”

    三思三念,主方答曰:“善。”,遂起于微末,功成于此。

    —《旧梁史》

第二十三章:十息

    八月的阳光最是毒辣,本是劳作的时节里,江南肥沃的土地里却很少有人耕作,家家户户都紧闭着大门,生怕山里的土大王下山劫掠,这是不正常的人间。

    当然这是这些贫农的土地里,属于大族的土地里,从来都不缺少人手耕作,因为即便这天下如何纷乱,似乎都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天塌下来了,自然有那些个高的顶着,那些反贼反的也是这些杀千刀的地主们,和佃户是没什么关系的。

    大周地方行政制度沿袭前朝旧制,全天下分为十三府,每府下设路,县,亭,三等。

    渭南府境内三路十六县除了守城的兵丁之外便只有一营军队负责维护秩序,这一营兵马乃是大周立国之时便设立起来的,因为南边自古以来便十分安定,渭南府位于南北枢纽,被中央朝廷直接监控,所以渭南府便没有足够的兵丁,自从刘溥起义,弥勒降世之后,渭南府本该招兵买马,护卫乡里,可是渭南府的大族们似乎更愿意将自己手中的粮食与金钱投入到自己府内的家丁护院之上。

    这本是没什么新鲜的事情,在乱世或者说在乱世到来之前,这世上的人是不会相信朝廷的,例如汉末,例如隋末,世家大族才是这个世界上的住在,他们的私兵,家将,假子便是他们挺直腰杆的主要力量,贾瑜的手中没有私兵,家将和假子,所以这支即将拥有的军队便是他手中唯一的本钱。

    所以他很是看重,不惜为此得罪这地界上的几位主要的世家大族,其实这件事情他做得并不隐秘,他们七家若要查找这二十万石粮食的去向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在这个地界上能够一瞬间拿得出二十万石粮食的人并不多,甚至于说除了他们之外,谁也没这个能力,那么这个时候谁手中有粮食,谁就是幕后主使。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他手中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这些人是没有办法的,至于之后的治理的问题,那就是利益分配的问题了,只要提到了利益这两个字,很多矛盾与友谊就变成了笑话,只要能够让家族存续,以至于壮大,区区杀父之仇罢了,没什么放不下的。

    贾瑜看着面前的大营,虽然旌旗招展,可是却没有鼓声雷动,甚至安静得有些可笑,这是在军营,不是在他的房间里,即便是他的房间里,也总会有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传出。

    贾瑜并没有不开心,甚至于有些欣喜,这里越是没有规矩,越是不正常,那么将来他对于这支军队的掌控力度就越大,若是鼓声擂动,呼喝声不止,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去树立他的威严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他对于这支军队的期待很高,所以他希望在这支军队发生的事情都是名正言顺的,堂堂正正的,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砍头了。

    贾瑜伸手一指,便有两名亲兵一脚踹开那扇并不牢固的木门,随后贾瑜率先往军营之中走去,身后的人跟随着他鱼贯而入。

    军营内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帐篷,遍地都是些破旧的铠甲以及有些生锈的战刀。帐篷的数量很多,可是军营里的人却很少,中间的军帐乃是渭南军主帅的帐篷,在此之前,那是折冲将军韦广的军帐,此人乃是渭南韦家的嫡系子孙,便是那位开口和贾瑜谈条件的韦家家主的孙子,此人没什么本事,可却有一张巧嘴,靠着这张巧嘴,韦广在家族之内很有人缘。

    他也很得家主的器重,是以韦家才将他扶植到这个重要的位置,韦家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他们希望能够通过韦广控制住一股属于他们的武装力量,可是韦广的面子功夫做得很足,没当家主偷偷巡视这支军队的时候,他所能看到的,便会是一支装备齐整,威武雄壮的士兵。

    其实韦家家主韦宽本想来个突然检查,奈何身边有小人作祟,被韦广用五百两便买到了这个消息,后面的事情也就显而易见了,当韦宽偷偷来到军营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之前的那副模样,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次过后,他便彻底放下心来,并且为自己的安排暗自得意,想象一下,当那些贼兵入侵之时,其他几家只能挨打,甚至被彻底覆灭,而他家将有一支奇兵护卫家族的安全。

    韦广自那以后也彻底不装了,他好赌,之前家中无甚余财,可是现在他有一个无穷无尽的钱财来源,那就是吃空饷,他之前费劲心思,将家中剩余的钱财全部送出去,也就是为了吃这点空饷。

    他将五千人的部队裁撤到了五百人,可是每月里拿的却是五千人的兵饷,在江南这等鱼米之乡,是不存在什么拖欠饷银的道理的,当然他也明白自己吃肉,别人喝汤的道理,对这五百人,他给了很好的待遇,所以才让他们帮着韦广一起欺上瞒下。

    这些人除了少数兵卒之外,其余的基本便是校尉以及伍长。

    贾瑜很久之前便掌握了这些信息,这全都是贾芸帮他收集的,其实贾瑜也很是欣慰,贾芸的时间其实很短,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对于他的能力,贾瑜也更加欣赏,可见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废物的人,只有使用的方法是否得当,贾瑜只是给他钱与命令,其余的任其发挥,他只要结果,现在贾芸做出来的结果让他很是满意,以后他只需要再磨砺他一些,贾芸就能够堪当大任。

    听见前方传来的热闹的嬉闹之声,似乎还有女人的声音,这让他皱起了眉头,事情似乎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本以后这座军营之内还有一些可战,敢战,能战之辈,他只需要稍加整训,便可以拉起一支机有战力的军队,之后怎么带兵,怎么取胜,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之前虽然明白这里只有五百兵丁,可具体是什么情况他还是不清楚的,这也就是他为何没有回答贾草的问题的原因,可现在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之下,还是让他感到无比惊讶,这些人居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

    他心中暗自感叹,这大周的江山若是不败,还真是没有道理。

    贾瑜缓缓睁开双眼,便径直往里走去。

    看着眼前这些喝得七倒八歪的军卒,还有侍立在一旁的女人,等了好半响,军帐内才走出了一个脚步虚浮,满身酒气的中年男子。

    他一见贾瑜,第一反应不是下跪求饶,反而大声喝骂道:“大胆,私闯军营,罪同谋反,来啊,给我把此人拿住。”

    周围之人哈哈大笑,竟是一个能够站稳的都没有。

    贾瑜并不理会他,只是就这么望着他,许是贾瑜的目光太过凌冽,刺得韦广有些睁不开眼,他晃了晃手掌,终于将自己从远方的世界拉回到了眼前。

    他擦了擦眼睛,仔细望去,便看见贾瑜的身后站着几十个身着大周军服的士兵,他这才打起了精神,问道:“来者何人?”

    贾瑜没有理他,转身便走向点将台,大声怒吼道:“某家乃陛下亲封平南大将军贾瑜,受陛下命节制三府军政,十息之内,不站队者皆斩....“

第二十四章:杀

    士兵们似乎很是不屑,就这么看着台上舞动着战锤敲击着着战鼓的贾瑜,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咚咚咚,咚咚咚,敲击在众人的心头,可是他们一点也不愿意相信,台上那个看起来无比壮硕的年轻人敢做出什么杀头的买卖。

    十息过后,他们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双股颤颤,暴露了他们紧张的心情。

    贾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冷声道:“杀!”

    六十多号人齐声道:“杀!”

    那群人似乎被这一声不带丝毫感情的杀给惊住了,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规矩地站立到了点将台前,虽然站姿依旧不稳,不过到底还是规矩地站立到了点将台前。

    只不过以后有两百来人不信这些,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

    李蛮子率先冲上前,身后跟着陈家两位兄弟,之后是贾草贾苗,如同猛虎一般冲入人群之中,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锋利的战刀便砍向他们的脑袋,这六十余人充分发挥了砍瓜切菜一般的快准狠的精神。

    两百多人身上虽然身着甲胄,可是似乎没有什么反抗的心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直到那股子浓重且腥臭的血腥味钻进他们的鼻中,鲜血喷洒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仿佛一股子寒意侵透了他们的心头直到整个身体都被恐惧侵袭,这才惶恐地嚎啕大叫,本能一般地向后褪去。

    可是一切似乎都晚了,贾瑜看着眼前这一边倒的场景,心情似乎也没有多么兴奋,因为这本就是应该发生的事情,你看看李蛮子那周身的气势便能明白了,他冲进人群之中就像一个杀神,光是看他那双眼睛,就没什么人敢于反抗了,杀人似乎也比别人更快一些,一刀横扫过去,便有几个人被砍倒在地,抽出几下,然后发出几声哀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两百多人便被屠杀得干干净净,贾瑜带来的六十余人无一伤亡。

    当他再次走上点将台的时候,剩余的两百余人已经不敢抬头了,身子都站得笔直。

    贾瑜冷笑一声:“我很高兴,你们看得明白,头顶上的脑袋暂时能够安稳的留在你们的头上。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本将新来,其实不想弄得天怒人怨的,但是时不我待,南方的叛乱使得山河麋乱,尔等若是用命杀贼便罢,非但无过,但有大功,本将必为尔等请功,若是尔等不知悔改,那么他们的下场便是尔等的下场,明白了吗?”

    他们低着头不敢搭话,再贾瑜轻哼一声之后,便齐声大喊:“明白了。”

    贾瑜听到他们有气无力地呼喊声,便点了点头,指着那帮瑟瑟发抖的女子问道:“这群妇人是怎么回事?”

    人群之中低着头,似乎没人敢回答他的话语,只不过他们明白眼前这个杀神一定没有多少耐心,稍待片刻,第一排的中间便站出了一个身体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

    只见他恭敬地拱了拱手,低声说道:“回将军的话,这些妇人乃是校尉大人从城中抓来的闺女和媳妇,乃是军妓。”

    贾瑜点了点头,军妓这种东西有着悠久的历史,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当初他初入西北军的时候,那里也有这种东西,只不过他很不喜欢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由当地的穷苦百姓们自愿地将家中的女儿送入军中以换取些粮食,这些女子都是有些姿色的,当然也有些贪婪到骨子里的将军为了多喝些兵血,采取的方法更加粗暴,女人进来了,可是却不支付那些粮食。

    比如这个已经没了声息的韦广。

    贾瑜点了点头,沉声道:“传将令,本将第一道军令,以后我军中不允许出现军妓,不允许出现女子。”

    众人应声道:“喏!”

    等着陈四棍开始带人拖拽这些女子离开军营的时候,那些神色麻木且瑟瑟发抖的女子却猛地跪了下来,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哭声凄厉,如同一群群泣血的莺歌一般。

    她们哀求着,哭喊着,因为她们已经没有了清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清白即便是家中的弟兄也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且她们没有任何生存下来的技能和资本,若是出去,她们或许会在三天之内失去生路。

    贾瑜看着她们,虽然心在滴血,可是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军令如山,即便他的心再怎么怜悯她们,却也不能阻止,在军队里军令既然下达了,就一定要执行,即便这道军令是错的,也必须执行,朝令夕改乃是军中大忌。

    等待那群女子终于被拖出了军营,贾瑜这才抬起头来,不怒自威,他沉声说道:“本将第二道军令,李蛮子你负责将军队整合,立三营,九队,为骑营,步营,工营,除工营外,两营各设斥候队,全军设火头队,负责全军伙食,另设辎重营,三日内完成,不得有误,延期不成,斩。”

    “本将第三道军令,陈三刀,陈四棍,令尔等招募军卒直至两万,年未弱冠不纳,年已知天命者不纳,偷奸耍滑者不纳,体弱多病者不纳,命尔等十五日内完成,延期不成者,斩。”

    “本将第四道军令,贾草整合军中资源,军械,去渭南府库内集两万众之完备军械,十五日内完成,延期者不成者,斩。”

    贾瑜连发三道军令,重将领命褪去,不到片刻,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这些事情都是必须要做的,军队的成立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这些事情没法着急也急不得,只要将以上的事情办好了,他才能训练军队。

    好在他的时间还有很多,刘溥率领的大军在前往扬州的路上遭到了顽强的抵抗,扬州的世家大族们在对付刘溥的时候竟然出奇的团结,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武器给武器,主要是因为西边那些被攻破的城池的世家大族们的下场太过于凄惨了,并且刘溥下令,百姓们是可以饶恕的可是这些富贵人家是饶恕不得的。

    有了粮草军械,平日里那帮只知道欺负百姓的士兵们出奇的也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使得刘溥的大军迟迟触摸不到扬州城的墙角。

    只是这样的日子似乎并不能持续太久,南边的弥勒佛国起佛兵攻打扬州,扬州不得不陷入了两面作战的境地,战事如此吃紧,扬州的士兵们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不过,贾瑜原本的计划就是等局势彻底糜烂过后,他再出手收拾南方的乱局,所以他还有足够的时间。

    不过,林黛玉是不能出事的,他现在必须要找个机会将那个丫头抽离那个危险的境地,想起林黛玉,他又有些惆怅,自从和林如海谈崩之后,他便有意和那个善良小丫头疏远开来,现在的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不能将林黛玉至于那等危险的境地之中,即便是林如海不同意,他也要用暴力强行将林黛玉带到渭南来...

第二十五章:京都里的人(一)

    京城,忠顺王府。

    夜晚的月亮依旧明亮,但是庭院的气氛却显得很是幽暗,中年文士坐在石凳上,一言不发。

    忠顺王爷捏着随手扯下的树叶,一片一片丢在地上,望着亭外黑呦呦的水榭子说道:“有时候总觉得我们做的这些事像是水中捞月,太悬乎了。”

    中年文士正是相伴忠顺王多年的徐先生,其早年乃是一落魄举子,多年未曾进士,可见他对于四书五经并不擅长,可他对于纵横经纬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忠顺王能够有今天的势头,他居功至伟。

    徐先生本就是个十分深沉的人,他听了忠顺王爷的话,沉默半响,才道:“昔日读《传灯录》,菩提达摩的大弟子慧可求法,达摩不愿收他为土地,说‘除非天上下红雪,方可收汝为徒’。那慧可立于雪地之中,忽然举刀断臂,鲜血染红了白雪。这是何等刚烈之心?但他终究尘缘未了,有一日忽然对达摩说道:‘和尚,吾心不安!’达摩说道:‘汝心在何处?来,吾为汝安之!’”他讲的很是和缓,忠顺王那激荡不安的情绪逐渐变得平和下来。

    忠顺王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不曾想先生佛法竟也学得如此高深。”

    徐先生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脸膛上南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只是在用心在讲这个故事,我想知道王爷因何心绪不宁?”

    忠顺王不言不语,随手扯下几根柳条,翻转之间,已经编好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篮子,不时对着月光端详着自己的手艺,等他将篮子编好,这才开口,冷森森地说道:“如此而已!贾瑜到江南第一件事就是把丘廷柏那个蠢货给拔了,然后让他背了黑锅,把渭南那几家蠢货也给端了,雷厉风行的,一点余地也没留。

    李必桌子上全是弹劾丘廷柏的奏章,现在全都给压住了,这事如果追根,总是要落到孤王头上的吧?还有那份伪造的贾瑜叛乱的奏章,是出自谁手。事情不透有不透的好处,可咱们要是没有一点头绪,那非出大乱子不可。”

    他将手中编好的篮子随手一甩,丢在池子里,涟漪荡漾中只见微微露出个蓝柄,又慢慢浮出了水面。

    “你看,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的局势越来越看不懂了,贾瑜在南边或生或死不重要,他造不造反不重要,可是孤王在南边的势力被他们霍霍干净了,很重要。”

    徐先生摇了摇头,用手中的竹竿将篮子压了下去,笑道:“竹篮打水不是一场空,办法有很多,关键是王爷不能认输,无非是一些人手罢了,一个丘廷柏没了,还可以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多个,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封伪造的弹劾贾瑜在南边造反的奏折是出自谁手,倒是个关键。

    葛存信那个老家伙病得不轻,现在已经没了理事的心思,太上皇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最后的时候,他不会看着李家的江山落入旁手的,可他没有出来把贾瑜抹掉,说明贾瑜并没有造反,那么这封奏折就显得很怪异。

    我不信这是无根之木,肯定会有源头的,现在就是贾瑜动了咱们的人,又有弹劾他的奏章,那么所有人都以为是我们府上和他过不去,上边那位之所以置之不理,也是想看他与王爷打擂台。

    所以这封奏章若是上边那位自己弄出来的好戏,那也没什么,可若不是,那就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那事情就大条了,这京都的水又深又浑,咱们绝对不能在对一个暗处的敌人视而不见了,一定要找出来。”

    忠顺王点了点头说道:“可以查,不过事情一定要做得干净,凡是要擦屁股的事,咱们一概不做,现在是个关键时刻,看看风头再说,风色对了接着再说,风色不对,就等风色。李必那也是个没多少活头的气色,孤王等得起。当初我二哥义忠亲王事何等得权势,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他是笨人吗?毛病就是不看清风向,乱来,露了马脚,亮出屁股给人打,后来稍有不利,又不知道收敛,伸出脸来给人扇,等风声吃紧的时候,又不知道屈伸之道,大闹皇宫,出兵反抗,那是敞开胸襟让人扎啊!你我都是亲眼见过的,绝不能学他。”

    徐先生笑道:“学生明白,呵呵,慢摇轻船捉醉鱼,用水磨功夫。”

    忠顺王将地上的柳叶一片一片掐碎揉烂,抛洒到池子里,说道:“今晚就说到这吧,宁可不做,不可做错,南边糜烂,与我们没什么相干,所以急的不是孤王,而是他李必,我们就搔搔痒,下毛毛雨,毛毛雨嘛,润物细无声,最好不过。到了时候,到了那个火候,不定哪一天皇上就御驾亲征什么的,回京的时候形势也就变了,他手上没什么能用的人,他没办法。至于以后,尽人事,顺天命,谁聊得定呢?”

    ......

    忠顺王分析得一点也不差,承乾殿内,李必坐在皇位上,脸色铁青,他已经摔了不少东西了,跪在地上得卢一纯却是一声不吭。

    刚刚得到消息,刘溥大军已经攻克了无锡,扬州只剩一道屏障可守,岌岌可危,扬州总兵贺山宝连发七道奏章请求增援,而贾瑜却是按兵不动。

    李必狠狠地将桌上的茶杯摔在卢一纯的头上,他被砸得头破血流,狠狠地说道:“当初是你说贾瑜有统兵之才,可是你看看,现在地形势,等到扬州,金陵,姑苏等地再被功陷,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京城了?朕是不是要做亡国之君了?”

    卢一纯脸色同样不好看,好在李必在咆哮一阵后,终于也恢复了冷静。

    卢一纯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老奴已经去信质问贾瑜为何按兵不动,他回说,渭南大营腐朽,吃空饷的情况十分严重,他正在抓紧练兵,待到时机成熟,定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将那帮反贼诛杀。”

    李必冷声说道:“告诉贾瑜,朕只给他三个月,若是三个月后,朕不能看到一个安定的江南,到时贾家满门处斩,一个不留。”

    卢一纯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待到殿内只剩下李必一个人的时候,他缓缓闭上了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即便这是烈阳高照的炎炎夏日,可他的手脚依旧很是冰凉,他微微一叹,似乎老天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些日子,忠顺王很是老实,他也有空能够细细阅读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看过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全国各地都暴乱不已,他的父皇将天下挥霍得太惨,交给他的是个烂到骨子里的烂摊子。

    吏治腐败,国库空虚,内忧外患,百姓更是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他有心想要改变,可是这朝堂之上的党争,已经让他心力憔悴了,光是巩固皇权,他就已经费劲了心思,现在的朝廷,无论发布何等政策都难以实施下去,他们那帮子碌碌之辈,为了反对而反对,已经不考虑这个国家的生死了。

    现在他只感觉到一股子深深的无力感,葛存信被他下毒已经一病不起了,到时候他将太上皇的势力全盘接手之后,再去收拾忠顺王,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皇权回收,到了他的儿子继位的时候,能够有一个好机会中兴大周。

第二十六章:京都里的人(二)

    京都,荣国府。

    自从贾瑜离开以后,整个荣国府甚至于宁国府都安静了下来,京都里斗得天翻地覆,勋贵们继续鱼肉百姓,可荣宁二府得主子们却是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关起了大门,自己高乐,从不与外头的人来往。

    恢复了贾瑜回京之前的日子。

    二府的贾政夫妇又活跃了起来,内宅里王夫人提拔了不少仆妇,又重新掌握了不少话语权,只不过这些人似乎被贾瑜给弄怕了,即便是对王夫人毕恭毕敬,可是像之前拿贾家的钱补贴王家的事却是如何也不敢做了。

    贾母看着眼底这些嬉笑玩闹的孙子与孙女们,心底却升起了无限的感慨,那个闹腾的孙子离开了,所有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人依旧是那些人,可是家中的变化,她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够感受得到,这荣国府已经不是原来得荣国府了。

    府里的下人们虽然在她的面前依旧无比恭敬,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做到那等如臂使指,说一不二的程度了。

    现在她最疼爱的孙媳妇,那个光彩照人的凤辣子似乎比她的话还要管用,可她并不生气,因为凤丫头对她依旧还是如此尊敬,所以她可以忍受。

    她又看着底下那两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孙女,很是熟悉,似乎又有了一丝陌生,二丫头似乎少了一些木讷,多了丝生气与活力,也出落得越发明媚,对此,她很是满意,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即便不是嫡出,她也更加喜欢。

    至于那个探丫头现在的变化更加明显,她的身上现在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气质,端庄大方,沉稳静怡,只是站在那里,虽面带笑意,眼角间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即便这种感觉很是微弱,或许其他人感觉不到,可是她活了这么些年,总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的,或许她的二媳妇也能感受到一些吧,要不也不会与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渐行渐远了。

    可笑,老二家的竟然还想在那些腌臜事上做手脚,却没想到家里的人却没人敢这么做,那个闹腾的孙子做的一切,在家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她突然之间有些欣慰,这才是老爷亲自调教出来的孙儿,即便人出去了,可是谁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

    或许连贾母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贾瑜其实无数次损害了她的利益,只不过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所亲自调教出来的,并且这个孙子也是丈夫在所有人孙中最为看重的,所以贾母可以对那些视而不见,就像她对于贾宝玉的喜爱,不仅仅是因为他衔玉而生,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贾宝玉长的不像父亲,不像母亲,却很像他的祖父,有着明显的返祖模样。

    府里头入不敷出的现象有了明显的好转,毕竟家中没了那群整日里依附在家中的吸血蛀虫们,府里即便是有百十号人口的用度,凭借着初代荣国府置办的产业,府上依旧能够有所富余。

    贾母低沉地道:“不知林丫头在南省过得可好?”

    这没有来头的一句话却是将刚刚欢快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三春都低着脑袋默默不语,便是连一向不理会的贾宝玉都有些低沉,本来因为前来避祸的宝琴妹妹的到来,他很是高兴,可现在听到他日思夜想的林妹妹,他一瞬间就变得难过起来,他已经可以想象姑丈去世,林妹妹悲戚不已的样子,这可怎么了的,林妹妹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就算是姑丈也不行。

    贾母似乎有些后悔,她不愿看见一个如此沉默且悲伤的气氛,她一向喜好安乐繁荣,本就是不经意的感慨,却不想如此。

    好在,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贾母也收起了那丝尴尬与不快。

    “老祖宗,你们背着孙媳妇聊些什么呢?这大阳天的,快热死我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便是王熙凤了,她的到来,使得堂上的气氛顿时又重新活络起来。

    王熙凤自那日被贾瑜敲打之后,便将自己的锋芒收敛了起来,不过在沉积一段时间之后,她突然发现,这府里的下人除了赖家人依旧有些跋扈之外,其余人都很听话,便是连邢夫人也安分多了,当然赵姨娘那个蠢货依旧愚蠢,她的威风头又回来了,丈夫贾琏虽然提点过两句,不过见她如此高兴,便也不再多说了。

    她如此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倒是不好再悲伤了,一个个的都狠狠啐了她一口,探春更是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凤丫头,凭她怎得,谁还敢背着你闹心思,偏你心多。”

    虽然被探春编排,王熙凤也不生气,反而呵呵笑道:“老祖宗啊,您瞧瞧,成日里说我泼辣,我这群小姑子也是个个不了得啊,我都被挤兑得说不出话了。”

    贾母眼带笑意,指着她笑骂道:“好你个泼皮破落户,还在我这里耍嘴,仔细你的皮,赏你一顿好嘴巴。”

    众人笑作一团,好不快活。

    站立于贾母身旁的鸳鸯,虽然也再陪笑,只不过,眼底深处,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处一股子担忧,已经过了几个月了,家里似乎还没有收到他的半点消息,也不知他在南方如何了,是否穿暖,是否吃饱。

    ......

    无独有偶,贾瑜的院子里却很是热闹,小虫姐姐带着金钏儿妹妹,正跟着思思姐姐还有晴雯妹妹打着叶子牌。

    思思姐姐的肚子已经有了规模,走之前那一晚,他们大战数十回合,不相上下,这才有了现在的样子,其实有子嗣对于贾瑜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将来他的部下,以及他部下的子子孙孙全靠着他的子子孙孙来保持富贵,这很有利于稳定人心。

    至于是不是嫡子,这并不重要,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不管他的事。

    金钏儿本来是不想上桌的,但是小虫姐姐很是不讲理的将她按在了桌上,她也就半推半就的从了小虫姐姐,在她看来,除了小虫姐姐以外,这院子里的,就没几个的身份有多么高贵的,晴雯是奴才的奴才,蒲思思原来还是个姐儿,若是论起来,她这等家生子才应该是位份最高的。

    只不过大爷的眼里是个揉不得沙子,所以面上还得恭敬些。

    金钏儿看着一旁的小虫姐姐没心没肺的看着手中的钱财哈哈大笑,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她最敬重的小虫姐姐是个没心思的,对于大爷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可她却是大爷最为喜爱的,无论小虫姐姐做下什么事情,大爷都会一笑置之。

    她却是不明白这里头的道理....

第二十七章:京城里的人(三)

    贾府东路院。

    贾赦看着杯中的美酒,摇晃了几下,又看着面前俯身施礼的儿子,这才一口将那杯并不算多么浓郁的黄酒一饮而尽,他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静静的等待着儿子的开口。

    贾琏施礼过后,笑道:“儿子给父亲请安了。”

    贾赦摆了摆手,叹道:“你我父子之间不必如此,之前是为父对你关心不够,以后我们父子随意些便是,老子也不是那等拘泥于礼法的,有什么要说的,直说便是。”

    贾琏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微笑,似乎并没有被贾赦这番亲近的言论所折服。

    又听他低声说道:“大哥给我来信,他在南方过得很好,剿匪做得有声有色,我为他的弟弟,也不能落后,最近我苦读四书五经,对于八股一道亦有进益,是以儿子想参加今年的乡试,在科举一途博个前程,父亲以为如何?”

    贾赦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儿子的变化很大,从前见他要么就是唯唯诺诺,要么就是低头不语,像现在这样说话沉稳,铿锵有力且条理清晰,确有长进,他虽然窝在东路院,可是对于这个在自己身边的嫡子,又如何会一点也不关心,他虽然偏爱长子,可是对于次子他也很是疼爱。

    看见眼前这个气度超群的年轻人,他突然有了一种自己无比年迈的感觉,不过这并非是悲伤的情绪,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父亲去世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贾家对不起他,平庸一辈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可是对于贾代善的儿子来说,就不是那么愉快了,起码一个虎父犬子的名头是丢不掉了,更何况荒淫呢?

    这些年,自己给贾家赢得了多少年的安稳与富贵,他参加过宫里置办的酒宴,当太上皇看到他看着那群舞动的舞姬失态而面带笑意的时候,贾赦就知道,他这一辈子的天地或许就在他那一亩三分地里,所以他将希望全部给予在他的后代之上,所幸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爷给了他一个足以骄傲一辈子的儿子,贾家的门楣并没有就此沉浮。

    贾琏语气之中那淡淡的疏离他并不在意,很多年前他对他的父亲也是如此,他的心本就是偏颇的,不可能期待这个儿子会做出什么热脸贴上冷屁股的事情,可这并不重要,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儿子永远只是儿子,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也就足够了。

    贾赦点了点头,笑道:“你知道长进,这是好事,父亲答允你了,放开手脚去做吧,到时你大哥得胜还朝,你高中进士,我贾家一文一武,百年之后,见了你祖父总还有个说头。”

    贾琏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只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他深深一礼,并未多说什么,便告退离去了。

    离开了东路院,听见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回忆起刚刚对他抛媚眼的那个姨娘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冷笑,前段日子他招揽了一些门客供自己管理族学,更甚者教导自己进学,对自己大有裨益,可这些人的目的却并不单纯。

    正如大哥信中所写,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和事,一切的一切都在传递着一个十分恶心的信号,有人希望他们父子兄弟不和,其中的挑拨离间都是十分隐晦的,门客们对他无比尊敬,言语之中对于大哥却是颇为不敬,那个姨娘生的美艳无比,却在不经意间对他流露出无限柔情蜜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他看不明白便罢了,可若是看明白了,他却反而有些踌躇,联想到父亲对于大哥的赞扬,自己或许从心底里还是有着一股子不满的情绪的,这让他惊起了一身冷汗,这些日子他读遍了史书,兄弟阋墙可是一个家族败亡的根本,一个集团,无论他有多么强大的敌人,若是他们上下一心,团结一致,永远都是打不垮的,可若是中间生出许多龌龊,那这个集团即便再怎么如日中天,也迟早离开覆灭的危险。

    就像他的父辈,二叔和父亲斗了一辈子,即便表面上兄友弟恭,可暗地里也没少发生龌龊之事,前些年的贾府不就是如此吗?外强中干,阴盛阳衰。

    这布局之人对于人性的把握不可谓不深,即便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可怕,可内心伸出的不满和骄狂依旧会生长,若是大哥所料不差,这次科举之路,他一定会顺遂无比,将来他的升迁之路也一定会顺遂无比,只不过他一定会被一支无形的大手给引导到大哥的对立面。

    默默地思考了好久,贾琏终于收敛了心神,他该去见见他的妻子了。

    回到院子里,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和平儿玩闹,贾琏露出了笑颜,贾巧永远是他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部分,之前他并非不关心这个女儿,只不过他的内心还是过于浅薄,对外头的花花世界更加喜爱,所以他和女儿的相处时间很少,过去一年,他将重心放在自己身上之后,和自己这个女儿的相处时间变多了。

    越是相处,他就对女儿越发爱怜,贾巧聪明伶俐,简直和她母亲一模一样,粉雕玉琢,很是可爱,一颦一笑之间,灵动率真,且她还很懂事,母亲不开心的时候,自己踌躇的时候,她总会用那个温暖的笑容,治愈着他们。

    贾琏走上前去,一把便抱起了她,贾巧糯软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让他暂且放弃了任何烦恼。

    “爹爹,今日不用温书吗?”

    “爹爹,今日不温书,专门陪着小巧儿玩耍怎么样?”

    贾巧拍着小手,开心地笑个不停,她今日梳了个童角辫,像个小福娃。

    平儿看着父女两人如此模样,则是面带笑意的站立在一旁,对于二爷如此做派,她越发感到亲近,前些日子她已经被贾琏收入房里,王熙凤虽然颇有微词,可是着好长一阵子,她的肚子也没有动静,王熙凤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若说遗憾,便是奶奶和二爷至今没有诞下个胖小子,这是最遗憾的,据说大爷的房里人的肚子已经大了,二太太摔了不少东西,可奶奶的肚子为什么还没点动静呢?

    ..........

    贾探春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又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显得很是平静安逸,房门被打开,一脸怒容的侍书从房中走出,她刚一进门便怒气冲冲地说道:“小姐,厨房的那几个贱妇真是不识抬举,婢子见小姐看书劳累,便要她们做些进补的,可是那帮老虔婆居然要我们自掏腰包,小姐难道就不是主子了,前日宝二爷的丫头麝月不过是有些发热,那帮人就跟死了老子娘一样,那进补的物十,不要命的往上贴....“

    探春等着侍书说完,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不说一言。

    许是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侍书也不由得红了脸,她也不知道多久以前,姑娘便不再和之前那般威风凛凛了,在外人看来这是姑娘长大了,认清自己庶女的身份了,不再像之前那般盛气凌人了,可每日呆在身边的侍书却清楚,小姐这不是收敛了,她是变得更加可怕了,就像刚刚那样,小姐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小姐那双眼睛以及不怒自威的笑颜却让她感觉到更加恐怖。

    便听探春淡淡地说道:“侍书,我老早就教过你,不要和那些人掰扯,与他们计较是自降身份,况且她们也都是身不由己,太太发了话,她们也不敢不从,等到我足够可以和太太平等说话的时候,她们即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捧高踩低,自古如此,何必计较,更何况,些许口腹之欲,没有,不吃便罢了,你姑娘最重要的还是嫁给一个如意郎君,这才是当前的重点,太太和老爷不是我能期待的,只有....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府里的人忘记我们便好,只要大哥回来,一切就都不重要了。明白吗?”

    侍书不敢抬头,弱弱地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

    若是侍书仔细观察,书案上所写,正是孟子所书:“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太太看出了她身在曹营心在汉,所以对她如此针对,这并不奇怪,她奇怪的是,这府里的下人被大哥如此整治,依旧还敢对主子如此,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通,这也让她对人心人性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看来对于这帮下人,是不能够有什么好脸色的,只有不断的打压,才能让她们记住自己的本分。

    在这一点上,她开始有些理解为何大哥的手段总是如此酷烈且不留情面了,因为这帮下人本就是这般不知死活,不知感恩之人,或许驯服一个人永远都是不可能的,这是人的一种天性,反抗压迫。

    拉拢与打压,才是治理的根本,只不过这些都是要讲本钱的,她没有什么能够拉拢的,便只能低调隐忍,只要不被太太用什么奇怪的理由嫁出去,她就是胜利。

    这是她看到的东西,权术的平衡,人性的卑劣,或许探春天生就该是个政治强.....

第二十八章:林黛玉的到来

    贾瑜闭上了双眼,营帐之外的擂鼓之声让他很是心安,这里的一切似乎把他拉回了熟悉的位置,在那座塞上孤城里,每日总能听见战马的嘶鸣声,将士们的怒吼声,他突然发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真正的做回自己,不用带上任何不属于自己的面具,有人喜欢书房,有人喜欢朝堂,有人喜欢酒馆,有人喜欢青楼,可他却喜欢军营和战场。

    在这种地方,他可以纵声大笑,可以骑马驰骋,可以愤怒,可以悲伤,可以做任何事情。

    李蛮子那一套练兵的套路很是精练,练得好的就有肉吃,练得差的就挨鞭子,效果同样十分显著,这种良性竞争其实是不错的,只不过精兵良将都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的。

    李蛮子和陈三刀除过在武艺上有差距之外,便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陈三刀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那是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气势,陈三刀和贾草是散发不出来的。

    其实这里的战场,以及战场上的敌人贾瑜是看不上眼的,从那日的刺杀便可以看出来很多东西,一帮子没有上过战场的娃子们,靠着团队的配合便可以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若是有着两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他觉得什么刘溥,什么弥勒佛子都是屁话。

    当初和突厥人玩命的时候,他也没怕过,现在和这些并不怎么凶悍的流民作战就更没什么了,只不过他需要的不仅仅是作战胜利那么简单。

    战争的胜利其实只不过是过程,政治的胜利才是结果。

    有个伟人曾经说过:战争是要为政治服务的,战争打赢了,可政治输了,那还是输了,战争打输了,可政治赢了,那就是大胜。

    他需要一个全新的江南,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南方,到了那时或许一个平南大将军是不够的,或许平南王更加合适些。

    军营已经建设完毕,除过贾草在领军械战马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挫折,渭南府武库内的武器早就生锈了,弓弦似乎也十分松软,战甲也有些破烂,但马匹倒是不缺,只不过这里的马匹矮小且爆发力弱,这让骑惯了大宛马的李蛮子没少欧气。

    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比问题多,贾瑜干脆征召了一批铁匠,直接在军营内造了一座铁匠铺,将那些废弃的不能用的武器战甲全部回炉重造。

    他的身上有大义在身,所以官方能够有的任何物资,他都能够获得,这就让他很高兴了,刘溥就没有这样的资源,就凭他手中那些烂货,只配用人命来填这个巨坑。

    军营里新招募的士兵大多是一些穷苦百姓,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军师基础,骨子里似乎还带着一些穷酸气,不过这并不要紧,只要不是一帮少爷兵,这就很不错了,曾国藩建立的湘军便全是穷苦人出身,打的仗无一不是靠稳扎稳打取胜,无大败,却有大胜。

    曾国藩除过纵兵劫掠这点小毛病之外其余的事情都很不错他就像是一个低配般的诸葛亮,用兵从来没有什么神鬼计策,首先是屯兵,之后是种田,然后一步步的蚕食掉所有的敌人,打败敌人之后,在告诉他的手下,金银财宝,漂亮女人任你们享用,使得他们保持血性,在杀掉几个劫掠得过分的王八蛋之后,他们就依旧是正义的朝廷军队,就是靠着这么一套完整的打仗思路,湘君在遇到不可一世的太平天国军队的时候,往往都是胜利的一方。

    贾瑜觉得这套方法很管用,只不过他不打算去劫掠那些穷苦的百姓以及被逼上梁山的义军们,他需要这些人给他提供无穷无尽的粮草,靠着劫掠,他可以在大周朝堂内获得高贵的爵位或者是强大的权力,可是却没法得到他一直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不能全靠劫掠。

    现在的贾瑜就像是个无情的资本家,依靠着手中的武力,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在这之后,他就该做一些伪善的事情了,比如说将那些荒废已久的土地分给那些没有土地的农民,将那些被压迫已久的百姓解救出来,给他们一条活路。

    在之后呢,又是重复的掠夺,只不过手段会隐秘些,且温和一点,就像是历史上的无数高祖一样,进行社会权利的重组分配,行成新的过程,当他死去之后,或许他的子孙又会走上历史的循环,积累,兴盛,衰落,覆灭,直到重生。

    这就是历史的惯性。

    林黛玉是在九月中旬来到渭南府的,她就住在丘家的别院内,陪伴她一起来的是紫娟,其余的便没有了,林府里的人贾瑜是信不过的,他们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至于丘府,留下来的都是新招进来的侍女,当然还有香菱母女可以互相照应,当然林如海自然是不答应的,他做了一些抵抗,可是在陈三刀的一群生死兄弟的帮助下,林黛玉就被府里的下人们给送了出来。

    当贾瑜再次看见林黛玉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不成了人样,眼睛也是干瘪发涩,应该是哭得不成了人形。

    她见到贾瑜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冲上前去,冲进了她的怀抱里,好像在苦海里挣扎的苦命人终于找到了一颗救命的稻草一般,和她那柔弱的身姿极为不符。

    二人无言,只是这么相拥着,似乎都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紫娟将已经惊讶得不像样子的香菱拉走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一对孤寂的男女。

    贾瑜等林黛玉哭完之后,才低声问道:“你父亲....”

    林黛玉苍白的脸蛋之上还挂着残留的泪痕,呜咽着说道:“他没病,在装。”

    贾瑜听见这话,就不在说话了,他突然就明白林妹妹是在为何哭泣了。

    这个无比聪慧的姑娘,定然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这很残忍,因为对于最后一个在世上的至亲还在利用她的事情,她一定是很难接受的。

    贾瑜看多了这世上的冷酷,所以他对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期望很低,所以也就不存在失望,顶多只是有些苦涩与无奈罢了,可是对于一个本就多愁善感的姑娘家,这件事情就很过分了。

    贾瑜轻轻地拍打着林黛玉,忽的感觉到了什么,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几月不见,你长大了。”

    林黛玉听见这话,脸蛋瞬间变得无比通红,她急忙从贾瑜的怀中退了出来,似乎对自己刚刚的举动很是羞涩。

    她明白贾瑜的话一定不是什么身高长高了,也不是年龄变大了,而是那里变大了,轻轻啐了一口之后,便随着屋外的紫娟离开了。

    贾瑜看着面色慢慢有些红晕的林黛玉,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有理有据的,他用这种流氓的方式,让林黛玉从那等悲伤的气氛里走了出来,效果看起来不错,即便林黛玉将最悲伤的部分深藏在心底,可面上还是有了一些颜色,这很重要。

    他并不觉得人们将真实的想法放在心底是什么过错,他不是林黛玉,没办法做到劝她不要哀伤,所以如果面上能够好看些,那么他的面上也就过得去了,至少他还是做了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扬州,扬州!(一)

    “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派陈家兄弟去剿匪,您知道,陈家兄弟在绿林很有名声,这一下,不是逼着他们把以前的所有全部抛却吗?若是如此,只怕他们会心有不满。”

    “尚荣,你跟着我也不少时间了,该明白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这一次把林姑娘请来,陈老三确实花了大力气,可是这也是隐患,试想一下,若是将来他心生反叛,拿咱们最亲近的家人下手,我们就会很被动,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所以我让他们去剿匪,这是让他们断绝与那些贼人的关系,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这是第一。

    练兵哪有不见血的,咱们手中粮草充足,兵甲锋利,可这是不够的,所以我要让那帮新兵见见血,无论是自己人的还是那些山贼土匪的,都行,这是第二。

    陈家兄弟在江湖上的名头确实响亮,他们的武艺也不错,确实有几把刷子,可是在战场之上,他们就不够看了,所以必须让他们拿这些人去练手,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若是到了真正与敌人拼杀的时候,他们如果手忙脚乱的,不仅会丢命还会给我添乱,而且我要的不是什么江湖大侠,而是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大将,这是第三。

    还有便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给了陈三刀一个特权,他可以招收他认为可以归顺我军的江湖义士,这很重要,你知道吗?咱们想要发展,靠的不是粮草与军械甚至于是我贾家的身份,这都不重要,没有了,再去争取就是了,最重要的就是人才,这才是最重要的。

    陈家两兄弟,老三智勇双全,老四勇猛无畏,这全都是寒族之中的人才,我重用他们除了他们本身就很出彩以外,更加重要的是为了筑巢引凤,千金买马骨,这些东西,到了以后,我们手上就会有无数个有用,能用的人手为我们所用,明白吗?”

    赖尚荣沉默了好久,似乎在消化刚刚的话语,他恭敬地拱了拱手,便独自离开了。

    ......

    扬州城外五十里,刘溥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中地匕首在大石头上缓缓刻下了一个杀字,一笔笔极为用力,他吩咐过,在总攻发起之前,谁也不许打扰他,这是刘溥的习惯,似乎每一次作战之前他都是如此,义军里甚至传出,大王在跟天神沟通,保佑义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刘溥没有回头,即便身后的脚步足够将他吵闹得不能专心刻字,若是其他人,他早就一刀把这人得脑袋给剁了,可是这熟悉的脚步声,让他没有回头,依旧在专心致志地刻字。

    刘章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刘溥刻字,他是刘溥的义弟,帮刘溥挡过刀子,在刘溥还没有起事之前便一直跟着刘溥,刘溥起事之后又跟着他从南打到北,从西打到动,说是忠心耿耿也是轻的,其深得刘溥的信任,别的义军将来见了他也要叫一声二大王,便可见其地位了。

    刘章的话不多,脸色也总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额前一缕白丝,让他看起来更加阴狠。

    俗话说相由心生,刘章的模样很大程度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已经杀了太多的人,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了,杀到现在也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刘溥终于刻完了字,转过身来,哈哈大笑,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刘章被他感染,同样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样的笑容也只有在刘溥的面前才能看到,活阎王刘章的名头也不是白叫的。

    刘章缓缓说道:“都准备好了,大哥,你一声令下,我就带着兄弟们往上冲,破城之后,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刘溥呵呵直笑,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现在,咱们不是那个需要你我亲自冲锋陷阵的情况了,你坐镇中军就好,让下面的人去冲吧,关中的李天王,你联系了吗?”

    刘章呵呵直笑:“李小狗儿这个杂碎,真是个怕死鬼,去他奶奶的,他想让咱们兵进河南,合围京都,打得一手好算盘。”

    刘溥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起来这些贼寇没有一个是傻子,都想着断老李家的龙脉,也罢,等咱们在南方把这个天彻底捅穿,咱们就兵发河南,日他奶奶的皇帝。

    章弟,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在石头上刻字吗?”

    刘章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看不透大哥地用心良苦。

    “那是因为我比你还想杀人,你的杀性是露出来的,可我的杀性是藏在心底的,只有把心中的杀气发泄出来,我才不那么想要杀人,我们也不能再杀了,天下必将大乱,我们要留下足够的人手替我们兄弟的富贵填命。

    去告诉下面的兄弟,平民百姓不杀,只杀士绅地主,还有那些为虎作伥的狗官。谁要是敢对平民百姓动手,老子就杀了他。”

    刘章不知道大哥说得对不对,只不过,只要是大哥说的他都会去做,以前的时候,大哥说,把你老婆杀了吧,跟我一起反了他狗日的,刘章就把那个一辈子勤勤恳恳,为他照顾家业的妇人给砍了,并且十分果决,没有一点犹豫的意思。

    彼时彼刻,那个可怜的妇人正在做饭,脑袋掉进大锅里,溅起无数滚烫的汤水,透过那双没有一点反应的眼神,倒映出的是一张面目可憎的方脸。

    很快,刘章就下去宣令了,开始的时候,义军从上至下自然是怨声载道的,开什么玩笑,不去劫掠平民,那他们还赚个屁,可是在刘章砍掉几个胆敢公然反抗大哥命令的王八蛋之后,所有人就不敢说什么了?

    自起兵以来,刘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现在的刘溥在义军之中宛若天神,他就是放个屁,也保管有一群人抢着闻,现在刘章砍了几个桀骜不驯的将领,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只会对刘溥更加尊敬。

    只不过作战热情以及士气这种东西是个很神奇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本应该长驱直入,一鼓作气的义军们现在似乎遇到了一点小障碍,士气也有些低沉,可是当刘溥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大喊道:“攻入有钱人的家中,老子分文不取,一个女人也不碰,全部留给弟兄们。”义军们也就都沸腾起来。

    之前,他们之所以不开心,是因为在有钱人家中抢来的财宝和女人,大王拿走了大部分,剩下的他们才能拥有,所以他们只能从百姓手里把这些损失找回来。现在既然大王这么说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只有死战,死战,冲进那个繁华地温柔乡内好好的快活一把,咱南方爷们也不是吃素的。

    义军开始了他们的征途,向着扬州快速行去....

弟三十章:扬州,扬州!(二)

    义军的步伐如同猛虎一般势不可挡,扬州城头上的尸体已经堆满了,贼寇们无数次冲上城头,又无数次被赶了出来,保家卫国其实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口号,可是当这个口号变成现实的时候,口号就很管用了,城头的官兵们每每看着城池内的美好的景色,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如狼似虎,这里有他们的房产,有他们的妻儿,有他们的财产,如何会不拼命。

    所以,为了那些老爷们拼命是不可能的,为了自己的小家拼命才是正道,扬州的聪明人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在那些军队士卒之间反复强调一个道理,贼寇过境,鸡犬不留。

    只不过当双方士气相当的时候,不怕死,能吃苦,就成了决定性的因素,扬州的守军们没有这些体质,平日里的吃喝嫖赌已经掏空了他们的身体,现在也全靠着一股气强撑着。

    林如海已经不再装病了,当他出现在扬州知府的知府县衙的时候,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因为扬州知府已经跑了,在扬州最后一道屏障失守之后,知府老爷就跑到了金陵。林如海大人就成了扬州城内最大的官。

    只不过林大人平日里最看不起就是这帮子武夫们,现在让他娘的探花老爷去指挥这帮丘八,还是算了吧,不过林大人是不怕死的,再加上他张口闭口就是什么陛下,天恩之类的东西,倒是唬住了这些手忙脚乱且对于皇权有着天然畏惧的守军们。

    其实聪明人之所以聪明,是因为他们聪明人总是能够将事情完美的解决,林如海就是这样的聪明人,他不懂兵务,就把这些东西完全交给了扬州的守备将军,即便这个将军也是个废物,但总比他要好些,剩下的事情就是安置城中的秩序以及将粮草准备妥当,这些就都是他擅长的事情了,所以在林大人的安排之下,扬州城内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

    打仗的打仗,运粮的运粮,求救的求救,所有人都忙活起来了。

    至于他的老对手们,早就跟着知府老爷跑了,且速度更快。

    事实说明有钱人比之穷苦百姓更加惜命,他们并不知道混世魔王刘溥做出的决定,就算是知道了,他们这些有钱人绝对是必须被劫掠的对象,不然刘溥拿什么来奉养他的军队,这很好理解,所以,很多事情就不需要考虑了,当八大盐商带着无数个家丁护院以及无数个妻妾子女往金陵跑。

    谁能想到,徐家那个干瘪的小老头居然有一百多个妾室,儿子二十多个,女儿也不知道有多少,儿子们各自也有不少妻妾,儿子的儿子同样如此,所以就出现了一个特别的现象,拉人的车子似乎比拉财产的还多,围观的路人们自然也不能形成什么大丈夫当如是的感觉,只有一个想法,狗日的杂碎,这全是搜刮咱扬州爷们的钱财,甚至有了一种希望义军赶快打进城来,把这帮狗日的给砍咯。

    大家打来打去,好像都很有斗志,林如海很是庆幸,自家的女儿离开了,其实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家中的盐丁并非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之辈,在清楚地知道这是贾瑜地人之后,林如海就放他的女儿离开了,之前阻止其实是为了后面地离开,林如海希望贾瑜更加重视他的女儿,这就像是投入与回收。

    投入了多少,人就会对这件东西重视多少,这个道理放在很多事情上都是行得通得,比如说现在的舔狗,他们或许对女神并没有多少爱,只是因为投入得太多了,而没有活得应该有的收入,所以他们舍不得放弃罢了,如果他们获得了相应的回报,或者在一系列挫折之后明白女神是永远不可能给他们回报的时候,舔狗就会变得比谁都要绝情与凶狠。

    成功人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及时止损,这个很简单的道理,贾瑜派人来接林黛玉,和林如海将女儿送去是不一样的,他已经很对不起自家的妻子了,不想连这个半女都牺牲掉,他已经决心与扬州共存亡,全他的君臣之义。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是很纯粹的人,不求金不求银,不求美女,不求权势,只求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用一生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是很值得钦佩的,大明末年,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少了,仅存几个这样的人,还都被高贵的崇祯皇帝陛下给杀了,贾瑜的帐下其实也有这样的人,只不过同样太少了,只不过贾瑜很庆幸,因为人之所以为人,是有追求的,自己的性命或许不过如此,可是连家人的性命也不在乎,并且矢志不渝,不加悔改,贾瑜觉得这有点变态了,他受不了这样的人。

    只有将自己的小家经营好,才能顾全大局,这是他的理念,或许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理念,才让他能够做一些大事情,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在封建时代,只有自私自利的混蛋才能活到最后,赢到最后,可是在他原来的时代,道理恰恰相反,无数个为了大理想奋斗的人同样无比伟大,不会因为他们已经牺牲了,人们就说他们的牺牲是愚蠢的。

    刘溥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匕首,这是他战场上的缴获,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将军的,总之很是好看,只是一眼,刘溥就喜欢上了这把匕首,或许匕首并不精致,只不过匕首上面的宝石很是精致。

    他得到了一个消息,城中的富族都已经跑了,只留下了一群苦哈哈们在原地等死,或许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巡盐御史,不过无所谓了,在得知了上面这些消息的时候,刘溥就知道自己学习刘邦约法三章的办法行不通了,在加上没有办法轻易攻下这座看起来并不坚固的城池,于是他下令全军,之前所说的不去残害百姓的命令撤销,攻下城池,鸡犬不留。

    剩下的事情就可以遇见了,陷入苦战的义军们终于恢复了他们以往的战力,一个个如同悍不畏死的老卒一般冲向了城头,扬州城的守军们即便是在怎么苦战,也扛不住了,于是乎他们开始崩溃,士气是可以传染的,一个开始投降,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无数个。

    扬州城破,林如海绝望的坐在运盐御史府内,头顶的三尺白绫已经准备好了,外头的声响依旧无比巨大,他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官兵的声音,哪些是混蛋贼兵的声音,哪些是百姓们悲惨的求饶声,他不在乎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在最后一程,他决定好好悔恨一下,悔恨自己的过完余生,得意自己的高贵品德。

    当他终于准备好自尽的时候,他一把踩在刚刚坐着的凳子上,一下子便踹开了凳子,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三十一章:提亲

    “扬州城破了,事情很棘手,本来以为那帮废物可以多抵挡一阵子,不过城中的大户都逃了,还有咱们的人也预先撤走了。”

    “姑丈救出来了吗?”

    “就出来了,里头的兄弟安排好了,然后给了一万两,就把他救出来了,很简单。还有,这是刘溥的下一步行军方略,他们打算佯攻金陵,朝廷和江南士绅们不会允许金陵有任何闪失的,到时候必然会给将军施压,之后吸引将军的大军回援,到时候他的大军会进攻渭南,北上进河南,与关中的李天王合军。”

    贾瑜哈哈大笑,然后又摇了摇头:“刘溥确实是个人物,不过你贾芸也不过,你手上的人居然能够参与到刘溥的核心决策了。”

    贾芸欣喜地说道:“多谢将军夸赞,那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贾瑜倒是一点也不在意,笑道:“这本就是咱们的目的,扬州失守了,他们着急了,一定会来求我的,到时候事情该怎么办,或者说我提什么样的条件,他们也一定会答应的,既然那些人是带着家眷离开的,一定是不想死的,所以我们不必着急,还有,你以为南边那群佛爷会袖手旁观吗?他们出动了大军,可是扬州却被刘溥给夺了,谁也不会甘心的,一山不容二虎,本来都是这南方地界的人物,谁又会服谁,刘溥要是不解决南边那群人,他绝不会北上的,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他的军中有不少探子,他一定在混淆视听。

    佯攻金陵是真的,可是北上绝对是假的,他会南下,现在他们新胜,又从扬州城内获得了无数新鲜血液,士气正旺,弥勒佛国那帮虾兵蟹将估计不会是他的对手,到了那个时候,南边就没人能抵挡他了,无论是攻打金陵,还是北上渭南,他都没有顾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他们是流贼,不流动起来,如何生存?

    贾芸我要你去金陵,把人手阻止起来,金陵乃是我们将来的大本营,我要你把那里经营成透明的,那里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知道,你放心,这一次金陵不会有任何损失,因为爷爷不允许。”

    贾芸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侄儿明白了。”

    随后他便退出去了。

    贾瑜便带着亲兵朝着丘府的别院行去,一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看起来扬州城内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亲兵们告诉他渭南府的百姓已经准备北上了,他的亲兵队长就是贾苗,他似乎很喜欢这个王八蛋,因为他的脑子一根筋,对于贾瑜的命令贾苗很是认真的去执行。

    当然贾苗对于这个工作也很是满意,他不必去思考什么,将军说什么,他便去做什么就好,贾瑜曾经问他如果贾草袭击自己,那你会如何做?贾苗的回答也很简单,他会拦住他的大哥,然后和他大哥一起自裁。

    这就让贾瑜很是满意了,如果贾苗不假思索的说:爷爷会把贾草那个乱臣贼子五马分尸。贾瑜就决定把这个混蛋给五马分尸。

    当贾瑜来到丘府别院的时候,门口两个士兵傻呵呵地对他施礼,然后又傻呵呵地站回原地。

    贾瑜自然很是满意的拍拍他们的胸膛,又踢踢他们的肥腚,表示自己爱兵如子。

    他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是为了找他未来的老丈人好好聊聊,林如海的作用还是很大的,不过想要说服他为自己效力,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并不用招纳这个固执的老丈人,只需要他安心地离开就好了。

    回到京城,凭着他林家姑爷的身份,江南本地的士绅们会把他当成自己人的。

    林如海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女儿还有两个小妾则在一旁低低地哭泣,不过声音似乎并不悲伤,死而复生的感觉很是奇妙,不算上林黛玉,便是林如海的两个小妾,一路上见过那些惨状,总感觉有些不真实,现在又从鬼界回到了人间,她们的哭泣颇有些喜极而泣的意味。

    至于林黛玉的哭泣就很简单了,见到自己的父亲又恢复到了熟悉的模样,怎么能让她不感到开心,即便这个父亲对她并不算多么关心。

    在她年幼的时候,便被父亲送到外祖母的家中,所有的人和事都变了模样,从那日与父亲分别之后,她就学会了女人最有用的武器,哭泣,靠着这些,她收获了很多,这让她习惯了用哭泣表达自己的情绪,开心了哭泣,悲伤了哭泣。

    贾瑜将一众丫鬟仆妇的注视下,缓缓推开了大门,这些人没胆子阻止他,因为即便是在怎么愚蠢的仆妇,也知道了,便是眼前这个高大的表少爷将她们救了出来。

    贾瑜对林如海拱了拱手,嘿嘿笑道:“祝福姑丈死里逃生。”

    林如海冷哼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贾瑜却并不在乎他的态度,接过这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姨娘递给她的茶杯之后,便也自觉地坐了下来,并且,自顾自地说道:“姑丈该明白,陛下是需要姑丈的,还请姑丈留下有用之身,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如海从贾瑜的话语之中听出了浓浓的嘲讽之声,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他不耐烦的挥挥袍袖,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贾瑜呵呵笑道:“姑丈缪言了,瑜乃陛下亲封平南大将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我乃是一条道上的人。何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林如海气愤地说道:“那汝为何不出兵平乱,看着这帮逆贼饕餮,将陛下的大好河山,祸害成如此模样。”

    贾瑜摇了摇头回道:“我是武将,所管者乃是军队,何时出兵,何时平乱,由我全权负责,姑丈无权指责不谈,便是一个简单的道理,磨刀不误砍柴工,若是让我手下的儿郎在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下出兵,那是去送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林如海依旧很是悲愤。

    “某家倒是不知,你这个大将军是如何当的,为何你的两万精兵是没经过训练的兵卒?”

    贾瑜呵呵笑道:“姑丈难道不知军中吃空饷之事吗?”

    林如海听见这话,基本上也明白了很多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言不语。

    直到现在,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和女儿说话的心思,在他心里,或许对于溃烂的江南局面,他感觉到更加痛心。

    贾瑜拉着林黛玉走到他的面前,语气诚恳地说道:“姑丈,我意娶黛玉为我的正妻,还请姑丈做主。”

    林如海似乎没有想到贾瑜在此时此刻竟然还会关注着自己的私事,他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心头,指着贾瑜和那个俏生生的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林黛玉已经没法去看她的父亲了,脸蛋虽然没有低着,可是眼睛却只是看着自己颤抖的脚尖,她怎么也想不到,贾瑜敢在这个时候就这么提亲了,她突然又有些紧张,怕自己父亲那个榆木脑袋会拒绝贾瑜。

    贾瑜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林如海,直愣愣的,如同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第三十二章:香菱

    林如海愤怒地说道:“你休想!”

    贾瑜很是无奈,他觉得林如海可以想明白的,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想要靠他收取一个糜烂的南方,就得满足他的所有要求,难道林如海觉得,一个收不上盐税的巡盐御史对于大周皇帝李必陛下有什么作用不成吗?

    可是林如海现在居然变得感情用事起来,他觉得不应该如此,一个连自己女儿都需要利用的王八蛋不该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不过这种事情其实想一想也很简单,应该是这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有要到他想要的东西。

    林如海老王八应该是故意把他的女儿拉到这里来的,这个王八蛋在知道是准女婿贾瑜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事情都想好了,他就是等着准女婿来提亲的,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提条件了,林如海这个老王八蛋在看到女儿看自己的眼神就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得不说这个王八蛋很无耻,不过无耻并不代表着无能。

    其实这样很没意思,不过这也是他先做初一,林如海才做十五的,他本想利用林如海对女儿的愧疚来做些事情,林如海现在利用贾瑜对林黛玉的珍视来提些条件也没什么不对,所以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贾瑜摸了摸林黛玉的脑袋,看着她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的脸庞,笑道:“你先下去休息吧,一切有我,安!”

    林黛玉担忧地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神色铁青的父亲,最终还是无奈的长叹一声,自顾自地离开了,她应该是看明白了一些东西,林黛玉从来都不是一个愚蠢的姑娘,很多事情她自己都可以想明白,只不过原来的眼界和见识限制了一些东西,现在贾瑜只是为她打开了一扇窗,剩下的东西也就不必多说了。

    这里将是未来的夫君和父亲的战场,她不能参合进去,所以她选择离开,虽然依旧有些不安,可是对于贾瑜她有着一种盲目的相信,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再见到他的第一面起,这个男子似乎永远都不会让她失望,与他聊起很多东西,这个家伙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在贾府的时候,她以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也就是贾母和王夫人,可是这个家伙用行动与事实告诉她,她眼中最尊贵的贾母和王夫人也不过如此。

    来到江南,本来是天崩地裂的局面,现在也变成了这样,这个家伙似乎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连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婚事,在他眼里似乎也并非什么难事,那就交给他的,把一切都交给他。

    贾瑜环视一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才缓缓开口说道:“说说吧,什么价码?”

    林如海有些吃惊地看着贾瑜,真是个粗鄙不堪的人啊,说话居然这么粗俗且好不讲究礼仪与规矩。

    “收回南方之后,将扬州盐务掌握在朝廷手里。”

    林如海如是说道。

    贾瑜眼中露出一丝毫不遮掩的嘲讽之色,本以为林如海这个老王八会虚伪的推脱一下,没想到他依旧低估了政治家的无耻之处,不过这也是应该的,政治嘛无所不用其极才是应该的,毕竟也不是真的谈生意,讲究个双赢。

    贾瑜点了点头,笑道:“成交,小婿拜见老泰山。”

    林如海冷哼一声:“得行六礼。”

    在事情谈好之后,林如海又开始为他的女儿考虑了,明媒正娶的闺女,在以后的日子里,才能在内宅里有话语权,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

    贾瑜对此无话可说,即便是这种谈条件一般的联姻,贾瑜也希望能够给林黛玉一个体面的婚姻,这是他的正妻,他必须认真对待,在以后的日子,这个身份将会对他和林黛玉非常重要。对于一些近亲成婚的后果,他是清楚知道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王位并不一定是要嫡出的继承,对于生养一两个傻孩子,他也无所谓,不过在他们身上多付出一些难得的父爱罢了。

    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可现在买卖谈成了,仁义却也没了,林如海没有了说话的心思,扭头看向窗外的绿叶,送客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贾瑜退出了房间,一个人呵呵笑着便要离开丘府了,从现在开始他便不能与林黛玉见面了。

    香菱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跟在他的身后,贾瑜放缓了脚步,等待香菱悄悄地接近,贾瑜转身将她抱了过来。

    只听她哎呦一声,便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在贾瑜的怀里使劲地拱了拱之后,才瓮声瓮气地说道:“大爷,快放开婢子。”

    贾瑜抱着她走到了一处抄手游廊处,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别人存在,或许本来有人的,但是他这般龙行虎步的走来,怀里面还抱着个大姑娘,别人也就自觉地离开了。

    香菱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被他抱在怀里,让她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她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缺乏安全感的,因为这是来自于童年的阴影,不是什么东西可以弥补的,内心创伤在任何时候都很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的行为方式与思考逻辑。香菱的童年,是飘荡不安的,是经受无数殴打的,也只有在贾瑜这种看起来就没人敢欺负的且对她很好的人的面前,她才能好好的呼吸。

    眼泪不知不觉地便从香菱的眼角流淌下来,她很想他,只不过香菱知道,贾瑜是在外面忙活大事情,不过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大爷了,现在大爷要离开了,自己任性一些也没什么说不过的。

    贾瑜低头,笑道:“怎的还哭了,你家大爷可还好生生的活着呢。“

    贾瑜边说着,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与一个正经的姑娘行一些该做的事情了,天老爷呀,在食髓知味之后,要多么大的毅力才能够忍耐得住,现在想想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不过要不是繁忙的军务,以及纪严那个老王八的紧密注视,他是不可能坚持得住的。

    香菱这个小妮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恐怖的本钱,贾瑜只是稍微一抱,身体就浑身不是滋味。

    香菱的脸变得无比通红,自从娘亲来了之后,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给她传授一些没办法说与外人的知识,所以她早就明白贾瑜在干些什么,只不过她一点没有抗拒的心思,反而有些紧张与期待。

    自从来到他的身边,香菱自己也早都明白自己的命运是与了他了,那么这是迟早的事情,自己只不过是想与他说说话,跟他亲近亲近,却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么一步,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孤男寡女之间,男有情,女有意,剩下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一间不知是谁的房间内,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贾瑜对一个漂亮得不像话,身材同样不讲道理的女子,讲什么感情就显得有些虚伪了,他对于香菱的感情更多的是可怜,绝不是什么爱情,不过在这里谈爱情也显得很是可笑,这种东西是奢侈的。

    在原著里,林黛玉和贾宝玉想谈爱情,所以他们的下场很惨,唐明皇与杨贵妃想谈爱情,所以他们的下场很惨,贾瑜回忆了一下,在历史的长河里拥有唯美爱情意愿的傻子们的下场似乎都不怎么好看,哪些听起来不错的,大多数也被当成反面教材来使用,比如说牛郎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这算是不错的。

    香菱被折腾得沉沉地睡了过去,贾瑜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便走出了房间。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粗壮的仆妇,她的双臂如同蒲扇一般,等待贾瑜走近,她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大爷,周围的人我都赶走了,这间屋子本来是一个仆妇的房间,我也把人赶走了,不会有人打扰香菱姑娘的。”

    贾瑜点了点头笑道:“你是陈老三的结拜义姐,我对他很信任,他对你很信任,所以我对你也很信任,这府里的几个女子都是我至关重要的人,你要费点心思,这江湖上的好手,府上的护卫怕是拦不住,就靠你和你的那些义妹了。”

    说完,他不待这个仆妇回话,呵呵笑道:“听说你儿子也来了渭南,让他做我的亲兵吧,老子保证送他一场富贵,其余的不重要,用心做事就什么都不会缺的。”

    贾瑜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留下那个仆妇留在原地,久久不语,当贾瑜消失在视线之后,一把便跪了下来,朝着贾瑜离开的方向使劲磕了三下,梆梆作响,鲜血顺着额头缓缓流淌,可是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却能说明很多事情。

第三十三章:薛宝钗的想法(一)

    贾瑜再一次回到军营的时候,陈家兄弟已经回来了,陈三刀身负两箭,陈四棍重伤,他的血流了很多,不过终究还是被救过来,至于士卒们,很多都也负了伤,死了五十多个,对此贾瑜并没有说什么,他拿起手中的文书,大笔一挥,这五十多人的抚恤银子便被派发了下去。

    与之相比的是,渭南军营附近的所有山贼没有一个剩下的,什么现世虎,座山雕等等之流都死了。

    陈三刀的双眼通红,他对于身上的伤口似乎并没有多么在意,心中的伤口才是他难受的原因,上述所言座山雕之辈,哪一个都与他陈三刀攀过交情。

    攻打山寨的时候,那个叫做现世虎的家伙在阵前与他对饮片刻之后就投降了,前提是不能伤他手下分毫,当然这是在陈三刀五千个蓄势待发的甲士的作用之下。

    于是,陈三刀砍下了现世虎的脑袋,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判断了,在他接手那个人数并不算多的山寨的时候,里面的山贼齐呼一声:为大头领报仇。然后他们便一拥而上,最后的接过就是,陈四棍被砍了三刀,山寨内无一活口。

    至于座山雕,当陈家兄弟带着五千甲士杀到他们山寨的时候,座山雕已经带着自己的儿子跑了,所以这个山寨连一点抵抗都没有便被收服了,陈三刀按照纪严给他制定的收服条例,杀了一批罪大恶极的,又将一批可怜的苦哈哈们给打散之后重新编入军队之中。

    之后的山贼土匪基本上都是这么个过程,所以在最后的时间,陈家兄弟甚至带回来了五千五百多人,以及无数的金银财宝。

    在搜刮财产的时候,贾草一口气砍了十多颗人头,因为他们私自将那些金银玉器揣进了怀里,这就很没意思了,不过对于这些东西,贾瑜也早都见怪不怪了,当初搜刮突厥王帐的时候,一样有几个王八蛋私藏,可是那个时候贾瑜没有动手。

    不过,这一次贾瑜没有饶恕他们,这是一支新成立的军队,军纪军规的训练或许比任何东西都还要重要一些,一支军纪严明且如臂使指的军队才是战无不胜的,这样的军队里的士卒才是最悍勇的,因为他们对于主将的命令将会无条件的执行,即便是叫他们去死。

    贾瑜背着双手,在帅帐之中来回踱步,过了片刻,他才放慢了脚步,直到最后又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帅案之前,他露出一丝微笑,对陈三刀说道:“做得很好,伤不要紧吧。”

    陈三刀摇了摇头,沉声回道:“将军,属下无碍。”

    贾瑜将桌上地茶碗递给了陈三刀,说道:“下去休养吧,等你伤好了,我再与你好好聊聊。”

    陈三刀接过茶碗,一口饮尽之后便拱了拱手,大步退了出去。

    一旦进入了军营,贾瑜似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面容严肃且气质威严,他对一旁的李蛮子沉声吩咐道:“让他们加紧训练,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就要出去杀贼了,骑兵暂时不必出动,让你手下的骑兵队继续训练,你也不必跟我出征,将骑兵训练好,江南这帮贼寇不是什么问题,最关键的是,你要给我训练出一支能够横扫天下的骑兵,以后你不必统管步卒,专管骑兵。明白了吗?”

    对于贾瑜的话,李蛮子很是兴奋,他本来就是个骑兵,让他去统管步兵,本就让他很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现在有机会能够统领骑兵,他如何会不感到兴奋,更何况,在他眼里,骑兵永远比步兵要重要得多,且这还是一支由他亲自组建,亲自训练,亲自率领的骑兵,一支军队的统帅一定会给这支军队打上深深的烙印。

    试想一下,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李大将军将会率领一支令天下骑兵闻风丧胆的骑兵纵横天下,到那时,他将一战成名。

    至于这次不能陪伴将军出征,他并不在意,能够呆在军营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就已经很是满足了,他不相信,将军会输给那个并不怎么强悍的刘溥。

    .......

    九月末的时候,贾瑜收到了皇帝的口谕,三个月不能让南方回复到原来的模样,朕将你贾家山下斩尽杀绝。

    对此,贾瑜的回复是:末将接旨。

    这种三个月不能如何如何,朕就会如何如何的话,贾瑜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当初他在李必刚刚上位的那三年,东征西讨的时候,他就收到过这样的命令,可是时间到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当初他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就是因为朝中无人可用,九边的将领,朝廷以及李必甚至于忠顺王都不放心,所以他来了。

    如果李必将他都给杀了,或者是将他的家人也给杀了,那事情就很有意思了,剿匪什么的就不用多说了,贾瑜会不会顺势叛乱都是未可知的,现在贾瑜的家人只要还好好的活下来一日,那么就不用担心贾瑜的叛乱。

    所以贾瑜并不担心,到时候平定了叛乱,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交待过去了,至于之后,李必再以贾瑜不遵圣旨为由,将大胜归朝的平南大将军拿职问罪。可贾瑜若是输了,皇帝完全可以数罪并罚,将贾家满门抄斩,以为后来者戒。

    至于之前所说的,一月之期,是贾瑜确实不愿意金陵有任何的闪失,那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当初朱大狠人选择定都于金陵就是因为此地龙蟠虎踞,颇有龙兴之气,贾瑜虽然猜测刘溥此人会假意攻打金陵,实则南下平灭弥勒佛教,但是刘溥此人猜测不得,谁知道他来一首以假乱真,真的攻打了金陵,那贾瑜可就没地哭诉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金陵,是一个人口繁盛的金陵,而不是一个被那群王八蛋祸害成人间鬼蜮的金陵。

    所以他只给了一个月的训练时间。

    京都,贾府,梨香院。

    薛宝钗静静地坐在房中,一旁同样坐着一位少女,两人相顾无言。

    莺儿打破了沉默,嘻嘻笑道:“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宝钗没有回答她地话语,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窗外的粗脖子树,好半响她才开口说道:“听说当初大哥哥就在这里接受老国公的谆谆教诲,他当年是不是就站在那棵树下练武呢?“

    莺儿将垂下的发梢顺在耳后,调笑道:“啊?东府的珍大爷被老国公挑练过吗?”

    宝钗红着一张脸,斥道:“好你个死妮子,越发没规矩了嘛?”

    莺儿见自家姑娘真的有些恼怒了,忙收起了笑脸,劝慰道:“好姑娘,婢子从小与你一起长大,如何能不知道姑娘的心思,可是太太那边......舅姥爷也必是不会同意的。”

    薛宝钗听见这话,便垂下了眼帘,里头的无尽温情也消散得一干二净,这般年纪的少女,如何没有怀春的想法,只不过现如今贾府内金玉良缘的传说便将她所有的想法打落了尘埃,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便再没了下文。

第三十四章:薛宝钗的想法(二)

    薛蟠提了提腰带,一甩拂袖,带着一股子酒意,对着院内的几个丫鬟仆妇破口大骂。

    “一起子没囊球的混账,看见爷进门了也不知道过来侍奉,都死绝了吗?”

    薛蟠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侍女前来将醉醺醺的大爷扶进里屋,屋内的薛宝钗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的哥哥,似乎是看到自己的未来,这个时代,她无论多么精明干练,总是抵挡不过时代大流的,父兄才是她们的依靠,父亲没了,唯一的兄长又是这个样子,所以她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

    士农工商,商乃最贱,即便是皇商也是商,若非依托贾府,她甚至连绸缎所制的衣服都无法穿,只能穿粗布麻衣,一件件的事情从她进京城以后便如同雨水一般砸在她的头上,在妇人堆里,母亲永远是那个陪笑的,在男人堆里,兄长永远是那个人傻钱多的,姨母一句话,她就需要陪着宝玉玩笑嬉戏,送礼的时候,绝对不会少送任何一份,她们家似乎永远都在讨好。

    当她看见那个可怜兮兮,柔弱无比的林妹妹的时候,心里总算有些平衡,林妹妹可没有兄长,父亲似乎也不疼爱她,可是她又很羡慕林妹妹,因为无论什么时候,林妹妹都可以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开心就是不开心,高兴就是高兴,即便是不讨喜,那总是真实的。

    后来啊,那个男人回来了,他就像是一道光,璀璨无比且无比耀眼夺目,人群之中即便是不发一言,但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就连那个心狠手黑的姨母,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在这个阴盛阳衰的府邸里,将原来本该有的秩序恢复了过来。

    他没有见过什么男性,所做的对比其实也不多,但是她认为贾瑜就该是那个最强的,说到底,觅得佳婿永远是这个时代的女儿一生之中最大的任务。比起宝玉,贾瑜似乎更加值得她费尽心思。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母亲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人在屋檐下,很多事情便由不得她们做主,姨母一句话,母亲也只能妥协,这就是道理,这就是世道。

    莺儿见小姐只是呆呆的,也不说话,便知道姑娘的心情一定不好,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宝钗似乎才终于从深思之中走了出来,刚一转头,便见到一个慈祥的目光正注视着她,心下一惊,待双眼聚焦,看清楚是自己的母亲之后,仿佛一个受惊的猫一般,慌忙向母亲行礼。

    薛姨妈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将她扶起之后,才开口说道:“好孩子,刚刚在想什么呢?我刚刚进来,你都一点没有察觉。”

    薛宝钗自然不会告诉母亲,只是露出了熟悉的微笑之后,微微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

    薛姨妈上前紧紧抱住宝钗,下巴抵在女儿的额头上,轻声叹道:“乖女儿,母亲又如何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你哥哥那样...母亲便只能依靠你了,宝玉挺好的,你父亲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跟着他见识了不少,这外头的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般,人心隔肚皮,在外头打拼的,固然是个好的,可是这里头的凶险不可想象,娘不想你走娘的老路子,孤儿寡母就只有受欺负的命,宝玉从不在外头折腾,日后.....你也能放心些。母亲不求你富贵,只求你能安心平安。”

    薛姨妈的话语很是温柔,只是却不能抚平她那颗躁动的心。

    宝钗终究是理性的,强自压下心中的不耐,又笑着和母亲私聊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了。

    薛姨妈自然明白是为了什么,轻叹一声便离开了。

    ........

    扬州城内,刘溥正做着最后的战斗动员,麾下几名悍将士气无比高涨,现在江南大部分的地盘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并且部队里的人手也越来越多,在这个富庶的扬州城里,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富贵。

    现在他们将会南下去好好会一会那些佛爷们。

    刘章笑呵呵地开口道:“听说南边那群人上了战场刀枪不入,弟兄们说要往刀上浇童子尿辟邪。”

    刘溥手下悍将田霖无所谓地说道:“屁的刀枪不入,爷爷就没见过什么狗屁的刀枪不入。“

    刘溥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冷声道:“咱们的弟兄之中有些道上的好汉,告诉老子,他们不是刀枪不入,而是吃了一种不怕痛,且无比兴奋的药丸,告诉他们要是能弄点那种东西来,老子赏他们一个将军当当。”

    那种东西似乎是一种叫做罂粟的东西,那是南边的人从广州港上的西夷人手中买来的,对于其中有什么副作用,刘溥是不在乎的,在他的军队里人命是不叫做人命的,甚至于刘溥也从来不把自己当人。

    因为他发现只有人不把自己当人才能做出一番事业,这其实是由道理的,一句话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也是他朴素的道理,只不过对于他的那些部下们,他手上可以牺牲的人也太多了,所以他也无所谓,不是还有一句狗屁不通的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吗?所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贾瑜很是开心,因为种种迹象表明,王八蛋刘溥似乎真的准备跟杂碎弥勒佛子干上一架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他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刘溥不和弥勒佛子联手,但是纪严为他解答了这个疑惑。

    在人们的事业稍有些起色的时候,人们总会有些飘忽所以,在没有经历过一些挫折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想着合作这种事情的,总会想着独吞革命的成果,例如汉高祖刘邦,在率先进入咸阳之后,就开始了声色犬马的生活,在项羽的大军杀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这才有了后来的鸿门宴一说。

    刘溥也是这种心态,老子战无不胜不说,凭什么跟你这个狗屁弥勒佛子平分江南,别说你只是人家的儿子,爷爷连弥勒佛都不怕,爷爷只信自己。

    所以比起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贾瑜,刘溥自然会选择率先将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消灭。

    不仅如此,刘溥大王的后宫也渐渐充实了起来,现如今最得宠的,乃是扬州的第一姐儿,月婵姑娘,这似乎是一个定律,老子发达了,所以老子一定要先享受一下。

    这被纪严这个王八蛋深为不耻,并且他用了无数个这么做的严重后果告诫了贾瑜,绝不可做出那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开始享受的事情。

第三十五章:爷爷就想杀了他

    贾瑜深深看了贾芸一眼,随后指着图上的苏州笑道:“打起来了?”

    贾芸点头,将手中的扳指随意转动两圈,沉声说道:“弥勒佛国里似乎也有刘溥的人手,他们动手动得很是突然且让人毫无防备,仅仅半月,苏州便被攻陷,那位弥勒佛子大发雷霆,调动五万佛军前往苏州前线与刘溥展开争斗。现下双方正在激战之中,刘溥的人多,但是那些佛军都不惧死,所以才打了个平分秋色,据侄儿调查,弥勒佛军中似乎有一种秘药,叫做罂粟的东西,吸食以后会让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五成。您看是不是?”

    贾瑜冷眼扫视过去,贾芸便打断了自己的话语,他不知道自己的话语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到贾瑜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冷冽的杀意,如同一支利箭,透人心脾。

    贾瑜只是冷哼一声,随后淡淡地开口说道:“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到罂粟这两个字的,但是自此之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一次,还有你去告诉贾草,我军中但凡有人碰这种玩意,一律杀无赦且夷三族,并且日后我们占领的所有城池之内,但凡有人胆敢碰这东西,皆如是处理,可明白?”

    这一次贾芸是真的明白自己碰触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蜂窝了,不过他到底还是不明白罂粟为何如此被贾瑜深恶痛绝,但这个时候明显也不是展现贾瑜英明领导,属下好学请教的时候,于是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除了那些烂了心肠的西夷人,贾瑜便是这片东方大陆之上最为了解罂粟的人,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数落出这种混账玩意的无数种坏处,它腐蚀人的身心,让人堕落,且还会将中华民族多年的积攒洗劫一空。

    对于罂粟的禁绝,他不会留有半点余力,所以他现在有了将这个狗屁的弥勒佛国给消灭得一干二净的想法,对于碰过这种东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留,对于有将它留下来提升战力的人,他也会赶尽杀绝。

    就算是能够提升军队的战斗力,那也是短期的,清末的朝廷军队战斗力低下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被称为双枪军,一手拿着枪杆子,一手拿着烟杆子,对于这种军队,自身便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所以八国联军才能如此轻松的杀入北京。

    他只是没有想到现如今就有这些西洋人在利用罂粟赚取巨额的利润。

    念及此,他对门外的亲兵吩咐道:“传我将令,全军备好粮草,于明日午时三刻,出征苏州,令陈三刀为先锋大将,陈四棍为副将,领其本部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我大军开拔扫平道路。第二令。”

    亲兵沉声应道:“是,紧尊将军将令。”

    说完之后便领着将旗,率先朝着陈三刀的军帐之中冲去。

    半响之后,纪严快速的冲进了营帐之内,激动地问道:“主公,何故出兵,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等江南局势溃烂之后在重整河山,现在出兵,咱们一箭双雕之策可就弹死腹中了啊,就算主公将双贼覆灭,南边也只会回到朝廷手里,主公啊,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贾瑜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因为南边有人用了罂粟,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现在这种东西还只是在军中流行,可若是在百姓之中也盛行起来,那就会是一个大麻烦,所以我一定要立刻掌握南边的军政大权,断了那些害人货的供应,釜底抽薪。”

    纪严深吸一口气,劝道:“便是如此,咱们也可以在将江南局势完全掌握在手中之后再行禁绝,属下虽不知主公为何对这罂粟一物深恶痛绝,但这也不是非要现在出兵呀。”

    贾瑜听闻此言,哈哈大笑,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爷爷不想忍了,现在就想灭了那帮狗日的货色,如何,这个理由可够说服军师吗?”

    纪严听见贾瑜如是说,也沉默了下来,其实谋士很多时候也只能给出建议,最后的决定权永远还是掌握在主君之手,作为谋士在听到主君的决断之后,应该尽全力补救才是,而不是横加阻拦,如此方为为臣之道,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会给领导做选择题而不是改错题的原因。

    纪严在脑海之中思虑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此,主公可将弥勒佛国灭绝且将刘溥等辈重伤,不可将其灭绝,并放他一条北上逃亡之路,等其兵临金陵城下,主公再率兵北上,如何?”

    贾瑜抚掌赞道:“善!”

    接这样,原本风平浪静的渭南军营开始了大规模的军队调动,所有士卒除了骑兵队之外全部行动了起来,营内的气氛无比肃杀,所有人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只是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兴奋与惶恐。

    马上封侯自古乃是男儿的无上光荣,从前就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感叹,现在这种感觉似乎更加浓烈。

    只不过,也不知道,此次过后,有几人还能完完整整地站立在主将的面前,对于未来的迷茫以及对于生与死之间的恐惧,让这支新军显得无比稚嫩,即便已经有不少人接受过了鲜血的洗礼,可恐惧依旧存在。

    李蛮子负手而立,整个人的气势都内敛起来,他看着那些忙碌的士卒们,内心之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又一次,他开始了自己的征途,当初跟着年轻的主帅,他能够踏遍草原深处,现在依旧跟着这位主帅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荣耀。

    多年以后,当那个名震天下的大将回顾自己的一生,他永远会记得那个年轻的背影,挺拔的身姿,带着他们一次次绝处逢生。

    战争与鲜血,生命与尊严,在战争机器发动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

    午时三刻,红日正当,阳极阴衰,一万多人站立于校场之内,军容齐整,面容冷酷,旌旗招展,刀斧树立。

    王师之上,年轻的主帅负手而立,英武霸气,三军将士等待着将军的训斥。

    贾瑜缓缓转身,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烈日,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今日便是出征的日子,他的征途,他的荣耀,他的生命,他的理想,他的尊严,他的一切都将从这里开始。

    贾瑜猛地伸手掌,高声呐喊:“岂曰无衣!”

    一万多命将士立即齐声高呼:“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

    “与子同袍!”

    ......

    不知喊了多少遍,所有人的情绪都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杀戮与同袍的后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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