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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城食客     红楼之猛虎哮txt下载     红楼之猛虎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辽东

    林黛玉气恼地踢了贾瑜一脚,贾瑜才回过神来,他转身,眼神无比凶狠,待看到是林黛玉之后,眼神才慢慢平和下来,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以提醒自己不要忘乎所以了,这么低的警惕心,对于他这种手上沾满鲜血的人来说是很不好的。

    林黛玉被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贾瑜,不过当贾瑜恢复记忆中的样子的时候,她就又变得无比愤怒。

    贾瑜叹了一口气:“自从你进府以来,除过第一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要么哭,要么怒,却怎么也没有开心的笑脸,你这样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林黛玉撇了撇嘴,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脸:“这样行了吗?”

    贾瑜抱住她坐到了椅子上,下巴顶着她的脑袋:“你要我如何对你,我不是个铁石心肠之人,你一次次来找我,我不是个傻子,对你这么个姑娘,不可能不动心,可是你还太小了,小到连我都不想碰你。”

    林黛玉往他的怀里拱了拱,没有回答贾瑜的话,而是皱了皱精致的小琼鼻,瓮声瓮气地说道:“你额下的胡子怎么这么扎人。”

    贾瑜哈哈大笑道:“怎么?看不起我这个大胡子军官吗?”

    林黛玉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她觉得这里比她那张精致的卧榻舒服。

    “你这次要去多久?”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以后不要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

    贾瑜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又想起林黛玉看不见他摇头的样子,只能无奈地说道:“为什么是我?”

    “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是我?”

    “什么?”

    “林黛玉你什么时候学会哄骗我了,老是跟我转移话题。”

    “跟你学的。”

    贾瑜发现每次在这个姑娘身上,他总是没办法变得不要脸,这种不要脸他可以对晴雯用,他可以对鸳鸯用,他也可以对蒲思思用,只有这个姑娘,他没办法用。

    他再一次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不知道这样对你是好是坏,我和你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发展成这样了,你对我的感情让我觉得你好像跟玩闹一般随意,我们没有经历过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更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个小丫头会选择我。”

    林黛玉从他怀里出来,梳理梳理了紊乱的发髻,然后挑着贾瑜的下巴,轻佻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个大胡子军官还有点文采,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好美的词。可惜被你糟蹋了。”

    “小娘皮,爷爷要是说起诗词来,呵呵,不然你以为爷爷能把那妙玉坊的花魁骗到家吗?”

    “呸。”

    林黛玉啐了他一口,凶巴巴地看着他。

    不过见贾瑜无所谓地厚脸皮样子,就又嘻嘻笑了起来。

    “诶,你说我爹爹会同意吗?”

    “不知道,我估计难!”

    “难什么难,我看你根本就没当回事。”

    “你爹爹是酸秀才,最看不上的就是我这种粗鄙武夫。”

    “呸,你才酸秀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样的时光过得很快。

    林黛玉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贾瑜在做什么,她也自始至终没有去询问贾瑜要做些什么。

    只是她就这么来了,躺在他的怀里,也只是为了告诉贾瑜一个很容易体会到的事情,那就是无论你贾瑜要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

    就在贾瑜见到她的那一刻,贾瑜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他才会表现得如此出格。

    三天后......

    贾瑜带着李蛮子,贾福和赖尚荣踏上了前往辽东的不归路。

    辽东,自古以来便是中原王朝的边关重镇,这里气候恶劣,民风剽悍,无数儿郎们在这里和入侵中原的敌人们殊死搏杀,这里不仅是英雄冢,也是成名地,一将功成万骨枯,无数名将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荣耀。

    辽东设立了辽东总督,军、民事务一把抓。辽东总督最终成型后,全称很长。称为:巡抚辽东地方,兼赞理军务,统宁前兵备,广宁、锦(州)、义(州)兵备,金(州)、复(州)、海(州)、盖(州)兵备,辽海东宁分守四道,辽东都司之卫所城堡,安乐、自在二州,建州、毛怜、海西、朵颜、泰宁、福余诸卫贡市总督。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朝廷每年要花费巨额的军费来建设辽东军,若是辽东出现了意外,那么无论是关外的羌人还是西北的突厥,便可长驱直入,进驻中原,如同一马平川。

    所以公孙白这个辽东总督无疑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这是他的本钱,贾瑜之所以愿意亲自前往辽东和公孙白洽谈,也是因为他的本钱太过雄厚了,并且,贾瑜有一丝明悟,他觉得这一次或许他能够在辽东之地收获意外之喜。

    一个月的长途跋涉,就连贾瑜都觉得有些吃不消,贾福和李蛮子也还好些,至于赖尚荣,早就已经不成人样了,身上的华服已经被尘土污染得不堪入目,他的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胯下那已经结痂的伤口便能告诉你,他这一路到底受了多少罪。

    可他还是咬着牙,努力紧跟着贾瑜的步伐,这是他身为一个奴才的觉悟,自从前段时间贾瑜一口气将两百多口人送进了城外的乱坟岗以来,赖尚荣便不怎么再敢跟贾瑜说话了,贾瑜说要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那天晚上,他跟他的父亲说过,是否可以离开贾瑜,这样子精神上的压迫,已经让他接近崩溃,可是父亲居然一言不发,在父亲拿着粗壮的木棍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以后,离开贾瑜的想法,他也不敢再有了。

    一行人刚一来到锦州便有一队人马朝他们奔袭过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李蛮子似乎认识他,朝贾瑜的耳边悄悄说道:“此人乃是公孙白帐下第四大将,金舵,据说是天生怪力,武艺高强,狡猾无比,所以深得公孙白的信任。”

    金舵翻身下马,朝贾瑜一拱手。

    “末将金舵见过侯爷。”

    贾瑜哈哈大笑,无比亲近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金将军,你这是什么章程?”

    “末将受帅爷指令,前来迎接侯爷。”

    “这就让我好奇了,莫非公孙大帅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他怎知道本侯会从锦州入辽东啊?”

    “哈哈哈哈哈,不怕侯爷笑话,帅爷在辽东东,西,南,三面都派了人手,只要侯爷一踏进辽东,我们的人便能知道。”

    贾瑜激动地搂住金舵。

    “没想到公孙大帅如此好客,昔日本侯和公孙大帅乃是军中袍泽,早就听闻公孙大帅手底下有一员猛将,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金将军还请带路,我们客随主便,既然进了辽东,那便听你们辽东军招呼了。”

    金舵显然也是被贾瑜的爽朗性子所感染,一指前方,便翻身上马,带着骑兵朝着北方奔去。

    贾瑜等人紧随其后。

    一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辽东的中心城镇,广宁。

    辽东虽然苦寒,可是广宁的土地却异常的肥沃,大片的黑土地出现在眼前,看起来颇为壮观。

    这时,李蛮子骑马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将军,属下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将军,司马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有深意,属下总觉得他对你太过于热情,并且属下曾见过,司马白对朝廷来的人都没有这么热情,可是现在却在几十里外派人迎接将军,恕属下不敬,我觉得将军应该提防。”

    贾瑜点了点头,笑道:“你说得有理,我也觉得公孙白另有目的,只不过他毕竟身为辽东总督,而我则是朝廷派来的巡视边关大臣,他再怎么大胆也不会现在对我不利的。”

    李蛮子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既然贾瑜已经有了计较,他就不在多言了。

    进入广宁之后,金舵的骑兵便不再护送贾瑜了,按照他的说法,大帅严令,非守城兵丁,无故不得入城。

    贾瑜暗自赞叹,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辽东军果然军纪严明,看来公孙白确是所谋者远,所图者大。

第四十四章:公孙白的毒计

    贾瑜和另外三人进入广宁城的时候,是申时初刻,正是城中百姓烧火做饭的时间,城中炊烟袅袅,香味浓郁,这让贾瑜等人的肚子都不由自主地感到无比饥饿,在一个老仆的带领下,他们向城中的总督府奔去。

    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老仆并非是个汉人,而是一个羌人,只不过贾瑜并未细问,他现在只想饱餐一顿。

    此时总督府已经是中门大开,公孙白正站在府前大门外,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这也是他的特点之一,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有着自信的微笑,这让他的下属们无论何时何刻也都充满了自信。

    贾瑜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司马白跟前:“哈哈哈,贤兄,多日不见,贤兄风采依旧啊。”

    公孙白大约四十余岁,身材高大,皮肤白皙,只不过因为这几年驻守辽东使得他的皮肤带着淡淡的黝黑之色,这使他看起来更有威势,他是文官出身,公孙白本为翰林院学士,只不过常年得不到升迁,这才弃文从武,投笔从戎,却不想,自从转为武官之后,他升迁的速度直线加速,不到十年便坐到了辽东总督之位。

    只不过,谁也不曾猜到,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宰执天下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

    公孙白同样大步上前,亲切地揽住贾瑜的肩膀笑道:“老弟啊,你可是让哥哥等得好苦啊,来,进府,哥哥已经为贤弟备下酒水,今日咱俩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贾瑜忙笑道:“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总督府其实非常简单,没有什么花香鸟语,没有什么亭台楼阁,有的只是一队队巡视的士兵,这让贾瑜很是满意,他从这里找到了那久违的肃杀之感。

    “贤弟的信,哥哥看了,那不是什么大事,今日贤弟肯屈尊来我这苦寒的辽东,哥哥便感激不尽,贤弟放心,贤弟信中之事,哥哥绝不会让贤弟失望。”

    “贤兄客气了,你看看,说了今日不聊其他,贤兄怎坏了规矩,贤兄还请自罚三杯。”

    公孙白哈哈大笑:“该罚,该罚。”

    两人十分默契,一人一句,一会聊聊西南旧事,一会聊聊辽东军务,一时间宾主尽欢,谁也没有提其他的事。

    “贤兄啊,弟弟实在不胜酒力,今日便歇息了,还望贤兄赎罪,改日,弟必和贤兄大战一场,好叫贤兄尽兴。”

    “哈哈哈哈,贤弟请便,我已让老仆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今日贤弟怕是累了,便在我府上歇息吧。”

    ..........

    等贾瑜被李蛮子扶走,且再也看不见踪影的时候,公孙白眼中的酒意便不见分毫,他往桌上敲了敲,屋子外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此人正是护送贾瑜入广宁的金舵。

    公孙白冷哼一声:“说。”

    金舵单膝跪地,干脆利落地说道:“身后没有跟人,只有四人。”

    “可以确定吗?”

    “确定,末将绕城数十圈,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埋伏在城池周围。”

    “很好,去吧。”

    “末将遵令。”

    话音刚落,金舵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李蛮子扶着贾瑜回到房间,贾瑜便睁开了双眼,眼中的醉意也早就不见了分毫,他望着李蛮子,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根据属下查探,广宁城内只有三千人驻守,但兵精粮足。公孙白也并没有派人守护在将军的院子周围。”

    “知道了,去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估计不会平静。”

    李蛮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贾瑜一直在思考,公孙白为何会在广宁城见他,而不是其他城池内见他,他们完全可以在辽东前线见面,广宁城易攻难守,可为何只派驻三千守军,这十分不和常理。

    目前为止,他还是猜不透公孙白的用意,还有为何需要他亲自前往辽东,这都是一个个深深的疑问,让贾瑜无法入眠。

    一夜无话,第二日初阳升起,士兵的操练声便将贾瑜惊醒,战鼓擂动,战马嘶鸣,一下一下,那声音仿佛一击重锤敲在贾瑜的心房,他在也忍耐不住,朝着军营奔去,只见旌旗闪动,士兵呐喊,他远远看着,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思念的号角声,呐喊声,一切仿佛又回来了,他回忆着那段奔袭在草原的日子,他可以尽情的驰骋,奋力地厮杀,敌人喷洒的热血就是他最好的兴奋剂。

    当他回过神时,却看见远方飘起了一股子浓浓的硝烟。

    这让他心中猛地一跳,心中的猜测已经越发真实起来,他已经听见士兵们整齐地列队之声,于是他朝着总督府奔去。

    总督府内,此时已经站满了人,不断有人传递着军情,传令兵那一声声报令,让贾瑜的心沉到了谷底。

    “贤兄,可是羌人来袭?”

    公孙白神色严峻,朝贾瑜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若是贤兄有用得着弟弟的地方,尽管吩咐,某家随久疏战阵,胸中热血却早就按耐不住了。”

    公孙白突然露出了一丝忧虑,沉吟半响后,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是不想麻烦贤弟的,可是这次.......唉。”

    “贤兄有话直说。”

    “哥哥本来请了辽东所有大族的族长前来商谈士兵屯田之事,可是却遇上羌人袭击,若是......哥哥的责任便大了,哥哥知道贤弟勇武,那群族长便居住在东城附近,那便让贤弟去守卫东门吧,哥哥会命令士兵们听令于贤弟的命令,谁若不遵,弟可自行斩之。”

    贾瑜的瞳孔一缩,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公孙白为何让他前往辽东,又为何在锦州地界将他直接接到广宁城来。

    公孙白想借羌人之手将辽东大族的族长全部屠杀,若是没了族长,这些大族立时便会群龙无首,到时将他们的土地,田产以及府中的金银财宝夺过来就容易得多了,羌人为何能够突破辽东防线直扑广宁,若是没有他公孙白的故意纵容,他羌人能够杀来吗?

    羌人若真将这些大族族长杀害,那么他贾瑜就必须要背这口黑锅,为了不让贾瑜看出蛛丝马迹,所以他派人一路护送贾瑜,这一路上走哪条路,何时上路都是由那个金舵决定的。

    等到羌人将城中大族族长全部杀光,他公孙白再出来收拾残局,到那时,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并且能够将一直无法推行的屯田之策完美的推行下去,再收获了大量田地之后,还能将这些田地奖赏给有功的将士,这样他就能一举收获军心,一旦产生了利益攸关,辽东士兵们便会被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之上。大败羌人之后,他还能提升已经衰弱的士气,解决了潜在的矛盾,好个一箭三雕之策。

    一环扣一环,就连贾瑜也不得不佩服起公孙白的手段毒辣。若非李蛮子细心,看出了他公孙白的养寇自重之策,贾瑜还真看不出这一切,贾瑜心中冷笑,还真当他是个傻子不成。

    贾瑜沉吟片刻,并没有立马答应他的要求,他再思考,他能在这一场由公孙白自导自演的大戏里收获些什么。

    好半响,他才抬头说道:“贤兄放心,昨日我自东门入城,看东门城墙高大而坚固,兄可派一上将坚守即可,而南门则城墙低矮,弟还听说南门久未修缮,弟愿替贤兄守护南门,不知可否。”

    公孙白沉吟片刻,最后长叹一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劳烦贤弟了。”

    公孙白的计策虽然毒辣,却有一个不能算缺点的缺点,那就是他不能算计到贾瑜是否已经猜测出这计策的凶险之处,若是贾瑜已经猜出,不听他的命令,不去守卫东门,那么这条计策便对贾瑜毫无作用。

    现在看来,贾瑜已经看出了他的计策,只不过他并不在意,将贾瑜调去东门,只不过是这计划中的一小环,这一环的目的也仅仅只是他不想让他的部下去做这个替罪羊而已,他的最终目的本来也就是那些大族的土地,至于贾瑜,只不过是他运气不好恰好碰到枪口上罢了,这次若是其他人给他去信,那么这个守卫东门的责任便会被交到那人头上。

    贾瑜去不去东门也已经不影响大局了,他早就已经和羌人达成了协议,他们冲进东门,杀死那些可恨的族长,他便将东边的牧场还给羌人。此番谋划,他已经准备了一年,他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等贾瑜离开总督府,公孙白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第四十五章:布衣神相

    贾瑜带着贾福和李蛮子走上南门城头,这时一名校尉大步走上前,他低声道:“侯爷,大帅已经吩咐过了,南门八百弟兄将听令于侯爷的指挥。”

    他的神情肃穆,却并没有多少紧张,贾瑜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便令他退下了。

    贾瑜明白,羌胡的主攻方向一定在东门,南门只不过是佯攻,所以并不会多么激烈,毕竟他们来此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攻城掠地。

    贾瑜之所以要前来守卫南门,也只是为了从这场战事之中脱离出来,此次能够全身而退便是他们最大的胜利。

    贾瑜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有机会了,这一次他只能看着公孙白长袖善舞,没有办法从这场大戏上得到任何好处,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他手上没有一个人手,就算他智计百出,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他只能暗自握拳,极为不甘地立于城头,感受着寒风凛冽。

    果然,不到片刻,便有一个传令兵来报,东门失守,大帅急令,派遣四百弟兄驰援东门。

    那名校尉不待贾瑜点头,便带着四百士兵朝着东门杀去。

    东边的硝烟弥漫,四处都是惨叫声。

    两个时辰后,贾瑜和贾福走在东城的街道上,这里已经被祸害得满目狼藉了,四处都是断肢惨臂,士兵们已经在清理街道上的尸首,无论是羌胡的,还是汉人的,躺得满地都是,这么一看,公孙白是下了血本,这是真打起来了。

    想想也是,真上了战场,辽东军还能遵守军纪,假模假样的打一打,可是羌胡人,就不懂得什么是军纪军规了,既然上了战场,要是不抢回女人和财宝,那就是白上战场了,这些年被辽东军压制得很惨,他们从东被赶到西,从南被赶到北,这一次本来是想劫掠边地的一些大周百姓,现在却没想到居然顺利杀到了辽东中央,他们本就感到无比兴奋,中原的女人是他们羌人部落里最为宝贵的财富,那滑溜水灵的皮肤,比之他们羌胡的女子要好用多了。

    等到他们发现城头的守军只有三千人的时候,他们更是感到无比兴奋,一个个如同饿狼一般,朝着广宁城发起了冲锋,一开始辽东军还在克制,可是到了后来,看到自己的生死兄弟被这帮羌胡人残忍的杀害,一个个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方在战场上杀红了眼,要不是最后公孙白亲赴战场,不然这帮羌胡人一定会全部埋葬在这里。

    贾瑜走到一个女人尸体身边,他用手将那个女人的眼皮合上,昨日他进城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这个女人,是个贩卖小吃的女人,长得小有姿色,想来平日里,她靠着那张脸拉来了不少生意,可是此刻,这个女人衣衫不整,一只手也被砍掉了,尸体就这么躺在这里,无人理会。

    贾福觉得一切都十分合理,战场上,同情心是最奢侈的东西,像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四年前,突厥叩关,被劫掠前往突厥的小娘,甚至于在突厥军营里被轮营的女人都不少见,能够死在故土,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贾瑜再看向另外一片已经哭声一片的营帐,他知道,那就是那些辽东大族族长的居住地,他刚入城门的时候还十分诧异,为何营帐里会有这么多女人,贾瑜见营帐前已经被收拾好了一片空地,前边摆了七八具尸体。

    正当贾瑜欣赏这惨烈的一幕的时候,公孙白却突然出现在他身旁,轻声说道:“贤弟啊,这次哥哥可是全都拜托你了,你受朝廷指令,前来巡视我辽东,没想到却让你看笑话了,还望贤弟能够在朝廷帮哥哥说说话,本来还想保护好这些乡老,族长,可是却没想到....唉,哥哥这一次怕是栽在这了。”

    贾瑜露出一丝为难,深思良久之后,贾瑜才说道:“贤兄也明白,弟弟也只不过是个闲散侯爷,我说的话那是屁用不顶,朝廷要真想发难,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公孙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贤弟的意思,哥哥明白了,贤弟放心,哥哥一定会上表朝廷,这次贤弟指挥辽东军击退羌胡,以三千之众杀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少年英雄不过如此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辽东之行到这里,所有的事情就已经是达到了他的目标,虽然没有在战场上获得军功,可是公孙白愿意将军功分给他,他也不会拒绝,两人都明白,这是属于他的封口费,告诫他回到京城不要乱说,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至于东府的人参等物,那就是小事了。

    至于公孙白算计贾瑜之事,那就更不是什么大事了,别说他没害到贾瑜,就算是害到了,只要贾瑜没有身死,在利益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连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一样能忍,等到时机一到,在干他狗娘养的。

    只不过贾瑜似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公孙白此人并无成大事者该有的坚韧与顽强,一旦计划失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就像他谋算贾瑜一样,若是贾瑜处在公孙白地位置上来处理此事,他绝对不可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能让一个人永远闭上他的嘴巴的方法,就是让他彻底死去。

    至于死掉之后的事情嘛,或者是死于乱军之中,或者是死于部下反叛,都可以,山高皇帝远,谁会去追究一个为国捐躯之人的真正死因。

    不过也幸好他公孙白瞻前顾后,贾瑜才能从这场大戏里从容退出。

    离开辽东的时候,公孙白送至城郊三十里才肯放手,贾瑜也是无比感激地告别了他。

    等待公孙白离开后,贾瑜这才彻底看清了这个看上去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还是十分有心机有手段的那种。

    或许再让他年轻十岁,他会是贾瑜的劲敌,可是如今,他却不是什么威胁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催发了他心中的野心,可是贾瑜明白,此人难以成事,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常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的身体千疮百孔,他已经忍不住了,没有时间再去积蓄力量,他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积聚身边各种能够利用的力量了,只不过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大周还远没有达到可以被取代的地步,大周皇室还未丢失民心,并且还有一大批忠直敢战之士愿意做大周的孝子,公孙白若是逆大势所趋,妄图依靠强悍的武力夺取天下,那几乎就是自取灭亡。

    贾瑜则不一样了,他还到弱冠之年,还有大把的时间给他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甚至于他对于公孙白这样的存在其实是并不抗拒的,反而是越多越好,他们的存在,才能将这和平的大周江山给搅动得脆弱不堪,到那时他便可顺势而起,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便是他的大势所趋。

    贾瑜及其随从来到一处酒肆,这是一家开在锦州和京城之间的酒肆,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一些商旅,所以显得非常热闹,酒肆里不时飘出一股浓重的酒香,贾瑜等人皆是无比欣喜,赖尚荣更是立即翻身下马,准备前去询问。

    这时一名中年书生走到贾瑜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只见他左手拿箱,又手则持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挂着一张白布,白布上四个龙飞凤舞大字无比醒目。上书:布衣神相。

    贾瑜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他,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别挡爷爷的路,爷爷从来不相信神棍,快滚。“

    那书生不疾不徐,不恼不怒,反而微笑着将银子收进怀里,然后冲贾瑜点头说道:“学生有礼了,看不出贵人不信天命,不信鬼神,可惜可惜啊,学生本欲送一场破天富贵以报答贵人,可贵人既然不信,那学生这便告辞离去了。”

    贾瑜冷笑地看着他,一步两步,三步....十步。那自称布衣神相之人,转过头来一拱手道:“学生上半辈子骗天骗地骗鬼神,下到贩夫小卒,中到王侯将相,上到社稷君王,无一例外,皆吃我这套,却想不到在这位贵人面前原形毕露,贵人可否告知,学生是何处露了短?”

    贾瑜哈哈大笑,一言不发,直接进入了酒肆,贾福等人紧跟其后,只留下布衣神相独自站立于酒肆之外,突然那布衣神相摸出怀中的铜钱,喃喃自语道:“万事自有始终,冥冥之中必有天定,若天意已定,那便立于中间吧。”说完布衣神相将铜钱往天上一抛,便跟着贾瑜等人进入了酒肆之中。

第四十六章:故人

    酒肆看上去一点也不奢华,可是内部的装饰却很是大气。

    来来往往的客商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聊着南北各地的风土人情。

    辽东虽然是军事重镇,可自从宪宗皇帝上位以来,朝廷不断地往辽东迁徙流民入辽东,有了足够的劳动力,再加上朝廷的资源扶持,这使得辽东快速发展成为北方除了关中及京郊以外的第三大繁荣之地。

    若非辽东苦寒,农作物难以做到一年两熟或两年三熟,并且需要依靠从南方运输粮食来维系辽东之地百姓所需,辽东之地或许会成为比肩关中地区的福地,这也是公孙白发展受到极大制约的客观因素,他之所以积极地将辽东的人生和貂裘卖向全国各地,也是为了从各地换取粮食。

    这使得前往辽东之地的客商来往频繁,络绎不绝,他们将辽东的人生带到关中,价格可翻五倍,若是带到江南,价格可翻十倍,这样的暴利,没有人会不动心的。

    看着客商们聊天时呼出的热气,贾瑜便觉得极为亲切,他很喜欢这些市井之中的烟火气,这让他有一种无比真实且放松的感觉,这里的人为了生存而奋斗,尽管不顺之事常有发生,可他们依旧砥砺前行,这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为了生存而奋斗之人呢,这一刻,他和这些客商们极为相像。

    他们随意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立马便有一个勤快的小二前来伺候。

    “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给爷爷上几个你们这的拿手好菜,再上两坛好酒。”

    贾瑜又丢给小二一锭银子,笑道:“去给爷爷把门口的马喂了,伺候好了,这些可都是爷爷们的宝贝。”

    小二见贾瑜出手阔绰,气势不凡,立刻便露出了谄媚的笑容,然后欢欢喜喜地接过银子,便安排人喂马去了。

    贾瑜拍了拍赖尚荣:“如何,这次跟着我出来,可长什么见识没有?”

    赖尚荣面露苦色,他生怕若是说得不好,贾瑜便会立刻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他的脸上,虽然贾瑜现在依旧在笑,可是他听父亲说过,贾瑜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的。

    不过贾瑜等人都在看着他,他不能不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主子爷明鉴,长了什么见识暂且不提,可是我的马术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这一个多月以来,属下胯下已经长了一层茧子,伤口好了又崩,崩了又好,我早都习惯了。”

    贾瑜听他说得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贾福却是皱了皱眉头,他似乎觉得家主的下属不该是个如此娇贵之人,他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老人,他是一个劳碌命,过惯了餐风露宿的日子,所以他就觉得替贾瑜办事之人也必须如他一样才好,若都像赖尚荣这样,那可不行。

    四人正聊得起劲,突然旁边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谁言贾家郎,独骑震穹苍。拉弓如满月,踏马似麟翔。胸有千沟壑,目力远四方。若问郎君志,只为白下王。”

    贾瑜转过头来,紧紧看向身侧那声音的主人,这种被人窥伺内心的感觉,让他心中泛起了一丝杀意。

    只见一个身着青袍,容貌清瘦的文士,正坐在旁边的一张桌上,自饮自酌,眼中随意一瞥,便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神采,此人正是门前那自称为布衣神相之人。

    贾瑜冷冷地说道:“本以为只是一个神棍,却不曾想是个妄人。”

    布衣神相微微一笑:“我大周不以言获罪,侯爷可欲开此先河乎?”

    贾瑜紧紧盯着他:“若如此,尔若奈何?“

    布衣神相哈哈大笑:“侯爷欲以势压人,学生可没有法子。”

    贾瑜的手已经放到了战刀之上,他只是冷哼一声,然后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敢在爷爷面前妖言惑众,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爷爷必取你项上人头。”

    布衣神相望向南方,似乎陷入了回忆,脸上的笑容也早就消失不见,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故人。”

    贾瑜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战刀已经露出了一寸。

    “你还有一次机会。”

    布衣神相并不害怕,反而又拿起了酒杯,轻轻地喝了一口,转头看向贾瑜,又看向贾福:“当年跟随明公的老人,就只剩下你一人了吗?”

    贾福楞了片刻,他对这个称呼无比熟悉,这是当初贾代善最为心腹之人才会对他有的称呼,贾福是军中之人,所以更加习惯称呼贾代善为大帅,可他却知道,贾代善的其他心腹会称呼他为明公,这个称呼就连当初贾家一系的官员也不知道,对于这点贾瑜同样不知道。

    贾福盯着布衣神相看了好久,突然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猛地瞪大了双眼,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他不确定地问道:“可是纪先生吗?”

    布衣神相突然笑道:“想不到某家今生还有机会见到故人,当满饮此杯,今日就算身死刀下,某家也不虚此行。”

    贾瑜看着贾福,一脸地疑惑,只不过他隐隐有些猜测,这个自称为布衣神相,贾福口中地纪先生,似乎是祖父身边地谋士。

    贾福见此忙说道:“纪先生本是我军中袍泽,当年也是跟随着国公爷一起南征北战的好汉,只不过纪先生擅谋略,好几次我等都是靠着纪先生的妙计才得以存活,当年我们将回纥人打跑,本以为再无战事,便都是卸甲归田。国公爷曾经说过,纪先生在家中种田可惜了,他应该去朝廷内效力,纪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只不过纪先生誓死不从,国公爷无奈,只能让纪先生留在身边,帮助国公爷处理朝政之事。”

    贾福见贾瑜听得认真,又继续说道:“后来不知道为何,纪先生和国公爷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我们不敢靠近,从此以后纪先生便消失了,我们当初还以为是国公爷把纪先生给砍了,都是十分惋惜,可却不曾想,今日........”

    他又看向纪先生:“纪先生,你的容貌为何如此?若非某家仔细辨认,还真没认出来。”

    纪严摆了摆手说道:“当初某家离开明公,心如死灰,便前往终南山专心修道,只是某家道心不稳,到底放不下这红尘俗世,可也不想如此下山,便在山中专心读书,山中无岁月,某家常年清汤寡水,自然变成这般模样。”

    贾瑜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他看向纪严说道:“你可有凭证?”

    贾福刚想开口,贾瑜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诉说。

    纪严点了点头,笑道:“看来某家的眼光还是如此毒辣。”

    说者,他便将腰中的一块令牌取了下来丢给了贾瑜。

    贾瑜接过令牌,这是一块黑色玄铁令牌,做功精良。

    贾福惊呼一声:“这是国公爷的黑云令。”

    贾瑜虽然不知道什么是黑云令,但是他看着贾福的神情,便明白了纪严的身份只怕真是当初跟随祖父的幕僚。

    他点了点头,笑道:“既是故人,那先生便坐过来吧,纪先生赎罪,贾瑜刚刚无礼了。”

    纪严摆了摆手,回之无妨无妨。

    赖尚荣自觉地让出了一个位置,然后便离开酒肆前去马厩里看马了,李蛮子则警惕地向四周张望。

    纪严淡淡一笑,问道:“侯爷可知,当初某家为何愤然离去?”

    贾瑜摆了摆手:“子不言父过,何况祖父乎?”

    “侯爷比我想象得更加脸厚。”

    “先生但说无妨。”

    “当初以明公在军中的威望,大周皇室是绝对不会容忍明公存活的,某家便劝告明公主动出击,某家认为只要操纵得当,此事必有可为,可明公却对某家大加斥责,我那时便明白明公大难临头,因此心如死灰,便愤然离开了,不到五年便印证了某家的猜想。”

    贾瑜点了点头,这倒是臣腔老调,并不让人意外,不过他倒是对纪严口中的操作得当很是感兴趣,便问道:“敢问纪先生,你口中所说的操纵得当,是如何操纵得当,可否细说。”

    纪严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瑜,贾瑜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于是便摆了摆手说道:“先生不愿提,便罢了。”

    纪严则深施一礼,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才笑道:“某家没什么说不得的。”

有些无奈

    开篇明义,希望兄弟姐妹们,喷的时候,稍微委婉一点,今天看书评,直接被喷傻了。

    我只是一个新人作者,没有那么深的功力,将的文字刻画得让很多人满意。

    这是我的错,给支持这本书的兄弟姐妹们道歉。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上了推荐,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的。

    这些天除了睡觉吃饭码字就是思考情节,很多东西无法做到准确得让兄弟姐妹们无话可说,文章里也有很多错误,这也是我的错误,给大家道歉。

    最无奈的是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一开始不写内宅,有兄弟说你不能套着红楼的外壳,写不属于红楼的东西,写内宅的东西吧,有兄弟说主角的身份搞那么多宅斗就尴尬。

    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写,有兄弟说夹带私货,没看明白。

    太难了,如果要喷,希望大家就委婉点吧,谢谢了!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天气寒冷,注意身体。

第四十七章:定策

    酒肆里依旧是分外的热闹,对于贾瑜这边的谈话没有一丝反应,这让他暗自庆幸,刚刚他们所说之言若是被有心人听去,总归是一个麻烦。

    于是他招呼店小二给他们开了一个雅间,众人移步雅间,贾福和李蛮子两人站立于门口,只留下贾瑜和纪严两人独坐于雅间之内。

    他们席地而坐,桌上也只有一坛好酒。

    屋内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使得房中显得更加寂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饮着杯中的美酒。

    过了许久,贾瑜将杯中酒一干而尽,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一把将窗户拉开,窗外的寒风顿时便钻了进来。

    “先生,现在可愿详细说说。”

    纪严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以当初明公在军中地位,可谓是一呼百应,无数军中将领皆是由明公培养提拔起来的,就连当初的禁军头领也是明公的恩下,这便是我们成事的根基。

    当时某家已经挑起了忠顺王的不臣之心,只要明公点头,忠顺王便会动手。

    等到忠顺王杀进皇宫,明公便能出来收拾残局,控制住了皇宫,杀掉了老皇帝,再将此罪推给谋逆的忠顺王。当时的诚王爷也没有现在的威势,到时候明公只需要扶持一孺子为帝,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

    到了那时,只需要十年时间,明公便可以怀柔之策收拾人心,只待时机成熟,便可成大事尔。

    只可惜...只可惜....”

    说道这里,纪严的眼神变得无比暗淡。

    “只可惜,明公有此力却无此心啊,明公不愿天下离乱,更不愿背弃视他如亲兄弟般的太上皇,便一口拒绝了某家,这也是某家离开明公的原因。”

    纪严转头看向贾瑜挺拔的背影,激动地说道:“侯爷可明白,当初若是按照某家所说,说不定现在早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可如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贾瑜没有转身,等到纪严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的心绪逐渐安定下来,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此事我已明了,只不过,我还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可否如实告知?”

    “侯爷但说无妨。”

    “先生不远千里,从终南山到此苦寒之地,是为何故,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见一见故人之后不成?”

    纪严见贾瑜始终没有转过头来,心中微微一叹,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自某家入终南山后,其实一直关注朝中局势,多年前听说明公有一佳孙,百般聪慧不谈,更是由明公教导长大,自那时起某家的心思便有了变化,后来某家听说侯爷长驱直入,直捣龙庭,某家便知道出山的时机到了。

    可某家不愿白白走上一遭,重蹈十多年前的覆辙,便细心留意侯爷行事作风,除开一些荒诞不堪的,某家便从侯爷的行事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个有心有力的希望。”

    贾瑜摇了摇头:“细说说。”

    纪严哈哈大笑:“侯爷脸厚心黑啊,这便是某家最为看重的地方。”

    贾瑜转过头来,走到纪严身边,蹲下身子,倒上美酒,洒脱一笑:“先生,可知,你刚刚那番话里,最符合我心意的就是最后一句话了。”

    纪严继续喝着酒,一言不发,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贾瑜一把将他手中的酒杯打开,纪严一点也不生气,再次拿起酒杯,贾瑜又将他的酒杯打开,当纪严第三次拿起酒杯时,方开口说道。

    “事不过三,侯爷打算欺我老无力吗?”

    贾瑜低声说道:“你勾起了我心中的野心。”

    纪严哈哈大笑:“非也非也,某家只是帮助侯爷直面心中的野心。”

    贾瑜神情颓然,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对这个世界感到多么绝望,我不想有那么多野心,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生活环境也不同,这个吃人的世界让我把对生命的尊重,对人性的希望,对他人的尊严这些美好的东西通通丢到一边,这他妈到底有多么痛苦,你不会明白的。

    到今天,我都跪不下来,无论多少次,只要跪下来一次,我心中的野心就加重一分。”

    纪严十分平静地说道:“这些不重要,无论侯爷受过什么教育,心中有什么坚持,都不重要了。”

    贾瑜嗤笑道:“若连心中的坚持都不重要,那什么是重要的。”

    “侯爷可知这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能够无视规矩的人,第二种是能够依靠规矩活得很好的人,第三种则是不满规矩却无法反抗之人。

    而某家则是第三种人,不满规矩却无法反抗之人,而侯爷则是从第二种人向第一种人前进的人。

    某家粉身碎骨,只为一展胸中所学,重要的是,侯爷可以有尊严的活下去,再也不用跪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有所求,正好侯爷也有所求,正可谓是一拍即合,千古美谈尔。”

    贾瑜无法否认,这个叫做纪严的混蛋已经将他说动了,其实本就不需要说些什么,他只想要知道此人为了那个目标可以做到什么地步,现在他明白了,所以一切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贾瑜伸出右手,以掌而立。

    “主择臣也。”

    纪严伸出右手和贾瑜一掌相拍。

    “臣亦择主尔。”

    一拍即合,随后二人哈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先生可有教我?”

    “某家刚刚将前半生所做之事悉数告之主公,除了说明身份外,只为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事。”

    “所有事情,一切发展,全部机会,只有做事才能够实现,属下在战场上奋力厮杀,这便是做事,所以属下收获了明公的信任,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明公多年来南征北战,这也是做事,这才有了后面的权柄。

    主公虽要做那打破规矩之人,可也要在规矩下做事,并且是做实事,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在任何时候都是小道尔。

    主公洞若观火,静候时机,并非不智之举。只不过时不我待,主公没有明公的权也没有明公的势,所以主公没有底气和条件静候时机。

    所以主公需要做事,只有做事了才能积蓄力量,才有资本坐看天下大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便是某为主公所定的大方向。”

    贾瑜不解地望向纪严:“先生所言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可先生有没有想过,当前局势下,已没有我做事的余地,无论是进是退,是左是右,朝廷内三足鼎立的格局都将被我们打破,到那时,前方的路可就不知为何了?”

    纪严冷笑一声:“难道主公以为现在的处境,主公就十分安全吗?既然你已经放弃了太上皇和新皇的庇护,一旦他们再一次达成默契,你就像是狂风中的一棵幼苗,无论是哪一方势力,只要他们想,只需要一句话便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属下便劝主公第一策,成大事者断不可瞻前顾后,无所作为。

    所以与其让他们从容布局,将生死交给他人掌控,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乱中取利,利用他们的矛盾在夹缝中杀出一条血路,这便是属下规劝主公做事的原因。”

    贾瑜闭上眼睛,沉吟不语,他依旧在体会纪严话中的含义,良久之后,贾瑜长出了一口气,爽朗一笑,抬手指向南方,语气也变得异常兴奋。

    “那我们便从这里开始吧。”

    他穆然转身,眼神之中那自信与坚定的神色,使得纪严无比欣慰。

    贾瑜走到窗前,又想起贾府内和他告别,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会支持他的娇俏少女,心中轻叹:“希望你不会怪我吧!”

第四十八章:面圣

    大周京都,时间已经到了四月,春日里的风光使得京都里充满了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百姓们将去年的不安与惶恐丢在脑后,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奋斗,或许今年依旧会被无数个官老爷们欺负和压迫,可是这万物复苏的春日里,总是能够给人以无限美好遐想。

    贾瑜看着眼前这风光无限好的京郊景色,不由得赞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纪严面带微笑,拱手笑道:“属下不知,主公除了马上功夫了得之外,原来还有这等文采。”

    贾瑜则放慢了马速,指着前方一棵柳树说道:“祖父曾经带我在此练武,冬日里,他将我踹进这条护城河内,直到我昏迷过去,他才将我捞了起来,那时我恨极了他,现在想想,还是那时好啊,没有这么多烦恼,每日里只需要跟随祖父习文练武,不像现在.......”

    纪严见贾瑜心情似乎有些失落,他并不在意,反而开始慢慢回忆起这月余的相处,这使他对于这位新的主公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这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主公,虽然他也能察纳雅言,可每每于他谈论天下大事之时,他总能说出惊人之语,这使得纪严十分欣慰,比起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主公,贾瑜的强势让他看到了希望,只是现在的贾瑜还远远不够,雄主之相未显端倪,不过好在贾瑜足够年轻,他纪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影响贾瑜,使他成为一个真正的雄主。

    念及此,纪严抬起头看向贾瑜,笑道:“主公不必如此,明公对主公的磨砺将会是主公一生的财富,主公在战场上坚定不移的性子,不正是这条护城河送给主公最好的礼物吗?”

    贾瑜哈哈大笑,豪气干云地说道:“先生说得不错,祖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将来则是属于我的时代,大丈夫不该作此女儿姿态。”

    话音刚落,他一挥马鞭,健壮的大腕马便开始向京城疾驶而去。

    回到京城,他让贾福将纪严送到芙蓉楼,自己则向皇宫奔去,他去辽东本就是打着巡视边防的名义,所以既然回到京城,他就该第一时间向皇帝述职。

    通过层层宫墙,贾瑜又一次来到了这座宏伟的承乾宫,他没有四处张望,而是站在一旁等待李必的召见。

    承乾宫内,李必看着手中的奏章,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他抬头看着身边的卢一纯,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卢大伴如何看?”

    卢一纯抵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刚刚已经看到了至尊鬓边的白发,这让他无比心酸,不过四年时间,至尊已经从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老态毕现不说,就连身子也有了不少毛病。

    “陛下不妨一见,老奴觉得这个小娃娃是个不错的人,或许可以帮助陛下。”

    李必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奏章:“告诉北边的人,准备动手,告诉南边的人,可以开始动手了。”

    卢一纯点了点头,又低声劝道:“陛下还要保重龙体,以国事为重。”

    李必笑道:“这种话也就大伴敢对朕说,呵呵,朕的时间不知道还有多久,可是你看看朕的两个儿子,一个荒淫无度,整日里不思政务,另一个和他母亲一样,虚伪狡诈,哪有一点明君之相,再去给朕安排两个女人吧,要那种好生养一点的,明白了吗?”

    卢一纯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位至尊,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奴昨日看中了一个丫头,的确是个好生养的,只不过此女是甄老太妃身边的女官。”

    李必无所谓的说道:“无妨,老八蹦跶不了几天了,去准备吧,今晚朕就要那个女官。”

    突然他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卢一纯说道:“让贾瑜进来吧,朕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个孩子了,当初他就给了朕无限惊喜,不知道今日会不会也有惊喜呢?”

    卢一纯一拱手便离开了。

    贾瑜在承乾宫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他正抬头欣赏着那块承乾宫殿前的牌匾,上面的字大气磅礴,却用着极为规正的正楷,使人见之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情。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侯爷在看什么?”

    贾瑜转头,看着身边的人,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这是李必身边的老宦官卢一纯,自从和曹无舌打过交道和,贾瑜对宦官这个群体有一种堤防和戒备,只不过他城府颇深,使得别人看不出他内心中最为真实的厌恶。

    他拱手笑道:“叫内相见笑了,我只是看着牌匾气势非常,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罢了,内相不必在意。”

    卢一纯摆了摆手,双手背负,笑道:“咱家不过是陛下身边的老仆,哪能担当得起内相之称,不过你这小娃娃倒是有些心思,对皇家有敬畏是好事,不过咱家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抬头看这块匾额了,上次胆敢这么做的人,已经被咱家剁碎了,皇家的威严不容侵犯,不过你年轻不知世路,咱家不会在意,记住以后不要如此便好,快进去吧,陛下在等着你呢。”

    贾瑜心中怒火升起,他克制住心中的怒火,拱了拱手,便朝着承乾宫走去。

    卢一纯看着贾瑜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赞道:“不错,不错,少年人冲劲十足,若是你不卑不怒,与老夫谈笑风生,那老夫也容不得你了。”

    在一个小宦官的带领下,贾瑜来到了殿内,殿内无比干燥,他上前一步,缓缓跪下,恭敬说道:“臣贾瑜拜见陛下。“

    李必摆了摆手笑道:“爱卿起来吧,呵呵,这是从辽东回来了?”

    “蒙陛下眷顾,臣巡视辽东,现已回归京都,便来拜见陛下。”

    “不错不错,爱卿,可巡视出来什么没有?”

    李必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且语气低沉,使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贾瑜点了点头,抱拳说道:“回陛下,臣今日来正是为了此事。”

    李必看着低着头的贾瑜,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笑道:“那爱卿便说说吧。”

    这就是李必的风格,他极少发怒,眉眼之间总是带着笑意,使得许多官员都夸赞陛下仁义,就连百姓之间也流传着陛下仁义的传说,这使得李必机得人心,可贾瑜却知道,这不过是李必的一副面具罢了,能够从那场战乱之中力挽狂澜的帝王又如何会是个心慈手软之辈。

    于是贾瑜便将辽东之事一五一时全盘托出,就连他对于公孙白等人的看法也毫不保留地向李必交代,只不过他隐藏了纪严的存在。

    半响之后,李必才轻声说道:“起来吧,爱卿。朕本以为你会有所保留,却没想到你如此坦诚,朕没有看错你,你在辽东所遇到的一切,朕都知道了。不过此事不可泄漏出去,不然朕决不轻饶。”

    贾瑜点了点头:“臣遵旨。”

    李必的声音又从上方传来:“爱卿此次巡视辽东,大败羌胡贼寇,朕心甚慰,我大周就需要这种年轻俊杰,爱卿想要朕如何封赏?”

    贾瑜不假思索地说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本分,臣不敢奢求赏赐。”

    李必哈哈大笑:“有功不赏,爱卿想要朕做一个昏君吗?”

    贾瑜连忙表示不敢,他思索片刻,缓缓说道:“臣想替陛下处理江南之事。”

    李必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贾瑜,随后又恢复了淡然。

    “江南之事?朕却是不明白了,江南有何要事。”

    贾瑜深吸一口气,方才坚定不移地说道:“臣的姑父巡盐御史林如海请辞之事,臣毛遂自荐,愿为陛下驱驰,前往江南为陛下分忧。”

    李必又沉默了片刻,这才冷声说道:“此事朕自有计较,爱卿不必多言,好了,爱卿且去吧,爱卿的封赏,朕会酌情考虑。”

    贾瑜俯身施礼。

    “臣告退。”

    转过身来,贾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一切就如同他们商量好的那样,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第四十九章:二桃杀三士

    盐铁资源是冷兵器时代重要的矿产资源,它们的经济和军事意义非同一般,因此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盐铁资源的管理,只是历朝历代都无法将它完全解决,这和黄河决堤,边关侵略是一个级别的问题。

    大周的盐铁制度几乎沿袭了前朝旧制,由于生产力的发展,百姓有了开采盐铁资源的能力,所以朝廷便对盐铁资源的开采采取了放任的态度,允许私人开采,甚至于允许私人经营,朝廷不在行使其专营职责。

    太祖时期,曾创立了“民制、官收、商运、商销”的通商法,朝廷在全国设立了四个盐铁产区,负责其生产与销售,并且将这两项权利交给江南的八大家族,而八大家族则招收流民百姓为他们开采盐铁资源,他们只需要向朝廷上交大笔赋税即可,这就是所谓的遣吏晓导,倍于劝农。

    这使得江南之地的盐务成为朝廷的重要的税收来源,除此之外,朝廷还设置了巡盐御史,专门负责控制盐价,缉拿私盐。为了防止因商运商销造成商人垄断盐铁业,便有运盐御史将仓库里的平价盐卖到市场,平抑盐价。巡盐御史更有责任和义务巡查盐铁商人是否夹带私盐,私铁,若是发现私盐私铁,巡盐御史有权利没收其资产,并上报朝廷将其夷族。

    制度是好制度。

    可是施行制度的人却早就变了味道,财帛动人心,每一任巡盐御史皆被这八家盐商收买,或用金银或用美女,导致这八家盐商已经有了尾大不掉之势,他们相互通好,互交有无,只要是一家有难,其余七家皆会竭尽全力予以支援,这使得他们能够牢牢占据这座吃不完的金矿,子子孙孙都将这么一直富贵下去。

    可是到了林如海做巡盐御史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由于这些年全国各地叛乱不休,以及九边地区昂贵的军费,再加上黄河决堤,山东灾荒,所以江南之地便成了大周唯一稳定的税源之地,京都官员们不仅对百姓大家盘剥,更是将目光打在了这些盐商上,可是这八家根深蒂固,在朝中人脉宽广,众人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唯有他林如海秉承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的原则,毅然决然地投身到了与盐商的斗争之中,他大肆招募盐兵,对八家私盐之事管控严肃,不仅如此,他还提升了盐商们每年所要上交的税款,这样做虽然让那八家盐商怨声载道,可是皇帝也从这些政策之中收获了大批金银及财富,这才让他建立起如今风头无两的绣衣使者。

    于是,就在皇帝一封褒奖的文书之下,林如海加大了对盐商的盘剥。

    到了后来,他甚至有了将盐铁的生产及其经营的权力收归朝廷所有,这就很严重了。

    八家盐商本来没有反抗他的心思,只期待能早点将这个瘟神送走,为后世子孙计,也没有必要和朝廷作对,所以他们忍了,他们交了钱,可是你林如海居然还想断了我们的活路,那就是杀人父母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分析了,八大盐商和忠顺王一拍即合,一个是不希望自己的兄长继续从盐铁之务里攫取金银,另一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两者一拍即合,展开了一场针对于这位疯子巡盐御史的刺杀,一个提供情报,一个提供人手,最后提供情报的负责善后。

    至于李必这边,在事情发生以后,他心中震怒不已,可是在卢一纯的劝说之下,他已经制定好了一条驱狼吞虎之策,通过巡盐御史之事,他要将他的父皇还有他那可恶的八弟从大周的政治舞台内击退。

    于是林如海请辞了,忠顺王和太上皇一系的人果然如他李必所料,全力地对这个肥差进行了争夺,他们本就是一个虚假的利益联盟,十分松散的联盟,若是利益不相符合,他们的联盟将脆弱不堪,这是阳谋,由不得他们不上当。

    现在双方已经陷入了焦灼之中,双方你来我往,这些天已经有不少官员落马,使得他掌握了不少重要的职位。如督察院御史台的御史中丞崔师望,他本是太上皇一系的官员,十日前他居然被属下左御史大夫明观澜弹劾其以权谋私,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崔师望不堪其辱,一头撞死在殿前,五日前,右御史大夫舒仁善又弹劾左御史大夫明观澜行为不检,大不孝之罪,最后明观澜老母泣血拜求,李必才饶了他一名,最后整个御史台都牢牢掌握在他李必的手上。

    可他不声不响,依旧坐山观虎斗,使得所有人都忘记了坐在龙椅上的至尊,在他的刻意安排之下,这两派已经不是对运盐御史的争夺,而演变成不死不休的死仇,当太上皇和忠顺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些天被砍掉的脑袋已经堆积如山,,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控制其手下官员的怒火,如今整个朝廷都陷入了一种十分诡秘的气氛。

    若是平常时刻,李必和林如海的谋划或许是无比成功的,这一招二桃杀三士之计确实无比成功,可他们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江南的百姓早就已经是苦不堪言,朝廷内的斗争必然会辐射到全国,朝中的党争必然会加速官员们对百姓的盘剥,到那时江南的百姓的积怨在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那就不能预料了。

    说到底,李必依旧是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他不会明白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道理,他不会明白民间百姓过得有多么悲苦,若是江南有失,那么朝廷的财政将会受到无比惨烈的打击,到时候引发的连锁反应一定是不可预料的。

    所以贾瑜才会自请前去江南之地解决问题,这就是纪严所说的做事,做实事,或许解决了江南之事,他一定会有一番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是收获民心,或者是得到财富,又或者是能够直接获得那一座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铁矿,使得他能够间接控制整个大周的经济命脉,这是他不能预料的。

    只不过李必看不到江南局势的危机,还满心欢喜的认为自己的计谋将要得逞,所以他今日才会如此不留丝毫余地的拒绝贾瑜,他不会容忍任何人任何事破坏他的驱狼吞虎之策。

    不过这只是贾瑜的第一步,下一步他要上书李必,将自己对于江南的局势,以及对于局势的担忧全部告诉李必,今日这一步只不过是一个试探,并且使得贾瑜将来插手江南之事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下一步,就是纪严所说的让江南乱起来,那么他贾瑜就有理由和机会去接触江南之事了。

    贾瑜已经回到了贾府,当他走进自己院子的时候,便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思思姐,你说我弹得有进步吗?”

    “晴雯,你弹得很好,大爷一定会喜欢的,不要紧张,我们再来练习一遍。”

    晴雯托着下巴,有些生气地狠狠踢了一下空气,然后恨恨地说:“也不知道那坏人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把我们几个丢在这里,三个月不管不顾,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就....“

    听到这里,贾瑜一把推开房门,眯着眼睛看着晴雯,笑道:“你就如何?”

    蒲思思一声惊呼,便什么也不管地冲到了他的怀里,贾瑜离开了三个月,她才猛然发现自己对于贾瑜的感情究竟有多么浓烈,她每日都会呆在院子门口,朝着远方望去,企图看到情郎的归影,太阳东升西落,她已经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可现在那人便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即使晴雯在场,她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欢喜。

    贾瑜低头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蒲思思笑道:“今晚咱们就生孩子....“

第五十章:金钏儿

    回府的这一天时间已经很晚了,实际上家中的妇孺老小早都接到了消息,他们仿佛又感觉到笼罩在贾瑜庞大身躯下的阴影,松懈了两个多月的下人,又恢复了正月里的紧张,丫鬟们端茶送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小厮们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特别是宝玉身边的茗烟,他现在无比恐惧。

    三月里,他曾给贾宝玉送了一些传奇画本,并一些淫邪小说,这使得贾宝玉变得无比焦躁。

    他本就是年少钟情的年纪,加上这平日里看不到的淫词艳语,他的心仿佛被热火灼烧一般,无比炽烈。

    就在昨日,贾宝玉在王夫人院里请安,正当午时,王夫人正在午睡,她身边的大丫头金钏儿正给王夫人捶腿,贾宝玉见金钏儿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青衣,檀烟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不过十八岁年纪,却显得娇美无匹,容色绝丽。

    他不由得想起了文中所写的崔莺莺,一时间竟有些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金钏儿的手。

    “我给你尝一个好东西。”说完他竟是将前段时间水静王赏赐给他的安神丸丢入金钏儿口中。

    金钏儿朝着贾宝玉甜甜一笑,更是显得娇媚动人。

    贾宝玉一时间便看痴了,他朝金钏儿笑道:“好姐姐,一会儿我跟太太讨你吧,以后咱们一处罢,等太太醒了我就讨。”

    金钏儿却是个明白人,她知道王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去跟着贾宝玉的,念及此,她便对贾宝玉说道:“你忙什么,金钗子掉到井里,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

    贾宝玉却露出了暖男般的微笑:“凭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只守着你。”

    谁知此时,王夫人却猛地惊醒,听到贾宝玉的话语,顿时勃然大怒,她一巴掌抽到金钏儿的脸上。

    她朝金钏儿刻薄地说道:“下流的娼妇,好好的爷们全被你教坏了。”

    随后她又朝着门口喊道:“玉钏儿,去把你老子娘叫来。”

    那意思便是要将金钏儿赶走,金钏儿只能磕头饶命,同时用一种希冀的眼光看着贾宝玉,可此时此刻的贾宝玉早就慌了神,他不理众人,只是朝着自己的院中跑去。

    金钏儿已经彻底绝望了,若是被赶出府去,她也就不必活了。可她又能指望哪个,宝二爷吗?

    她枯坐在一口井边,眼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受不了父母对她的责骂,受不了往日里对她无比尊敬的小丫头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更受不了府里那些可恶的仆妇指着她骂她娼妇。

    她本想投身跳下井中,一了百了,正如戏文里说得那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她刚想往下跳,却被一股气力给拽了回来,她茫然地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傻乎乎的丫头,正一脸鄙夷地看着她。

    她本以为这个丫头和那些人一样,要指责她是不要脸的娼妇。却不曾想,这个傻乎乎的丫头冲她猖狂一笑:“小娘皮,没事跑到这古井旁边作甚,要不是我小虫眼疾手快,你此刻已经是井中亡魂了。”

    说完,还转过身来,将双手背在身后,一仰脖子,抬头看天,很有格调。

    小虫此刻正在模仿她家少爷,她记得少爷以前和她讲大道理的时候就是这样,臭着一张脸,只让人想抽他,不过此时此刻小虫才明白少爷的高明之处,原来这么和人说话,真是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金钏儿叹了一口气,见这个傻傻的小丫头不是那个意思,心中的死志也被这个叫做小虫的小丫头冲淡了七八分,可她不想多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了。

    谁知小虫不知是抽了哪门子疯,上前一把拉住金钏儿的手,然后朝着贾瑜的院中奔去。

    金钏儿不知这傻丫头要带她去哪,可她早就已经没了一点反抗的心思,只由着她。

    小虫从被窝里拿出一柄短刀,笑嘻嘻地走到金钏儿面前,豪气干云地说道:“别哭了,看你那样,跟我去砍树吧,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少爷就让我砍树,砍它几刀,也就畅快了,跟我来吧,看你那唉声叹气的样子,没出息。”

    金钏儿愣愣地看着小虫,又看着手中的短刀,手中吃力,竟一下跌坐在地上。

    小虫连忙将她扶起来,指着院子里的大树说道:“砍吧,反正你砍不断,少爷不会和你计较的。”

    金钏儿连忙摇了摇头说道:“这成何体统,若是没了规矩,是会被主子....“

    念及此,金钏儿更是满面愁容。

    谁知小虫却叉着腰,傲然说道:“规矩?哼哼,少爷跟我说过,他就是这府里的规矩,你就放心砍吧,少爷就快回来了,到时候谁敢说你没规矩,小虫就帮你抽她脑袋。”

    不知为何,看着没心没肺的小虫,金钏儿的心中竟然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心安,她突然有了和这个小虫说话的心思。

    “那你说说,你家少爷是谁啊?”

    “少爷就是少爷,少爷还能是谁?等少爷回家了,你就知道了,你长得这么水灵,我家少爷最是好色,他一定不会怪你的。看你这样子一定是受了欺负了,我告诉你,明日你就跟晴雯一样,死皮赖脸地赖在少爷身上,他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金钏儿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

    贾瑜无奈地看着正坐在凳子上哭泣的金钏儿,然后又看着正背着手用脚尖踢着桌角的小虫,然后捂着脸,叹了口气说道:“祖父当初将你送到我身边,真是磨砺我的脾气,祖父还真是高瞻远瞩啊。”

    小虫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脸,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贾瑜摇了摇头:“得了,你能表现得这么个样子,我也算是认了。”

    小虫嘻嘻笑道:“我就看她老和少爷一样拧着个眉头,觉得她可怜,就把她带回来了。”

    贾瑜走到金钏儿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笑道:“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怪不得我那二弟会对你动心思,罢了,罢了,看在小虫的份上,你以后就跟着她吧。”

    说完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他奶奶地,爷爷这里成了收容垃圾的地方了,她贾王氏不要的人,就往爷爷这里塞。”

    金钏儿自从听到小虫说起晴雯二字的时候,她便清楚了小虫嘴里的少爷便是前段时间在府里风头无两的瑜大爷了,小虫不起眼,可是晴雯她确是知道。

    这让她心底里升起了一丝希望,若是贾瑜能够收留她,那么她便不会被赶出府去,虽然她的声名已经臭了,可是若是能够活下来,谁又不愿意呢?

    她不是看不明白,这府里的风向早都变了,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能够依傍上贾瑜这棵参天大树,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平日里,她们丫鬟聊天,总是感叹世事无常,本来都替晴雯感到惋惜,可是现在没有一个是不羡艳她的,都说她就是个主子命,金钏儿自觉不会比晴雯差,所以她才留了下来,刚刚听到贾瑜的话语,她的心中早就是暗自欣喜。

    一日之内,尝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大喜大悲之间的转换,使金钏儿只感觉到头晕脑胀,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

    贾瑜低下头看着她,却并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反倒是小虫呀地一声忙上前将金钏儿扶了起来。

    贾瑜转过身向门外走去,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停留了片刻,低声说道:“爷爷不管你有什么心思,只有一点,在这个院子里,你最好安分一点,你和小虫不一样,小虫不论做到什么地步,我都不会和她计较什么,可你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呵呵.....“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却十分清晰,让金钏儿的身子一颤,她听出了贾瑜话中的警告,心中便有了计较,这位瑜大爷,是一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子,她以后定要尽心伺候才行。

    贾瑜走到蒲思思的房间里,见她已经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思思还以为郎君今晚不来了呢。”

    “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吗?”

    “是,男人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娘皮真是欠收拾。”

    说完,贾瑜便扑了上去,房间里顿时便充满了芬芳的气息。

第五十一章:薛姨妈的决断

    天气逐渐变暖,金钏儿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可是贾府内众人的反应却有些意味深长。

    除了王夫人来闹了一通之后,这件事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贾瑜其实也没有想到王夫人会如同一个粗鄙的撒泼妇人一样来跟他浑闹,贾瑜忍住了想要抽他一巴掌的冲动,因为他已经侵犯了贾母的权力,这是内宅之事,他不该插手的,可谁让小虫保下了金钏儿,那就无所谓了,他对于自己人的任性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金钏儿自从住进了贾瑜的院子里以后,便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变得极为温顺平和,晴雯似乎很高兴,她和金钏儿是老相识了,她们都是一般大的年龄,做得也都是差不多的事,除过来贾瑜院子里之后的事,晴雯和金钏儿的经历其实是差不多的,所以聊起天来也很是欢快。

    晴雯听完金钏儿夹枪带棒的诉说后,变得极为愤怒,同时心里也是暗自庆幸,其实她知道,贾瑜没有回京之前,她是要去服侍宝二爷的,不过现在看来,她该感到庆幸,没有前去服侍宝二爷,她曾经对宝二爷很有好感,因为她见过不止一次,宝二爷对她们这些下人丫头很是尊敬,她觉得宝二爷和这世上的男人不一样,他或许可以明白她们这些女孩子的苦楚,可却不曾想,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比不上她的大爷,顶天立地,说要保下金钏儿,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自从和蒲思思交心之后,在贾瑜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她总喜欢跑到蒲思思的房间里和她一起睡,听她说外面的趣事,听完以后,她总是感叹自己的命好,要不是遇见了大爷,她现在也不知道变成怎么样了。

    贾宝玉也来过一次,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薛宝钗。

    贾瑜对贾宝玉不感兴趣,对薛宝钗也不感兴趣,只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还没有让他拉拢的地步,不过若说她身上没有让贾瑜动心的地方,那也说不过去,这个女子同样很漂亮,并且身材丰腴,小小年纪,身材已经颇具规模了。

    只不过辽东之行之后,贾瑜对于女色的追求已经不是他内心最为渴望之事了,他就像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褪去了少年人的热血和青涩,对于女人的需求,远远没有权力来得迫切,现在他做事变得更加冷静且考虑利益了。

    贾宝玉对金钏嘘寒问暖,将他怀里的金麒麟送给金钏儿,并且努力劝说她去自己的院子里,这样他就能好好照顾金钏儿,可是金钏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理都不理他一句,贾瑜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上前去帮助的心思。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薛宝钗,这个女子应该是贾宝玉搬来的救兵。

    其实他想看看这个女子会用什么方法说服自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同书中所说的端庄睿智。

    小虫走上前一把将被贾宝玉纠缠得不耐烦的金钏儿,然后对他冷冷地说道:“那天要不是我去得及时,金钏儿姐姐就跳井了,你还敢来找她,信不信我抽你。”

    贾瑜听到这里,差点就笑出了声,这个剽悍的丫头,看来她平日里抽贾瑜抽上了瘾,现在居然还想抽贾宝玉,不过这也是贾瑜最喜欢她的地方,小虫和他一样,极为护短,且从不怕事,管你是什么天王老子,要是惹着爷爷了,爷爷就敢抽你,这种反抗压迫的思想其实是极其不合理的。

    或许是和贾瑜一起长大的缘故,她深受贾瑜的影响,所以在她眼里,什么狗屁宝二爷,先吃她一巴掌再说吧。

    贾宝玉的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来一句,他只是想和这个女子亲近,可谁能想到太太那天这般生气,就好像老爷一样,这才让他失了方寸,他想着,若是再来一次,他或许就能保护好金钏儿。

    他没说话,可旁边的薛宝钗却站了出来,杏眼微瞪,脸色严肃,倒有那么一股子气势:“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大哥哥前日里才处置了一批不讲规矩的下人,你居然还敢当着大哥哥的面如此,你真是胆大包天。”

    小虫不怕贾宝玉,可她怕贾瑜,倒不是怕贾瑜会砍她脑袋,她是怕贾瑜找机会抽她,这些天,贾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常常一个人站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这种状况,小虫每次看见以后,一定要朝他脑袋狠狠地抽上一下,这是老爷给她的任务,她不敢忘记。

    小虫不敢说话,她拉着金钏儿往屋里走去。

    贾瑜笑着走上前,贾宝玉似乎还在思考小虫刚刚的话语,薛宝钗却是反应过来了,急忙上前对贾瑜见礼。

    贾瑜摆了摆手:“不必如此客气。”

    他眼睛一咪,饶有兴趣地说道:“不错的女子,以彼之矛功己之盾,用我的规矩骂我的人,是个聪明人。”

    薛宝钗刚想反驳,谁料贾瑜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可惜你没看明白,我这人吧,只会跟比我强的人讲道理,其余的,我就是道理,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没用,换个法子吧,今天你如果有能耐说服了我,金钏儿你也能带走,之后是生是死我也不管,可如果你带不走,那就得付出代价,我这里不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薛宝钗表情不变,只不过脸上的细汗已经暴露了她内心之中的紧张。

    贾瑜看着她的样子,就叹了一口气:“你这个样子,我就没兴趣了,那就准备好付出代价吧,本来还以为能在你这找到点乐趣,没想到也是个只会耍小聪明的,那你就准备付出点代价吧,不要害怕,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说到这里,贾瑜稍微拉进了和薛宝钗的距离,低下头,朝她耳边低语:“听说府里面最近都在传什么金玉良缘,我估摸着就是我那二叔母和你母亲搞出来的,手段差是差了点,只不过或许会有点用,呵呵,你说要是我把这个金玉良缘的破把戏给搅浑了会怎么样。

    金钏儿的名节已经被王氏玩完了,你今天来帮贾宝玉,那你也得付出同样的代价,要是下人们把你们的金玉良缘传出去,然后贾宝玉又娶不了你,你说说你的名节是不是也臭了,你以后还能嫁给谁呢?哈哈哈,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重了,可是我不管这些,谁叫你这么不自量力呢,别怪我,以后你有机会,随时可以还回来,我等着你。”

    说完这些以后,贾瑜就离开了,薛宝钗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无比,贾宝玉也离开了,她眼中含着泪水,只是脑海之中最后一丝理智让她不想在人前失仪,她强撑着快要晕厥的冲动,回到了梨香院。

    薛姨妈满脸慈爱地抚摸了她的脑袋,她早就看到了薛宝钗的神色不对,谁知刚一触碰到薛宝钗的脑袋,她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薛姨妈顿时便慌了神,她一把将薛姨妈抱起,然后焦急地说道:“宝钗,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千万别吓娘啊。”

    薛宝钗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她哭得梨花带雨,薛姨妈只能按耐住焦躁的心情,温柔地拍着她柔弱的脊背,她十分心疼她的这个女儿,若不是家中男儿不中用,她的这个女人本可以有着一个更好的未来,可现在,家里却全要靠她这个女儿撑着,她知道贾宝玉非良配,可是又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呢。

    断断续续哭了好久,薛宝钗终于平稳了心绪,她苦涩地说道:“大房的瑜大哥全都知道了。他还说要....“

    薛姨妈听见这话,哪里还能不明白女儿说的是什么,她知道今日女儿和贾宝玉去了贾瑜的院子,她本想阻止的,可是却被王夫人拉着诉说家长理短,她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王夫人是故意的,她想把她们薛家拖到这个深坑里。

    她眼中含恨,思考了许久之后,露出了坚定的表情,将薛宝钗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温柔地说道:“女儿不怕,此事娘自有计较,你的名节娘会替你保全的。”

    她将女儿扶上了床榻,然后对门外的小丫头命令道:“莺儿,照顾好小姐。”

    然后她便朝着门外走去,此时此刻,她就好像一个战士一样,为了自己的女儿,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将死战到底,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为原始,最为纯粹的爱。

第五十二章:有女名香菱

    薛姨妈没有去别处,她仅从女儿的只言片语便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本就是她的一场豪赌,赌输了,女儿的名节就全毁了,现在眼看着这场赌局即将以失败告终,她可以不在乎女儿是否嫁给贾宝玉,可是女儿的名节绝对不能丢,这样如果去了下面,她有什么颜面去见她的丈夫的。

    所以她直接朝着贾瑜的院子行去,她毕竟比薛宝钗多活了这么些年,手段老辣,既然事情出在贾瑜身上,那么只要解决了问题的源头,那么很多问题也都会烟消云散。

    她并不相信贾瑜是个蠢人,她手上有很多筹码,只要保住女儿的名节,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不过她手上的东西也不多,只不过是一些家私罢了,他们薛家富贵百年,所积攒下来的东西,是个庞大的数字,可她并不觉得贾瑜能够看得上那些东西,但或多或少也要试一试才行。

    薛姨妈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她便看见了金钏儿正独自在院子里打扫着庭院,她径直走上前,拉着金钏儿的手,面带微笑,神色从容,语气无比真诚地说道:“金钏儿,你家大爷呢?”

    金钏儿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在她的印象里,薛姨妈一直便是如此模样,她也只是愣神了片刻,便放下心来,笑道:“姨太太,婢子带您去见我家大爷。”

    贾瑜正坐在软榻上,他看见薛姨妈面带微笑地向她走来,心下一动,便明白了她的来意。

    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笑道:“不知薛家夫人来此,有失远迎,还望长辈莫怪。”

    薛姨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对贾瑜说道:“大哥儿不必客气。”

    “不知长辈前来,是有何要事。”

    “我知大哥儿是个爽快的,我也就不作态了,我今日来只为一事,我小女之事,还请大哥看在世交之谊的份上,看在外面孤儿寡母的份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若是大哥愿意高抬贵手,我薛家定有重谢。”

    贾瑜暗自点头,世交之谊,孤儿寡母,必有重谢,层层递进,这一样是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说话就很轻松了,于是他便不在装腔作势了。

    “长辈是个明白人,说句实话,我也不是非要和你女儿过不去,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去理会这些小事,放她一马没问题,只不过,还要看长辈谢什么,怎么谢了。”

    薛姨妈十分干脆地伸出五指。

    “五万两,买我女儿一个清白。”

    贾瑜摇了摇头:“十万。”

    薛姨妈十分肯定地说道:“我们各退一步,八万,这是我家的极限了。”

    贾瑜哈哈大笑:“长辈巾帼不让须眉,看来王家人也不全是蠢货,那好,就八万两,还有薛家在南方的铺子,我要两间大的,若是长辈答应,此事我既往不咎。”

    薛姨妈咬着牙,思考良久说道:“南方的铺子不成,那是我家安身立命之本,我不能给你,些许银钱花了也就花了,即使心痛,也别无他法,只有那些铺子不成。这样吧,大哥儿我再给你一个绝色佳人做丫头,抵了我家的铺子如何?”

    薛姨妈觉得贾瑜收留了金钏儿,不过是馋她的身子,她觉得贾瑜或许会因为这个没人而心动,并且她对于她手中的这个美人极为自信,她相信如果贾瑜见到此人,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

    贾瑜摇了摇头笑道:“长辈可是把我贾瑜当成了个雏儿,我虽年少,可是该见的,该吃的,该做的,一样不落,您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到了嘴边的肉吗?”

    薛姨妈连忙解释道:“大哥儿莫急,先听我说完,我身边有个侍女,乃是我从南方带来的,模样自不必说,清丽脱俗,柔媚入骨。她本是我替蟠儿寻的填房,她叫香菱,大哥儿不妨先见见,再做决定也不迟。”

    贾瑜对她后面那句话有着十足的兴趣,香菱,原来是她。

    猛然间他脑海里精光一现,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了几个名字:香菱,贾雨村,林如海。

    所有的一切如同一个个小点一般,他似乎抓住了什么,过了半响,他轻呼一口气,露出了明媚地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八万两白银外加一个香菱,此时一笔勾销。”

    薛姨妈听闻此言,这才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贾瑜看着薛姨妈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其实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刚刚对薛宝钗所说的话,他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打开如今的局面,可却没有一丝头绪,刚刚对薛宝钗所说的那些戏言,也只不过是给他寻些趣意罢了,他不会浪费时间放在这种小事上头。

    那一刻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薛宝钗那慌乱的神情,他觉得击碎一个人的伪装,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仅此而已,既然已经欣赏到了薛宝钗的慌乱,那此事便罢了,至于王夫人想要他儿子娶谁,薛姨妈想要她女儿嫁谁,说句不好听的,关他屁事。

    不过,今日有了意外之喜,如何能够让人不高兴,八万两是小事,关键是他找到了破局之法,念及此,他对身边的金钏儿说道:“去给爷换衣服,然后一会儿,薛家夫人把那个香菱送过来,你负责给她安排个住处,知道吗?”

    金钏儿听到这话,内心不由得狂喜,这是她这几天听到的最为让她感到高兴的话语了,她觉得这是她的努力得到了大爷的肯定,所以她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去给贾瑜更衣了。

    待穿好了衣服,贾瑜便出了门,他要去找纪严,将这件事情好好商量商量,很多细节也需要推导。

    进入芙蓉楼,由于今年的春闱即将开始,所以芙蓉楼内的客人络绎不绝,许许多多的青衣士子聚在一起,谈论今年的恩科,有人喝得酩酊大醉,有人笑而不语,芙蓉楼内四处都能体会到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之感。

    他微微一笑,朝着二楼一个里间走去,那里颇为隐秘,是当初他让贾芸特意建造的,房间周围没有别的房间,却被完美的遮掩在了角落里,这防止有人能够偷听他们的谈话,贾瑜推开房门,见纪严正拿着一杆浮沉,身着一身道袍,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之资。

    贾瑜走上前道:“道长,为何事下山。”

    纪严一甩拂尘叹道:“无量天尊,贫道从终南山而来,所为之事,乃居士所想之事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这次来找先生,是为了南方之事。”

    “哦?南方之事,我与主公不是说好了吗?”

    贾瑜斜睨他一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目光,说道:“本来是按照先生的布置的,可今日我得到了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可这颗棋子若是我们运用得当,她将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或许南方的局势将会迅速糜烂也说不定。”

    纪严丢掉手中的拂尘,端起桌上的美酒,一饮而尽,眼中满是痛快的神色,他抓住贾瑜的手,有些严肃的说道:“快快说来。”

    .............

    忠顺王府内。

    忠顺王长史裴仁泉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房间里传出来一个平淡地声音,听不出是悲是喜。

    “这么个活人,说没就没了,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人也找不到,既然不想活了,那孤王就成全你们。”

    裴仁泉急忙朝着地上磕着脑袋,梆梆直响,只那么一小会,他的脸上已经流满了鲜血,可他不敢停,只是不断磕头,一点申辩的想法也没有。

    好半响,那屋里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可查到没有。”

    裴仁泉这才停止磕头,只是颤颤巍巍地说道:“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那荣国府的二公子的酒宴上,听那酒肆里的小厮说,他们交换了汗巾子,然后他就不见了。”

    房间里的人突然之间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猛地将旁边的一个瓷瓶摔在地上。

    贾家,又是这个贾家,当初贾代善在的时候,贾赦就把他儿子给揍了,那可是他的独子啊,可父皇呢,却是不闻不问,毫不理睬,现在又是这个贾家,连他喜欢的一个戏子,也要霸占吗?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去荣国府,把人给孤王要回来,若是要不回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裴仁泉连忙称是,他快步退了出去,脸上的谄媚和害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见他露出一丝冷笑,回到房间里朝着一张纸条上写了一行小字,然后他走出忠顺王府外,朝着忠顺王府外的一个角落走去,一个喝醉了的泼皮无赖朝他靠近,大汉一拳朝他挥去,他大怒着给了那泼皮无赖一脚,那醉汉应声倒下,裴仁泉似乎觉得不解气,朝他肚子上狠狠挥了两拳,方才满意离去。

    那醉汉疼的呜咽,不敢久留,片刻后他也离开了,街道里发生的一切无人注意,仿佛如同一阵风吹过,迷失了人们的双眼。

第五十三章:忠顺王府的刁难

    芙蓉楼内,纪严又拿起了拂尘,恢复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他笑了笑叹道:“无量天尊,居士所言之事,我已明了,贫道无异议。”

    贾瑜点了点头,无奈地看着纪严:“你个老头,我听贾芸说,你每日里居然跑到芙蓉楼内给那些士子测吉凶,这几天赚了不少银子,怎的,我是少了你银子使不成,居然跑去重操旧业。”

    纪严摆了摆手:“非也非也,此乃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贫道乃终南山正一教第五十三代传人,来日功成身退,贫道还要回终南山扬我教威。”

    贾瑜呸了一声:“正一教在龙虎山,关你终南山何事,少往脸上贴金。”

    纪严又挥了挥拂尘,笑道:“无妨无妨,世人愚昧,贫道说在终南山那便在终南山了。”

    贾瑜咦了一声,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纪严。

    纪严哈哈大笑道:“和居士厮混久了,总要学点东西,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便是此理。”

    贾瑜一指纪严:“好你个牛鼻子老道,变着法子损我脸皮厚是吧?”

    .........

    贾瑜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府内的气氛颇为怪异,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像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当他回到院中的时候,小丫头们正窃窃私语,她们聚在一起,眼神之中满是好奇之色。

    贾瑜走到她们面前,问道:“出了何事。”

    这帮小丫头们跟着晴雯等人照顾贾瑜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一开始她们是十分害怕的,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她们发现其实她们的主子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可怕,反而很好说话,除了整天臭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以外,其余的还是很好说话的。

    有一次一个小丫头不小心将热水撒到了他的身上,小丫头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她闭着眼跪在地上,可谁曾想,大爷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地说道:“为何我身边的丫鬟不是小虫就是和小虫一样的傻丫头。”

    随后他便离开了,小丫鬟劫后重生,事后,她却是如同一个骄傲的孔雀一般,向她身边的小丫鬟们无比炫耀地说道:“看吧,我泼了大爷一身热水,我可还活着。”

    从那次以后,小丫鬟们就不怎么害怕贾瑜了。

    她们听见贾瑜地提问,仿佛是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机会一样,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叽叽喳喳地没完没了。

    听了一会儿,贾瑜倒是听明白了,贾政把贾宝玉给揍了,而且揍得还不轻,说是因为金钏儿的事。

    贾瑜转头看向其中一个长得颇有些姿色的小丫鬟问道:“小红,你爹消息灵通,他有没有告诉你,金钏儿的事是谁告诉我二叔的?”

    小红思考片刻,这才不确定地说道:“回大爷的话,听我爹说,好像是环三爷。”

    贾瑜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小红则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贾瑜离开背影,自从前段时间,父亲林之孝拖了关系将她送进贾瑜的院子里,以求有个好前程,父亲便交代她不该问的千万不要问,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

    可是刚刚贾瑜问她的时候,她却不敢不说。

    贾瑜已经回到了房间里,晴雯便替他倒好了一杯茶,贾瑜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晴雯十分幽怨地望了他一眼,便准备往外走,贾瑜一下就将她拉了回来,拍了拍她的脸。

    “做爷爷的女人就没有吃醋的道理。”

    晴雯俏脸一红,又不想被贾瑜看轻了去,嘴硬道:“奴婢没胆子吃醋。”

    “哦。没胆子吃醋,那就还是吃了咯?”

    晴雯被贾瑜仅仅抱住,见实在挣脱不开,又想起这些日子的委屈,眼圈顿时就红了,委屈道:“爷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婢子,爷回来这么些天,还没让婢子伺候过一夜。”

    贾瑜哈哈大笑:“小娘皮,爷道你是个清心寡欲的,没想到比爷爷还要急不可耐。”

    晴雯说完这话之后就后悔了,她只感觉到无比羞愧,将脸埋在贾瑜胸口,做起了鸵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急,今晚爷就好好治你。”

    说完便放开了晴雯,在她挺翘的臀部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晴雯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金钏儿走了进来,见晴雯脸色羞红地跑了出去,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心中只觉得酸酸的,只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便恭敬说道:“大爷,二老爷让您去一趟荣禧堂。”

    贾瑜点了点头,便朝着荣禧堂行去,他倒是有些意外,他这个二叔找他所为何事。

    贾政是个假正经,这点他早就知道了,便是他对王子腾动手,贾政也就是对他身边的清客呵斥几句:“无知竖子,有辱斯文。”

    贾瑜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贾政找他有何事。

    来到荣禧堂,里头有两人,贾政居然坐在客座之上,另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则坐在主座之上。

    那中年男子深色倨傲,面露不耐之色,贾政则小心赔笑。

    贾瑜还未开口,便听贾政对那中年男子说道:“不知大人前来寒舍所为何事?”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说道:“在下乃忠顺王府长史,不但王爷之请,且连下官辈亦感激不尽。”

    贾政疑惑地说道:“大人既奉王命前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说道:“也不必承办,只用大人一句话便完了。”

    见贾政还是满脸疑惑,他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我们府中有一个小旦叫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来,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访查,这一城内十亭人竟有八亭人都说,他近日与贵府衔玉的那位公子相与甚厚,下官辈等听了,尊府不吃别家可以擅自索取,因此启明王爷,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个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成,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断断少不了此人,故此求老大人转谕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谆谆厚恳,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

    贾政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早就压抑不住了,若不是念着外人在场,说不得他就能冲到贾宝玉的院子再将他狠揍一顿,只见他一拍桌子,喝道:“快传宝玉来。”

    贾瑜这时候也看明白了,他对贾政叫了一声二叔,便独自坐到一张椅子上,丝毫也没有理会那忠顺王府长史的意思。

    这场大戏他还没看完,还想接着看看呢。

    不多时贾宝玉便走到了门外,只是他不敢进来,只是萎缩着身子躲在门后,贾政见此更是恼怒异常,他大骂道:“站在那干什么,还不滚进来。”

    贾宝玉被吓得一哆嗦,连忙走了进来。

    还未等贾宝玉见礼,贾政便呵斥道:“那琪官现在是忠顺王爷架前侍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贱,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唉......”

    贾宝玉扶着门槛,哆哆嗦嗦地说道:“实在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这两个字都不知是为何物,更何况引逗呢。”

    中年男子语气淡漠地说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苦楚,岂不念公子之德。”

    贾宝玉慢慢走进堂内,依旧十分哆嗦地说道:“恐是讹传也未见得,请大人明查。”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现有据证,何必还赖啊,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汉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贾政一指贾宝玉,信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骂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快说。”

    贾宝玉已经被吓破了胆,只能如实说道:“大人既知道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的大事都不晓得了。听说他如今在东郊城外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来,在那里也未可知啊。”

    中年人听到这话,便站起身来,一挥袍袖,冷生说道:“这样说一定是在那里,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罢,若是没有,还要再来请教。”

    说完他连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贾政和贾宝玉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这时只听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且慢!”

第五十四章:我二弟要了

    那长史转头,见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站起身来,眼带笑意地盯着他。

    那年轻人虎背熊腰,豹头猿臂,剑眉星目,眼神如电。

    那年轻人入堂之时,他便心有所感,于是不确定地问道:“敢问可是侯爷当下。”

    贾瑜走上前去,爽朗地说道:“哈哈,正是正是。”

    裴仁泉眼睛一眯,他拱了拱手说道:“不知侯爷将下官唤下,所为何事?”

    贾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语气很是随意地说道:“没什么,某家只有一句话,那个琪官我二弟要了,你要不回。”

    裴仁泉无法置信地看着他,语气也变得急切。

    “侯爷可知,这是我家王爷所要之人。”

    贾瑜哈哈大笑:“知道,可那有如何?”

    裴仁泉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他缓缓开口道:“侯爷是否要与我忠顺王为敌?”

    贾瑜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会写字吗?”

    裴仁泉不知所以,只能点了点头。

    贾瑜语气温和地对他说道:“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胆子,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荣禧堂,是高祖爷亲自御笔亲书的荣禧堂,你知不知道,我贾家男儿为大周流了多少血?你知不知道我,我祖父,我曾祖父是如何为大周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你知不知道,前年太上皇和陛下是如何为我曾祖祝贺百年诞辰的?你是有多大的胆子啊,一个小小的王府长史就敢跑到这荣禧堂内,跟我贾家荣国府嫡系子孙要人,还是为了一个戏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我贾家已经渐渐没落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怎敢?你何胆?。”

    说到这里,堂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安静,贾瑜叹了一口气说道:“会写字就好,会写字就好,李蛮子。”

    李蛮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荣禧堂外,单膝跪地,十分恭敬地回道:“属下在。”

    “把他的舌头给我剁了,既然不会说话,那就不用说了,回去告诉忠顺王爷,这个戏子我二弟要了,他若有本事,尽管派人来抢,某家在此恭候大驾。”

    说完,贾瑜便不再理会满脸愕然的裴仁泉,朝着贾政走去,李蛮子一把将那裴仁泉拽了出去,裴仁泉大声喊道:“庶子尔敢。”

    李蛮子一巴掌就抽到他脸上,然后朝他肚子狠狠一拳,裴仁泉的脸上顿时便说不出话来,他被俺在地上,李蛮子拿着铁钩,朝他嘴里一勾,然后一刀便将他的舌头砍了下来,下手麻利,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这一幕并没有瞒着旁人,荣禧堂外的小厮们都仿佛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李蛮子,这个手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给了他们的心头狠狠的一击,那残忍的一幕在他们心头回荡,久久不能忘怀。

    贾政愣愣地看着,好半响,他终于反应过来,指着贾瑜怒道:“你怎么敢?你可知道,那时忠顺王的长史,你这是将我贾家拖进万劫不复之地啊,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你简直荒唐。”

    贾瑜歪着脑袋,无所谓地说道:“一个杀才罢了,二叔何必如此,忠顺王,呵呵,一个只会玩嘴皮子的罢了,你要是真这么怕,干脆负荆请罪,绑着你儿子带上那个琪官,去找他请罪去,这样就不会拖累你们了。”

    贾政愣在原地,半天爷说不出一句话来。至于贾宝玉看到刚刚那血腥的一幕,早就已经瘫软在地了,他一个浊世清公子,哪里见过这个。

    贾瑜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他没有想要帮助贾宝玉出气的意思,刚刚出手也并非莽撞之举。

    这是他早就和纪严商量好的,之前之所以没有站队,是因为他想着静观其变,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既然想要做事,就必须要站队,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机会,他正发愁如何与忠顺王交恶,可谁知他们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真是可笑的一个人,为了一个戏子,居然派了个长史跑来和一个开国勋贵人家要人,简直是可笑,此人绝对不可能成事,顶多也就是玩玩阴谋诡计,上不得台面。

    来到小院里,见金钏儿正和一个女孩说着什么。

    那女孩缩着肩膀,看起来很是害怕,就像是受惊的羔羊。

    金钏儿神情温和,女孩渐渐地平静下来,只是还有有些畏惧。

    贾瑜走上前,朝金钏儿使了个眼色,金钏儿连忙走上前来见礼,她笑道:“大爷,这是姨奶奶送来的香菱,婢子正教她院中的规矩。”

    贾瑜点了点头说道:“爷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和她说说。”

    香菱也转过头来,面带疑惑地看着声音的主人,这一看竟是吓了一跳,她猛地退后了半步。

    贾瑜朝她走去,温和地说道:“知道我是谁吗?”

    香菱不敢抬头,膝盖一软,竟是一下跪在了地上:“是.......是大爷。”

    贾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知道你为何来此吗?”

    香菱不说话,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

    这一幕看得贾瑜有些心疼,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些可怜眼前这个女孩子,他知道香菱的经历,这是一个从小便四处漂泊的女子,受尽了这人间的苦楚,她本来可以有一个小姐的人生,可是这个吃人的世界,把她变成了这个模样。

    贾瑜将她要来,也只不过是当成一颗棋子罢了,他知道自己这廉价的同情心是不应该拥有的,为上者应该视属下为走狗,视万民于草芥,丝毫都不能受其牵绊,所以他还不是合格的雄主。

    只不过,人非木石,他还无法做到如此冷血无情。

    他一伸手便将香菱扶了起来,贾瑜温声说道:“香菱,是个不错的名字,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放心,我将你要来,只是觉得你很让人疼惜,呆在薛蟠身边可惜了,以后我不会再把你送走的,只管安心呆在这里就好。”

    或许是贾瑜那真诚且温和的语气,又或许是她已经没了别的选择,香菱抬起头来,娇憨地问道:“我饿了。”

    贾瑜哈哈大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金钏儿唤来,便让她带着香菱去用饭了。

    他看着香菱的背影,不仅摇了摇头,既然是做棋子的,至少得让这个棋子心甘情愿一些,他也该对这颗棋子温情一些。

    ........

    皇宫里,承乾殿内。

    承平帝看着手中的奏章,内侍卢一纯不知何时走到了承平帝的身边,可他却没有打扰皇帝的意思。

    承平帝正在观看户部侍郎余九泽关于春耕之事,一个连农事都不在乎的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他有着远大的志向,自然不可能不关注这些,良久,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余九泽是个人才,许多农事上的政策,他都有着独到的见解,只不过他更加满意的是,朝廷内的朝臣门已经开始专注于自己的政事了。

    虽然历朝历代都有党争,可是若是因为党争,将政事置之不理,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户部这些年入不敷出,这并不能怪他们,太上皇晚年的昏聩使得贪官腐败横行其道,这才使得大周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这些年经历的战乱,要不是国库还有些余存,再加上江南的税银源源不断,他还真不知道是如何撑过来了。

    念起江南,李必又想起了林如海,他叹了一口气,若非局势所逼,他又怎会将他的心腹逼成这般,他虽为帝王,可是对于忠诚于他的人,他还是很好说话的,林如海为了他的大局,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这一辈子是绝对没有可能善终了,又念及他还有个孤女,承平帝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又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抬起头来,李必看着卢一纯,笑道:“大伴何时来的。”

    卢一纯拱手说道:“陛下恕罪,老奴来此有一会儿了。只是见着陛下在看奏折,便不敢打扰陛下。”

    李必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卢一纯说道:“大伴可有何事。”

    卢一纯点了点头,随意说道:“忠顺王爷里的人传来了消息,荣国府那小子把他的舌头割了,忠顺王爷气得摔了不少东西,似乎在谋划着明日的大朝会上狠狠地参那小子一本。”

    李必轻蔑一笑,冷哼道:“好个狂妄的小子,连王府长史都敢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跟了李必这么多年,卢一纯岂能不明白他的性子,这或许是一个帝王的通病,越是辱骂一个人,越是对一个人器重,他心中暗叹,这贾家小子真是好命,这便是简在帝心了。

    想来也是,一个有着统兵之才的小子,一个暂时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和根基的小子,一个狠狠得罪了忠顺王的小子,他被李必记在心里也就理所当然了。

    卢一纯笑着说道:“那是否需要老奴帮助一下那贾家的小子呢?”

    李必冷哼一声,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卢一纯点了点头,便退出了大殿内。

第五十五章:兴之所致

    李必的冷笑意思很简单,不帮。

    若是不被忠顺王狠狠教训一顿,贾瑜如何会忠心耿耿地做李必手中的刀。

    所以非但不能帮,还得害,贾瑜的下场越惨他就对忠顺王越恨。

    李必其实不缺刀,手下的鹰犬无数,可是真正能暴露在阳光底下的,还是太少了。

    贾瑜或许可以能够弥补这个缺点,他有着耀眼的战绩,显赫的身份,并且他足够聪明,有了这些也就够了。

    卢一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朝着后宫走去,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他今晚从甄老太妃身边带走的女官不是别人,就是荣国府的大小姐,贾元春,若是那女娃娃真的怀上了龙种,这贾府也算是有了中兴之兆。

    ..........

    贾家族学。

    贾家族学自从被贾琏接手了以后,族学的环境就变了,这里将多余的装饰全部褪去,只留下一尊高大的孔子像。

    族学的夫子是两个很有学识的年轻士子,他们将要参加今年的春闱,他们其实并不想到贾家来教书,可是他们发现京城的消费实在太高了,他们的家资本就单薄,本想提前来京城里走走关系,可到了京城,他们被同乡好友邀请到了京城负有盛名的芙蓉楼里。

    连日来他们谈诗论典,聊古今风月事,兴致是很高,可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摸了摸兜中的盘缠,无奈地发现家中给他们准备的金银细软已经被他们挥霍光了,可是此时离春围还有一段时间,正当这时,贾琏向他们发出了邀请。

    态度诚恳,语气谦和,虽然是武勋子弟,可是与他谈论经典子集的时候,贾琏也有着自己的见解,这些天贾琏重新拿起了书本,刻苦攻读,每日亦有所进益。

    他们便与贾琏一见如故,听见贾琏对他们的邀请,他们一时间有些为难,可是当贾琏说出,子曰:“有教无类”的话语后,他们便不再犹豫了。

    教化世人,本就是他们一生之中追求的最高境界,并且这个教化世人的工作还有着不少的报酬,他们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于是便答应前来贾家的族学教育贾家子弟。

    贾瑜是见过这两人的,一个是福建人,一个是山东人,都是饱读诗书的耕读人家,身家清白,最关键的是他们很务实,虽然有着读书人该有的毛病,那就是过于理想主义,可是让他们担当贾家子弟的启蒙老师是完全足够的。

    贾瑜站在族学门外,听着屋内传来的郎朗读书声,他显得很是沉醉,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或许屋里的人将成为他将来最为得力的臂膀。

    贾瑜从后门走进屋内,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是以除了教书先生以外,还未有人发现他的到来,他摆了摆手,示意那名先生不要在意,先生点了点头,便继续带领孩童们开始读书。

    他走到一个子弟身后。

    那小童手捧一本论语,正津津有味的跟随先生读着学而时习之。

    贾瑜注意到这个子弟的桌上还摆着他刚刚默写的论语。

    他的字很稚嫩,却十分规矩严整,纸上写着: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智也。”

    他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他将知写成了智慧的智,看来这是个明规矩,懂事礼,但却懂得变通以及有着自己坚持的孩子。

    那个孩子此时已经注意到了身后有人,他转过头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正在观察他的课业,他仔细一看,立时便放下了书本,朝贾瑜施礼道:“见过家主。”

    这名子弟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很清脆,使得整个书房内都能听清,众人一听这话,忙转过头来,见真是贾瑜到来,一个个都学着那人的样子朝贾瑜施礼。

    教书先生似乎十分不满,毕竟有人打断自己传道授业并不是一件能够让人开心的事。

    只不过贾瑜的身份他还是需要顾及的,虽然他们内心是看不起粗鄙武夫的,可是文人比之武人,更能很好的影藏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便不再说话了。

    贾瑜摸了摸刚才那孩子的脑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你是哪一房的子弟。”

    那孩子愣了片刻,这才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家主,我是贾兰。”

    贾瑜有些错愕地望着他,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没想到今日突发奇想前来视察族学,刚一看到一个不错的少年,此人便是自己的嫡亲子侄贾兰。

    他笑了笑:“呵呵,没想到是你啊,你和你父亲长得真是相像啊。不错不错,好好读书,不要学你二叔,那是个不中用的。”

    贾兰愣了愣,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在他的意识里,二叔就是家里的心头肉,他是不敢去说二叔的坏话的,平日里母亲也是围着二叔转悠,这让他无比忐忑。

    贾瑜也不想为难这个小家伙,他蹲下身子,尽量和贾兰的眼睛对视,哈哈大笑道:“小家伙,你是我亲侄儿,以后不要叫我家主,叫我大伯就是了,小小年纪的跟个小老头似得,也不知道弟妹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以后不要有什么顾虑,若是受了委屈,大伯替你做主。”

    贾兰听到这话这才点了点头,他很聪明,贾瑜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从小母亲便教导他完事小心,不可出头,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为何如此谨小慎微,可是一个少年儿郎,即便是再怎么心性老成,总会有点想要在人前显圣的想法。

    刚刚贾瑜的话他听明白了,那是让他不要有什么顾及,放心地展现自己,好好读书,将来成为一个对家族有用之人。

    于是他用力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似乎被卸下了一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旁边的教书先生心中则是震惊不已,虽然贾瑜的名声显著,盛名之下无虚士,贾兰他是知道的,并且他也很看好这个少年,是个心性不错的少年,可是这个少年却总是不愿意展示自己内心的想法,年少老成可不是什么好事,多智近妖之人都活不长。

    现在他亲眼看着贾瑜光凭三言两语便打开了少年的心结,使得贾兰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对于这些,他只能感叹于贾瑜的心胸宽广。

    贾瑜并不想过多干预先生的教学,今日本就是兴之所致。

    他离开了族学,独自走在一条竹林小径之中。

    对于今日巡视的结果,他很满意,这说明贾琏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贾兰一样是个好苗子。

    他发现贾家的子弟其实都是不错的孩子,他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算是贾宝玉也是聪明伶俐异常,只不过是缺少一个引导罢了。

    他又想起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

    忠顺王,这个只知道躲在角落里玩弄权时,算计他人的王爷,他还不放在眼里,可以猜测到的是,今日他狠狠抽了忠顺王一巴掌,以那人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

    忠顺王身边聚集了一帮牛鬼蛇神,军队里他毫无根基,所以能暗算他的只有在朝堂上,不用想也知道,不过就是找一帮御史言官弹劾他罢了。

    虽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那也是有条件的,前提是当今皇帝陛下已经有了想要处置他的想法,不然,除了他贾瑜想要谋反弑君之外,他就算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贪赃枉法之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也有麻烦罢了,伤不到筋骨的,可是他摸不准皇帝和太上皇的心思,他们会不会有敲山震虎的想法,近年由于朝廷内暗流涌动,许多勋贵家族失去了皇家的压制,仿佛都活过来一般。

    仗着手中的权势飞扬跋扈不说,更有甚者竟然开始侵吞百姓的田产,不说别家,他贾家这些年就没少乘着灾荒低价从官府手里收购土地,土地兼并这是一个王朝衰败的根基所在,忠顺王愚蠢,或许看不到这些,可是以太上皇和皇帝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到这些。

    或许趁着这次收拾贾瑜的势头,正好可以一举抑制日渐猖獗的土地兼并的风气。

    这并非没有可能。

第五十六章:大朝会(一)

    贾瑜思索了片刻,便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第二天一早,便是大朝会,本来按照规矩他是不需要参加这个大朝会的,他只有虚爵却没有实缺,可是今日卯时末刻他便早早地起了床,晴雯替他穿上了朝服,这是属于武官地朝服,这不似文官身上的禽兽,反而是一套十分轻便的盔甲,看上去十分威风可是却并不实用,毕竟是着甲上朝,朝廷是不可能让武官的朝服太过实用,也有防范的意味。

    贾瑜本就十分高大,并且有着关中汉子的特点,手长脚长,骨架子很宽。

    所以这身盔甲穿在贾瑜的身上更加衬托出他的风神俊朗,晴雯替他理了理身后的长发,竟是一时间看痴了,她贴在贾瑜的身后,仔细感受着从那冰凉盔甲之内传来的炽热的体温。

    贾瑜不再多言,他的神色显得无比随意,只是捏了捏晴雯的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贾府。

    今日是他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很多规矩他都不懂,所以刚一入宫便被一军士给拦了下来。

    “大胆,尔可知此为皇城重地,竟敢驰马入城,不要命了不成?”

    贾瑜知道他职责所在也不跟他计较,十分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问那军士说道:“那我这马放哪,这是跟着老子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兄弟。”

    那军士听闻是从战场下来的将军,便仔细看了过去,这一看就惊讶了起来,他忙的上前俯身施礼道:“见过侯爷。”

    贾瑜笑道:“你认识爷爷?”

    军士恭敬地说道:“侯爷不记得小人了,小人乃是徐彪将军手下的于老三啊。”

    贾瑜仔细看了他片刻,这才想起那日在徐彪营内,不就是这个老小子主动请缨带头闹事的吗?

    念及此,他便笑道:“是你这个老油条啊。”

    接着他又咦了一声:“却没想打你这个老油条也是个尽忠职守的。”

    于老三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嘿嘿笑道:“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贾瑜又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们五军营是守备京都的,怎么跑来守备皇城了?”

    于老三在贾瑜面前也不避讳,老实答道:“这个末将不知,只是接到了上头的调令,嘿嘿,不止是我老于,五军营的其他弟兄也接到了调令。”

    说到这里,于老三又恨恨说道:“他奶奶的,守备皇城就守备皇城吧,却还要受那些贼鸟斯老杀才的气,要不是将军特意交代过,我老于早都上去抽他奶奶的了。”

    贾瑜哈哈大笑,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个老小子,谁他娘的不知道你滑得跟个泥鳅似的,你也就敢在老子面前充英雄,老子就不信,你敢跟那帮酸秀气老学究耍浑。”

    于老三被贾瑜踹了一脚,又被他拆穿,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是开心的嘿嘿傻乐。

    见贾瑜臭着一张脸,也不再造次,笑道:“侯爷只管将战马放在末将这里便是,末将保证侯爷的战马来时是什么样,走时绝对还是什么样。只是这皇城里是绝对不能骑马的,还请侯爷见谅。”

    贾瑜也不啰嗦,将马缰丢给他,才道:“老子又不是没进过宫,只是没上过朝,岂能不懂规矩,在这里好好等着,等老子下了朝就来找你喝酒。”

    于老三哈哈大笑:“末将在此等候侯爷。”

    贾瑜进了皇宫,朝着承乾宫行去。

    承乾宫外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文武官员,他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不时低声细语地聊着什么,有人似乎看到了贾瑜的身影,忙底下头和自己的同僚们诉说着什么,这些人也都朝着贾瑜望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窥伺,贾瑜不可能没有发现,只不过他心中有事,也就懒得和这帮人发生龌龊,只一个人站立于墙边,闭眼沉思。

    他在思考刚刚于老三的话,五军营是太上皇的人,却接手了禁军的防务,那么京都的守备任务呢,难道交给禁军了嘛?

    这是个无比重要的信息,他脑中突然升起一丝明悟,难道是太上皇和李必又达成了什么他不知道的默契,交换了一些利益,这才让五军营进驻皇城,那忠顺王呢,他参与进来没有,若是参与进来了,他的处境就会十分危险,可若是没有参与进来,那就很有意思了,这只能说明,宫里的两位至尊已经准备不带忠顺王玩了。

    若是真的如此,他就没有一点危险了,并且日后的朝局将会有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三足鼎立,到二雄争王,那么矛盾便没了缓冲,斗争只会越发激烈,这是危机也是机遇,呆在京都什么事也做不了,出去来反而能龙飞升天,或许他的机会就来了。

    不过一切的一切还是要看忠顺王是否参与其中,那么这次大朝会就很重要了,现在他受不受处罚,受什么处罚已经不重要了,皇帝老儿只要不把他砍了,或者把他阉了,他都能接受。

    他正在沉思,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清醒过来,转头看去。

    就看见一张粗犷的猪脸正看着他,他忙见礼说道:“见过牛伯伯。”

    牛继宗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说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是哪个窑子里的女人,叫你两声了,跟傻子似的。”

    贾瑜不好意思地笑道:“世伯见谅,这大早上的着实是没睡醒。”

    牛继宗哈哈一笑,一指贾瑜说道:“你小子也是心大,他奶奶的,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打瞌睡。你就不怕陛下一生气把你砍了,那你可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贾瑜疑惑地问道:“世伯此话从何说起啊,小侄不知....”

    他的话还没说完,牛继宗就直接打断道:“去去去去,别跟老子打马虎眼,你昨日在府里做得事,现在京都里有头有脸的,哪个不知道。”

    他又比划了一个八字接着说道:“这脸抽的,就是个冰块也能抽出火来,更别提那位是个睚眦必报,不肯吃亏的主,他今天要是没点动作,以后也不用在这京都里混了,要是个阿猫阿狗都能骑在他头上拉屎,这以后谁会服他?”

    贾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臭着脸说道:“合着世伯这意思,咱是个阿猫阿狗啊?”

    牛继宗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然你以为呢,在这帮老狐狸眼里,你就是阿猫阿狗,别说你了,我,还有那些站在那里的酸秀才,还有那些老兄弟们,都是阿猫阿狗,人家是大人物,不过爷爷和你说,当阿猫阿狗没什么不好的,你要是在那帮老狐狸的心里不被当成阿猫阿狗了,你就危险了,知道不?”

    贾瑜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世伯你这应该不是来看小侄的笑话的吧。”

    牛继宗笑道:“就说你小子是个滑溜的,哈哈,跟爷爷过来,爷爷带你认识几个叔伯,就算是阿猫阿狗抱成团也不是说宰就宰的不是,还有你一会肯定要和那帮人吵架,说不定还得打架,多点人手也不至于吃亏啊。”

    贾瑜豪迈一笑:“吵架或许吵不过他们,但是要是打起来,世伯不必担心,就他们那帮子细胳膊细腿的,爷爷一个干他们一群,不在话下。”

    牛继宗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抽:“当着爷爷的面称爷爷,爷爷看你就是找揍。”

    说完便带着贾瑜来到一群人面前,还未走近便听见里头有一人说道:“他娘的,我家小子昨天一夜没回,听说又被你家那小杂毛带到窑子里去啦?”

    那人也不示弱,冷哼一声说道:“我家小子和我说了,你家小子底下那点子孙根就那么点大,他都不稀得带他去逛窑子,老不死的东西,别跟你爷爷耍浑,小心爷爷揍你。”

    “来啊,狗日的杀才,爷爷还怕你不成。”

    贾瑜无奈,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却都是猪皮狐心,鬼精鬼精的,这帮人估计就是那天牛虎带他去妙玉坊见的那帮纨绔的父亲了。

    却没想到他们的父辈也走得如此亲近。

    这样也好,他和这帮武勋世家多亲近亲近,以后做很多事情都能方便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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