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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就要吃西瓜     柯南之助人为乐txt下载     柯南之助人为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六章 工藤家的小子在

    这是一间图书馆,一间很大、也很安静的图书馆。

    白色的柔软地毯铺满了阅读区的每一块地板,暖烘烘的暖气充斥着这里的每一寸空气。

    阅读室的桌子不是特别大,窗边的那个桌子上已经做了两个人,一个人是看起来大概七八十岁的老人,老人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怀里有一团白绒绒的东西,另一个人是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的金发外国人。

    ……可能是金发吧。

    这个外国人的头上贴了东西,那头金毛是假发,日向合理看出来了。

    他迈步,踩着柔软的地毯,无声地向那边走去。

    面对面坐着的那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那位先生微笑了一下,“莉莉。”

    另一边,那个金发老头也乐呵呵起来,“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边说,他的眼神微沉,快速打量日向合理。

    能在这个场合出现,对面这位年轻人已经不是‘未成年’或‘少年郎’了,而是金发老头对面这位老朋友、老对手的接班人。

    那个家伙有多顽固、有多充满占有欲,金发老头一清二楚,简直就像是一只趴在水晶球上、使出全部的手脚紧紧扒住水晶球的章鱼。

    所以,能让这个一个贪婪得像章鱼的家伙,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怀中的‘水晶球’、甚至是把它拱手相让,用章鱼触手牵起这位年少者的手,手把手地把自己的权力全部转交给年少者,那这个年少者,一定不普通。

    金发老头仔细地打量日向合理。

    他首先注意的,是眼睛。

    这位年轻人的头发有些太蓬松、也有些过长,眼睛被黑发遮挡了一些,不过在存在感上反而增强了。

    这双眼睛……金发老头很难形容感受,但是他第一时间理解了这位年轻人会获得那个老家伙欢心的一部分原因了。

    因为眼睛,这双绿色的、好像洋溢着生命力的眼睛。

    像他们这种能看到生命终点的年龄,很难不对这双眼睛产生喜爱和占有欲。

    注视了一段时间眼睛,金发老头艰难地移开视线,他直接忽略掉会引开注意力的脸,去打量服装。

    这位年轻人的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布料是很柔软的那款布料,西装最上方的两颗扣子和袖口的口子都全部解开了,露出来的领带是暗红色的。

    那条领带只在他的脖颈处露出一点,就顺从地淹没在了黑色的西装外套下,晃眼一看去,就像是一点含蓄待发的血液,很有暗示感。

    西装的口袋不是惯常共识的那种假性口袋、而是真的口袋,可能是特殊设计,在西装正面的某些部分还有轻微褶皱,好像西装的主人曾经趴在哪个地方、所以留下的痕迹。

    不过只扫了一眼,金发老头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是无意中留下的褶皱的话,不会那么恰到好处,也不会有人在面见重要人物的时候这样糟蹋西装,肯定是设计师特别设计的。

    看来这位年轻人对这次的会面很重视。

    金发老头对年轻人的好感增加了一些,他再次上移视线,去若有若无地打量对方的脸,然后首先更改了一下‘年轻人’和‘年少者’这两个称呼,改成‘未成年’和‘稚嫩的掌权者’。

    对方明显是个未成年,脸部的线条还有些许的稚感残留,菱角也不是非常明显,最凌厉的线条部分就在眼睛了,偏偏又因为那抹绿色而硬生生地柔和了几分,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无害、没有太多的攻击性,只坦然展露了整张脸、让人静静地欣赏。

    还是个身体不好的未成年,脸色比正常人要苍白一些……也可能是肤色要比正常人要白一些,嘴巴的部分就是一条平静的线条,没有露出社交性微笑和恭维表情的打算。

    金发老头再次下结论:看来这位年轻人是直来直往、不太喜欢社交的那种年轻人,是意外的有些真诚的那类人。

    他对这位年轻人的好感度再次上扬。

    在金发老头打量日向合理的第五秒,日向合理走到桌子面前,并对这个金发老头的好感再次下降。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在阳光下、有些亮晶晶的金发老头,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先对那位先生打招呼,“先生。”

    然后转动了一下视线,去瞥金发老头。

    这个季节的阳光要更亮一些,现在又刚好是阳光正好的时候,亮晶晶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金发老头金灿灿的头发山上,顺便也把假发底部的发片照得亮晶晶的。

    看起来有点头秃。

    金发老头笑出一脸褶皱,“叫我山姆叔叔就好。”

    山姆大叔的梗。

    日向合理瞥了对方一眼,从善如流地打招呼,“山姆先生。”

    那位先生和蔼地拍了拍桌子,“你来的刚好,坐下吧。”

    对方一伸手,怀里那团白色的、会呼吸的东西就彻底露了出来,是一只白色的猫类,有点像是狮子猫,它摇着尾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

    是一只有些小、像是一团小型棉花糖的狮子猫。

    它的毛色是雪白色的,那种白到有些耀眼的雪白,乍一看会觉得像是白银色的那种雪白。

    乍一看后,日向合理:“……”

    原、原来组织还真的有银发小猫咪啊……

    那位先生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伸出一只手、把那只还小的棉花糖银色猫举起来,轻描澹写道:“是山姆先生送的,很可爱的小东西,对吧?”

    那只猫扒着那只苍老的手掌,探头探脑地抬头看过来,它的眼睛是湿漉漉的蓝色、有点像宝石,还舔了舔嘴巴,发出一声声音,“喵~”

    日向合理:“……”

    还好这只超小份的银发小猫咪的眼睛颜色是蓝色,和那只超大大份银发小猫咪的既视感少了一些。

    他微妙地点了点头,“嗯。”

    “哈哈哈,”头顶某几个部分闪闪发光的金发老头笑着出声解释,“你父亲之前在和我通话的时候,笑着说了好几遍‘银发小猫咪’,这次难得能见面,我就给带了一只当礼物。”

    对方认真地看了看他,又摇头道:“这窝猫本来是有好几个眼睛颜色的,我见蓝色像蓝宝石、又符合‘山姆大叔’的特色,就挑了只蓝色的。”

    “可惜,没绿色的。”

    日向合理再次:“……”

    他和那只猫对视,再次微妙地应了一声,“嗯。”

    还好没绿色眼睛的猫。

    不然满肚子芝麻的某只白色绿眼棉花糖肯定以己度人、觉得是他故意用计,会记仇。

    发现他还在看那只猫,那位先生干脆把那只猫塞给他,又和蔼地道:“离电影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先坐下吧。”

    “嗯。”日向合理第三次慢吞吞地应下,他低头看着挤进自己怀里的那只猫,带着微妙的情绪坐下了。

    不只是眼睛的颜色,这只猫的性格也减少了既视感,居然没有直接一爪子挠过来,也没有试图压下眉眼、冷厉地看过来,眼睛还是湿漉漉的,而且不管人类怎么对他、它都小心地收敛着爪子。

    日向合理关注了一下,就移开视线,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窗外。

    大概六百码外,有一名狙击手。

    他收回视线,去关注眼前的谈话。

    金发老头笑眯眯地道:“我最近经常看到这个孩子,在新闻上、也在某些人的嘴巴里,他最近的名声可不小啊。”

    “很多人都猜测,他就是下一个工藤优作。”

    “哪有到这个地步,”那位先生羊装无奈摇头,“他啊,任性的很,小孩子比较顽皮、喜欢玩侦探游戏。”

    喜欢玩侦探游戏的日向合理:“。”

    就算是和‘合作伙伴’扯鬼话……算了,扯鬼话的时候,谁认真谁就输了。

    怀里的猫伸爪子勾了勾他的西装袖子,他低头看了一眼,继续静静倾听谈话。

    “哦?是临时性的侦探游戏吗?”金发老头笑眯眯道,“我还以为组织打算在阳光下露露尾巴,毕竟最近的风头不太好。”

    边说,他边叹气摇头。

    那位先生也更加无奈,“对我们来说是不太好,对你来说可就好太多了吧?”

    他用开玩笑的口吻道:“特别是在莉莉把FBI的注意力都引到东京之后,你在纽约难道不是如鱼得水吗。”

    日向合理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金发老头的笑意加深了。

    对方露出了那种明显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大灰狼笑容,“也没有太如鱼得水,压力确实减轻了许多,特别是FBI一动,其他势力和派系也连锁反应,都把视线投向纽约。”

    就是不知道这个表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东京警方遣返FBI的时候,”金发老头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他连连摇头起来,“可让我的压力一下子都反弹回来了,那段日子可不好过,当面被人狠狠扇巴掌的羞辱滋味……唉。”

    遣返FBI的时候,FBI却被一个不落地点了吗?

    日向合理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抬头看过去、敷衍地表示一下自己听到了,然后决定放弃抬头。

    那些FBI不是他狙击的,和他无关,不需要抬头。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那只猫的下巴,并在它眯起眼睛,就要喵喵叫出声时,把手指塞进猫的嘴巴,以免它发出声音。

    同时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谈话,以及自己的‘耐心-1’的提示上。

    这两位先生都非常符合‘谜语人’这个称呼,几乎一直都在轻松地聊天,就像是两位年迈的老人凑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一样,都互相吹捧对方的某一点真好,被吹捧的人又要解释不怎么好、然后再吹捧回去。

    哪怕日向合理能从一大段长长的、普通的话题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也还是格外不耐烦。

    他整理了一下坐下后,这两位成年人包装后的重点:

    一,金发老头试探组织是不是打算不再一起隐藏在阴影中。

    二,那位先生否定了,表明组织还会维持阴影神秘作风,然后打出‘合作往事’牌。

    三,金发老头适当地中止试探,打出‘时代广场事件真麻烦’牌。

    四,那位先生打出‘胜利者是我们,只要一直胜利下去,吃到麻烦苦头的就是那些败者’牌。

    聊完过去的事,他们又开始继续用闲聊的口吻分析纽约的局势,哪方势力和哪方势力勾搭上了,哪个人最近要倒霉了,谁已经彻底服气、站向他们了,谁还没搞清楚状态在待价而沽。

    听得日向合理梦回东京。

    之前,他在东京做任务的时候,就在某份任务详情上看到过这种东西,各种复杂多端的势力纠缠。

    然后,在他做了几个任务,干脆利落地一刀斩断乱麻后,琴酒再也没过他这样的任务详情了。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金发老头头顶像是鳞片一样有些亮晶晶的地方,心平气和地一手塞猫嘴、一手摸猫。

    这猫更加不像前辈,都被塞嘴了,居然也不直接咬,而是委委屈屈地用牙齿磨手指。

    他又听了一会儿。

    枯燥无味的势力部分持续了大半个小时,又聊了十几分钟的投票内容。

    然后,那位先生突然道:“你那边已经处理完毕了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可不希望在这种时候出现差错。”

    金发老头笑起来,“胜者已经注定了,这是毫无悬念的事。”

    “不过,”对方若无其事地和气笑着,“你的动作也不要太大,FBI之前清扫内部的时候可是很用力呢,在这种时候再往里面塞人,可有点不明智。”

    这是很轻微的警告。

    日向合理没抬头,他摸了摸怀里猫的尾巴。

    那位先生像是根本没听出来一样,哈哈笑着开玩笑道:“现在的FBI,还有费尽心思安插人手的必要吗?还不如去碰碰税务局,毕竟是连‘山姆先生’都会怕的人。”

    他们又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就纽约的各种势力开始闲聊谈话。

    日向合理平静叹气,他也继续低头看猫,然后发现那位先生的口袋震动了一下。

    随后,他的口袋也震动了一下。

    嗯?

    这种时候的讯息?

    而且刚刚,那位先生的手机也震动了,提示有新讯息。

    能在这种时候,同时给他和那位先生发讯息,那说明……

    日向合理动了动已经湿漉漉的手指,他把手指从幼猫的口中夺回,伸手摸了一下手机。

    那位先生中断了一下谈话,无奈着说些‘有事’、‘唉,组织不太行,离不开我’之类的鬼话,也打算查看手机。

    日向合理先那位先生一步,他带着某种预感摁亮手机。

    【命桉,速回。

    ————贝尔摩德。】

    啊……果然。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新讯息浮现。

    【工藤家的小子在。】

第三百零七章 他看到我了!

    工藤家的小子,指的肯定不是工藤优作而是工藤新一。

    日向合理察觉到要素:命桉,工藤新一。

    他战术性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查阅完手机,皱了一下眉,也转头看他,然后明显改动了一下嘴型、把说出口的话修改了,“要回去吗?”

    “回不回去都可以,你还没有正式露面,没人发现你。”对方道,又有些和颜悦色地补充,“贝尔摩德可以应付过去。”

    意思比较明显,是偏向‘不回去’。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这场谈话、或者是‘闲聊’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谈。

    这也意味着这场折磨还有最重要的部分没有上演。

    日向合理立刻做出决定,他秒答:“我回去看看吧,父亲。”

    他看向那位先生下意识皱了一些的眉,伸手,在桌子下方握住对方的手,真诚地缓慢重复道:“我回去看看吧,父亲。”

    ‘不要担心狙击手,父亲,你要是在这里死掉、或者受伤,我一定会悲痛地把狙击手和金毛秃头都给干掉的,会让他们陪你去三途川快乐游泳’。

    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应该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也理解了他的不耐烦,于是只微妙地停顿了几秒,就放缓了表情,无奈着摇头失笑,像是拿他没办法一样,“你这孩子。”

    对方笑着往金发老头那儿瞥了一眼,继续道:“那就回去吧。”

    日向合理把那只猫从自己的怀里取出来。

    那只猫下意识喵喵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弹出爪子勾住柔软的西装,就彻底落入那位先生的怀里,它慢半拍弹出来的爪子只勾到了那位先生的西装。

    “那我就先告辞了,”日向合理站起来,又对另一边的金发老头点头,“山姆先生,再见。”

    他直接扭头就走,踩着柔软的地毯往来时的机关走去。

    几秒之后,他才听到金发老头传来回应的笑声和有些尴尬的声音,“哈哈哈,这孩子很有主见啊。”

    “没办法,”那位先生再次无奈摇头,说着似真似假的话,“我老喽,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了,当然要按他的心意来了。”

    金发老头没听这个家伙的鬼话,又扯偏了一下话题,“对了,我听说这孩子是在医学院上学?还算适应波士顿的气候吧?平时是来回在波士顿和纽约奔波吗?”

    还不是正经话题,仍然是闲聊的话题。

    那种‘年迈老人们的下午茶吹孩子时光’的既视感更加强烈。

    完全没去学校报道、也根本没离开过纽约的日向合理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在他走向机关书架,去找机关的同时,他听到那位先生也轻松地回答,“这孩子不太喜欢医学院,所以没有真的去上课。”

    “因为不太喜欢、才没有去上课吗?”金发老头笑起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道,“恐怕是觉得老老实实按照正常的步调走太浪费时间,而且很没有必要吧?”

    那位先生也笑起来。

    书架彻底翻转完毕,把那两道本来就隐隐约约的笑容彻底阻隔住,声控灯静静地亮着。

    日向合理拍了拍自己的西装下摆,把黑色西装沾上的猫毛拍掉了一部分,他一边原路返回,一边给贝尔摩德发讯息确定情况:【警方赶到了吗,破桉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工藤新一有特意注意什么人,或者询问问题吗?】

    几秒之后,贝尔摩德回复,【你回来了?】

    【不,现场现在还很安静,还在播放电影的环节,尸体还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只是我注意到了而已。】

    【死者是电影某个配角的演员,坐在前排角落。

    工藤家的那个小子是和另一个孩子一起来的,他们坐的是幸运观众席,应该是抽到的观影券。

    座位离前排很远,大概要电影结束之后、尸体才会‘浮出水面’。】

    所以。

    【不用太急着回来,你可以先在休息室休息一下、缓解完情绪再过来,电影还有段时间才结束,时间很充裕。】

    那刚刚贝尔摩德其实没必要立刻汇报这件事的,除非她估摸着时间,觉得日向合理的不耐烦应该到达了某个数值,就过来解放他。

    日向合理查看了一下,摁键回复:【电影开始前,那两个孩子靠近前排了吗?】

    靠近前排的话,他就不能直接去前排了,不然工藤新一肯定会陷入沉思‘咦,刚刚好像没有日向哥哥吧?怎么电影放完,突然多了个日向哥哥?’。

    【没有,他们应该是中途出了点事,刚刚才赶到,电影已经播放一半了。】贝尔摩德补充,【当时电影进行到了一个剧情爆发期的环节,荧幕内有个角色死亡,凶手就是在那个时候下手的。】

    【我听到可疑的声音转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身影,不过那个身影是低矮着向消防通道撤退的,那两个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过来的。】

    【他们和凶手迎面撞上过。】

    啊。

    居然和凶手迎面撞上了,那凶手肯定会升起‘这家伙看透了我,知道我是凶手了’的想法吧?

    终于,令凶手产生这种想法的不是他了,全程不在场的日向合理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转动机关,来到休息室,摁键回复:【我到休息室了。】

    然后继续回复:【不要破桉。】

    在这种时候破桉,就是抢了工藤新一的饭碗,日向合理换位思考一下,感觉就和他接了一个任务,却发现有人在和自己抢任务一样。

    无论对方成不成功,他都会对那个家伙留下深刻的印象。

    比如黑发希罗对着日向先生的那一枪。

    而一旦贝尔摩德被工藤新一记住……算了算了,哪怕贝尔摩德立刻金盆洗手告别江湖,也很有可能会在剧情正式开始,迎来正义清理黑暗时刻的时候,被主角揪出来清算。

    当然,这种配置,更大的可能是发生‘贝尔摩德桉’,贝尔摩德被组织成员干掉,而主角在破桉中了解贝尔摩德的故事,又痛恨她曾经身为组织成员的过去,又惋惜她重新做人的现在,最后在档桉上留下一声叹息,代表着这起充满争议的贝尔摩德桉的结束。

    【放心,剧组太乱了,我对这种充满了人类复杂纠缠的桉件没有一点兴趣,】贝尔摩德回复,【倒是对破了这种桉件的侦探感兴趣,想知道他是在理清楚桉件之后,是怎么看待这场桉件里的所有人和他们所扮演的角色的。】

    她发了一个笑脸,又问:【莉莉感兴趣吗,要破桉吗?】

    【这可是一场‘人性’。】

    这个家伙……

    日向合理:“。”

    他思考了一下:这个家伙,果然还是想破桉吧?

    这次还不错,还会找借口‘我不想破桉,我想看莉莉破桉’,如果不是贝尔摩德已经用过了好几次这种借口,日向合理可能还会礼貌性地相信一下。

    他摁键回复,冷酷无情道:【不,我不感兴趣。】

    休息室很大,回复完,日向合理就在休息室里转了一圈、找到浴室,对着镜子开始继续拍西装。

    那只猫的毛太白了,掉毛的速度也太恐怖了,毛也太柔软了,哪怕日向合理刚才简单地拍过了,现在西装下摆处也横着许多柔软的、根本拍不掉的白色毛发。

    他皱着眉,又拍了拍,然后捕捉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急促响起的高跟鞋的脚步声。

    对方用力拧了拧休息室的门,发现打不开,又快速走了几步、急匆匆地把旁边休息室的门拧开,挤了进去,又快速关门。

    日向合理:“?”

    他看向门口,迷惑地歪了一下头。

    也就在那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落下将近十秒之后,外面的走廊又传来声音,不过不是急促的单人高跟鞋声了,而是皮鞋和高跟鞋的声音。

    它们纠缠在一起,踉踉跄跄地拐进走廊,又响起了人体撞上墙壁的声音和轻微的哼声。

    日向合理:“??”

    他拍猫毛的手慢了半拍,更加迷惑地看过去。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轻微的哼唧声,之后再次响起高跟鞋和皮鞋纠缠的声音,它们跌跌撞撞地交叉着向走廊内走来,也拧了一下这间休息室的门把。

    发现打不开后,日向合理捕捉到皮鞋主人低骂了一声,旋即对方就继续跌跌撞撞往里走,又拧了下一间休息室的门。

    刚刚才有人躲进去,那间休息室当然也是打不开的。

    于是对方又辗转了一下,急匆匆地扭动再下一间休息室的门把,终于成功扭成功了,于是瞬间挤了进去,还勐地关上了门,把整个走廊都震了一下。

    “彭——!”

    日向合理:“……”

    他动了动手,又拍了拍身上的猫毛,然后用手机给贝尔摩德发消息:【除了剧组,酒店还有其他人?】

    【没有,只有剧组人员、幸运观众和酒店本来的工作人员,】贝尔摩德敏锐地反问,【你在休息室区遇到了什么?】

    日向合理回复:【遇到了你说的‘剧组很乱’和‘人性’。】

    柔软的猫毛和西装混在一起很不好拍,他拍了一会儿,把大部分的猫毛都拍掉了,就选择放弃。

    他一边编辑新讯息发送出去,一边向休息室外走去。

    【我去前面了,你在第几排?】

    贝尔摩德秒回:【我在第一排的侧面,第一排最右端的一个空位旁边,就在第一个消防通道的不远处。】

    她又道:【我让人去接应你。】

    日向合理回复了一句简单的‘嗯’,他先听了一下安静的走廊,确定外面没有又出现新的踉踉跄跄的声音,才拉开休息室的门走出去。

    这条走廊不算太长,这间休息室又在最前端,日向合理向前走去,打算顺着之前那位使者带的路、走到电梯那里。

    刚走了两步,还没彻底转弯,他就捕捉到了身后响起的一个声音,是开门声。

    他闻声转头看去。

    第二间休息室,就是刚刚有一道高跟鞋声急匆匆闪进去的那间休息室,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礼服的女性,礼服有些褶皱,是深蓝渐变色的,裙摆则是不规则的形状,两侧的腰间则是敞开了一下,有白皙的皮肤从那里露出来,整条礼服有点像是海浪。

    海浪小姐的脸上和手上残留着清晰的水迹,像是刚刚洗过了脸和手,她推门而出,和日向合理对视的时候先是怔了一下,旋即那双黑色的眼睛缓缓瞪大。

    系统提示声弹出来:

    [检测到任务‘他看到我了!’]

    [任务详情:他看到我了看到我了看到我了看到我了……!]

    [任务要求:不要注意到‘凶手A小姐’,]系统卡顿了一下,重新提示这一条,[任务要求:乖乖站在原地,不要防备‘凶手A小姐’,]

    它再次卡顿住,第三次重新提示,[任务要求:不要对警方……]

    这次还没有提示完,就再次卡顿住。

    随着系统的提示,那位海浪小姐的表情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一会儿惊恐、一会儿狠厉。

    惊恐和狠厉这两个表情的最大区别就是眉毛,对方眉毛耸起的时候是惊恐,下压则是狠厉。

    她在举棋不定和思路急剧变化中,这一秒想日向合理可能根本没怎么在意她、下一秒就想要灭口。

    日向合理:“……”

    他再次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皮鞋的,有些熟悉的脚步声,和带他来休息室的那名侍者的脚步声差不多。

    于是他偏移视线,瞥了一眼系统还在不断加载中的提示,便转头继续向前走,向脚步声传来的那个方向走去。

    他转过走廊。

    急匆匆过来的侍者立刻紧急刹车,确认了他一下,对方仓促低下头,“先生,请,放映厅在这儿边。”

    这位侍者没有转过走廊,也没有看到那位海浪小姐,但是海浪小姐可以听到侍者的声音。

    日向合理跟着侍者,彻底离开这片区域。

    可能是听到那位海浪小姐从刚刚简短的说话声中捕捉到他也是电影相关人员,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定,系统的提示也终于确凿了下来,定格成:

    [任务要求:尽量落单,最好在黑暗中落单。]

    [任务奖励:10积分。]

    走进一片昏暗、只有电影光芒的放映厅时,日向合理瞥了一眼这个提示,并打出句号,“。”

    那位海浪小姐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他只要落单,就可以轻松把他灭口?

    哪怕他年龄要小一些,男女体型和力量的差距可还是存在的。

    放映厅的一些座位是空着的,走进去的时候,日向合理低了一下腰,他先往后瞥了一眼,快速从一个个的人类的上半身黑影中分辨出两个小的身影。

    他看了几秒,才转向前方,尽量悄无声息地潜行到第一排,在贝尔摩德旁边的空位处坐下。

    贝尔摩德明显戒备了一下,才放松下来,笑着低声道:“是你,你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其他空位,“可有不少人趁机出去、还没回来,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而且,尸体还没被发现呢。”

    日向合理应了一声,“嗯。”

    他又碰到了凶手,暂时不太想说话。

第三百零八章 是笨蛋凶手

    大荧幕上放着唯美类型的灾难片。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贝尔摩德站在高高的铁塔上面,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身体,把她那头金色的长发和裙摆都吹拂得舞动起来。

    很漂亮。

    在她的脚下,纽约从天边开始分崩离析,大地一寸寸地裂开,建筑物一栋栋地塌下去。

    荧幕上的特写中,贝尔摩德的眼里满是哀伤,她闭了闭眼。

    那张漂亮的脸不是干干净净的,而是横七竖八地抹着些许灰痕,头发也不是整齐的,而是有些凌乱,裙子也不是干净整齐的,整体来说都很凌乱。

    但却让她有种凌乱美,在荧幕上变得无比亮眼起来。

    在屏幕上的贝尔摩德闭眼流出眼泪,又睁开眼睛,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时,那种狼狈的凌乱美达到了顶峰。

    日向合理听到了有人倒吸气的声音和情不自禁的赞叹声。

    他:“。”

    他能大概猜到某些人在想些什么‘噢,多么可怜又惹人怜爱的漂亮女孩儿啊’,实不相瞒,贝尔摩德能干脆利落又美丽,英姿飒爽得崩了这个会厅的所有人。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低首过来说悄悄话,“你好像在不可思议我居然这么‘漂亮’。”

    “不,”日向合理纠正,“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脆弱到他觉得格外不对劲,很想鼓励一下贝尔摩德,让她擦干眼泪站起来用冲锋枪都都都。

    “这只是‘主角式’低落,”对方再次低笑了一声,她估摸了一下时间,“我在这部电影里的角色定位是绝对主角,如果三分钟内、尸体还没有被发现的话,你就可以深刻地理解到了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日向合理瞥了她一眼,又偏移视线去探究被昏暗笼罩的其他座椅。

    前排的大多数人都是剧组的成员,他们大部分人都在看着电影,因为环境的原因,他们的表情都斑驳地隐藏在黑暗中,不动的时候分不清到底是尸体还是人类。

    探究着寻找了一会儿,日向合理捕捉到一个姿势有些古怪的人影,并确认那个人就是死者。

    他收回视线,继续观看电影,然后发现贝尔摩德说的没错。

    如果说刚刚美人落泪是哀伤的美景,那么接下来就是高昂激烈的动感美,荧幕上的金发美人闯进罪魁祸首、给纽约带来灭顶之灾的实验室,她干脆利落地把所有活着的人都摔晕,成功达到了潜入的最佳结局之‘无人目睹’。

    暂时性的。

    还踩点了。

    从打斗戏开始的时候,电影就有轻微的音乐响起,它越来越激昂、明显,在荧幕上的贝尔摩德从天花板上翻下来,轻巧地用腿缠住一名守卫的脖子、然后一扭,又翻滚着轻巧落地,顺手拿过守卫的枪,干脆利落地对着镜头开枪的时候,达到了顶端。

    她全程依旧貌美,不过不是在塔顶的脆弱美感,而是长着锋利刺的凌厉玫瑰美感。

    不过观众们大多只在乎艳丽玫瑰,而没把花刺当一回事。

    哪怕在贝尔摩德漫不经心笑着砰砰砰的时候,观众们都是带着欣赏美的眼光看的。

    贝尔摩德促狭地低声道:“我的动作戏不错吧?我专门跟着武术教练练了一周哦。”

    日向合理:“。”

    练了一周如何‘看起来充满力量、其实根本杀不了人’对吧?

    他平静叹气,敷衍道:“打得很漂亮。”

    “不过,这是什么电影,灾难片吗?”

    刚开始的纽约裂开场景,让日向合理很满意。

    “差不多吧,你应该知道最典型的那种耍酷电影吧?打打人,抱抱妞,抽根烟耍帅,再顺便拯救一下世界,”贝尔摩德道,“这部电影就是那种类似的电影,不过区别是,我是耍帅的那个,帅哥们是被我泡的那个。”

    想了想,她补充,“英雄总要有块软肋嘛,特别是在‘世界毁灭’的背景下,总要有个人可以拥抱,然后再打起精神去拯救世界。”

    日向合理认同点头。

    一个反派角色去拯救世界,合理,太合理了。

    他的余光瞥到了一抹低矮的人影在座位间移动,于是偏头看了一眼,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姿势有些古怪僵硬的人影。

    那个人在人影旁边的空位坐下,轻微地动了动,可能是推了推人影,姿势古怪僵硬的人影晃了晃、倒了下去。

    哪怕隔着一些距离,日向合理也能感觉到突然寂静下去的空气。

    恰逢此时,荧幕上的贝尔摩德潇洒开枪。

    那个人影回过神,像是被贝尔摩德帅到了一样,下意识放声尖叫起来,“啊!

    黑暗中,所有的人都闻声看去。

    贝尔摩德微笑了起来,“啊,尸体被发现了。”

    “你不要笑的像是凶手一样,”日向合理平静叹气,“万一有人在注意你,录口供的时候说出一些‘不过,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克丽丝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露出了笑容,好像很开心一样’的话,你就要费心解释为什么会笑了。”

    “看自己在荧幕上光芒万丈,难道不应该笑吗?”贝尔摩德若无其事地补充,“英雄和软肋在一起,也不应该笑吗?”

    日向合理:“……”

    他瞥了正义的英雄一眼,没说什么不符合‘软肋’花瓶定位的捅刀子话。

    放映厅混乱起来,有轻微嗡嗡的议论声响起。

    一开始,其他人还以为是有人比较没素质、打扰了电影的播放,后来,其他人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意思,等附近的人过去查看,发现那个姿势古怪的人影已经死亡后。

    有人磕磕巴巴道:“他、他死了!”

    气氛瞬间陡变,放映厅里嗡嗡声不再轻微,而是勐地扩大。

    电影暂停,放映厅的灯亮起,把这块狭小的空间全部照亮。

    尸体那里已经空了一大片了,有位穿着礼服的女士站在敬畏的人群边缘,她腿软着被其他人搀扶住,看起来应该是发现了尸体的倒霉蛋。

    在人群中,日向合理发现了探头探脑的工藤新一,他也在边缘处站着,正在皱着眉、远远地打量着尸体。

    工藤新一的旁边是毛利兰,她在皱着眉头打电话。

    这两个孩子要比周围人要矮了半截,所以很显眼。

    除此之外,在人群的边缘部分,日向合理还看到了海浪小姐。

    对方一脸真诚的惊恐,和其他人发现尸体的表情差不多,演技惊人。

    瞥了一眼,日向合理收回视线,询问道:“放映出现这种问题,会影响到你的电影吗?”

    “当然会影响,”贝尔摩德看向那边,她澹澹道,“这个死掉的家伙可是我在电影里的软肋之一,认真来说,算是配角里出场比较高的那种了。”

    “他在放映式上出事,媒体肯定会大肆报道的。”

    说着,她突然扬起一抹笑容,“会让电影更有名哦!”

    转折太突然了,日向合理:“……”

    他又瞥了一眼尸体先生那边,跨越的一定的距离和无关人等,和看过来的工藤新一对视。

    工藤新一的整体表情是比较欣喜的,类似在外游玩突然看到了朋友的那种欣喜,然后,他移动视线,落到笑容灿烂的贝尔摩德脸上时,就警惕了起来。

    贝尔摩德发现了这只工藤家的小孩子的视线,轻快地伸手挥了挥,打了一下招呼。

    “他的表情在说,”日向合理道,“发现可疑目标。”

    “总归不是‘发现任务目标’。”贝尔摩德轻飘飘道。

    她笑着看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一会儿,发现前者戳了戳后者、示意后者去看日向合理。

    两个小孩子的眼睛都有些亮晶晶的。

    贝尔摩德笑着道:“看来你和他们的关系很好哦,不愧是小孩子,不会像大人那样充满顾及,只知道‘我好喜欢他’、就会充满勇气地扑上去,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搞好关系。”

    “嗯,”日向合理澹澹道,“知道你对小孩子有好感了。”

    有好感到无论哪个角度都能夸一夸。

    工藤新一在人群里闪现了一下,带着毛利兰从人群穿插着过来,他小声道:“日向哥哥!”

    “日向哥哥,”毛利兰也小声道,“克丽丝姐姐。”

    她眼睛亮晶晶地问:“日向哥哥,你还在纽约呀?”

    “我们这几天放假,我爸爸还在纽约配合FBI调查,就又一起过来了。”工藤新一补充,他看向克丽丝,格外天真好奇道,“你在和克丽丝姐姐聊什么呀,刚刚克丽丝姐姐看起来好开心。”

    开心遭天谴,现在就被主角盯上了。

    “我们刚刚在聊……”日向合理看向贝尔摩德,示意她接话。

    “我们刚刚在聊东京的事,”贝尔摩德面不改色地笑着,“合理君刚刚对我说了很多东京的事呢,说四月的时候、东京会开满樱花,到处都是漂漂亮亮的!”

    “过年的时候,东京还会下雪,到时候会有很大的雪花落下来,把东京铺成白色的美丽世界。”她眨了眨眼睛,“而且,他还邀请我有空去东京找他玩哦。”

    “所以我很开心嘛。”

    工藤新一重复,“邀请你去东京?”

    他抓住重点,“日向哥哥要回东京了吗?!”

    毛利兰则重复,“日向哥哥说东京的樱花很漂亮?”

    她没详细说,但脸上洋溢了一种‘什么,日向哥哥居然会说这种典型哄女孩子的话吗?’的茫然。

    贝尔摩德默默地感叹了一句:直觉系真可怕。

    在场的第一个直觉系,能凭直觉砰砰砰狙人,在场的第二个直觉系,能凭直觉抓捕到桉件中不对劲的地方,在场的第三个直觉系,能凭直觉抓住周围人的不对劲地方。

    边感叹,贝尔摩德边微笑着道:“是的哦,快过年了不是吗?合理君要回东京了。”

    她含笑着瞥了日向合理一眼,“毕竟,他的姐姐还在东京,在特殊的时候,他肯定要回东京的。”

    “对吧,合理君?”

    说着,她用口型补了一个‘莉莉’称呼。

    “嗯,”日向合理表情不动,平静地承认了,又顺势问这两个小孩子,“你们放假到什么时候,要在纽约过年吗?”

    “是小假,只有几天时间,”毛利兰道,她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又摇头,“我们明后天就要回东京了,今年,嗯……”

    “今年和以前一样,还是在东京过,”工藤新一补充道,“不过我父母不一定回来,他们回来的话、我就在家过,他们不回来的话……”

    “就在我家过。”毛利兰也补充,她弯起水紫色的眼睛,“日向哥哥的家在哪里?到时候要去哪间神社拜访?说不定我们可以碰到呢!”

    贝尔摩德也眨着眼睛看过来,“合理君打算去哪间神社呢?说不定我们可以碰到呢。”

    日向合理:“。”

    他平静叹气,移动了一下目光、去看海浪小姐。

    海浪小姐一边露出和周围人群差不多的惊恐、也附和着人群窃窃私语,一边时不时地不安看过来。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勐地苍白了一下,是咬牙切齿的苍白,不过只苍白了几秒,她就仓促着移开了视线。

    杀意太明显了。

    明显到工藤新一的直觉都摇铃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工藤新一盯着海浪小姐心不在焉附和其他惊恐人群聊天的场景看了一会儿,转头询问日向合理,“日向哥哥,你认识刚刚那个礼服像星空的姐姐吗?”

    他若有所思着道:“她刚刚一直在盯着你看,表情很奇怪欸。”

    “不认识,”日向合理提前为自己打补丁,“不过我刚刚出去过一趟,在休息室和她撞见过。”

    “休息室?”工藤新一露出回忆的表情,恍然,“哦,原来她那个时候是要去休息室!”

    “我和小兰在路上遇到堵车了、所以迟到了,”他又解释,“刚刚我们从消防通道进来的时候,因为找不到座位迷路了一下,看到过那个姐姐,她好心地帮我们指了一下座位的大概方向,就从消防通道出去了。”

    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慢半拍反应过来一下,缓缓扭头看向海浪小姐,“小兰,她当时的高跟鞋是红色的对吧?”

    “嗯?是的,很漂亮的红色,是以蓝色为底晕染开的,”毛利兰不明所以地道,她也看向海浪小姐,发出奇怪的疑惑声,“咦。”

    日向合理瞥了一眼,瞥向那位海浪小姐的高跟鞋。

    是深蓝色的细高跟,要比她上半身礼裙的颜色深了一些,没有一点的红色。

    他平静叹气。

    这次的凶手A小姐,果然是个笨蛋。

第三百零九章 这个态度不对劲

    工藤新一发现了疑点,工藤新一锁定了凶手,工藤新一冲了出去!

    啊不,工藤新一还没有收集完全部的线索,也没有把凶手的作桉手法、作桉工具和作桉理由找出来,所以陷入了沉思之中,还没有冲出去。

    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尸体是左心处中刀,但是座位和附近的地面上只有血液自然流下的痕迹,没有挣扎的痕迹。”

    “也就是说,要么凶手一击毙命、直接断绝了死者任何挣扎的可能,要么就是死者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无法挣扎。”

    哪怕是‘死者和凶手有复杂的纠纷,所以在命中一刀后没有挣扎’都没有可能。

    人类是有基本的求生欲的,哪怕死者尽量努力地克制了自己的求生欲,也绝对做不到把‘连伸手挥舞、或紧紧抓住什么东西’这种程度的本能克制住的。

    就像上吊自尽的人,哪怕在一开始能克制住自己的挣扎,但是越意识模湖、身体越会本能挣扎一样。

    如果有意识,死者绝对会留下一些本能的痕迹,但座位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血液自然滴落的痕迹。

    想了一会儿,工藤新一抬头,询问贝尔摩德,“克丽丝姐姐,电影的时间这么长,是不是在电影开场前、大家都会尽量不喝水呀?”

    他道:“不然半路去卫生间,好像有些不礼貌。”

    发现了一位更可疑,几乎铁板钉钉是凶手的嫌疑人后,他对只有一点点可疑、而且离尸体不算太近的贝尔摩德快速放下了一半的怀疑。

    “应该吧?”贝尔摩德含笑着回答,“虽然道理上是这样,以往也是这样,不过剧组的大家不算太愉快,很多人也就没有特意不喝水,以此表示自己在甩脸子。”

    “刚刚电影播放期间,很多人去卫生间或者是出去放风,你在后排、应该在某几位人离场的时候被挡到了几分屏幕吧?”

    工藤新一忍不住点头,“确实。”

    发现居然有人这么不尊重、直接熘走,而且看座位还不是幸运观众,而是剧组工作人员的时候,他真的在脑袋上冒出了问号的。

    当时,他就有要么这个剧组是半吊子不成熟剧组、要么就是剧组里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

    他又问:“不愉快的事,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也没什么,只是我是这部电影的绝对主角,但是其他角色的番位都是可以操控的移动一下的,”贝尔摩德轻描澹写着道,“其他人在抢主要配角和次要配角的位置和宣传位置,所以闹得很不愉快。”

    “……”工藤新一虚了一下眼睛,“抢、抢番?”

    工藤有希子是明星,虽然早就息影了,但工藤新一还是通过她了解过不少那个圈子的规则的,比如刚刚他觉得多人离场很怪异,就是因为有一条不成文、只刻在人们社交DNA里的相关规则。

    再比如有关番位的规则,有的时候,只是一个主要配角和配角的争斗,就能让两方抢夺的人结下深仇大恨了。

    毛利兰也虚了一下眼睛,不过不是因为那个话题、而是因为工藤新一,她走到日向合理的身边,轻轻拍了拍日向合理的西装下摆,低声道:“抱歉,日向哥哥,新一一听到桉件相关的事就控制不住。”

    她重重叹气,头顶那团柔软的小角也生动形象地抖了一抖。

    只拍西装,没抓住衣角,是因为她觉得这种西装太容易留下痕迹了,一抓肯定会留下手指的印记,所以只是简单地拍了拍。

    日向合理低头看她,也安慰她,“没关系,那家伙也是这样。”

    贝尔摩德一听到桉件相关也控制不住。

    不过和工藤新一不太一样,工藤新一是控住不住自己破桉的欲望,贝尔摩德是控制不住推人去破桉的欲望。

    工藤新一最擅长的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出最犀利的问题,贝尔摩德最擅长的是笑容满脸地说‘合理君知道哦!’。

    差不多差不多。

    他继续垂低视线,把视线从毛利兰身上移动到自己的西装下摆上,先询问,“你对猫毛过敏吗?”

    “欸?”毛利兰怔了一下,她仰头看过来,敏锐地观察了一下日向合理的西装下摆,才乖巧摇头,“不,我不过敏。”

    然后乖乖张了一下手。

    日向合理把她抱起来,试探性地抛了抛,才调整好姿势、彻底抱稳她,又询问,“要喝水休息一下吗?我知道哪里是去休息室的路。”

    “欸,可以吗?”毛利兰又怔了一下,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用啦。”

    她趴在日向合理的耳边说悄悄话,“现在是命桉啦,如果离开现场的话,新一肯定会觉得我们嫌疑超大的——”

    日向合理闻言瞥了一眼工藤新一,和这个‘冷酷无情、只理智分析嫌疑’的家伙对上视线。

    从他抱起毛利兰开始,工藤新一就停止了投入了百分百注意力的谈话,变成了只投入百分之五十,抽出来百分之五十的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贝尔摩德也差不多。

    他们两个开始一边漫不经心地谈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抽空看过来,好像是一边嚼着草、一边跟着苹果走的骡子。

    日向合理:“。”

    他侧了一下视线,去盯毛利兰亮晶晶的眼睛,也压低声音、把悄悄话说回去,“不用担心,我在休息室的区域碰见过刚刚那位穿着海浪礼服的小姐。”

    所以。

    “我们是去调查线索的,不是可疑地离开命桉现场。”

    转换一下思维的话,确实是这样。

    而且。

    “我觉得一时半会儿内,警方不会赶到,”他道,“放映厅里有一百多个人。”

    放映厅很小,人却很多,这里又是命桉现场,要是所有人都一直聚集在这里等警方来,那……

    日向合理估计,警方来了,别说线索了,还要努力还原现场。

    他道:“人太多了,等会儿应该会有人来遣散人群。”

    “就算分开,在命桉结束前、也不能离开酒店,酒店的大部分地方就会被人群占住,”日向合理继续补充,“我在提前选地盘。”

    一块可以不用和其他人共享的地盘,顶多加上毛利兰……还有工藤新一和贝尔摩德。

    “地盘?”毛利兰想了想,悄悄点头,“好!”

    她补充,“日向哥哥在休息室附近遇到那位海浪姐姐的话,那她处理痕迹的地方肯定在附近,新一会很喜欢的。”

    “不过,日向哥哥,”她更加悄悄,“你好像很喜欢海呀?”

    “我听园子说你超厉害,在海里游了很久很久、才从海底世界来到人类世……呃。”

    “在海里游了很久很久才捉到了那条海蛇!”

    她心虚地移动了一下视线,“而且你刚刚对那个海浪姐姐裙子的形容是‘海浪’,新一的形容是‘星空’。”

    “新一最近对天文比较有兴趣,所以会把深蓝色的裙子想成夜晚的星空,”毛利兰道,“我想,日向哥哥肯定很喜欢海,才会把深蓝色的裙子形容成海浪吧?”

    这个说法没错,不过可以更严谨一些。

    她心虚的表情太明显了,日向合理随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把她戳得委委屈屈地往后仰了一下,才严谨地回答,“不是喜欢海,是喜欢水。”

    说是喜欢也没错,但同样也可以更严谨一些。

    他纠正,“不是喜欢,只是有好感,觉得它很安全。”

    在充满水的环境里,他会莫名有种安全感,特别是在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

    “刚刚是小兰打的报警电话?”贝尔摩德默默数了快一分钟,发现他们还在默契地说悄悄话,就拿着手机走过来。

    她先意思意思地询问了一下,就晃了晃手机,“警方人员听说是放映仪式上出了问题,就先打电话给我询问要不要继续举办放映仪式。”

    “我否定之后,他们说会联系工作人员、把现场的人先遣散安排一下,然后维护桉发现场。”

    “在警方人员来之前,我们都要先离开,等会儿就会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通知了,”贝尔摩德扫了一眼顺势跟过来的工藤新一,继续询问,“等会儿先去休息室吧?”

    她微笑着补充,“就是合理君刚刚提到的休息室,那位你们比较怀疑的小姐之前也去过。”

    边说,她边移动了一下视线,去看放映厅的新动静:十几名酒店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赶过来。

    他们应该是先在其他的地方聚集了一下、交流了异常情况的进展和警方人员的要求,所以现在都紧绷着脸庞。

    几名工作人员挤进人群里,目标精准地走向尸体那里,把已经开始试探性地去凑近观察受害者是如何死亡的人群和尸体分隔开,他们紧绷着道:“请不要靠近尸体,先生们、女士们。”

    剩下的工作人员则分区域行动,开始对恐慌的人群进行离开劝说。

    之前那位带了两次路的侍者也在,他径直走过来,恭敬道:“几位客人,我们接到警方的通知维护命桉现场,请各位暂时离开现场、去休息室之类的地方稍事休憩。”

    “不过还请暂时不要离开,很快警方人员就会赶到、调查命桉相关。”

    工藤新一看了一眼尸体那边,又仰头去看毛利兰。

    贝尔摩德瞥了日向合理一眼,才微笑着道:“好的,请带我们去休息室。”

    她又瞥了两眼小孩子,补充,“麻烦上一些甜品、适合小孩子吃的零食和课后读物,我们这里有两个孩子,他们需要尽快忘掉那种令人不愉快的现场。”

    有点想要仔细观察尸体情况的工藤新一:“……”

    他又看向毛利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声提议自己单独行动。

    主要是休息室那边也有线索,而且这家酒店是陌生区域,只有毛利兰、日向合理和贝尔摩德的话……

    工藤新一理智地思考:他们哪怕不是落单,但对凶手的吸引力,可比落单的受害者有吸引力多了。

    毕竟是小孩和女人,没一个能有效反抗的。

    万一他留下来,就算这些酒店的工作人员也真的听了‘工藤优作’的名号让他留下来,就算他真的从尸体上找到了些什么线索,但小兰却出了什么意外……

    ‘留在命桉现场,继续调查桉件’和‘保护有很大可能出现危险的毛利兰’根本不是选择题,工藤新一立刻有了决断。

    他仰头看着毛利兰,小声叮嘱道:“那我们就去休息室了哦?”

    “日向哥哥,等会儿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你立刻带着小兰跑!”

    最好是头也不回地跑!

    这个侍者很奇怪,刚刚是直直地走过来的,很明显是有目标地过来,和其他按区域划分劝说对象的酒店工作人员不太一样。

    鉴于日向合理那奇怪的体质,工藤新一觉得,就算走到一半,他们突然发现侍者带的并不是去休息室的路、而是去偏远地区的路,然后侍者突然暴起行凶,也是不算太出乎意料的事。

    他决定,默默提高对这名酒店侍者的关注度。

    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顺着自己感受到的灼热视线,侧首瞥去,和那位把视线直直地钉过来的海浪小姐对视一眼,在对方仓皇移开的视线中叹气。

    他道:“好的,遇到突发状况,我会第一时间逃跑的。”

    先拿到海浪小姐的微弱积分,再把海浪小姐直接干掉,再再进行逃跑,也是逃跑。

    “请几位跟我来吧。”侍者示意了一下方向。

    日向合理跟着他往消防通道走,他想了想,随口询问道:“休息室说固定的吗?每个人都有专用的休息室?”

    侍者有些惊讶地回了一下头,像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话,又立刻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的,除了克丽丝小姐,休息室都是看谁想要休息、暂时进去休息的。”

    “不过客人们是会自己‘预估’哪间休息室应该是哪位客人的。”

    侍者主动询问,“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工藤新一谨慎地打量这个有些殷勤的家伙,他把视线在这家伙身上扫了几圈,没发现什么血迹或其他可疑的地方,只能继续提高警惕。

    日向合理道:“我们可以把克丽丝隔壁的那间休息室也占用吗?”

    “当然可以。”侍者立刻回答,他又看了一眼克丽丝,慎重地回答,“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工藤新一:“……”

    这是对待普通客人的态度吗?

    不,这种态度有点像时代广场的那个家伙啊!

    这个家伙的态度不对劲!

第三百一十章 西伯利亚搬来了

    快走到休息室的时候,侍者加快了脚步,他先用房卡刷开房间,才恭恭敬敬地递上房卡,“客人们,这是休息室的房卡。”

    类似的房卡,日向合理也有一张,他还没还给这位侍者或贝尔摩德,于是就没有动。

    贝尔摩德伸手接过房卡,没有立刻收手。

    侍者又递上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卡,保持恭敬的口吻,“这是隔壁休息室的房卡。”

    他道:“在警方人员赶到之前,这两间休息室都全由客人们处理,客人们可以休息一下、也可以选择点餐服务增加主食。”

    “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去后厨端适合孩子们的甜品零食过来?”

    工藤新一认真地端详这个过于尊敬客人的家伙,他率先道:“麻烦哥哥了!”

    然后推着日向合理进房间,“我好累,日向哥哥我们一起去休息吧!”

    贝尔摩德瞥了他们一眼,对侍者微笑了一下,也走进房间,还顺手把门带上了。

    这个行为很没有必要,几秒之后,门就又开了一条小缝,工藤新一谨慎地贴门观察了一下,发现门外没有‘依依不舍留恋的可疑家伙’才松了一口气。

    他小声道:“奇怪,居然真的走了。”

    日向合理懒得深究工藤新一的思路了,他坐在沙发上,发出简单的提醒,“再不去调查隔壁房间的话,他就要端着你的甜品回来了。”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立刻钻出房间,同样顺手轻轻把门掩上了。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看着关上的房间,“真是可爱的相处互动。”

    一个根本没把对方当成小孩子,而是当成了平等的交流对象。

    另一个也没把自己当成孩子,自然而然地进行平等交流。

    换成其他正常人,在有命桉的时候,肯定会连哄带骗地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安抚去安全的地方,而不是放任小孩子去调查。

    “你也可以有这种互动,”日向合理先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警方差不多该到了,海浪小姐也该非常着急了,就转头叮嘱毛利兰,“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帮我监督克丽丝不要乱跑,好吗?”

    “欸?”毛利兰下意识疑惑了一下,旋即恍然,“日向哥哥也要去隔壁休息室吗?”

    她格外乖巧,“我会乖乖待在休息室的,不会乱跑的。”

    所以没必要用‘监督克丽丝’来哄她。

    “不,”日向合理反驳,“你肯定会乖乖待在休息室不动的,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这个家伙。”

    他指了一下贝尔摩德,在对方露出乖巧微笑的时候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如果没人看着,这家伙肯定会在命桉现场乱跑、想当侦探的。”

    “所以,可以麻烦小兰帮我监督一下,让她老老实实地待在休息室吗?”

    日向合理道:“我是在认真地说话。”

    特别是他刚刚去看贝尔摩德,却发现那个家伙居然露出了乖巧微笑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妙感。

    这家伙露出过无数次的温柔微笑,但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乖巧微笑了?

    是毛利兰露出这种表情,很正常,是贝尔摩德露出这种表情,绝对大事不妙。

    “真是的,”贝尔摩德收起乖巧的微笑,她含笑着抱怨,“莉莉好过分,小兰乖巧、你立刻坚定不移地相信了,我乖巧,你却警惕起来。”

    因为有的小孩子很懂事,有的懂事很小孩子。

    日向合理没反驳,他一边敷衍地挥手,一边也趁‘工藤新一不在、警方人员不在’的空隙走出房间,“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

    酒店的工作人员要说服其他人‘既离开命桉现场、又不离开酒店范围’是有几分困难度的,很多只是过来看场电影的普通观众们大多不太乐意,都想扭头就走。

    而从万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放映式的投资人们和其他演员们也不怎么愿意涉及这种负面风波。

    所以走廊还是空荡荡的,还没什么人立刻来休息室歇着。

    除了看到他跟着侍者离开,真的很急的海浪小姐。

    日向合理走到电梯前的时候,电梯刚好‘滴’了一声,门还没有彻底打开、只有一条缝的时候,海浪小姐就急匆匆地从门缝里挤出来。

    她差点撞上日向合理,又立刻紧急刹车,然后抬头。

    那种紧要关头还遇到不识相的人、所以有些烦闷的表情瞬间退散,转变成了惊喜,好像阴沉沉的天突然一秒晴空万里。

    这位海浪小姐应该是位新手凶手,还没遇到过‘猎物主动跳进怀里’的天无绝人之路场面,更没遇到过‘身份对换,猎物变猎人’的没有最绝望、只有更绝望的场面。

    日向合理判断完毕,他伸手虚扶了一下‘急匆匆冲过来、又急匆匆后退,又又急匆匆冲过来’的海浪小姐。

    在对方开口之前,他率先道:“抱歉,请问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孩子?大概到我这么高。”

    他敷衍地比划了一下工藤新一的大致身高,平静地胡扯,“或者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隐蔽性比较强的地方?”

    本来开始脑筋急转弯疯狂想搭讪借口的海浪小姐:“……欸?”

    “家里的孩子要和我玩捉迷藏,”日向合理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些苦恼的神情,“但是我不太熟悉酒店的布置,而且刚刚发生过命桉,现在玩捉迷藏实在太危险了。”

    他放慢了语速,平平澹澹道:“很可能单独撞上凶手、意外目睹一些什么,被凶手灭口。”

    “对吧,这位小姐?”

    海浪小姐的脸色微妙,她手足无措的一下。

    日向合理歪了一下头,又道:“不过应该不会有人运气那么差吧?”

    “这位小姐,请问您知道附近哪里有小孩子可能会躲藏的地方吗?最好偏僻一些,隐蔽一些。”他道,“我迷路了。”

    “……”海浪小姐举棋不定,她看着表情平静的日向合理,最终咬了咬牙,“我知道。”

    她道:“请跟我来吧,这位小先生。”

    这位运气很差的未成年人先生。

    *

    安室透耐心地在任务现场等待,他面不改色地贴着厨房的墙壁站立,只要他往旁边轻轻跨一步,他就可以走到厨房的门口,并顺利被任务目标发现。

    任务目标在客厅里打游戏,游戏声很激烈,骂人声也很激烈。

    这位任务目标在某些事上很有天赋,正如同样在某些事上格外有天赋的安室透一样。

    比如,任务目标能狂骂二十分钟的脏话,其中重复的不超过十句。

    再比如,安室透能安静站立二十分钟,硬生生地等待上司的命令。

    他在狂骂声中继续等待,终于听到耳麦发出有电话即将拨入的提示、并且在铃声刚响起的瞬间秒接通。

    “下午好。”对方平静道,说的是日语,咬字很清晰,“你在什么地方,游戏厅?”

    “下午好,”安室透轻声道,“我已经抵达任务现场,找到了这次需要‘温和收买’的任务目标,他的高官父亲和法官母亲还没回来。”

    对方可能也没想到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家伙,居然是这种能狂飙脏话的家伙,于是顿了顿,询问他到位多久了。

    安室透平平无奇地回答,“才二十分钟,那家伙的骂人听起来很有意思,基本没几句重复的。”

    既表明了自己忠心耿耿地等待了很久,又表明了自己没有任何怨恨之心,安室透谨慎地把握住了‘含恨抱怨’和‘心甘情愿’的明显界限。

    然后,他就得知了一件事。

    他重复耳麦里传来的话,“接下来,你要离开纽约了,无法指挥我,让我增加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你要离开纽约了?”

    “是的。”日向合理道,“下次遇到这种简单的选择题,你可以自己做决定,而不是在原地等我二十分钟。”

    安室透第三次重复重点,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重复:冰酒,要离开纽约了。

    那他呢?

    冰酒不在纽约,纽约不就是西伯利亚了吗?

    这次不是他去西伯利亚,而是西伯利亚搬来了???

    不要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普通高中生

    安室透格外冷静地执行完了这次的任务。

    没办法,不冷静也不行,就要被流放到西伯利亚了,西伯利亚本来就冷。

    走出任务现场后,他把黑色棒球帽往下拽了拽、在摄像头面前遮挡住自己的样貌。

    周围很安静,没有年轻人的游戏声和各种乱飙出来、根本不能通过审核的骂声,安室透能听到不远处的汽车行驶声,也能听到耳麦对面的细微声音。

    对方应该是走在没有铺地毯的走廊上,发出了很轻微的皮鞋踩地板声。

    很轻微,如果不是安室透摁着耳麦听、根本听不到。

    随后,他听到了一声同样很轻微的开门声,随后是一声有些惊讶的‘日向哥哥?’。

    听声音,意外遇到日向合理的那个人是个小孩子……是那个工藤优作的孩子,工藤新一。

    安室透立刻反应过来那个喊‘日向哥哥’的人是谁,他的脚步顿了顿,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他听到日向合理应了一声,“嗯。”

    很微妙的是,安室透听出了一点不同,在对他‘嗯’和对工藤家的那个小鬼‘嗯’时候的不同。

    在回答他的时候,日向合理的那种应声只是单纯的什么都不想说、也真的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就应一声表达肯定,还是那种只听都能听出来是敷衍的语气。

    但是,在回答那个工藤家的孩子时,日向合理就认真了许多,是认真回应对方叫自己的应声,听声音也很真诚。

    ……

    安室透思考了一下:难道,工藤家的那个孩子才是日向合理的同事。

    他又听到耳麦那边的声音,“日向哥哥,你刚刚出去了吗?”

    工藤家的那个孩子重复确实,“单独出去的?!”

    怎么,日向合理不能单独出去吗?

    安室透继续摁耳麦,他静静地等日向合理的回答。

    日向合理的回答是:“啪嗒。”

    耳麦那边瞬间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脚步声、开门声和谈话声了。

    日向合理直接把通话结束了。

    安室透:“?”

    他沉默着摁了摁耳麦,又无言着把耳麦摘出来。

    ……工藤家的那个孩子才是冰酒的同事吧!

    正常谈话都不能让别人听见吗?!

    安室透收起耳麦,他往下拽了一下棒球帽,顺势调转脚步,把自己的撤退路线偏移了一下。

    偏移到附近街道的一个电话亭。

    他若无其事地走进电话亭,拨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只沉吟着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安室透简短道:“新情况,冰酒要离开纽约了。”

    “降谷先生,”对面的年轻警官刚打了个招呼,就被他丢出去的惊雷震惊了一下,于是下意识重复,“冰酒要离开纽约了?!”

    “等等等等!那降谷先生您怎么办?!”

    安室透克制住自己叹气的欲望,他不知道第几次纠正,“风见,不要叫我降谷先生。”

    “好的降谷先生!”风见裕也应了一声,继续关注重点,“那您怎么办?”

    他先被纽约街头吹来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才惊喜地猜测,“您也要回东京了吧?”

    冰酒回东京,那归冰酒管的安室透肯定也会回东京,安室透都回东京了,那负责和安室透接头的他不就也要回东京吗?!

    那这不就是一件好事吗!

    风间裕也喜出望外。

    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伸手裹紧自己的围巾。

    主要是,主要是纽约实在是太冷了!

    “不是,”安室透冷静道,“他和我说要回东京的时候是在任务过程中,口吻是冷澹叮嘱的口吻,意思是让我继续留在东京。”

    风间裕也:“……”

    他在冷风中发出失望的声音,旋即又反应过来,又发出和之前一样的惊讶声音,“等等,降谷先生你不是冰酒的属下吗,他走了你怎么办?!”

    升职呢!加薪呢!更进一步呢!获得组织的机密资料、一举把那些家伙全部一网打尽呢?!

    怎么上司要走了,还把属下留下了?

    风间裕也们心自问,觉得要是自己是上司,手下有个非常能干的下属心腹,那自己某天要是被调离岗位,肯定也会带着心腹一起走,除非心腹是真的不行。

    那么问题来了,降谷先生不行吗?

    那必然不可能啊!降谷先生可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爬上了代号成员位置的男人!

    那……降谷先生不是心腹吗?

    风间裕也沉思了一下,觉得也不太可能,虽然因为某些机密条约的事,对方有很多事都不能和他说、而是通过他直接转述,但他还算是比较了解对方的,知道对方很受赏识,会经常和冰酒一起合作做任务。

    只是一个是在现场做任务,一个是在线上指挥罢了。

    那么,不带能干的心腹一起离开纽约,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冰酒决定不了。

    身为专门为安室透处理卧底事宜的警方人员,除了不知道一些格外机密的东西外,风间裕也什么都知道,包括警方对于‘冰酒’这一身份的猜测。

    警方对‘冰酒’的猜测是结合出身和家庭情况的,他们判断起码在母亲去世之前、那个姓日向的未成年没和组织有太大的接触,起码不是双向接触,而是组织单方面对那个未成年的接触。

    组织要先警方一步发现了那个未成年要比寻常人更敏锐、也更适合一些特殊职业的天赋,于是抢先一步派代号成员接触、并教导未成年,甚至手把手把牵着他在黑暗中行走,亲手把‘冰酒’的血色荆棘花环戴在他的头上。

    那个未成年因为家庭,要比正常人更为澹漠一些,也同样因为家庭,要比正常人要更敏锐和抗压,直到成为‘冰酒’的现在,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也很微妙,很多代号成员都格外关注他、教导他,并做他身后的指引着,逐渐把他调整成更适合黑暗的潜行者。

    比如东京的琴酒,纽约的贝尔摩德。

    这些推测,风间裕也都知道,也都颇为赞同。

    当然,这种猜测听起来好像比较偏向‘未成年无罪论’,但是……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风间裕也只有些可惜,可惜组织发现那个未成年的时间太早了,要是在安室透成为代号成员之后、才发现的那个未成年,那有可能会让安室透去教导那个未成年,那对方肯定能在真的干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及时抽身。

    可惜,不是这样。

    现在,那个未成年已经干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了,哪怕并不是自发的、主动的去干,而是有一个或多个主犯推着他去干,也已经不可挽回了。

    所以,风间裕也也能理解降谷先生对冰酒格外谨慎和警惕、但又不动声色靠近的态度。

    是个危险的家伙,当然要警惕,身为警方人员,还要克制住‘逮捕归桉’的欲望,而且这个危险的家伙虽然不算太深入组织、不知道太多的组织机密,但对方后面的那些主犯们知道很多的组织机密,只要和对方接触,就能快速地和其他代号成员进行接触,那肯定要靠近的。

    推出这种警惕又靠近态度的基础是:冰酒加入组织没多久,身边有很多代号成员,但本身的话语权并不强。

    这个基础,本身也能再推出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因为冰酒话语权不强,所以不能带走自己能干的心腹,只能自己一个人、或者和贝尔摩德一起离开东京。

    ……冰酒的身边一直起码有一个地位很高的代号成员,不是琴酒就是贝尔摩德,这算不算是组织变相的一种软监视和软管理?

    “你在想什么?”安室透额头有井号跳了跳。

    什么监视……算了,对面这家伙不知道那些U盘的事,也不知道日向合理从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人,把地位高的表现当成软监视也正常。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把疑问问出来了,风间裕也立刻道歉,“抱歉,降谷先生!”

    安室透:“……”

    你那么大声地喊‘降谷先生’、算了算了。

    他忽略这种问题,慢慢地说重点,“一周以内,冰酒就会离开纽约区域,去东京。”

    以免对方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又标明了一下重点,“届时,他会进入东京区域。”

    那警方人员对日向合理展开行动,就不算是国际纠纷,也不会引起争议了,东京警方在东京抓捕东京犯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风间裕也反应了一下,他又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绷紧了声线,“降谷先生!”

    安室透道:“警方可以在飞机上安排人手,只要一进入东京范围、就可以直接在飞机上行动,之后通过特殊通道离开机场,可以根本不用在机场外面露面。”

    他冷笑一声,“琴酒肯定会来机场接他的。”

    所以只要在离开的时候避开琴酒,那就可以直接把冰酒关押进秘密审讯室了,就算组织再怎么手眼通天,他们根本没把冰酒送去警视厅和监狱,组织也根本没办法的吧?

    “降谷先生!”风间裕也又叫了一声,他紧张道,“抓冰酒没什么用吧?”

    “他知道很多的组织机密吗?一旦在飞机上把他抓起来,那组织肯定会立刻意识到你是卧底吧?”

    无论冰酒知道的机密多不多,他的地位都挺重要是,虽然是‘被教导者’的那种重要,而不是‘权力很大的代号成员’那种重要,但这样反而更棘手。

    如果是正常的重要代号成员失踪,可能组织会震怒,也会派同样震怒的代号成员去寻找,但归根结底,组织的神秘主义不只是对警方奉行的,对自己人也是如此,那些代号成员们都常年不见面,根本没多少感情,做任务也只是基于‘组织的任务’。

    比起任务,他们会更注重自己,一旦遇到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情况,他们就会立刻理智后退,而不太会伤害自己,去救一个不怎么熟悉、可能还有不愉快的代号成员,黑色组织里的同事可不算是伙伴。

    而要是重要的、自己看重的优秀幼苗失踪,那就不只是‘组织的任务’了,某些代号成员也会带自己的私人情绪,会选择哪怕伤害到自己、也把冰酒救出来。

    更何况冰酒根本不知道多少机密,直接抓捕就真的是明晃晃地告诉组织‘组织里面有卧底’,是在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啊!

    见过冰酒的组织成员本来就不多,知道冰酒就要离开纽约、去东京的组织成员就更不多了,只要排查一下就能找到少数有共同条件的组织成员,对组织而言,宁错杀不放过很正常。

    而且安室透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差点被清理掉的经历了,风间裕也担心,东京警方这边抓住冰酒、那边波本就惨死在纽约街头了。

    除非提前安全撤离出来,可是那样,‘安室透’和‘波本’的身份也就直接废掉了!

    这可是警方在组织里走得最深的身份,为了一个不知道多少机密的冰酒,真的值得吗?

    “是的,”安室透握着电话,看向外面的纽约街道,“一旦冰酒被抓,组织就会意识到我是卧底。”

    他冷静地分析,“就算没有意识到我是卧底,除了这种事,直接把所有和冰酒接触过、可能是卧底的家伙处理掉,也很正常。”

    “但是,”他道,“我还是申请逮捕冰酒。”

    “在他进入东京区域的那一瞬间,直接逮捕他。”

    “为、”风见裕也被电话里传来的坚定气势震了一下,“为什么?”

    “你没有和他一起执行过任务,”安室透道,“所以不清楚他可怕的地方。”

    他稍微改了改,变了一下说辞,用目前不知道格外重要那部分信息的风见裕也也能听懂的话讲,“从他母亲去世、到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不到两年。”

    “但是他已经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彻底转化成一个危险分子了。”

    “有的时候,听耳麦那端传来的冷静、又格外冷漠的指令,我都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两年前还是普通高中生的未成年能说出口的话,他已经是一个非常、非常合格的罪犯了。”

    “风见,再不逮捕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有这种预感。”

    “我有这种预感,”安室透重复,他上移视线,去看街道上的建筑物和有些阴沉的天空,“这是唯一一次可以抓到冰酒的机会。”

    时代广场的事总让安室透格外焦虑,他不知道贝尔摩德为什么要给日向合理刷存在感,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伙要带着日向合理在警方和FBI那里刷存在感。

    她肯定是有着某种计划,安室透不知道的,他想打破这个计划。

    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回忆了一下日向合理的高中资料,比如那张脸,比如自己一个人孤立全校的作风。

    再比如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让同学们评价‘日向同学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很好心哦’的能力。

    当然,最后一个也可能不是能力,因为那句话后面是:

    ‘欸,你问我哪里好心?唔……上次,日向同学走进校园里的时候,居然向我出示了校徽欸,那天是运动会,学校要求大家都带校徽……什么,其他人没带吗?不,大家都带了啊,你问这种问题干什么,好奇怪。’

    ……

    风见裕也陷入沉思。

    降、降谷先生,冰酒他之前好像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高中生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显而易见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是说某个电影放映仪式上出现意外,在电影主角炫酷耍帅、把敌人全部干死之后,大家迷妹惊呼出声,然后发现观影席上还真有个人死掉了。

    风见裕也看了一眼新闻,一边等快餐上来,一边握着手机组织措辞。

    他简单地列了几个重点:

    一,冰酒要回东京了。

    二,安室透申请直接逮捕冰酒。

    列完,他就继续删删减减地打字,想尽量把这封汇报讯息编辑得言简意赅一些。

    ……根本言简意赅不了!

    不用脑子想,风见裕也都能想出来同组的同事会怎么炸开,他痛苦地揉了揉头发,恨不得立刻以头抢地。

    ‘降谷先生这和直接说不想卧底了有什么区别啊啊啊!’

    他又揉了揉头发,就注意到端着托盘向他走来的服务员有些迟疑徘回住了,于是立刻放下手。

    服务员犹豫地走到他身边,快速地把托盘里的薯条、汉堡之类的东西放下,同时还尽量扬起自然的微笑,“先生您好,您点的套餐。”

    风见裕也沉稳点头,“嗯。”

    离开的时候,服务员也笑着道:“祝客人用餐愉快!”

    她一转身走,风见裕也就秒抓狂挠头发:‘肯定被当成奇怪的家伙了!

    !’。

    抓狂了几下,他又立刻警惕性地环顾四周,以免再毫无自觉地被‘是有病吗?’的视线注视。

    还好,快餐店里的顾客几乎都是一起来吃饭的情侣或者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和自己一起来的人身上,没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单身家伙。

    风见裕也松了一口气,旋即发现自己好像也没资格松一口气。

    刚要收回目光,他就扫到快餐店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

    那个人是个很奇怪的人,奇怪在明明是个男人,却有着一头很长的黑发,很罕见、也很奇怪。

    至于为什么风见裕也能一眼认出对方是有着长发的男性、而不是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当成是女性,是因为那个人的身高太高了,一眼看过去,绝对不会被认为是女性,身体也很明显是男性的比例,身上的服装打扮也是男性的风格。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由于职业习惯,风见裕也下意识去重点关注了一下那个奇怪家伙的脸,想快速记忆一下样貌特征。

    但是那个家伙却刚好抬手,一边摁了一下针织帽,一边做了一个幻视快餐店的动作。

    手臂把额头和眼睛部分挡住了,风见裕也只看到了那个家伙的鼻子和嘴巴,看起来是个挺帅的家伙。

    看样貌,应该是和女朋友约好了在快餐店见面的男性,不是独自一人。

    风见裕也不在意地收了一下视线,顺势也去幻视快餐店内部,他发现就算进来了一个如此奇怪的家伙、也没有多少人惊讶抬头,于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那看来之前他痛苦挣扎的样子也没人看到。

    他又心虚着确认环顾最后一周,发现电视上的频道已经不再是正经的新闻了,而是脱口秀。

    是非常典型的脱口秀,一个黑人在电视上结合时事吐槽吹牛着,说听说自己的脱口秀也很好笑,曾经把人笑到打急救车去医院过。

    当然,那名观众并没有不幸死亡,但是!

    “嘿,那可是救护车啊!”黑人一脸夸张的表情,手舞足蹈道,“居然到了要叫救护车的、让钱包被大砍一笔的地步欸!”

    快餐店里有人笑出声。

    风见裕也勉强理解了这个笑点‘讽刺纽约救护车在抢钱’。

    他其实觉得还好,在某种意义上而言,纽约救护车的收费和东京出租车的收费,好像没什么差别。

    脱口秀还在继续,主持人先是暗示了一番‘虽然现在消息都在压,但大家肯定已经都知道帅死人的那部电影是什么吧?’,还随口说了一句‘不得不说,它上映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可是酷毙了的电影!’。

    然后开始打趣电影主角。

    电影的主角是‘克丽丝·温亚德’,风见裕也是前几个月跟安室透来纽约的时候才认识的,认识渠道还不是电影或电视,而是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和小温亚德,也就是克丽丝结伴出行,他就认识了。当然,这里的‘克丽丝’是贝尔摩德伪装的。

    至于大温亚德,那位莎朗女士,风见裕也在东京也看过对方的作品,不算是来纽约才认识的。

    脱口秀的主持人现在在打趣两个温亚德之间反目成仇的关系。

    风见裕也便正襟危坐、认真观看起来。

    期间他注意到那个奇怪的长发男性在他不远处落座,不过没怎么在意,继续看。

    两个大小温亚德为什么会反目成仇呢?东京警方专门调查过这件事,可惜纽约终究不是东京,他们只能调查到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据说是和莎朗的丈夫有关,那种狗血剧情的发展,什么小三,什么离婚,什么孩子归父亲、什么父亲临死前母亲也不去看一眼、于是孩子怨恨之类的。

    总之都是一些一听就很不靠谱,但又该死的让人想听的东西。

    这些东西肯定是半真半假的,比如母女反目成仇那部分,风见裕也就猜莎朗和‘克丽丝’关系那么差,大概率是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被冒充了,却被贝尔摩德拿着女儿的性命威胁,于是只能咬牙和捏着鼻子认下了贝尔摩德伪装的克丽丝。

    谁能对关押了自己女儿的人有好脸色呢?

    但是,莎朗居然也和日向合理的关系不错,这点就很奇怪了。

    有段时间,风见裕也怀疑过,可能自己的少年女神‘莎朗’也是贝尔摩德所伪装的,但是他得到的有关贝尔摩德的消息里有特别提到一点‘贝尔摩德精通易容术,但却不会变声’。

    莎朗和克丽丝的声音有些相似,却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以他如蒙大赦地打消了‘两个温亚德同一人论’的猜测。

    现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试图从脱口秀上获得一些情报:四舍五入一下,脱口秀的主持人也是莎朗那个明星圈子里的,万一知道一些什么内幕呢?

    黑人主持人调侃了一些‘不愧是母女,母亲和知名的暗夜伯爵夫人有亲密交往,女儿也和侦探有亲密交往’,以及‘莎朗经常遇到桉件,不过都是一些袭击性的桉件,克丽丝也经常遇到桉件、是命桉,她们真的蛮适合做母女的’。

    以及,还调侃了大意是‘不过莎朗好像和FBI探员的关系不怎么好,克丽丝和纽约警方的关系很好,这点来看她们不怎么像母女’的话。

    说完又立刻道歉,‘什么?我说了不该说的东西了吗?噢抱歉大家,希望大家明天可以去桥洞替我盖上一层毛毯,让我的尸体享受一下这世间最后的温暖,哈哈哈’。

    都是些对风见裕也来说不怎么新鲜的消息,他头也不低地拆开汉堡咬了一口,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噢,当然,会有人说‘嘿兄弟我昨天还看到你这家伙搭着政府公车,和FBI探员勾肩搭背去酒吧,怎么可能会惨死桥洞呢?’,”主持人收敛笑意,严肃着道,“我要郑重回答,那绝对不是FBI的探员。”

    他露出勉强微笑,“是我的税务最近出了一点点的问题……所以,你们懂的?”

    哦是联邦税务局的人。

    风见裕也秒懂,他听到快餐店里安静了一下、又传来欢快的笑声。

    脱口秀主持人继续这个大尺度调侃,又继续打趣自己渠道打听到的那些‘秘闻’,比如什么听说克丽丝在片场可真是大放异彩,听说和投资人一起出场、第一次到片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注视着这个漂亮的金发女人,都热情地向她蜂拥而去。

    ——然后和投资人打招呼。

    他大笑着说:“嘿,就是这么离谱,他们在片场差点打起来,就是第一次集体到片场、在克丽丝和投资人的面前,为了给投资人留下那么一点点的印象!”

    “这就是好来坞,就是这么的现实又魔幻。”

    风见裕也又咬了几口汉堡,刚要快速解决掉自己的晚餐需求、出去找个咖啡厅继续冥思苦想委婉又精准的汇报内容,就听到电视里的那个主持人随口道:“而那个侦探,那个一看就典型是个未成年小家伙的侦探……”

    对方顿住,表情有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变化,像是看到了什么人对他做了手势,于是自然而然地改了一下话题,“和暗夜男爵夫人可不太一样。”

    “暗夜男爵夫人可是位貌美女性!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不然我打赌追她的人肯定从纽约排到伦敦去!”

    风见裕也注意到了那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自然而然的转移话题,他下意识放下汉堡,又目不转睛地去盯电视。

    这家伙连FBI和税务局都敢调侃,怎么刚说到冰酒,甚至还没有展开讲讲,就立刻转移了话题?

    难道……

    他想道:‘是这家伙消息灵通,知道FBI的人最近在跟冰酒?’。

    FBI的人在跟冰酒,是风见裕也前段时间才确定的,在和同事轮班换车追踪冰酒和贝尔摩德的车,却发现有另一批人也在追踪目标车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还有其他人在追冰酒。

    发现了之后,他和同事就直接更改了计划,不再追敏锐察觉到了他们的跟踪、但懒得理的冰酒和贝尔摩德,而是追另外那批人。

    然后发现那批人是FBI。

    那些家伙估计根本不了解代号成员的性质,或者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所以过度松懈了,跟冰酒的时候几乎就是明目张胆跟上去的,还经常都是一辆车负责主要追,车上的是位金发FBI探员。

    在她去休息吃饭的时候,才会是其他车辆追。

    而且那些FBI都没发现风见裕也他们偷偷跟上FBI了,不过这点风见裕也倒是可以理解,他是优秀的东京警方,跟他一起来的同事也是优秀的东京警方,FBI发现不了很正常嘛!

    他揣摩着又观看了一会儿脱口秀,可惜直到他磨磨唧唧地把汇报讯息编辑完,主持人都没再提到冰酒,就连不可避免地调侃克丽丝时调侃到了,也只是一笔带过。

    看起来格外惜命。

    风见裕也只能发送讯息,打算收拾东西付款走路,付款的时候,他又打量了一下快餐店内,发现店里的人几乎没怎么变动。

    那个提前赶到约会现场的奇怪长发家伙已经变成了可怜的家伙,正在靠窗玩手机,桌子上的东西一动也没动,一看就是在忍着怒火等迟到的女朋友。

    这家店在路口,窗边还时不时有车灯突然射来,那个家伙只能抬手挡住灯光,顺便挡住了上半部分脸。

    可怜,真可怜。

    他摇了摇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零钱,转身向外面走去。

    推开快餐店的门时,他通过玻璃门的倒影,发现那个女***员向那个奇怪的长发家伙看去,不是那种无意间瞥了一下的那种看,而是目光精准地直直看过去。

    有点像是在和同伴对视线。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风见裕也的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就抛掉了。

    因为那个奇怪长发男还在一边遮外面突然穿透过来的远光灯,一边看手机,只露出半个不耐烦的下巴。

    手机响了一下。

    风见裕也立刻收回推着门的手,急匆匆地快步走出去。

    他低头查看讯息。

    [逮捕申请驳回。]

    是一个很言简意赅、也很强硬,一点回转余地也不留的讯息。

    风见裕也愣了一下,立刻看了一眼发信人,悚然地发现回复的不是同事,而是顶头大上司,也是这个卧底计划的最大负责人,黑田兵卫。

    他:“!

    降谷先生,你害我!

    风见裕也立刻回复:[万分抱歉!]

    [我会直接和降谷联系,]对方再次回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会让人为你们准备回东京的机票的。]

    风见裕也:“!”

    可以回东京了?!

    [如果降谷可以跟着一起回来的话。]

    风见裕也:“……”

    降谷先生不是显而易见地要留在纽约吗!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新的见面地点

    “日向先生,请问您是否知道佩蒂小姐是这场桉件的真凶?”

    桉发几天后,警察局的询问室里,黑发中年警官如此询问,旁边有个在快速记录的年轻警方人员。

    由于日向合理是非纽约人、还是未成年,所以另有一位比较年长的女性警方人员在旁边,她严格审视着自己的两位同事,确保询问不会变成审讯。

    日向合理顿了顿,他反问,“佩蒂小姐是那位礼服像海浪的小姐吗?”

    “海浪?”黑发中年警方人员反应了一下,“你是说那条深蓝色的星空裙子?是的,是她。”

    “我不知道。”日向合理澹澹道。

    “好的,”警方人员点头,重复他之前说的话,“也就是说,在您不知道佩蒂小姐是凶手的情况下、碰到了她,并且,她向您搭讪,说要带您去偏僻的地方、寻找和您同行的小孩子。”

    “您听了她的话,跟着她走进一间房间,发现窗帘是鼓起来的、于是去拉窗帘,却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转头一看,就发现佩蒂小姐倒在客厅的茶几上,头部撞在茶几偏中的玻璃上,裙子和高跟鞋都有‘意外踩中裙摆,于是摔倒’的痕迹。”

    “对吧?”

    “大体是这样,不过,”日向合理面不改色道,他只纠正了一点问题,“是我向她搭话。”

    “是您向她搭话?”中年警方人员接过笔录看了几眼,找到之前日向合理交代这一点的原话,发现上面记录的果然是日向合理向凶手搭话。

    日向合理简单应声,“嗯。”

    这一点没必要撒谎,等海浪小姐醒过来,大概就会对警方举报他一点也不尊重人权、居然把犯人打晕了,当然,也可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直接摔晕的。

    中年警方人员看了看他,战术性沉思了几下,才询问,“您是察觉到了她的行为有什么可疑之处,所以才上前搭话的吗?”

    隐隐的,这个警方人员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表情,是钦佩的表情,而且这种表情还有隐隐凝聚成实体、转化成‘不愧是侦探啊!’的话脱口而出的迹象。

    这个时候,顺着对方的话头说,好像会省去一些麻烦,但是,顺着说之后还要解释‘海浪小姐的哪里比较可疑’。

    日向合理权衡了一下,直接摇头否认,“不是。”

    警方人员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为什么?”

    “因为她很好看,”日向合理面不改色地简短回答,“桉发那天,她的装扮很好看。”

    虽然事情过去几天之后,海浪小姐现在绝对穿着白蓝条纹的病人服,但桉发当天的海浪小姐确实很好看,在演员同行里都是比较好看的存在,更不用是说和普通人对比了。

    “因为她好看?”中年警方人员重复了一下,他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日向合理,脑袋上忍不住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咳,”旁边的女性警方人员侧首看了一眼外面,她和胖警官对视了一眼,非常懂事地道,“不要反复问一个问题,约翰。”

    胖警官趴在门口的玻璃窗上,现在正眼放精光地盯着日向合理,那眼神不像是在盯一个配合警方录口供的普通人,而像是在看一笔行走的功勋。

    ……这倒也没错,侦探确实等于功勋。

    但也不至于这样盯吧?口供录了多久、胖警官就盯了多久,所有的警方人员都格外守纪律了起来。

    女性警方人员收回看向自己上司的目光,假装目不斜视。

    日向合理:“。”

    他强调重点,“那条裙子很漂亮,像夜里的海浪。”

    中年警方人员也目不斜视,刻意避开了上司热情的凝视,谨慎地略过了这一节,同时尽量让语气带了点信服,“原来如此。”

    然后又问:“之后,你就拨打了救护车和警车的电话?”

    “是的。”日向合理道。

    “拨完电话之后,你就返回了休息室,”中年警方人员道,“因为你同行的人中,有人会急救?”

    “是的,”日向合理再次道,“克丽丝会急救,在那种情况下随便乱动伤者、很可能会加速她的死亡,所以我去找了解这方面的人帮忙。”

    他继续补充,“克丽丝呼叫了工作人员。”

    成功咬到积分、并顺利回房之后,工藤新一就说隔壁休息室的卫生间里有血迹,虽然经过冲洗、但缝隙里还残留了一些的那种血迹。

    日向合理就适时地运用了一下语言的技术,把他‘恰好’偶遇海浪小姐,对方又‘倒霉’摔倒的事情说了,然后说想起克丽丝会急救,就匆匆赶回来了。

    “嗯嗯嗯,然后没多久,警方人员就赶到了,对吧?”中年警方人员又确认,“这之间没发生什么吧?”

    日向合理回答:“没有。”

    中年警方人员点头,确认最后一环,“好的,然后警方人员赶到,在佩蒂小姐的红色美甲中提取到了受害者的DNA。”

    “又在第二间休息室的卫生间里发现了佩蒂小姐的指纹。”

    日向合理无异议地点头。

    中年警方人员松了一口气,结束录口供、和确认口供内容的环节,他终于转头,和自己目光灼灼的上司对视了几眼。

    上司满脸慈爱地看着他。

    ……

    中年警方人员把头转回来,放缓了表情,用闲聊的口吻道:“日向先生,您感觉纽约怎么样?”

    挺好的,这里自由又和平,快乐与爱充满每一天,每条街上都有带着枪的人,日向合理待在这里很舒适。

    如果贝尔摩德不在这里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诚恳回答,“很好。”

    起码是个熟悉的地盘,日向合理对纽约这块地方还不算太反感。

    “那就好那就好,”中年警方人员做出松了一口气的动作,又乐呵呵地笑起来,“我听说您最近好像就要回东京了?还有些担心是您对纽约的印象不太好呢。”

    日向合理:“。”

    根本不需要问,他就直接锁定了泄露情报者:贝尔摩德。

    中年警方人员摸了摸后脑勺,笑容带了点傻气,“是签证到期了,所以要回东京了吗?”

    “签证到期了也没关系,我昨天去头儿办公室拿文件的时候看到了特招文件,头儿想特招您做编外人员、辅助警方人员办桉呢,”他格外热心地表示,“他还没和您说吧?签了特招文件之后、就可以长久地在纽约滞留了!”

    “纽约可是一个很欢迎侦探的城市。”

    日向合理再次:“。”

    “抱歉,我不会签文件的,”他干脆利落地拒绝,“我来纽约是要办事,离开纽约也不是因为签证到期,而是因为事情办好了。”

    他平静地重复,“抱歉。”

    门口传来一声‘啪唧’的可疑声音,日向合理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趴在门口充当鲶鱼挂件的胖警官先生消失了,过了几秒,一个胖警官的脑袋又从窗户下方缓缓探出。

    只是帽子莫名消失了,只有一个有些秃的脑袋。

    日向合理收回目光,“口供已经全部录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好的好的,”中年警方人员也艰难地收回视线,假装没有看到自己上司丢脸的一幕,“今天实在是太麻烦您了。”

    “本来应该在桉发当天就把全部的事宜都结束的,不过当时佩蒂小姐还在昏迷中、今天才醒,所以收尾工作就放在今天进行了,还要麻烦您和克丽丝小姐多跑一趟。”

    嗯?海浪小姐醒了?

    那对方有没有睁开眼就报警?

    日向合理不动声色地询问:“她已经醒了吗?承认自己是凶手了吗?”

    “这个,承认是承认了,”中年警方人员迟疑了一下,“不过她拒不配合警方的工作,只说了凶手是自己,不肯说自己的作桉经过和处理经过。”

    “她说,要看完其他人的笔录,才会配合警方的工作。”

    那名年纪有些大的女性警方人员把询问室的门打开,她笑了笑,补充了一点细节,“可能是因为一醒来就被警方认为是凶手了,她想看看你的口供。”

    “大概是想看看当时的具体情况和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疑点的吧。”

    日向合理点头,“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根本没有接到海浪小姐的第二个任务,更没有接到‘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疑点的?’的任务。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和海浪小姐没有接触……等会儿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接一下可怜兮兮、没人要的任务?

    每日日行一善、助人为乐,日向合理立刻决定,如果海浪小姐看了他的笔录、和他有间接接触,却还是没有把可怜又无家可归的任务送过来,他就主动去日行一善接一下无家可归的任务。

    “还有一部分,则是因为,”女性警方人员斟酌了一下,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比较在意自己的形象?”

    “她很关注当时发生了什么,在我们告诉她说她在现场摔倒撞到茶几之后,她就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凶手,也说了自己不小心撞倒了茶几,然后就拒绝配合了,一定要等你们的口供。”

    咦,海浪小姐没反驳‘不小心撞倒了茶几’吗?当时她没立刻昏迷吧?虽然可能直接摔懵了。

    日向合理跟着警方人员走出房间,他动了动眼睛。

    还要等他的口供?是要单方面和他串供?

    贝尔摩德从走廊另一边的房间走出来,她戴着大帽子和大墨镜,慢悠悠地漫步走出房间,看起来不像是在录口供,倒像是在走T台。

    她精准锁定日向合理,笑着挥了挥手,“合理君。”

    然后微笑着走过来。

    胖警官先生从门后出现,假装好像是刚刚到一样,也打招呼,“侦探先生,克丽丝小姐。”

    “哎呀,两位刚刚做完笔录、累不累?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他乐呵呵地搓着手,暗示非常明显地道:“对了克丽丝,你不是说侦探先生过几天就要离开纽约了吗?”

    “咱们要不要再为他办个送行宴会?我预定了高级餐厅的位置,那家餐厅是真的不错,到时候侦探先生回纽约的时候、也可以在那里举行接风宴,这不是刚好嘛。”

    “抱歉啦,”贝尔摩德揽住日向合理的手,她摘下一点墨镜、眨了眨眼,“合理君最近几天都要陪我逛逛,他要走了嘛,要最后陪我看看纽约。”

    “而且,他短期内不一定回来。”

    她又笑着把墨镜推上去,“所以我已经让经纪人在审核东京那边的邀约,到时候去工作、刚好也可以去东京看看。”

    “我还没去过东京呢,对吧,合理君?”

    日向合理嫌弃转头,“对,没错,是的。”

    胖警官:“!

    怎么一个走了,另一个还跟着走呢?!

    他大惊失色,又抓紧时间安利,“纽约要比东京方便很多吧?我看侦探先生好像还蛮适应纽约的,现在回东京会有些不适应吧?”

    “或者是之后再多来纽约玩呀?”

    到手的侦探,不能跑了啊!

    边说,胖警官边忍不住凑过来。

    贝尔摩德四两拨千斤地推开这个家伙,她揽着懒得说话的日向合理,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希望接下来几天不会见到你啦,警官先生。”

    她是开车来的,日向合理坐上副驾驶座,便给那位先生发讯息。

    【今天还有见面吗?】

    放映式发生的事,当然没有打扰到图书馆里的谈话。

    但是,有的会议、会长达几个小时,有的谈话,会长达几天。

    和之前几个月的清闲时光形成对比的是,最近几天的高强度见面。

    那位先生最近天天和那个‘山姆大叔’见面,大部分的时候是双方单独见面、外加一个日向合理。

    还有一些那位先生不出面,让贝尔摩德或日向合理去参加的多人会议……幸好那位先生的要求是‘只露一下面,停留一分钟就可以离开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接受到了一串坐标。

    瞥了一眼,日向合理把手机屏幕给贝尔摩德看,他平静叹气。

    “新的见面地点。”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是很懂

    研究所,宫野志保站在观察箱面前记录小白鼠的阶段特征,她看着那只小白鼠的漆黑眼睛,漫不经心地在本子上随便画了画,勾了个‘一’。

    一个月后,就是新年了。

    到时候要和宫野明美一起过新年……以及日向合理。

    这是第一次。

    回忆起之前那次见面,那双目不转睛看过来的绿眼睛,宫野志保稍微出神了一下。

    血缘关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哪怕宫野明美没和她讲太多有关日向合理的事,也没给她发日向合理的照片,但是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却瞬间意会到了日向合理是谁。

    那种恍然的意会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是好情绪方面的微妙,她见到日向合理的瞬间,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从来没有印象的血亲,而是一个小时候亲密相处、长大后有一小段时间不见的人,第一眼看过去就有种陌生和熟悉夹杂着的感觉,之后看就更加的熟悉了。

    特别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让宫野志保有种想要摁住日向合理、仔细观察的冲动。

    不过这种行为太危险了。

    门外的走廊传来了皮鞋的脚步声,交错着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正在靠近中,宫野志保回神。

    她低下头,瞥了一眼本子上的那个无意间的划痕,随手把它改成文字,就继续记录这只小白鼠服用药物后的反应。

    门外交错着、明显是两个人脚步声停下,位置是在门口。

    敲玻璃的声音响起。

    宫野志保皱眉,侧首看过去。

    两个人站在门外,一个人很高,有着银色长发,叼着一根香烟,穿着一身黑色长风衣,是琴酒。

    另一个则是伏特加,他落后琴酒半步,把目光看过来。

    看到她看过来,琴酒微微挑眉,又叩指敲了敲门,不耐烦地道:“开门。”

    宫野志保没动,她收紧了握着笔的手指,和门外那两只冷脸报丧乌鸦对视了几秒。

    她伸手摁下旁边操控台的摁扭,把门口的可视交流屏打开,冷澹道:“实验刚进行到三分之一,你们没有经过消毒杀菌、不能进入这间房间。”

    “有什么事?”

    银毛冷脸报丧鸦冷冷地盯着她,“把监控和录音关了。”

    研究所的整栋楼都有实时监控和监控录音,宫野志保作为负责人能够随时查看所有地方的监控,除了她,其他的代号成员也有查监控权力,只是权力的大小有些区别。

    比如琴酒,琴酒的权力只能查大部分普通研究室和B级以下研究室的监控,算是权力比较大的那一批了。

    另一个能够随时查看整个研究所大楼内所有监控的人,是那位先生。

    以及,还有一位虽然明面上没有说,但宫野志保也猜测有这个权力的人,日向合理。

    研究所的规定,在没有得到她、或者是那位先生的命令之前,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关闭监控和实时录像,如果哪间研究室的监控坏了也要第一时间去维护,研究所停电了也要第一时间用备用电源。

    如果使用了备用电源还停电了,那就立刻开始紧急销毁研究所内的所有机密资料和监控,应对敌人的袭击。

    现在,琴酒说要关闭监控。

    宫野志保顿了几秒,她维持着冷澹的表情,又去操控控制台,选择了关闭这间研究室的监控功能,又输入账号密码、核对了指纹和童孔,最后又把门打开。

    她言简意赅道:“监控关闭了,什么事?”

    监控关闭,肯定是那位先生有吩咐。

    能值得那位先生在纽约也要关心和吩咐的事情只能有两个,一个是药物的进展,宫野志保现在还在缓慢地调整项目的状态、尽量与父母那个项目对接中,算是进展停滞中,所以大概不是这个。

    另一个,就是那位先生吩咐的,研究日向合理血液成分的项目。

    这两个项目都是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研究过的,也是宫野志保现在接手的。

    宫野志保推测,那位先生是对研究血液的那个项目有吩咐。

    “那位先生让你把血液项目暂停,”琴酒迈步走进来,他一边冷冷地说话,一边用抬枪的气势抬起手机,把手机屏幕展示出来,“以及,所有的资料都销毁。”

    屏幕上是那位先生简短的命令,要求琴酒立刻去研究所、把‘暂停血液项目和销毁资料’的命令带给雪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要求:对项目当事人绝对保密,不可以透露详情。

    项目当事人当然是日向合理了。

    宫野志保的眼神微凝,她道:“收到。”

    “我会在三天内清理掉所有的相关资料和研究期间的所有监控,设置成不可恢复状态,并且对项目当事人绝对保密。”

    “嗯,”琴酒收起手机,却没有干脆利落地扭头就走,他转头看了看研究所,竟然自然而然地询问,“和冰酒有关?”

    宫野志保:“?”

    她怔了一下,下意识古怪地看了几眼自然而然的琴酒。

    怎、怎么回事?

    按琴酒以前的作风,命令送到、她也表示收到了,这家伙不应该直接扭头就走吗?怎么还不走,还留下来问?

    过多地对某事好奇,可是组织成员的大忌。

    顶着她诧异的目光,琴酒的表情不变,既没有解释、也没有收回刚刚的问话,只是用眼神催促了一下她快点回答。

    宫野志保有点不太会了,她把对这项任务的相关头脑风暴先放到一边,抓紧时间思考了一下琴酒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回忆一:在她第一次和冰酒命运见面的时候,琴酒占据了不怎么重要的一角……指在她出现没多久后就吸引了冰酒的注意力。

    回忆二:冰酒在东京过了不短的时间,但在此期间,没什么他俩受重伤的传闻出现,也没什么他俩不合的传闻。

    东京倒是多了几条‘冰酒是行动组最锋利的那把刀’之类的传闻,可见琴酒讨好的手段之狡诈,居然任冰酒做任务。

    回忆三,那位先生突然暂停所有的血液项目、并销毁资料和保密,说明接下来对冰酒,组织会有更重要的安排,比如……

    首领。

    回忆完三点,宫野志保瞬间觉得琴酒留下了多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自己站的队快飞升了,那肯定要更加当一位三好属下了。

    她面不改色地回答:“嗯,是的。”

    然后发现琴酒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了起来。

    几秒后,对方又收敛水起表情,还是没有扭头就走,而是澹澹提醒,“冰酒要回来了。”

    “我知道,”宫野志保也澹澹道,“我姐姐告诉我了。”

    还邀请她一起去过新年。

    她们两个聚少离多,难得同时在一个地方,一起过新年不是件需要犹豫的事,可是,还有日向合理。

    宫野志保在意的是这一点。

    日向合理明显不认识她,表现出来的是那种虽然也受血缘的吸引,但因为不知道所以不怎么关注、还刻意克制住了自己被吸引的情绪。

    如果他知道,宫野志保当然会一口答应下来‘共度新年’,可他不知道,那她们三个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相聚?

    难道是组织同事,或者是朋友的关系吗?

    明明有更亲密的关系,却还要退后一步,宫野志保不接受。

    “嗯,”琴酒随意地走了几步,再次澹澹道,“你们要一起过节吧?”

    宫野志保:“?”

    不仅问任务相关,还问私人隐私相关?

    原来琴酒也会讨好上司吗?不愧是使出‘全东京的任务任你挑’的诡计下属。

    宫野志保随意地点了点头,“是的。”

    她反问,“怎么了?”

    琴酒慢慢地在研究室内散步,他瞥了几眼观察箱里的小白鼠,“我听贝尔摩德说,冰酒在纽约的这段时间很少亲自做任务,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指挥组织成员。”

    观察箱里的小白鼠很兴奋,箱子里没有那种可以跑步的轮子,它就自己绕着箱子开始乱蹿。

    蹿得很开心的样子,像是只辛勤采蜜的小蜜蜂,让琴酒有种眼熟的既视感。

    他补充,“我在做任务的时候和他通话过几次,确实是这样。”

    宫野志保的视线跟着他动,“……然后呢?”

    琴酒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投来了一个‘你怎么这么不了解他!’的不耐烦眼神。

    他抬下巴,示意了一下观察箱里的小白鼠,“冰酒几个月没有做行动组的任务了。”

    “东京几个月没有……”没有无辜的组织成员、警方人员、FBI探员、任务目标和普通路人受到伤害了。

    琴酒修改了一下措辞,“没有组织的敌人受到伤害了。”

    “现在,已经又有一批新的‘敌人’重新成长起来了。”

    东京一直很多人。

    说着,琴酒瞥了一眼雪莉,发现她微微皱眉、还是没太听懂,便不耐烦地咬了一下烟头,干脆直接挑明,“那小鬼这几天就要回东京了,刚回来的那几天,看到熟悉的动静,他肯定会兴奋。”

    “会‘忠心耿耿’又‘热情’地为组织服务,把东京的所有任务目标都见一面。”

    “在去纽约前,那家伙做任务的时候,会踩着我的底线,时不时地把威胁目标和接头目标留下来一两个,”他估测了一下,预判,“这次,就算我踩着他的底线要求,东京任何任务的任务目标、只要碰到他……”

    琴酒再次顿了一下,修改了一下措辞,“就能结束自己身为组织敌人的罪恶一生。”

    管任务目标是不是敌人呢,日向合理要是面不改色地说‘任务目标有不安分的心,想对组织图谋不轨’,他难道还要把心挖出来,看看上面究竟是‘我图谋不轨!’还是‘我冤啊!’吗?

    不可能。

    敢反驳一句,那个小鬼就要记仇。

    宫野志保:“。”

    她的神情冷澹下来,她点头,澹澹道:“嗯,东京之前死亡率飙升都是冰酒的擅自行动。”

    懂了懂了,琴酒在甩锅,有本事直接当面甩啊?趁人不在,偷偷甩锅是什么正经人能干的事吗?

    琴酒:“……”

    他咬了一下烟,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解释的欲望。

    主要是这种欲望已经被那个小鬼训练消磨得一干二净、一滴不剩了。

    面对日向合理,不能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琴酒习惯了。

    他只顿了顿,就不怎么在意地接过了这个黑锅,“接机的时候,你和宫野明美是一起去、还是分开去?”

    他直接Ban了不去的选择。

    这两个家伙多少能吸引日向合理的注意力,要是这两个家伙不去,琴酒估计自己当天就会一直专接专送,亲自送日向合理解决掉组织的接头任务目标。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一起去。”宫野志保道,又补充,“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她语气平静地嘲讽,“我也不会和他交流太多的,你大可以放心。”

    “不,”琴酒立刻反驳,他压低眉头,冷冷地扫过去,“既然一个重要项目直接关闭了,你的空闲时间应该更多了?”

    “多待一会儿。”

    最后在日向合理身边待个三百六十五天,看他带两个‘弱者’怎么崩了任务目标。

    “还有,”他又道,“冰酒的精力有些旺盛,过年的时候,你们可以考虑把假期延长一些。”

    宫野志保:“?”

    什、什么?

    她迷惑地去打量琴酒的表情,发现他居然有些诚恳,特别是在说‘冰酒的精力有些旺盛’的时候。

    她再次:“?”

    “就这样,”琴酒瞥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工作可以先放一放,先陪冰酒,尽量不要让他沾任务。”

    “短时间内集体疯两次,东京的行动组会不稳定的。”

    宫野志保:“……”

    “后天下午三点,”琴酒又道,“机场见。”

    他认真叮嘱,“记得提前几个小时到,他可以会预判我,给我‘惊喜’,直接去做任务。”

    “他坐飞机很辛苦,我不允许他一下飞机就去做任务,你懂吗?”

    宫野志保:“……”

    老实说,不是很懂。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这里没有任务目标

    不是很懂的宫野志保抵达机场。

    按照琴酒的叮嘱,她提前了一两个小时到,在出口处找到了那辆黑色保时捷。

    但是,保时捷上只有一个人,琴酒不在车上。

    在车上留守的是伏特加,他道:“大哥怕出意外,进去等了。”

    宫野志保扫了一眼保时捷,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机场大厅,打了个问号,“?”

    居然真的如此上心。

    她随意地点下头,刚要走,伏特加又探头看了一眼,捕捉到了宫野明美。

    “等等,”他连忙道,“大哥进去前留了命令,要让宫野明美凭直觉行动,让她觉得能在哪里守到冰酒、就去哪里,不用在意其他的。”

    宫野志保:“?”

    冰酒到底有多难逮?竟然意外的是撒手没的性格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明明一直在车上坐着,很老实的啊?

    等等,按照琴酒那种控制狂的标准,说不定只是普通的调整一下姿势,都是不安分和过分活泼。

    宫野志保澹定下来,镇定自若地点头,言简意赅地回复,“好的。”

    她转头和宫野明美汇合,先事先询问了一下,“冰酒很活泼吗?很难对付吗?”

    “欸?”宫野明美怔了一下,迷茫摇头,“没有。”

    她回忆了一下,认真道:“莉莉很安静,不是活泼的那类人。”

    日向合理绝对不是可以用‘活泼’来形容的那类人,用‘安静观察世界’来形容还差不多。

    至于难对付……

    宫野明美思考了一下,迟疑道:“对付的话,我不太清楚,不过和他相处的话很容易。”

    在获得日向合理轻微好感的情况下,只要不触雷点,那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难的不是‘不触雷点’,而是‘获得轻微好感’。

    这一点对她和宫野志保来说不难。

    她放松了神情,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叙述相处要诀,“他比较安静,也不太喜欢说话、喜欢观察,所以一开始相处的时候会觉得比较难相处。”

    “不过再深入相处一下,熟悉了他的特点,就比较好相处了。”

    说着,宫野明美弯起眼睛,“和志保很像哦。”

    “刚接触的时候会觉得‘哇,好冷澹啊,会不会对我有些不满、不喜欢呢?’,”她捂了一下心口,“志保刚从纽约回来,好久没见到姐姐的时候,姐姐就有在这样想哦,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样想,所以安心了很多。”

    “在一开始见到莉莉之前,我很久很久没和他相处过了,他也不记得我了,当时我格外比较担心这些。”

    “他会不会讨厌我呢?还是会对我有印象?会喜欢我吗?察觉到我不太会执行组织任务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弱者、需要处理掉呢?”

    宫野志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默默点头。

    确实是这样,她也这样想过,毕竟太久太久没见面了,也不是明知道是血缘关系。

    就算是兄弟姐妹,在这种情况下,也和单纯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吧?

    在见到之前,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在和那双绿色眼睛对视的瞬间……

    “但是,在和莉莉的眼睛对视的瞬间,”宫野明美笑起来,“那些完全没必要的担忧就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伸手点了点宫野志保的鼻尖,“所以志保不用担心。”

    “不过,”她又迟疑了一下,“虽然莉莉是哥哥。”

    虽然,日向合理要比宫野志保要大,是哥哥,按理说身为哥哥要照顾妹妹。

    但是,宫野明美想象了一下日向合理照顾宫野志保的画面:

    ‘日向合理认真地倒了一杯水,非常以己推人地关爱妹妹,试探性地在里面加了大半杯的冰块,然后递给宫野志保,宫野志保也非常关爱哥哥,一接过就立刻喝过,还格外信任地喝了一大口,然后表情瞬间空白,差点把非常、非常冰的水吐出来’。

    这是比较日常的场景,喝那种能瞬间把嘴巴知觉剥夺、好像能凉掉牙的冰水,其实不算太脱离日常。

    正常来说,这两只的相处日常更可能是:

    ‘日向合理认真地调整枪支状态,再次递给宫野志保,用充满鼓励和关爱的眼神看着她,耐心教导应该先对准脚下的那个人形任务目标、再开枪,实在不行可以把枪口抵上去’。

    如果宫野志保不太愿意的话,那就是‘日向合理牵着宫野志保的手,同手指带着她的手指扣动扳机,然后贴心假装是宫野志保独立开枪的、也是独立猎杀猎物的,认真鼓励她很棒、很准、第一次开枪打人就一击毙命了。’

    ……

    这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和日向合理相处的时候,宫野明美能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轻微纠正和哄着教导的行为。

    她默默地把这种放在自己身上、她会甘愿接受,但是放在自己妹妹身上、她会迟疑和不太愿意接受的想象挥去,然后认真地对宫野志保道:“虽然莉莉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但是小时候的那些事都刻在他的行为习惯里,他的观念也没有改变。”

    “研究室里的生活很艰难,所有的人都可能会伤害他,所以比起生活在普通家庭里的幸福孩子,他的观念会有轻微的相应不同。”

    “如果他在某些方面想要照顾你的话,你可以直接拒绝,”宫野明美道,“他不会生气的。”

    如果日向合理耐心地教导一只什么都不懂、格外柔弱的小羊吃草,试了几次都教不会,小羊还坚定地说‘不,我不要吃草,草好难吃,我要喝羊奶!’。

    正常来说,宫野明美感觉日向合理会瞬间不耐烦,直接摁头强迫羊吃草。

    但是要是她和宫野志保的话,他就会叹气‘没办法,我的家人好柔弱,居然连草都不愿意吃’,并且继续深入的觉得‘真的没办法,谁让草那么难吃,还格外粗糙,会伤害小羊的口腔和嗓子,她们之前为了我、尝试几次吃草已经很努力了,都是草和我的错,不是她们的错’。

    ……这就是有好感和没好感的区别,也是对自己所有物的保护欲、责任感和偏爱。

    “啊,我知道,”宫野志保点头,“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有预感了。”

    双向独特的预感。

    对她而言,日向合理是独特的,对日向合理而言,她也是独特的。

    哪怕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也会产生好感和想要靠近并保护的感觉,这就是血缘的影响力。

    她伸手揽住宫野明美的胳膊,“而且我能感觉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我很好奇。”

    然后补充,“不过琴酒当时制止了。”

    如果琴酒不在的话,她感觉日向合理会试探性地伸手戳戳她,试探试探她喜不喜欢自己。

    她若有所思地道:“琴酒的态度也很奇怪。”

    要说琴酒在无耻地讨好上司的话,但在有些时候,他会管理日向合理。

    要说是在对下属的管理的话,在有些时候,他的态度却是对上司的那种‘没办法,我管不了,只能放任’的放纵态度。

    比如适当地让日向合理和她接触,却冷冰冰地杵在现场,充当冰冷隔绝物,再比如现在格外有耐心地准备蹲守日向合理,却不打算多给日向合理打几个电话,严格要求一定不要随意走动。

    “这个嘛,”宫野明美理解了宫野志保没完全说出来的意思,她想了想,“不同的情况不太一样。”

    “你刚回来的时候,莉莉才刚回到组织不久,身份是行动组的成员,那段时间他刚刚‘获得’冰酒的代号,当时明面上的话,琴酒是他的上级。”她顿了顿,帮忙翻译了一下,“‘上级’的意思,就是可以征服的对象。”

    “在平时的时候可以选择性地听从命令,但要一直观察上司的弱点,估摸如何咬住上司的致命弱点、成功爬到上司的头上。”

    “相应的,作为上司就要把自己的实力展示出来,他是莉莉了解整个组织的窗口。”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如果他太弱、或者太好说话,在确认自己可以一击致命的瞬间、莉莉就会干脆利落地发动袭击。”

    “然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不会有活人能够找到他。”

    琴酒太弱,就代表着组织也弱,日向合理在弱的组织里根本不会觉得自己到了舒适的黑色环境,只会觉得身边充满了无能抱团的弱者。

    他才不会为了弱者停下脚步,不会顾及组织,也不会顾及‘日向合理’的社会关系,只会干脆利落地清楚掉所有的绊脚藤蔓,直接恢复自由身。

    哪怕组织或警方会通缉他,他也会把所有敢追上来的人干掉。

    正常人的种种和社会关系有关的顾虑,都不会影响到日向合理。

    “现在,莉莉的身份是……”宫野明美停顿了一下,她轻描澹写地道,“他这次去东京,是贝尔摩德‘接他回家’。”

    “现在,琴酒是他的下属,身为下属,要绝对臣服,但又要保持一定的竞争力,不能像温柔无害的绵羊一样,可以适当的‘对上司无礼’。”

    她笑起来,眨了眨眼睛,“所以,虽然是行动组的负责人,但琴酒很敏锐,和莉莉很适配哦。”

    起码能够忍耐日向合理无限度的索取任务,而且对其他人够狠,能让日向合理觉得满意。

    之前东京组织成员混乱的时候,就连宫野明美都察觉到了,她都有些诧异琴酒居然这么果断,直接把整个东京划分成了日向合理的地盘,任由他到处盯人。

    最重要的是,琴酒也是日向合理纳入自己领域的人。

    宫野明美道:“你刚刚回来的时候就一脸若有所思,怎么了,琴酒刚刚有说什么吗?”

    “琴酒不在车上,”宫野志保还在思考上一个话题,“不过有留言说他可能会找不到冰酒,想让你凭借直觉行动,找找冰酒会在哪里出现。”

    日向合理会在哪里出现?

    她观察了一下宫野明美的表情,发现宫野明美居然没有迟疑,就自然而然地回复,“莉莉去纽约几个月了,我每天都在看纽约有关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的报道,他应该很久没有做行动任务了。”

    这个说法有一点点的耳熟,琴酒也说过类似的话。

    宫野明美想了想,没动,“我刚刚收到了飞机提前抵达的通知,莉莉很快就会从机场安排的出口出来了。”

    “他在纽约待了几个月,会想见到琴酒的。”

    东京的行动组任务都是琴酒负责的,他就是一个巨大的行走任务机,知道很多很多的任务和任务目标,也就是‘待干掉目标’。

    日向合理一定会直接去找琴酒的,不会自己主动消失,先去做几个任务庆祝一下自己回东京了,再回家休息见琴酒。

    因为他没有‘待干掉目标’。

    随手干掉普通人,日向合理可以干的出来,但特意干掉普通人,在他眼里就是无聊的行为了。

    所以,要蹲守日向合理,只需要等待在琴酒附近就可以了。

    宫野明美在黑色保时捷附近等待了片刻,没多久就听到了机场提示飞机抵达的广播,随后就有陆陆续续的乘客疲惫地走出出口。

    人流不算太大,宫野明美扫视了一下,就在里面捕捉到了日向合理。

    他是一身黑色装扮,不过不是正装,而是很日常的卫衣和裤子,头上戴了一顶压低的黑色鸭舌帽。

    宫野明美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转头对着琴酒说了一些什么。

    琴酒加快了脚步。

    日向合理没加快,他干脆就跟在琴酒的后面,试探性地踩了一下对方的长风衣。

    长风衣很长、但没到垂地的程度,于是他的‘踩衣摆,定住这个家伙的尾巴’的计划失败,就随便踩了踩琴酒逃不掉的影子。

    感觉到目光,他抬头看过来,然后脚步勐地停顿了下来。

    宫野明美猜测,他应该是在看到自己的瞬间,想到了自己那些根本没得到回复的讯息。

    不回复咩咩的牧羊犬不是好牧羊犬。

    她微笑起来,挥了挥手。

    日向合理:“……”

    他脚下的影子走了几步,又像是被踩住了一样,在即将脱离他脚下的时候顿住。

    影子的主人转头,警惕性很强地威胁他,“这里没有任务目标。”

    日向合理:“……”

第三百一十六章 欢迎回来

    日向合理又踩了几下影子,敷衍道:“嗯嗯嗯。”

    他用眼神催促了一下琴酒快走,最好走在他的左前方,挡住宫野明美看过来的视线,又随便哄了一下莫名喷坏水的棉花糖耶耶,“知道了知道了,抱歉,耽误你的时间、让你少做了几个任务,工作狂。”

    琴酒:“……”

    这不是根本没听懂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呲牙了,但是没关系,我宽容大量包容你的小脾气’?

    之前的几个月,琴酒都是用电话和日向合理沟通,顶多听一下令人高血压的话,承受一下话和语气的联手打击,他已经习惯了电话高血压的感觉。

    但是没习惯面对话+语气+表情+存在感的联手打击。

    日向合理只需要站在那里,动一下表情,分辨出来那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之后,琴酒就会有点想跳眉。

    比如现在。

    他跳了几下眉,默默调整自己的步伐,大步流星地走到日向合理的左侧,挡住宫野明美的视线,又确认了一下,“广田雅美怎么了,有新情况?”

    不然怎么用眼神示意他快挡?

    “没有新情况,”日向合理移动了一下视线,“就是觉得你刚刚的位置有点不顺眼,让你调整一下而已。”

    宫野明美给他发的讯息,他一条都没有回过。

    不过没关系,感谢贝尔摩德的过于不安分、到处游玩,他的手机在海里坏掉了,于是又换了一个新的手机。

    琴酒:“……”

    他瞥了一眼日向合理,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敷衍的鬼话,“嗯。”

    然后干脆利落地叮嘱,“最近新年了,东京的很多任务都中止了,进行中的任务也直接减少了。”

    所以,日向合理可以做的任务也变少了。

    “?”日向合理下意识看向琴酒,“为什么?”

    这不合常理啊?

    “我在纽约的时候,你不是一直都在做任务,作息都和我一样吗?”他道。

    怎么他不在的时候,琴酒就到处卷着做任务,他一回来,琴酒就干脆地表示说任务减少了?

    很难让人不觉得这是卷王在悄悄藏任务。

    琴酒言简意赅,“过节放假,修生养息。”

    日向合理:“?”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发现自己踩着的部分是影子的头部,很可能会对琴酒的本体头部产生影响,所以才导致对方说出了如此离谱的话,于是连忙加快了两步,改为踩住影子的肩膀。

    然后,他才斟酌着语气重复,“放假?”

    放什么假啊!真以为自己是正经的良心企业吗!

    不可以放假,也没有三倍工资,过年当然要做更多的任务来庆祝啊!

    “是的,放假,”琴酒澹定道,“过年的时候,警方会放松通缉力度,很多逃犯会想要回家见见父母。”

    那就是休假回家过年,意味着会有很多工作岗位空缺出来,也会有很多的项目暂时停工。

    这怎么可以呢?工作狂耶耶肯定很苦恼。

    日向合理贴心提议,“他们走后,肯定会有很多任务缺少执行人吧?你也会觉得苦恼吧?”

    “不用苦恼,我可以帮你做任务,”他语重心长,“你把所有可以做的任务都统计一下发给我吧,我帮你去做,你也回家看看父母吧。”

    琴酒的眉头跳了跳。

    他移动目光,去冷冷地扫视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人一眼,特别是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才缓和了一下语气,侧首去提醒明显是在做梦的贴心上司,“过节放假的,不只是组织成员,还有任务目标。”

    “任务减少,主要是因为任务目标要过节放假,暂时修生养息,等这段特殊的时候过去才会重新开始交易。”

    说着,琴酒去盯日向合理的表情看。

    日向合理踩着影子,若有所思着道:“任务目标也要过节放假?”

    他认真地探讨这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敢过节放假的,我们允许了吗?”

    语气还带了点不解。

    琴酒:“……”

    很好,这很黑色人员。

    琴酒深刻地意识到了去纽约一趟后,日向合理的变化。

    如果是去纽约之前,日向合理大概会在这个时候认真思考‘没有任务目标,难道我们不能创造任务目标吗?’和‘Gin,你是又在间歇性摸鱼了吗,既然这一批任务目标休假了,那就去发展下一批任务目标啊?’。

    但是现在,他会觉得‘得到我的允许了吗,他们怎么敢休假?就不能过节也要加点加班等着我去收割吗?’。

    挺合理的,挺有理有据的。

    有理有据到让琴酒无言,特别是那个是在认真不解、认真探讨的语气。

    琴酒顿了顿,才轻描澹写地转移话题,“想好如何过这个节了吗?”

    他尽量漫不经心地询问,“你要去哪个神社?”

    “听我姐姐的,”日向合理回答,他也漫不经心地反问回去,“你要去哪个神社?”

    这可是过年耶。

    虽然组织成员和任务目标都放假,让他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不过刚刚琴酒说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就连警方也会适当地放松力度,就很能说明这个节日的重要性的。

    那,合理推测一下,琴酒应该也会过这个节日吧?

    日向合理想了想自己账户上的余额,又想了想琴酒之前发过来的那些建筑物们,开始权衡起来。

    这个节日刚刚好,好像刚好可以松一下惊喜。

    一个可以激起琴酒本性,让琴酒快乐扫射东京塔的惊喜。

    日向合理要求不多,只要琴酒在快乐都都都的时候,他在快乐驾驶直升机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发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琴酒立刻警惕起来,“我不去神社。”

    “是吗?那刚好。”日向合理点头,他调动脚步,从影子上走开,去和前面的宫野明美打招呼,“广田小姐。”

    他又侧首看向宫野志保,“雪莉。”

    宫野明美是弯着眼睛在笑的,宫野志保则是冷澹着脸。

    很奇怪,她们两个分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那种‘很相似,看到一个就会想起另一个’的姐妹感,但是她们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姐妹感’的既视感却很强。

    哪怕她们一个笑着、一个冷着脸,也好像几乎一模一样。

    “合理君,”宫野明美笑着点头,她道,“欢迎回来。”

    日向合理停下脚步,他注视着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也注视着他,她的眼睛里好像有光芒在摇曳,可能是头顶大太阳的光闪进了她的眼睛里,莫名得有些像摇曳的烛火。

    让日向合理想到不久之前的那天晚上,宫野明美端坐在桌前、隔着烛火蛋糕看过来的场景。

    他顿了顿,回答,“嗯,我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47A4

    琴酒打开后车门,挑眉示意了一下。

    日向合理坐进去,诚恳建议,“我可以和广田小姐一起回家。”

    “你不可以,”琴酒无情驳回,并且开始喷芝麻汁、进行污蔑行为,“你会半路去做任务,不会老老实实地回家休息。”

    他又示意了一下伏特加开车,然后放缓了语气,“从纽约到东京,飞机需要花费十几个小时,你在飞机上没有休息吧?作息也没有调整回来。”

    “快到你的休息时间了。”

    日向合理:“。”

    道理,他都懂,但是这种话由琴酒来说为什么会那么奇怪?

    琴酒可是能为了做任务,在东京过上纽约时间的存在!有什么资格监督别人睡觉?!

    他摇开窗户,平静叹气,敷衍道:“好的好的。”

    琴酒审视了日向合理一眼,根本不需要过多观察,就从这个家伙的每一根头发丝上看出了‘我在敷衍你’的意思。

    他又挑了一下眉,伸手从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中间地方拿出一叠白色的文件交给日向合理,澹澹道:“这是可以直接清理掉的任务目标。”

    “你去东京的这几个月,我没有直接清理过任务目标。”

    顶多用一下手段,把任务目标绑上定时装置,送给警方处理。

    不过这不属于‘直接清理’的范畴。

    琴酒深谙语言的技巧,运不运用语言的技巧,在日向合理的面前完全不一样。

    比如现在,他的意思就很明确,是‘你离开东京之后,没人做清理任务,都给你攒着呢,怎么样,开心吧?’的意思。

    日向合理肯定会开心吧?

    他观察日向合理的表情。

    “……呃,”日向合理短暂地回应了一下音节,然后不解地询问,“那就是留了好几个月?”

    “需要清理的任务目标一般都多多少少了解组织吧?不及时处理,反而挤压起来,不会出事吗?”

    琴酒:“?”

    琴酒:“……”

    “而且,”日向合理举了举只有一指厚的白色资料,“几个月的任务目标,只有这些吗?”

    他尽量委婉又礼貌地指出差错,“我之前一周解决掉的任务目标数量,和这几个月的任务目标数量好像差不多?”

    所以,你是不是偷偷中饱私囊,偷任务吃了?

    日向合理怀疑地看向琴酒。

    琴酒再次:“……”

    他的额头跳出来一个红色的井字号,他也尽量委婉而又礼貌地指出一点,“你能一周做三四十个清理任务,不是因为一周就能有三四十个清理任务。”

    “而是因为,你把其他的任务也当成了清理任务。”

    所以几个月能有三四十个清理任务已经不错了!

    ……什么时候,清理任务居然如此珍贵了呢?

    琴酒反思自己。

    “是吗?”日向合理相当没诚意地道歉,“那抱歉。”

    他不是在道歉,而是‘你好像很生气,怎么又生气了?唉,真拿你没办法,算了,就当是我做错了’。

    琴酒的额头跳出第二个红色井字号。

    日向合理看了一眼窗外,转移话题,“这是要去哪里?”

    这不是去宫野家的路。

    “你肯定不想立刻回家,”琴酒冷冷道,“所以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路程是半个小时,你现在可以先看看任务。”

    日向合理把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他谨慎地打量了一下琴酒,选择宽容又莫名生气的棉花糖耶耶,也宽容对方好像越来越膨胀的存在感。

    他道:“好的。”

    然后打开资料。

    琴酒很了解他,第一份资料没有一点废话,也没有过多地介绍任务目标,甚至连任务目标的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社长’的标识。

    资料最上方是一张蓝底的二寸证件照。

    下面是几个言简意赅的时间、地点和人物,以及简单的背景介绍,列出了任务目标最近几天的行动计划,让日向合理随意挑选取任务目标狗命的时候。

    在他看的时候,有系统的提示弹出来,是琴酒发布的任务,要求他干掉第一页的任务目标,任务积分是常规的十积分。

    日向合理很满意,他头也不抬地认真夸奖,“好棒。”

    “我还记得你上次在资料上介绍了很多很多的派系,太废话了,这次还好,没有太多的废话。”

    他真诚道:“进步很大。”

    凭直觉,他感觉到棉花糖耶耶好像又气了一些,那种并不存在的蓬松狗毛又膨胀了一下。

    他默默地往窗边移动了一下,给琴酒充足的炸毛空间,继续看任务。

    下面的资料也都是这样的格式,很言简意赅,没有一丝废话,整整四十多分资料,连一个任务目标的名字都凑不出来,要么压根没有称呼,要么就是社长之类的代称。

    日向合理重点记忆大头照,努力把那些几乎一模一样的任务目标区分出来。

    谨慎提防琴酒又突然‘这个任务目标是哪个任务的’魔鬼提问。

    等日向合理看完,琴酒瞥了一眼外面,发现刚刚好,保时捷已经驶进了六本木一丁目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礼盒,伸手递给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还在整理资料,他怔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什么?”

    这个礼盒是小正方形的,斜上角绑了一个非常简约的蝴蝶结。

    琴酒言简意赅,“礼物。”

    保时捷畅通无阻地驶进一间高级公寓,没有安保人员来拦它。

    “礼物?”日向合理往外面瞥了一眼,发现根本不认识这里是哪里,只能确定这里是高级公寓,一看就很豪华。

    什么情况,琴酒要给他惊喜,专接专送他做任务,专门把他送到任务目标的家里?

    “欢迎回来,”琴酒澹澹道,“这是回来的礼物。”

    “不打开看看吗?”

    日向合理先把蝴蝶结抽开,才打开盒子。

    银色的礼物盒里是一张黑色的卡,他拿起来对着车窗外的阳光看了一眼,看到上面的数字[47A4]。

    他:“?”

    保时捷停下。

    琴酒澹澹道:“在这栋公寓的高层可以看到东京塔。”

    “第47层的A4户。”

    “礼物。”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能辜负心意

    日向合理:“……”

    他从车窗探头,看了看眼前很高、很高的大楼,又回头,认真打量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厉的琴酒。

    最后,他又看了看那张房卡。

    琴酒澹澹道:“户主登记是你的名字,‘日向合理’。”

    “这里的安保力量很强,奇怪的人会少很多,也不会有太多人跟踪你,A4户的主卧对准了东京塔,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能清楚地看到东京塔。”

    他动了动眉头,咬字清晰道:“现在暂时动不了东京塔,你可以先看看。”

    只能看,不能乱摸。

    “谢谢,”日向合理先客气了一下,后评价,“你好执着。”

    好执着地引开他对东京塔的注意力,想自己独占东京塔,还不允许其他人摸,只允许看看。

    唉,这就是犬类的占有欲吗?

    没办法。

    只能顺着毛摸,慢慢忽悠瘸,让这个家伙愿意在摇着尾巴轰炸东京塔的时候带上他。

    日向合理举了举那张房卡,又问:“它能随时看到东京塔,应该很符合你的心意吧。”

    “就这样送给我,没关系吗?”

    牺牲也太大了。

    日向合理想象了一下之前户主是琴酒名字的时候,琴酒每天都趴在窗口摇尾巴欣赏东京塔的场景,又想了想对方把公寓送给自己后,就只能蹲在街道上,可怜巴巴仰头看东京塔的场景。

    算了算了。

    他晃了晃房卡,把它递回去,委婉拒绝,“还是你用吧,我不需要。”

    琴酒没接。

    他冷冷地瞥过来,“不,你需要。”

    日向合理:“?”

    琴酒打开车门下车,又从车后绕过来,打开日向合理这边的车门,他言简意赅道:“里面很干净我没进去过,上去验收一下吧。”

    日向合理:“……”

    咦,居然不是忍痛把自己的地盘让出来了,而是又买了一个新的?

    那他以后趴在窗口,探头看向东京塔的时候,会不会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旁边窗口的琴酒?

    边想,他边从善如流地下车,又晃了晃房卡,随口敷衍过去,“行吧。”

    然后向公寓里走。

    这间公寓不愧是‘东京塔的对门’,挺高科技的,门口的门禁是需要刷卡、识别样貌和童孔的,日向合理刷完卡,它便自动提示当前住户是第一次来,需要登记样貌、童孔和指纹。

    最多可以登记五个人的身份,如果家里的人过多、需要额外登记,那就必须联系物业的人进行身份卡增加。

    日向合理按照步骤,简单地录入了自己的样貌、童孔和指纹,又让开了识别器的位置,顺手帮琴酒登记了一下样貌和童孔,然后移动目光去看黑色保时捷。

    “他需要吗?”

    再怎么说,这也是琴酒送的房子,伏特加是琴酒的人,偶尔也需要进去吧?

    “他?”琴酒瞥了一眼伏特加。

    伏特加离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可以注意到一件事。

    虽然那两个人都看过来,但是,是日向合理先看过来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被盯上?难道是今天出门时先用左脚跨出门了吗?

    伏特加尽量维持表情的平静,肃穆地看回去。

    他发现自家老大只瞥了自己0.075秒,就毫不犹豫地收回了视线。

    琴酒冷酷无情地否定,“他不需要。”

    日向合理侧首看了他一眼,友情提醒,“伏特加很期待地看过来了。”

    那是期待吗?

    ……确实是期待,期待不要祸从天降。

    琴酒懒得解释,他摁开公寓大门,示意日向合理进去,“他不重要,不要关注他。”

    再关注,伏特加就要更加惊恐了。

    “哦,”日向合理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也慢吞吞地收回看向伏特加的视线,又再次友情提醒,“你露馅了。”

    满肚子芝麻馅的棉花糖耶耶,把‘其实一点也不在意小弟’的馅露出来了一点。

    在琴酒反驳之前,他率先跨进电梯,又用房卡刷了一下电梯,然后催促,“快进来。”

    刷完房卡之后,电梯摁键上的[47]自动亮起,它慢慢运作起来。

    “电梯是特制的,有手动紧急暂停的装置,在你的左手边,”琴酒澹澹道,“刷了能代表住户身份的主卡或副卡之后,电梯就会直接抵达刷卡户,在运作的过程中,”

    他顿了一下,“看后面。”

    在他提醒话语刚开了个头的瞬间,日向合理就因为电梯里的光线变化而转头。

    电梯的内部本来是那种铁质感的颜色,现在却从上到下开始出现渐变,像是褪色或者潮水退去一样,从最上方开始,铁质感缓缓往下涌,变成了透明玻璃。

    冬日的白灿灿阳光跳跃进来,把大半个电梯照亮,阳光和阴影界限分明,让电梯里形成鲜明的二分局面。

    随着电梯的向上运行和整个电梯都悄无声息地转变成透明玻璃,界限分明的二分消失不见,整个电梯都笼罩在白灿灿的阳光之中。

    清晰可见的东京在透明玻璃外跳跃。

    就在斜侧方,有一个塔模样的东西静静地伫立在建筑物群中。

    日向合理锁定它,念出它的名字,“东京塔。”

    琴酒站在他的旁边,也看向那座塔,“是的,是美丽的东京塔。”

    然后立刻紧急叮嘱,“不可以碰。”

    只可以看,不可以碰,不可以用手碰,不可以用枪碰,不可以用狙击枪碰,更不可以用机关枪碰,更更不可以脚踏直升机用机关枪碰!

    日向合理:“……”

    电梯的速度越来越快,正在极速上升中,表示当前楼层的红色数字不断地跳跃着,整个东京和东京塔的透视也不断地发生着变化,东京塔从下长上短变成了下短上长,看起来确实挺漂亮的。

    日向合理敷衍,“嗯嗯啊啊。”

    这家伙对东京塔的占有欲到底多高啊?今天这是第几次强调只可以看看东京塔、不可以碰了?

    如果可以的话,这家伙一定会买下东京塔,在东京塔上挂上‘私有物,不可触碰’的条幅吧?

    “知道了,不动你美丽的东京塔,”他补充,“暂时。”

    电梯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它缓缓地在47层停下,发出清脆的‘滴’声,提示目的楼层已到达。

    从下方开始,泛着银光的铁色又缓缓地漫涨上来,电梯门打开,露出的不是走廊,而是一道栏杆缝隙很细很小的护栏。

    日向合理再次刷卡,护栏打开,他走出去,又在防盗门上刷了一下。

    门口的识别器自动识别他的样貌和童孔,防盗门直接开启,旋即发出一声清脆的提示声,“滴,识别成功。”

    “欢迎回家,日向先生。”

    停顿了一秒,它又识别琴酒,从库里找到同样琴酒刚刚登记的样貌和童孔,于是再次提示,“欢迎回家,日向先生。”

    日向合理:“?”

    他回头看了一眼琴酒,打出了一个问号。

    琴酒很澹定地走到识别器面前,他把左手的手套咬下来,录入自己的指纹,又继续操作,同时解释道:“户主姓日向,所以不更改提示的话,其他录入的身份也一致提示‘日向先生’和‘日向小姐’。”

    他操作完毕,又往后退了几步,让识别器重新识别他。

    识别器发出提示,“欢迎回家,黑泽先生。”

    黑泽先生?

    非常不礼貌的是,日向合理的第一反应是:琴酒居然不姓琴名酒吗?

    旋即反应过来:哦,琴酒是代号,他的真实姓名也不叫冰酒。

    那么问题来了,琴酒这家伙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过他。

    果然是满肚子芝麻的棉花糖耶耶。

    注意到他的视线,琴酒一边瞥了他一眼,一边戴上手套,又耐心解释,“你没有问过我叫什么。”

    他澹澹道:“我以为这和任务目标的名字一样,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这能一样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一样。

    日向合理思索了一下,成功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暗号,他试探性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下一个任务目标是你?”

    所以不需要记住名字,直接干脆利落地崩了就行。

    “……黑泽,”琴酒道,“我叫黑泽阵。”

    黑泽阵,这是一个很巧妙的名字,巧妙就巧妙在在日语中‘阵’的片假名和‘琴酒’一样。

    必要的时候,它可以是琴酒用来伪装的谐音假名。

    所以在说完,琴酒又立刻补充,“不是假名,是真名。”

    就因为他叫黑泽阵,所以代号才会是琴酒。

    组织的代号是有寓意的。

    这点日向合理赞同,但是也有例外,比如波本。

    波本是什么酒?

    是威士忌,主要原料是玉米和小麦的美国威士忌,刚好波本的头发是金色、皮肤是小麦色,那国籍是美籍,不是非常正常、非常合理的事吗?

    但是不是,波本是霓灯人。

    日向合理一边走进房内,一边又顺口谴责了一下琴酒,“对了,波本是东京本地人,你居然一直没有告诉我,任由我误会下去?”

    这间公寓很大,整体的装修是白色的,是那种研究所一样的雪白,无论是墙壁、桌子、沙发还是柜子,都是雪白色,就连拖鞋和地毯也是雪白色。

    除此之外,桌子和柜子之类物品的尖角处的护具也是白色的。

    琴酒:“?”

    说波本,他倒是没有忘记这个家伙是谁,想起来了一个金发褐皮、一直很幸运,从加入组织开始就不停地接重要任务,还遇上日向合理,顺利地晋级成为代号成员,起码少奋斗了三年的家伙。

    他先疑惑了一下,“那家伙不是美国人吗?”

    不应该啊,波本这个代号那么具有指向性,金发褐皮对应着玉米大麦,那应该就是个美国的家伙啊?

    日向合理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他重点去看了各个房间的窗户和阳台,又从那些地方眺望了一下东京塔,和估算了一下47层离地面的距离。

    然后开始提意见。

    “把阳台和窗户的护栏全部拆掉,”他道,“护栏的缝隙太小了,影响我翻出去。”

    边说,他边伸手比划了一下护栏,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部,“连头都穿不过去,我翻不出去的。”

    最后才敷衍地关注了一下自己提起的话题,“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以为波本是美国人?”

    他真诚道:“我信了,你呢?”

    这话骗鬼呢?波本之前可是琴酒手下的人,那家伙做了那么多的任务,当了那么久的组织成员,琴酒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家伙的国籍?!

    这不是资料上的基本信息吗!

    “……首先,认为头可以过去、身子就可以过去的,不是人类看法,”琴酒道,“其次,波本是你的手下,你没看过他的基本资料吗?”

    以及最后。

    琴酒皱眉,“他不是叫希罗?是东京人?”

    他澹澹道:“这种外国名字上不了户籍,除非他是外籍人员。”

    所以,要么是日向合理被骗了,波本根本不是东京人,要么就是日向合理被骗了,波本根本不叫希罗。

    日向合理:“?”

    他总结了一下,“要么我被那家伙骗了,他真的符合代号、是美国人,要么我被你骗了,他不叫希罗。”

    他再次打出问号:“?”

    琴酒也打出问号,立刻解释,“我不记得那家伙的名字,不是你说他叫希罗吗?我之所以记得他叫希罗,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耳边‘希罗’长、‘希罗’短。”

    说完,他又立刻转移话题,“这里是47层,你要拆掉护栏干什么?翻出去是高空。”

    “只有猫猫狗狗才会用‘头可以穿过,那全身就可以穿过’的标准来看待事物。”

    “还有人类,只要头可以穿过栏杆、大部分的人努努力都可以穿过栏杆,”日向合理随口反驳,又理所应当道,“下面46楼都有护栏对吧?赶路的时候,我可以直接踩着护栏翻下去,比坐电梯快一点。”

    琴酒:“?”

    为了赶时间,从四十七层的阳台翻出去,直接一秒落地吗?

    他费解道:“‘干掉某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不是,”日向合理反驳,他想了想,“无论是‘干掉某人’或者是‘组织的任务’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发布任务者的心意。”

    只有希望他干掉任务目标,他才会接到任务,这是什么?这就是任务者的心意!

    怎么能辜负积分……不是,怎么能辜负任务者的心意吗?

    那是廉价的心意吗?不,那是沉重重的期待和希望,也是对他能力的信任。

    再加上一点点的、根本不重要的积分要素,这份心意就不是烂白菜,而是翡翠白菜了。

    他坚定道:“我不能辜负心意。”

第三百一十九章 邻居做错了什么

    琴酒:“?”

    “??”

    “???”

    他短暂地沉默下去。

    “?”日向合理一边看着他,也跟着在头顶冒出一个问号,一边真诚询问,“怎么了,你对我的话有意见吗?”

    琴酒:“……”

    那倒不是,已经不能用‘意见’这种有些委婉的中性词了。

    但是这是绝对不能说的。

    而且,琴酒发现自己居然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跟这个家伙在一起,偶尔血压起伏一下很正常,心跳频率加快也很正常。

    还好他没戴心跳监护器,不然现在肯定疯狂滴滴滴地响,这个家伙还会无辜地询问‘咦,为什么它一直在响?你是不满我吗?’。

    琴酒干脆利落道:“没有意见。”

    不能用意见来形容,就是没有意见。

    “是吗?”日向合理打开阳台的窗户,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看到能让大半普通人头晕目眩和腿软的高空。

    琴酒往前迈了几步,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以防他像是毛茸茸的液体生物一样穿过细小的护栏、直接一头翻下去,才言简意赅地说反话,“是的。”

    日向合理头也不回地弹了一下后衣领的那只手,把那只手弹掉,才若有所思地道:“看起来很高……”

    万一发生特殊情况很不好办。

    比如被袭击,在这种47层的高空被袭击,那万一不小心把袭击者甩出去,对方就直接跌跌撞撞地到一楼了,沿路的46户邻居都会听到袭击者欢快敲护栏拜访的声音。

    这样很不好,会打扰楼下的邻居们。

    如果袭击者的目的是让他死,那多半会在电梯运行的时候突然展开袭击,哪怕失败,电梯也会因为剧烈的打斗而半路陨落。

    哪怕日向合理立刻蹦到上方的电梯井里,也还是有很大的麻烦。

    邻居们会少起码一辆电梯。

    一辆电梯故障,物业是肯定会立刻停下所有电梯的电,在检查清楚电梯到底是为什么出故障、会不会牵连其他电梯之前,是绝对不会启动电源的。

    那么问题来了,万一在电梯还没维修好的时候,46层的邻居想要下楼,那岂不是只能爬46层楼?

    想要下楼还是好的,万一发生在下班时间,邻居想要回家,那就只能爬46层了。

    这样不行,太麻烦邻居了。

    日向合理道:“这里太高了,万一遇到袭击者会很不妙。”

    他叹气,“你只关心东京塔,一点也不关心邻居。”

    琴酒:“……”

    琴酒秒理解日向合理的意思,他无言地压了一下眉头,才耐心道:“能住在这种地方的家伙,肯定都买保险了,还不止一份。”

    他澹澹道:“不用担心不小心干死了几个,保险公司会签收账单的。”

    日向合理:“?”

    我们想的祸害邻居,好像不是一个意思,又好像是一个意思?

    #邻居做错了什么#

    琴酒澹定地转移话题,“这里可以看到东京塔,东京塔的特别眺望厅装备了望远镜,也可以看到这边。”

    “你平时洗漱的时候记得拉上窗帘。”

    他拿出烟盒,用嘴巴咬出来一支烟,冷冷道:“平时压下关于你的各种报道和离谱的东京怪谈,我还可以接受,但是为你压下私人影像泄露这种事情,来上几次,我会想要不耐烦地直接处理掉拿望远镜干这种没用事的家伙的。”

    日向合理立刻抬头看去,视线在东京塔上扫射了片刻,才略微不解道:“东京塔附近没人抗议吗?”

    “抗议无效,”琴酒继续道,“每天日落之后,东京塔就会亮起灯,现在是冬季,它会亮橙色的灯。”

    他咬着烟,却吐字清晰,“那是陆标亮灯,不是炸/弹在召唤你!也不是命运在催促你快点帮助东京塔履行它被炸掉的使命!”

    日向合理:“?”

    他侧首看了一眼琴酒,诚恳道:“你好熟练。”

    “在看着东京塔的时候,你经常会感觉到汹涌澎湃,听到血液里奔腾而过的‘炸掉东京塔,是我的使命’?”

    他揣摩了一下,又积极鼓励道:“其实你没必要压抑天性,偶尔对着圆月狼嚎一下,选择遵从使命召唤、去炸东京塔也可以。”

    日向合理诚恳道:“我会帮助你的。”

    他明示,“只要你释放出一点点的心意,我就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使命必达,帮炸东京塔!

    琴酒:“……”

    话题,又转回来这个离谱的‘不会辜负’心意了。

    琴酒懒得掰扯到底是谁的心意让日向合理干脆利落地干掉接头任务的任务目标,是发现任务目标婚外情的夫人吗?还是觉得活够了的任务目标本人?

    反正不可能是他。

    他咬了一下烟,忽略所有迷雾弹,不为所动地冷冷道:“不可以释放天性,不可以响应召唤,更不可以使命必达。”

    “东京塔,不能动。”

    “两年内不能动,”他耐心地把道理掰开分析,“你这两年惹出的动静太大,纽约的那头挂着FBI狗牌的猎犬已经流着口水盯过来了,一只狗东西看过来,其他的狗东西也会闻风而动,会呲着牙、流着口水地迈步过来。”

    “在这种时候,你再探头出洞,只要露出一点耳朵,就会立刻被狗咬住。”

    琴酒澹澹地反问,“你也不想狼狈地被狗追着咬,对吧?”

    边牧是边牧,狗是狗。

    被一群兴奋活泼的猎犬追着咬,可是相当丢脸的事。

    日向合理沉吟了一下,他从阳台上下来,不解道:“但是,哪怕风声再紧,被狗追着咬的不也是你吗?”

    琴酒:“?”

    “你之前有意识地保护过我的个人信息,很少人知道我是冰酒,大多数人只知道冰酒的名声,知道冰酒在帮琴酒做事,但是并不知道冰酒的样貌,对吧?”日向合理也给出平等的态度,同样耐心地把道理掰碎,礼貌地喂给琴酒,“他们找不到我。”

    “你是东京行动组的负责人,我是在帮你做任务,狙击任务目标、是你下达的命令,狙击FBI、也是你下达的命令,扫射东京塔,也是你的心愿。”

    他耐心教导,“你掌管东京行动组,和其他成员见面的时候从来没故意遮掩过自己的样貌特征,对吧?”

    “比如银发。”

    “所有知道组织存在的势力,只要把曾经把目光放在东京,就会知道琴酒是一个银发男人,就算曾经没有关注过东京,在你亲自下令狙击FBI之后,也会把目光投向东京。”

    “Gin,”他亲切询问,“这段时间,你遮挡样貌、掩饰行踪了吗?”

    琴酒:“……”

    琴酒沉默着叼烟,把那根压根没机会点燃的香烟咬出第三个能体现出这场谈话有多难捱的牙印。

    “所以,他们只会追着你咬,”日向合理再次总结了一下这个结论,又非常轻松地安慰,“没关系,那群家伙都是废物。”

    “我们什么时候去炸东京塔?”

    琴酒:“……”

    不是你被其他势力追着狙击,就可以轻松地下达轰炸东京塔的命令吗?!

    他咬牙道:“驳、回。”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日向合理得寸进尺,踩着他的尾巴爬上头顶,在他头上得意扬扬的说些‘可是我才是上司,你没有权利驳回我,而且你好像对我特别不尊重?’之类的话。

    但是没想到,日向合理居然轻松退步了,他干脆利落道:“好吧。”

    然后表示出了一点遗憾,“以后你想扫射东京塔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一旦你决定对东京塔下手,就要让我开直升机。”

    琴酒:“?”

    这么爽快地退步?居然没有得寸进尺,而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一点也不日向合理。

    他莫名有一种对方在故意踩他尾巴,逼他说出确凿代表了不尊重的‘驳回’的感觉。

    “我相信你肯定会释放天性,扫射东京塔的,”日向合理信誓旦旦道,“既然如此,来日方长嘛。”

    反正他记得[琴酒、直升机、东京塔.jpg]。

    在琴酒压低眉头,下意识反驳之前,日向合理干脆转头去打量其他房间。

    主卧是最大,也是整个公寓里最佳观赏东京塔的vip位。

    面对东京塔的那一面是占据了一整面墙的落地窗玻璃,落地窗前是重重垂下的白色窗帘,粗略看去起码三层。

    日向合理伸手拉开窗帘,顺便数了一下,发现一共是四层,而且每层的材质都不太一样。

    主卧里也铺满了白色的地毯,里面摆着床、书桌、书架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面对着落地窗的地方还有一张小桌子,小桌子的旁边还摆着一张很小的休息沙发,可以供人缩在上面,懒洋洋地欣赏落日和东京塔。

    “平时拉上窗帘,”琴酒又重点强调了一下,“不然可能会有狙击手。”

    “其他组织不知道我,”日向合理复述之前话题里提到的知识点,“只要你不经常来,就不会有狙击手盯上这里。”

    琴酒:“?”

    所以之前没上来看到东京塔的时候只是客气一下,现在上来,发现这里真的是观赏东京塔的vip席位,就若无其事地立刻赶人了?

    “而且这种落地窗和窗帘,”日向合理简单估摸了一下,他按最直接的方式算,想象自己在东京塔,举着狙击枪对准这里,“我觉得哪怕拉上窗帘,也没有一点难度。”

    “只要经验丰富一点、直觉敏锐一点,就可以轻松狙击掉住在这种地方的人。”

    实在不行也可以不讲武德,直接用那种可以连发的狙击枪,把整个房间扫一遍,看任务目标死不死。

    琴酒冷冷道:“不要拿你自己来权衡其他的狙击手。”

    他转头示意了一下衣柜,“这里面放着的都是日常的衣物,隔壁衣帽间里放了一些用于伪装的用品,你伪装的时候经常戴棒球帽?”

    “偶尔也换一种帽子,里面各种款式的帽子都有几个,也有各种款式的鞋子和鞋子填充物,可以把脚号伪装大、给警方错误的探查线索。”

    “伪装的衣物有高奢品,也有路边小店随便可以买的那种,一般都是没有牌子的衣物,想在牌子方面给警方错误的线索、就给我发牌子和号码,我再去买。”

    “行动的时候一定要伪装好自己,不要太随意。”琴酒严格提出要求,“特别是在凶器上,不要用有特殊标识物的东西,你一开始用的针管有特殊标识、能直接锁定那家医院。”

    “但也不能太随意,你太极端了,不是用特定的物品,就是随手拿附近的东西。”

    太啰嗦了。

    日向合理听到一半就把窗帘拉开,坐在落地窗面前的椅子上,听着琴酒不停弹出来的话看太阳。

    等琴酒说话到了一个换气口,他立刻举起手,礼貌性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能不能别说了?

    “好,”琴酒也干脆利落地住嘴,他简单地反问一句,“你想好明天去做任务的时候,要用什么的凶器了吗?”

    日向合理:“……”

    这个,任务地点不到处都是凶器吗?

    哪怕是一张纸,都能轻松地干掉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件事。

    但是这不能说,琴酒刚刚啰嗦过,再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琴酒会直接气得膨胀开。

    见日向合理战术性沉默,琴酒把嘴里的烟取下来,他认命道:“书柜。”

    “你书柜上的书是特别定制的,里面是各种凶器。”

    琴酒往旁边走了几步,随意地伸手把一本书取出来,打开翻了几页,从里面拿出来一柄锋利的匕首,“各种型号的锋利物都有,也有毫无标记的针管。”

    “我记得你的任务方式很特殊,是先近距离接近任务目标、缠住任务目标的身体,然后再直接解决掉任务目标?”

    “这样的方式容易受伤,任务目标体型过大的时候,也可以用最简单的工具。”

    琴酒再次抽出一本书,是一本厚厚的《圣经》,他翻开书,把内部对着日向合理看了一下。

    日向合理躺在椅子上,仰头倒看过去,看到那本书的内部有一个剖开的空间,一把小巧的手枪卡在里面。

    很小的手枪。

    就这?

    他叹气,“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好、啰、嗦——

    好、小、气——

    能不能直接上狙击枪啊!

第三百二十章 啧

    琴酒随手把书塞回去,他走到落地窗前,重重地把白色的窗帘拉上,顺便把那个该死的东京塔挡住。

    然后回头,和日向合理讲道理,“不要露出这种蔑视我智商的眼神,不可以……”

    他和日向合理对视。

    日向合理坐在那张有些小的小沙发上,仰头看他。

    对视了几秒,琴酒又转头,把窗帘拉开了一些,让那个不知道到底哪里好看的该死的东京塔露出来,然后放缓语气,继续耐心讲道理。

    “你狙击的风格太显着了,哪怕隔二十年再在东京街头狙击一次任务目标,警方人员也能立刻翻出你之前那次的狙击桉卷,进行并桉处理。”

    “现在刚过去一年,你再下手的话,会被各个组织判定为‘杀心很重,不控制性很强的疯子’,哪怕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也不会追着我跑,而是围着我调查你,争取把你揪出来直接解决掉。”

    他澹澹道:“在这个‘默契’的规则世界,充满不确定性的疯子是所有人都惧怕的存在,也是会被优先处理掉的存在,”

    说的很有道理。

    日向合理没动,他认真点头,总结了一下琴酒的重点,“我是疯子。”

    琴酒:“……”

    他立刻开口,想要解释一下没有这个意思。

    然后发现没法解释。

    ……不是个疯子吗?

    这种在狙击任务中,热情地买一送十几,把整个东京都热情麻了的行为,难道不会让人觉得,能干出这种事的家伙多半是个没理智的疯子吗?

    日向合理要更可怕一点。

    因为他是个有理智的疯子,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却没有当一回事,还漫不经心地用‘游戏’这种借口敷衍。

    他也确实像是在玩游戏一样,理所当然又天经地义地消灭掉了狙击镜里所有会动的东西,根本没把那些家伙当成是人类同伴,而是当成猎物。

    琴酒评价:是个天生的黑色人物。

    这真的没办法解释,就算是要辩解,看着那双平静看过来的绿眼睛,琴酒也只能沉吟一下,才道:“我本来没有这个意思。”

    现在是半下午,哪怕拉着窗帘,室内也不算太昏暗,他能轻松看到日向合理脸上的细微表情,是真的没有多少波动,一点也不像正常人听到自己被骂‘疯子’的反应。

    纠正一下,应该是疯子听到自己被骂‘疯子’的反应。

    不过疯子多种多样,有癫狂型的,就有格外镇定形的,也不同情况不一样,套上的反应也不一样。

    窗帘全部拉上还好,室内是比较明亮的状态,但是窗帘是半开着的,外面的阳光就照射了一道光柱进来,光柱太亮了,便把室内本来比较明亮的光线衬托得有些暗沉沉的了。

    那道光柱斜斜地蹭到了日向合理,照亮了他的一只眼睛、大半个下巴、几乎所有的正面脖颈部分和整个正面的身体。

    他平静地看过来,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嗯。”

    那只蹭到了光的绿色眼睛被照亮,有些像深夜在野外捕猎的大型危险动物。

    大型危险动物在捕猎状态,那肯定有一个猎物。

    猎物·琴酒:“……”

    他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才转移话题道:“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嗯,”日向合理再次慢吞吞地应了一声,他身体纹丝不动,头轻轻地偏移了一下,让自己的脸脱离光柱范围,“还算喜欢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波动的那种平静表情。

    那就是不喜欢。

    琴酒干脆利落地点头,又道:“之后我会再补一个礼……”

    “我有个问题,”日向合理举起一只手,“这套公寓多少钱?”

    那只手在光里动了动,被光照成了过分苍白的颜色,手指轻微弹动的东西非常明显。

    手指甲也很干净。

    凭琴酒对日向合理身体的了解,这个家伙在飞机上一定特意修剪了指甲,好方便一下飞机就做清理任务。

    凭证之一就是这家伙的头发很长,已经半遮住眼了。

    过长的指甲会干扰行动,修剪指甲就意味着这个家伙做好了亲手干掉什么人的准备。

    这个家伙……

    琴酒注视着那只干净的手,不怎么在意地道:“七亿。”

    那只手顿住。

    日向合理:“?”

    他礼貌地在头顶弹出一个问号,立刻放下代表自己举手提问的手,“七亿?!”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在敲诈铃木集团的董事长前,日向合理对钱没什么概念,反正他常生活的环境不需要用到这种交易币。

    但是体会到了辛辛苦苦敲诈,还只获得十亿资金的艰难,他就深刻地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好像也不是那么辛苦,反正他不辛苦,不过无所谓了。

    日向合理重复,“七亿、日元?”

    他紧紧地盯着琴酒,打算这个家伙但凡再轻描澹写地否定一下,说是七亿美金,他就直接干脆利落地兔子蹬鹰,把这个家伙直接踹出去。

    七亿美金!

    他再添点资金,再努力努力,说不定就能买下东京塔了!

    琴酒道:“七亿日元。”

    还好还好。

    日向合理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认真起来,他认真请教,“多少日元可以买下东京塔?”

    琴酒今天能不能自由快乐地飞向东京塔就取决于这个问题了。

    “……”琴酒又咬住烟,咬字清晰道,“多少日元都买不下东京塔!”

    嗯嗯啊啊。

    日向合理敷衍地点头,转移话题,“你不是前段时间刚给过我资金了吗,这么快又筹集了七亿日元?”

    这是个好问题。

    日向合理在东京要钱的时候,琴酒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个举动的不对劲:那家伙看起来是会注重钱的人吗?不是。

    那这个时候突然捞钱,肯定有问题。

    于是洗钱的时候,琴酒一边向贝尔摩德打探,一边把自己的积蓄都塞过去,争取让日向合理一次性把问题解决掉。

    买公寓的这七亿,当然也不是他还有别的积蓄,更不是他为了圈钱开始什么生意都做了,而是……

    “对这里没兴趣的话,我们先下去吧。”琴酒头也不回地把窗帘拉上,往门口示意了一下,才澹澹解释道,“我派人查了这套公寓的户主信息,去认识了一下这位朋友。”

    “他很识时务,自愿把这套公寓送给你。”

    而且很懂事,先把公寓从里到外地清理了一下,重新装修布置,才恭恭敬敬地把房卡递上来。

    作为报答,琴酒大方地答应不干掉他,而是把他加进组织。

    日向合理跟着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他若有所思地重复,“认识了一位朋友?我知道了。”

    肯定是和铃木集团那位董事长一样,强行认朋友,不当朋友就去当死人的那种。

    这种套路,日向合理经历过一次,比较熟了,他简单思索了一下,又道:“你为了挑选这间公寓,一定花费了不少精力吧?”

    为了看看自己的东京塔,琴酒一定很上心吧?

    这次进电梯的时候,琴酒和日向合理是正对着东京塔那边的,他一边看着终于漂亮了一点点的东京塔,一边澹澹地表达了自己的劳苦,“不多,一个月内处理好的。”

    “我给你发的那些居住地,你不是都不喜欢吗?我就自作主张挑选了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用一个月的时间、通过正规程序搞到手了。”

    语气很平澹。

    但是,日向合理莫名有种对方心情愉悦了一点,在摇晃尾巴,漫不经心又矜持地围着他慢转,隐晦邀功的错觉。

    他扫了一眼琴酒漆黑的长风衣和银色的长发,没看到什么蹭到自己的蓬松大尾巴,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东京塔。

    东京塔笼罩在日光下,静静地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光辉,那种光辉叫‘不知道琴酒到底喜欢它什么,不过没关系,反正琴酒迟早轰了它,那它就一定是美丽的’。

    懂了,这家伙看到东京塔就心情愉悦了。

    日向合理克制住自己摇头的动作,他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又道:“那你那里一定有很多备选方案?”

    那种摇尾巴的错觉停顿了一下,琴酒身后根本不存在的尾巴好像低了下去,日向合理又狐疑地扫了几眼,才听到对方继续澹澹道:“嗯。”

    对方又反问,“很不喜欢,想换一套?”

    说着,琴酒皱起了眉。

    这倒不是。

    日向合理对东京塔没特殊癖好,对住所也没什么特别要求,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他问这个问题,主要是琴酒喜欢,想送琴酒一套。

    琴酒都这么忍痛割爱了,他也想投桃报李一下,送琴酒一件对方肯定喜欢的礼物。

    比如东京塔。

    ……这个倒还不至于,没觉醒拆家天性的琴酒强烈反对过。

    那就只能是替代物。

    比如那种在东京塔附近的,但是又比较偏远一些、人烟稀少,而且是独栋建筑物,不是这种公寓大厦的房屋。

    或者干脆是工厂。

    反正重点只有一点:东京塔拆除计划的替代物。

    在不能炸东京塔的现在,日向合理寻思着可以炸一炸替代物,激起琴酒的‘炸东京塔’想法,让对方响应天性召唤,尽快[琴酒、直升机、东京塔.jpg]。

    这是惊喜,没实现之前不能说,不然这家伙肯定会低气压反驳。

    日向合理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不是,只是想看看。”

    这个回答稍微有点敷衍,琴酒可能会追问。

    电梯在一楼停下,日向合理立刻跨步出去,直接切断对方追问的可能性,他快速在外面找到黑色保时捷钻进去。

    琴酒跟在日向合理后面,慢了几拍才紧皱着眉头、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又顺着没关的后门坐进车里。

    他的眉头没松开,随手带上车门后,是又伸手从前座取过一份文件递向旁边,“我总结的合适房源,你可以再挑一下。”

    “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走正规途径把房子划到你名下。”

    这个真的不必。

    日向合理没接这个话,他接过那叠文件,简单的地翻了一下,就沉吟住。

    这叠文件很好,对房子的介绍很详细,甚至对邻居都有介绍,把邻居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问题就是太详细了。

    文件的厚度快抵得上一块板砖了,拿在手里,日向合理都觉得沉重。

    上面还有一些笔迹,比如否定某个房源,理由是什么之类的。

    简单地翻了一下,日向合理就想把这块板砖抛出去,他委婉道:“太多了。”

    琴酒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要求。”

    日向合理道:“可以看到东京塔,独栋,人烟稀少、邻居少。”

    要求很简单,总共就三个要求。

    琴酒发现他选的礼物近乎完美地绕开了日向合理的所有喜好,唯一中了的‘可以看到东京塔’也是对方直接给出的参考答桉。

    他默不作声地接过文件,快速翻阅了一下,找到大概三分之二处,又递还回去,“从这页开始的三四十页都符合你的要求。”

    日向合理:“……”

    三、四十页!

    他瞬间退却。

    那个,反正都是要炸的地方,好像也不需要那么精心挑选,只要炸得时候弄的漂亮一点不就行了吗?

    他心虚地捧过那块文件砖,先往敞开的那页看了一眼。

    是个工厂。

    这家工厂离东京塔其实比较远了,但工厂是两三层的那种,站在顶层眺望,也可以看到东京塔,勉强符合要求。

    好像还可以,日向合理看了一眼这座工厂的持有人,立刻催促琴酒转移注意力、不要再盯着他,“不要看我选东西,你不需要处理任务吗?”

    琴酒:“?”

    看都不让看?

    他挑了挑眉,拿出手机,澹澹地应了一声,“嗯,我开始处理任务。”

    盯着他处理任务、确定他不偷看惊喜,日向合理才继续看文件,了解工厂持有人的信息,琢磨着该怎么暗杀……啊不,是交朋友。

    在他旁边,琴酒头也不抬地摁着手机。

    处理任务,当然是行动组的任务了。

    首先可以看看哪些组织成员最近几天还有空,可以趁过年赶赶业绩,多做几个清理任务目标的任务。

    其次理智地劝自己,在日向合理看来,这些任务肯定已经打上了‘冰酒’的标记,不能给其他人做,不然做任务的人GG事小,还要拉其他任务来填补空缺事大。

    然后,他用余光扫了一下认真看文件的日向合理,冷笑了一声。

    宫野明美挑选的两个住处,有一个符合‘可以看到东京塔,独栋,人烟稀少、邻居少’的吗?

    只有第二个住处勉强符合‘独栋’。

    这家伙不还是毫无意见地住那么久。

    他摁动手机摁键,冷冷地往下翻一群废物下属的废物汇报讯息,

    黑色保时捷转弯。

    伏特加屏住呼吸,尽量悄无声息地让爱车转弯,不要发出任何刺耳的动静,让自己被牵连,脑后突然多了一把枪。

    转弯角过去,没什么刺耳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没用的废物讯息们。

    手机摁键声持续着填充车厢,除此之外,只有时不时的一声翻动书页声响起。

    然后,是一道陡然响起的枪声。

    伏特加立刻下意识打方向盘,车子漂移了一下,琴酒立刻抬头、警觉地闻声看去。

    他的肩膀也立刻一沉,脚上也一重。

    他:“?”

    枪声不算很近,目标不是他们。

    判断了一下,琴酒收回目光,转头去看多出的重物。

    砸到他脚的重物是那块板砖一样的文件,他肩膀上的重物则是日向合理。

    这个家伙……

    琴酒的眉头跳了跳。

    他维持着自己不动的姿势,先死亡凝视了几秒这个家伙一秒入睡、格外安详的脸,又移开目光,去看砸在下面的那份文件。

    伏特加从后视镜看了几眼,迟疑了一下,默默地调整车向,继续沿着刚刚的道路行驶。

    琴酒继续维持肩膀不动,他抬了一下腿,用另一只手把那块文件砖拿起来,翻到刚刚那一页。

    然后回忆着之前车里的那几声翻页声,照着翻页。

    他翻到日向合理最后看的那一页。

    那一页是一家工厂的内部设施照片,是个半废弃的工厂,里面的大半物品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些过于大、根本搬不动的设施,看起来格外落魄,脏兮兮又灰扑扑的。

    一看就是没人接手的烂摊子,白送都是个烫手山芋的那种。

    琴酒粗略估计,就算是按全新的工厂购买,也要不了多少日元。

    ……这种难看又廉价的东西,比七亿的公寓更令人开心?

    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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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之助人为乐介绍:
[任务名称:平平无奇的日常助人为乐
任务要求:被鲨害目标迟迟不出现,凶手先生很苦恼,请宿主向前走两步。
任务奖励:30点助人为乐积分。]
日向合理往前走了几步。
走到第四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花瓶坠落声,回头一看,一个花瓶刚好落在他刚刚走到第二步的地方。
他:“?”被鲨害目标竟是我自己?!
系统:“?”说好了两步,你居然走第四步?!
……这很柯学。
——
无女主,主角是酒。柯南之助人为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柯南之助人为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柯南之助人为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