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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6 十分之四

    readx;虽然理论上是无限的炮击,但是,一直攻击下去也没有任何效果,我感受到了来自这个降维世界的深深恶意,这是比通常来说的“固有结界”更加强大的“神秘”,在背后支撑它的,想必就是中继器的力量吧。以我所见识过的中继器来说,完成这样一个特殊而独立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新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其所具备的“神秘”的规模和程度,取决于诺夫斯基对中继器力量的控制,而在理论上,目前所有的中继器曾经展现出来的“奇迹”,都从未抵达过它的极限。

    中继器就是这么强。而诺夫斯基一如眼前这般强大,也完全没有超乎我的预料,尽管,这样的局面真是让人棘手。

    虽然没有躲开,但也是没有竭尽全力的缘故吗?虽然没有躲开,但是直面攻击的话,也能获取情报吗?亦或者说,正是故意没有躲开的。我心中猜想着。

    无限炮在降维世界中的实际破坏效能,让我有点儿失望。规模虽然宏大,而武装的模样也充满了震慑感,无论用眼睛去看,还是去感受气势,都会让人对它的威力抱有更多的期待。

    “但是——仍旧到此为止了。”ky3001的基座开始收缩,并不是截取的对冲数据已经用尽,其实,只要这个降维世界还存在,数据对冲就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只是,以巨大的体积所换来的高强度炮击,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接下来的战斗,巨大的体积反而会成为负担和弱点。

    我一直都很明白,真正的考验,从一开始就不是“高川无限炮是不是可以重创怪物”。而在于,怪物反击后的第一击,自己能不能承受下来。

    ——四级魔纹开启

    ——搜索使者意识,接驳潜意识资讯

    ——预设模式扩容,录入自建构架

    ——魔方系统转化开始

    魔方系统重新拼接对冲数据。形成厚重的铠甲,将我全面包裹起来。弥漫在空中的尘烟,被巨大的力量拉扯,汇入铠甲的背脊。形成一只巨大的片翼。

    ky3001新建第八模式,以我所见识过的最强防御力为模型,所形成的模样,自然也近似于那个被选定为参照物的东西——片翼骑士形态的富江。虽然用四级魔纹,配合魔方系统防制的片翼骑士着装。不可能达到过去末日幻境中,片翼骑士富江的水准,但是,也已经是我目前为止,防御力最强的一个形态。

    这是……为了预防一些紧急事态,而针对所有的素体生命,以及另一个高川的义体,所提前做出的布置。总觉得会有一天用上,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出现无法击溃敌人。也无法逃走,闪躲的几率也极为渺茫,反而需要提高防御力来保住性命的情况。如果没有四级魔纹的话,现在就只能扼腕叹息了吧,四级魔纹对于战斗环境的适应性,果然是首屈一指的。完成形态的变化,只用了三秒。

    前方的尘烟散去,诺夫斯基镶嵌在方形巨石上。

    这个巨石是本来不存在的,它就像是一堵即兴而造的简陋城墙。诺夫斯基嵌入其中,巨大的龟裂在石头表面蔓延。但是,正是这么一个看似石头材质的东西,阻止了“超光速炮弹”的力量蔓延。

    如果说,其中没有降维环境的约束。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诺夫斯基的外表看起来有些惨淡,拘束服已经有许多破损的地方,但是,仍旧没有彻底被摧毁。让我最为警惕的,在于眼前的怪物,虽然一副“败者”的姿态。老老实实被镶嵌在巨石里,但却让人觉得,它是故意的。

    故意呈现这副姿态。

    就像是在演戏一样。

    “啊,啊!好强呀!既然能把我伤成这样!”它突然大声呼叫起来,充满了浓浓的讽刺味:“你觉得,我的台词应该是这个吧?高川先生。”

    “没……”时隔三秒,我第一次开口。

    “所谓的漫画,就是这么一回事呢。在对手放出了大招之后,如果被迎面击中,就要摆出败者的姿势,才能让人觉得——哇哦,那一击好强——之类的。”诺夫斯基说:“这一点,无论是在哪个国家地区的漫画中,都是通行的。但反过来说,接下来,为了让人觉得尽兴,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战斗,因为,之前都铺垫了那么久,当然不可能是打杀杂鱼的情节吧。最差也应该是棋逢对手的情节,但是,如果是为了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为了让人大吃一惊的话——我同样如此想着——激活实力,逆转胜负。

    诺夫斯基用力将身体从裂缝中拔了出来,扯碎了身上破烂的拘束服,裸露出完全黑化,却又轮廓分明的身躯,只剩下盖住鼻子上半部分脑袋的面罩。之前的惨淡,就好似伪装的布匹,被连通拘束服一起撕碎了。

    “就会是这样。”它如此说着,散发出比之前更有压迫的气势,“完好无损,更上层楼,然后,之前的败者要说——”

    “接下来就是百分之四十的出力。”我随口接着说到,但是,心脏的跳动速度,已经开始不正常了,这是发自生存本能的恐惧。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最危险的一击,就是现在!

    “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它如此说到,正如我想。

    尽管三秒钟内完成仿片翼骑士的着装,在普通人眼中已经足够快,但是,面对可以抵达光速的诺夫斯基,三秒钟已经足以厮杀几十、几百个回合。既然它现在才有所表示,那么,放任我进行着装,也当然是故意的。五十一区仍旧在获取四级魔纹使者资料的可能性,被进一步放大,也许在诺夫斯基眼中,我的表现让他失望,不过,它大概也会期望,这只是因为我仍旧无法发挥出四级魔纹使者实力的缘故吧。

    即便如此,要杀死我的决心,应该是不会变的。它会在当前的约束条件下。完成尽可能强的一击,绝对不会因为想要情报,就再次故意留手了。

    在许多故事里,情节发展到这个阶段。都必然是很让人热血沸腾的吧。面对一个终于认真起来的敌人,如果是合格的主人公,当然是要“绝境逆袭”才行。然而,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激动的情况。面对这么一个怪物。也完全不属于正常的战斗情况,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而让我不觉得,眼前的情况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让自己心血沸腾的。

    我不觉得兴奋,只觉得麻烦。因为,仅以“剧本”和诺夫斯基的“角色身份”来说,这是一场本来就不会取得胜利的战斗。

    是的,和怪物战斗,完全就不会有什么趣味性。刺激是足够刺激,然而,一场不可能获得胜利的战斗,是不可能让人沸腾起来的。而正是因为不可能取胜,所以,才会视对方为“怪物”。“怪物”这个词语的意义,就在于这里。

    诺夫斯基的表现可比我激动多了,也许在它的意识里,这场战斗本应该是具有挑战性的。而具备挑战性的同时,它也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正因为可以胜利。所以更要追逐有趣和刺激。反过来说,如果明知道收获的只会是失败,而获胜的概率虽然存在,但绝对不会变成事实的话。它的态度和我的态度,就会相互调换一下了吧。

    我沉默着,全覆盖式的骑士头盔,以另一种神秘性,重新调整着肉眼视野和连锁判定观测的连接和协调。虽然从一开始,就有打算将这样的功能。俱现到这副铠甲中,然而,到底是如何完成的,我也完全不清楚。因为,我虽然有想过这么做,却完全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如今的形态,大概完全都是四级魔纹自行运转所构造出来的吧——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于是,它就帮我完成了。

    没有理会诺夫斯基的喧嚣,它随时都有可能发动一击,和它交谈,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它不会透露情报,也不会手下留情,交谈所试图达成的意义,在它的身上都不存在。如果它不进攻的话,我也不会贸然进攻,如此这般的,安静地凝视着这个怪物。

    一秒,两秒,三秒……综合性的观测,开始变得稳定下来,观测范围重新开始扩张,并很快就在脑海中构建出模型,得出一个结论:这个降维世界的实际面积,可以算是很小,但也可以算是无限大,因为,在十米之外的区域,开始反复出现相同的因素。从科学的角度来说,世界上不会有两块相同的土地,也不会出现两条相同的河流,然而,在这个降维世界里,其面积的宽阔,就像是将只有一百平方的区域进行复制后拼接在一起。

    是因为,诺夫斯基操作降维的时候,是需要承受负荷的吗?它在使用“神秘”的时候,和魔纹使者使用自身超能的情况,理所当然是区别的,但它的多余负担,就是这种区别造成的吗?我冷静地思考着。

    距离它说出“真正的实力”的第四秒过去了,在第五秒,一种可怕的直觉,促使我发动速掠,勉强跳上半空,但是,一股绞杀的力量,仍旧想是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右脚踝。铠甲发出惊人的扭曲声,仿佛下一眨眼就要连同小腿一起拽下来。

    下一刻,这部分的铠甲被解除。我引爆了这部分,制造出大量的烟尘,以飞快的速度在灰蒙蒙的尘烟中,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向。如果这个降维世界有边界,那么,边界会是怎样的呢?边界区域和中心区域,其强度又有多大差别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尝试一下,朝一个方向走到尽头。不过,下一个眨眼,诺夫斯基的身影已经和我并驾齐驱。

    “还没完呢。”它如此说着,我即刻感受到了,又一股不同于第五秒的感觉,但其仍旧破坏力十足。在头脑的影像中,多余的“虚线”陡然出现在身边,构成我本人的轮廓的“实线”正在被“虚线化”。而最开始的地方,就是之前被古怪的力量绞杀的右脚踝处。

    速掠已经被强行激活,虽然在一瞬间超越了并行的诺夫斯基,进而完成转向,但是,这种相对快只维持了不到一秒,拉开的距离,在下一秒就被诺夫斯基弥补回来。当我跃入半空的时候,速掠就像是短路了一样,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让我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失速感——完全无法像平时那样自如地控制自身的路径,陡然出现的惯性,让自己的身体脱离了预定的路线。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是那强烈的差池感,以及过于精密的速度和路线计算,在失误产生后,所产生的巨大误差,都让我有一些失神。

    只是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我重新恢复正常,但是,对于高速战来说,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秒,也已经足够漫长。

    只存在于脑海的观测影像中,我右脚踝直到小腿处的轮廓,全部都被“虚线”取代了。它的意思是——

    我似乎有点明白过来。

    诺夫斯基再次从我身边掠过,蹲下,转身,一脚高踢,直击我的下巴。这古怪刁钻的路线,是我在速掠的时候惯用的。只要速度够快,角度足够刁钻,袭击的部位是要害,那么哪怕只是拿着一把小刀,也能很好地杀死敌人,而不用担心失败后敌人的反击。首先,敌人无法反应过来,其次,哪怕反应过来了,正因为角度刁钻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先防住这一击”的选择,而无法优先进行拦截和交叉攻击。

    诺夫斯基看起来并不常用这种招数,但是,却故意模仿了我的招数。就像是在挑衅一样。

    仅仅是这样的挑衅,于我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如果将这一连串的袭击,看做是对之前第一击的掩护。那么,果然真正的杀机,已经成形了。(未完待续。)

1367 虚,实

    readx;

    诺夫斯基再次从我身边掠过,蹲下,转身,一脚高踢,直击我的下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这古怪刁钻的路线,是我在速掠的时候惯用的。只要速度够快,角度足够刁钻,袭击的部位是要害,那么哪怕只是拿着一把小刀,也能很好地杀死敌人,而不用担心失败后敌人的反击。首先,敌人无法反应过来,其次,哪怕反应过来了,正因为角度刁钻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先防住这一击”的选择,而无法优先进行拦截和交叉攻击。

    诺夫斯基看起来并不常用这种招数,但是,却故意模仿了我的招数。就像是在挑衅一样。

    这是来自诺夫斯基的反击,并且,如此显眼的攻击,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击”。

    我所在意的第一击,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

    我遍历自身想象力的极限,然而,并不是会思考就能算无遗策。

    古怪的第一击,并没有在我的身体上造成明显的伤势,之后接踵而来的攻击,也完全让我不认为,那就是诺夫斯基当前的全力——明明它和我的特性是不一样的,身体、神秘乃至于战斗意识方面的差异,让它在使用我的招数来对付我的时候,就像是戏弄一样。可是,如果这并非是戏弄,而必然有其意义呢?

    我必须考虑,这种表面看似幼稚的反激行为,实际在诺夫斯基的战斗战术中,有其必然的位置。

    那么,这样的行为,很可能就是一种障眼法。正因为它足够幼稚,足够嘲弄,足够让对手的注意力放在这种行为上,反而就忽略了第一击。

    第一击,才是真正的杀手,我一直都这么相信,而如果没有这种坚信,又之后诺夫斯基的行为所迷惑。大概死到临头的时候,也仍旧懵懵懂懂吧。

    有一些神秘专家会在战斗中,强势展现自己“神秘”的特性,甚至会对敌人进行解说;但也有的神秘专家。不会这么做,甚至会用其他的攻击来掩饰自己真正的“神秘”特性。然而,无论是哪一种,其出发点都是相同的——除了个人风格之外,就是个人所判断的战术有利。

    排除个人的习惯和风格。大多数神秘专家都会视情况地不同,对自己所施展的攻击加以宣告和掩饰,这样的做法,也在许多时候,会强化“神秘”本身。

    例如,我个人是经常在使用“神秘”的时候会用语言,亦或者在内心中进行“宣告”,但并不对任何人进行解释,“宣告”的内容,会在一定程度上强化自身的“神秘”和意志。并会对“神秘”最本质的特质进行掩饰。

    诺夫斯基的做法,大概就是不动声色的第一击之后,以更醒目的动作来掩饰第一击的效果。这也意味着,第一击的效果从触发到得出结果,整个过程并非是“即时性”的。

    被骗了!我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定不会错的!第一击,看似已经过去的第一击,根本就没有防,或者说,在当时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抵挡。 [800]除非有针对性的“神秘”存在。尽管在综合观测影像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因为实际效果并没有直接在身体和意识层面上展现出来。所以,被这个怪物之后的动作夺去了注意力。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和之前的战斗比起来。它的战斗风格突然有了极大的变化。

    诺夫斯基的动作十分迅猛,但是,哪怕速掠受到极大的限制,要在一瞬间强行拔高速度,仍旧是可以做到的。

    我用力低头,用全覆盖头盔的额头部分。狠狠与诺夫斯基的高踢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仅仅是将我击飞,但却没有感受到渗透的力量——果然,仅仅是动作相似,而在技术上,不要说富江了,连我的等级都没有达到吗?我这么想着,借助这股力量远远落在另一侧。

    落地后,才突然察觉到,右脚直到膝盖的部分,有一种不协调感。

    而在察觉到这种不协调的下一刻,我的右半身猛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我没有摔倒,用长刀撑住了身体。

    没有痛苦,但是,肉眼已经看不到右小腿了,也没有其存在的知觉,脑海的综合观测影像中,这一部分,已经完全变成了虚线。

    不,应该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消失。我的右腿,只是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吗?但是,如果自己拿不出相对应的“神秘”,就和实际消失没什么差别了。

    果然,这是第一击真正的威力吗?

    我不由得想到,跟意识行走者的深度催眠有点儿不一样。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离开当前这个降维环境的话,有可能会让伤势变得不可逆转,反过来说,想要获得完全胜利,就必须在这个怪物的主场答应这个怪物才行。

    这种时候,哪怕是电子恶魔使者使用出“固有结界”来排斥一部分降维环境的影响,也是有风险的。因为,这就和离开降维环境的意义差不多。

    如果对手只是神秘专家之类的人物,在制造了主场之后,给敌人带来的伤势,往往都是“在主场内持续伤害,而离开主场后就可以恢复”的类型,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诺夫斯基的第一击所造成的效果,正好是相反的——在主场内,只需要承受逐渐放大的伤害效果,但如果找对方法的话,或许还有救,但如果出了主场,这种伤害就有可能被固化。

    要说证据,那当然是没有,因为,如今已经受伤的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去实践一下,看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如果必须要做出这个选择,那么,它一定是放在最后的位置。

    情况变得有点棘手。

    不过,大体形势仍旧在计划范围内。

    很不可思议的,我的心情仍旧如此平静。

    大概是因为,虽然没有挡住第一击,也没有想出解决办法,但是,这样的第一击在“时效”上的特殊情况,让我成功存活到第一击之后——无论如何。我都挨过了第一击,没有立刻死去。

    那么,情况仍旧是按照既定计划进行着。

    计划本就是让自己可以在第一击之后存活下来,而并非是挡住第一击。

    使用这种效果的第一击。是身为怪物的诺夫斯基,在这一战中唯一犯下的错误。

    诺夫斯基的身影再一次闯入我的眼帘。

    当我们一刹那间对视的时候,我的目光平静,而它的目光,充满了恶意和侵略。我想。它会注意到我的平静吧。这么想着,我拔出了长刀,结结实实挡住了它的飞扑。

    它的手脚已经从拘束服中解放,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为它的肢体可以和刀剑对撞而感到惊讶。将身体当作盾牌和武器,可不是素体生命独有的做法。但除此之外,诺夫斯基并没有其他武器。

    如果是之前,它还会放出黑烟之脸,亦或者是解体黑烟,进行类似灰雾法术的操作。不过。之前的第一击,似乎已经让它感到满足了。亦或者说,在当前的状态下,它直接选择第一击作为杀手,而将剩余可以调动的力量,对第一击进行辅助,因此迟迟没有产生超越第一击的攻击。

    这样的结果,也同样在我的直觉预感之内。

    果然,能够在第一击存活下来,就意味着。我的胜算增加了。

    “你在想什么?高川先生。”诺夫斯基趁我腿脚不便而失衡的时候,一脚将我踹飞在半空,之后紧跟上来的连续攻击,总算被我用长刀挡下来。速掠和连锁判定一直都很勉强。无法达到正常水准,只能依靠时不时的爆发,来维持速度上不会太过落于下风,这种时候,反而是不参照任何运动的原始加速最为稳定。

    “你似乎觉得自己不会输?”诺夫斯基的声音又传到我的耳边,“但是。你看看,你的反抗,是多么的无聊。真是的,你就不能开心点吗?高川先生,再激情一点,热血一点,大吼大叫,歇斯底里,把尿意都爆出来。我都使用百分之四十的力量了,你还在这样磨磨蹭蹭的,再不醒醒,我就要结束战斗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揭开第二张底牌了吗?”我反问,手中的刀刃和刀柄交错,协同招架住诺夫斯基的近身攻击——这个怪物,到了现在,招数反而变得朴实了,若非是第一击如此诡异,还真要以为它只是嘴巴说得气势高昂,但实际却放水了。

    不过,哪怕是它的近身攻击在技巧运用上存在极大的不足,然而,我并非是在完整的状态下迎击。

    自我检测中呈现的虚线化还在持续,如今已经快要蔓延到大腿了。在失去一只脚,在速掠也无法正常发挥的情况下,我的平均速度其实是落于下风的,而四级魔纹所强化的身体,也不在诺夫斯基这个怪物的身躯面前占据优势。

    我能看穿它近身攻击的技巧,然而,最佳的应对,哪怕意识到了,也受限于自身条件,而无法正常做出来。哪怕只是直面硬碰,在失去一条腿的情况下,也难以发力,而在最基础的力量上落入下风。

    下一刻,我就再一次被击飞出去。好在除了身体的虚化之外,因为ky3001的着装,哪怕被直击也没有更多的伤势和痛楚。

    我在半空勉强调整身体,将长刀插在地上,让自己停下来。之前的那一击,产生的惯性还真是非同寻常。

    这个降维环境中,形状、力量效果、观测形象等等……仿佛任何一项因素,都可以是异常的。

    失去右腿的我,花了半秒,才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平衡。我所预想的追击没有出现,诺夫斯基的脸猛然在眼前放大——它凑上脸来,斜着眼睛,眼神灼灼,充满了一种异常的压迫感。

    “刚才你说了有趣的事情呢,高川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还有第二张底牌吗?哇哇哇哇!真不愧是高川先生!真不愧是四级魔纹使者!”诺夫斯基说着,它的脖子就如同橡皮筋一样缩了回去,躲开我斩去的刀锋。

    紧接着几个起落,它拉开了和我的距离,在十米外盯着我。

    “似乎是真的……高川先生,你的眼神,正在告诉我——”诺夫斯基猛然转过头去,看向身后,“嗯?什么都没有嘛。”

    “是吗?原来你也感觉到了,说的也是,这里毕竟是你的主场。”我这么说到,却又一股剧烈的痛楚传递到全身,仿佛所有的神经都被撕裂了。

    “不要得意忘形了!”诺夫斯基有些焦躁,它似乎感受到什么了,“你在等什么?高川先生,我现在就可以干掉你!”它这么说的时候,猛然消失在原地,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在我勉强做出反应之前,再一次将我击飞。这一次,爆发性使用速掠也没能完全避开,被它一个鞭腿踢中了脑袋。

    然而,这一次,同样和之前一样,没有造成实际的伤势和疼痛。

    是的,痛楚并非是这种近身攻击造成的。

    但是,为什么它一定要频繁使用这种蹩脚的近身攻击呢?

    我用刀身支撑着身体,对冲数据经由四级魔纹,制造出点燃的香烟。

    “因为,做不到。”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你的确可以干掉我。但却不是立刻就能干掉我。”我用力吸了一口香烟,减缓了神经上的痛楚,说到:“你不是想要玩弄我,也没有半点放水。就如你之前所说的,这就是你在当前状态下的全力以赴。你一次性将最大的力量,堆叠到了第一击,这让你在之后的攻击,无法再产生更实际的伤害,不,大概连之后的近身攻击,也只是用来辅助第一击吧。中了第一击的我,的确离死不远,然而,却并非是立刻死亡。你明明应该有其他的招数,却选择了这样的‘神秘’作为决定胜负的一击,为什么?需要我猜猜看吗?”(未完待续。)

1368 杀活

    真是奇怪的痛楚,我吸着香烟,如此想着。

    我身上的伤势明显只来自右脚,在第一击之后,诺夫斯基的其他攻击,都没能穿透ky3001变化的铠甲,但是,传达全身的痛楚却并非是以右脚为根源,而是从一开始就仿佛于整个身体滋生出来。

    吸烟并不能缓解这种痛苦。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心理层面的负面因素。

    这种痛楚的等级,以及难以形容的痛楚的类型,换做是其他人,大概也是很难忍受的吧。

    即便如此,我仍旧不慌不忙地再一次用话术,延长着交谈的时间。我对自己的预测充满了信心,而越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就越是要谨慎一些才行。

    之前是诺夫斯基主动拖延时间,我只是搭乘了便车,而现在则是我主动拖延时间的时候了。

    “你的确可以干掉我。但却不是立刻就能干掉我。”我用力呼吸,香烟的味道因为痛苦而变得苦涩,“你不是想要玩弄我,也没有半点放水。就如你之前所说的,这就是你在当前状态下的全力以赴。你一次性将最大的力量,堆叠到了第一击,这让你在之后的攻击,无法再产生更实际的伤害,不,大概连之后的近身攻击,也只是用来辅助第一击吧。中了第一击的我,的确离死不远,然而,却并非是立刻死亡。你明明应该有其他的招数,却选择了这样的‘神秘’作为决定胜负的一击,为什么?需要我猜猜看吗?”

    是的,所有的推理,都不能基于“诺夫斯基掉以轻心”为基础。

    如果和诸多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敌人的平均智商在主角之下。倘若在主角之上,也一定会百密一疏,巧合地在最关键的。毫无回转余地的行动上产生致命的失误,于是。敌人失败了。那么,对于作品中的角色来说,这恐怕就是命运吧。

    然而,如果所谓的敌人,并没有被冥冥中的“剧本”,在规定的某时某刻设置这样的命运。那么,可以想象,那个本就精明、谨慎而睿智的敌人。当然不会产生相应的失误。

    诺夫斯基是“命运之子”,这是来自梅恩先知的预言。网络球的梅恩先知是末日幻境中最强的先知之一,她的预言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剧本”,是“命运”的体现,而无论在过去的末日幻境,还是如今的末日幻境,先知的预言都有一种绝对性——被预言到的事物发展,从来都没有第二种可能性,其变化的可能。只存在于其达到被预言的状态之后,而在其达到被预言的状态之前,所有的变化。都将是促使它达到预言状态的原因。

    先知的预言是绝对的,这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好的一面,在于被预言到的事物变化,会成为一个评估未来、命运和“剧本”的标准。

    坏的一面,则在于,倘若被预言到的事物变化,就是一切的终点,那么。这个终点就会变得仿佛无可动摇。

    正如同末日本身,世界末日就是每一个成为先知的人最先预言到。也全部预言到的结果。

    而神秘专家在各自的活动中,所感受到的一切。也冥冥指向这个结果,而无论自己有多大作为,做过怎样的尝试,其行动本身和造成的结果,都冥冥中成为了推动世界末日的因素。

    知道末日,而尝试去阻止末日的行为,本身就促进了末日——在不少以“时间”和“命运”为题材的幻想作品中,都是十分热门的素材,但对亲身体验并深刻认知到类似情况的人,可不会觉得有趣,更不会觉得这是什么“严肃而值得深思的情况”,而是一种“残酷的事实”。

    诺夫斯基被预言为“命运之子”,就意味着,它的存在性本身,已经因为“预言”而成为一个固定的未来观测坐标。

    至少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命运之子”的诺夫斯基明显是不可能死在这场战斗中。

    倘若他的未来,也有一个因为致命失误而导致其死亡的命运,那么,当这样的命运展现的时候,场面上的光景,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这个末日幻境的“剧本”里,每一个人都如同具备不同意义的棋子,所有人都必须将自己被“剧本”赋予的意义彻底完成才会死去。

    五十一区的强袭者,黑烟之脸统合体,中继器力量使用者,被预言的“命运之子”,这些身份都赋予了诺夫斯基存在的意义,这样沉重而庞大的意义,不可能在这里终结。

    因此,它的判断和决定,没有犯下任何轻敌的错误,也没有任何留手的可能。

    我一直在观测它,思考它,然后判断它。

    这是一个慎密而大胆的行为,因为,许多人不愿意谈及“命运”和“剧本”,正是因为那固化的模式,给人带来深沉的徒劳感,不仅仅是在主观上,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拘束的命运,而且,也无法在客观上,找到充分的证据。因此,宿命论之人本就需要超乎寻常的直觉,对自己直觉的信任,而这样的条件,神秘专家是完全可以达到的。

    以直觉而并非以客观证据为第一优先,在人类的理解中,存在极大的风险。

    但“神秘”本身却又是不承认人所观测和理解到的“客观事实”的,所谓的“几率”也没有意义。会被“神秘”实现的,无论几率有多小,也会成真。

    那么,将已经成为既成事实的结果,当作推断的因素,就会得出哪怕觉得荒谬,也必须承认,这就是事实的结论。

    推理已经完成。

    真相,从来只有一个。

    首先,诺夫斯基在此时此刻不会犯错。

    其次,倘若诺夫斯基犯错了,那么,能够抓住这个错误。最终制造致命一击的人,也不会是我。

    再次,假设诺夫斯基的确犯错了。那么,成为这个错误的契机的事物。绝对是可以干涉“剧本”的存在。

    我对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激情,只是在做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并非是决定自己是否应该去做。决定早就已经做下,此刻只是理所当然地履行。

    因此,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以我为主导,可以获得胜利的战斗。

    胜利的契机是存在的,我要做的。只是引导出这个契机。

    诺夫斯基那狷狂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于脸上。它此时的平静,一如它非人本性的淡漠。亦或者说,这才是它最真实的模样。它那遮住了上半个脑袋的面罩,开始有一些墨迹污渍般的东西在流动,似乎要构成某种形状。也仿佛暗示着它的内心。

    “猜猜看。”它说。

    “因为,这一击也许声势不显,效果的发动也比较缓慢,但应该是致死几率最大的攻击。你为了确保可以杀死我,选择了致死率最高的方式。而并非是时效最快的方式。看来真如你所说,你们很在意四级魔纹。”

    “正确,但也不完全正确……为了防止意外的出现。我在第一击保存了一部分力量,并没有如你所想,发挥到最强的水准,但是,保留力量,不会削弱第一击的效果,而是延长了效果产生的时间。倘若完全加入这份力量,也不无法将死亡的速度推进到既死。这是一种缓慢发作的诅咒,缓慢本就是它的特性。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缺点。”诺夫斯基说:“现在看来。这么做是正确的。高川先生,你真的有第二张底牌呢。”

    果然如此。我可不觉得,诺夫斯基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能不做出回应。

    “那么,时间到了。”我如此说到。

    时间抓得恰恰好。虽然早一点出现,才是更好的,但是,现在的话,也不算晚。

    “什么?”诺夫斯基愣了一下,但造成它这个反应的,可不是我。

    来了!我感觉到了,转机的开始。之前诺夫斯基扭头看向身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但却并非是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所置身的战场,本来就不仅仅是这个降维环境,而是整个木屋区!

    在脑海的影像中,一个扭曲的轮廓渐渐成型,它好似撕扯着什么东西,以“千分之一秒”为单位的速度变得清晰。

    十分之一秒后,诺夫斯基毫无征兆地被那个身影击中了——明明它应该有了预防,但是,当那个身影从扭曲变得正常,清晰地出现在它背后的时候,明明可以迅速躲避的它,仍旧就这么被击中了。

    那只拳头好似不收到任何“神秘”的掣肘,以清晰可见的轨迹,极度凝聚的力量感,击中了诺夫斯基的腹部,巨大的力量让它的身体弓起来,脸上的惊愕和痛苦,再一次夸张地表现出来。

    呕——它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明明是怪物,却在面对这个新闯入的女性身影时,变得犹如普通人一样。

    富江……观测到了!

    真是可怕啊,对虽然受到限制而无法完全发挥全部实力,但仍旧是怪物范畴的诺夫斯基,直接产生了神秘性的压制吗?

    富江,是怪物中的怪物啊。

    诺夫斯基弓起的身体就好似凝固在半空,和陷入自己腹部的拳头僵持着。富江只是残忍地微笑着,没有更多的动作,一个呼吸后,诺夫斯基大张嘴巴,仿佛连内脏都要吐出来般作呕,但实际被呕吐出来的,是一大片的黑烟。再一个呼吸后,空气开始扭曲,好似在朝诺夫斯基的腹部压缩,而那些呕吐出来的黑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拧成一团。

    我看到了,诺夫斯基的整个腹部都拧了起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形都拧成一团。

    第三个呼吸,从拳头和腹部的交接处,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诺夫斯基就如同布娃娃一样被击飞,这一次,可不是它之前戏弄我那般的,任由自己被镶嵌到巨石上。它只飞出了不到十厘米,就被一股回抽的力量扯了回来。迎接它的,是富江的第二拳。

    如此反复,第三拳,第四拳,每一拳的速度和间隔,都比上一次更快。到了十拳之后,就连我也无法清晰判断富江的拳头了。

    在片翼武装的状态下,统合了视觉,直觉和连锁判定的综合观测中,无数代表运动和力量的线条交错在一起,变得一团乱麻。

    “七星奥义,天翔百裂。”富江做出宣言,“半吊子是无法躲开的。”

    七星奥义是什么鬼!她的宣言,让我不由得重新想起不久前被她戳穿的胸口和腹部,那地方的伤势在离开她一定距离后就开始好转,但现在又有了隐隐作痛的迹象。不过,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这种隐约的幻痛感,似乎让之前宛如撕裂神经般的痛楚没那么强烈了。

    是幻觉吗?

    我不由得摸了摸胸口,然后,前方的冲击掀起的气浪,将身周的一切全都吞没。呈现在脑海中的线构影像,因为线条太多,又太过混乱,而变得不比肉眼看到的混乱更加清晰。诺夫斯基的处境,就混淆在这一大堆凌乱的线条中,模糊可辨。

    它不知道被击打了多少下,它所拥有的“神秘”,在被攻击中的那一刻,全都没能释放出来。

    这并非是它的失误,而仅仅是一种本质的差距。

    对富江来说,眼前处于不完全状态的诺夫斯基,和其他任何神秘专家没有任何不同。

    冲击是如此强烈,然而,当这股风暴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却可以看到诺夫斯基仍旧没有被击飞,它偏离原来所在的位置,还不到一米,但是整个人形已经变得稀烂,头罩也被扯破了一半,仿佛没了骨头般躺在地上。那凄惨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它之前的精神和强大。

    即便如此,它仍旧没有死。

    不,我感觉到了,它的状态甚至没有低落太多。它的本质,虽然和此时的富江体现出差距,但又并非是完全落于下风。

    这个家伙,果然也是怪物啊。

    两个怪物的战斗,让这个战场开始变得严酷。降维环境已经被富江强行破坏,我感到虚化的整只右腿,似乎正在变成完全而彻底的破坏。果然,等待富江入场,虽然增加了胜率,但也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真强啊。没搞错吧?高川先生。”躺在那里的诺夫斯基突然开口了,中气十足。它之前呕吐出的黑烟,在冲击中化作灰雾,弥散在四周,并于此时开始搅动,“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用的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祭品?那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这个自称富江的家伙,可比你强太多了!”(未完待续)

1369 代号999

    readx;巨大的风压,在降维环境中呈现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表现。压力所造成的流动,虽然在我的感受中是扩散性的,但在实际观测中却并非如此。所有产生的运动,所有造成运动的因素,就是一个平面而反复交错的线条,而我自身,也不够是在这个平面中的一个点,一个线条而已。但是,这些线条之间却又没有完全重叠的两根,哪怕距离再近,也有着某种力量,让两根线彼此之间存在缝隙——也许,这个缝隙必须用千位后的小数点来描述,但是,它的确存在。

    富江的拳头所造成的破坏性运动,就像是放射性的线条一样,挤入代表诺夫斯基本人的那一片线构范围内,一瞬间,就将代表他的那些线条,切分得乱七八糟。这种情景让我不禁想起了被切碎的纸片,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惨状,诺夫斯基自身的运动并没有消失。

    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剧烈了。

    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而比以往还要活跃几十倍的线条的舞动,让人感受到一种抑扬顿挫的节奏。当我意识到这个节奏的存在时,立刻就明白了,它们意味着什么——生命力。

    那是超乎寻常的运动,所描绘的超乎寻常的生命力。

    这个降维的结界中,万事万物,就如同绘在纸面上的画,深度的空间感就像是错觉一样,细密的线条和粗犷的线条,代表着不同的意义,然而,当这些事物动起来的时候,无论线条的粗细,都会让由线条描绘出来的动态画面变得狰狞。

    如今这种狰狞,就在诺夫斯基的体内产生。

    诺夫斯基仍旧没有被击飞,它偏离原来所在的位置,还不到一米,但是整个人形已经变得稀烂。头罩也被扯破了一半,仿佛没了骨头般躺在地上。两个怪物的战斗,让这个战场开始变得严酷。降维环境已经被富江强行破坏,我感到虚化的整只右腿。似乎正在变成完全而彻底的破坏。

    就如同我担心的那样,哪怕用了计谋,没有从头到尾都正面抵抗,但是,自己距离“怪物”还是有一段差距。这个差距让自己必须付出点东西,才能求取胜利。

    残废对神秘专家来说也是相当严重的伤势,如果只是手臂还好,但是缺少一只脚的话……

    我的速掠,无法取代双腿的能力,因为我的奔驰,并非完全是被“神秘”推动的。我在无形高速通道中的奔跑,也仍旧需要双腿来进行。

    只能期待“江”的力量了吗?我毫不怀疑,“江”有这种能力,重新复原我的身体。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它甚至直接构成我的整个身体。

    “真强啊。没搞错吧?高川先生。”躺在那里的诺夫斯基突然开口了,中气十足。它之前呕吐出的黑烟,在冲击中化作灰雾,弥散在四周,并于此时开始搅动,“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制造出来的,用的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祭品?那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这个自称富江的家伙,可比你强太多了啊!”

    它的声音还回荡在我的耳边,富江的阴影已经再度将它笼罩。诺夫斯基想要避开,它几乎化成了一束光。而在它的四周卷动的灰雾,则构成大量的绳索,试图捕捉逼近的富江。为什么身为五十一区的战力,却拥有灰雾法术?这样的问题简直愚蠢极了。本来五十一区的神秘基础。就有大部分是来自于末日真理教,甚至,他们和末日真理教的合作,比和网络球的合作还要深入,范围还要更广。五十一区从许多神秘转专家身上,收获了一部分他们持有的神秘。这部分神秘经过再开发,形成他们自己的神秘。

    神秘的确是无法理解的,但却可以依靠不同的神秘,完成类似的现象。就如同爱德华神父完成了沙耶病毒,而五十一区则参考沙耶病毒,完成了功能相近的特洛伊病毒,再参照末日真理教的灰雾法术,以特洛伊病毒为基础,进一步构成黑烟之脸。如今的情况,大概更是将黑烟之脸和构建“中继器”的天门计划完成了统合。

    最终,“命运之子”诺夫斯基,成为这种集五十一区的“神秘”于一身的怪物。且不说它的稳定性和适用性,单单就这种针对“神秘”的深度挖掘和结合来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或者说,正是因为诺夫斯基是被先知预言锁定的“命运之子”,所以才能承载这种力量,换做其他的任何人,大概都会在改造中彻底死亡,亦或者变成其他异常的东西吧。

    总之,在我个人与其交手的感觉中,诺夫斯基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它对神秘环境下的战斗,有相当敏锐的感觉,欠缺的仅仅是经验而已。而在目前所使用的力量强度内,也看不到完全失控的可能,当然,哪怕是这种程度的力量,它也无法完全控制住,从而形成了大量“多余”的数据对冲——从而让我的四级魔纹,发挥出至今为止最强的力量。

    然而,就算发动了四级魔纹的特殊能力,也没能做为底牌,掀翻这个拥有最大牌面的对手。

    本质上的差距实在太过明显,进而不能弥补计策的优势。话又说回来,除了富江之外,我也看不到自己有战胜的可能。

    所以,拜托了,富江!

    面对富江的进击,已经在战斗刚开始就了一个大苦头的诺夫斯基没有选择正面应对。它以肉眼无法观测的速度移动,而只在我脑海里基于综合观测所形成的影像中,构成一条极为不平整的线条。这条线在短短的距离内,形成大小不一,完全找不出规律的振幅。这也足以说明,诺夫斯基的移动是多么小心。

    我觉得,它是想要确认一下,和富江交手时的情况所代表的意义。

    对他来说,也的确是第一次面对富江这种同为怪物的家伙吧。

    一米,这仍旧是诺夫斯基进行闪避后,唯一可以移动的距离。在这一米内,它的速度足够快,但就如同刚刚起步,就被拦截下来。即便在我的眼中。这种中断也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如果是更高的速度,打压低下的速度也就罢了,然而。富江的动作并不快。

    她的行动,看上去就像是锁定了诺夫斯基的运动趋向,然后打断了这个趋向。速度的差值,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似乎完全没有意义。

    富江的三级魔纹超能叫做“心理观测”。初步的效果正如其名,可以观测他人的心理,这我是知道的。然而,对于正常的情况而言,哪怕知道对方想走哪一步,而预先做出行动,但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因此后发先至,让拦截者哪怕先行一步,也没有办法拦截。正是对这种“心里观测”最好的讽刺。在过去,也有不少类似于“读心”能力的对手,试图针对我的速度,然而,下场都是被我直接用相对更快的速度,直接将其击败。

    单纯的“读心”和单纯的“速度”,并没有绝对的克制意义。

    况且,当前的降维环境,可是诺夫斯基的主场。

    即便表面上占据了种种优势,诺夫斯基仍旧一如刚开战的时候那般。被富江彻底拦截了。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感觉,诺夫斯基如同化光的速度,和富江那正常快的速度,有着巨大的差值。无论是肉眼去看,连锁判定观测还是直观感受,都可以确认这种差值。然而,这种差值并没有表现出它本该拥有的,决定战况的一面。

    一米,富江只是跨出一步。挥出的拳头,连我用肉眼都能看到,就这么狠狠地刺在诺夫斯基脸上。在这一瞬间,诺夫斯基的速度彻底停顿,而这种突然的停顿,似乎也带给他巨大的反作用力。总之,仅以肉眼所看到的,在富江的拳头贴在它的脸颊上时,它全身上下的骨肉都呈现出波浪式的卷动,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前后左右都冲击了一遍。

    而在综合观测的影像中,线条的产生和改变,激烈得就如同之前的翻版。

    这样的场景,仍旧是停顿了一秒后,诺夫斯基才沿着拳头的方向被击飞出去。

    相似的风压,再一次于这个降维环境中产生。

    古怪的变化,并不能影响我,但是,单纯就眼见的一切来说,全都是无法理解的。

    诺夫斯基如同炮弹一样砸在地上,如同被抽打的陀螺,在地上弹了好几下,每一下,都会让地面炸裂开来。巨大的力量,正经由它的身体渗透到地面上。就这样飞溅了十米,大量的灰雾绳索于四周生成,才将它的去势拦住。

    如果是人的话,早就死了。但是,怪物的话,这种程度的受损,或许还不能称为伤害。至少在我眼中,诺夫斯基的身体在冒出大量的黑烟后,就彻底完好无损。而到底这样的黑烟还有多少,倘若消耗殆尽,又会对其造成怎样的影响?完全无法想象。

    “神秘性上的压制?”诺夫斯基似乎也意识到了,造成自己这种惨状的可能,但是,对于不理解富江是什么东西的家伙来说,这是:“怎么可能!?”

    诺夫斯基和玛索一样,成为了中继器的一部分,而让自身的神秘性等同于中继器的神秘性,除非将两者和中继器的联系彻底斩断,否则,哪怕只有一部分力量可以使用,其神秘性也是没有降低的。而这正是末日真理教、五十一区和nog进攻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底气所在。正因为纳粹的欲求,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进行了不正常的改造,所以相对的,让这个中继器的内部防御减弱了。

    防御性能被削弱的中继器,在面对三台完整执行了“天门计划”,并进一步按照各自特性进行优化的中继器时,细节方面出现问题,被强行打开一个后门。

    这个后面,也正是目前所有末日幻境的神秘组织执行自身计划的基础。

    这样渗透了中继器的中继器,正是诺夫斯基的力量源头,也是其神秘性的最大源头,哪怕是其身为“命运之子”的身份所带来的神秘性,也绝对没有中继器为它带来的神秘性更大。从某种角度来说,在神秘性上,不应该超越其上,而形成压制的存在。

    如果这种压制实际存在了,那么,对于本人来说,大概就是无信仰者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上帝,从而产生巨大的心理冲击吧。

    无法否定,但又难以承认富江的表现。尤其是站在敌人的角度。

    即便如此,事实就在眼前,我不觉得,诺夫斯基还能想到什么理由,神秘性压制的效果,比神秘现象彼此间的克制还要强烈。

    诺夫斯基的“神秘”,是连四级魔纹都无法抗衡的,这一点我想,它也已经实际确认了。

    富江没有展现任何超常的力量,外表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正常的格斗高手挥出自己的拳脚,然而,诺夫斯基却必须承受这种普通,而同样无法让自己变得超乎常识。

    这种普通人一般的战斗,诺夫斯基在基础素质、力量水平和技巧上都落于完全的下风。反而更加凸显出富江的超能“心理观测”。

    变成了普通人的诺夫斯基,和拥有读心能力的格斗高手富江的对战吗……我只能如此形容眼前的景象。

    诺夫斯基似乎有些惊惶失措,又吃了好几记沉重的拳头。一旦被富江的拳头击中,所造成的冲击,可就不是正常的水平了。而是真真正正的超乎常识。

    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我没有意识到富江的这种情况,如今意识到了,才有点明白,为什么富江的行动明明多是表现为“格斗高手”的等级,却被称为最强的三人格之一。为什么只有“心理观测”的魔纹超能,却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她和其它的“最终兵器”是不一样的,其它的“最终兵器”可以将自身状态进行相对性的无限增强,但是,她却相反,压制对手的神秘,令其相对于自身更低。

    无限制强化自身,保持对敌人的超越。

    强行压制敌人,让其绝对比自己更加弱小。

    这两种情况,所造成的自己和敌人之间的差距,哪一个更大?

    富江的表现让我觉得是她。

    因为,倘若是无限制强化自身,那么,自身是否可以完全掌控增强的力量,我无法确定。

    但是,当自己处于正常状态,而敌人绝对比自己弱的时候,我一定会取得胜利。(未完待续。)

1370 一如预期

    readx;富江柔软地摆动身体,迅捷地打出刺拳,华丽的翻过身体,于半空用双腿绞杀对方的咽喉。敌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要害,在我看来,构成诺夫斯基这具人形躯壳的是大量的黑烟之脸,它没有内脏,也没有人类身体真正具备的要害,乃至于骨骼关节等结构,而仅仅是一个男人的形状而已。然而,在富江的面前,本该是诡异非常的诺夫斯基,也一如普通人那般,被仅仅是快速的拳击和腿脚重创。

    富江的每一次拳脚击打在它的身体上,都会产生与其挥动速度和声势截然不同的冲击感。这种冲击感哪怕是肉眼也能观测到,因为,它搅动了空气,扰乱了视线,乃至于在对其“运动”的观测上,有着无以伦比的存在感。

    冲击从两人的接触面迸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贯穿身体,让背后的空气呈现明显的扭曲。

    我之前有想过,富江的攻击还是和以前差不多,不过,就威力而言,或许这种认识是错误的。至少,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富江在前期的冒险里可没有仅凭手脚就释放出如此大的冲击。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大概一击就会毙命吧,但是,非人的诺夫斯基仅仅是狼狈而已。

    “怎么了?你这个家伙,速度不是很快吗?身体也完全没有人类的要害吧。”富江闪过诺夫斯基的反击,它的动作相比起富江的流畅和力量顿挫的美感,就如同小丑一样,“可是你完全只会用人类的方式,人体受限于肌肉、神经和关节的构造,而不可能做出太多的动作,但你是可以的吧?”

    虽然她这么说,我也有这么想过,但看诺夫斯基的样子,并非是没想到,而更像是无法做到。我回想之前它的动作。所带给我的一些矛盾和违和,的确正如富江说的那样,哪怕是面对我的时候,它的行动和技巧。虽然在一些效果上很诡异,但大体上却并没有完全摆脱“人类”的禁锢。

    它仍旧是用双腿来奔驰,用嘴巴来说话,用拳头来揍人,能够听到它的呼吸声。它的心跳,有着人形结构所拥有的一切优点和缺点。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人形呢?为什么明明只是具备人形的轮廓,却又必须受到人形内部构造的桎梏呢?

    如果是为了交流,而采取更受认同的形象,那当然可以理解。

    哪怕是人形江的存在,我也可以从自身出发,找出不少可以让自己接受的原因,最能让我开心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想要和我在一起,受到真江资讯的催发。所以才拥有了人形江的身份。

    但是,诺夫斯基和我之间似乎并不需要这些东西。本就是以“怪物”为目标进行改造的命运之子,完全抛却人类的形态,而成为更强大的战斗兵器,也是可以理解的。或者说,那么做才是正常的。

    然而,不仅仅是诺夫斯基,至今为止,所有我所碰到的神秘事物,大部分都尽量维持着人形的躯壳。哪怕是素体生命和死体兵夜市如此。而真正以非人的姿态呈现的,基本上只有恶魔而已。

    从病院现实的角度进行解释,当然可以认为,是因为构成这些形象的本质就来自人类。而并非完全意义上的非人。

    不过,抛却病院现实而仅以末日幻境看待这个问题,却又让人感到有些迷惑。

    如今的诺夫斯基的意识中,还存在过去身而为人的诺夫斯基的因素吗?和人形江一样,受到原本的个体资讯的影响,而下意识保持着和过去一样的形象。以及自我束缚吗?

    “说到底,你也是一个半吊子呢。”富江又是一拳,将它打了个对穿。

    挂在富江手臂上,被其高高举起,又摔在地上的诺夫斯基,没有因为这表面看起来十分严重的伤势而再起不能 ,它用力爬出一段距离,拉远了和富江的距离。

    “怪,怪物……”它如此说到。

    “哼。”富江歪歪头,似乎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勃发的兴致,说:“从来没有可以战胜我的人类,所以,不变成怪物的话,就会渐渐变得无聊起来。呐,听我说,半吊子,抛弃你还在坚持的那微不足道的东西,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怪物如何?下一次再见面的话,如果还是这个样子,就干掉你。虽然很想在这里就干掉你,但是,真正可以变成怪物的家伙……可不多呢。”

    “你,你在说什么鬼话……”诺夫斯基阴沉着表情,“虽然难以想象,但是,必须承认,现在的我的确输了,但是,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杀了我?我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败犬的叫嚣。”富江不屑地轻哼一声,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转向我这边问道:“阿川,没事吧?”

    “你觉得像是没事的样子吗?江。”我吸着烟,坐在地上,从右脚到腰部一侧的部分身体,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但却不像是被割去这一部分,进而可以看到内脏,用手去触碰的话,那里的确凹陷一截,却在截面处没有太过明显的触感。虽然在位置上,这部分的功能应该会停止工作才对,不过,完全没有出现内脏缺失而带来的负面影响。

    唯一的痛楚,就是从出现后就没有停止的,一直席卷着全身神经的痛楚。

    真是古怪的攻击效果。说不定,当我只剩下一个头颅还没有虚化的时候,也是和现在一样,可以思考可以说话吧?不过,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倘若彻底虚化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呢?

    虽然诺夫斯基第一击的效果,结合当前的环境,可以引起许多猜想,但要真正解决,依靠“找出原因,分析本质”这样的科学逻辑是不可能做到的,最终还是需要依靠神秘的力量。

    “喂,高川先生,这个富江到底是什么东西?”诺夫斯基突然向我问到,这样的提问可不像是之前还在打生打死的敌人应该说的。

    “……果然。你给我的感觉,和之前不同。”我盯着它,在它似乎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你是诺夫斯基?”

    “我当然是诺夫斯基。”它说。

    “不。我的意思是,现在你的表现,真的比之前更加贴近人类。现在的你是人类的诺夫斯基?还是名为诺夫斯基的怪物?”

    诺夫斯基猛然睁大了眼睛,它的表情急剧变化,似乎被我之前的话引发了某种不可测的变化。我感到诧异。但大概是它自身出了什么问题。

    它的脸开始肿胀,像是身体内部正有大量的活物,在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出来,而身体也开始变得浮肿,表皮浮现出大量痛苦的人脸。这些人脸只有巴掌大,刚一成形就立刻被扭曲,变成另一张人脸。一时间,诺夫斯基已经不成人形,那密密麻麻的人脸和浮肿,散发出恶心、邪恶又怪异的味道。

    “嗯?看来阿川你的话有效果了。”富江的脸上略微浮现些兴趣。打量着正在异变的诺夫斯基,“它不得不做出选择。”

    “选择?什么选择?继续做非正常的人类还是成为彻彻底底的怪物?”我不由得问到。

    富江没有回答,但是,诺夫斯基的异变产生的影响已经在我的身上体现出来了。不过,这种影响暂时对我来说,还是一个好事。在自我检测的影像中,占据了身体描线的虚线正渐渐被补成实线,那已经消失了的身体部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来。不过,坏消息或许也是由诺夫斯基的异变带来的。

    这个因为富江的闯入而破损的降维环境正在急速崩溃。

    诺夫斯基的剧烈反应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它抱着头,跪倒在地上,张开嘴巴像是在惨叫,却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它的头罩也已经被扯了下来,因为肿胀而凸起的眼球,就如同死鱼的眼睛一样。它维持着这个痛苦的姿势,仿佛化作了雕像,只剩下大量人脸在它的肌肤上轮换显现。

    “我可不觉得,只是我的一句话就能做到这种事情。”我有些谨慎地说。对于这种完全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变化,还是少出现点为妙。虽然暂时来说,缓解了之前的压力,但是,谁也说不清,变化后的诺夫斯基会在之后的事情中带来多大的影响。

    同时,我也从不奢望,这样一个敌人,会突然如故事中那般“恍然醒悟后成为朋友,加入队伍”。如果可以干掉它,我会毫不犹豫地趁这个机会去那么做,只是,诺夫斯基的根本并不是这具身体,真正关系到它整个生命和存在的本质,仍旧在五十一区的中继器里。要理解这一点,是相当简单的。

    既然已经成为中继器的一部分,当然不可能完全脱离中继器。

    一如中继器控制核心的玛索借助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玛索进行降临,与其融为一体,可想而知,诺夫斯基的情况大致也是选择了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某个人作为载体。毕竟,五十一区虽然同时利用末日真理教和网络球,形成双边关系,但仅以神秘而言,仍旧和两者有一定的差距,这种差距也一定会反映到中继器本身。

    五十一区打算和末日真理教一样,开发出自身的神秘力量体系。但哪怕是诺夫斯基,大概也只能算是实验产物吧,其本身就有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如今诺夫斯基的异变,似乎更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对手不是我,而是富江,乃至于如今仍旧藏身于半岛精神病院的玛索,诺夫斯基的失败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虽然在可以发挥出来的力量上有差距,经验也有所不如,但是本质上,诺夫斯基仍旧是中继器的一部分,哪怕将眼前的它烧成灰烬,也是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干掉他的。

    尽管富江拥有“江”的诸多特质,但是,以我的直觉,事情的发展,也绝对不会是“富江在这里杀死了命运之子”。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出现这种事。富江击退诺夫斯基的行为,也有可能会触发涉发“命运之子”的变化,而导致事情如此发展的自己,进一步成为末日进程的一部分,也完全在我的考量中。

    不管眼前的结果有多么诡异,所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又何等巨大,对我来说,都是一种预想之中的结束。

    问题依旧有很多,同样无法完全得到解答。只有猜测,没有更多的证据。但是,仅仅就战斗的结果来说——

    “足够了。”我对富江说:“这一次,我们赢了,这就是全部。”

    是的,已经足够了,正如富江说的,战斗是很简单的事情,不要去在意现在的胜利对未来的影响。富江盯着我,肆意的表情渐渐变得内敛,变得温和下来。她走上来,对我伸出手,将右腿还在恢复中的我从地上拉起来。

    “战斗从来只有两种结果,而现在输了的话,哪怕未来会赢,也会失去很多东西吧。”她这么对我说,“因为现在输了,所以未来才会赢——这样的话,是弱者才会相信的。阿川,你很强,你可以变得更强。”

    我沉默一笑。其实,富江之前的话,比如今的大道理更加让人在意。

    “江,你期望他变成完全意义的怪物,是吗?”我看向肿胀得已经不成人形,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诺夫斯基,开口问到。

    “这个嘛……我只是觉得无聊罢了。”富江无所谓地说:“我太强了,如果他变成怪物的话,或许会有趣一些吧。”

    啊,只是为了有趣一些吗?我这么想着。与此同时,天空开裂,四周的景致一阵混乱,我只觉得自己好似钻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而这个盒子的体积甚至小无法形容。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运动观测影像,霎时间变得无比紊乱,下一刻就好似短路了一般,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了。

    剧烈的痛楚,在灼烧着我的大脑。

    真是熟悉的感觉。我这么想着,顺手擦了一下鼻端。果然,过负荷了。(未完待续。)

1371 理想乡

    readx;ps: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

    雨一直在下,灰雾的浓度降低了不少,周边的战斗已经平息。过负荷的连锁判定已经停止,我觉得双脚有些虚软。在我真的摔倒之前,富江搭了一把手。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自己点燃了,吸了一口,就塞到我的嘴巴里。

    “你最喜欢的骆驼牌。”她这么说。尽管才刚刚和一个怪物打了一场,但她本人似乎并没有“遭遇强敌”的认知,一如平时普通的战斗,然后普通地结束了战斗。虽然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她表现出强烈的交战**,但事后却显得格外平静。我不认为这种程度的战斗可以满足她,只能说,也许那种战斗狂热,于她本人而言,也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情绪吧。

    不能说,那只是一种表演,但是,她似乎真的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最彻底的调整。

    而我自己,在经历了那么一场不算激烈,却万分险恶的战斗后,精神不免有些疲倦。

    我吸着香烟,和富江并肩坐在废墟的木料上,借助断了一大截的天花板挡雨。之前所战斗过的降维环境,在脱离之后完全无法观测到,而诺夫斯基自身出了问题,此时也不清楚,下场到底是如何。当我们回到正常的环境后,除了灰雾还在淡淡地持续着,所有在空气中弥漫的敌意都已经被雨水冲刷殆尽。

    除了我和富江曾经居住的木屋,以及被阮黎医生强调过的“鬼门”所在处,其它建筑尽皆被外力摧毁,残桓断壁上不时还能看到焦灼的痕迹。

    地方环境的破坏很严重,但没有扩散,磅礴的雨势和茂密的林地,掩盖了曾经发生过的激烈战斗。

    我摸了摸自己的右腿。猜想着,这一次到底是自己的运气够好,还是因为命中注定了,自己不会在这里失去右腿呢?

    我不觉得诺夫斯基的下场会很凄惨。反而有一种感觉,诺夫斯基和富江的遭遇,以及它的惨败,正是它重新崛起。变得更加强大的一个前提情节。这也意味着,哪怕不是我和富江在场,它也会碰到其他的“怪物”,最有可能的,正是纳粹的异化右江。也同样会在她的手下吃了大苦头后,产生相应的变化吧。

    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

    我和富江的组合、异化右江和夜鸦夸克的组合,两者放在一起,总会带给我一种微妙的重叠感。

    不过,实际情况到底会是怎样,也只有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才能确定。

    如今所有的猜测,其实只能做一个心理上的预防罢了。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雨。”我随口说到。

    “那一定是在事情彻底结束之后吧。”富江也仿佛只是随口回答。

    “今天的雨声真是喧嚣啊。”我说。

    “听起来就像是在哭泣。”富江回答。

    “但是,并不是痛只有痛苦才会哭泣。”我站起来,对她说:“如果无法挽回悲剧的话。笑中带泪其实也不错。”

    “怎样都好。只要阿川喜欢的话,就那么做吧。”富江说:“抱歉,我其实对这种事情很没辙。也不清楚该怎么做才好,一直以来,我都不刻意去做什么。”

    “有关我的事情也是?”我笑起来。

    “除了阿川你的事情之外。”富江斜着身子,挨在我的肩膀上,“我一直都觉得,和阿川一起面对敌人,然后像是现在一样,经历一番苦战后。在废墟上享受胜利的果实,就是最浪漫的时刻。”

    “其实……我有时反而会觉得,平静的日子或许更好。”我说:“虽然以前总说,喜欢遇到一些刺激的事情。想要经历他人都从未有过的事情,在一个无比宏大的冒险中,如同英雄勇者一样去战斗。但是,现在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你后悔了?阿川。”富江盯着我问到。

    “不,也不能说是后悔。只是觉得,这样的大冒险总不能一直持续下去,总该有一个终点,哪怕是一个暂时的结果也好。”我认真想了想,以自己最真实的心情,回答她:“你看,所有的冒险故事,都会告一段落,而那就是一个剧本的落幕。也许会有新的剧本,新的故事展开,也许主角还是原来的人,亦或者是新人,但那已经是另一个开始。”

    “所以,阿川想要停止了吗?”富江的眼神充满了认真,其实,她身为人形江,以这样的态度和口吻,向我问出这样的问题,总会让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暗示,然而,我却不能期待,它会像是女神一样,手杖一挥,就实现我的想法。对这个世界,对“江”和“病毒”的存在,对我而言,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完整而真实的解释,所有的理解,都仅仅是我局限于自身所见所想的猜测而已。

    但即便无法肯定什么,我也仍旧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是的,我想停止了。但是,那必须是我可以接受的结局。”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抵达阿川想要的结局。”富江突然这么说到。

    这一刻,她变得不再像是她。我也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是,一直以来,名为“富江”的人形从来都不会用这样的神态,对我说这样的话题。以往的她更像是风,一股强壮而干脆的疾风,也许偶尔会停留,偶尔会在某一样事物上盘旋,但最终还是会悄然消失。她是最终兵器999,在末日真理教中,拥有特殊的身份,是理论上知晓大多数秘密的人物。然而,她从不谈论那些秘密。

    我觉得她爱着我这个高川,但我一直都不觉得,她会和现在这样,跟我谈论所谓的“结局”。

    此时此刻,她给我的感觉,和以往截然不同。

    就像是,她要将一张视而不见的牌翻开,而牌面之下的图案,到底意味着什么,却让人感到紧张和无措。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就如同站在一个分歧点上。而自己的回答,所做出的选择,将会决定许多事情。但另一方面。我不清楚,自己的哪一种回答和反应才是正确的。

    她在和我谈论“结局”?我不由得想,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是的,她看过我写下的所有自己所经历过的故事,无论那多么荒谬。而她是以怎样的一种身份和角度,和我谈论所谓的“结局”?

    突然间,我有点儿毛骨悚然。

    我再看向她的时候,她的样子虽然没有半点变化,可是,在她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探出只鳞片爪。

    她的声音,好似从天而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前往理想乡。”

    “理想乡?”这不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在所有的哲学和神秘学中,这都是一个代表着虚幻般完美的符号。

    而于我而言。这个词语所唤醒的第一个记忆,却是那幻觉一样的声音。

    声音述说了关于魔女的十个夜晚的故事。故事的表面内容是:追求理想之人,在前九个夜晚,经历了残酷的洗礼,而在第十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然而,让我格外在意的是,前九夜的经历,和第十夜的获得,充满了反差和矛盾,而让人感受到深深的不详之意。

    “献上祭品。称颂魔女后的第九夜,魔女复苏,无人生还。”我不由得重复着那曾经于内心深处响起的歌谣:“第十夜,旅途结束。终至理想之乡。”

    我看向富江那和以往截然不同,让人感到恐惧的眼睛:“这是真的?”

    “也许。”富江的神态突然又变了回来,变成了普通而正常的那个女性,“我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这是万无一失,一定可以达成自己理想的方法。正因为有这样的魔力。所以才会一直流传下来,被人们所追寻。据说有人已经实现了,但实际上,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我其实只当作笑话来看待,但或许阿川需要它。”

    “为什么……”我不由得说,却被她打断了。

    “因为,阿川想追求的结果,就是理想的结果,但却是除了抵达理想乡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实现的结果。”富江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会战斗,享受战斗的喜悦和生命的精彩,对于我来说,结果不是重要的,更不是必要的。例如,我和阿川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个过程,而并非最后的结果。但是,因为阿川有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我只能想办法,找出我所知道的,可以实现这个结果的可能性。”

    “所以……”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舌头好似打了结。

    “除了抵达理想乡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富江再一次重复到,“如果阿川你决定了,必须要有一个终点,那么,我会陪你走到终点。对我来说,过程比结果更加重要,但如果阿川选择了结果,也没有关系。”

    她这么说,就好似,当我抵达了终点,她就会消失一样。

    不,考虑到各种情况,这种可能性却并非没有。可是,没有她的结局,也并非是我想要的结局。

    “你就在我想要的结局里!”我不由得大声说到。

    “我知道,所以——”富江轻轻在我的嘴唇吻上,“最理想的终点,就只有理想乡了。”

    我的意识突然开始模糊,视野昏暗下来,富江的声音逐渐远去:“没关系,只要是阿川的选择,一定是可以接受的。”

    “等等!”我努力伸出手,用力挺起不受控制的身体。

    一刹那间,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眼前一片明亮,而自己正挺着上半身,坐了起来。

    但是,四周的景状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仿佛影片胶卷于中间截断了,而将两个不同的场景贸然连接起来。

    这是一个完好的房间,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精密仪器。光滑的曲面闪烁着冷光,而指示灯的闪烁,更是让人有些目眩。

    我所在的位置,就在一张手术台上。头上的无影灯还没有关闭,仿佛刚刚才做了一场手术。明显的疼痛感从右腿传来,稍微让我清醒了一些。

    对了,右腿。我不由得垂下目光望去。

    本应该恢复正常的右腿,腿根、膝盖和脚踝,都缝上了阵线,的确是刚刚做完手术的样子。

    看着自己**的身体,我不由得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一身仿造片翼骑士做出的全覆盖式武装,已经彻底从身上消失了。

    或许应该说,如果自己还穿着那一身,当然是不可能进行手术的。

    不过,我有必要进行手术吗?

    右腿的话,虽然在战斗中一度缺失,但却在战斗结束后已经恢复正常了才对。

    上一刻最清晰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富江身上。

    富江——

    “富江!”我大声喊道。

    房间里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下床,但是右腿不听使唤,那份痛楚就像是没有打过麻醉一样。我在手术台上挪动身体,尽量让自己可以观察到房间内更多的地方。我猜测着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所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全都和阮黎医生有关。

    在和富江交谈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的情景,让我和富江在一起的情景,变得有点儿虚幻不安。

    如果是阮黎医生的话,一定会认为,在某个时间段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吧。

    可是,那样的事情……

    我没有继续呼唤富江,她的确不在这里。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那人走进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脖子上还夹着听诊器。

    “你终于醒了。阿川。”来者正是阮黎医生。

    现在,情况似乎又回到我所想象的那样了。

    “我……这是……”我没能把话说完,阮黎医生掏出医疗手电,对准我的瞳孔照射,当我下意识闭上眼睛时,就被她喝止了:“别动。”

    听她的摆弄,又过了几道检查程序,阮黎医生才用一副提醒的口吻对我说:“一个小时前,你的病情发作了一次,找到你的时候,你的右腿已经受到重伤。于是,我们给你做了手术。不过,不需要担心日后的行动问题,这次手术很成功。”

    手术?右腿受到严重的伤势?(未完待续。)

1372 温暖的尸体

    ();    手术?右腿受到严重的伤势?我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密密的缝线就像是在告诉我,这条右腿曾经彻底脱离了身体,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勉强连接起来。大腿的根部、膝盖和脚踝,这三处的伤口最为明显,让人怀疑这条腿是否还能使用。

    从伤口处传来的痛楚,就好似没有打过麻醉药一样。我所身在的手术房,可不像是连麻醉药都没有的情况。不过,最让我在意的,并不是自己身体的情况,我在上一秒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富江还在身边的时候。现在,她在哪呢?

    “这到底是……”我喃喃自语,阮黎医生从口袋里掏出医疗手电,对准了我的瞳孔照射。我被强光刺激得下意识闭上眼睛,就被她硬生生撑着眼皮。她用严厉的声音对我说:“别动。”这样的语气,可不是商量。

    我沉默着,仍由她摆弄。经过了好几道手续,阮黎医生才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对我说:“一个小时前,你的病情发作了。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的右腿已经受了重伤。而且,你似乎是拖着伤腿跑了那么远,真是不可思议。我们只能给你做手术。不过不用担心,这次手术看来很成功。”

    “手术?我的脚?”我尝试动了动伤腿,又是一波痛楚过后,虽然觉得自己可以让它动一下,但实际上它完全不听使唤。这样的感觉,让我产生了一种极为深刻的即视感。

    是的,严重的腿部伤势,哪怕经过手术,也无法独立行走——这简直就像是在病院现实醒来时的情况的翻版。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怀疑,自己真的回到了病院现实,只是上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病床上,而这一次则是在手术台上。

    不过,阮黎医生的声音。很快就打消了这种错觉。

    “当时允许你拦截那些想要闯进来的病人,正是因为你的精神和那些病人的精神曾经有过共鸣,再加上你的日记……我估计,两者发生交互的时候。那些人不会给你带来太过危险的影响。但是,或许我的决定是错误的。”阮黎医生盯着我说:“我还是太天真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寄望那些可能会好转的可能性——有这么一句老话,当觉得情势已经变坏的时候,它只会变得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更糟糕。”

    “我……”我似乎有点儿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情况了。毫无疑问,阮黎医生现在讲述的事情,正是她从自己的角度,对我、富江和其他神秘专家,乃至于五十一区的“怪物”诺夫斯基之间所发生的战斗,进行的观测和解释。

    大体上,和神秘专家以及诺夫斯基的战斗,在过程和结果上,和我所知道的没有太大的差池。不过,在针对我本身的情况。以及战斗结束后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就有了和我认知不同的地方。

    而仅以当前的情况来说,最明显的差别有两个:

    第一,虽然在我的认知中,诺夫斯基的异常导致降维环境的崩溃,进而让我的右腿恢复正常,但此时此刻,这条腿的伤势仍旧停留在当时被严重破坏的状态。

    第二,富江不在了。

    这种认知差别的分界线,就在于我在战后的“昏迷”。

    到底是如何昏迷的。我完全没有印象,在当时也没有感受到不妥的地方。硬要说来,在手术台上醒来之后,就是从“梦境”中醒来的感觉。但是,那样的梦境,实在太过清晰,太过深刻,而难以承认那就是梦境。

    和富江的并肩作战,战后和富江的交谈。富江提到的理想乡——这些事情都只是一种精神病态的发作,是我的臆想和梦境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说到底,看到富江的人,可不只有我一个。

    “富江……妈妈,富江在哪里?”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阮黎医生解释自己的经历,因为那可想而知,是完全没有效果的。她从来都不承认什么神秘,也完全不承认“江”的存在。白色克劳迪娅对她而言是看得见而摸得着的物质,但是,所谓的“富江”在她的眼中,只是我的一个精神幻象而已。

    然而,我有许多话想要对富江说,有许多问题想要更进一步问她。理想乡的事情,到底是真的存在,亦或者是……虽然她解释了,为什么要一改过去的态度,主动对我说起这种事情,但是,因为她背后的“江”的身份,我仍旧禁不住去猜测更多。

    这些变化,是意味着“江”的方面,有了更深刻的变动吗?

    我不知道富江会不会深入这样的话题,但是,只要看到她——只要可以观测到的她的存在,就会让人感到安心。

    按照我的理论,不对“江”保持观测,无法观测到人形江的话,就会——

    “富江?”阮黎医生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让人感到不安,“仍旧是富江呢……”她仿佛什么都了解般,叹了一口气,“阿川,真江早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仍旧无法摆脱那个噩梦呢?哪怕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承认,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无数次告诉你——富江是不存在的。”

    “我明白,我明白的,妈妈。”我无意和她争论这种事情,过去的种种已经表明,哪怕其意义上有所关联,但我们看到的事物表面,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的对话,简直就像是“病院现实”时候的翻版。

    不过,这里可不是“病院现实”,而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说到底,当阮黎医生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她说什么话,保持怎样的观点,完全是可以想象的。

    “这一次,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富江。”我说。

    “当然,但这只是证明了,所有看到富江的人,都是病人。”阮黎医生说:“他们本来是看不见的,但是因为你的缘故。他们和你的精神产生联系,变得可以看到了。当他们受到你的影响时,你也被迫受到他们的影响。但说到底,你和他们仍旧是不同的。你不是因为受到了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才成为精神病人,而是本来就是精神病人。”她顿了顿,有些意兴阑珊,“算了,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是因为我的失误。才让你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势,你能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这是我自己造成!”我无法承认这是阮黎医生的失误的说法。因为,从一开始,就是我以自己的意志,去拦截了那个怪物,才落得个这个下场,而这样的伤势,本就在预料之中。尽管中途的时候,跟阮黎医生报备了一声。但当时就算她阻止,我也仍旧会那么做。

    既然这是我的选择,那么,根本就没有理由,让阮黎医生承担所谓“失误”的名头。

    那不公平。不管阮黎医生是怎么观测了这次的事件,我个人无法接受!

    “是吗?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可以接受的话,那就随便你吧。”阮黎医生没有表现得太过坚持,“你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写一份报告给我。我需要更多的资料,来确定当时你和那些病人之间的精神交互情况。说到底。如果不能解开其中的秘密,你就永远都不可能摆脱他们的影响,虽然他们也会受到你的影响,但是。一旦你因为他们的影响,而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精神侵蚀太过严重的话,就很难挽回了。你之所以还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正常,正是因为,你自身的精神病态存在排异性,和白色克劳迪娅的精神侵蚀并不完全相容。”

    她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清楚。但是串联成语句后的意思,就变得不那么容易理解。

    她似乎是在意指:我的精神,在白色克劳迪娅对这个世界的人们产生精神侵蚀之前,就已经十分严重了,所以,反而拥有排异性,而在一定程度上,排斥着白色克劳迪娅的精神侵蚀。最终表现为,我和这个半岛上的其他病人,在精神病态表现的许多细节方面,都有所不同?

    不过,如果将这种不同,转化为我和其他神秘专家的不同,对我来说,反倒更容易理解。

    “富江……”我再一次提醒阮黎医生。

    阮黎医生沉默了片刻,打开了我面前的显示器,调整了几个选项后,放映出的画面,正是我、富江和三井冢夫他们进入这一带后,所发生的事情。唯有一点和我的记忆不同,那就是,这些画面中,富江的样子。

    不,仅仅从这些摄像记录来说,随同我们来到这个地方的,不是富江,而是那个操纵虫类的神秘专家,更确切的说,是那样的一具,外表完全没有变成富江的身体。

    那沉寂的眼眸,苍白的脸色,僵硬的身体,无一不在告诉我,只是一具尸体。

    画面中的我,和尸体呆在一起,做着任何情侣爱人都会做的事情。那时的我自言自语,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所以做出相应的回应,而哪怕是三井冢夫他们都在场的时候,也没有人表示奇怪。就仿佛,他们看到的,也并不只是一具尸体,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完全忽视了,除了我和他们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的样子。他们只对我的声音和动作产生比较正常的反应,并在整个影像过程中,还做出了仅仅从画面上看去,根本就觉得很怪异的行为。

    那些怪异的行为,让我的行为也变得怪异。

    就像是,我们正在以一种不为他人所知的方式,产生某种联系,进行着某种交互。

    而我和本应该是“富江”,却在画面中只是一具女尸的交互,则是相对独立在我和他们的交互之外。

    “尸体?”我不由得呆住了。

    阮黎医生拿着一份档案走过来:“本命是克拉赛特.本.密特朗,性别女,三十二岁,法裔美利坚国籍,从事金融诈骗,被判刑过五年……犯罪代号是:虫师或飞蛾。这倒有点意思。受到白色克劳迪娅影响而产生精神病变的具体时间不明,但程度却是这个半岛上较为严重的一批。”她这么读出纸面上的资料,一边将档案递到我的手中。

    在这份个人档案的左上角,我所熟悉的,尚未变成“富江”之前,这个“虫师”的半身照,就原原本本地夹在那里。照片上的她身穿我在熟悉不过的病人服,只是眼神就让人感到她的异常。她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拍照时的状态,那眼神仿佛可以穿透镜头、照片和时空,紧紧地盯着任何看这张照片的人,例如我。

    我抬起头,看向前方的监控影像。毫无疑问,她就是影像中的尸体。而她成为尸体的一刻,按照我的记忆,和我有着不小的关系,唯一的不同在于,她没有变成“富江”。

    是的,在阮黎医生借用监控装置的观测中,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富江”,只是一个名为“克拉赛特.本.密特朗”的女尸而已。

    我无话可说,虽然我觉得富江是存在的,而我真的和她在一起,但是,这样的理由在眼前的监控录像中,完全没有说服力。哪怕不是阮黎医生的其他人,只要还有那么点逻辑,有一点正常的科学观念,都只会赞同,是我的精神病态发作了,而将一具女尸当成了自己的爱人。

    而且,还是一个空想爱人。

    “我重复过无数次了,但只要你还无法接受,那么我就只能这么说下去。”阮黎医生说:“真江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富江是不存在的,不止富江,你所想象的那些‘病毒’和叫做‘江’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的确存在末日的威胁,但危险来自于更加实际的一种生命体,这种生命体呈现植物的样子,有人怀疑它来自宇宙,只是拥有一种生长的本能,而我们被这种生长本能所影响。这是一次物种侵袭,而这个侵袭了人类世界的物种,叫做‘白色克劳迪娅’,它的存在,不仅会让人产生精神上的异常,还被许多物理学家证明,对物理现象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干扰。但我不关心物理上的问题,我只是一个心理学家,想要研究出对抗白色克劳迪娅精神侵蚀的药物,仅此而已。所有你所经历过的世界,那些莫名其妙的神秘,都不过是在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下,和其他病人产生的精神病态的交互而已。”

    这个世界,被你称为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世界,才是真真正正的真实,你以为你闯入了这个世界,但实际上,你只是从精神上重新接触真实——她如此说到。(未完待续。)

1373 温暖的尸体2

    ();    还在中央公国的时候,我也曾经把富江带回家里,那时在阮黎医生的眼中,“富江”就像是一个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幽灵。没想到,这一次真江用癌性繁殖侵蚀了神秘专家“虫师”的**,进而呈现出富江,这样的富江在监控设备中的影像,会是这样一种形态。

    ——尸体。

    这样的场面让人稍稍一想就不寒而栗。对正常人来说,将尸体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和爱人,与之展开互动,绝对是一种极为怪异的情况。我不太记得,在过去的时候,以这种形态存在的富江,于监控画面中被观测到时,是否也一如现在这般,仅仅是一具被侵蚀者的尸体。不过,当时和我们相处的人,似乎都没有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疑问。

    仅仅是因为阮黎医生的影响吗?只在阮黎医生身上,才会对富江的存在,产生这种观测上的排斥吗?

    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真的在精神上出了问题,亦或者,富江真的只是以一种精神层面的形象,出现在我的身边——不过,我同样很难接受,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和自己亲热的,只是一具尸体。

    从过去到如今,我已经接触过许多稀奇古怪,异常绝伦的情况,但是,看到阮黎医生播放的监控录像,所能联想到的东西,还是让自己觉得有点不舒服。

    “那个女病人的尸体我已经处理了,你要去确认一下吗?”阮黎医生平静地对我说:“不过,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具尸体在处理的时候,还十分温暖,内脏也很新鲜,除了脑波之外,细胞的活跃度和器官的运作,都没有停止。所以,倘若不是脑波已经完全消失的话,大概可以算是植物人吧。”

    “温暖的尸体……”我从屏幕上移开视线。不由得捏了捏手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富江**的触感。

    “这个叫做克拉赛特.本.密特朗的女病人在这一次验尸之前,所有的记录都表明。她的病情虽然严重,但并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地方。但是,她的尸体却和其他病人的尸体不太一样。”阮黎医生似乎在斟酌着用词,“也许,在你和她接触的期间。在精神层面上的互动,促成了她的身体变化,对正在进行的‘人类补完计划’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样本。我认为,‘富江’的出现就是变化前后的关键点,想确认一下,你看到富江的时候,克拉赛特究竟是活着还是死的?”

    “……她死了之后,富江才出现。”我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到。

    “是吗?”阮黎医生也沉默了一会。“真江呢?在你所记录下来的日记里,真江和富江的联系,要比左江更加紧密,两者一前一后出现的几率是很高的。这一次,真江也出现了吗?”

    “是的。真江杀死了克拉赛特,侵占了她的**,才转变为富江。”我平静地回答。

    “嗯,这个过程……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阿川。其实你有在日记中记录下来。情况往往是这样:真江是产生异常的开端,而富江则是异常情况被确定后的结果。”阮黎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小的笔记本。笔记本打满了便条和书签,封面更是充满了浓郁的个人风格。一看就知道是私人用品。她似乎将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都记录在这个笔记本中,此时翻开来,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东西。

    “是的,虽然最初的记录是富江,但是。算上后面的记录,真江单独出现的次数,和富江单独出现的次数差不多,两者先后出现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让人不解的是左江,相比起真江和富江的联系,她的出现和消失,显得有点儿孤立化。”阮黎医生喃喃自语,“其实,我比较倾向于,真江和富江才是真正代表着心理层面上偏向于异常的表现,而左江更多的是表达一种憧憬和渴望,是阿川你对母性的渴求,以及对理想女性的想象。倘若真的如此,其实左江才是正常的你最喜欢的形象,而你对真江和富江的追求……”

    她抬起目光看向我,直白地说到:“你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会产生对真江和富江的渴求。”

    “我以为妈妈你会说,我对真江和富江的渴求,证明了我是一个变态。”我抱住脑袋,虽然阮黎医生这么剖析我的内心,让我有些坐立不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觉得她所说的话才是正确的。只是,无论正确还是错误,这样的表达都同样令人尴尬。

    “不。逻辑上的顺序很重要。真江早已经死亡,而你如今所看到的真江和富江,都是建立在你的精神病态上的幻象。你并非渴望她们,而是,你生病了,才产生了她们。”阮黎医生强调道:“说到底,你的精神本来就是不安定的,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征兆。或许,真江的死只是一个诱因,而并非最初患病的成因。”

    “妈妈,你的意思是。其实在真江之前……”我不太了解阮黎医生在此时所提到的“真江之死”,尽管我成为了“这个中继器世界唯一的高川”,但却对“这个中继器世界的高川应该拥有的记忆”没有太过深刻的记忆,对自身所可能存在的“过去”,都是以一种“朦胧印象”的方式存在的。

    所以,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真江到底是怎么死的,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只是在阮黎医生提起后,才有一种“啊,的确是有过那样的事情,但是,具体情况记不起来了”的感觉。

    “是的。从最近的研究成果来看,你的病情,不仅远在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之前,更远在真江死亡之前。虽然具体是几岁的时候,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有假设过,其实你是先天性的精神病患者。”阮黎医生用一种沉痛的目光看着我,“而这种先天的精神疾病,是因为你的基因、神经乃至某些器官组织。有先天而隐形的缺陷。你的精神病态,不是因为经历了某些事情而产生的,而是因为先天就是有缺陷的身体。”

    尽管我不认为,到了如今。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惊讶。不过,当我听到阮黎医生做出了这么一个判断后,仍旧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我想说点什么,但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心中对阮黎医生的结论。多少觉得有点可笑,但却又完全笑不出来。把它当作荒谬,却无法让自己可以全然不在意,亦或者假设它是真有那么一回事,但又让人觉得,或许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回事。

    说到底,这里只是末日幻境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而已,这里的阮黎医生所做出的判断……

    就在这时,阮黎医生开口了:“如果你不把这个世界当成是真实的,那么。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会下意识感到排斥吧?但是,如果这么做能够在你的内心深处留下一个钉子,让你在未来的某一刻,会对这一刻十分在意的话,跟你说这些话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在意什么,而不在意什么,想要拥有什么。而又想要忘却什么,这些因素,会塑造人们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决定自己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也许。一个人免不了要遇到自己不想接受,不想承认的情况,但是,那反而意味着,他首先要拥有想要接受的,想要承认的东西。”

    “如果我在意的话……”我不由得顺着她的话问到。

    “如果你在意。那么,无论你又会迷失在怎样的幻觉中,也一定可以再次于这个世界醒来。无论,这个世界对你而言,是幻觉或者是真实。”阮黎医生微笑着摸着我的头,“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不会因为你觉得它是幻觉,而就此消失掉。可以毁掉这个世界的,只会是末日,而不会是你,阿川。你必须谨记这一点,如果搞错了,就会白费工夫。就如同那些病人……如今那些研讨会的人一样。”

    “那些人到底是……?”我有些疑惑,阮黎医生对状况的掌握,似乎一下子就超过了我的情报和判断。

    “他们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认为自己的幻觉会成为真实,但实际上,真正在改变世界的,是白色克劳迪娅,而不是陷入幻觉的他们。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驱动了白色克劳迪娅,亦或者可以影响到白色克劳迪娅,进而影响末日。但是,这样的认知,正是白色克劳迪娅的精神侵蚀带来的错觉。”阮黎医生露出难能可见的苦笑,“人类,会因为自身的想法杀死自己,但却不会因此带来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人类,还远远没有抵达可以摧毁世界的程度,而只是身为这个星球上最高级灵长类的地位,产生这样了错觉。面对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带来末日的白色克劳迪娅,他们自以为自己可以像过去一样,在短期而激进的计划中,无限制将自己拔高到同样的地位,进而取代白色克劳迪娅,但这也不过是身而为人的狂妄而已。”

    阮黎医生十分慎重地说:“也许,人类真的可以中止末日,但是,绝对不是因为,人类可以战胜白色克劳迪娅。虽然白色克劳迪娅带来了末日,但是,这两者是可以分开对待的,也必须分开对待,否则,人类没有胜算。”

    我沉默了半晌,回答道:“真是复杂啊。”

    “没错,就是这么复杂,要在复杂中理清头绪,才能明白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阮黎医生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悲伤,“但是,哪怕明白了,也还有更多的困难挡在前方。说实话,阿川,我有时会希望,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你的一个幻觉,然后,只需要你的一个想法,一次祈祷,一种心理上的变化,就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很消极,对不对?但是,每一次对白色克劳迪娅的研究得到一定的成果,就让我禁不住去这么想。”

    阮黎医生的表情,让她本来挺拔的身姿,在这一刻看起来分外柔弱。我不由得紧紧抱住她,说:“我不知道,这种事情,怎样都好。其实我已经不在意,究竟哪些是真实的,哪些只是幻觉了。我写下的日记,对我而言,就是最真切的经历,是构成了我这个人的全部。但是,如果它被记录下来的时候,就意味着,它所牵扯到的情况,会让人痛苦的话,我也可以将其付之一炬,而毫不犹豫。”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们。我希望你们,乃至于更多的人,无论是在哪一个世界,只要是被我所身处,所看到的地方,都能露出笑容,平静而快乐地生活着。为此,我可以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代价!”

    是的,无论是幻境世界也好,真实世界也好,区分两者而做出选择,让某一边的人们是快乐,而另一边的人就要痛苦,这样的做法对我而言,早就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我早就无法区分,哪里才是幻觉,哪里才是真实。

    所以,我只能选择,让天平两边的人,自己所爱着的那些人,都获得同样的快乐,同样的平静。

    所以,我才会去追寻理想乡这样不可思议,乃至于在常识中不切实际的存在。去追寻不详的魔女,去观测非人的“江”,去确认那么一个超乎想象的“病毒”的存在。

    只有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是存在的,才有力量创造出不可思议的结果,达成不可思议的愿望。而真正的,普通的人类,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完成真正意义上的“奇迹”的,不是吗?

    我不得不这么做。而我也是唯一一个,踏上这条道路的高川。与此同时,也希望着,走在另一条更“稳健”的道路上的高川、桃乐丝和系色,可以阻止我——如果我真的错了,那么,至少希望他们是正确的,但是,如果他们不能阻止我,那么,我就只能竭尽全力,不能回头。(未完待续。)

1374 她的乐园

    ();    我深深理解到,对阮黎医生来说,她其实不是太过在意半岛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她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但并不对这种危险感到绝望。真正让她苦恼的,仍旧是这次事件的背后,所显露出的末日进程的征兆。阮黎医生眼中的“现实世界”就是她所存在的这一个世界,而为了彻底弄明白白色克劳迪娅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威胁,如今整个半岛上的人,哪怕原本是研讨会的同伴,在她的眼中,也已经具备实验对象的性质。

    人类还有机会,末日是可以阻止的,想要阻止末日就必须研究白色克劳迪娅,但是,阻止末日和摧毁克劳迪娅,亦或者是取代克劳迪娅,并没有必然而直接的联系。谨慎地对待白色克劳迪娅,是可能迎来胜利的先决条件。在阮黎医生看来,研讨会的其他人如今所做的那些实验,所带有的那些念头,全都是不谨慎的体现。而这种不谨慎的表现,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自身也已经被感染,而成了精神病患者,更在于他们原本就有不谨慎的念头,进而在感染之后被扩大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太过责怪他们。这是野心的证明,也是目前人性所无法摆脱和征服的一部分。”阮黎医生如此说着。

    研讨会对白色克劳迪娅的研究,对“乐园”的研制,已经偏向于一个自大又狂躁的方向,他们认为自己所得出的结果,会如他们所想的一样两全其美,对他们来说,始终抱以谨慎态度而否定这些行为的阮黎医生,是一种不合群的表现,是退缩、保守而不进取的,即便如此,他们仍旧需要阮黎医生的技术。

    “类似今天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许多次了。”阮黎医生说:“他们甚至不屑于掩饰。他们留给我足够的研究资源,同时也会让病人跑过来骚扰。以施加压力。他们特意营造一个格外紧迫的环境,通过刺激我的情绪,来加速释放我的创造力。”

    精神病人在他人有意引导下,对研究机构的冲击——原来。在阮黎医生的眼中,那些神秘专家对她的围捕和冲击,是这么一回事吗?尽管我判断出阮黎医生只是深陷被研讨会刻意制造的压力,而不得不进行转移和潜伏,但是。详细的情况,因为一开始就对参与事件之人的身份有不同的认知,进而最终看到的东西,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和那三个人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恰逢其会。我也想实际看一下,你和这些病人的互动,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毕竟,过去的情报,我都是直接通过你的日记进行解析而得到的。我不会故意让你的病情发作。也不想这么做。请你相信我,阿川。”阮黎医生用诚恳的目光看着我。也许她不知道,哪怕她是故意的,我也绝对不会责怪她。

    我在她的引导下,来到这个地方,所产生的一系列事件,就此得到了极为清晰的解释。

    我和其他神秘专家的互动,乃至于最后和诺夫斯基那个怪物的一场大战,在阮黎医生的立场来说,正是她所引导的。我这个特殊病人,和这些个被白色克劳迪娅感染的精神病人之间的互动。而她通过监控这种互动,来寻求一些问题的解答,对自己研究出的结果进行验证。我和那些人发生冲突。完全是在阮黎医生的意料之中,但是,我会收到如此严重的伤势,却又有点儿超乎预料。即便如此,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我战胜了那些人。而是在这个战斗过程中,真江和富江的出现。

    对阮黎医生来说,“真江”和“富江”不仅仅是我用自身的幻觉构建的虚假存在,其本身就拥有极为强烈而深层次的心理学现象和潜意识表现,而且,更因为和其他病人的互动,让其他病人受到极为强烈的影响,进而表现出对白色克劳迪娅精神侵蚀现象的干涉。这是目前所有已经存在的各种计划中,唯一一次真正有观测记录的,针对白色克劳迪娅精神侵蚀的病人而产生精神层面作用,乃至于在**上也出现异常变化的情况。

    所记录下来的资料,对于“如何才能干涉白色克劳迪娅”这个难题,有着无可言喻的促进作用。

    虽然说,让每个人都出现自己的“真江”和“富江”是不可能做到的,也没有意义,但是,如果可以弄清,“真江”和“富江”的本质,以及我和其他人能够看到她们的原因,或许可以制造出副作用更少的药物,通过服用药物,一点点地干涉白色克劳迪娅的精神影响,让病人产生“抗体”——阮黎医生是相当认真地,朝着这个方向思考。

    在她看来,我的精神状态的变化,以及和其他病人精神层面的互动,所有可能收集到的数据,都是进一步完善“乐园”的关键。

    目前为止,她所研究的“乐园”有两种。

    一种是表面上的,效果极为保守,但也是副作用最小的一种,服用这种“乐园”,就像是伸出不可见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白色克劳迪娅,也许这种微小又谨慎的行为,可以最大可能避免白色克劳迪娅的反击。这种药物,实际上从预期效果来说,也只是为之后更进一步的产品做出铺垫的先期产品而已。它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乐园”最终成品,研讨会虽然对这样保守的产品感到不满,但相关资料的一部分仍旧是他们势在必得的。因为,研讨会所想要的,效果更强,虽然冒着风险更大,但却属于预期中成品效果的“乐园”,正好需要这部分资料来。

    而另一种则是掩盖在这个表面的“乐园”之下,参考了研讨会方面的想法,加入了名为“人类补完计划”的理论成份,所试图制造出来的另类“乐园”。这种“乐园”的研制思想和路线,有一部分是取自于研讨会的疯狂计划,因此,也不可否定这种药物同样十分激进的本质。不过,在效果上,似乎还是和研讨会的研究有所不同。

    最大的不同,在于药物对“**”的反馈更加强烈。在预期的效果中,将从精神层面促进身体方面的变化,将精神上的异变当作推动力,去完善身体上的缺陷。进而制造出一个精神和**完全统合。对白色克劳迪娅拥有一致排斥性的“人类”。

    之前,阮黎医生已经有提到过,不知道其本质是什么,也有可能为外星物种的白色克劳迪娅不仅在改变人类精神,也同时在物理上改变着星球环境。而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阻止和扭转的方法。但是,这样去看待白色克劳迪娅对人类生存的影响,反而变得简单了——就如同过去星球上发生的物种大灭绝一样,面对无法改变的生存环境的变化,人类只有让自己去适应新环境。

    掩盖在表面的“乐园”之下,更为激进的,融入了“人类补完计划”的乐园,正是为了逐步从精神到**上,改造人类自身。让人类更好地适应被白色克劳迪娅强烈影响的环境,从而继续生存下去。而并非是如过去对待自然,改造自然的手段,去尝试对抗或利用白色克劳迪娅。

    所谓的“人类补完”,本就是针对“白色克劳迪娅”而言的“补完”。

    这是心理学家、生物学家、医学专家针对“白色克劳迪娅”而做出的备选计划之一。

    而其他科学方面的专家,例如物理学家、哲学家、社会学家、数学家等等,他们也有着自己看待“白色克劳迪娅”的角度,以及针对性处理的备选计划,并也在执行着,但他们的计划。当然就不会是“人类补完计划”了。

    这个中继器世界,当末日进程已经被认知到的时候,所发生的一系列动作,的确是“世界性”的。

    与整个世界的人类反应。以及整个世界中正在进行的实验研究数量,乃至于因为这些研究而诞生出来的麻烦相比较,阮黎医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半岛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并不值得一提。

    说到底,这里的研讨会。也不过是这个中继器世界本土自发产生的末日真理教下属的一个小型的研究组织而已。研讨会的高层看似高高在上,黑幕重重,但其人的地位,也不过是一个下属小组织的头目而已。

    在这里,所发生的这种烈度的抗争,也只是整个世界格局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而已。

    正常情况下,也的确如此。

    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眼下的情况,可不是什么正常情况。所谓的“正常”,仅仅是阮黎医生自身的观测而已,我对自己可以观测到的情况,不能置之不理。

    说到底,我只能去做我觉得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

    “右脚的感觉如何?”阮黎医生稍微解释了目前的情况后,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虽然她在询问我的伤势,但是,我的伤势如何,其实她最清楚不过了。

    “完全没有知觉。真的没有残废?”我不禁问到。

    “手术很成功。”阮黎医生说着,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还有最后的一道治疗手续没有进行。”

    “什么?”我有些意外,但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那到底是怎样的一道治疗手续。我将会在这里拥抱的计划,其实在我还没有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已经被阮黎医生决定好了。这和我是否见过真江和富江,是否拥抱过一具温暖的女尸,是否和其他神秘专家大战一场等等情况毫无关系。只要我还没有死亡,就不会对阮黎医生的计划产生影响。

    “服用乐园。”阮黎医生没有半点玩笑的颜色,盯着我说:“是时候了,阿川。其实在你昏迷的时间中,跟你提过的那份针对你而特制的乐园,不仅已经完成,而且你最后带来的资料,也有初步的研究成果融入了配方中,这让这份特效药的效果,在理论上比原来的预期还要明显。”

    “服用了它,我的右脚就能恢复?”我不禁确认到。

    “对。不仅仅是右脚。你的身体,你的精神,你的一切,都将产生超越当前人类强度的变化。”阮黎医生说:“你会成为在白色克劳迪娅影响下,可以正常生存,不断成长的新人类。”

    “新人类……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名头。我记得故事里,这样的人总会过上很凄惨的生活。”我调侃着,但并不会因此反对服用药物。因为,这是阮黎医生专门为我而特别制造的药物,这里面所蕴藏的,是她至今为止最大的努力和期盼。

    阮黎医生听了我的调侃,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她走到仪器前摆弄了一下,从冷气倾泄的箱子中,取出一根试管。

    试管里盛放的药物,呈现紫红色,而又带个人一种极为澄净剔透的感觉。

    “这就是,最后一步。”阮黎医生站在我跟前,没有立刻将药物递过来,仿佛是要我再一次进行确认。

    我凝视着这份紫红色的药剂。

    ——真的是像极了。

    像极了,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所看到的那些“乐园”,乃至于,就像是白井前辈曾经服用过的,那份超越其身体极限的高浓缩“乐园”。

    怎么会是这样?

    我所预感到的,过去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那些“乐园”的重现,不是在研讨会的手中,而是在阮黎医生的手中吗?

    尽管这么想着的,但我还是决定,亲自服用以确定效果。

    毫无疑问,过去的末日幻境中,“乐园”哪怕对三级魔纹使者也是有效果的。而我自身也有多次服用“乐园”的经历。虽然“乐园”对普通人很不友好,对神秘专家也同样算不上友好,但是,在面对超规格的敌人时,所有有益的,暂时有益的,都必须利用上。“乐园”就是这样一种,带有刺激性,明明知道不好,却在关键时可以救命的东西。

    我沉默了不到一秒,毅然伸出手,接过了阮黎医生手中的试管。

    紫红色的液体,在晃荡中不时闪烁着残酷而冰冷的光。

    “这就是……乐园!”我在阮黎医生的注视中,拔掉塞子,将里面的液体一口气喝了下去。(未完待续。)

1375 我的乐园

    ();    阮黎医生最终拿出来的“乐园”是紫红色的,一如我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看到的那些“乐园”。

    紫红色的液体,在晃荡中不时闪烁着残酷而冰冷的光。

    外表虽然相似,但是,其功能性和副作用上,到底和我过去见过的,又有什么区别呢?亦或者,最终制造出我所熟悉的那种“乐园”的人,并非研讨会,而就是阮黎医生本人?然而,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无论这是怎样的“乐园”,它都是阮黎医生专门为我而特别制造的药物,这里面所蕴藏的,是她至今为止最大的努力和期盼。

    我选择,去拥抱这颗温暖的心。

    “这就是……乐园!”我在阮黎医生的注视中,拔掉塞子,将里面的液体一口气喝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沿着喉管滑落。

    “感觉如何……”阮黎医生的声音传来时,后面的声音就好似退后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最初时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当意识到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出现重影,甚至出现了融化的迹象。我下意识伸出手,阮黎医生那张模糊的脸好似变成了蜡做的一样,在我触碰到之前,就已经开始融化了。

    一种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灼热,好似突然被引爆的燃气,席卷了每一条神经。身体的细胞,在这一刻发出哀鸣,仿佛整个身体,就要分解成最小的微粒。

    我感觉不到手脚,继而感觉不到身体。我听到的声音,就如同被拉长了,而变得苍白、沙哑又沉重,但我仍旧认出来了,那就是试管摔落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残留在试管中的紫红色水滴伴随着裂片飞溅起来,就像是整个空间变成了一匹画布,而这点点的紫红色就沾在上面。为画作的内容带来了瑕疵。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感觉彻底中断,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的剧烈反应仍旧没有结束。我感觉到有人在拉扯我。应该是阮黎医生,但她此时的样子,已经蒙上了一层幻象,变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怪物,它有着女性的性征。但却衣服和皮肤完全融在一起的蜡像。

    它还在融化。它说出来的语言,就如同是听不懂的诅咒。

    我没有因为这种幻象而排斥这个“怪物”,因为,我内心中明白,它就是阮黎医生。

    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的精神也出了问题。而这种问题,正是“乐园”产生的副作用。阮黎医生为我特制的“乐园”,哪怕是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体也不能免疫,副作用的影响比我过去任何一次服用“乐园”的经历还要严重。

    然而,正是因为有过去的经验。所以如今才能在这种可怕的幻象中,维持最后的清醒。

    我喘息着,觉得自己的肺好似一下子变得强力又庞大,稍稍一呼吸就会撑开胸腔。但是,这也仍旧是错觉的一部分。在连锁判定的自我观测中,我的外表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真正发生变化的,是内部各种器官的运动。

    我所看到的一切,时而陷入黑暗,时而闪烁着光点。大概三五秒后,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光感,笼罩在自己的身上。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天空飘落。

    接着又有扑腾翅膀的声音。非人的阴影在眼角惊鸿一瞥,仿佛在自己不经意间,有某种可怕的东西从头顶晃过。那种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恐惧感,强行让人意识到,在自己的身边有那么多怪异的东西隐藏着——它们潜伏在视野的尽头。潜伏在昏暗的一角,潜伏于不经意间,而在潜伏中窥视着自己。

    “恶魔……”那怪异的,仿佛错觉一样的东西,下意识就会被冠上这样的称呼。

    它们似乎是存在的。过去许多服用了“乐园”的人,都信誓旦旦地声称,自己看到了它们,而这个世界的真相就是“地狱”。

    虽然对没有服用“乐园”的人来说,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我也有想过,制作原料、方法和效果都十分特别的“乐园”,它让服用者看到的“恶魔”,和因为一些神秘的仪式而诞生的灰雾恶魔,又有多少区别?仅仅是前者完全是“幻觉”,而后者则实际可以接触到?那么,会不会因为某些神秘现象,而让“幻觉”中的恶魔变成实际可以接触到的存在?

    我从来不会因为看到“恶魔”,就感到惶恐,这是神秘专家和普通人的差别。但是,这种由药物制造出来的,强烈的恐惧感,却不会因为服用者既“熟悉错觉”又“心灵坚强”,就不会出现。

    只是,见识多广和一颗坚强的心,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克服这种突然出现的强烈恐惧。

    狰狞的恶魔“阮黎医生”抓住了我,我没有反抗,正因为它是“阮黎医生”变成的。我的直觉阻止了我的所有反击的想法。我觉得,它不会伤害。但是,环绕在我周围,出现在我视野中的恶魔,已经不止这一个。

    这个房间,就好似一个舞台,灯光“啪”的一声,打在自己和“恶魔”的身上。一瞬间,光彩夺目,掌声响起,在晕眩中,只觉得自己被密密麻麻的眼睛注视着,而这些“眼睛”没有一个是属于人类的。

    怪异的观众,怪异的舞台,怪异的自己,怪异的身旁角色。分不清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而这样戏幕又会以怎样的方式落下。

    怪异,可怖,恐惧,怪诞,无稽——

    涌动的情绪,沸腾的血液,却好似只是仅此而已。自己想要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却发觉完全动惮不得。

    “……川……高川……”我听到依稀的声音,伴随着天光而降。

    当我抬起头,去寻找源头时,本应该是天花板的地方,正在龟裂,眨眼之后,裂开过程被跳过,只留下被某种力量凿开的一个大洞。从外边洒落进来,取代了狂风骤雨的,是宛如雪花般飘扬飞洒的灰烬和火星。

    天空之上。层层叠叠的火烧云,真的在燃烧。

    未完全燃烧的余烬落在肌肤上,顿时带来一种针刺般的刺痛感。而这种刺痛感,让我意识到。自己再次恢复了对身体的感知。

    饶是四级魔纹使者的身躯,饶是自认比过去更加健壮刚强的人格、精神和灵魂,也无法抗拒如此强烈的副作用。我擦了擦鼻子、眼角和耳朵,那里全都流出血来。我想要说话,但是喉咙就好似塞入了红热的火炭。沙哑又干涸,几乎发不出像样的声音。

    只有一点,阮黎医生说对了。

    我那只本只是缝合完毕,却无法立刻恢复的右脚,已经恢复活动能力,让我重新站起来。只是,在这片无法抗拒的幻象中,这两只腿,就像是某些动物的蹄子。

    当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继而猛然看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也长满了鳞片,而手臂也同样变成了非人的利爪。

    我转过身,透过一些光滑可鉴的物体表面,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当然,也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样子。

    “¥¥%¥##@@@!!”我说出的,也非是我自己可以听懂的话语。

    我不由得停止说话,和同样身为“恶魔”样子的阮黎医生对视着。

    我想,她当然不明白,我此时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大概她仍旧监控着我的身体,从她的角度去理解,我此时正在发生的变化。

    虽然对任何一个正常人而言。哪怕只是幻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很难去理解,很难去形容,也很难去接受。当他们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大概已经疯了吧。这是药物从**到精神上。给服用者带来的改变,而不仅仅是“知道最初服药的缘由”就能承受的。正如同,人们很难用意志去客服绝症本身,以及绝症带来的苦痛,也无法拒绝切割掉部分器官后,给人体系统带来的变化,以至于最终带来精神上的改变。

    在现代科学的心理学治疗中,也有“去除病灶”的说法,用手术去切割某些视为病情发作根源的神经器官。

    乐园,已经对我的身体产生作用,它所带来的变化,哪怕是这个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体,也是强制性的。或者说,正因为这本来就是针对我的情况而特别制造的“乐园”,所以,才更加难以抗拒。

    即便如此,我仍旧相信阮黎医生。相信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不可能放任那些明显异常的副作用继续扩散。她应该有一套系统性的后继观测和调整手段,全面发挥已经收集到的,那些关于我的病情资料的作用。

    虽然我感觉阮黎医生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但她的动作,其实一直频繁转向另一边,按照记忆,那是仪器和显示器所在的方向。她应该是在观察,在思考,她的这些动作,在我看来都充满了攻击性和威吓性,就如同一只充满恶意的怪物,正在朝我张牙舞爪,又有大量的负面情绪,冲击着我的内心,仿佛在催促着我干掉它。

    普通人大概是无法抗拒这种冲动的吧,但是,我却意外的,在这种情绪起伏的深处,获得了一种久违的平静。

    阮黎医生终于有了实际的行动——幻觉中,这只恶魔,这只怪物,这个完全由蜡做的,不断被融化,却始终无法完全融化,仍旧保持着女体轮廓的东西,拿出同样面目狰狞的器具。它的动作,和不断滋生的,完全不正常的恐惧交融在一起,就像是要施以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

    正常人是一定会抵抗的吧。但是,我没有抵抗。

    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做。就任由它将这些施为,全都付诸在我的身上。

    另一股冷如骨髓的感觉,顺着击穿我身体的“长矛”注入全身。我觉得自己无比虚弱,快要晕厥,意识好似中断了一秒,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剧烈地扭动身体。

    我正被拘束器禁锢在一个石台上,上半身的拘束已经完全扯断。我就在这个时候,意识到这里并非之前看到的幻象,也并非阮黎医生的研究室。但同样也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

    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人物,都环绕在身边。

    “这里是……”我停止动作,喘息着,环顾四周,“礼拜堂……至深之夜?”

    我被拘束的地方,正是早先被扯入这个噩梦时,那个既是手术房又是祭坛的地方。

    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源是一个手臂粗的烛台,红色的蜡烛只剩下三分之一,火光只能照明五米方圆的一块,房间的角落,全都沦陷于黑暗之中。而我就躺在大概是房间最中心的石台上,我借着蜡烛的光,可以看到粗糙的台面上,镌刻着大量如魔法阵一般的纹理,印刻的线条,就如同一截截导流管,上面凝结的红色和紫黑色的斑点,散发出腥臭味。

    这一次给我动手术的,可不再是那个猎人“老霍克”,因为他已经“死”了,并将自己埋葬在附近半山腰的坟墓中。

    这一次陪伴我醒来的,正是这个礼拜堂最后的主人,仿佛人偶一样的少女,被我视为“系色”的另一种表现形态的存在。

    人形系。

    她正虔诚地跪在石台下方,双手合握,放在胸前像是在祈祷。

    在某种意义上,她的形象、动作、说法方式、置身之所在和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引导众人的先知。

    “先知”——本来就是系色最常用的角色形象。

    此时的人形系,更具体地表现为,宛如是专注于这个至深之夜的“先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问到,虽然之前的感觉很不好,但那些痛苦却完全没有残留下来,更没有半点虚弱的感觉。曾经似乎要被“摧毁”的一切,此时都已经完好无损。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内侧的魔纹,以及额头代表着“猎人”的烙印,当两者彼此接近的时候,产生了极为明显的灼烧感,就像是在抗拒,在排斥,在宣告彼此独立且对立的立场——过去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却没有如今这么强烈,而在强烈之中,似乎还存在某种更深刻的变化。

    在这个至深之夜中,身为猎人的我,比之前更强了。这种认知是自发的,下意识的,毫无疑问的。

    “尊敬的猎人,您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猎杀,而没有被猎杀本身迷惑双眼。今后也继续这么保持下去吧。”人形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未完待续。)

1376 无天明之夜

    ();    服用“乐园”产生的副作用是极为痛苦的,我在痛苦中看到幻觉,并被阮黎医生观测着。最初的注射并非结果,第二次注射在我的幻觉中,就像是一只女体的恶魔,用冰冷的长矛贯穿了我的心脏。虽然明明知道是幻觉,但是其所带来的死亡般的恐惧感,却有增无减。

    我仿佛一瞬间,就从灼热的地狱,被扔入冰冷的深渊,当意识重新恢复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再是那座实验室。但同样的是,我仍旧被拘束在一个手术台上,这个手术台比实验室里的更加古老,更加简陋,石质的台面有着粗糙的纹理,这些纹理经过人工处理,雕琢成一条条的倒流渠,里面沉淀着干涸的血渍,散发出浓郁的腥味。

    完全可以想象,有许多人曾经在这个简陋的石台做过手术,他们以违反现代医学健康知识的方式,进行放血和输血,或许有人在感染中死去,但是……

    不仅仅是石台,周围还有更多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不断被反复使用的医疗器械。

    仔细想象,就不禁让有点基础医学知识的人不寒而栗。

    在墙壁的一角,挂着一张张鸟嘴形状的面具,在已知历史中,在古老的欧洲的确有过那么一段时期,兴盛过这样的面具,但那绝非是美好的回忆。在当时,最常和这种面具联系起来的是黑死病、瘟疫、鼠疫等等导致人口大规模灭绝的感染性绝症。

    如今,这样的面具挂在墙壁上,似乎也预示着某些事情。

    然而,这样景色虽然骇人,却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到了。无论是对于这里的摆设,这里的味道,以及石台下方的人物,都与我有着深刻的联系。

    没想到,会回到这个地方——我不禁这么想着,但是。这么想也有点儿不对,因为,在如今的半岛上,昏迷也好。正常的入眠也好,来到这个地方才是“常识”,无法进入这里的人,则会被研讨会称为“失格者”。

    我在离开半岛精神病院后的那段时间里,完全没有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进入这个地方……或者说,完全没有失去意识的情况。

    我虽然有想过——可能必须在精神病院内部,服用过研讨会新药的病人,自身的异变达到一定程度——必须符合这些条件,才会被引导到这个公共意识态的世界里。但是,至今仍旧没有办法证明。

    很明显,这里是一个噩梦。但又和“噩梦拉斯维加斯”和“鬼影噩梦”不太一样,或许是只有在这个半岛上,满足条件后才会做的噩梦场景——至深之夜。

    上一次离开至深之夜,从在半岛上活动的时间线上来说。并不是太过遥远的事情。但是,仅仅从感觉来说,离开精神病院后又发生了太多的情况,反而让人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了。

    即便如此,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半岛上正在产生异变的时候,至深之夜中的异变也是同步的。甚至可以说,这个噩梦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和半岛上发生的任何怪事产生联系。而在两个不同环境下,有所想法并进行活动的人们,也一直刻意保持着这种联系,因为。“联系”本身,就是他们达成目的的途径。

    我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但好在,无论在哪一边,半岛上亦或是至深之夜里。都没有将我彻底排除在外。那些人尝试过,一度成功了,在某一个关键的时刻,我不得不避开“玛索”,进而逃离精神病院。但是,现在我又回来了,在阮黎医生的帮助下。

    哪怕阮黎医生对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特意让我回到这样一个噩梦之中。

    美丽的少女人形,正虔诚地跪在石台下方,双手合握,放在胸前像是在祈祷。

    在某种意义上,她的形象、动作、说法方式、置身之所在和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引导众人的先知。

    而“先知”本来就是系色最常用的角色形象。

    因此,我称呼她为“人形系”,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外表让我想起系色,更在于她正在扮演的角色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直觉让我猜测,她就是系色于这个噩梦中的体现。

    理论上,如今的桃乐丝和系色,基于自身的存在形态,可以在末日幻境中“无处不在”,就如同“江”一样。只是,她们可以扮演的角色,可以取用的身份,可以呈现出来的形态,却有很大的限制。

    至今为止,桃乐丝仍旧继承了“最终兵器999的仿制体”这个身份。

    而系色大概也不会超过“先知”这个概念吧。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一如过去的末日幻境般,完全是“人类先知”这种体现的系色了。

    眼前的人形系,更具体地表现为,宛如是专注于这个至深之夜的“先知”。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问到,服药的感觉很不好,但那些痛苦却完全没有残留下来,更没有半点虚弱的感觉。

    曾经似乎要被“摧毁”的一切,此时都已经完好无损。仿佛被摧毁,只是一个错觉。

    不过,既然我自身所经历的这些情况,大概会在至深之夜中,以某种方式成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成为我这个角色的又一个背景经历。

    对此,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我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内侧的魔纹,以及额头代表着“猎人”的烙印,当两者彼此接近的时候,产生了极为明显的灼烧感,就像是在抗拒,在排斥,在宣告彼此独立且对立的立场——过去虽然也有这样的感觉,却没有如今这么强烈,而在强烈之中,似乎还存在某种更深刻的变化。

    在这个至深之夜中,身为猎人的我,比之前更强了。这种认知是自发的,下意识的,毫无疑问的。

    “尊敬的猎人,您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猎杀,而没有被猎杀本身迷惑双眼。今后也继续这么保持下去吧。”人形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没有任何记忆。”我说。

    “没有关系。尊敬的猎人。猎杀并非必须被记忆,才拥有证明。”人形系的声音一如既往,如同咏唱般舒缓,而又富有节奏。神秘而优雅,“您已经变得比过去更加强大,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经历了艰苦猎杀的最好的证明。”

    变得强大……我张开手掌,又捏成拳头。然后扯开了最后的拘束物,翻下石台。

    当我站稳的时候,风衣、宽檐帽和长刀,这些猎人的装束,已经俱现于身体上。

    “至深之夜的情况如何了?”我询问到。

    既然已经来到至深之夜,那至少证明,“乐园”的副作用至少没让我死掉。但是,除非“醒来”,否则是不可能再继续获得半岛资讯。不过,至深之夜的情况也是极为重要且紧迫的。我能够在至深之夜里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而这些事情也将会影响“醒来”之后的半岛上的状况。

    在上一次离开至深之夜的时候,我已经救助了不少人,将他们安排在这个既不是村落,也不是镇子的聚集地。其实,至深之夜本身就是这个噩梦的意义所在,虽然在噩梦的时间线上,它还没有“完全到来”,但迹象已经很深,并且从各种细节上。都能看出,对整个噩梦环境的影响越来越大。

    理论上,不可能有人可以真正躲避至深之夜。无论在什么地方,哪怕是在这个聚集地。都必须面临极为残酷的洗礼。

    不过,就几率上来说,一旦离开这个聚集地,失去保护和协同的力量,会被噩梦中的怪物杀死的可能性更高。

    在我接触过的人当中,大部分都遵从着“这个聚集地是暂时的安全之所”这样一个概念认知。它并不完全错误。因为,至少在这里,我可以尽可能保护他们,阻止怪物们,以及那些别有用意的家伙们的侵袭。

    在这个噩梦中活跃的家伙,可不仅仅只有怪物。我敢肯定,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神秘专家,都不会为这个聚集地里的人们做半点好事。

    我虽然也是神秘专家,但也同时是这个噩梦中独有的职业“猎人”。先天具备的身份,同是也是我必须肩负的责任。

    “月色不再,理性终将被疯狂之血掩盖,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在至深之夜结束之前,第二天不会来临。”人形系的回答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如何才能结束至深之夜?”我想,这个问题,也是存在于这个噩梦的“历史”中的每一个猎人,包括我最熟悉的老霍克和老猎人在内,都想要知道的问题。猎人们追逐至深之夜,试图获得答案,但是,无论他们知道与否,他们本身和那可能拥有的答案,早已经成为“历史”,并在这个历史中遗失。如今活跃于这个至深之夜噩梦中的猎人,仍旧在追逐秘密的,已经很少了,大多数的他们,只是单纯为了生活而不断猎杀怪物而已。而我认识的最年长的老猎人,更是因为追寻秘密,踏入远方的高塔,被那个黑色座椅所反馈出的“病院现实”的资讯弄得精神崩溃,变成了疯子。

    据我所知,被“黑座”变成疯子的人,可不仅仅只是猎人而已。

    那个“高塔”和“病院现实”的联系,或许就是这个至深之夜最本质的秘密,但也有可能,那只是一种联系的表现形态而已。表现形态可以是本质的东西,也可以是幻觉一样的东西。那些从黑座上看到的景象,所突然理解的情况,都没有任何证据去证明。而哪怕完全相信那些情报,也只会让人无法正视自己眼前必须面临的情况,进而变得疯狂。

    凡是没有经历过“病院现实”的人,无论是追逐至深之夜的猎人,亦或者是入侵这个噩梦的神秘专家,都有很大几率精神和认知崩溃,变成疯子。

    而那个“高塔”的秘密,在我看来,也仅仅是体现这么一种关系性的情报,而不与“结束至深之夜”有直接联系。

    这意味着,至今为止,所有对至深之夜的追寻,都没能解开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如何才能结束至深之夜。

    其实,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没有期待人形系可以给出一个确定的回答。

    “至深之夜会解放一些东西,那是人类最深沉的本质之一。”人形系平静地说:“当人类诞生的时候,这些本质就成为了最基础的构成,缺少它,人类必然不可能变成如今的样子,而在人类不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开始沉睡,即便如此,倘若将它们剔除,人类仍旧会从最基础的构造上开始崩溃。所以,想要彻底根除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的。”

    我依稀可以明白,这些最本质的却已经沉睡的东西,到底是指什么。在病院现实里,我接触过类似的概念,例如人体内那大量的,看似没有任何作用的腺体、细胞器和基因片段,它们占据着人体总构成的很大一部分,是人类自身成长的保证和证明。

    正因为它们活跃的时期已经很遥远,而它们具体发挥着怎样的作用,也无人可以知晓。至今为止,虽然它们被称为“沉睡之物”或“无用之物”,但真正将其彻底剔除,或者是激活,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也仍旧是无法想象的。

    根据“高塔”反馈过来的,涉及“病院现实”的情报,至深之夜似乎就和这样一种激活“人体沉睡因子”的实验有关。所谓的“解放”,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不过,哪怕可以这么去想象,也没有办法从这个角度去处理“至深之夜”。因为,在这个至深之夜里并不存在直接干涉“病院现实”的方法。

    最终,如何才能结束“至深之夜”,仍旧必须回到“至深之夜”这个噩梦之中来。(未完待续。)

1377 神父的狭间

    ();    从高塔的黑座处得到的资讯是庞大的,片段的,而又会让没有亲身经历过“病院现实”的人发狂。将这些片段组合起来,就会认知到一种基于“病院现实”角度,对这个至深之夜本质的解释。然而,这样的解释,又是无法证明其正确与否的。

    说到底,“病院现实”是否存在,是否需要根据这些来历不明的资料片段,去更改自己对自身和世界的认知,理论上是一种极为个人化的自由。高塔资讯之所以让人发疯,正是因为,这些资讯拥有某种强行侵蚀的特性。而这种特性本来就是让人反感的。

    在这个至深之夜里,去过高塔的人不少,有当地的猎人,也有入侵者的神秘专家,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无法承受高塔资讯的侵蚀而变成了疯子,然而,其他人仍旧可以从疯子口中,得到一部分情报。

    这一部分情报再经由他们自身选择,经过自身思考和认知的判断、筛选和修正,进而成为各项计划的基础。

    到了这个地步,最初的高塔资讯在被认知的过程中,已经被扭曲了。

    只要不是亲身接触了最初的高塔资讯,而仅仅是从“疯子”的口中获取资讯,那么,知情者所知道的事情,也不过是他们愿意去那么相信的事情而已。

    那些情报在那些人的脑海中,到底已经变成什么模样,我也无从去探究。不过,对我来说,高塔资讯并非是什么禁忌的资讯,即便如此,我自身根据这些资讯片段,进行思考、认知和判断后,最终得出来的结论,大概也和原初资讯想要表达的最本质的内容,已经有所区别了吧。

    人体内有许多不明意义的存在。虽然它们作为身体的一部分而不可分割,但是。它们看起来没有参与到如今人类身体的各种活动中。无论是对外部环境的反应,亦或者是自体内部的新陈代谢,似乎都不能影响到它们。

    它们也被称为“无用因子”,但其是否真的无用。仍旧没有足够的科学证据来证明。尽管在科普常识中,它们是“已经过了有用的期限,如今人类身体的进化,已经足以摒弃它们”的东西。

    另一方面,虽然它们被称为“沉睡之物”或“无用之物”。但真正将其彻底剔除,或者是激活,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也仍旧是无法想象的。其中也有“阑尾”这样的器官,似乎切除了也没有关系,但是,考虑到更现实的情况,其他功用不明的部分,是否也和“阑尾”一样,似乎也没有人刻意去尝试。而有一些看似不怎么起作用的东西。例如线粒体之类的细胞器,则是构成细胞组织结构的一个重要部分,一旦分割开来,就如同将细胞组织结构彻底分解一样,所以也不能乱动。

    根据“高塔”反馈过来的,涉及“病院现实”的情报,至深之夜似乎就和这样一种激活“人体沉睡因子”的实验有关。所谓的“解放”,我想,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吧。

    让人体内那些看似已经没有作用的部分,重新发挥出它们的作用。让它们经历远古而积累下来的东西,重新释放出来,或许就能将“现代人”变成“超人”——这样的说法,也如同科普知识一样。在人们的认知中蔓延着。

    然而,先不提这到底是“返祖”,亦或者是“重新适应”,它所可能产生的作用,都不是目前的科学可以严格判断的。

    倘若所谓的“解放”就是这么一回事。

    倘若至深之夜就是和这样的“解放”有关。

    那么,至深之夜的危险当然也就可以预期——这是由一种发生无法预料的身体剧变所构成的强烈意识态剧变。

    不过。哪怕可以这么去想象,也没有办法从这个角度去处理“至深之夜”。因为,在这个至深之夜里并不存在直接干涉“病院现实”的方法。

    最终,如何才能结束“至深之夜”,仍旧必须回到“至深之夜”这个噩梦之中来。

    如果可以对至深之夜进行引导,那么,过程和结果都将会反馈回导致至深之夜的源头,以这样的方式对其进行干涉吧?

    这就像是“人类补完计划”中,通过精神上的改变来引导身体上的改变的阶段。

    或许我们在至深之夜中所做的任何事情,所达成的任何目的,其过程和结果,都会反馈回“病院现实”,又因为“病院现实”产生相应的活动,进而产生一种复杂的联动性。

    其实,在我的三位一体和真实侧面的哲学理论系统中,以及任何一个涉及量子理论的科学理论系统中,已存在事物的关联都会波及甚广,而不会单纯在可以观测到的两个正在相互作用的事物之间才产生。

    病院现实、末日幻境、末日幻境中的任何一个数据对冲和意识态世界,包括中继器内部的世界,以及这个内部世界的任何一次数据对冲体现、神秘和噩梦等等,都会被这么一个看似单纯发生在这个半岛上的至深之夜所牵扯,受到影响,并产生进一步的变化,彼此干涉和影响,导致诸多以个人的片面角度,完全无法观测,无法料想的情况产生。

    但是,正因为太过复杂,所以,完全超过了我可以观测,可以应对的范畴。以这样广域深度的视角,去理解和解析世界,是必须集合所有可观测世界的人们,所有非神秘性和神秘性的组织,协同进行情报收集、分析和处理,才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吧?

    单体的人类,其大脑的运作原理,从一开始就没有抵达可以处理这种情况的程度。人类大脑所匹配的处理方式和处理效率,都是严格参照人体自身承受能力的。它不会突然因为知识的积累,就一下子变得可以理解世界的本质,除非整个身体都已经做好了,承受“理解这个世界本质”所带来的负荷的准备。

    人体是很精密的,正因为这种精密,所以,才有了种种限制。如果只是其中一部分打破了这个限制,而其它的部分没有达到相应的程度,那么。整个人体结构就会崩溃,而人类就会死亡——我觉得,这样的理论其实是更好理解的。

    因此,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突然就能理解“自己所观测到的所有世界之间的互动以及这种互动的本质”,哪怕大脑因为学习和思考,真的可以理解,但是,在进行理解的一瞬间。所反馈回来的作用力,也许大脑是可以承受,但身体的其他部分,会立刻瓦解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也就从不为自己“有太多不明白的东西”而感到是一种羞耻,也不觉得自己的愚蠢是什么错误。

    这本来就是我身而为人的极限。仅此而已。

    不过,如果不是人类,而是另一种东西,另一种自身概念,完全存在于这些个世界当中的。无法测度的存在,就可以只凭借自己而完成如此宏大的事像观测和处理吧。

    “江”和“病毒”,从概念上,就是这样的存在。

    目前所有发生过的神秘和非神秘的事件,都可以简单地归纳成“人类”、“病毒”和“江”三个概念性存在之间的互动。

    然而,这样的认知,也无法直接用来处理“至深之夜”。

    我身而为人的极限,决定了我没有“病毒”和“江”如此强大的能力。

    同样的,虽然系色和桃乐丝在某种程度上,让自己的生命形态接近“江”。或者说,依靠病体的变异而达到一个全面而系统地超越人类极限的程度,但是,我不觉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病毒”或“江”的。

    最简单的理由是——即便在“病院现实”中,她们也发生了不亚于末日幻境中的非人的改变,但仍旧是末日症候群患者,她们仍旧无法根除自身的病患,也无法救治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

    既然,无法根治“病毒”。无法排除“病毒”,无法修正“病毒”带来的影响,而自身又是以“病变”的方式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又哪能称得上,可以超越“病毒”呢?

    所以,她们身为“病人”所必然拥有的极限,一如我身而为人所必然拥有的极限,都是无法清楚认知“病毒”、“江”和由这些无可名状之存在构建出来的这些病态的世界。

    既然如此,可能为系色的一种显现形态的人形系,当然也不可能给出我想知道的答案。

    在情报的层面上,她和我所能想象,所已经知道的,并没有决定性的,足以改变现状差别。

    然而,即便早就知道情况会是如此,仍旧会觉得有点失望。

    “看来,只能做眼前的事情了。”我对自己说。

    “解放一定会有一个极限。”人形系说:“所以,至深之夜也一定会有一个极限。而它的终结,就是解放达到极限之后,所必然出现的终点。至深之夜只会自然结束,而无法中止。活到最后,尊敬猎人,这就是度过至深之夜的方法。”

    真是没有任何意外性的答案。我平静地想着,提着长刀走出手术室。

    人形系没有跟出来,她就像是沉浸在那惨淡、荒废又血腥的房间中,对那祭祀一样的石台、花纹和古怪的道具,静静地祈祷着。我不觉得意外,她的能力是由她所扮演的角色所决定的。也许她的身份决定了,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她并没有太多可以去做的事情。

    大厅中,被我留下来的人们惶惶不可自已。我脱离至深之夜的时间,对他们而言也是流逝着的,而此时此刻,这些人已经露出极为明显的病态。那种精神上的癫狂,让礼拜堂原本肃穆又诡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混乱、狂躁又不安。

    他们在和自己说话,在和其他人说话,时而歇斯底里地大叫,时而望着窗外高悬的宛如月亮一般的红色球体,露出或是痴呆或是惊惧的表情。哪怕我也听不出,他们都在说些什么,都在叫喊些什么,都在害怕些什么,仿佛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我却看不到。

    这样的场景,突然给我一种强烈的“命中注定”的感觉。

    虽然有人说过,没有人是不可以取代的,也没有人是注定被限制的。

    但在我所看到的世界中,的确存在着不可取代的人,而人们也注定被其身份限制着。所有自称打破了命运的人,所有可以打破命运的人,都不过是扮演着“在某个剧本中命中注定会打破命运”的角色。

    可以改变时间,改变世界线,让自己过上和“过去”不同的生活的人,也只是“命中注定会这么做”而已。

    能够成长起来的人,能够变强的人,也只是扮演着“可以成长,可以变强”的角色而已。

    而这样的角色,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分配好了。而所谓的“未来的不可测”,仅仅是一种错觉。因为——

    “虽然‘未来’看似有很多,但是,最终会踏上的只有一条,而‘过去’证明了这一点。因此,这个最终会踏上的‘未来’,并最终成为‘过去’的未来,正是命运的体现。”我对大厅中所有不知所措的人们大声说到。

    我的声音,压倒了所有人的声音,让他们的行为顿止,尽皆朝我看来。

    “所以,不要害怕。”我放缓了语气,认真地和他们诡异的视线对视,我不害怕这样的视线,哪怕它带来的只有不详。我不理会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只想,做自己认为必须去做的事情,将自己认为,必须要对他们说出的话,全都说给他们听。

    “恐惧,不会让命运发生改变。”我走到他们的身边,拥抱了其中一个掩着脸,仿佛那张脸产生了某种变故的女人,她的身体是冰冷的,颤抖着,“也许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命运改变,但是,在未来成为过去之前,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这个命中注定的未来是什么……这或许是就是命运的慈悲。倘若我们必然面对末日,那么,在末日成为‘过去’之前,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末日’到底是什么样子,而我们又会如何。倘若真的有末日真理,那么,我相信,这才是真正的末日真理。”(未完待续。)

1378 神父的狭间2

    ();    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本来就已经不太正常的人们,产生了更严重的病变。窗外那愈加猩红,如同流血般的巨大球体,看似月亮,实则在其中,有着噩梦拉斯维加斯的幻影。仿佛正是这样的东西,昭示着至深之夜的趋近。当半岛陷入暴风雨时,这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中,气候也变得同样严峻,伴随风雨从空中落下的,正是大量的灰烬,而天空有时会燃烧,释放出一层层瑰丽又让人感到恐惧的虹光,一如服用“乐园”后看到的景象。

    这一切异常的变化,都是诱发人们产生病变的罪魁祸首。而人们被侵蚀的不仅仅是精神,还有**,无法抵抗的人,在一些身体部分产生了一些让人感到不安的变化,哪怕没有直接呈现于表面,但本人一定是隐约有所感觉的。

    更有一种仿佛耳语一样的声音,仿佛幻听般,在耳边隐约回响,唯恐不乱般告知着某些不可名状的情报,让人们更深刻地理解到这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灾难一般的变化。

    这些现象,因为和服用“乐园”的副作用太过相似,而无法让我生出半点奇怪和惊讶。从半岛精神病院的情况来说,所有进入至深之夜噩梦的病人,都是因为服用了研讨会的新药,而研讨会的新药正是研究“乐园”的过程中得到的,某个阶段的产物,最终,服用“乐园”所看到的幻象,和眼前的至深之夜噩梦的景象有太多相似之处,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我所接触到的神秘事件,彼此之间都在深层有极为复杂的联系,似乎上一次神秘事件的结果,就是导致下一次神秘时间的起因。有时并不仅仅是结果,而只是“某一次神秘事件的产生”就足以成为下一次神秘事件的诱因。并且,其状态、过程和所能观测到的现象,都会呈现极高的相似度和关联性。

    在至深之夜里发生了异常的变化,这种变化因为太过复杂。太过莫测,无法理解,而只是被人们所恐慌着,这样的景象在过去的神秘事件中也是经常会遭遇的情况。

    过去有精通安抚人心的人对这些受害者进行心态调整。有末日真理教的神父,趁这个机会对自己的信仰进行传教,而如今,站在这些病人面前的人,就只有我一个而已。

    人形系之前没有安慰他们。之后自然也不会这么做。在我重新回到至深之夜的现在,在这个礼拜堂里,此时此刻,也只有自己可以对这些人伸出援手。我清楚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拯救所有人,而眼前的情况,哪怕自己想要做点什么,也无法保证可以做到。

    但是,如果只是说话……倘若只是言语,就能暂时让他们不再那么痛苦。得到心灵的慰藉,让他们在被那必然到来的灾难摧毁前,可以延续生存的希望,哪怕仅仅是得到一些虚假的平静,那么,这里也只有我,可以这么做,也愿意去这么做吧。

    如今呆在礼拜堂里的人,远比我上一次送来的人还要多。他们是如何到来的,是这个聚集地里的人。亦或者是外来者?是噩梦中的本地人,还是半岛精神病院的病人的意识态所呈现出来的他们自己?这些答案对我已经不那么重要。当我看到他们的惊恐,他们就只剩下一个身份而已。

    他们需要一只强力的臂膀,但是。我的臂膀其实并不那么强壮。即便如此,如果他们无法找到其他人可以依靠,那么,就让他们聆听我的声音吧。

    “虽然‘未来’看似有很多,但是,最终会踏上的只有一条。而‘过去’证明了这一点。因此,这个最终会踏上的‘未来’,并最终成为‘过去’的未来,正是命运的体现。”我对大厅中所有不知所措的人们大声说。

    我的声音,压倒了所有人的声音,让他们的行为顿止,尽皆朝我看来。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一一拥抱他们,安抚他们,拉开掩面的女人的手,用平和又怜悯的心去凝视那半张已经变得有些恐怖的脸。我取出食物和水,递给惊惶的孩子,为弃之一边而不断哭喊的婴儿喂食。带着诚恳的心,将心中这些最柔软地地方,显露给所有人看。

    我不觉得这是错误的。

    “命运是存在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倘若命运改变,那只是命中注定的命运式的改变。”我说:“然而,没有人在命运降临,并成为过去之前,可以确信那就是自己的命运。”

    我抛开长刀,摘掉兜帽,露出自己的脸。我不去理会,食物和水到底是从何而来,这里的人到底是从何而来。我将婴儿放回摇篮,将摇篮放在长椅上。我抚摸孩子的头,拍打着男人的肩膀。我吻上女性的额头,无论她的外貌是年轻还是苍老,是美丽还是丑陋。

    我一一走过他们的身边,述说着所谓的命运。

    “所以,不要害怕。”我用轻柔的语气述说,认真地和他们诡异的视线对视,我不害怕这样的视线,哪怕它带来的只有不详。我不理会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只想,做自己认为必须去做的事情,将自己认为,必须要对他们说出的话,全都说给他们听。

    而他们,暂时抛却了那恐惧又如无头苍蝇般的慌乱,开始安静地聆听。

    “恐惧,不会让命运发生改变。”我走到他们的身边,拥抱了其中一个掩着脸,仿佛那张脸产生了某种变故的女人,她的身体是冰冷的,颤抖着,她想推开我,但被我紧紧抱住,感受着她的孱弱、抗拒,仿佛可以聆听到她的痛苦、悲伤和无助。直到她再没有更多的拒绝,轻轻反抱着我。

    我对她说,也对所有在场的人说:“也许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命运改变,但是,在未来成为过去之前,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这个命中注定的未来是什么……这或许是就是命运的慈悲。倘若我们必然面对末日,那么,在末日成为‘过去’之前,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末日’到底是什么样子。而我们又会如何。倘若真的有末日真理,那么,我相信,这才是真正的末日真理。”

    末日真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词汇,去向这些无助的人们述说。但是,我也想不出更多的词汇,可以将自己所想要表达的东西。融入他们的心中。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是末日临头,“末日的真理”这样的词汇就会变得比任何词汇都更加强劲有力。它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我曾经拒绝这样的力量,但在现在,却不由得去使用这样的力量。

    因为,我只是一个笨拙的人,只能鹦鹉学舌地,去模仿那些可以说服他人的人。

    “当未来的‘末日’在成为‘过去’前,它都是一种不可揣测的命运。不知道会去往何方;同样的,当未来的‘我们’成为‘过去’前,我们的未来仍旧是不可揣测,不知道会去往何方。”我一个个拥抱着礼拜堂中的病人们,告诉他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放弃坚持,不要放弃梦想,不要自以为,自己一定会被抛弃,而放弃所有美好的东西。因为。在‘被抛弃’成为既定的过去前,你们无法确定,自己会命中注定成为‘被抛弃者’。”

    我大声说着,就像是要将内心中的情绪。全都包含在这样的声音中。尽管在我看来,这样的表达是苍白的,但其他人的表情在告诉我,对于我属于苍白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却是渴求之物。

    “命运是存在的。也许有一种命运叫做无可挽回。但是,它必然以‘过去’的方式呈现于我们面前,才会成为真理。”

    所以,当末日成为过去时,它就会成为真理。但是在它切实到来,并成为过去之前,仍旧只是一个恐怖的幻影。

    “所以,倘若末日就是真理,那也必然不是可以观测到的“未来之真理”,而必然要在其成为‘过去’之后,才能被人所确认。而既然必须有人去确认,而验证其为真理,那必然有人可以于末日成为过去的那一刻幸存下来。”

    我环视着礼拜堂内的每一个人。

    “我们的命运早已经被注定,但是,我们是人类,所以无法观测并确定哪一个未来,才是自己被注定的未来。”

    我站在礼拜堂的讲台前方,病人们盯着我,带着那诡异的,如玻璃般易碎的平静,坐回长椅上,继续聆听着我的说话。

    “如果你们认为,有那么一个可怕的未来,是必然会出现的,那么,你们也只有在它成为‘过去之事’的时候,才能证明自己的正确。而你们现在,是否要为了这样一个,无法立刻就证明的可怕未来,而抛弃现在还拥有的一切呢?”

    礼拜堂中除了我的声音之外,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声音。

    我知道,他们的癫狂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并非是他们感到异常,并为此感到绝望,而是这个至深之夜异常的神秘性,强行用绝望侵蚀了他们。他们是被动的,而这种被动,不是我可以扭转的。

    而这样的癫狂、惊惧和绝望,本身就是一种极端痛苦的表现。我切身体会过这样的痛苦,我对他们感同身受,所以——

    倘若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小部分,可以点燃希望的篝火,让他们不再那么冰冷和绝望,那一定是我可以点燃的吧。

    我只是带着这样的期盼,对他们述说着。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演说者,但是,我听过末日真理教狂信者、席森神父和爱德华神父的布道。我排斥“末日真理教”,然而,如果借助的“末日真理教”的方式,可以减轻一些这些病人的痛苦……

    我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回想着席森神父讲述末日真理的意义,回忆着在过去的末日环境里,那些末日真理教的信徒,带着美好又狂热的表情,去相信那样的真理,然后在我的眼前死去。

    我不信仰什么,哪怕不信仰什么,我也不会在绝望中溺死。但是,倘若有人需要信仰,才能拥有希望,才能在绝望和痛苦中,尝试去挣扎。那么……

    我愿意成为一个神父,去述说自己所没有的信仰。

    末日真理教的信仰的末日真理,在三巨头的旧时代,在玛尔琼斯家的时代,在过去的神父的心中,在如今的席森神父和爱德华神父心中,在网络球的眼中,都有着并不完全相同的内容。其表达方式和接受方式,也各不一样。

    所以,我所述说的,虽然也叫“末日真理”,但是,和其他人口中的“末日真理”,也并不完全一样。

    我从自己所理解的“命运”的角度,去描绘着这么一个“拥有可能性的末日”,而这个“尚未成为过去,仅仅是即将到来的末日”之所以成为真理,并非是末日本身的必然性,而是“成为过去”这个意义。

    无法成为过去,而只存在于未来和现在的末日,既无法成为“注定的命运”,也无法成为真正的真理——而这就是末日的真理。这也就是我的末日真理。

    虽然我清楚知道,这样的言辞和思想内容,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种话术。但是,其他人显然需要它。

    和这样的末日真理比较起来,所有的承诺都显得苍白,无法让人相信。

    病人们坐在长椅上,在我的注视下,有的凝视着我身后祭坛上的符号,有的垂头仿佛在虔诚地祷告。哭喊声,叫喊声,那些令人狂躁不安的东西,一点点地在礼拜堂中消失了。在我的眼前,礼拜堂变得平静,有一个名为“异样”的幽灵,游走于每个人的身边。我开始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在述说什么,在对某些东西,也仿佛是在对我述说,但是,我已经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了。(未完待续。)

1379 人形的狭间

    ();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装扮成神父。我对任何形式的宗教和传教者都有着深深的戒备和抗拒,我总是会觉得,当听到传教的时候,自己的内心就有某个地方正在柔软,变形,变成自己从未想过的样子。正因为这样的感受,我知道了自己的内心其实是脆弱的。我害怕一种自己不太明白的,仿佛身不由己的变化,但却有明白,其实这样的变化,每一天都在发生。

    人接受外部的资讯而成长,这种成长就是一种受到他人影响的变形。从这个角度来说,传教者带来的资讯,不过是促成他人成长或变化的,各式各样的资讯中的一种。

    那么,我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呢?或许只是对这种可预见的变化所带来的不可预见的未来的一种恐惧感——虽然知道自己一定会产生变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变成如何?会不会变成自己最不愿意变成的那个样子。

    我想,这样的心情,其实无关乎是孩子还是大人,都会拥有。

    我抗拒着任何明显的,可以预见,可以感知到的,自觉得有可能让自己变成自己所不愿意成为的样子的资讯。我也因此,不想成为那样一种资讯的散播者。我想,这样的想法和情绪或许不是正确的,但也一定不是错误的。

    面对眼前的这些病人,我不得不依靠末日真理教的做法。我知道,我在宣扬的,其实只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并非是对每一个人都为“正确”的东西。我修改了末日真理教的“真理”,但它仍旧是某种意义上的,自以为是的“末日真理”,于本质上,和席森神父、爱德华神父他们所遵循的“末日真理”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而这么做的我,其实就相当于另一个席森神父,另一个爱德华神父——在这个意义上,我其实是成为了自己的敌人的样子。

    倘若病人抗拒着我的传教。我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会不会更开心一些呢?

    然而,病人们没有抗拒,反而,正如我这么做最初所抱有的期待那样。他们开始平静。祈祷,虽然过去的痛苦将会滞留在他们的心中,但是,他们和我对视的时候,死一样的眼神。有了诡异的期盼,那或许也是某种希望。我不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他们之中有人会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而我也许仍旧会辜负这种希望。

    我无法确定未来的情况,但是,至少在眼前,我看到了,自己的“末日真理”,被这些人接受了。因为接受了。所以,他们有可能活得更久一些……我不确定,我只是去相信,自己已经做了自己可以做的一切。

    哪怕违背自己的情感,我也充当了一次冒牌的神父,用虚伪的语言,让人们重新相信未来的可能性。

    我不确定这是正确的,但这是我的选择,我只能去相信,这并非是错误。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装束。我的外表很年轻,实际年龄其实也很年轻。如此年轻就成为神父,在我的记忆中,就只有过去末日幻境中。和我同校的峦重学长一人。可我却有不自信,自己是否也拥有峦重他那样的气质——那种神父一样的气质。

    如果在一个不寻常的环境中,那么,神秘的装束就会带来神秘的气质,传教的语言会影响人们的信任。我的话暂时可以让病人们平静,但是。仅仅维持当前的外表,一定是不足够的。

    我是资深的神秘专家,但作为一名神父,我仍旧稚嫩。为此,我需要外表上的改变。用外表上的改变,去影响他人对我的看法。

    我走下祭台,走进后面的手术室。人形系仍旧跪在手术台前,静静地祈祷。当我走进来的时候,她仍旧低垂着头,将脸藏在兜帽下。

    “尊敬的猎人……”她的声音,就如同风从更远处吹来,于我耳畔拂过。

    我立定脚步,环视着四周,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人形系抬起目光,对我说:“我听到了,尊敬的猎人,你让那些可怜人得到了安宁,感谢您的付出。”

    “这不过是虚假的安宁而已。他们的内心已经开始变异,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变异,你和我都清楚,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样的变异。我很担心,他们也许没有一个人可以度过至深之夜,哪怕不被怪物主动攻击。”我平静地回答着,一边摘下墙壁上的鸟嘴面具。

    “我心安处,即是家乡。”人形系轻轻地述说:“面对无法改变的命运,总有人奋起反抗,但结果却并不总是美好的。尊敬的猎人,我认为,因为反抗而感受到的绝望,远远不是这些可怜人可以承载的,而他们也不愿意去承受这些,所以,与其让他们明白,不如让他们在不明白中,得到平静,迎接那必然到来的命运。”

    “我不喜欢这样。”我说着,又走到一旁的架子上,翻出一本厚厚的,根本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样子却像是教本的书籍。然而,当我专注去看上面的内容时,却意外地感觉到,那里记载的,其实就是我的日记内容。

    不过,在这样一个意识态的噩梦中,我的心灵被反映,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它出现在此时此刻,带给我一种异样的感受。它的出现本身似乎就在暗示着什么,又似乎在反映着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但是,当它出现的时候,也就像是在对我说:该是使用它的时候了。

    我摩挲着坚硬厚实的封面。

    “我不喜欢这样。”我重复到。

    然而,我十分清楚,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没有选择。哪怕不喜欢的,也要去做,这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放弃希望之人所必须面对的情况。想要成为英雄,代价是很残酷的,但是,哪怕无法成为英雄,却仍旧想要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去照顾除了自己之外的他人,也同样要付出自己曾经不愿意付出的东西。

    有这么一种观念说法:能力弱小。是一种罪过。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哪怕一直强大的,也会相对灾难而言变得弱小。

    未来是不确定的。这种不确定性,导致了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强大。那么,当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末日的灾难来临时,是不是意味着,所有人都有罪。并且所面临的灾难,就是在宣判所有人的罪呢?

    倘若不接受这样的说法,那么,“能力弱小是一种罪过”这一说法就是不成立的。

    然而,即便能力弱小不是罪过,当它仍旧是残酷的。

    我是强大的,这是我经常告诉自己的事情。但是,我又深知,自己是弱小的,因为事实总在对我强调这一点。

    我不喜欢这样。但却必须这样。这就是弱小的证明。

    “您是猎人。这也是您成为猎人,而他们无法成为猎人的原因。”人形系说,“首先,必须承认自己在做着自己所不愿意做的事情,并且有必要去这么做,要拥有承载这一切的强大内心。”

    “我曾经想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我转过头,对她说:“但现在,我只能选择去做,自己认为不是错误的事情。但不是错误不代表正确。”

    “事实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人形系说:“尊敬的猎人,您不必介怀。”

    “事实也许没有。但对个人来说,一定是有的。”我如此回答:“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必须这么做?在这个地方,我记得还有更多的猎人……之前我也带回来了一些。”

    “猎人正在死去,他们的**还在。但是心灵渐渐被摧毁。如今在这个庇护所,您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位猎人了。”人形系说:“请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猎人。”

    “你希望我这么做下去?你觉得我是正确的吗?”我问。

    “但就算我不希望,尊敬的猎人,您仍旧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下去,不是吗?”人形系抬起头。仰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但又像是穿透了天花板,看到遥远的什么东西。

    “如果我这么做是一种必然。那么,你呢?你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存在于这里呢?”我提高了一点音量,“告诉我,系色。”

    “系色?”人形系偏了偏头,就好似不明白我在说谁,但她没有追究,只是对我说:“我并不具备任何使命,仅仅是存在于这里而已,但是,当我遇到您的时候,我赋予了自己一个使命,那就是辅助您,尊敬的猎人。”

    “为什么?”我问。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选择了这么做。也许,这就是我拥有内心,拥有灵魂的证明。”人形系摘下兜帽,摘下自己娟秀的长发,露出光洁的充满了非人质感的头部——这样的她,更像是它,而并非是一个人类。让人深刻感受到,当它说出“灵魂的证明”这样的话,其实是一种多么认真的想法。

    我没有因为她那非人的形象而感到吃惊,但是,看到她取下长发,露出那颗非人的头颅的时候,心脏大概仍旧停顿了一下吧。

    或许,我曾经不仅一次试想过,虽然自己称呼其为人形,但她其实仍旧是一个人类的样子。

    然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事情总不会是我内心所期望的那样,而我的直觉,往往比我的想象更加准确。

    人形系将长发戴回去,又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美丽少女的外表。

    “您做出您的选择,我也做出我的选择。”她说:“我认为,做出自己的选择,这就是我存在于这里的理由。”

    我用翻找出的细锁链,缠绕着教本,让它看起来更有某种“寓意”,用醒目的红色颜料对一些纹路进行染色,然后将其挂在腰间。

    “你能战斗吗?”我平复了心情,问到。

    “抱歉,尊敬的猎人,我无法做出那样的判断。”人形系重新垂下头。

    “看来,我是不需要指望你了。”我已经有所预感,所以也没有感到失望。

    “抱歉。但是,如果您认为这是正确的,就那么去做吧。”人形系说:“您并不需要我,反而是我在依靠着您,尊敬的猎人,请您牢记这一点。您不亏欠任何人,也无需依靠任何人。”

    是的,你说的对,我的爱人。

    因为,我所见到的人们,都是需要拯救的,而不是用来依靠的。

    所以,无需依靠他人,也不亏欠任何人。能够依靠的,就只有怪物而已。

    “最终,仍旧只有我来选择,我来决定吗?”我说。

    人形系不再言语。

    不知道为什么,我因为传教而变得动摇起伏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再次走进礼拜堂的大厅时,我当着众病人的面,带上了鸟嘴面具。病人们的目光落在悬挂于我腰间的教本上——我称呼它为《螺湮城教本》。

    人们的冒险被编撰为故事,当故事传播开来,就变成了传说。当时光流转,传说不再,故事也将会变形。

    我不知道,倘若给这些病人翻阅这本《螺湮城教本》,他们到底会看到什么。

    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他们渴望阅读这个故事,但是,我不能给他们看。只要不传播开来,就不会成为传说,它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传说,而仅仅是属于我的故事而已。因此,这本书,不过是我铭记自己,让自己于他们眼中更像是一个神父的装饰品,仅此而已。

    我重新拿起长刀,没有再和任何人说任何话,直接推门而出。

    礼拜堂外,月亮在流血,而天空在燃烧。灰烬和火星,就如同积雪一样,覆盖了大地、树冠和屋顶。

    有灯光的屋子,已经减少了许多,或许有一部分人,正是聚集在礼拜堂中的那些。我过去所见的人,都尽力避免外出,避免和外人相谈,哪怕是所谓的“庇护所”,也能直接感受到充斥在空气中的那份不安和不详,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将某种将会伤害自己的东西,吸入自己的身体中,让人忍不住屏息。在这种情况下,逃出自己的家里,去往礼拜堂,或许真的是一种不得已的选择。

    我穿行于昏暗的角落,调查如今的每一处人家。(未完待续。)

1380 居留之人

    ();    这个聚集地被视为庇护所,在至深之夜来临之时,这里就是人们最后的堡垒——这样的认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无从考证,当我来到这里,并前往其他地方,提醒其他人还有这么一处地方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聚集地到底是不是安全。不,应该说,我下意识认为,我所在的这个奇怪的聚集地,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庇护所。而其他人也从来都没有用语言或行动来反驳这一点。

    他们很快就接受了,随同我,亦或者自己来到这个聚集地。

    如今回想起来,总有那么一点“因为我认为这里就是聚集地,是庇护所,所以它就成为了聚集地和庇护所”这样的感觉。这是多少有点自以为是的想法。

    不过,如今的聚集地被许多人视为最后的庇护所,却是不争的事实。来到这里的人,远比我过去在聚集地中见到的人更多。当我不在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情况仍旧在持续发展,如今已经有了多少人口?我也不太清楚。

    我知道的是,无论是原本就在聚集地里的人,亦或者之后才来到聚集地的人,都会在这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而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栖身之所绝对不会是礼拜堂。这些人抗拒前往礼拜堂,就如同一个宗教的信仰者,拒绝进入其它的宗教。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信徒,但是,这种拒绝的态度却是极为坚决的。

    他们就想呆在自己选中的居所中,拒绝和任何外人接触。而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他们的态度可没有这么生硬。他们也许会在居所中嬉闹,交流,做一些从外面听来,有点儿奇形怪状的行为,但是,他们不愿意和居所外的任何人分享这一切。哪怕最初接触他们时,他们开朗又善于接纳意见。但只要走进这个聚集地的居所中,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我曾经从心理学的层面上展开联想,将这些居所,以及停留在居所中而拒绝所有外人的行为。视为一种封闭的自我保护的内心折射,但是,到底是不是这样,有可能在居所中,存在我所不知道的异变。这一切,都并非我如今可以探知。

    因为,我无法破坏这里的居所。

    在这样一个意识态的世界里,在大多数情况下,哪怕受到猎人封印的限制,而无法最大程度地发挥魔纹力量,但是,仅仅从这些建筑的外表来判断,它并不足以抵挡我的攻击——然而,事实是。除非里面的人主动接纳我,从里面将门打开,否则,哪怕门窗打开着,我也无法进入其中。

    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在拒绝着我的进入,拒绝着我的接触。他们可以听到我的声音,但是,在很多情况下,只有声音是无法传达太多东西的。

    我认为。这样的封闭,哪怕不是一种心态上的折射,其行为本身也是极度危险的。他们将自己关在一个哪怕自身发生变化,也无法得到帮助的环境中。可是。我的想法,大概正好和他们的想法相反。

    我和他们交谈,从他们的情绪中理解到,他们拒绝外人,正是因为生怕外人带来不好的东西。

    他们不认为自己需要我的帮助。不,应该说。也许需要帮助,但这种帮助最好隔离在居所之外。

    因此,在很多时候,倘若我主动去接触,去提供帮助,反而会有一种,我在强行让他们接受帮助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即便如此,我仍旧定时拍打他们的房门,通过居所内部的反应,来确认他们的情况。他们的反应当然很激烈,显得十分生气,甚至还带上了敌意。这些抗拒和敌意,我全部接纳了,我不想只是因为他们的态度恶劣就完全不理会他们,也许出事之后,自己会懊悔一时成见而错过一些事情。

    是的,没有人要求我这么做,原先的他们也仅仅是确认了一下这个聚集地的情况。更有许多人,根本就不是在我的引导下才来到这里的。对这里的居民来说,冥冥中就有一种力量,促使他们做出相应的行为。看似自然而然,但我十分清楚,这里没有真正意义上“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的所有行为,都发自我自身,而不被其他人所期待。

    不,如果真的有人在期待,那么,或许就是人形系吧。和她的交谈,让我对她的存在有了一丝改观和不解,系色如今应该是排斥我的,但人形系看起来,却并非如此。也只有她,能在这个至深之夜,带给我一丝亲密的慰藉。我不知道,这种亲密和慰藉是不是假象,但是,我愿意将其当成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我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后悔而做着一些事情,但不被期待,也不被理解,更甚至是被抗拒着,恐惧着,有的人因此会充满敌意。这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了。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往往是在类似的情况下。

    人们,被恐惧和绝望包围着,那巨大的阴影,让人不相信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虽然,我认为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是需要他人的帮助,但是,知道却做不到的人,也有很多。

    我穿行在巷道中,巡视着视野内的所有灯光和所有阴影。灯光意味居所中有人,而阴影则每时每刻都涌动着不详,仿佛在窥视所有于灯光中照映出来的身影。周围的光线正在以可以清晰感觉到的速度迅速消失,就如同日落的最后一幕,然而,在这个至深之夜的噩梦中,并不存在太阳。

    沉甸甸地悬挂于空中的球体,看上去更像是月亮而并非太阳,然而,它并非真正的月亮,而只是某种神秘的呈现罢了。对于这个噩梦中的居民来说,是否真的看到过太阳,还只存在于想象之中。我从他们口中可以理解到的情况就是——他们仿佛一直在等待着至深之夜的到来,没有人知道上一次至深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知道,人们将在巨大的恐怖中死亡。就像是他们天生就知道一个预言,而他们的生命。只存在于“一次至深之夜”的时间中。

    然而,一次至深之夜从预兆到结束,到底会持续多长时间?没有人可以计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敲门,你想讨点什么吃的吗?但很可惜。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居所中的人这么说着,“我不会开门的,快走吧,猎人。走开!”

    看,就是这样的态度。还有一些更恶劣的。甚至在嘲笑我的行径。

    “看啊,这是一个猎人。猎人是什么鬼?要来狩猎我们吗?你要杀死的,到底是怪物还是我们这些人。”诸如此类的也在不少。

    在我看来,最好的态度,当然是他们一言不发,只以动作发出声音,告知我,他们仍旧健在。

    不过,虽然这样的排斥随处可见,但是。真正希冀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的人,也是存在的。

    我转入新的巷道时,曾经有过多次交流的女性,在房间后为我祈祷。她房内点燃的烛光,完美地将一瓶鲜花的剪影烙印在窗户玻璃上。我似乎可以嗅到那花的芬芳。

    “是猎人吗?啊,多谢您,我才能来到这里。”她说:“看到你在,我就有些安心了。”

    “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又不在的话,你可以选择去礼拜堂。或许你可以在那里找到同伴。”我回答到,不过,礼拜堂里的情况也很不乐观。我不知道,礼拜堂里的人们。和选择躲在自己居所中的人们,哪一个可以活得更久。我仅仅是告诉这个女人,有另外一个选择而已。“我不想离开。”果然,她的回答一如既往,“这里有家的味道,我想起了我的妈妈……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性。如果那个时候。她不是为了通知其他人而去了教会……”说到这里,她呜咽着哭了起来。

    她的反应看似没有任何违反常理的地方,但是,从最初接触她开始,她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都给我一种异样的病态感。如果我继续停留在这里,她就会絮絮叨叨和我讲更多与我无关的事情,而她所说的那些事情,就如同她自身亲眼见证。而如果我选择离开,她也不会做更多的挽留。

    当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复述着已经说了不下三遍的事情,她仿佛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台词。

    然后是更加熟悉的两人,一个语气尖讽的男人,一个居住在聚集地中最精致洋房中的,温润又淡漠的年轻少妇。这两个人从交谈的感觉来说,比其他人更能接受“至深之夜”的存在。而且,他们呆在这里已经有了很长的时日,算是聚集地的本地人,而对同样出身自这个聚集地的猎人“老霍克”有着截然不同的熟悉感。

    当初,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率先和我搭话的,就是这两人。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况,我报上老霍克的名头,他们才知道,老霍克已经死了。即便如此,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仿佛猎人的死去和传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个男人,一度嘲讽着“老霍克将自己埋进了坟墓中”这件事。他似乎什么都想嘲讽一下,是一种习惯问题,而并非真正的态度。

    “看,我说过的,我们又见面了。”男人的声音,在我走近房间之前,就已经响起了。另一侧,则传来年轻少妇的声音:“猎人阁下,请问你有什么好消息吗?”

    “很遗憾。”我摇摇头,说:“我还要外出,如果你们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情,也许可以离开房子,去礼拜堂寻求帮助。”

    “笨蛋!蠢货!把门打开的话,就只会邀请那些怪物上门。不是猎人的我,一旦踏出门口半步,就会被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怪物吃掉吧。”男人和其他人一样否定了这个建议,“你还不明白吗?猎人。这些怪物是杀不完的。也许你很厉害,已经杀了不少怪物,但你不会永远都这么强大,都这么幸运。至深之夜的深邃,会招来无比可怕的东西,那是人类永远都不可能战胜的东西。”

    “你知道多少?关于那不可战胜的东西。”我敏感地问到。这个噩梦中的怪物在至深之夜结束前,不会彻底消亡,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情报。不过,男人提到了“不可能战胜的怪物“,反而更进一步证明了我曾经的猜测。正因为有了想象、推断和猜测,所以,我对男人的说法并不吃惊,但也并非不屑一顾。

    “啊,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他这么嘟囔着形容我。

    另一侧的年轻少妇似乎也知道相关的情况,替他开口了:“我想,我们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无法度过这一次至深之夜了。不过,之前是否真的有人渡过了至深之夜呢?说到底,为什么至深之夜会存在呢?”她一边发出这样的疑问,然后对我说:“这是老霍克说过的话,有不可战胜的怪物将会在这一次至深之夜中出现,这将是最后一次至深之夜,第二天的太阳绝对不会再升起,所有人都将会迎来最终的结局。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但他去了远方的一座高塔,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他似乎在高塔那里找到了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他给你留下了什么,猎人。我想,其实他并不寄望你可以改变什么。”

    年轻妇人淡漠的声音,就好似已经放弃了介意这些“死亡”、“无助”和“恐惧”,她仿佛没有什么渴求的,也不认为,在意这些事情,是什么正确的选择。即便如此,她仍旧告诉了我一些东西:“老霍克受到过重创,听说是另一个老猎人打伤了他,他说所有去了高塔的人都疯了,当然,在我看来,也包括他自己。所以,听说他把自己给埋葬了……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即便如此,我仍旧相信他说的一些事情。因为,那是他身为猎人,最终找到的答案。他一生都在找一个答案,结果,这个答案却将他逼疯了,真是可怜。”(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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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