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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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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3 境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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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幻境。⊥,

    ——纳粹针对欧美全线展开攻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不列颠的伦敦地区和美利坚的拉斯维加斯地区,各方抵抗形势岌岌可危。

    ——亚洲的增援在澳大利亚停留,当地战事陷入诡异的僵局,欧美主要国家政府直到目前仍旧坚持军事防线区域划分,坚持地缘政治。

    ——亚洲最强大的国家,中央公国内部出现民族意识形态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分歧,煽动者在亚洲建立地下组织,并从不知名渠道换取大部分用于游击和制造白色恐怖的物资。

    ——日本岛、香港岛和台湾岛被证实,已经被中央公国政府秘密改造成移动式超级基地武器“三仙岛”。于前日开往澳大利亚战线的途中,内部发生暴乱,事态至今仍旧没有完全平息。

    ——纳粹已有统计的军队超过三百万人,和过去一样,他们残暴无情,常年在军事科技上的积累,让他们开始展现出超过大国水准之上的技术力量,并于每一个纳粹士兵身上体现出来。但是,那并非神秘古怪的事物,而仅仅是生物学和物理学上,高科技的应用。

    ——全世界人民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是一场神圣、正义而又不得不去的战争,号召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们站起来,向邪恶的纳粹大声说“不”!

    ——月球核打击计划再爆内幕,数据计算相关小组的成员正在接受调查,世界环境还在持续恶化,专家预估未来十年内。全世界都将面临一个人为提前的冰河时期。相关善后工作已经在联合国议会立案,但鉴于外部可实施环境的恶劣,有可能搁置一年。

    还在工作的网络、电台和电视中,反复播放着类似的内容。这些消息并不陈旧,但也绝对不涉及必须保密的部分。而普通人眼中的世界,就如同信息中所勾勒出来的样子。这是战争开始的前期。而人们相信,这场战争也绝对不会以这样的程度就宣告结束。

    哪怕是普通人的心中,也有这么一个概念。第三次世界大战,是针对纳粹的,长期的抗争。最坏的可能,会导致世界毁灭,但是,不会在双方还没有油尽灯枯的时候就出现。根据前两次世界大战的经验,以及最近的技术发展来看。战争将会持续五年左右的时间,才会迎来一个终末。而目前最需要担心的,不是五年之后的问题,而在于,如何才能在生存环境持续恶化的世界中,生存五年的时间。

    死去的人很多,还有更多的人即将死去。

    这是一场邪恶的,不应该出现。却又在最坏的情况下出现的战争。可是,每个人都必须直面它。承受它,祈祷自己不会被抛弃。

    世界的总体氛围不断淤积着负面因素,因此,在放送信息的时候,总会伴随着温暖的乐声。而政府方面也没有报喜不报忧,尽管在欧美的大部分地区。人们都已经移动到相对封闭的安全场所,例如地下避难所之类,工作也好,生活娱乐也好,全都进入平时绝对不会出现。也很少有人经历过的严厉管制阶段,但在情报控制和信息传播上,却并没有收缩得太紧。一些居安思危的内容,乃至于明显可以让人感到是打擦边球的情报,都仍旧可以公开播报。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除了一张床铺和一套桌椅,就是各种显示屏和接收内容的机械设备。冷气机已经停止工作,只有通风扇叶还在呜呜旋转。从外界漏进的光被扇叶搅动,光暗分明地在地面旋转。坐在床上的高川睁开眼睛,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就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不过,因为义体化和脑硬体的关系,虽然已经找回情感,但在一些事情上,仍旧不会有太强烈的情绪波动。

    但只要可以产生情绪,就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鲜活。

    高川活动了一下关节,回想着噩梦中的事情,然而本该可以记录一切数据的脑硬体,却根本没有记忆存档,对比起来,原生大脑中的印象感,似乎还更清晰一些。即便如此,也无法再回想起具体的情节。但是,应该是和“江”,以及那个少年高川有关。对方正在拉斯维加斯行动,高川心中想着,可能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回来了。

    他知道,对自己来说,对桃乐丝她们来说,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少年高川再度回归时,就将是计划进入最后几个关键阶段的时候。而自己的时间,世界的时间,也将真正面临一个结束。反过来说,虽然当前的战况和发展,从全世界的角度来说,都可以称之为糜烂,末日的脚步声也清晰可闻,但是,那位少年高川回来之前,末日不会真正到来。并非是因为,少年高川是导致世界末日的原因,而仅仅是因为,少年高川的意志,以及眷顾着他的怪物,将有可能会让他比末日的到来更早一步。

    我们的初衷都是一样的呀!高川不止一次这么想,可是,轮到思维方式和行动准则,双方都有一些个性式的不同。尽管在自己的理解中,无论哪一个高川,都是高川,正在拉斯维加斯运作的少年,和加入反抗纳粹第一线的自己,都是同一个人。

    然而,这种理解在旁人看来,完全不能理解吧。那些细微的差别,总让那些人津津乐道。

    反正,最后都要恢复成一个。而那个时候,虽然自己和少年,都谈不上是“死亡”,但个体化的差异,也将会不存吧。高川一遍又一遍地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在意呢?如果不在意的话。又为什么拖延到现在,都没有主动完成自我人格最后的格式化呢?倘若提前进行格式化,少年高川又是否还会再次出现,而超级高川又是否会和系色、桃乐丝她们预想的一样呢?

    然后,他再一次肯定了。虽然自己的犹豫,是间接导致少年高川复苏的原因。但是,哪怕自己完成格式化,该出现的情况,仍有很大可能在“江”或“病毒”促使下,再一次出现。哪怕系色和桃乐丝做了无数的准备,寻找着最有利的时机,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理论和事实,可以证明她们的计算绝对正确。她们对“病毒”和“江”的认知足够全面,当然也就无法保证,“超级高川”一定会如她们预想的一样诞生。

    系色和桃乐丝,是在绝对毫无办法的情况下,硬生生拽出一个办法。而同样没有办法的高川,于情于理,也没有办法放任她们不理。无论她们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在双方的情感和现实面前。其实都不太重要了。

    高川希望系色和桃乐丝可以实现自己的计划。无论是为了她们,为了其他人。还是为了自己,一个可以成功,可以预想成功的计划,都太重要了。

    所以,她们才刻意引导一个“义体高川”,作为计划的润滑油。执行者和房缺补漏的对象,不是吗?高川这么想着,不由得会心莞尔。大概很多人都会很介意这种事情吧——作为补丁而存在,似乎没有用的时候就可以随便处置掉。但是,高川自己却真的不觉得在意。反而,如果这么做有效果的话,他觉得会是作为“自我”存在时,最有成就感的一段时光。

    很多人坚持,人生下来是空白的,意义要在之后的人生中找寻。

    但是,也有另一些人坚持,人的诞生固有其一起,而人的一生,不管是否可知,都已经处于这个意义的命运中。

    高川觉得,自己的想法比较靠近后者,或许,还要更偏激一些——我是带着一个必须是我,也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任务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而死亡时也亦是如此。正如某一部神秘学典籍中如此描述:

    独步天下,吾心自洁,无欲无求,如林中之象。

    而有趣的是,虽然文字之优雅,看起来如同善洁的美学,但那部神秘学经典的内容,阐述的却不是这样的东西。

    人们会为这句话的宏大与平和战栗,宛如看到圣者合十于林中徐徐前进,而无一外物可以阻挡他抵达的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乐园。然而,轮到自己时,却觉得这不过是一种“被美化的简单”和“不适宜社会生活的哲理”。对此,高川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解。

    只有作为某一个使命而诞生,活着,并为之死去的时候,才能谈得上“吾心自洁,无欲无求”。并不是自己渴望着什么,而必须去做什么,而是这就是自己诞生和生存的意义。而自己的想法,也不过是在和这个意义重合罢了。

    高川走进浴室,清理着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心态,大概也是在系色和桃乐丝的预计中吧,他擦拭着身上的水,一边这么想着。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罗列出至少十个摄像头,无一遗漏地记录着他的室内生活,而他完全不在意,因为他很清楚,在摄像头的另一边观察的人是谁——近江和桃乐丝,除了两人之外,在这个地方,没有谁会这么无聊。

    哪怕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高川也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人。即便近江和桃乐丝不在,也还有着“江”无时无刻,从无法想象的深层次注视着自己。哪怕在少年高川诞生之后,这种感觉似乎变得很淡,有一段时间,甚至觉得消失了,但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江”即便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高川。这样的想法,高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沮丧。

    被“江”注视,就等同于被“病毒”注视,其坏处自然不小,但是,能够被注视着,却也会感受到一种充实感。当然,这种情绪在义体化的现在,就如同白开水一样平淡,即便如此,高川仍旧无法对桃乐丝和近江述说。因为,这样的话会不会像是叛徒才会说得话呢?

    高川并不希望自己被对方责怪为判断。当然,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如果她们因为这点不悦就动手动脚,哪怕是义体化了,日子也会很难受吧。

    随着时间流逝,桃乐丝借助网络球重启最终兵器计划的复苏。以及复苏后的生活,所带给人们的新鲜感渐渐被严酷的战事磨平了。正如桃乐丝所自信的那样,她很快就成为了网络球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而近江的“时间跳跃装置”研究也进入了新的阶段。

    近江的世界线理论又经过几次更新,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凡人所无法理解的境界,而且,也和原来的描述有了相当大的区别。过去的科普概念,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理解为。存在大部分错谬的地方。但是,最接近正确的,最有可行性的,最为理论性的东西,至今为止似乎也仍旧只有近江一个人可以理解。那些公式、道理、模型和思维转向,哪怕是原生大脑和脑硬体一起使用,也一样是拍马都赶不上。从“无法认知和无法理解”这个角度,去认识现在的近江和她的开发理论。就算用“神秘”来描述,也绝对不夸张吧。而这也不是高川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此时和近江有过接触的所有人的认知。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一个还在循环播放防毒面具广告的屏幕跳转为桃乐丝的脸,这个时候也才能察觉到,原来这些显示屏都是“虚拟成像”。它们很逼真,但其实并非实物。桃乐丝的脸、身体和衣服逐一在空气中勾勒出来,这是借助中继器控制核心“玛索”才能完成的现象。说到底。这并非高科技的虚拟成像,而是“神秘”的虚拟成像,甚至于,它并不仅仅是一个成像。就如同玛索一样,将影像转变为实物也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事情。

    桃乐丝和近江一样。并不住在高川这里,但是,如果她们需要休息,就会到高川这里来。而基本上,即便不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三人之间也不存在时间、空间和情感上的隔阂。因为,桃乐丝和近江已经变成了俗称的“跟踪狂”和“偷窥狂”。正如房间中被设置了许多隐藏摄像头,哪怕是在高川外出的时候,遍及义体各个部位,从表到里的监控装置,也可以将图像和数据,完整且即时地发送到桃乐丝和近江那边。

    高川觉得自己一直都没有私隐,这点是绝对正确的。

    最近一段时间,他离开了被纳粹封锁信号的区域,终于和亚洲那边的耳语者诸人联系上了。关于自己的“写真”,已经被桃乐丝送往那边很多次,高川不说,但心中全知道。

    这段时间,他的主要工作,并非是冲击纳粹的前线,而是突破封锁区,秘密安置跨洲际通讯的中继点。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首先,必须要有在纳粹的攻击下保护材料的本事,其次,能够观测并干掉所有注意到己方行动的纳粹,以保持中继点设立的秘密。无论怎么看,拥有连锁判定和速掠的高川,都是这一任务的最佳人选。

    高川自认还没有在战场上失败过,但是,目前的情势,也已经证明,就算自己可以不断冲击纳粹前线,甚至于深入敌占领区执行斩首计划,对于以“全世界”为考量的纳粹方面来说,也并非是最有决定意义的人和行为。纳粹的大本营位于月球上,并且处于一个中继器构成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哪怕发射火箭,抵达月球,也是拿他们没辙的。

    而纳粹可以源源不绝地投放兵力,也证明了,他们拥有士兵量产化的能力。恐怕就如同科幻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有一整套人类批量生产的理论、技术和装置。假设这是通过“神秘”来完成的,那么,其效率说不定会比科幻故事中的高科技更高,而消耗的资源也更为独特而广泛,而必须假定他们拥有足够多的资源,来完成这场持续性的战争。

    要真正击破纳粹,就必须在剩下的时间中,找出破解中继器防护的方法,以可以执行反击预案。

    所有拥有中继器的机构,都是这个环节的关键人物。

    对于这个已经逐步开展的一系列计划,内部有一个不正式的称呼:“世界树计划”

    据高川所知,目前被认为最有可行性的“世界树计划”,其内容是以三个中继器用“神秘”的方式,构成“三位一体”的形态。以集体意识海为跳板,对月球中继器进行直接打击。因为这个方案并不需要考虑“距离”因素,进攻渠道也很独特,所以,并不需要在决战时,启动大量的普通人军队。让普通人在地面战场作掩护。让神秘专家组成的部队,随同三位一体中继器的攻击,投放到敌人的大本营中进行破坏活动,是一个比较让nog和各国政府方面都能接受的方案。

    在这个预案中,双方的需求和表现,都可以得到有限度的满足。牺牲是肯定会有的,并且,已经被考虑清楚。至于神秘专家成军,对nog来说。也是一个无论有没有这个计划,都必须去尝试的事情。在这种时候提出来,联合国方面就算不愿意,也必须在明面上给出一个机会。

    不过,这个看似最靠谱的预案,是否已经开始执行,似乎仍旧是一项机密,若非要了解的话。高川当然也有自己的门路,但是。当把这场战争和末日割离看待的时候,目前的战争和以后的战争如何,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在桃乐丝到来之后,高川才明白自己对这场战争的认知,一直都存在一个误区——自己将第三次世界大战视为世界末日的进程体现。但是,这个认知是错误的。

    第三次世界大战。虽然是“剧本”的一个环节,也和世界末日脱不开关系。但是,在经过系色和桃乐丝的调整之前,第三次世界大战和世界末日不具备这么强烈的因果关系。而且,在调整剧本之前埋下的种种伏笔。也并非是对了“通过第三次世界大战去干涉世界末日”这样的目的而来。

    桃乐丝曾经这么说过:“世界大战催发出可怕的技术,然后让人类自相残杀到绝望,然后导致世界毁灭,这并非是世界末日的表现。在过去所观测到的,任何一个末日幻境的世界末日中,都不存在这么有条理的末日。”

    似乎,过去的末日幻境,都是以一种突兀而中断的方式被毁掉的,而在那之前,虽然有末日进程的味道,但仿佛那些因素,全都不是起因,也不是导致最终结果的因。形容起来,就是“苹果没有发霉,也没有被蛀虫吃掉,它的破坏,是因为失手摔下楼梯”这样的感觉。

    有一种很强烈的外因感。可桃乐丝和系色都能肯定,这个外因绝对不是病院方,看似一直都在执行的“剧本”其实从来都没有抵达过它所预定的结局。而正是这样的偏差,才让病院方一直都能肯定“病毒”的存在和作用,并尝试利用这个偏差,去认知“病毒”的活动。

    在病院现实里,所有的研究,严格算起来,都是基于“预想状态、理想状态、设置状态和实际状态”等等不同状态的差异性进行的。极为复杂和麻烦,得出的结果,还需要多次进行对比。他们必须有一个固定的,最靠近理想值的参照物,而这个参照物,就是“高川”本人。

    “高川”的一切,无论是生理、情绪波动、心理变化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构成“高川”这个存在的任何特质,都是可以通过现有方式和理论进行确认,并作为参照物的对象。

    所以,“高川”在病院的意义才如此重要,而在“高川”崩溃为lcl的现在,病院方仍旧无法找到合格的替代品,而“高川”lcl也已经被独立放置,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承担“参照物”的作用。

    听起来很残酷,但是,呆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对病院现实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太多的实在感。(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1294 不自觉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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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从桃乐丝那里听说的。↗,

    病院现实中,安德医生等人的研究,不,应该说,所有涉及“病毒”的研究,无论是哪一方都必须有一个固定的,最靠近理想值的参照物。而这个参照物,就是“高川”本人。至今为止,仍旧没有找到其它更可行的方法。

    “高川”的一切,无论是生理、情绪波动、心理变化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构成“高川”这个存在的任何特质,都是可以通过现有方式和理论进行确认,并作为其它现象变化过程的参照对象。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高川”身上的变化以及描述这种变化的数值被视为标准。

    所以,“高川”在病院的意义才如此重要,而在“高川”崩溃为lcl的现在,病院方仍旧无法找到合格的替代品,而“高川”lcl也已经被独立放置,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承担“参照物”的作用。

    听起来很残酷,但是,呆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对病院现实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太多的实在感。而病院现实中的桃乐丝,虽然现在的高川也没有实际见过,但在感觉中,似乎和面前的桃乐丝,也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例如:

    “今天的晨勃也很有力,阿川。”桃乐丝的虚拟成像就如同日常招呼般说着这样的话。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这个话题开始了。高川每次都能生出一种微妙的感受。

    他过去心中勾勒出来的桃乐丝,当然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说那边好,而在于,实际的情况和想象的情况产生差别时,总会有一股不可言喻的酸爽的滋味。尤其。现在的桃乐丝使用的是“网络球最终兵器”的少女态身躯,外表年龄目前只成长到十三岁左右就停止了。从过去高川的记忆来看,这也是桃乐丝最常在末日幻境中使用的姿态,可是,当她用这副模样一本正经地开黄腔时,总让高川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又做了噩梦。”虽然感觉微妙。但高川并没有特别在意这种事情。因为他深深感受到,双方的关系和情感,已经不是行为和外表的问题所能动摇的了。

    “啊,又要扮演心理医生了吗?”桃乐丝翘起二郎腿,虚拟成像穿着黑色丝袜,裙子太短而随便就可以看到内裤,高川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但是,对外人来说。却全然不是那么容易,“你有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就轮到近江,她那边似乎要训练你的记忆……总之,是世界线跳跃需要的项目,我不太了解,但从她的兴奋劲来看,应该很重要。而且,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当然。我个人是觉得,那种东西对解决我们的问题没什么卵用。”

    “还是那个少年的我的事情。”高川没理会桃乐丝口中间或吐出的粗鲁用词,直入正题说:“大概是心灵方面的感应吧,我似乎可以接受他的信息……你知道,义体化的我,根本就没有睡眠需求。也不会做梦。与其说做梦,不如说,是已确定资讯的录入和整理。”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当然很有可能。”桃乐丝说:“如果没有这种感应的话,反而会令人头疼吧。因为那反而让人不知道,是不是让高川合一了。有心灵感应,证明你们其实还是很合契的,合一的时候,也会比较顺利。”

    “我的意思是,虽然记不得了,但我总觉得,他遇到了一种很独特的情况。”高川沉吟了一下,他觉得不怎么好描述这种感觉。

    “不明白。”桃乐丝想了想,但却给不出答案,高川也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桃乐丝知道很多事情,也和少年高川关系密切,但绝对不是什么都知道。更何况,“江”放在那一边的注意力,要比放在这一边的强上不知多少倍。

    “没关系,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方面的最新情报。”高川按照自己的感觉做出判断。

    “战况?”桃乐丝反问。

    “不,是网络球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状况的调查。那边的感觉告诉我,网络球的成员真正执行的,并非是nog的计划,而仅仅是他们自己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就如同给我现在的工作一样,在无法通讯的地方设置中转。所以,我相信他们一定不是表面上说的这样,对那边的进度一无所知,也无法肯定计划的进展如何。”

    “嗯,这么想也有道理。”桃乐丝的虚拟成像这么说着,陡然僵住,半刻后,玛索的虚拟成像出现在她身边,而她的虚拟成像也恰好恢复正常,“那么,玛索,你觉得如何?”

    “如果以你的身份,是可以获得相关权限。”玛索平铺直叙地说:“但是,你并没有权限将情报泄露。”

    “啊,没问题没问题。我是很守规矩的。”桃乐丝摆了摆手,说:“我只会给点暗示性的东西。”

    玛索静静和桃乐丝对视半晌,之后消失了。玛索这段时间一直在经营作为网络球大本营的,以中继器为核心构建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也就是末日真理教所谓的“圣地”。而桃乐丝的身体原本所涉及的“最终兵器计划”,似乎也是为了作为这个“圣地”的“基石”而重启的。

    据说,网络球在建设中继器时,所选择的神秘化方案,其基石只有“三个”,被称为“三柱”,要少于末日真理教的“四基石”。但实际情况又如何呢?至少,高川目前已知的情报中,被称为“基石”的对象,存在四个:普通少女玛索、意识行走者常怀恩、超级系和最终兵器桃乐丝。不那么确定的传闻中,还有好几个对象。

    网络球的中继器到底用了怎样的基石,用了多少。对外是严格保密,情报也被刻意混淆。

    玛索的表现,似乎也证明了桃乐丝的地位。

    “我看看……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所以都没关注过。”桃乐丝似乎已经调取了资料,“啊,找到了。嗯……原来如此。”她的表情恍悟。似乎明白了什么,“有趣,通过限定神秘去挤压神秘的浓度吗?我们这边根本就没想过,还可以这么看待和使用神秘。”

    “怎么回事?”高川问。

    “那边的普通世界的神秘性被抑制力,从而将所有的神秘性,全都强行挤压在噩梦中。以梦境的方式,培养出一个怪物来。”桃乐丝这么说着,表情稍稍严肃起来,“而且。纳粹也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最终兵器。正在执行任务的约翰牛认为,两者和当前的局势,并非是并行的两手计划,而是有所侧重,一方为一方做嫁衣。”

    “然后呢?”高川问道。

    “纳粹方的最终兵器叫做右江。”桃乐丝说。

    高川不由得心跳加速,因为,这个名字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而在那场无法说明的异变后,他一直没觉得。右江还活着。

    “异化右江?”高川自言自语。

    “用近江的理论来说,这个世界存在世界线跳跃的迹象。”桃乐丝说:“而且。是别有目的。约翰牛认为,那个最终兵器右江和那个世界线跳跃有一定的关系。对于它,你知道多少?”

    “很强。”高川觉得,只用这个描述就足够了,“它一定和病毒有关。”

    “原来如此。”桃乐丝点点头,却话头一转。说:“即便这样也没关系,我们实际上无法对她做什么。她也暂时无法出来,不是吗?”

    “真的没办法吗?我们想要找的人,有可能阻挠我们的人,以及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如今都在拉斯维加斯。”我不由得说:“正是因为看重那边的变化所可能带来的巨大影响,所以网络球才私下有所动作。甚至可以说,和这边比起来,那边才是焦点。如果我们可以更主动一点……”

    “阿川。”桃乐丝用平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我们不可能主动去做所有的事情。一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可以做,但实际上,无法在恰当的时机完成。你也清楚,我们上一次最好的机会,就是这样错失的。为了避免被察觉,所有埋设的陷阱和伏笔都是被动式,我们只能守在旁边静静等待。”这么说着,她顿了顿,“虽然很被动,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的对手,本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战胜的。当我们准备好的时候,时机就会错失,而当我们没准备的时候,时机就会到来,却让人不敢下手,这样的情况,在过去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不是吗?这就是它的力量。”

    “我当然明白。”高川并不是因为焦躁才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桃乐丝说的这些东西,他当然也有想过,在今天醒来之前,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已经无法回忆起来的噩梦,带给他极为朦胧的直觉,少年高川再次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他想,虽然自己这边还没有准备好,但是,就这么等待对方脱离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后再行动,有可能所有的准备同样会再次变成“准备不足”。

    时机一直在变动,在自己这边成长的时候,对手也在不断成长。在这个交替上升的过程中,一个稍微比对方准备得更充分的时间段,就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

    当他人屡屡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有所动作时,一直在做着清理前线和维护通信的高川开始觉得,一定有什么更紧迫的事情,是自己必须去做的。

    他无法说清那是什么事情,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察觉到虽然全世界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战况一直有升温的迹象,纳粹的入侵给各方都带来极大的压迫感。然而,在这种表面的攻势下,纳粹已经悄然将重心转移了。而不仅仅是纳粹,整个nog都有所异动。

    就像是,表面上这些惨烈的攻防战,全都只是佯攻。为了掩护私底下,那些更具备决定性作用的动作。

    问题就在于,高川突然察觉到,自己并没有机会涉入到那样的动作中。自己被明面上的纳粹攻势绊住了,可是,哪怕有这样的感觉。也不能主动跟其他人说出自己的想法。

    于情于理,纳粹的确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而这些攻击,哪怕真的是佯攻,强度也已经大得让许多神秘专家都吃不消。在这片战场上,哪怕是多一个战斗力也好的,这就是公认的现实。

    难道自己可以对奋战在第一线的人们说:“你们此时的所作所为和牺牲,全都是无用的,等到拉斯维加斯那边的局面发生改变。就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样的话吗?

    又或者,自己难道可以拿这种话当作理由和借口,离开这里需要帮助的人们,而去往拉斯维加斯吗?

    的确,参与一个决定性的局势变化,可能会在后来产生决定性的效果。可是,仅仅为了一个“未来的可能性”,就去无视面前需要援手的战友和普通人吗?

    就算从病院现实来看。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一个虚幻,可自己真的可以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吗?

    这些问题。高川早就有了答案,而现在再次一次扪心自问,也愈发感到,这就是一个,自己必须承载的枷锁。

    若放在更早以前,被脑硬体压抑感性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干脆利索一点,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然而,既然找回感性,是出于自己的本性,那么。受到感性的影响,也就不能抱怨。

    高川深深感受到,说是“被困在什么地方”,其实,完全是一种感性的制约。哪怕这个世界是虚幻的,但面对真切发生在眼前的战争、杀戮和悲惨,一个模糊的直觉,的确不能占据多大的份量。也因此,才让自己为之犹豫。

    “阿川?”桃乐丝的声音传入高川耳中。

    高川笑了笑。桃乐丝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微妙。

    “也许决定是错误的。”高川说。

    “什么?”桃乐丝一下子没能转过弯来。

    “无论是找回感性,亦或者是现在的想法……也许都是错误的。”高川说:“但是,只要你对我说,这是正确的,那么,我就愿意接受。”

    “……你不相信自己吗?阿川。”桃乐丝歪了歪头。

    “不,我只是说——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抛下这里的一切,前往拉斯维加斯;以及相信你们,而留下来,去拯救如今伸手就能救助的人们。我想选择后者。”高川说:“其实,我也明白,自己就算到了拉斯维加斯,是否可以主导那里的变化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也是极为不确定……不,应该说,可能性是极小的。如果决定世界命运的一切因素,都汇聚到了那边,那么,我在其中,也不过是微渺的一粒而已。即便如此,噩梦带给我的直觉是如此强烈,所以,我需要你们告诉,我应该留下来。”

    桃乐丝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对高川说:“你应该留下来,这里有更多人需要你。”

    “我可以成为英雄吗?”高川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阳光透过扇叶,光和影在他的身上旋转,他的表情就像是刚看到光明,就被黑暗掩盖,而刚被黑暗掩盖,就再一次被光明驱散。

    高川很脆弱,不是他那坚硬无比的义体,而是他的内心,已经伴随着感性的复苏,而逐渐变得柔软,可是,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这之前,都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柔软,以至于,有时会将之视为柔弱。

    从内到外的坚硬,强硬,冷硬——本该是义体化的初衷。变成如今的情况,也并不完全在系色和桃乐丝的预料当中,而是由“高川”自己身而为人的本性,和过去的种种所培养出来的品性所决定的。哪怕是黑科技一样的脑硬体,也完全无法压抑这样的变化。

    自己变得柔弱了,变得优柔寡断了,判断变得不够果断,行动也变得不够直接。这些变化,就算是外人,也是可以轻易看出来的吧。他们虽然都不说。但高川知道,他们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自己现在才站在这个地方。

    但是,要说自己是被迫才留下来,被算计了才留下来,不得不留下来——这样的说法。真的是正确的吗?难道决定留在这个战场上,仅仅是在遵循桃乐丝她们的计划,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吗?

    当然不是的。

    无论在什么地方,悲惨都在以可以接触到的方式体现出来。

    无论在这个末日幻境,亦或者在病院现实中,所有的惨痛未来,都是同步的。在这个世界聆听到的末日脚步声,和病院现实中“病毒”的感染深化,在结局上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如今自己在这个表面化的战场上。所看到的一切,是否就真的要比拉斯维加斯那暗面的变化,来得更不重要,而可以放弃呢?

    如果两个方面的战场都很重要的话,哪怕拉斯维加斯的局面更关键,但也仍旧需要有人关注明面上的战场,倾听纳粹攻势下,受害者们的呼声。

    只不过。如今的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罢了。

    假设“如今拯救下来的人。在拉斯维加斯的局面明了后,仍旧会死去”,此时就不做任何抗争——高川的内心深处,一直都不认为,这是正确的,是符合道理和正义的选择。倘若。这就是软弱的话,高川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因为,这本就是自己的选择。他应该自己的一切。

    想要得到桃乐丝的回答,不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选择,而是,不希望她后悔现在的选择。

    “是的,我觉得,现在的做法是正确的。阿川在这里,可以成为真正的英雄。”桃乐丝这么说着,突然摇摇头,说:“不,阿川早就是英雄了。不仅是在我和系色的心目中,其他人也一定是这么认为的。也许你觉得,自己在不重要的地方浪费了精力,自己可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但是,我认为,其实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很有意义的,或许其它事情也有意义,也很重要,但绝对不能说,其意义和重要性,就超过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你现在,已经救下了数不胜数的人们,你在他们的心中点燃希望,你让他们知道,敌人很可怕,但有更厉害的强人,愿意向受害者伸出援手。”

    桃乐丝的虚拟成像伸出食指,点了点高川的胸膛:“你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的杰作,你的内心,也许已经不再如你的身体那般坚硬,但是,却充满了岩浆一样的热力。而我相信,这就是内心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去面对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内心的力量,远比**的力量更加重要。你的意志,绝对不在你的任何一个前任高川之下。去吧,阿川,有一些事情,是他人觉得不重要,但其实很重要,必须要有人去做,也有一些人的生命,在其他人眼中并不重要,但其实,生命并没有高下之分。他们有他们的计划,也许他们是正确的,但是,我也从不认为,我们的计划是错误的。”

    “在最终的结果出来前,谁都不能因为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就认为我们不堪一击!”桃乐丝掷地有声地宣告着。

    高川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融化的坚冰,哪怕阴影掠过他的脸庞,也无法阻止那最后一丝阴霾的笑容。

    他觉得,噩梦的意义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而言,其意义也并非原来所认为的那么重大。

    因为,自己始终只能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

    那么,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就有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而自己也已经在做了。

    “不要为其他人的风景迷惑了自己。”高川对自己说着,拿起外套披上。屋门已经打开,走廊的光在地板留下印子,走出这扇门,就又是平凡而重复的工作,但是,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任何想要成为英雄的人,都应该去做的工作。(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1295 不自觉的怪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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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乐丝目送高川离开房间,结束了对房间的监控。⊙四⊙五⊙中⊙文←,常怀恩拿着咖啡壶走过她的身旁,正好看到了高川的背影。之前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瞒住身为基石之一的“常怀恩”。而桃乐丝也并没有将这样的交流当作秘密。

    “又是新的一天——”他突然说:“真厉害啊,这位高川先生。你们每天都要对他进行调整,但是,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身体还没关系,但心理早就应该崩溃了吧?可是,他现在还很清醒,而且,意志上几乎没有任何动摇。”

    “是吗?”桃乐丝说:“可他每一天,都要问同样的话。”

    “这就是最关键的证据。”常怀恩说:“很多人在经历太多事情后都会变质,可是,高川先生却完全没有变质的迹象。倘若他变质了,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阿川是很强的。”桃乐丝说:“所以,我从来都没担心过变质的问题。如果担心了,就不会觉得每天都是这样的对话很烦了。正因为,我知道,他每一次,都肯定会说同样的话,所以,根本就没有纠正的必要。”

    常怀恩笑了笑,没有应声,其实,他有点觉得,每天听两人同样内容的对话,就像是单身男人每天都要看一对热恋情侣腻来腻去。真是有点儿烦。因为,他们的对话,其实就像是这样:

    女:你爱我吗?

    男:我当然爱你。

    女:有多爱?

    男:像xxxx一样爱你。

    如此每天都要听到,虽然换着花样说,但其内容本质却根本没什么不同。

    可是,毕竟两人真的不是在谈情说爱。而高川的表现也实在让他感到有些敬畏。桃乐丝和近江对高川的调整力度,常怀恩也是看在眼中的,那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可以承受的范围,整个过程,涉及到心理和生理极细微的地方,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必然会带来一些副作用,换做其他人,大概早就变成人格崩溃的变态了吧。但是。高川却仍旧恪守着“成为一个英雄”的梦想,作为自己行事的标准。他的犹豫,提问和屡屡的扪心自问,都可以被视为“柔弱”,仿佛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摇摆着的天平,但是,最终天平所摆向的地方。却全都不是他人可以随意批评的。

    一直摇摆着,却总能倒向“成为英雄”的一方。这已经不是什么概率问题,而更像是,一种绝对性的趋势。

    “他明白自己的状况吗?”常怀恩问:“如果敌人使用了意识回溯之类的神秘,是否有所影响?”

    “不,阿川大概是不明白的。也许会有一段时间隐约感受到自己的情况,但是。只要零时一过,他就会回到标准状态。”桃乐丝说:“但是,却不是过去的标准状态,而是接受了今天的所有资讯的潜移默化,而变得比昨天更好的标准状态。在我们的调整计划中。每一天的他,都会比前一天的起点更高,基础更好,成长更大。就算敌人用回溯性质的神秘,也是无效的,因为,最多就只能回溯到这一天刚开始的他,基本上,就是刚才和我对话的时候的状态。”

    “理论上是这样。”常怀恩还想说点什么,但即刻又否定了,“好吧,你们才是专业的。一个绝对稳定的每隔二十四小时就更新一次的超级英雄,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比二十四小时前的自己更差的怪物。”

    “是的。”桃乐丝骄傲地微笑着,“新一天的阿川都会比前一天更强,而且绝对不会有倒退的可能,就算死亡,他的经验条也只会缺失今天的部分。只要时间足够,他成为等级九十九的勇者,也不是问题。”

    “那我们就期待着吧。”常怀恩说:“我们已经在尽量控制拉斯维加斯那边的发展,以给这边更多时间。虽然大家都认为,这里的战争,只是在给拉斯维加斯的行动打掩护,但实际上,我们一直都没把希望放在那边。只有这里,才是争胜的关键。而无论敌人在拉斯维加斯得到了什么,最终也还是要回到这个战场一决胜负。走火的决策很正确,我们根本就没必要彻底阻止敌人在拉斯维加斯蓄谋已久的计划,因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任何带着浑水摸鱼的想法,试图渔翁得利的人,都只是赌徒,而他们的运气也不会太好。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让我们在这里的成长速度和成长时间,都比敌人在那边的成长更快更多。这才是我们网络球真正比其他神秘组织更强的地方,因为,看似赌博的我们,其实从来都不是以赌博的心态做决定的。”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坐标如何了?”近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似乎刚睡醒的样子,但两人都知道,她其实三天都没有睡觉了。“命运石之门”研究计划的再启动,不仅仅是她的研究**,也同样是网络球的现实需要。

    不同的中继器,在不同的人手中,发展出不同的用途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在意识到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可能拥有直接干涉“世界线”和“命运”的能力后,网络球也需要一个方法,来抵御那样的力量。最近,已经有确切的情报传来,“超越性世界线打击”和“有限许愿术”有可能是同一种攻击效果的不同表现方式。也正因如此,所以,两者的本质有可能是相同的。

    如果近江的“命运石之门”成功研制出来,和中继器进行接驳后,完全有可能同时抵挡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这两种攻击。

    “你新开发的s机关的确有作用了。”常怀恩说:“最近进行深潜的时候,断断续续可以接受到那边的信息,但是坐标仍旧不能确定。”

    虽然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看上去就在那个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城市中,但实际上。攻击实地根本就无法对那样一个中继器造成任何威胁。在真正建设了中继器后,网络球才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过去明明知道末日真理教就在这片大地上,也有情报说纳粹就在月球,但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们。乃至于月球核打击失败的真正原因。

    中继器哪怕在正常环境下,会以某种物质态的形象体现出来。但究其根本,却并非是物质。其物质状态下虽然可以接触,但这种接触,更倾向于受众被某种现象影响,而这种影响并非其真正的本质。中继器是从瓦尔普吉斯之夜改造而来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本身却是一种异常空间,或是异常现象,偏向于意识态的产物,并非是固定在某个物质态坐标的物体。这样的形容也许很微妙。很难理解,但是,对其进行物质性的打击,试图从物质态去干涉等等行为,的确都是毫无效果的。

    如今已经被测试出来的,可以较为有效的与中继器进行接触的范围,一个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深处,一个是统治局遗址中某些异常的部分。后者被假定是残留有中继器效果。有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统治局还存在的时候。他们完成过和中继器类似的造物,其造成的影响到至今仍旧残留在那片区域。

    人类集体潜意识不是一个泛用的通道,哪怕是意识行走者,要抵达深处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做到的。常怀恩所能抵达的深度,在他的感知中,并不存在除了自己之外的意识行走者。那是一个危险又孤寂的世界。哪怕那个世界,就是由每一个人的潜意识构成的,就如同下沉到物质大海深处所能感受到的那样,既黑暗又危险。用“海洋”来形容,对他而言是恰如其分。另一方面。常怀恩也无法肯定,倘若真有其他意识行走者可以抵达那里,那么,他们所感受到的,会不会和自己想同,也是用“海洋”来描述。

    他对深潜的认知,基础完全来源于他的老师“轮椅人”。而在他切实进入那个广袤无比的潜意识世界前,“轮椅人”的确也是用“海洋”来形象描述那个世界的。这种固有认知,有可能深刻影响着他所看到的情况。

    哪怕是常怀恩也不能肯定,自己在深潜时,所感受到的东西,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最全面的真实。

    可是,利用“轮椅人”传承下来的知识,自己的摸索,以及中继器的力量,他的确已经可以在那个地方,辨别和接受自己所需要的资讯。目前网络球最大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信息来源,就是他这边。

    可以说,没有常怀恩这样的意识深潜者,哪怕拥有中继器,网络球也无法在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深处,完成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沟通。

    即便如此,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常怀恩也不推荐从集体潜意识的渠道,去完成这样的行动。那个地方每一次资讯的流入流出,都会对全人类的意识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虽说目前并没有以可明确观测到的情况展现出来,但常怀恩并不觉得会完全没有副作用。毕竟,这些意识资讯的源头,来自于另一个中继器,而那个中继器遍布陷阱,被一股股恶意窥视着,其主人纳粹更是疯狂的存在。

    尽管没有切身体会,但目前已经得到的情报中,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环境之恶劣,以及正在进行的一个个充满恶性的计划,都让人不由得联想,当这种恶性化作资讯,一点点从中继器内部渗透到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其结果是哪怕不明白,也会觉得全身恶寒。

    所以,近江研究出来的s机关,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通过s机关,可以在统治局的特定区域搭建资讯中转装置,将全部的效能都放在强化接受能力上,的确可以实现单方面的沟通。只是,这种新发明并没有经过测试,就被仓促投入使用。约翰牛等人需要在没有任何技术支援的情况下,分别在统治局和中继器内部,完成具体的工程。其困难自然不言而喻。即便如此,约翰牛仍旧从那边传来了信息,只能说,他们干得可真不赖。

    新型s机关所涉及到的实用功能。并不仅仅在于资讯通道的搭建,也在于进一步中继器的坐标锁定。中继器在物质态世界的坐标是“虚假”的,在集体潜意识海中的坐标是“游移不定”的,但是,利用新型s机关,却可以自行追踪并持续锁定它的所在。就如同相机一样,只要对焦完成,无论目标如何移动,对焦的效果仍旧会锁定在它身上。

    只有先确定中继器的位置。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打击。反过来说,利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进行预演,正是反攻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重要环节。在网络球看来,只要可以顺利完成实验,收获经验,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而并不需要掺和到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争夺中——组建nog联队,支持nog的计划。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这个计划而必须的一个步骤。

    而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包括约翰牛在内。都被常怀恩进行意识封锁,除非有一个意识行走者,拥有比常怀恩更强的实力,并且得到另一台中继器支持,否则,是无法破坏这种意识封锁。获得网络球计划的真正情况的。

    这也意味着,只要不出现太大的变故,几乎不会有外人知晓,看似按兵不动的网络球到底在这次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行动中获得了怎样的收获。

    正如常怀恩所说,新型s机关初见成效。哪怕还不稳定,但都是可以期待的。

    “那么,我打算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命运石之门上。研究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如果你们要让阿川做其他事情,就赶紧吧。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承受命运石之门的人。”近江提醒到。

    “这么快!”常怀恩有些惊讶。

    “我早就说过了,阿川身上有可以借鉴的步骤……我甚至觉得,他就是为了这个计划而存在的。”近江也有些疑惑,但她从来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最初和对方结识,并在一起,虽然也有那么一点一见钟情的意思,不过,大部分的起源,仍旧是因为,敏锐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和自己长久以来的研究的契合性。她在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极大的冲击,就像是自己即将推开新世界的大门。那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震撼,以至于根本就没去在意,彼此的结合是否真的有男女之间的情感。

    当然,现在的她觉得,自己是深爱着那个男人的。而且,两人的相遇和结合,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命运对自己实在是太优待了。事业、研究和男人,自己所渴望的一切,都和对方密不可分,这是她于过去从来都没想过的。

    因此,无论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为了高川的梦想,近江都必须确保在她需要,且准备好一切的时候,高川就在自己身边。

    桃乐丝冷眼旁观这一切,因为,在她的观测中,事情的发展完全就如她和系色所编写的剧本。所谓的“近江陷阱”,虽然本质上是针对“江”所设置,但其运作过程,却是需要和义体高川结合在一起。更确切地说,她们通过观测人形“江”,最终设定出来的“近江”,是可以在人形下以假乱真的东西,自认和义体高川的结合,具备着任何一个人形江都无法达到的契合度。近江,就是义体高川最强大的外装,搭载近江的义体高川,和不搭载近江的义体高川,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义体高川目前为止的调制,都是为了和“命运石之门”完成适配,虽然这也推动了义体高川的再次强大,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近江自身的存在,是第一个真正有可能应对“江”的第一个陷阱环节,而她制造出“命运石之门”,并将其和义体高川结合在一起,则是第二个陷阱环节。

    然而,即便有了两手准备,桃乐丝仍旧觉得不足够。为此,由超级系色复杂的第三个陷阱环节,是非常必要的。那是涉及到了亚洲方面的三仙岛。和五十一区中继器的一个基石环节的计划。如今五十一区有了命运之子,想必已经完成了这个基石环节,并尝试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检验成果。而他们这样的举动,正符合超级系色为他们设定的剧本。

    不过,五十一区那边的布置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成,而那个时候。恐怕也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事态告一段落的时候了。在那之前,同步完成亚洲方面的布置,才是最有效率的——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了,桃乐丝这么想着,该是高川返回亚洲的时候了。但是,和过去一样,他仍旧只能一个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按照系色的剧本。完成这次针对三仙岛的计划。

    而桃乐丝自己则另有任务,主要是完成对“人格保存装置”的深层次解析。以明白其对咲夜等人的具体效果,正因为是连“江”也在关注的东西,哪怕和“精神统合装置”比较起来,有些不起眼,但也一定有其独特的作用。

    在桃乐丝和系色的计划中,也不得不假设“人格保存装置”拥有拯救咲夜等人的力量。只是,具体如何引导这种力量。释放这种力量,以促成正确而无副作用的结果。正是她目前最具体的研究目标。高川手中已经拥有两枚人格保存装置,一个已经植入“咲夜”体内,另一个还没有机会带给“八景”,也因此,植入了“人格保存装置”的咲夜,和已经由近江完成可植入调整的“人格保存装置”。就是最佳的研究对象,除此之外,最好还能获得没有经过调整的原生“人格保存装置”。

    高川手中已经没有第三个,但是,桃乐丝大概可以猜测到。第三个在什么地方——毕竟,在拉斯维加斯的那个高川,也曾经是她们即以厚望的人选呀。当初他的失败,并不是他的错,正是因为他当初的失败,才让她和超级系色补完了计划,达到如今这个可执行的程度。虽然对身边的高川说,那个少年高川已经不是真正的高川,而只是“江”的傀儡,但是,桃乐丝内心深处,一直都很明白,那就是高川。看似和过去所知有些区别,理论上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可仍旧是那个高川。

    恐怕,就是其本人,也不会如自己的认知这般肯定吧。桃乐丝很多次都这么想。对方是个不断自省的人,可自己是旁观者,反而看得更加清楚。在对方犹豫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时,桃乐丝一直都没有侥幸的想法。而所有说出口的那些,刺激对方,否定对方的话,正是因为自己明白这一点,才有必要使用的话术。

    少年高川也是高川,如果不这样,超级高川计划其实是无法完成的。但是,一旦少年高川的心灵和意志都毫无破绽的话,最终产生超级高川是否会如自己等人所期望的那样,就无法保障。无论如何,她都很难认可“江”不是“病毒”的说法,而站在“江”那一边的高川,当然不是自己等人的计划所需要的。虽然很抱歉,但因为自己才诞生的“高川”,才是最值得自己信赖的。想必,如果“江”有意识的话,也是这么认为,也才会让那一位高川复苏吧。

    桃乐丝反复审视自己的内心,肯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无论如何,都有一种背叛了过去的高川的感觉,不这么反复坚持的话,一定会动摇,从而对计划带来影响。

    内心当然是痛苦的,然而,却必须坚信自己的选择和计划,是最终可以拯救大家的选择和计划,如此去行动。用这样的行动,去给过去为了拯救大家,而不断死亡轮回的“高川”一个属于自己的交代。(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1296 不自觉的英雄

    有哪一个“高川”是特殊的?是唯一重要的吗?桃乐丝和系色的答案,是“没有”。

    正因为,没有哪个是特殊的,全都是重要的,所以,才不能仅仅为了某一个“高川”的想法,而改变一直以来,众多“高川”的屡屡牺牲,才最终完善的计划。

    现在的,义体化的高川,虽然是超级高川诞生之前的过渡产物,一个最初的起点,但是,他的确凝聚着,过去那些“高川”们的意志,而诞生于此时此刻。

    只有桃乐丝自己才知道,这些犹豫、思考和决绝,其实是从“高川”身上学来的。也正是这些,才让她坚持到这一点。她也相信,系色那边也同样如此。

    仅仅从这一点来说,“高川”就已经是她们的英雄了。是他,教会了她们,如何才能在逆境和绝望中坚强地活着。

    桃乐丝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听到不远处常怀恩和走火的通讯,大意是亚洲方面决定召回高川,以应付三仙岛内部的一些紧急事态。这是在高川维护的通讯中继点达成和亚洲方面的信息联通后,亚洲方面首次提出的回援决定,而高川虽然一直都在欧美这边活动,但其身份,仍旧是归属于亚洲中央公国的耳语者成员。联合国方面已经同意这个要求,nog的反对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力。

    “三仙岛真的有麻烦了?”常怀恩有些皱眉,他们这边的计划,对高川的需求也很高。

    “似乎是末日真理教在背后推动日独份子在三仙岛内部进行活动。”走火说:“三仙岛之一的方丈岛就是用日本岛改造而成的。而且,联合国方面也事先考虑过。他们会用方丈岛的内部事变,拖延他们加入战局的力度。这是欧美国家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对高川的召回,其实是一次政治博弈?而并不具备太大的军事意义?”常怀恩面带不悦:“一群愚蠢的家伙。到了现在还相互算计。”

    “他们和我们看到的,是不同的东西。”走火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平静地说:“我这边也已经做好准备,只要高川在三仙岛的活跃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将整个耳语者都搬到我们这边来。雇佣兵协会答应从旁协助,毕竟高川在战场上的努力是可见的,也有很高的人望,大家都希望他能够把精力集中到这边来。欧美方面才是战场的重灾区。相比之下,亚洲已经算是天堂了。”

    “我们这边有什么接应?”常怀恩问到。

    “丘比的十字军远距离投放已经达到实验要求。”走火说:“他们会以不列颠的名义,协助高川在亚洲方面的活动。”

    “协助?”常怀恩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语,“但是,高川仍旧是中央公国的人。我也不觉得。他会改换门庭。在欧美重灾区援助我们是一回事,身份归属是另一回事。你明白的。”

    “没关系。不列颠的女王陛下会在高川离开之前,向联合国方面申请对其授勋。”走火说:“这是合情合理的申请,为了激励全世界的人民,以及提高本国形象,包括中央公国自己在内,所有联合战线的国家都不会拒绝。”

    常怀恩听着,不由得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到:“是的,高川先生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并且卓有成效。虽然他自己无法肯定。但对很多人来说,他已经是英雄的标杆了。我赞同女王陛下的做法,对网络球,对整个nog和世界人民而言,这都是一次必要的英雄授勋。”

    虽然这么说,但常怀恩却认为。也许欧美这边是想要打造一个国际战士的典范来提升士气,并谋求一些外交上的主动。但中央公国召回高川应该并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些政治手段,走火也深以为然。然而。战争爆发得太过突然,网络球自身的准备,并不足以在纳粹的闪电攻势下,继续维持亚洲方面的情报系统。纳粹的军队源源不绝,直到前一阵为止,完美地阻断了欧美地区和亚洲地区的联系。正是因为有高川这样强力的神秘专家,才能在打通联系后,经受住纳粹方面源源不绝的反扑。

    高川只有一个人,哪怕为他配上队友,也只能维持一个通讯基站。如今高川驻扎的地方,每天都要承受纳粹军队的冲击。纳粹投放到地面的军队,无论击破多少,都始终维持着上百万的数量,倘若他们利用神秘力量,可以对军人进行量产的话,目前的情势足以证明,他们的产量远远还没达到上限。对于联合国和nog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劣势,因为到目前为止,常怀恩都没听说,有哪个国家或哪个神秘组织拥有高效率批量造人的能力。

    哪怕是制造非人的怪物,也是很难达到这个数量和效率的,反而,制造怪物恐怕比人造人更要消耗资源。通过“神秘”将人在短时间内改造为怪物的方法不少,但消耗的仍旧是人口。目前各国人口的来源,完全是基于正常的生育,和纳粹所体现出来的,那源源不绝的兵力制造能力,在效率上起码相差了几十倍。再加上将人类培养成战士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资源,完全可以将这个差距拉到到上百倍。

    当人类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军人时,敌人已经投放了将近百个。这么说也许有些夸大,但目前地面上的反抗者们,正在持续消耗现有的积累,供血完全跟不上,也是不争的事实。正因为事先就有考虑这样的劣境,所以,最初制订反攻计划时,就没有想过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问题,甚至不认为,己方可以在战争先期就很快可以取得主动权。

    和过去的两次世界大战一样,被动的防守,持续的拉锯战。将会贯穿战争前期至中后期,而假设到达了反击条件,那么,己方大概也会和过去一样,迅猛地在短时间内解决敌人吧。

    倘若没有什么重大的变局。这个剧本就是在参考了历史和现有情报的基础上,为联合国和nog量身打造的胜利剧本。

    如今战争才刚刚开始,局势虽然糜烂得极快,但仍旧没有脱离最初的预料。

    哪怕不是高川,也同样需要树立一个国际性的旗帜,来激励正在苦熬的人们。以避免人心涣散。如今选择高川,当然也可以认为,他身上所具备的种种因素,包括贡献和身份,都是目前最符合这个旗帜要求的。

    常怀恩对高川得到授勋一事表示乐见其成。可是。正因为自己的立场是网络球,而网络球的目标也始终不是针对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网络球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应对先知所预言到的末日,末日真理教也好,纳粹也好,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所不得不面对的,也是目前为止最大的阻力。但哪怕击败了它们。也不意味着可以阻止末日的到来,而仅仅是,如果不击败它们。就很难更进一步。

    在外人眼中,或许会将两者和末日等同看待,但在网络球内部,则从来都没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站在网络球的立场,去观测和思考当前所发生的一切事变,最重要的不是解决事件本身。而是透过这些事件和现象,去找寻末日的脉络。

    高川若只是一个普通的神秘专家。他身上牵连的各个因素,自然是很难得到网络球的重视。然而。如今的高川却是网络球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没有他,近江的一系列研究都会陷入停顿,对网络球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常怀恩也好,走火也好,是不希望高川身上聚集太多的目光,也不希望有太过重要的事情,牵扯他的精力和注意力。

    将他所在意的一切,都搬到网络球之中,让他在维持自己想要的身份和立场的情况下,可以更专注地执行网络球的任务——网络球这边所有涉及他的调整,都是为了这样一个目的。

    这个时候,亚洲方面的来信,不能说是件好事。尽管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亚洲和中央公国的态度都是很重要的,但在网路球应对末日的计划中,这种重要性却不排在最前列。

    “日程安排如何?”常怀恩想了解更多。

    “三天之内会出正式通告。周日进行授勋。”走火说。

    “我们这边的准备呢?总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回去吧?”常怀恩继续问到。

    “王立骑士团会出动一个七人队伍。”走火说:“我们这边,打算让十字军过去,雇佣兵协会一直都保持着与耳语者的联系,我们可以用nog的名义请求他们的援助。”

    “不需要火炬之光的人吗?”常怀恩说。

    “不需要。虽然亚洲方面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但他们所做的事情,都不可能偏离联合国的大致方略。”走火说:“在这点上,我们的确是一个阵线的。哪怕有小冲突,我们也必须保持克制,这是统一战线的政治麻烦,而不是敌我矛盾。”

    “说的也是。”常怀恩被说服了,走火的态度和想法,再一次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方式,的确不适合进行全局统筹。

    走火似乎就是专门来通知这件事的,在大致解答了常怀恩的疑问后,没有再多谈,直接退出了通讯。

    常怀恩转头对近江和桃乐丝两人说:“就是这么一回事。”之前说的那些,当然没可能瞒过这两人,也没有这个必要。近江虽然只能算是网络球的编外人士,而桃乐丝更是不久前才苏醒,但经过一起共事的这段时间,让常怀恩认为,自己完全可以信任这两位同志。他是意识行走者,十分信任自己在心理和意识形态方面的判断。

    “中央公国提到了三仙岛?”在常怀恩看来,近江似乎对三仙岛很有兴趣。

    “高川先生和三仙岛……有什么联系吗?”常怀恩也有点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三仙岛可是中央公国动用举国体制打造的,试图媲美中继器的基地兵器。其意义和重要性,包括建设的开始和过程,都不太可能和高川扯上关系。倘若仅仅是如他们表面所说,希望高川去解决方丈岛内部的问题,也仍旧让人感到突兀。

    为什么一定是高川?

    既然可以打造出三仙岛。中央公国隐藏起来的神秘力量自然也不容小窥。又有什么是高川才能做的事情呢?

    高川的特殊性,在网络球这边看来,也不具有广泛性。简单来说,如果没有近江,那么高川也就只是一个普通而强大的神秘专家而已。近江和她的研究,以及网络球对这些研究的投入。围绕在高川身边,才构成了高川的必要性。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得到高川配合的缘故。

    但是,在中央公国那边,耳语者处于边缘地位。高川也没有接触其他的神秘组织,更没有证据表面,三仙岛是以某个人为核心建造的。基于整个岛屿改造计划的规模,也完全可以肯定,是在高川出生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仅仅让高川回去处理方丈岛内部,因为一些日独份子搅起的麻烦,完全可以说大材小用。甚至会给人一种强词夺理的感觉。比起那边的小麻烦,理所当然是欧美这边更需要高川,而且。高川的身份也已经给中央公国带来了大量的国际声誉,在召回高川后,一旦欧美这边,因为高川存在才暂时镇压的部分局面又再次产生反复,无疑会给中央公国在国际上的声望产生负面影响。

    更糟糕的是,如果中央公国召回高川。想要做的事情,是和他的能力、身份、地位匹配的“大事”。那么,这件大事势必会给全世界带来巨大的影响。而无法确认到底是怎样的事情。以及会造成怎样的巨大影响,才是最为让人感到不安的。

    “这是情报部门的问题。”近江说:“但我不觉得,阿川在他们那边能够发挥的作用,比在我这边更好。”

    “走火说过,无论中央公国想做什么,都一定和纳粹,以及在背后支持日独份子的末日真理教有关。”桃乐丝突然插口道:“但是,正因为中央公国在建设三仙岛的时候,察觉并默认了末日真理教的资助,所以,也应该会考虑到对方反戈一击的情况,从而提前做好准备。末日真理教带来的麻烦,对他们来说,只是预计中的麻烦。因此,我更倾向于,他们打算对纳粹做一点打动作。”

    “大动作?反击吗?”常怀恩愕然地笑了笑,觉得有点不太可能,但之后仔细想想,却又有点笑不出来,“这可和联合国的战略决策不太一样。”

    “反正,既然联合国方面已经接受中央公国对高川的召回,那么双方一定是商讨好了。”桃乐丝说:“否则,哪怕高川本来就是中央公国的人,在涉及国际事务的时候,也不可能就这么被放行。中央公国很强大,但也总要维持自己在国际上的大国形象。”

    “可惜,就算是联合国不是很明白,中央公国打算做什么。”常怀恩有些烦恼。

    桃乐丝神秘地笑了笑,说:“只要能在我们这边需要他的时候及时回来,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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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川走出伪装成山岩的营房,门内的景象渐渐模糊成一片,仿佛隔着一层薄膜。这个营房也是埋设了s机关的造物,也只有这样的辅助工具,才能在和高强度的,带有神秘性的战斗中,可以发挥出相应的作用。正如之前所说,高川目前的任务是布置信号中继基站,以确保洲际之间的通讯需求。纳粹在这方面的破坏欲很强烈,为了将战局分割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任何试图恢复各方联系的动作,都会去阻止。

    首先,纳粹从月球方面,彻底控制了超高空的通讯层,其次,月球核打击计划遗留下来的副作用,也对正常通讯高度产生了强烈影响,大量的杂波犹如怒涛一样奔驰,携带辐射物质的云层,已经随着气流扩散。这阵子,电闪雷鸣和黑雨,是极为常见的现象。除此之外,战场上的时不时出现的强烈冲击,也在撼动着地壳,诸如地震海啸等等自然灾害,时不时就会发生好几起。

    不提战争带来的杀戮,仅仅是对自然环境的影响,就远超过去的任何一次战争。

    之后,又有纳粹对通讯基站的针对性打击,以及对修复队伍的狙击,都让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各国,不得不忍受巨量的伤亡,以维持最低程度的通讯。跨州通讯所需要的付出,也相应变得不那么实际。

    高川就是在这样的内外环境中,自行接过了这个任务。在他的判断中,比起在前线杀了多少纳粹,还是这种事情更有意义。纳粹无论怎么杀,都是杀不完的,除非可以攻破他们的老巢,破解他们可以不断投入军队的秘密。而维持较为通畅的联络,却能从情报方面,有效改善各自为战的大环境,让原本就应该捏起来的拳头,真正捏起来。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决定胜负的关键,有很大一部分,就在于知己知彼。先不管出于意识形态问题,各方愿不愿意沟通,是否可以正常沟通,在沟通之前,确保一条随时可以动用的渠道,无疑就是基础。

    所以,高川带着埋设了s机关的营地,跨越千山万水,寻找着可以在当前的恶劣环境下,维系各方基本通讯的中继点。最初也无法估计,自己需要建设多少个中继点,才能满足通讯需求。虽然,网络球提供的新型中继点无论在体积、能耗还是质量上,比起过去所接触过的基站,都有着黑科技一般的进步,但是,它仍旧是需要固定在某个正确的地方,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在高川之前,各方势力也都有派人尝试,所用的资源各式各样,有来自网络球的,也有来自于其他组织的,然而,这些人都会被纳粹针对性搜捕,处决并破坏其已经建设好的基站。至今为止,也没人知道,纳粹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将“试图建设基站的人,都会被纳粹盯上”视为绝对会发生的现实情况,高川所面临的情况,和其他先驱者一样险恶。

    但是,高川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更加强大。

    所以,他可以走更远的地方,找到更合适的地点,应对不断来袭的敌人,直到将所有布置完全,将基站彻底隐藏起来。

    目前为止,他一共设立了五十三个基站,在他离开后,一般以上的基站被纳粹找到并摧毁,但仍旧有一小半留了下来,而这些留下来的,则构成了目前最通畅的国际专线。而为了应对敌人的持续破坏,也必须有人,持续干这活儿。敌人摧毁一个,就要建设一个,确保留下来的数量,要比敌人摧毁的数量更多。

    哪怕义体化后,生理上的疲劳已经不复存在,义体的坚硬也让它很难出现正常运作的损耗。但是,精神上的消耗仍旧是存在的。

    这是一个简直让人崩溃的工作。不仅仅要绞尽脑汁,争取时间,欺骗敌人,还要以自身为诱饵,吸引敌人的目光。高川所经过的地区,也存在正在发生的战场,同样需要他用自己的光芒,减少战场上其他人所要面对的压力。

    战斗、休息和建设,战斗和建设,如此循环着,就是他目前的生活。

    高川的脑硬体,随时更新他的数据,包括他杀了多少人,救了多少人,建设了多少基站,会给己方带来多少方便,减免了多少损失。所有行为的结果,都会进行量化,但在他的原生大脑中,已经很久都不去记忆这些东西了。(未完待续)

1297 不自觉的英雄2

    站在营房外,山风迎面吹来,高川眺望远处,只见到阳光穿透了黑压压的云层,在山麓间形成一片壮丽的奇景。山林和溪流,不时会反射出多彩的光,可是,草木却是蔫坏的,因为,那光彩正是这片地区受到污染的证明。倘若是普通人来到这里,必须穿上厚重的防化服才行,而这里,却又是数据情报中指示的,较为合适设置基站的地点。也只有高川这样的人,才能无惧这一切危险,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昨天晚上,完成基站的建设,做好相应的掩饰后撤离地点,在附近逗留一阵,以吸引敌人的目光,迷惑敌人的视线——并不总是会成功,但是,只要做了,就总会有成功的可能性。过去的成果,让高川确信,敌人寻找基站的能力,也没有强到百分之百。网络球的隐形设计,其实还是很成功的,最重要的是,起初行动时要足够隐秘,要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完成布置和隐藏。高川自身的能力,确保他在方面有一定的优势。

    连锁判定可以让他观测更大的范围,锁定最细微的变化,产生最敏锐的知觉,而速掠则让他获得了足够的行动力,义体让他可以进行高强度的持续作战。

    高川每一天,都会尝试和网络球进行沟通,在亚洲方面的通讯接驳上后,也会保持和耳语者的联系。除此之外,他每天都会检查脑硬体中的数据,不断反思这一天的细节,以确保在原生大脑中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毕竟,如今脑硬体已经不再是控制身体的主要中枢了。而原生大脑。并不足以像脑硬体一样,保证效率和效果,如果准备不足,出错就是难以避免的。

    如果一个晚上都没有纳粹冲过来,那么。清晨时分才是高川唯一可以休息的时间。

    高川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全世界的气温在核爆之后持续降低,有些在这个时节,尚且炎热的地方,此时都已经要穿上毛衣了。

    “真不知道冬天要怎么过。”高川环视着山麓,多彩却充满死气的景色。让他的身影略显寂寥。

    视网膜屏幕中浮现各种环境参数,配合连锁判定,足以分辨出相应范围内,是否存在隐藏起来的东西。无论是人也好,动物也好。只要移动过程给周遭带来变化,就会留下痕迹。也许很细微,但在视网膜屏幕中,却足以一览无遗。纳粹有时会按兵不动,暗中窥视这边的活动,在自己走了之后,再对基站动手。他们也不是每一次,都会狂妄地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在正面交锋中取得胜利。

    一直以来,高川都在和他们纠缠,对彼此双方的能耐也有了相当深刻的认知。诚然。纳粹的军人所表现出来的各种状况,都让人不得不质疑,他们是不是人造人。可即便是人造人,他们也并非是智力低下,只懂得杀戮的野兽。或许,在杀戮方面的毫无人性。以及自身所拥有的神秘性,都让他们选择不假思索。但是,真正确认了抵抗方的强硬后。他们的行动也不是一直都一根筋。

    如果是在不得不打硬仗的正面战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冲上去,在炮火掩护中拼个你死我活,所有试图以高科技的方式,进行远距离打击或遥控打击,利用科技技术的差距,弥补军人素质和人数的想法,都会在纳粹的神秘性面前失效。纳粹一方将整个战争的形式固定了,联合国从一直以来的经验总结出来的那一套方法对纳粹的杀伤力实在太小,整个战场就如同回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最有效的攻击距离是五十米到百米的距离,无论是用手枪、狙击枪还是火炮导弹,乃至于威力更大的各种特种炸弹,超过这个距离,其威力不变,但对纳粹军人的实际杀伤却会大幅度减小。这可不仅仅是纳粹军人身体素质很强的缘故。他们可以躲闪子弹,移动起来,普通人的动态视力很难进行捕捉,身体哪怕被炸断,也还能活动很长一段时间,而脑袋被打爆的话,甚至还能有一口气记进行反击。但是,最让高川记忆深刻的,是一次有预谋的密集轰炸中,军队直接排出一百多架轰炸机从三千米的高空倾泄特种炸弹,一口气削平了战地。然而,纳粹军队中的死伤人数,甚至不如之前两军近距离对垒所造成的死伤更大。

    也大约是那一次经历后,联合国终于承认,这群纳粹的确是一群难以置信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但他们成功地将战争方式,硬生生掰到了有利于他们的一面。

    nog方面,主要是网络球,也有尝试对这种足以影响战事全局的神秘性进行分析,打算针对其做些什么。不过,直到目前,高川仍旧没有听闻更多成果的消息。

    五十米到一百米的范围,这是在抛下了大量尸体后,才最终确定的有效杀伤范围,这个范围和过去所认知的,武器本身的有效杀伤距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刚进入沙场的新兵,仍旧接受过去老一套的军事常识教育,所以往往会在这种常识的剧变下吃亏,乃至于丢掉性命。高川也听闻,联合国决定重新调整后备力量的教育,可是,这么大的课题和调整,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布置和推广下去。

    如今,在战斗开始之前,活下来的老兵会临时对新兵做教育,但是,这种亡羊补牢的行为,根本不足以彻底取代新兵们的固有认知。哪怕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按照老兵的吩咐做,但战争很快就会因为纳粹的急速推进变得惨烈,新兵们也会在这个时候,就忘记老兵们的经验之谈,从而做出习惯性的,但在这样的战场却是致命错误的行为。

    这个五十米到一百米的距离,也同样是纳粹最喜欢的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外,大部分纳粹军人连枪口都不会抬起。

    纳粹拥有强大的飞艇,这些飞艇就相当于他们降落于地面后的基地,往往悬浮在一千米左右的高空中。因为拥有神秘性,从而很难被科技造物的战斗机摧毁。与之相比。唯一的好消息恐怕是,至今为止,都没有看到纳粹在使用飞艇之外,还有其他的交通工具。

    他们没有运兵车,没有坦克,他们直接从飞艇跳下。半空就将滞空背包脱去,落在地面后,直接用双腿奔驰。即便如此,他们的速度之快,再加上个体的灵活。仍旧是攻城拔寨的好手,几乎不会被环境因素制约。

    他们既懂进攻,也懂防守,只是,在大多数战场上,他们都不是防守的一方,而防守方却偏偏需要成倍的伤亡,才能抵抗住对方的进攻。大部分时候。联合国的战场是节节败退的,哪怕一次偶然的胜利,也会变成激励士气的材料。

    高川很清楚。每一次自己上场的表现,都足以让同一战线的士兵们津津乐道好一阵。

    一个人留在这个沉寂的山麓中,他有些怀念不久前的战场。但是,相比在战场上受人崇拜,高川认为,如今的工作所能对局势产生的影响更大。

    高川抽出铲子。抬出工具箱,开始对这里埋设的假基站进行收尾工作。昨晚纳粹没有出现。虽然很少见,但过去也不是没有过。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在搜索这一带的时候遭到狙击。尽管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联合国的军队出现在这种污染严重的深山老林中,但他们的确肩负各自的任务。有时,他们要做的事情,是和高川一样的,有时也会是出于一种可笑的理由:例如被某种“神秘”放逐,亦或者于战场上迷路。

    虽然可笑,但却是在神秘化的战场上,不时会出现的情况。敌人的神秘,自己人的神秘,乃至于整个战场的异化,都会带来一些匪夷所思的结果。而这些结果,却不一定是只对某一方有好处,也不一定是纳粹所希望出现的。

    正因为有许多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情况出现,所以老兵们往往表现得见怪不怪,而新兵们却大约会受到影响,进而陷入一些无法挽回的负面状态。

    高川一直都相信,纳粹正在盯着自己,哪怕自己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藏匿身形,但被对方找到,往往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而整整一个晚上的安眠,高川相信,更可能是纳粹的行动受到了阻挠,而并非他们真的找不到这里。

    纳粹们有能力发现问题,但哪怕是他们的强力,也不能每次都及时解决问题。他们拥有智慧,懂得思考,这让他们同样会被欺骗,也同样在某些事情的认知上,显得愚蠢。思考和主动的行动,是人类生存与发展的两大法宝,这些纳粹也同样不缺少,可是,哪怕在某些方面的逻辑思维和主动性上,纳粹显得比人类更强,但在联合国的专家们的分析中,同样继承了人类因为思考,因为主动性,而存在的种种缺点。

    虽然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最好不要将对方视为人类看待,是一种共识。但是,在做计划方略的时候,却不能不考虑他们近似于人类的缺点。

    杀人,对于人类来说,无论是不是纳粹,都是很擅长的。

    杀怪物,就比较麻烦了。

    纳粹介于人和怪物之间,所以,对军方高层来说,也是挺暧昧的存在。

    对高川来说,将对方当成是“异常人类”去针对,比较方便一些。

    综合当前的情况,高川觉得这一次基站的设立应该还是很稳妥的。针对基站的隐藏和找寻,他和纳粹的交战,更多是斗智,而并非都斗力。哪怕能够在这一次斩杀全部来犯者,只要被他们确认了真正基站的所在处,那就是自己的失败。因为,在自己离开之后,他们一定会派人过来,将基站摧毁,就算再一次击退他们,难道还能驻守这里,片刻都不离开吗?而普通的神秘专家和一般人的军队,在这种源源不绝的敌人数量面前,迟早也是伤亡殆尽的结果。

    联合国过去就有过尝试,在每一个据点都设立一定的防御部队。但结果都是人地皆失。少量的驻守防御部队,是很难对抗纳粹的,哪怕nog也派遣了神秘专家,敌人的数量和攻击节奏的密度,仍旧让人头皮发麻。所以。现在大部分不太重要的据点都被放弃了,转向固守比较重要的,可以布置大量兵力的据点。而这个水准,若用兵力数量来形容,大概就是“不足十万的地方百分之百会沦陷,超过二十万才真正有固守的可能”。而哪怕是大城市。也不是每一座都能派出二十万人的。

    高川如今建设的基站,更是纳粹重点打击的目标。用以上的比例来说,一旦被发现,在他离开之后,如果没有十万以上的驻扎兵力。就无法保住这处基站。所以,将基站藏好,才是比较现实的解决办法。

    经过这些日子的交锋,高川这边基本弄清楚了纳粹针对基站的各种行动情况。

    纳粹对基站的侦查,可以将目标范围缩小到方圆一公里,之后在通过各种方法,逐步确定基站的位置。最初他们直接将范围缩小到方圆一公里的行为,几乎是不可阻止的。网络球至今仍旧拿不出有效的办法,而这也应该是他们的神秘性最直接的体现之一。但是,在一公里范围内。确定基站的具体坐标,却是可以欺骗的。

    网络球提供的基站设备,针对的就是后面这种情况。

    即便如此,在建设过程中,高川也需要勘察地点,分析环境。驱除敌人,确保在自己施工过程中。没有被监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倘若整个过程被迫中断。有敌人来袭,就必须考虑这个地点已经暴露的情况,往往需要重新选择新的地点。

    整个过程,即便由高川这样,从素质、能力到行动力都极为优秀的神秘专家来进行,也仍旧相对缓慢。为了最大程度确保自己离开后,基站不被发现,高川往往需要进行一真一伪,或一真数伪的工程,之后,揣摩纳粹的行动心理,以自身为诱饵,引导对方的思维,让其错过真正的基站。仅仅是建设好真正的基站,并进行调试,就需要将近十二小时的时间。再加上之后的伪装,他大约需要整整一天一夜,才能进行最后的引导。

    平均起来,哪怕排除其他的干扰因素,高川也只能以两天一座基站的速度,如同植树一样,完成对亚欧通讯网络的修补。而这也已经是目前,欧美地区在这项工作上,最为高效的施工速度了。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仍旧需要抽身对附近的战场进行支援。虽然在军方的认知中,少于十万部队的据点,是没有前途的。但是,根据不同的情势需要,仍旧有许多百千人的队伍在各地活动。他们绝对不是什么死不足惜的人,高川也不能放任他们不理。

    尽管很麻烦,但必须有人去做,而且,必须是踏踏实实地去做。想要省麻烦,结果只会让损失扩大而已。就在这样的生活中,高川一点点和更多的人认识,遇到了自己过去未曾想过的麻烦,也得到了自己过去未曾理解的答案,同时被更多人认知,理解,结缘。真正让高川平静下来的是,他们伸出的手,渴求拯救的声音,都切实被自己抓住了。

    是否救了某些人,只需要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明白。每当看到那些表情,高川都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高川用力拧上最后一颗螺丝,调整了毫无用处的弹片,然后将电子管插入连接电子回路的箱口中。他脱下满是污渍的工装手套,擦了擦额头,可那里其实是没有汗迹的,也没有任何体力上的劳累感。这仅仅是对自己宣告工作告一段落的动作而已。

    在视网膜屏幕中,信号已经开始放大,伴随信号参数改变的,还有用以掩饰信号的一些缓冲装置的运作参数。设定是这样:十分钟后,信号会抵达一个阙志,让纳粹可以在“努力寻找”的情况下进行确认。当他们找上门来,就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之后,无论要杀多少纳粹,是撤离还是继续,都是围绕着“让他们确信,这里就是真基站”的心理建设而进行。

    只要让纳粹们相信,毁掉这里的基站,就已经完成任务,那就足够了。至于他们是立刻强行摧毁,亦或者在自己离开后又卷土重来,就不太重要。

    高川拆掉营房,收拾工具,利用s机关,将这些行囊打包。虽然设备物件又多又沉,但却可以浓缩成一个满装的军用背包的大小。昨晚这一切,高川走向一旁的枯黄草坪,拱起的土堆竖起好几个木桩,就是些无名而简陋的墓碑,埋在里的,是数个失散在这一带,刚结识不久,却最终没能及时得到救援而战死的战友。反正,这里一定会被纳粹掀翻,但以他们的尸骸做诱饵,给纳粹一点教训,他们也一定是乐意的吧。这么想着,他就没刻上名字。

    他随意拿起一个木桩上挂着的头盔,戴在自己的头上,转身下山。

    远方的风儿有些喧嚣,高川感受这异常的震动,一个巨大的阴影,逐渐于脑海中勾勒出来。

    纳粹的飞艇,正徐徐破开云层。之后,它们就会投放纳粹。

    高川头也不回地走着,心中想着:虽然来晚了,但我会等你们的。

    没有必要迎上去,在那边狙杀这群纳粹,因为杀死他们并非首要之事。反而,为了确保真基站不会被第一时间察觉,就必须引导伪基站的暴露。而这样的引导,如果太过生硬,敌人也不是傻子,一定会看穿。一次工作,最麻烦的就是收尾,过去高川很少做收尾的活儿,但是现在只能由他一力承包。

    高川没有使用速掠,当他刚来到山脚的时候,就再一次感知到了纳粹的接近。那是声音,味道,乃至于气流的运动,从远方传来的信息。来人超出连锁判定的范围,却在快速进入,脑硬体的模糊运算,在视网膜屏幕中投影出倒计时。

    高川又走了十步,视网膜屏幕中的信息更加丰富了,这一带的立体地图正在铺开,数十条代表敌人的红色箭头,正在地图上移动。这些红色箭头的速度不一,方向不一,明确朝高川这边过来的,只有五分之一左右。高川想,他们应该找到了伪基站的信号,但是,却不能确定,那是否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也同样不能确定自己的位置。

    正因为高川的活跃,所以,他也觉得,纳粹方面在执行这样的行动时,会不断参考过去的经验,从而对高川和伪基站基进行更准确地判断。而这就是自己最近觉得工作越来越难做的原因之一。无论是隐藏还是寻找,其实在排除神秘之后,并没有太多花俏的技巧,而更注重于心理上的欺骗和揣摩。

    高川开始加速,视网膜屏幕中已经有一处红色箭头被锁定,这就是脑硬体给出多种行动方案后,被高川确定的一种。由此延伸而去,还有诸多细节,不过,在那之前,需要先来一场干脆利索的击杀——时间不能超过十秒,击杀那条路线上所有的纳粹,并给纳粹制造一种刚从那处登场的感觉。自己所在的位置,理所当然会成为纳粹不得不考虑的因素。

    犹如一条拖曳的影子,高川紧贴阴影穿行。他不断加速,空气被搅动,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视网膜屏幕中,红色箭头开始停顿,转向,显然对方意识到了来自空气的异常波动。下一秒,他们便进入了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以更具体的方式,呈现于高川的脑海中。(未完待续)

1298 超观测

    这么写到:

    “高川紧贴阴影穿行。他不断加速,空气被搅动,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视网膜屏幕中,红色箭头开始停顿,转向,显然对方意识到了来自空气的异常波动。下一秒,他们便进入了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以更具体的方式,呈现于高川的脑海中。”

    我停下笔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写了什么,伦敦方面的异动,以及另一个高川的变化全都跃然纸上。我清楚记得自己是何时开始写日记的,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后半段的记忆却有些模糊。我似乎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完成了这些故事的编撰。我知道,这是关于什么的故事。在我的丫丫电子书,就像是有一双全知的眼睛,以第三者上帝的视角,注视着故事的发生。阮黎医生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具备某种精神病态的表征——故事里的一切都是根据现实进行艺术加工的结果,是满足自身精神需求的反应,而它的现实根源,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中继器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个世界正在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末日的脚步正在靠近,而我不是第一个受到其影响的精神病人,也不是最后一个。而在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之前,我就已经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妄想症和人格分裂,不过是其中比较显眼的两种罢了。

    虽然,我从感性上无法完全接受阮黎医生的说法,从理性上也能找出许多古怪的理由,来反驳这样的说法。但毫无疑问,阮黎医生所掌握的证据。远比那些充满神秘的证据,更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我追逐着自己的梦想,追逐着自己的拯救,在他人眼中,无疑就是最不切合实际的吧。

    即便如此。阮黎医生也从未在我的这些非常识的表现上有所非议。

    今天完成的日记,她也会带着和以往一样的心情去看待吧。我不由得这么想,将笔套插好。突然间,我没有继续写下去的感觉了。是的,不是心情,而仅仅是一种感觉。当这种感觉产生的时候,仿佛过去写下这些故事的时候,也完全是被冥冥中,另外某个意志所引导。

    将自己代入故事中,甚至写成主角。从故事创作的角度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在别人看来,我就是那种会真的相信,自己所虚构的故事的那种人吧。对于眼中只有一个世界的他们,我无言以反驳。

    虽然我很努力去思考,促成自己想写下这些故事,并推动自己。在一种不知不觉的状态下,就完成这些故事的,那种仿佛被引导着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我有想过“江”,但是,在阮黎医生那里,这只是一个自我辩解的借口。

    我无法向阮黎医生证明,故事中的他们,以及那些神秘诡异的事物。都是真正存在的。而我,也就是故事中的“高川”。书写的不是自己的妄想,而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推动我写下日记的那种感觉已经中断。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此时此刻却清楚知道,倘若再动笔,那么写下的东西,就不再是“真实情况”,而真的就是我的妄想了。因为,之前写下的内容,根本就不是我所遭遇的情况,而是远在伦敦的那一个高川所已经经历的一切。这种感觉,就像是灵感,而这份灵感,我更愿意相信,是源于同为“高川”的心灵之间的连接。

    “江”以超然的意志,注视着这一切,而用我的手,记录下我这个高川所不知道的事情。它是既是这个故事的观赏者,也是这个故事的梗概编写者,更是这个故事的实况记录者。

    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当作者撰写故事的时候,故事中往往会出现一个自身最中意的角色,一个愿意代入的形象,而这个角色和形象往往不会是主角。

    随着故事的编撰,根据心情和想法的变化,作者本人也会在情节中,表现出自身的情感倾向,认知情况乃至于喜好与憎恶,甚至仅仅是一是心血来潮的善意和恶意。在这样一个故事的初稿中,充斥着作者在写作工程中所有能够想到的,能够体会到,能够思考到的东西,以至于,这个故事和它最终经过删改定稿后的故事,会出现许多差别,乃至于,细节、表述的内容和结局,都会有很大的不同。

    其实,在假设“江”和“病毒”是两位一体的情况下,再假设它们只是某一个人类所无法注视的编撰者,在书写人类和世界的命运时,感性和理性的摇摆,善意和恶意的体现,以及喜好和认知所带来的差异,不也可以解释得通的吗?

    这样一个,人类所无法观测,无法直视,只能通过自身的命运,以及那疯狂的命运,臃肿而纠结的事件脉络去感受的存在,乃至于人类自身的每一个念头,无论是对命运和神明的哲思,对事物的认知,全都由这样一个存在所决定的。

    那么,倘若它不是神明,又是什么呢?

    这样的想法或许是悲观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不免得让人这么想一想。

    我知道,这样的思考,对自己根本毫无意义。甚至于,想过之后,就必须扔进垃圾桶中——我这么做了,毫不犹豫,让自己都感到吃惊。

    我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去尝试相信什么。只是,我相信的对象,是“江”罢了。

    它是什么,其实对我根本不重要。

    那些狂想,哪怕听起来挺有那么一回事,但实际没什么用。只会让自己犹豫。所有的不信任,都是从犹豫开始的。

    它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当它在我的身边,我就可以用美好的结局。结束一切悲剧,去拯救我想拯救的那一切。

    每一次,当我的思维开始发散,围绕着“江”和“病毒”的不可知,产生种种猜测的时候。我都会以这样的决然。将自己拉回来。

    我合上笔记本,心中的想法,似乎也随着皮面的合上,被擦除掉了。

    然后,我再次打开笔记本,审视过去和现在所记录下来的这些内容。我一点都不怀疑。里面所记载的那些第三人称上帝视角所描述的内容的真实性。因为,这是我对“过去”的记录,不,放在“高川”身上,应该说。是“高川”利用自己的经历编写而成的“怪奇冒险小说”。从我开始做记录的初衷来说,阮黎医生的说法也不算错,虽然我尽可能保存记载的真实性,而经历本身,就已经足够古怪离奇,但因为是写成了故事,曾经还有过出版的想法,所以。为了故事性而增添一些色彩的可能性,也应该是存在的,只是我在写作的时候。处于一种灵感喷发,如梦似醒的状态,而难以将之分离出来。

    即便如此,写下故事的初衷和基调,已经决定了,哪怕有故事性的修饰。其内容的脉络和结果,也必然是真实的。

    留在伦敦的高川。已经成长为一个备受瞩目和称赞的大人物。他仅仅是不知道,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位置和份量。更加核心,也更加沉重。

    桃乐丝和系色精密谋划,布置了种种的陷阱。

    而网络球的背后,却出现了各种让人百思不可其解的谜团。

    虽然是故事,但转折开始前,它的线索是隐晦的,并不时会出现一些连读者也会感到突兀的状况。

    例如,伦敦中继器到底发展成了怎样的情况?常怀恩的再次出现,以及和桃乐丝他们的交流,让人觉得其背后定然存在某些黑幕。

    常怀恩,一个本应该完全失去存在性而退场的角色,为什么会再次登场呢?这样的发展,太过跳跃,而让人不得不怀疑,过去的故事是不是有所遗漏,亦或者,在设定上存在某些偏差。

    倘若真的有一个作者一样的神明,在编写我们的故事,那么,一定是它出错了吧?

    可是,我完全不打算从这个角度去思考,因为,对我来说,这就是现实——无论是什么原因,但既然常怀恩再次出现了,就意味着,一定有什么情况是我不知道的,也没有于丫丫电子书的故事中写出来。但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回顾过去所写下的日记,不也有种种情节,是看似矛盾,却已经发生,而必须当作“既成事实”来看待的内容吗?

    哪怕觉得莫名其妙,太过突然,也必须接受,必须承载,自己所无法事先料想到的,这些让自己感到荒谬的情况。

    人类的认知,相对于世界的广阔,显得充满了局限性。就算发生了自己难以理解的变化,也不可能只因为自己觉得“不应该发生”就会不发生。它的发生看似荒谬,但一定是严谨而严密的,仅仅是自己看不到这样的严谨和严密而已。

    这样想的我,就这么接受了,日记内容中所昭示的“既成事实”。

    我重新翻阅着过去的两卷,回味着最初的五卷和幕间的一卷故事。里面的“高川”,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描述我自身的经历,但是,如今再看到,却总有一种,被描述出来的“高川”是另一个高川,而不是我自己的感觉。

    很奇妙。

    我当初,是真的以自己为主角,写下了这些故事吗?是不是“江”于内部,而人形江于外部的影响,而让我对故事中的角色,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修饰?例如,本该是真实记录下来的,指代我自身的“高川”,因为用上了一些修饰的手法,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故事里的我,和真正的我,仅仅是相似,而不是完全相同?

    虽然故事是我自己写下的,但我却不能完全确定,丫丫电子书的自己和真实的自己,到底有多少区别。而丫丫电子书的所有“高川”,和他们所对应的,曾经存在过和现今还存在的“高川”,有到底有多少差别。当初觉得很让人震惊的事件和“真相”,在这个时候。其震撼感都已经不再那么强烈。

    整个日记内容的故事结构很臃肿,毕竟只是“灵感来时随手写下的稿子”,所以,根本就不去讲究什么精炼和技巧。而且,也充斥着太多反复的思考。读起来也不是太过通畅。我甚至觉得,倘若这里所写的,就是自己的故事,那么,其实自己当初,有很多想法和行为。一直都存在犹豫和错误。

    可是,反过来看看现在的自己,在思考方面,不也同样的反复吗?同样的情况,明明有了一个结果。也已经完成了行动,事后但却觉得它可能不应该这样,或许会有更多的可能性,无法保证当时的那种想法是完全正确的,却又无法将其完全否定。

    暧昧,摇摆,不得其解,一直在困扰着我。让我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病态。

    当然,阮黎医生给出的解释,一直都是“因为我是精神病人。所以才会如此。”

    我从故事中,愈发感受到自己在整个故事内容中的份量之渺小。虽然,是以“我”的第一人称,来描述自己的经历,看起来,就是将自己当成了主角。可是,当故事逐渐展开之后。这种主角感却在不断削弱。

    正如我在其中所写。那个花费笔墨最少,往往是利用“高川”的思考。从侧面来描述的“江”,反而给人一种强烈的,无时无刻的存在感,而它才是真正的主角——那只被天使高呼的,于剧末吞噬一切的“飞虫”。

    每当审视着这些人和故事,我都会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一些新的认知。但不可否认,有时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故事会这样发展,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那么想,那么做——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就算不明白,但也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我翻阅着,今天才写下的,关于另一个高川的事迹。他迎向纳粹的一幕,就是我突然从记录的状态下,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情节到这里就中断了,但是,高川将会取得胜利,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当看到他所取得的成就,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也不觉得,这是一种威胁。

    大概是因为,从来都没有否定他的关系吧。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复苏,其实才是让自己最意外的情况。何况,在病院现实的最后一刻,我就已经有所觉悟,将自己未能完成的一切,托付给之后的高川。现在于伦敦的高川,就是这个“之后的高川”中的一个。

    现在,以第三者的方式,看到他的选择和决定,我也认为,那绝对不是错误的。

    能够被人需要,被人称赞,被人拥戴,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带着希望地笑着,就算不是正确的,也绝对不是错误的。

    高川,可以成为那样的人,真的很好。

    我的心中,有一种淡淡的欢喜。我为他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高兴。唯一可惜的是,我不知道,另一个高川,会为我如今的决定和选择,以及所做到的事情,感到高兴吗?亦或者,怀着强烈的敌意?我愿意相信,另一个高川,哪怕反对我,也是可以理解我,并不会对这一切,感到忧烦和不解。哪怕不祝福,也绝对不会诅咒。我也从来都不曾怀疑,虽然做法不同,但想要通往美好结局的心情,一定是相同的。

    这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内容。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关掉台灯。夜很深沉,我却能从窗玻璃上,依稀看到自己的侧影。有一片黑暗在身后延展,除了我自己,仿佛一切都被黑暗吞没。

    我记得很清楚,在不久前,我和其他参与研讨会的专家,被五十一区的怪物,囚禁在了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它不知道“江”的存在,却得到预言,埋伏在这里,试图获得“江”的资讯,但却反被“江”吞噬了自身的信息,我十分肯定,直到最后,它都不明白,自己碰到了什么。

    但是,这次遭遇,会让五十一区更加警惕,当它再次出现于我面前时,一定会准备得更加充分吧。

    之前我觉得“它”的出现,带着“系色”的味道。结合刚才翻阅的日记内容来看,大概真的是“系色”做了一点手脚吧。

    网络球的中继器,和系色有关的“超级系”是其基础结构的一部分。而在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基础结构中,系色也同样扮演着类似的角色吗?是不是应该假设,在构成“它”的基础部件“黑幕之主”中,有着一部分系色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极大影响着它的行动呢?

    如此一来,反而可以简单将它的这次攻击,看成是系色对我和“江”的又一次试探。至于其他的意义,例如五十一区的想法等等,都可以视为旁枝末节。

    我推开房门,面前出现的走廊和门牌,告诉我,刚才走出的其实是研讨会举办论文评定的会议室,而不是某一处客房。我回过头,便确认了这一点。

    我想起来,在和它交手的最后一刻,我于知觉中,不断下坠。

    而在更早之前,其他人已经得到救援。

    那么,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处于怎样一种状况?是现实,还是梦境?亦或者,压根还没有脱离那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原本在四楼的专家们,也已经一个不剩。我回顾会议室内,又沿着走廊前进,完全找不到他们曾经留在这里的证据。而原本已经出现阴影肿瘤的地方,则是什么都没有,仿佛如今的建筑内部,只是寻常的夜深人静。

    我嗅不到异常的味道。

    其他人到底是如何离开的?在自己获取了“它”的信息而失去意识,直到我察觉自己正在写日记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尝试打开窗户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困难。外面的景色完全正常,让我可以肯定,这里就是举办会议的那栋建筑。自己会回到正常中,并不是什么意外。但是,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夜?却是让人费解的情况。我不觉得,其他人会就这样抛下我离开。

    我走下三楼,原本无限延展的空间,也已经恢复正常,也完全找不到战斗的痕迹。

    仿佛之前那场因五十一区的怪物而发生的异常,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不过,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解除后,一切恢复原样的说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我有一种,不太确定的不安感。

    但是,怦怦的心跳,就像是“江”在宽慰着自己。

    不一会,我看到了窗外有灯光扫来,似乎有人朝这边走。我站在窗前,盯着对方,那是一伙人,他们看到我,就像是吓了一大跳。当我从窗口退开的时候,下面的喧闹声就大了起来。可最终他们还是决定进来,此情此景,让我不觉得,他们会是敌人。

    大概是派过来找我的人吧。

    我平静的想着。虽然现下的境况有些微妙,但也算不上是前所未有的经历。

    一切都在告诉我,眼前的景象都是正常的,唯一的疑惑,只有“为什么只有自己被留在建筑中”这一点。

    很快,那伙人的脚步声就从下方传来。他们似乎很紧张,手电筒的光柱被开到最亮,数道一起在楼梯和墙壁上乱晃,前进的速度相当缓慢。我觉得,他们是不是把我当成了鬼故事里的怪物。这样的举动,也让他们不太想是管辖这一带的保安。

    也许是自发组成的搜救队伍?或者,是某些岛上来客前来试胆?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具备半点“神秘”的味道。

    没有任何“神秘”,没有半点“异常”,对我而言,这就是经历了之前种种怪诞的一幕,以及获得了太多涉及神秘的信息后,最好的休息环境。

    “谁?有谁在那边?”有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未完待续)

1299 环

    手电筒的光柱在楼梯上交错。≧,

    “谁在那边?”有人在下方问,他们在建筑外就看到了我,之前还吓了一大跳。我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来试胆,还是来找人的。我觉得,既然只有我一个人留在这栋深夜的建筑中,阮黎医生一定也会担心吧。在这里发生的情况,传到她的耳中会有怎样一个解释,我也大约可以推测出来。在我的观测中,察觉到自己被卷入异常的专家们可能都会被视为受到了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而研讨会邀请他们过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想找到没被影响的人,真不知道研讨会那边会不会感到头疼。

    我不知道研讨会对“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会有怎样的一个判断标准,不过,根据阮黎医生物尽其用的性格,哪怕这些被邀请来的专家们,全都不可避免落入异常的魔爪中,这次研讨会也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视这些人为无辜者,那么,将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可以尽皆联想的事情,都会让人于心不忍吧。

    哪怕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末日真理教和我过去认知的有一些不同,但是,偏执和疯狂的味道,却已经从日常的动静中可以嗅到了。哪怕和阮黎医生合作的那些人,真的带有“拯救世界”的理念,去完成这一系列实验,但实验本身的残忍和不人道,以为为了完成实验所会采取的手段充斥着各种杂念和阴谋,也绝对是可以想象的。

    这里的建设是以度假地为模板,但是,有了这些人之后,却让我感受到,空气正一天比一天浑浊。那并非是建筑工程排出的废气。而是一种在末日绝境笼罩下,从人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绝望和疯狂。

    我十分肯定,哪怕现在没有太过极端的手段和想法,迟早也会变成那样。

    我无法拯救这里的人心。也没有力量去挽回,一个正在异化的庞大组织。

    过去,我曾经有想过。在末日真理教变成我所知道的那个样子前,可以好好引导的话,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可能,进入这个组织内部,用暴力的方式夺取控制权,也大概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我的日记,我的双眼,我从阮黎医生那里得到的听闻。我亲身经历的感受,都让我放弃了这样的美好的想法。

    我无法挽回这一切。

    只要世界末日还存在,在人们认知中,那些将会以他们无法抵抗的方式,将自己和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卷入的噩梦,那些让自己措手不及,只能徒劳抵抗的异常,以及所能观测到的“世人尽皆疯狂”的景象都还存在的话。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哪怕是用暴力。阻止了一部分人,打入了末日真理教的内部。去贯彻自己的想法,又能怎样呢?在我所看不到的地方,恶性的变化仍旧会持续发生。我的想法,哪怕最初得到赞许,认为是一种善意的光辉,但迟早也会变成无力的呻吟。虚假而不可能贯彻的伪善。

    例如现在,我或许可以提前告诉专家们,研讨会背后所隐藏的阴谋和危险,得到他们的认可,并成功帮助他们逃走。但是,之后呢?他们未来的生活,所要面对的恶性变化,可不仅仅是末日真理教。

    和之前在日记中写下的义体高川不一样,我的对手,不是纳粹,不是末日真理教,不是任何一个可以用物性确定的“恶”,所以,我无法用自己的连锁判定和速掠超能,直接去击败对手,拯救什么人,并得到他们的感激。

    完全不可能。

    我和另一个高川的战场,是不一样的。

    因此,我有些羡慕另一个高川,并为他如今的选择感到高兴。

    他找到了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可以做到的事情,而我则没有。过去我曾经也向他一样,或者说,他如今正走在,我已经走过的道路上。所以,我知道,那样的生活虽然也避免不了苦恼和麻烦,但却是充实而充满希望的。

    反过来说,既然另一个“高川”已经走上了这条道路,那么,我就更不应该,再去重复他的道路。况且,在很久以前,和如今的高川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我,彻彻底底失败了,所以,我想,虽然这是充实又让人充满希望的道路,而且,至今我也不能否认这条道路的正确性。但是——

    它的确是走不通的。

    我如今所记录下来的日记,已经足以证明,那位“高川”和桃乐丝、系色所尝试的一切,还不足以突破“病毒”的封锁。

    他们自以为隐秘的手段,正在一点点泄露。甚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写好的剧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篡改。

    常怀恩的再次出现,以及他们对常怀恩的态度,以及和常怀恩的互动,就是这种篡改和不自觉的证据。

    我翻阅过了,在过去的日记内容中,桃乐丝明明白白想过:计划是要让常怀恩这个目前世界最强的意识深潜者的存在性,彻底从人类意识中抹去,为了确保他的“消失”,她自己甚至不愿意回想起这个人来。

    可如今的日记内容中,桃乐丝也好,近江也好,走火也好,又是怎么做的呢?

    他们就这样,突兀的,不知不觉的,意识到了常怀恩的存在,习以为常地与他完成了沟通,哪怕在之后,也有可能很出现“再次遗忘常怀恩”的情况。然而,他们这样的做法,这样的想法,全都在我的日记内容中呈现出来时,他们就不再是“隐秘”的了。

    有这样一种东西,撰写着他们的命运,改写了他们的思想,将他们自以为隐秘的思维和行动,通过我的手,编织成故事情节,呈现于我的面前。

    我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不仅仅是来自于本能,更来自于灵魂。

    不过,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恐惧。

    所以,只有我才能去做另一位“高川”所无法做到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每一个高川。都有自己必须承担的苦痛和恐惧。这样想着的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走廊上,等待楼下的人上来。

    那些人的脚步声有些散乱,窃窃私语沉闷又浑浊,流露出他们内心中的恐惧。所以,应该只是一些普通人吧。

    不过,他们很快就有了决定,再一次攀上楼梯。

    没有看到他们。而仅仅是在黑暗中聆听,感受,反而让我对眼前正在发生的情况,有一种更加清晰的感觉。

    就像是在纯净的夜色中,闭上眼睛,倾听从耳机中流转出来的音乐,仿佛一丝一毫的细节,都如同画卷一样。层层在眼前铺开。

    他们恐惧,犹豫。担心,但又有点儿小激动,跃跃欲试,要一鼓作气,推开阻挡自己的大门——这生动的景象,在我的脑海中呈现。让我心中的恐惧渐渐平息了。

    那庞大的,无可言喻,无可名状,无可阻挡,没有直接出现。却借由我的手,我的眼睛,我的感知呈现出来的“怪物”,正一点点退回深海中。

    我听到了来自它的“声音”,但又像只是一种幻觉。

    我不确定,它到底是“江”还是“病毒”,但是,在一体论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我实际观测到它之前,只能通过它造成的现象和事件,去推断它的存在和动向。即便如此,它仍旧是如此晦涩的,难以理解的存在。

    “你,你是什么人?”有人在我的前方说话。

    我睁开眼睛,正前方的走廊上,有五个人影挤在一起,看体型是三男两女。站在最前面的人,也不见得是一点都不害怕,但还是努力站直了身体,挡在其他人面前。

    的确,此时的场景,对正常人来说,都会不由自主产生让自己害怕的想象吧。但实际上,的确只是自己吓自己。我以神秘专家的名义,十分肯定,如今这个建筑中一点异常的味道都没有留下。

    “出了点事情,我被忘在了这里。”我对他们说:“你们是研讨会的人?”

    “研讨……研讨会?那是什么?”听到我的声音,他们的声音放松了不少,但却对我描述的情况感到不解。

    “这里下午的时候,举办了一次研讨会,封闭了这一层。你们不知道吗?”我这么问着,假设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起来,他们像是游客,虽然研讨会的赞助方说过,在这段时间不公开接待客人,而我们是体验入住的第一批,但是,放在整个半岛上,却不可能完全没有游客过来。

    研讨会的论文评定开始前,这栋建筑就已经有不少人出入了。有在这里工作的人员,也有只是来参观的客人。我想,面前的这些人应该是后者,而他们在这个时间还在这个地方出没,一定是来找刺激的。

    “啊……”似乎有人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时间还在这里?”这么说着,对面的人都再次绷紧了身体,显得戒心重重。

    就在这时,侧旁的窗户渐渐亮起来,是月光钻出云层,穿透玻璃,映在走廊上。

    三男两女惊讶地盯着我的面庞,他们的脸色渐渐软化松弛,哪怕是最胆小的女性,也不得吐了一口气。

    “原来是个孩子。”另一个女性说。

    我也看清了他们,这些人的面相、年龄和打扮,都有大学生的感觉。

    我的外表年龄,大约要比他们小五岁左右。这明显是他们放松下来的原因。但随即他们就对之前的紧张感到羞赧和尴尬,跟身旁的同伴打趣了几句,才问我:“小孩,你怎么一个人留在这里?和家人走失了吗?”

    但是,他很快就止住了话头,有人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衣服。看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又不由得开始联想了。的确,仔细想想,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这样一栋建筑,还是在深夜里,被他们撞上,这样的遭遇也不是经常会碰到的。而在恐怖故事中,就是一系列恶意的开始。

    我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在还没有走进神秘时,我也时常会在某些特定环境下疑神疑鬼,尽管事后证明,其实半点神秘都没有,就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这群人早来一步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卷入异常中,但现在的话,则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我不是幽灵。”我平静地对他们说。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们不是研讨会一方的人了。那么,研讨会的人呢?假设事件在我和五十一区的“它”对上时,就已经濒临结束,那么,结束之后,我的失踪也应该是很显眼的。和我一起的几人,一定会向来人转述我的情况,即便他们其实也根本不理解。到底是出了何种情况,所谓的异常。就是让人难以置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也无法述说起来龙去脉。但是,重新集合众人时,少了一个跟队的孩子,而且还是阮黎医生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弃之不理吧。

    回到建筑中再次搜查,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从事发的下午,到现在的深夜,至少也有十个小时了。

    这些情况都让我不得不假设,阮黎医生那边可能出了什么变故。例如,不仅仅我们这群人被袭击,研讨会那边也在承受极大的压力。

    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要和其他人联系上才知道。而研讨会专门准备的手机,却从异常发生的开始就失去了信号,哪怕现在回到正常环境,也无法拨通预设的号码。

    “我知道你不是幽灵。”另一个男生抢了一句,但这个态度反而让我觉得,他起初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旁边的人似乎也想到了一块,两个女大学生不由得发出笑声,让这个男生的脸色有些讪讪。

    “好吧,不是幽灵。”另一人说到:“那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又为什么在这里?”我反问。

    他撇撇嘴,似乎觉得我很难沟通,于是看了同伴一眼,耸耸肩膀。

    “我们在寻找一个伟大的冒险。”打头的那个体格最强壮的男生笑了笑,说:“你也是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这么说。

    他一脸被噎住的表情。

    “要不,让他和我们一起吧。”一个女生说。不过,另一个男生就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

    “你们的电话还能用吗?”我问到。

    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这个半岛上的任何一个官方机构,都要比任何选择更强。不过,当他们开始拨打手机的时候,也出现了和我一样的情况。手机虽然有信号,但完全打不通。不仅仅是官方机构,就连其他熟人都联系不上。几人走近窗口,甚至打开窗户,将手伸出去,但所有尝试接驳信号的行为都宣告无用。

    他们面面相觑。

    我说:“看吧,你们也被困住了。”

    “我们可以走回去,反正我们就是走着过来的。”一个男生反驳说。

    “走来的?在这样的夜晚?到这个地方来?”我反问,这些行为根本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吧。

    男生唧唧哼哼了几下,强硬地说:“反正能走过来,就能回去。”但是,从其他人的脸色来看,他们也觉得自己干嘛要在这样一个晚上,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你们住在哪里?”我问。

    他们说了一个地址,我没听说过,但位置上正好和别墅区相对,靠近半岛和内地接壤的部分。而别墅区则是比较靠近湖边。虽然听说,这片地区的开发都是同一个承包商,就是阮黎医生的“好朋友”达拉斯本人出资的,但别墅区这边的运营似乎和别的地方都不太一样。当我说,自己住在别墅区的时候,这五人都不由得露出好奇的表情,问了好一阵关于别墅区的情况。他们明明就在这个半岛上,却似乎从来都没过去那边,更不知道,那边就有一个码头,可以顺流直下,前往附近的城镇。

    “但是,别墅区的位置太远了。”男生和女生们商量了一下。对我说:“先回我们那儿,然后会通知其他人送你回去。如何?”

    我当然无可无不可。虽然对我来说,哪怕横穿半岛,回到别墅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在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找个电话可以拨通其他人号码的地方吧。

    对于不能继续探险,五人中也有露出惋惜表情的,但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回去。从这个决定来说,他们都谈得上好人。

    就如同我的感觉,这里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我们顺利离开建筑,沿着一条修葺得很整齐的小路踏上归途。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我看到了一栋栋小木屋。

    木屋被漆刷上很有特色的图案,自然清新。又充满个性,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针对性商业化的结果。周遭的植被刻意塑造成花园的样子,但仍旧残留着不少野趣的味道。几栋木屋前还挖出一个泳池,周边用卵石围起来,里面的水很清澈。

    这个时候,还有不少木屋里的灯光是亮着的,一副要通宵活动的样子。隔音性还不错,走近到两三米左右才能听到里面闹哄哄的声音。而每栋木屋的间隔是十米左右。五个学生租了一个木屋。里面就两个房间,两个女的住一间,两个男的一间,还有一个男的睡客厅。在他们开门前,旁边木屋的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男人。看了我们这边一眼,突然就地呕吐,看得五个年轻人直皱眉。

    我突然觉得,这里有一些异常。

    看了一眼手机,只见到屏幕上。已经完全没了信号。在那栋建筑结束异常的时候,虽然有信号却发不出信息,本着信号问题的可能,离开之后或许会有改善,结果现在却连信号都没有了。看到那个呕吐的男人时,产生的异样感,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我不认识那个呕吐的男人,不过,看向窗户上透出的屋内身影,却突然有那么一点群魔乱舞的味道。

    我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袭击可能仍旧没有结束,侵犯者也有可能不仅仅是五十一区,或许这就是我一个人被遗留在建筑里的原因。我只能确定,准备收留我的这五名年轻男女,都是些普通人。至于其他的木屋中,到底都有些什么,在没亲眼确定之前,是不打算立刻下结论了。

    尽管从身影轮廓上,他们都看起来像人,在五名男女的认知中,都是些友善的邻人,但到底是不是呢?

    我走进木屋,将门带上,空气的味道,就像是从浑浊变得清新。那扇门,似乎隔开了所有的恶意和不安,让内里成为一个绝对安全的世界。

    我环顾四周,厨房是开放式的,客厅里到处都有独特的摆设,无论是画作还是雕像,亦或者墙纸和沙发的纹理,都给人一种当地风情的怪异感。但我也知道,就是有人喜欢这种个性的调调,尽管样式和内容古怪,但并没有那种神秘化的异常感。

    男生将自己摔在沙发上,之前的跋涉让他们也感到疲累,而女生则匆匆跑进浴室了。

    “电话可以用吗?”我问。

    一个男人指了指后方,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部造型古老的转盘式电话搁置在那里。

    “还真是老古董。”我不由得说,这个转盘式电话看起来比我过去用过的款式还要古老,但却又一种格外的精致感,就像是个艺术品,反而让人觉得,它是不是真的可以用来打电话。

    我走过去,拿起听筒,从里面传来的盲音判断,的确是接驳着线路。

    我侧头夹着听筒,掏出手机,翻找事先录入的阮黎医生的号码,逐一拨动转盘。

    不一会,传来接通的声音。

    但是,那边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十分明显。(未完待续。。)

1230 夜话

    电话接通,听筒中沉默了几秒,只听到阮黎医生的呼吸声。这个声音并不急促,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让我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妈妈,是我。”我说。

    “阿川?”阮黎医生有些惊异,她在这个时间似乎还在工作,我听到有笔和本子在桌面移动碰撞的声响,“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的回答和情绪,都让我感到诧异。按照自己所处的景况,我觉得阮黎医生的情绪波动,不应该是这样的味道。她并不担心,仅仅是奇怪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而我这边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她打电话,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瞬间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还记得今天下午,我和那些专家们参加了研讨会的论文报告。”我这么一说,就被阮黎医生打断了。

    她一开始没有说什么,但是呼吸声的变化,让我真正感觉到,她有一些话要说,而这些话,想必就是问题的所在。她沉默了大约三秒,才对我说:“我明白了,阿川。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参加论文报告会的时间,不是今天下午。而是三天前的下午。”

    ……什么?我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三天前的下午?我旁顾老式电话机旁边的时钟,却突然发现,虽然秒针一直都在跳动,但是,分针似乎完全没有移动。也许是我记错了,刚进门的时候。这个分针是指在哪个数字上?还有日历,我扫视整个房间,都没有发现日记之列的东西。

    我的念头不停跳动,顺手抓起另一边的手机,点亮屏幕查看时间:上面的确只有时间。具体日期完全找不到。我应该确认过,这个手机的日期应该是完整的。我这么想着,但眼前的一些,都在暗示种种异常。

    “你确认了吗?今天是什么时候?”阮黎医生的声音及时在那边响起,她的回复就像是在解释我当前察觉到的异常:“你不能确认,是吗?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你那边没有一个客观的时间日期指示。”

    “什么?”我不由得脱口而出,惊疑不定。

    “你发病了。”阮黎医生说:“也许你自己很难理解,但过去也发生过很多次,你尽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在发病三天后。再次恢复正常,不,也不应该说完全正常,还有一些副作用残留下来,让你无法确定自己所处的真正情况。”

    我深呼吸了数次,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正如阮黎医生如今所说的话,我应该早就察觉。在她的观测中。应该是我这边出了问题。我看到的世界,和她看到的世界,是不太一样的。而这种情况。也的确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之前所察觉到的异常,不正是来源于此吗?

    “我在病院里?”虽然我看向四周,根本感觉不出来,但还是这么问到。两名女生正在浴室中大呼小叫,男生开始喝酒。窗外的邻居嬉闹着,从门口跑出几个人。被用一大桶水浇得浑身湿透。这一切,虽然放在事件之后。显得十分日常,但也并不是没有古怪的味道,尤其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呕吐的男人。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就如同这个房间的摆设和装饰,虽然有古怪异常的感觉,不像是正常人的喜好,但是,却同样不是充满神秘的那种异常感。

    “是的。两天前,我将你送到精神病院,如果你没有私自逃出来,那么,现在你就应该在病院里。”阮黎医生毫不含糊地说:“那么,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又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差不多理解了,在阮黎医生那边看来,我这边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对于阮黎医生来说,报告会所发生的,来自五十一区的袭击,已经是暂告一段落的“过去式”。而我在当时,是处于一种病发的状态,为了方便看护和诊疗,她将我送到精神病院。尽管我也早就和她提到,想和同为研讨会例诊名单上的其他病人,尤其是玛索见面,但是,自己竟然是在被判断病发的状况下被送走的,却有些意外。

    我如今所描述的情况,和阮黎医生所观测到的情况,所产生的差距,在她眼中,一定都是因为“病发”所造成的副作用吧——例如:我失去了三天内所发生事情的记忆。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到:“我的手机也没有具体的日期吗?”

    阮黎医生平静的回答到:“病院里根本就不存在时间指示,所有的时钟和日期,都是不正确的,为的就是模糊病人的时间感。这也是为了方便治疗,你明白的,阿川。”

    是的,我可以理解这一点。

    “你的手机也是一样。在进入精神病院后,我们就给你换了新的。”阮黎医生说:“我们觉得,这么做可以让你不那么烦躁。”

    “我之前的表现很烦躁?”我反问。

    “也许不能用烦躁来形容,但你的行为,显得很在意时间。”阮黎医生说:“所以,我同意让你的时间感模糊化。”

    原来如此,在她那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我自己却很难对这三天的空缺,产生一个切身的真实感。对我来说,醒来之后,仍旧在那栋建筑四楼的会议室里,就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情况。

    “我清醒的时候,自己是在报告会所用的会议室里。”我掐头去尾,这么对阮黎医生说:“你认为,是我自己跑过去,之后又忘记了,是自己跑过去的吗?”

    “有可能,但我并没有亲眼所见,也没有接到病院方面的报告,或许你是今晚才悄悄从病院中跑出来的,也说不定。”阮黎医生用明显应付的态度回答。转而问到:“那么,阿川,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在会议室呢?那个房间,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也许。”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我的认知完整复述了一遍,包括我们遭到敌人的攻击,我如何断后并战胜敌人,脱离异常后醒来,就变成了现今的模样。我想知道,阮黎医生从自己的角度。是如何观测这一切的。

    阮黎医生听完后,沉默了好一阵,我可以从听筒那边的声音判断,她正在翻找什么。半晌后,她对我说:“听起来。像是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但也存在你自身固有的精神因素。三天前的报告会上,研讨会的客人们的确出了点事情,有两个人死了。”

    “什么事故?死因呢?”我追问到。

    “有人死了,本身就是事故。具体的死因是什么,暂且没能找到,不过,许多迹象都表明,和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有关。”阮黎医生说:“当时产生幻觉的人。并不止你一个,但也并非是全部人。而死者应该是发病最严重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疾病。也给生理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最终身体无法负荷,才招致死亡。”

    “不是自杀?”我突然想起“自杀”这个词。

    “不,没有那么严重。”阮黎医生说:“就像是感冒发烧一样,身体发热,内分泌混乱。最后因为生理上的严重问题,衰竭而死。”

    她的描述不由得让我想起末日症候群患者最典型的死亡方式之一。那种精神上狂乱,而身体生理发热的变化。是一种相当明显的特征。在病院现实里表现出的,抵达病情极限的这种现象,放在末日幻境中,也有多种对应的现象。例如服用“乐园”的时候,超限使用超能的时候,以及被沙耶感染侵蚀得时候。

    “我当时的表现是?”我不由得问到。

    “类似。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在受到白色克劳迪娅影响之前,就已经是精神病患者了。”阮黎医生说:“白色克劳迪娅让你的病情加重,但加重的程度并不明显,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和其他被白色克劳迪娅影响的病人可以产生某种幻觉上的共鸣和一致性。但实际上,论到严重程度,你被感染之前,精神状态就已经相当差了。反而,在我确定了白色克劳迪娅对你的影响到底有多少的这期间,你才表现得和普通人接近一些。”

    阮黎医生的语气中,一直都流露着“我反复遗忘,又反复为我解释,但我又会再次遗忘”的平静感。她似乎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其实我并没有忘记太多。仅仅是……事件结束后被送到精神病院的三天内,所发生的事情?倘若真的如阮黎医生所说,我的记忆停留在三天前,那么,我应该还没有失去太多东西。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日记本,翻了翻里面的内容,一边和阮黎医生扯了几句。她觉得我的状态还不错,但我可不这么觉得。

    虽然此时仍旧精神饱满,但是,这种时间感的断裂,以及认知上的偏差,都是很令人头疼的情况。

    日记中,的确并没有“失忆三天”的内容,另外,我似乎并没有在失忆三天中写下任何东西,十分平滑地就过渡到了现在。

    我觉得自己应该差不多可以适应这个稍微有些让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了。

    “妈妈,我该怎么办?”我说:“我现在的地方……”我再次扫视了一下屋子里,说:“可不像是精神病院。”这么说着,我将自己遭遇五名男女学生,并随同他们来到这片满是木屋的度假村的情况,和阮黎医生解释了一下。

    阮黎医生并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整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当你清醒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呆在会议室里,而记忆也停留在三天前逃脱怪物袭击的时候……”她说到这里,就被我打断了,我说:“不是逃脱,是战胜。”

    “好吧。”阮黎医生的语气,让我可以想象她耸肩的模样,“你认为,你战胜了怪物,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只有十个小时左右,对吗?所以,你觉得自己被人抛在了那个地方。之后,有一伙人去那栋建筑试胆冒险,碰到你。将你带回他们的住处。那是一片度假村一样,坐落着许多木屋的地方,对吗?”

    “是的。”我说。

    “在期间,你也完全没有意识到真正的时间和日期。”阮黎医生说:“你觉得,这是一种不应该有的疏忽,要不就是某种神秘力量在捣鬼。是吗?”

    “是的。”我回答。

    “那么,你对现在所在的度假村,和自己接触的那些人,有什么感觉吗?”

    “都是些普通人。虽然房间的装饰有点奇怪,但还是可以接受。虽然有一点点异常的味道。但却不是那种危险的情况,也不觉得,会突然蹦出个什么怪物来。就是碰到了奇怪的人,看到了奇怪的嗜好,这样的感觉。”

    “很好。”阮黎医生的口吻听起来很满意,顿了顿,她说:“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或许会让你很惊讶的事情。”

    “什么?”我问。

    “这个半岛的开发权,完全掌握在私人手中。”阮黎医生说:“我很确定,岛上除了别墅区。没有别的度假区。”

    她的话的确让我有点儿吃惊。

    “只有别墅那边,可以接待游客?”我再次确认了一次。

    “是的,包括住宿、饮食和各种游玩性质的接待活动,都只有别墅区这边才有。”阮黎医生说:“半岛上,除了别墅区和野生态自然保护区之外,就是病院区。如果你看到了不同于别墅的住宅。又不处于野生态自然保护区中,那就一定是属于病院的。”

    这里——我环顾着屋内。透过窗户去看屋外——所看到的一切都属于精神病院的范畴?

    我不由得对阮黎医生说:“我和那几个学生聊过,他们没有精神病人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就是精神病人。”阮黎医生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

    如果,我所感受到的那种日常化的异样感,就是精神病人的生活所散发出来的,似乎也不那么难以理解。然而,仅以当前遇到的情况,就将身边的这些人,都视为精神病人,对我来说,也有点不是那么容易。

    三名男生好似忘记了我就在这里,喝得有些放浪形骸。又听到浴室的门响起,两个女生都只围着浴巾,就跑了出来,从冰箱里取了大瓶的牛奶,一口气灌下。我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这样的情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还在吗?阿川。”阮黎医生的声音传来。

    “啊,是的,还在。”我打起精神,回答到:“可我听说,精神病院不在半岛上,而是在靠近内地的地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阮黎医生说:“精神病院经过几次扩建、改建和迁移,转手给研讨会……不,应该说,转手给这次研讨会的赞助方时,就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了。为了方便给病人营造一个更加开阔的环境,所以也有目的地增加了一部分林区。虽然我不清楚,你所说的这片木屋带具体在病院的什么位置,但估计应该就是在新增加的林区里。”

    “精神病人,真的需要这么大面积的环境吗?”我不由得质疑。

    “谁知道呢?我对这方面没研究,但或许达拉斯有。”阮黎医生顿了顿,又说:“而且,就算真的有用,也大概不会体现在,自然环境对病人心理的影响上,而是更不足为人道的地方。”

    阮黎医生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这次研讨会明确指出,要让专家和病人们的活动,集中在精神病院中。而以我所知道的情况,这个精神病院正在进行的,是和‘乐园’相关的研究。这一切都表明,这片广阔的病院区域,实际就是为了掩饰某些黑暗的情况而存在的。这个精神病院的历史风评也不是太好,每一次扩建,都会伴随着一些惨绝人寰的事件。尽管如此,它仍旧被保存下来,虽然不断转手,却也没有半点倒闭的意思。

    周边区域的城镇的历史,以及镇民们许多古怪的行为,其实都可以从精神病院的历史中找到起源的痕迹。

    这么想来,达拉斯将精神病院再一次扩充。增加了不少“自然野生”的因素,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无论是为了给私人研究打掩护,亦或者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要毁尸灭迹的话,这片宽敞的自然山林地带。都是绝佳的场所。

    “所以,我其实是被一群精神病人,带回了精神病院中?”我这么说着,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阮黎医生也不由得沉默了半晌,才说:“……总之,你大概是已经回答了病院里。”

    “可是。病院可以让病人随意出入的吗?”我追问到,“我和这五个人返回的时候,没有看到封锁线。”

    “据我所知,这个精神病院会根据病人的不同情况,决定他们是住在更自由的地方。亦或者是更封闭的地方。”阮黎医生很快就回答到:“如何安置病人的问题,在这里是很自由的。”

    “自由得有些过份了吧?”我说。

    “从研究者的立场来说,自由度高,意味着可以尝试更多的细节,更多的可能性。现在养牛养羊,不也有集中饲养和开放式的放牧吗?”阮黎医生说:“假设你遭遇的这些人,真的是被放养的精神病人,那么。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危险的病人。这个地方不远就是度假区,在开发上,客人们的实际安全和安全感也是必须考虑的。”

    “也就是说。留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看起来和普通人差不多,病情轻微的精神病人?”我总结到。

    “是的,所以,你就安心在那里住一晚吧。”阮黎医生说:“没有你需要担心的事情。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也都已经结束了。”

    虽然她说。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但是。我却没什么真切的感受。相反,我现在又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有一种更深刻的延续,正在渐渐渗入进来,这片阴影让这个看似相对安全的地方,也变得不那么安全起来。日常和古怪交织在一起,没有神秘感的异常,已经开始改变味道。

    三天。

    我失去了三天的时间。

    而敌人足以在这三天的时间中,做好再一次进攻的准备。

    尽管,按理来说,倘若他们需要“乐园”,就不应该在“乐园”被试作成功之前,打断这里的研究。但是,有五十一区的先例,谁又能肯定,他们是否有别的想法,而又是否需要将“乐园”放在第一目标上呢?即便排除我和阮黎医生的因素,仅仅提研讨会,也已经拥有足够让其他神秘专家行动的因素,因为,末日真理教的确就在这里。

    同样的,正因为末日真理教就在研讨会之中,所以研讨会内部,也一定是极度不安稳的。这个阮黎医生观测下的末日真理教,也正在发生结构和理念上的变化,而身为其中一员的阮黎医生,对此一定再清楚不过了。

    “其他人都还好吗?”我问起健身教练、占卜师和三井冢夫的情况。他们和我一起亲身经历了建筑第三层的异常,他们到底是如何和阮黎医生说的呢?在他们被救出之后,他们的认知,又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嗯,还行。他们挺担心你。”阮黎医生只是这么说。

    我不由得又追问到:“妈妈,你认为,他们也受到了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吗?”

    阮黎医生沉默了片刻,回答到:“他们认为自己如何并不重要。你不要忘记,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情况了。在来到这里的路上,他们也吃了你的药。”

    “产生幻觉,就一定是白色克劳迪娅的缘故吗?”我反问。

    “关键在于,吃药之后,是不是出现了效果。”阮黎医生说:“很显然,在他们身上,的确有一点效果,这也是我对他们抱有期待的原因,但目前来说,他们还不能完全摆脱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他们的精神状态正在一点点崩溃。”(未完待续)

    ...

1231 警告

    真是难以置信,我身边看似尚算正常的人们都是精神病人,而我身处的“度假村”是一处精神病院的院内设施。∷四∷五∷中∷文¢£,而在阮黎医生的观测中,我失去了三天的记忆。我不是怀疑阮黎医生,只是,并没有真实感,倘若我真的失去了记忆,那么,这三天中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呢?不,应该说,在这个“我”的意识没有清醒前,这个身体的“高川”又到底在阮黎医生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做了怎样的行为呢?我猜测,那一定是让他们觉得,我的病情变得严重的行为。

    不管怎样,现在的阮黎医生都没有让我复习那段时间的行动记录的意思。我追问健身教练等人的情况,也只是得到“他们和其他专家仍旧正常进行研讨会活动”的回答,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听得出来,是已经认定,他们也被在一定程度上,被看作是“精神病人”。研讨会十分肯定,我们在当时所遭遇的一切,正是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证明,如果仅仅从“神秘”的角度去看,将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和“江”、“病毒”联系起来,倒也不算错误。只是,研讨会并没有从如此深远的角度,去认知这一切,而仅仅是十分单纯地,将“白色克劳迪娅”和“幻觉”联系起来。

    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所以,一部分专家看到了“幻觉”,并且,这种“幻觉”还会随着时间不断加深,虽然不会在短时间内影响他们的生活,但这种危害潜伏下来,也总有一天会爆发,最终对自己,为他人造成极为恶劣的结果。他们生活在“幻觉”中。这个“幻觉”则是基于现实的即时情况所产生的“幻觉”,同时,也会和他人的“幻觉”产生交互,而没有受到克劳迪娅影响的人,是无法确切知道,他们到底都在即时性地产生何种“幻觉”。因此。利用“白色克劳迪娅”制造出的迷幻药“乐园”才是必要的。

    现在的情况,虽然可以通过交谈,去大致描绘病人们脑中的世界,但和亲身体验相比,却不够直观,也无法衡量危害的大小,乃至于,无法通过这种“幻觉”的程度,去估量世界末日到来的方式和脚步。对阮黎医生等人来说。现在唯一确认的是,“白色克劳迪娅”所导致的幻觉,正是末日到来的前兆,也是伏笔和表现。

    倘若严格一点,或许可以不说“世界末日”这个词汇,因为,让整个世界从物质和非物质层面上崩塌的情况,和“人类全都死亡”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而“世界末日”一说。并非是从阮黎医生等人口中提出,而是从物理学家和数学家的公式中,推导出来的一种倾向。

    即便如此,哪怕“世界末日”不是世界的末日,而仅仅是人类的末日,白色克劳迪娅所带来的影响力。都已经值得人们重视。

    如今,之所以末日真理教内部的分歧还没有完全爆发出来,正是因为,无论是数学家、物理学家所推导出来的,以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为起因。而已经出现的“世界末日”倾向,还是阮黎医生这些人得出的,以白色克劳迪娅为主要缘由,所导致的“人类末日”的展开,都对人类自身产生了巨大的威胁。

    在理性的程度上,人类末日比起世界末日,当然是不值一提。但是,在感性的程度上,人类末日要远远超过世界末日。

    而无论哪一种认知,都是基于“末日进程已经开始,人类难以避免”这样的认知为基础。

    所以,哪怕对彼此的认知不太认可,利用数学公式和物理模型去推导出来的末日论,和以“白色克劳迪幻觉”为核心的末日论,已经存在不少的冲突,对于在拯救世界的路途上,仅有的资源,应该倾斜于哪一个论点,也有产生许多争执。

    但就目前的大体形势来说,双方的合作仍旧是必须的。

    正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哪怕之前的事件,真的掺有末日真理教内部的矛盾,阮黎医生等人也会保持沉默吧。

    我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对阮黎医生等人来说,无论情势如何变化,首先研究出自己理论中,拥有巨大作用的“乐园”,才是最核心的任务。与之比起来,手段反而并不重要,在一些方面让步也是可以接受的。而前来参与研讨会的所有人,都不免会在这样的行动方略下,受到一些影响。

    尽管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会觉得研讨会的反应迟钝,亦或者,觉得他们的能量不应该仅仅是现场感受到的那样,但在事后,和阮黎医生交谈时,就能从她那隐晦的态度和暗示中,觉察出研讨会在控制整体局面时的选择。

    他们所做的一切,无论对于受害者是好是坏,都仅仅是为了完成“乐园”,然后以“乐园”为基础,推动自己的救世计划,仅此而已。

    冰冷,残酷,但是,除非有一个确实行之有效的方法,否则,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因为,在这个时候,判断“成败”的标准,在真正的“成败”到来之前,是不存在的。

    在过去,那些所谓的拯救世界和拯救人类,不过似乎一种放大的说辞,实际上,世界末日和人类末日是不存在的,而在这些号称“拯救”的过程中,人们所做的一切,以及做了那些事情的人们,都不过是一些可以取代的,无关轻重的螺丝钉。

    真正意义上面临一个到来的“末日”,而去拯救世界,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做才是正确的,而仅以自己的想法行动着。

    我不也如此吗?不仅我,所有的“高川”,以及高川的小伙伴们,都是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根据自己的想法行动起来。

    这样的我。没有任何立场,去谴责阮黎医生等人。

    “妈妈?”我说。

    “什么?阿川。”阮黎医生的语气变得柔软。

    “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确的……”我没有把话说完。

    “那就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倘若不这样,你就连行动的勇气都没有。”阮黎医生说,和我想一样,她只是奇怪地问:“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问这样的话呢?在你的日记里,在你自以为亲身经历的冒险中,你不是一直贯彻了这样的想法吗?现在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阿川。”

    “不,只是……”我顿了顿,对她说:“只是想要一个鼓励,一些认可而已。”

    阮黎医生沉默了片刻,听筒里传来温柔的声音:“无论是现实,还是幻觉。都要努力,都要相信自己。阿川,你必须相信,希望就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无论它是不是就在你手中。”

    “……知道了,妈妈。”我这么高兴地回答着,眼泪悄悄滑落下来。

    心中一些沉甸甸的污垢,就像是被这眼泪冲刷了。

    我挂了电话。原本有些担心健身教练等人,但从阮黎医生的态度来看。他们虽然被怀疑,被做下了一下不好的判断,但却暂时不会有任何危险。其他的专家也有大部分是这样的处境,而他们自己大概并不知晓,也无法把握自己未来的命运,但在那决定性的一刻到来前。他们同样拥有选择和希望——只要研讨会还没有开始行动,希望就是存在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之后是否可以帮助他们,但是,有一点是很确定的。哪怕在阮黎医生的眼中,五十一区的袭击仅仅是一场幻觉,但是,如果我没有在那个时候留下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在那次袭击中死去——阮黎医生那边已经确定了好几名专家的死亡,而他们的死因,正是因为产生了幻觉,而导致生理上的异常。就“死亡”这个结果来说,是不是真的受到怪异的攻击,没有任何差别。

    我和阮黎医生,对同一神秘事件的观测是不一样的,但是,却又在相当大程度上,保持着结果上的同步。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认为自己在事件发生当时,做了正确的判断。

    至于,结束事件之后,我莫名其妙就成为了“失去三天记忆”的病人,就不怎么重要了。

    我如今可以清醒地交谈,阮黎医生那边在平静中也不乏喜悦。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尽管在阮黎医生那边的观测中,我是刚刚才恢复一些正常的精神病人,但对我来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精神状态,并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记得,在被送至精神病院的三天中,到底遭遇了哪些人,经历了哪些事情,又为什么自己回到自然保护区的设施中。

    在我自己的感觉中,自己才刚刚处理了一次神秘事件。但是,自己所要面对的情况,的确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例如,我现在要应付一群精神病人,哪怕,我至今还没有发现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有心理和精神上的毛病。不过,邻居那帮人,的确有些古怪,不是说他们的行为,而仅仅是一种感觉。

    “嘿,小男孩。”那边斜躺在沙发上的男生,正被刚洗完澡的女生驱赶进浴室,于是朝我问到:“要一起吗?”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其中一个男生一脸惋惜的表情。

    他们突然就在客厅中脱个精光,让两名女生一阵笑骂。我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直到男生们离开后,才对那两个准备向我搭话的女生说:“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两个女生顿时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说了什么傻话。

    “这里不是度假村吗?”稍矮一点的女生说:“你的家长难道没有告诉你吗?”我仔细观察她们的表情,觉得她们是真的这么认为,但显然,她们的认知,和阮黎医生的消息,有着莫大的出入。而我觉得,这并不是因为她们“精神异常”的缘故,而是的确带着一种天真的想法,来看待身边的情况。

    “你们是从外面来的?”我又问。

    女生皱了皱眉头,说:“难道你不是?”

    旁边的女生压低声音说话。但却没有半点掩饰的效果:“和他们一样,是本地人吧?”

    “他之前不是说了,是跟着家里人参加什么心理学研讨会吗?”稍矮的女生也用同样的音量说。

    不过,她们的话中透露出挺重要的信息。

    “那三位……”我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对两个女大学生说:“是本地人?你们是被他们邀请过来的?”

    稍高也更丰满的女生狡黠又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和女同伴交头接耳:“听到了吗?似乎挺纯情的。还是个童子**?”

    稍矮的女生露出有些窘迫的表情,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胸部,又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同伴丝毫不惧,逗笑了一阵,才说:“嗯,假期很无聊,就在网上找到了一次免费旅游的机会。”言下之意,大致是那三位男生在网上和两人沟通,说是在本地免费招待她们游玩。又许诺巴拉巴拉的条件,于是就这样混到了一起。不过,两个女生也同样对这次出行做了许多准备,所以,更深入的交流,至今都没有进行。看她们的表情,似乎打算从头到尾,都准备将那三个男生当凯子。

    我不知道。她们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倘若她们是精神病人。当然也可以认为,她们有妄想症。不过,我更倾向于,她们的确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也没有详细了解过,这三名男生的情况。完完全全就是外地人。

    我在她们对面坐下,认真地盯着她们。两个女大学生露出尴尬的表情,虽然很快就摆出不在意的脸色,但动作已经收敛了。这时,我才认真地对她们说:“你们也许不知道。这个半岛上,只有一个度假区,在靠河的那一边。我们是从那边的码头登岛,住在那个度假区的别墅里。而招待我们这些人的,就是这个半岛的开发商,整个半岛的旅游计划,都是由他承包的。我刚才得到了妈妈的通知,这里的确没有其它的度假村,即便是我们如今住的别墅一带,也尚未正式开放。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两个女大学生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但后来就不由得面面相觑。她们有些犹豫,应该是我的年龄,让她们很难相信我所说的话,而我透露出来的意思,也不是太过明白。普通人很少有这种遭遇,我很理解她们的茫然和怀疑。

    我继续对她们说:“除了我们这些被开发商邀请来的,整个半岛上,可以住人的地方,一个是自然保护区的设施,另一个则是精神病院。”

    一步步暗示到这里,稍矮的女生吞了吞口水,看了同伴一眼,对我说:“你在开玩笑?”

    “没有。”我十分肯定地说。因为外表年龄的缘故,我总是需要表现出更加坚定的态度,以让对方感受到真诚和实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住的地方,其实是精神病院?”稍高的女生半信半疑,扫视了周围一眼,有些心惊肉跳的表情,她似乎也觉得,周围的摆设和饰品真的有些古怪了——不过,我想,这些虽然古怪,但仍旧属于正常装饰的范围。

    “是的。”我认真的点点头,对她们说:“我起初也怀疑,但妈妈和我交代了一些情况。是这样的,这个精神病院是新近扩建,范围就包括这片林区,但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装上围栏和告示牌。”

    “什么?”女生有些难以置信,她们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窗外,说:“你的意思是……外面都是?”

    “是的,我们住的,是精神病人住的地方。”经过之前的铺垫,我敞开来说到:“我怀疑,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是正常人。”

    两个女生露出有哭有笑的表情,但很快,脸色就僵住了。她们盯着我,其中一个复述着我的话:“只有我们两人?”

    “是的。”我笑了笑,对她们说:“我也是精神病人,和妈妈过来,就是准备入住这里的精神病院。同时,我的妈妈也是心理医生,是这次心理学研讨会的参与者。所以,你们真的不需要怀疑。研讨会的事情,你们到自然保护区的设施工作人员那里打听。而且,与会者也一直都在这里的精神病院参与活动。”

    两个女生相视一眼,认真地打量了我,张了好几次口,最后才说:“真是难以置信。”她们的声音和表情,完全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情况的样子。或许是冲击力太大的缘故,她们还在犹疑,无法真正相信从我这里听到的一切。

    我可以理解。只要有时间,她们当然可以去自己求证,我只是打算在她们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以避免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两人措手不及。

    “那么,那三个……”两个女生压低声音,指了指浴室。

    “不清楚,我只能说,这里就是精神病院,而不是什么度假村。”我摊开手说:“至于那三个,到底是不是精神病人,亦或者只是本地人,想要借地泡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我们的邻居都有些古怪,可能真的是精神病人。”

    两个女大学生的脸色变了又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说:“你之前说,你也是精神病人?来这里治疗的?”

    “嗯。”我点点头,说:“就算这样,我也觉得,你们相信我比较好。”

    “一个精神病的男孩在对我说,我身边的人都是精神病人。”稍高的女生按了按额头,有些乏力地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一定会有危险。我只是提醒你们。”我说:“小心点总不会有错,不是吗?”

    “我不觉得你是精神病人。”稍矮的女生说。

    “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发病的样子。”我说。

    “你得了什么病?”她追问到,态度有些尖锐。

    “秘密。”我竖起食指,轻轻压在嘴唇上。

    我总不可能告诉她们,自己的病历档案上,就有人格分裂和妄想症这样的症状吧。

    “我实在是很难相信。不过,我也觉得外面的人有些不对劲。”稍高的女生说:“但是,要说那三个是精神病人,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不是吗?”她问身边的同伴。

    “我们也一起住了三天。”稍矮的女生有点想追问我的病情的样子,但还是忍住了,“假设这里真的是精神病院,他们也应该是正常人,借用了这个地方吧。毕竟看起来也很像是度假村……”她这么说的时候,我觉得她的内心中,“这里是精神病院”的想法已经扎下根了。

    “而且,就算是精神病人,也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病人吧?”稍高的女生说:“我也读过一些心理学,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人,都是电视剧里的杀人狂。”

    “当然。”我点点头,说:“我妈妈就是心理医生,对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

    “病院既然还没有装上围栏和告示牌,也应该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不是什么危险的病人。仅仅是精神上的一些轻微毛病,所以搞了一个放松心情的地方,进行自然疗法?”稍矮的女生猜测。

    不知道她们自己是否注意到了,她们所说的这一切,前提都是她们将“这里就是精神病院,周围的是一群精神病人”的说法听进去了。

    “有这样的可能。”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不过,却觉得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只是嘴里不会这么说,免得让她们太过紧张。

    她们要有所注意,但太紧张的话,也不是什么好状态。

    “但是,也有不太好的可能吧?”稍高的女生犹豫了一下,依旧这么说了。

    我和稍矮的女生都明白她的意思,但都不能给予肯定的回答。(未完待续。。)

1232 揭发

    阮黎医生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但是,同一屋子里的人是否全都是精神病人,却暂时无法确定。∷四∷五∷中∷文⊙,已有的情报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但我仍旧那么说了。两个女生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半信半疑,我很理解,她们与周围人相处的时间更长,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早就应该注意到了。尽管她们没有受到伤害,但是,我的提醒,让她们不得不去思考这种可能性。

    我观察她们的细微表情变化,捉摸她们的想法。不过,之所以和她们提到这些事情,只不过是让她们在心中有一个心理准备,而并不是想要利用她们做点什么。

    她们只是普通人,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于,我还必须对她们的精神状态保持一定的警惕。她们述说自己的经历时井井有条,但这并不意味那就是她们真实的经历。我已经见过不少精神病患者,乃至于我本人在他人看来,就是一个症状严重的精神病人,我十分明白,所谓的“自认为真实的,在他人眼中并非真实”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在对这群人之间的关系挑拨离间。我很信任来自阮黎医生的情报,以这个信任为基础,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但无论如何,如今的判断和作为,都包含着强烈的主观和直觉。我不能肯定,自己的每一次警告都是正确的,为了能让她们可以更加自主地进行判断,我将自己是精神病人的事实,告诉了她们。

    一个自称是精神病人的男孩声称周围的人都是精神病人——这样的情况放在平时,未免有些荒谬,但这就是两个女生必须面临的抉择,她们要在这个情报的影响下。决定自己的一举一动。

    观测她们并非是必要的,而是我可以做到的。

    至少在天明之前,病院那边不会派人过来。实际上,精神病院中当值夜班的人手不是很充足。外地人很少来本地任职,当地人也因为精神病院的过往而深有芥蒂,甚至于。因为研究项目的不可公开性,也必须对工作人员进行严格的审查,所以,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获得就职机会。这些情况,都是阮黎医生告诉我的,在研讨会期间选出的专家,就算无法参与到“乐园”的研究中,也会被征用为这个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

    前来参与研讨会的大部分专家都会在这个精神病院工作,哪怕他们被判断已经受到白色克劳迪娅影响。只要影响的程度在某一条合格线以上,就会被聘用,毕竟,精神病院里的工作不是全都和白色克劳迪娅有关,一些正常的研究和对外门面,也都需要人手来为维持。如果在合格线以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大概会更加糟糕。

    我现在希望,健身教练等人至少可以获得在精神病院当正常雇员的机会。

    这可不是被雇佣者是否愿意的问题。而在于,受到邀请而来的众人。在研讨会面前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末日真理教的作风也一贯很强硬,无论他们的想法是推动末日,还是挽回末日,都是以一种强制性的手段去执行的。

    我无法阻止“乐园”的诞生。这种药物在末日进程的惯性下,即便不在这里被研究出来,也会在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被制造出来。既然如此,我更愿意亲身经历这一幕,而注视它到底是如何变成我过去所熟悉的那种“乐园”的。

    如果有可能,我当然想让阮黎医生所期望的“乐园”诞生,而不是过去所认知的那种“乐园”。

    尽管名字相同。但两者在自身所包含的期待上,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一个是毒品,一个却是拯救世界的希望。

    我已经隐约察觉到,末日进程的车轮正远远驶来,走在一个它所被规划好的道路上,而按照过去的经验,大概我的行为,有可能会成为推动它加速行驶在这条道路上的一个因素吧。就如同,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无论是不是带着想要阻止末日的心情,去参与神秘事件,最终所能得到的结果,大部分都会让人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是在推动末日的发展。

    这样的感受,让人感到无比沮丧,有许多意志顽强,带着美好祈愿的神秘专家,最后也无法承受,这种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的结果,深深感到绝望,不是失踪、死亡就是异化成了末日真理教的人。

    很大程度上,我觉得,这个世界也会按照这样的规律发展。

    这是多么让人绝望。明明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一定可以做点什么,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得到正确的结果,自己的道德行为,也会得到最好的回报,可实际却是,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是更加靠近黑暗的深渊。

    即便如此,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认知到这一点却还没有放弃努力和挣扎的人,也仍旧是存在的。网络球中不断有人退出、死亡和背叛,有时甚至让人感到它已经日薄西山,可是,它一直存在着。我所观测到的世界,无论那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但无论在什么地方,确实都存在这么一批人,试图去挽回那最坏的可能。

    这点很重要。

    看到他们,意识到他们的想法和行动,是我不可或缺的动力来源。

    我的特殊性,仅仅在于,让我觉得自己比他们更有成功的可能。但若说,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救世主,或者说,想要在末日进程中,保护什么东西的人,那一定是错误的。

    也许,我所救下的人之中,我所提醒和警告的人之中,因为我的行动,而在神秘事件中存活下来的人,就存在这样的人。哪怕他们无法彻底摆脱“神秘”的威胁,也会尝试带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尝试去挽回某些濒临崩溃的物事。而在他们也陷入绝望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拯救更多和曾经的他们一样的人吧。

    这么想的话,我的内心深处,就会涌起一股新的力量,让我在疲劳的时候。得到一种冥冥中的安慰。

    是的,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实,我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自己的行动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回报。自己是不是真能拯救谁,亦或者,自己是不是徒劳无功。但是,既然自己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就证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自己所坚信,也值得自己去坚守的吧。

    想要守护什么,去拯救什么的心情,一定不是错误的。而付之行动,无论会对他人产生怎样的后果,对自己而言,也一定是正确的。

    我观测着眼前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在观测中汲取力量,我尝试去影响观测到的结果。

    也许我所做的一切。在那双冥冥眼睛的观测中,也不过是一种既定的命运,一个早已完成的故事脉络,一种无用的尝试,一种纠结的徘徊。无论做什么,都并非出于我的意志。而仅仅是被安排了意志,而所做的一切,也都仅仅是在推动一个既定末日情节的发展,而并非是跳出整个故事框架。因之,而于我本人没有任何意义。

    即便如此。我也绝对不会罢工的——当然,这种想法,也有可能是被“设定”好的,但是,在假设没有这个“设定”的情况下,我也相信,自己一定会具备这样的意志。

    无论自由或不自由,被注定或没有被注定,我都相信,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高川。

    我也相信,其他的任何一个高川,也是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心情吧。

    哪怕一切都已经被注定,我也要亲眼见证,亲身感受这一切。

    我注视着两个女生,她们的表情阴晴不定,神思不属地反复看向电视和窗外,深夜中的灯光,让窗上的人影形如鬼魅。浴室里的水声停息,就像是一个信号,让两个女生的身体稍稍紧绷起来。我知道,自己的话对她们带来了相当深刻的影响。

    也许,那三名男生不是精神病人,只是借用了这个地方和她们约会,但是,“精神病”这个词汇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足以打消正常人的兴致。

    三名男生从门后联袂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女生一直盯着自己看,大概是女生的目光太强烈的缘故,他们一副诧异又尴尬的表现。

    “有什么不对吗?”其中一人打破沉默问到。

    “这里是精神病院,对不对?”稍高的女生提高音量,让人明显感受到不满和怒气。

    “精,精神病院?”男生相互看了几眼,有些虚声地笑起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看到他们的样子,我觉得答案已经出来了。不过,他们的表现,倒是让他们也是精神病人的可能性再下降了几分。虽然精神病人并不总要是一副疯癫痴狂的样子,正如我自己,正常的时候,也像是一个正常人。但是,精神病人的话,总能找出一些不对劲来,是“像正常人”,而并不是“正常人”。

    “我听……”稍矮的女生朝我看过来,似乎在想我的名字,“这个孩子说,这里就是精神病院的范围,这些木屋都是提供给精神病人居住的。”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其中一名男生摊开手,“我们在这里那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出问题,不代表就是正确的!”稍高的女生叹息着,“真是难以置信,你们竟然用精神病人的屋子约女孩。”

    男生们相互看了一眼,一副没辙的表情,似乎不打算再坚持了。就连我也看得出来,两个女生嘴里不说,但表现上完全就是已经相信“这里是精神病院”的说法了。

    “你们该不会是住在这里的吧?”稍矮的女生虚着眼质问,但是,我不觉得,她是认为,这三个男生都是精神病人,而仅仅是在言辞上打击他们,宣泄心中的愤懑而已。

    “拜托!我们可不是飞跃疯人院的主角。”一个男生翻了翻白眼,不打算再僵持下去,打开冰箱取了啤酒。就坐回了沙发上。两个女生没有拒绝,只是换了个位置,和我坐在同一排沙发上。另外两个男生见到有人带头,也都聚了过来。

    最后,我们这伙人分作两边,面对面就如同摊牌一样。

    而实际上。我想双方都心知肚明,之后到底是散伙还是继续,就看彼此的交涉了。我觉得,尽管真相多少已经被揭开,但是,两名女生都有些大胆,有可能会继续呆在这里。

    “好吧,我们承认,这里就是精神病院……的度假区。”男生稍微修饰了一下。“但是,你不觉得很刺激,很愉快吗?你看这里的人,生活得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若不是有人泄密,你们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么说着,他还朝我瞪了一眼,责怪我坏了他们的好事。

    我想,他们或许心里在说:不把这小子带回来就好了。

    “一点都不觉得。知道吗?我们差点吓坏了!”稍高的女生这么说,却一点都没有话中的感觉。她翘起二郎腿。挑了挑指甲,就像是在讨价还价。

    她到底想要什么?仅仅是警告男生一番?不止男生们,我也不太清楚。

    “这是应该道歉的情况,对吗?”稍矮的女生如同提醒般说到。

    “啊,是……是的。”一个男生说:“非常抱歉,欺骗了你们。”另外两个男生一脸不愉快的神色。没有说话。

    “只是道歉就足够了吗?”稍高的女生说:“你们伤害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当初是那么相信你们,你们也信誓旦旦保证过。结果呢?你们的保证就像是放屁一样!你们一开始就打算欺骗我们,当我们是一群傻女人,就算事发也不会做什么,对不对?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我已经和这个孩子的家人联系过了。你们知道他的妈妈是什么人吗?你们知道河岸码头的别墅区吗?他们现在就住在哪里。”

    男生都有些愕然,看了我一眼,试探着说:“别墅区还没有开放……”

    “还记得在这里举行的心理学研讨会吗?那群人是被邀请来的,他妈妈就是其中之一。”稍矮的女生狐假虎威地说:“他们被当地的开发商邀请开展活动,而且,开发商也同时是精神病院的所有者,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个精神病院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

    男生一副惊愕,被打击的模样,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么深。其实,我觉得,两个女生就是有恃无恐地再唬弄他们,不断为自己的谈判加筹码。

    “真的?”男生们朝我看来。

    我点点头,不说话。

    一个男生抱住脑袋,一副颓丧的样子,他们似乎真的觉得,事情弄到这样,真的有些不太好解决。不过,另一个男生则没有这么忧虑,耸耸肩,朝女生们问到:“得了吧,我们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可不相信你会把事情弄太大。你们也不想沾上麻烦吧?就算是接受了我们的邀请,但是,如果算是做错事的话,你们也是有份的。况且,就算被人发现,也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你想被登报吗?然后回到学校,被人指指点点?我可承担不起和一群精神病人约会的耻辱。”高个女生冷冰冰地说。

    “那么,你们想怎样?”男生摊开手,说:“要知道,这次约会,费用都是我们出的。”

    “你们出了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现成的,你们只是不告而取,拿了精神病人的东西,说是自己的。”稍矮的女生讥讽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另一个男生说:“该怎样,大家摊开来说说。”

    “首先,我希望可以快点离开这里,明天就走。”高个女生说。

    “在周边的城镇游玩,费用都由你们出。”稍矮的女生说,“你们说过要请客,就真正做一次。”

    男生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又轻声交头接耳,在谈论费用问题。他们似乎还真的有点想要和两个女生更进一步的想法,就爽快地同意了:“不过,不能住旅馆,可以住在我们家里。如何?”他们用挑衅的目光看向两个女生。

    高个女生不屑地笑了笑,说:“管好你们的裤裆,否则我就全捏爆。”

    她似乎答应了,但是,我观察稍矮的女生的眼睛,她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乎有其他的打算。

    事情说到这里,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男生们有些尴尬,很快就告辞回房了,两个女生在他们离开之后,相视一笑,就如同阴谋得逞的样子。正让我觉得,她们可不是简单地,打算去男生们的家里。

    “真是谢谢你了。”高个男生用力抱了我一下:“否则我们真要被蒙到鼓里,如果没发生坏事,一直都不知道,那也无所谓。但是,如果发生了什么,最后才知道秘密,心中一定很不舒服,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危险。”

    “谢谢。”稍矮的女生也说:“我讨厌被人欺骗。”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我问到。

    两个女生笑而不语。不过,我想,最多就是捉弄一下男生,让他们后悔当初吧。

    “今晚到我们房间睡吧。”高个女生提议,没有等待我回答的意思,就带着我返回两人的房间。

    她们的房间同样有许多古怪的装饰,这个时候,我们不由得谈起“这个屋子的主人,那个精神病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的话题。一想到,这些古怪装饰,都是那个精神病人收集的,而不是最初就被打造成这样,就不由得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她们换上睡衣,一点都不在意我就在一旁看着,像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孩子,但实际上,我的外表年龄也是个高中生了,比起大学生的她们差不了多少。

    她们的睡衣都是成熟性感的款式,半透明的布料后,可以隐约看到内衣。即便如此,两人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动作。只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好一会都睡不着。

    这是精神病人的房间,而屋外又是一群精神病人——想到这种事情,我也觉得,一般人绝对很难保持平静的心态。

    她们在之前,特地检查了门窗的上锁情况。

    “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那个建筑里?”稍矮的女生这么问我。

    “不知道。我失忆了。”我说:“妈妈三天前,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里,似乎我做了什么,自己跑到了那栋建筑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碰到了你们。”

    高个女生饶有兴致地翻身过来,看着我说:“你真是精神病人?”

    “嗯。”我没有掩饰地说。

    “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啊?”稍矮的女生拍着额头叹息着:“我们竟然那么久,都没有发现真相,最后是一个精神病小鬼揭发了一切。”

    不过,她一会又笑出声来,说:“说不定会是我这一生中,最有意思的事情。哎,可以让你妈妈通融一下,让我们看看这个精神病院到底是怎么运作的吗?你妈妈参加的心理学研讨会,一定会在精神病院有活动吧?”

    “是的,你们想要留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这里都是一群疯子。

    但是,我却无法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说出来,因为,那在普通人看来太过荒谬,而当成是我这个精神病人的胡话。

    “嗯,虽然一开始有些担心,但现在想想,也挺刺激的,而且,我也从来都没见过真正的精神病院呢。”高个女生这么说到。

    “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我这么说。

    但她们似乎越说就越有兴致,开始不停怂恿我弄来研讨会的旁观资格。研讨会那边肯定无可无不可,但我却不觉得,她们一时心血来潮的决定是正确的。于是装睡了。(未完待续。。)

1233 恶作剧

    平安渡过了一夜。⊙四⊙五⊙中⊙文↗,第二天早上,我们起床的时候,听到了男生们的争吵声,似乎和什么人发生了矛盾。连锁判定可以观测到他们站在屋门处,一共有七个人,其中肯定有四个不是这个屋子里的。两个女生面面相觑,迅速换上衣服推门走出卧室,只见到三个男生正和外面的一群人以门口为分界对峙。两伙人剑拔弩张,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模样,两边的人都随手拿了球棍、木条、铁棍等等器物,甚至外面的还有一人提了一把老式猎枪。

    高个女生二话不说,拉着我和矮个女生跑到另一边像是杂物室的房间。矮个女生顿时明白过来,帮忙将成捆的稻草推开,露出下面的木箱。高个女生用撬棍将盖子撬开,里面竟然放着枪支弹药。一共有三把长枪,两把左轮,和少说几百发的通用子弹。

    “会开枪吗?”矮个女生问我。

    我点点头。

    她于是将一把左轮塞到我的手中,自己拿了一把左轮,检查了弹仓就别再宽宽的腰带上。她今天穿着牛仔热裤,这条皮质金属扣的腰带足足占据了布料四分之一的面积。衬衫下摆打了个结,露出肚脐,凉快又惹火,在抓起一杆猎枪前,她从一旁的桌上拾起一定牛仔帽戴上。另一边的矮个女生认真检查了自己手中猎枪的子弹,又抓起一条弹链挂在身上。

    我对这些玩意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来到这个中继器世界后,在正常情况下还是很少拿到枪械。若是在意识态世界,亦或者用意识力量去干涉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话,俱现出ky3000是没有问题的。但正常情况下,当然不可能有ky3000可以用。甚至于,建于中央公国的国情,就算是成年人,也很少可以获得持枪牌照,更别提我这一副未成年人的形象了。

    我想。就算是在禁枪相对不那么严厉的欧美国家,未成年人持枪也绝对是违法的。不过,看两个女生摆弄枪械的熟悉,就知道她们平时就没少碰,对相应的枪支管制法律绝对不可能陌生,即便如此,她们仍旧没有任何犹豫。

    我想,在她们看来,门口的状况就意味着危险吧。她们的反应。比起普通的女生更加敏感和果断。

    我一边想着,一边将左轮的弹仓推开,里面同样已经上满了子弹。目前来看,所有的枪支都是一直有人保养的状态,而女生明显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难道她们过来旅游,还特地带上这么一箱枪支弹药吗?明显不可能。

    “应该是屋子主人的东西……如果这人真的是精神病人,还真是让人感到害怕。”一旁的高个女生扼要解释道:“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意外找到了这些东西。于是藏了起来,那些男生应该没有发现。”

    矮个女生默契地笑了笑。说:“我们从不放松警惕,哪怕邀请我们过来的,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家伙。”

    说那些男生“乳臭未干”的她们,也不过是和那些男生一个年龄段而已。不过,心眼大概是要比那些男生更多一些吧。

    “你们平时就玩枪?”我不由得问到。

    “我爸是军人,家里开了一家枪店。”高个女生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说:“我们在童子军的时候就已经是黑白双煞了。”

    “黑白……?”我扫了她们两眼。

    她们当然明白我的意思,矮个女生完全没有掩饰地说:“我是黑的那个,不过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是啊,那时你黑得就像是黑鬼。”高个女生调笑道。

    矮个女生的回答是,用枪柄作势捶了捶她的肩膀。

    “好了。我们上去看看,如果是口水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大概会很开心吧。”高个女生的发言让人觉得有些危险。从刚才目睹现场的开始,她的精神就有些亢奋,昨晚的她虽然也很活跃,但在态度上明显有所区别,明明对这里是精神病院的事实感到有些紧张,但她似乎挺期待双方打起来。不,毋宁说,在昨晚的紧张过后,她似乎开始期待这种普通人大都不会碰到的情况会有怎样的发展。

    “家里教育的缘故。”矮个女声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在一旁解释道:“她老爸在他人眼中就是个疯子,十岁的时候就让女儿穿防弹衣玩儿了。”顿了顿,跟在高个女生身后往外走,一边问我:“按你的说法,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个精神病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收藏枪支?不,应该说,为什么病院会放任他带枪?我们过来的时候,这些枪都是保养好了,一直都有使用的样子。”

    “谁知道?也许这间屋子的主人是看守员。”我说:“保护这些放养的病人,亦或者制服他们。你们过来的时候,没有见过主人吗?那几个男生,就这样对你们说,这是他家的房子?”

    “啊,他们说,是亲戚的别墅。”高个女生头也不回地说:“不过,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在说谎。但其实无所谓,我们只是要住一个星期而已。没想到,竟然整个地方,都是精神病院的范围。”

    我们聊着天,空气的紧张开始蔓延,门口处出现骚动,哪怕没有连锁判定进行观测,也能听到器物砸在地上的声音,不过应该没有打起来,只是作势威吓。直到现在,我们仍旧不清楚,为什么一个早上起来,就会在门口看到这种事情。

    到底是哪方的错误,亦或者是一种误会,暂时都没有必要理会。因为门口的气氛看起来已经渐渐走进死胡同,而且,双方没有一个是女性,也意味着这边的两个女生在赤手空拳的状态下,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哪怕她们的胸部都很大。

    我们光明正大地提着枪走到众人跟前,立刻迎来众人的瞩目。三个男生露出诧异又震惊的表情,但也夹杂着一些欣喜,气势一下子更足了。而门外的人闹哄哄的,却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反而显得十分激动,说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些话配合他们的装束,就像是蹩脚演员一样。有的喊着:“敌人的增援抵达,快隐蔽!隐蔽!”突然就翻滚到一边。有的在碎碎念叨着,却很难听清是什么。还有一些就像是没看到枪支一样,死死盯着我们这边。

    “所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高个女生问道。

    男生顿时露出苦笑。说:“一群精神病人。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堵在门口了。和他们根本无法交流,他们想进来,但我觉得让他们进来,会变得很麻烦的样子。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做得好。”矮个女生点点头,说:“的确不应该放他们进来。”说罢,突然抬起枪口,在门口几个人脚边开了一枪。有人吓了一跳,但另外三人则是完全视而不见。根本就没有被恐吓的表情。这让高个女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对方是精神病人的说法,她有点儿相信了,不仅仅是他们说话中,那有些疯癫的用词造句,还有前言不答后语的无法沟通的感觉,更因为,正常人当然不可能在面对枪支的时候无动于衷。

    “这下难办了。”高个女生说:“无法沟通的话,怎么才能让他们离开?你们带我们过来。一定准备好对付这种情况了吧?”她有些责问的姿态,对三个男生说到。

    男生脸上有些讪讪。显然完全没有考虑过,会出现这种事情。

    “我听说这里的病人都是很温和的。要不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单独住在这里,还不和外界划分界限。”一个男生辩解到。但在眼前的情况来看,根本没有半点说服力。

    “退后!”矮个女生只是反复大声说这个词语。从之前的情况来看,就算将话说得再有条理,也不会得到对方的理解。但是仅仅是“退后”这个词语,对方应该是能明白的吧。看到对方还没有动作,她又立刻开了一枪,这下,四个精神病人中。有两个真的后退了。

    矮个女生开始换弹,这把猎枪一次只能塞两颗子弹。就在这个时候,侧边的窗户突然被砸碎了,男生和女生都吓了一跳,目光不由得转向那边。突然间,没有退后的三人之一,一个身穿老旧军装的四十多岁中年人猛然扑了上来,他的膝盖明显有问题,跑动的时候,左腿一矮一矮,但是在这个距离内,他的速度和爆发力,仍旧让男生们反应不及。

    一个呼吸,在他们刚刚因为动静转回视线的时候,站在最前方的男生就被扑倒了。那个中年人压着他的双手,嘴巴大张,挨在他的脖子旁喘气,在寂静又紧张的空气中,浓烈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就像是发狂了,要一嘴咬下去的样子,女生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敌人和自己人打成一团,而且,她们也没有立刻对人开枪的果断。之前的架势,现在看来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显然平时被管教得很好,虽然家里就是开枪店的,还有个军人老爸,也参加过童子军。

    不能吓阻他人,而面临不得不近距离开枪的情况,两个女生都有些犹豫。

    中年人没有咬下去,反而在凑着鼻子在他脸上乱嗅,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一副美妙的表情,就像是吸了大麻一样。

    这样的景象让男生也惊呆了,刚想上前将两人分开。门外的另外三人立刻就冲了,这一次,两个男生有了准备,立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因为对方丢掉了手中的武器,所以,男生也没敢于拿着棍棒朝他们的头上打,反而被他们缴械了。

    现场简直是一塌糊涂,四个病人对付三个男生,男生看起来一点胜算都没有,就像是被强奸一样,尖着嗓子叫起来。最先被扑倒的男生惊恐地抓住裤头,试图从中年人身下挣脱出来,对方的做法吓坏他了。

    “法克!法克!法克!”他对两个女生大叫:“快帮帮我。”

    两个女生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些精神病人似乎没有致命的攻击性,而仅仅是想做点别的什么……至于到底是做什么,谁知道呢?她们抬起枪口,不再瞄准,听着男生们惊恐的尖叫。一副袖手旁观的态度。三个男生在遭到意想不到的招待时,每个人所面对的景况也是不一样的,除了第一个男生必须争夺自己的裤子,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是被不停地打屁股,另一个则是必须面对一个暴露狂——这个精神病人穿着睡衣样的大褂。就在他跟前,不停将衣摆揭开又合上,露出下面一丝不苟的**,还一边跳着奇怪又猥亵的舞蹈,发出奇怪的笑声。这个男生悲哀地按着眼睛,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

    被打屁股的,就像是孩子一样,被大汉搁在大腿上,双手被压在背后。根本无力挣脱。他和不得不应付暴露狂的男生对了一眼,大声求救,但是,那个男生想要过来,就被暴露狂掀开衣服挡住,而他似乎有洁癖的样子,一点都不想和这个精神病人发生任何肌肤接触。

    看到这样的混乱景象,高个女生和矮个女生都不禁哈哈大笑。我虽然也觉得这样的景象简直让人精神崩溃。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更多的精力却转移到被砸烂的窗户上。这四个精神病人不像是砸碎剥离的凶手。而这个窗口被砸碎的时机也太巧了,让我觉得,肯定有别的什么人,在窥视这边,有意识地促成了这边的情况。

    左轮在食指上打了个转,我轻步移动到破损的窗口。隔着一米的距离向外看,根据玻璃碎裂处的情况,以及石头的样子和方位,多少可以推算出一个抛物线来。那人在砸窗户的时候,大约是站在三米外靠右的地方。

    那人没有出现在连锁判定中。当时只有石头就这么突然砸了进来,这很奇怪。我觉得,肯定有什么神秘力量在作祟。对方是精神病人,但放在我所目睹到的这个世界里,也有可能是电子恶魔使者。精神病人成为电子恶魔使者的时候,会比普通人更容易异化。不过,正因为精神病人的思维异常,所以也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怀着恶作剧的想法,亦或者杀戮的想法,来挑起这次争端的。

    我觉得,这次争端一定是被某人刻意挑起的。看眼前的情况,有点恶作剧的感觉。

    所以,因为是特异性的电子恶魔使者使用了固有结界,所以才逃过了连锁判定的锁定吗?的确,连锁判定虽然一直都很好用,但是,在魔纹体系中,却算不得神秘超能,而仅仅是一种极限的才能而已。因为神秘而产生的现象,有的可以用连锁判定观测,有的则不可以,甚至会在同一时间,于“可以”和“不行”之间转换,到底标准是什么,我也没能找出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法被连锁判定锁定观测的,必然拥有神秘性。

    连锁判定失去效用,我不觉得自己可以用双眼找到对方,能够依靠的只剩下直觉,而直觉虽然一向准确,却又不是随时都能产生。我是四级魔纹使者,但是,同样有自己的局限。和过去一样,我也必须应付这种局限。哪怕是被针对,该战斗的时候,若找不到办法战斗,就会死掉,这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我聆听声音,感觉气氛,感受空气,嗅出气味。细微的变化,在五官中扰动,就像是隔着一层水播放喇叭声,也会让水波荡漾起来,让人看到喇叭波形的变化。一个更加具体的景象,在我的脑中勾勒出来,这是在充满杀机的冒险中,逐渐积累起来的经验和能力。

    然后,我感受到了异样。不算清晰,就如同一粒芝麻混在一把米中。恰好拨到的话,就能看到,但是粗心大意的话,也无法察觉。

    我举起左轮,朝侧后方的房顶开枪。还没能摆脱近在咫尺的麻烦的男生无暇他顾,而女生却被吓了一跳,不由得看过来,与此同时,房顶传来声音,就像是某人的脚步有点儿重。

    但是,没有击中。因为目标不是很清晰,无法进行锁定,所以,不可能做到和以前那样准确,也无法进行跳弹攻击。

    基于连锁判定产生的攻击方式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展开。

    “怎么回事?”两个女生疑惑的看着我。

    “还有人!”我说:“现在的情况,是被有心人推动的。”

    “幕后黑手?”高个女生眯起眼睛,看向之前沙沙落下尘土的房顶。我知道,她没有任何感觉,那个家伙虽然失足,但发出的声音还是太小了。

    高个女生朝矮个女生使了个颜色,矮个女生点点头,走到拔走了男生内裤的中年人身边,猛然砸下枪托,击中他的脑后。精神病人立刻昏迷,嘴巴压在男生的两腿间,让男生不由得一阵哆嗦,他愣了一下,立刻如火烧屁股般,用力推开精神病人的身体,捂着下体,将内裤找回来。矮个女生已经走到另外两个男生那边,依葫芦画瓢,挨个儿解决了注意力都放在两个男生上的精神病人。

    男生们都松了一口气,看向女生的眼神满是尴尬。

    “都看过来。”高个女生用力拍了拍手掌,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不过,她和矮个女生的眼神,仍旧有一部分在四周打溜,显然没有放松警惕。

    “这些家伙可不是无缘无故闯进来的。”高个女生说:“有人利用了他们,给我们下了个套。”

    男生们面面相觑,似乎有点儿不相信。高个女生看了我一眼,我指了指一旁的石头:“有人刻意将这个扔进来。”高个女生立刻恍然,显然和我想到了一块,有人故意用这种做法,吸引男生的注意力,才给了精神病人机会。但是,为什么要调动这些看起来不具备攻击性的病人呢?

    从两个女生的眼中,我也看到了疑惑。

    “在我们对峙的时候,有人砸坏了玻璃,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才发生后面的事情。”高个女生这么一说,男生们也反应过来,顿时一脸恍然的表情,紧接着又是愤愤,谁遭遇了之前的一幕,都不会开心起来。

    “看起来像是恶作剧。”高个女生继续说:“不过,我们打了病人,被精神病院的人知道的话……”

    “我们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一名男生愤懑地说。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而我们是不告而入的窃贼。”高个女生瞪了男生一眼。男生的舌头不由得打结,不消片刻就沉默下来,因为事实的确如此,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产业。他们这些人拿了他人的东西,当作自己的使用,在出了事情后,不被追究责任就算是好的了。

    如果发生命案和严重伤害,倒是可以和精神病院谈谈,但是,现在只是被吓了一跳,如果真要问责,十有**是自己这边要负起责任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另一个男生犹犹豫豫地说。

    “说什么废话!”矮个女生瞪了他一眼,说:“当然是收拾铺盖,立刻离开,越快越好。虽然不知道幕后黑手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但对方肯定知道了,我们都是外人。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对待外人,而且还是别有想法的时候,对方可能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吧?”

    男生们似乎真的受到了惊吓,没有再反驳,决定按照女生的话做,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去了。我和两个女生对视一眼,也一起进了卧室。

    我觉得女生的选择是正确的,不做死就不会死,这个说法虽然不完全正确,但大多数时候都适用。虽然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但是,假设对方带着恶意,我刚才的那一枪,也很可能会促使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早离开,就能尽早避开麻烦,何况,对方很可能是拥有神秘力量。

    这个精神病院的性质,让它本就麻烦重重,根本就不如表面上这般宁静。(未完待续。。)

1234 林间小径

    这个精神病院的性质,让它本就麻烦重重,根本就不如表面上这般宁静。∷四∷五∷中∷文∷,

    帮助两人收拾好行李,两个女生对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就是这里的病人,虽然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你刚才开了枪,可能会让对方记恨。”高个女生说:“我们可以送你回自然保护区,你妈妈也在那里开会,不是吗?这个地方就算是精神病院内部,也是比较偏僻的地方。”

    “我昨晚跟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今天会有人来接我。”我这么拒绝了,因为,我还想看看,能不能找出隐藏在这里的神秘人,看看到底是哪方的人物,又想做什么。

    阮黎医生的工作和身份,从我这边来看,让她处于风暴的中央,虽然目前还在风眼中,因此显得安全,但一旦事态爆发,麻烦就会接踵而来。目前可以肯定,除了耳语者之外的任何神秘组织,都有可能会对阮黎医生不利,但也不过是一种大致的想法,对方也总不可能一窝蜂都拥上来。能够尽量弄清短时间内最正面的敌人,当然是最好。

    不过,我大概也没有太多时间,来做这些情报侦察。

    “我送你们出去吧。”我说:“送你们到自然保护区那里。”

    两个女生笑起来:“这和我们送你过去有什么差别呢?”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从我的角度来看,当然是有差别的。一种“保护者是哪一方”的差别。

    我们在门口和男生们汇合,双方的行李都不多,都是一个大包。

    “没有拿这里的东西吧?”我向男生问道。这个问题也对女生们确认过了,“拿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会遭报应的。”我用宗教化的说法,警告了他们。然后,他们信誓旦旦地说了,没有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对我说:小屁孩。

    我就姑且相信他们吧,虽然之前说了“会遭报应”这样的话,但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因为拿了这里的东西,而被“神秘”盯上,也并非是现在就可以确认的。何况,在他们离开后,我们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

    “那就走吧。”

    被打晕的精神病人还没有醒来,两个女生阻止了男生们趁机发泄。因为女生之前表现的彪悍,让男生不自觉服从,就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我们出了木屋,朝昨晚回来的路线,朝自然保护区的办公点进发。走了大约十分钟,就有一种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的感觉,男生们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那片木屋的范围就开始给人一种和“正常”隔离的感觉。

    从神秘学的角度说。就像是变成了某种神秘的领域。

    也许是错觉,但这个时候。哪怕是错觉也要当真。我毫不犹豫地这么想着。

    一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男生和女生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出了之前那档事,男生们狠狠丢了面子,固然是因为他们拿这里当游戏,自作自受,但是女生在一旁袖手旁观。还一副嘲讽的表情,就让男生们产生了怨恨。我看得很清楚,男生们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颓然、尴尬和愤怒,我可不觉得他们是可以反省自己后,将这个结果全都当成是自己的报应而承受的人。并不是说他们内心狭隘。怨天忧人什么的,而仅仅是因为,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受到了委屈和伤害,便想方设法推诿责任,以让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宣泄出去,不是很正常的吗?正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我连去开导他们的想法也没有,况且,我的外表年龄和之前的高密,大致也让我不被他们待见。这个时候,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太可能会往好的方面想,甚至会将一切缘由推到我身上吧。

    我虽然年龄不大,算上末日幻境的成长时间,也不会比他们的年龄更大。但是,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哪怕是在学校里也是存在的。身为优等生,乃至于作为学生会成员,去管理同龄的学生,承受他们别样的心思和目光,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哪怕在神秘事件中,明明是为了解决事件而来的专家们,彼此之间也会产生龌蹉,而受害者和试图拯救者之间,也存在心灵上的负面和不平衡。在病院现实中,在阮黎医生身边,因为研究路线、理念和立场,乃至于研究本身可以带来的利益,种种情况,我也绝对不陌生。

    我不是觉得,这是错误,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文学中理想国的世界。我只是理解了这些情况,然后视之为正常,适应并生活着而已。

    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他人的想法,以及种种负面情绪下产生的行为,就感到愤怒和悲伤,进而悲天恋人。

    真正让我感到悲伤的,并不是人们犯下错误,而不得不承受后果,亦或者明明没有错误,却要承受痛苦。而是,无论是否符合道德,是否做了正确和错误的事情,都没有意义——我所观测到的世界,无论病院现实还是末日幻境,人们无论如何想,如何做,其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有一个恐怖的东西,决定了他们必然绝望的旅途,而偏偏在他们自以为死亡的时候,也还不是终点。

    那庞大又冰冷,让人无奈的某种存在,从一开始就如程序般设定好了一切。如果过程痛苦,而结果是美好的也就罢了,然而,无论过程是痛苦还是美好,结果都没有变化。“只享受过程,而不期待结果”这种话,我是说不出来的,而且,我也觉得,会说出这种话,只是因为无论如何。结果都不让人期待罢了。

    相比这些情况,在这里说了自认为正确的事情,却又招人嫉恨,以至于被反戈一击,又算得了什么呢?这种小事,根本没有意义。

    我想成为英雄。从一开始。这个梦想的范围是很小的,小到只是希望,可以让自己眼中所能看到的人们,以及自己所认为的包括在“人类”范围中的人们,都能开心地笑着。

    随着时间流逝,我认知到自己的无力,于是,这个梦想又再度缩小了。小到仅仅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可以开心地活下去。不必承受那种种苦痛。

    然而,即便是这样小小的梦想,也被我所观测到的一切,摧残得支离破碎。

    我所爱着的人,哪怕是笑着,也承受着一种命运般沉重的压力和苦痛,仿佛她们天生就是这样的一个,促成一出悲惨世界剧幕的零件。无论她们是自知。亦或者因为种种缘由而不自知,但在我注视她们的时候。都无法为她们如今的生活感到欢喜,哪怕是暂时的愉悦,一时的快乐,也无法冲刷我内心中的阴霾。

    我想拯救她们,但是,这样的想法在现在看来。却和拯救所有人没有任何差别。

    我承载着“高川”的梦想,哪怕是最小的梦想,也如此刻骨铭心,可这样的一个梦想,也时常让我感受到绝望。让我在绝望中感受到自己的畸变。

    我只能祈求,我的计划,不,这么说,太抬高自己了。应该说,如今所有试图在改变这一切的人们——而我只是其中之一——在执行自己的计划,在彼此计划碰撞之后,会有那么一个,真的可以达到那个我所期望的美好结果。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未来,那么,哪怕我就此失败而死去,我也不会感到后悔。

    自己之所以执着自己的计划,不是因为可以肯定自己一定是正确的,仅仅是在自己所能观测到的范围内,自觉找不到更好的计划罢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一种苦痛。

    痛苦,就像是镌刻在我的灵魂中,让我哪怕在最高兴的时候,一旦陷入夜晚的寂静,它就会如杂草一样疯狂生长。

    这一点,无论我看到自己当前救了哪些人,没能救助到哪些人,都是一样存在的。它的存在,让我总是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但又为了前进,而不得不用力思考,去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理由和意义。

    在这样的矛盾中,鞭策自己前进。

    这是有意义的吗?这个问题本来就毫无意义。因为,哪怕真的是毫无意义的,我也会为之找出意义,说服自己,去做这些实际无意义的事情。

    我注视着三个男生和两个女生们的斗嘴,双方都不甘示弱,指责对方的过错。不过,男生处于下风的最大原因,不是他们最初就行为不良,而是因为女生们拿着枪。

    她们把那木屋中的枪带出来了,而我不能肯定,这究竟是好或不好。当然,这种好或不好,是基于“神秘的层面上。那个地方,的确有一种淡薄的,异常的感觉,而带出那个地方的东西,简单来说,就如同神秘学中,从危险的禁忌之地,带出了招来厄运的物品。而这往往就是一个恐怖故事的开端。

    我不能肯定,两个女生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是,也不能说,她们就一定会被卷入神秘的恐怖中。倘若她们被卷入了,那么,三个男生当然也逃不掉。

    为今之计,我最想做的,就是促使他们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片半岛,乃至于离开周边的城镇。听说三个男生都是周边城镇的人,所以才了解精神病院的情况,做出之前盗用设施的事情,之后,大概也不会很快离开家乡。但是,两个女生却是他国的旅客,只要下定决心,就能很快离开。

    目前,即便不是这个国家,这个地区,神秘化也在迅速扩散。终究会有那么一天,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而这样的考量,也是我最初督促耳语者诞生,保护了自己所在的城市,排挤掉其它神秘力量的原因——我想制造一个避风港。

    现在看来,有一些机会,但不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

    即便如此,在世界变成那样之前,在神秘组织的行动,和阮黎医生的观测中。某个意味着末日的巨大变化到来之前,如同这两个女生一样的普通人,也一定还有着,自己可以回去的,能让自己感到安心的地方。

    我这么坚信着。

    虽然是在争吵中前进,但几人的脚步都不慢。大概是之前的情况,真的有些吓着了他们,虽然没有人受伤,却也不愿再来一次。

    “最这样分开好了。”我说。

    五人停住拌嘴,看向我,高个女生有些错愕,说:“什么分开?”

    “旅游都变成这样了,再在周边地区游玩,一定也会很扫兴吧。”我说:“为什么不换一个地方呢?可以去大城市看看。反正,你们到现在,都没有花什么钱,不是吗?”我可不相信,两个女生就因为听说男生要请客,就完全不带多余的钱出来。

    “你说什么!小鬼!”男生表现得很气愤,但是,我不觉得。自己的说法直白到让他无法忍受,所以。应该还是前面的事情,让他积累了太多的怒气。

    “看吧,你们一直在争吵。就算有一方请客赔罪,也很难再相信对方,不是吗?”我平静地说:“与其这样拖泥带水,不如早点分开。各自渡过余下的假日。假日很难得,没必要勉强自己,不是吗?”

    男生听了,就想上前对我动手动脚,但被女生喝止了。稍矮的女生将我拉到身后。对高个女生说:“我也这么觉得。之前过得不错,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样都无法消除心中的芥蒂。”

    “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高个女生扫了男生一眼,有些不甘地说:“好不容易有一次免费旅游,这下泡汤了。我下次再也不相信网友了。”

    “我本来就说了,还是用自己的钱舒服。”稍矮的女生十分直白地,当着男生们的面说。让他们的脸色有些潮红。这一次,的确是他们自己搞砸了。但是,我知道,他们也不愿意被当着面,被女生说,可又没有立场反驳。在我看来,他们还没有脸皮厚到故意不分是非的地步,之前的拌嘴,就只是一时意气而已。

    “好啊,你们要走就走好了。”一个男生愤愤不已地说:“我早就想说了,不就胸大一点吗?又不能让我们闷死。”另外两个男生闻言,也没再有讨好挽留的意思,只是冷眼看着我们。

    高个女生故意挺起远超同龄人的胸部,说:“还没断奶吧?一天到晚就想着胸部。一群下流胚子,就这副卵样还想泡到女人?回去摸摸自己的奶,再撸几年吧。”

    我觉得,她的话挺恶毒。

    男生铁青着脸,仿佛随时会打过来,但是两个女生装作不经意地摆了摆枪口,他们的视线就有些僵住了。之前女生们开枪,虽然是为了制止那些精神病人,但却同样吓了他们一跳,他们的确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枪。因为,两个女生最早找到枪,却将之藏了起来。

    “我们走。”一个男生带头快步向前走,两个男生连忙跟上去,他们加快速度,一副不想再和我们一路的样子,但是,前往自然保护区的路线,似乎就这么一条。

    直到他们拐入林子中,再看不见了身影,两个女生才松了一口气,她们之前虽然气盛,但现在看来也挺紧张。我也觉得,就算男生们打过来,她们也不太可能第一时间选择开枪。

    “好吧,现在就剩我们了。”高个女生叹气说到。

    “我现在就想赶紧离开这里。这里让我觉得不舒服。”稍矮的女生似乎有什么感觉,不快地皱起眉头。

    我看了看天色,大约九点的样子,阳光已经变得挺浓烈,细碎的光斑透过树杈,洒落在青黑色的泥土上,一切都很正常的样子。可是,我又不能忽视稍矮的女生仿佛随口说的这句话。哪怕不是神秘专家,也有人在特定情况下,对异常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尤其是在某种神秘事件中的当事人,看起来像是随口说的一句话,随便做的一个动作,其实都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我想,大概是离开木屋区后,陡然降低的异常感,让自己的感觉,不如之前那么敏感。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弓杯蛇影,也要比浑然不在意更好。

    “走吧,还有二十分钟就到地方了。”高个女生就像是要将之前的不愉快抛弃一样,催促着我们。

    于是我们再次上路,五分钟后,我不得不提起一件事:“这里有其他的路可以走吗?”

    两个女生带着愕然的表情,说:“谁知道呢,这条路是那些男生带我们走的……”这么说着,稍矮的女生也转头四顾,得出结论:“应该没有其它人工开辟的道路吧,但是,在树林里,到处都可以走,不是吗?”

    正如她所说,除了我们脚下的路是用石头搭成的,其它地方都是泥土和山石。

    “那三个男生的行动痕迹,在不久前就断了。”我说,“他们会跑出这条路吗?”

    “痕迹?”两个女生惊奇地看过来,“你还注意他们的痕迹?”她们就像是在看怪人。

    “……大侦探福尔摩斯。我挺喜欢。”我随口找了一个借口,“观察细节。”

    “可是,没必要吧。”两个女生面面相觑,但高个女生还是说:“那些男生走在我们前面,如果他们不离开道路……”她顿了顿,似乎联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用力摇摇头说:“应该是离开了吧。”

    稍矮的女生已经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路面,但又不能确定自己看得出什么,最终只能放弃,当然,我知道,她也怀疑我是否真的可以看出什么。但实际上,我的肉眼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但连锁判定却可以。

    “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只是加快前进速度,把我们抛开,而不会离开这条路。没有必要,除非他们想做什么坏事。”稍矮的女生用肯定的语气说。

    “假设他们就是走这条路,也没有刻意离开路线,但又找不到他们的痕迹……”高个女生就像是着凉了般,身体微微一颤。她用力笑了两声,说:“别说了,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呢?真是自己吓自己。难道还有什么精神病的连环杀手埋伏在这里吗?”

    “别说了。”稍矮的女生也有点受不了般,打断了这种引人联想的话。

    我虽然仍旧觉得奇怪,但也只能祈祷,不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倘若那三名男生出事,我们这边大概也不会安全。可是,连锁判定却观测不到更多的东西。为今之计,只能加快脚步。如果真有什么在跟踪我们,带着恶意盯梢我们,一定会现身。但只要不现身,而我们回到了自然保护区的办公设施,大概就会安全了。

    我并不惧怕有敌人,但是,身边的两个女生都只是普通人。我不觉得,在变化多端的“神秘”中,可以百分之百保护好她们。不发生任何事情地离开,才是最好的。

    我们不由得加快脚步。

    十分钟后,我们似乎走进一片淡淡的雾霾中。这更让我不由得警惕起来,山林中的雾霾并不少见,但在这样的天气下,而且,又是一个神秘扩散,濒临末日的世界里,往往意味着一些怪异的情况发生了。我不太确定,感觉模模糊糊,即便如此,也必须当作确有其事去准备。我没有把这种想法说出来,两个女生都是普通人,一定很难理解吧——说出她们难以理解,亦或者宛如故事小说的设定,只会让她们进一步相信,我的精神有毛病。

    不一会,前方隐约出现三个人影,看起来就是之前试图甩开我们的三个男生。看到这三个身影,两个女生之前的怀疑都烟消云散的样子,长长吐了一口气。

    “我就只知道。”高个女生嘟哝着。(未完待续。。)

1235 诡像

    林中小径不知何时已经弥漫着淡淡的雾霭,虽然不是灰色的,但在过去的经历让我对这样的环境十分敏感。△¢四△¢五△¢中△¢文,大多数神秘事件发生的时候,都伴随着灰雾,亦或是雪片般的灰烬,让人感到压抑和异常,但即便是正常的晨曦中,也并不总是正常的。我觉得,这种现象必须从意识的角度去考虑,例如“雾气”本身所造成的视觉效果,所给人带来的感受,而并非单纯从雾气的物理起因出发,去理解它的存在。

    让人的视野变得狭隘,一切都处于朦胧的状态,充满粘腻感,让人感到沉重——这种种形容身处雾气中的感受,本身就和“神秘”的意义充满了契合性。

    很多文学作品中,雾气本身就具备一种让人不禁去想象的神秘味道,而大多数非日常,乃至于危险又异常的状况,也都是发生在雾气弥漫的时候。

    哪怕在这个时候,阳光穿透树杈,投射到雾气中,让这片雾霭中的景色比过去我所见到的雾景更多了一份剔透感。然而,雾气本身带来的那种朦胧的神秘感,也仍旧是存在的。

    在这片雾霭中,陡然出现了三个人影。而之前和我们发生纠纷,意气离去的三个男生却在半途中就再也找不到痕迹。两相结合起来,让我不得不考虑,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已经发生了。而那三个身影,又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三个男生?

    “嘿!”高个女生朝他们喊:“你们刚才去了哪儿?”之前还发生了争吵,但她看起来已经不在意的样子,更想知道,之前那失去踪迹到底是怎么回事。稍矮的女生紧了紧手中的枪,尽管好奇,但似乎也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两个女生在平时看起来很大胆开放。但我想,这只是因为她们同样充满谨慎的缘故。

    即便不去考虑神秘事件的情况,但在之前的种种细节,看起来已经被她们记在心里了。我想,正常情况下,也许会考虑男生们带着报复的想法。反过来恶作剧的情况。但是,往更严重的层面想想,对方的底线可能会不仅仅只是恶作剧。而两个女生应该有想过,正常情况下较糟糕的情况。

    三个身影在高个女生几次呼喊后,停下脚步。他们的前进速度有点儿不对劲,两个女生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追上去的速度是不一样的,但无论是快还是慢,那三个身影和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同的距离。让我们在这里既看不清楚他们,又不会被他们撇下。

    如此一来,不是很像是对方有意控制自己的速度吗?

    前方的三个身影于朦胧中停步,我们追上了一段距离,似乎是五米左右,但又不确定,因为那三个身影仍旧不是很清晰,就想是雾气一下子增大了。

    我不由得拉住两个女生。她们转过头。用意外又不解的目光看过来。

    “有点不对劲。”我说。

    高个女生皱了皱眉头,稍矮的女生也绷紧了手臂。

    前边的三个身影一直没有回话。应该是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喊话才停下来,却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面朝前方站在那里,说是等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稍微显得怪异。

    “恶作剧?”高个女生自言自语般说。

    “干嘛不转过来?”稍矮的女生朝三个身影喊道。而对方无动于衷。

    在连锁判定中。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确是存在的,但也无法勾勒出更清晰的轮廓。弥散在林中的雾霭,仿佛不仅会隔绝肉眼的视野,还在感受性的范围上,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巾。我抓紧口袋中的折叠刀。撤开正道,准备从林间绕到他们的身前,保持一个距离,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呆在这里别动。”我说:“有点不对劲。”

    “你想做什么?”高个女生拦住我,说:“他们只是在装神弄鬼罢了。”

    “万一不是呢?”我问。

    “如果对方有什么坏念头,你一个人反而更危险。”稍矮的女生说:“跟着我们就好,我们有枪。”这么说着,她已经拉着我,朝我预定的路线绕过去。高个女生也十分警惕地跟在身旁。

    我们的行动,就像是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三个身影的毫无动静,让场面更漂浮起一种古怪的气氛。就连两个女生也感受到了,显得更加紧张和谨慎。

    “你们在做什么?吓唬我们?”高个女生嘴里说着,但说话内容本身的意义不大,在我的感觉中,更像是野兽发出警告性的低吼,仅仅是这个行为,才拥有其本来的意义。

    三个身影仍旧一动不动。

    我们靠近了一些,雾气似乎淡薄了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光斑撒在三个身影的身躯上,干净的光线稍稍驱散了他们一动不动的古怪。

    可是,当我们再靠近一些的时候,两个女生的身体猛然僵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们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是的,已经可以看清的那三张脸,绝非是正常的情况。

    仅仅从身形和服饰,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之前离开的三名男生,可是,他们的衣装已经变得相当肮脏,就如同在林中泥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不仅脏而且有许多地方已经出现破口,隐约可以看到一大片被擦破的皮肤,更有几大块宛如血染般的红斑。这些狼狈的地方,是之前从身后所看不到的,仅仅看到这些,就能让人想象,他们之前遭遇了某种不好的情况。

    雾气也已经无法遮蔽他们的脸,然而——

    他们没有脸。

    头部和脸型的轮廓是清晰可见的,可是,本应该是正面和五官的部分,只剩下一片阴影,就如同一些艺术化手法下,在绘制人像的时候。于脸部留空,涂黑。当这样的形象真的走进现实中,于某个人身上出现的时候,当然会吓人一跳。

    “什,什么鬼!”高个女生不禁大声说,“你们在搞什么啊!?”即便在这个时候。我也不觉得,她会用“异常”去考虑当前的状态。眼前的景象,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个恶作剧吧。可即便如此,不对劲的情况仍旧在持续,随着她们气恼的话声,三个男生只剩下一片黑影的脸部,开始渗出血迹,眨眼间就流淌下来。聚在下巴处,滴滴答答往下落。

    这样的景象,再一次吓住了两个女生,让她们不禁后退一步。

    “搞,搞什么……真是恶心……”高个女生宛如不服气,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般说到。

    她的话音刚落,一片哗然的振翅声就从四周的林子中响起,朦胧的深处。似乎一下子惊起大量的鸟儿。

    看得不太清楚,可是。这些声音和模糊的景象,都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我警惕地观察感应四周,那些鸟儿,就如同虚假的般,完全没有在连锁判定中出现。在我所能感受和观测的范围内,只有一部分是真切的。倘若可以简单认为。能够被连锁判定观测到的才是“真实存在”,而无法观测清楚的,都是掺杂了虚假和幻象就好了。可过去的经验告诉我,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哪怕是宛如噩梦一样的。不真切的情况,也有可能在一瞬间,就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伤害。

    不过,如果是阮黎医生在这里的话,大概就真的可以无视这些看似虚幻,又可能不是虚幻的东西吧。

    我做不到,我的意识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在过去的冒险中,被神秘专家的经验和视角定型了。哪怕嘴巴不承认,但是,自己是很清楚的,自己观察和接受事物的角度,已经完全不正常了。

    在神秘学中,面对“模糊不定”的情况,也往往会有“信之为真便是真”的说法。而这也是神秘专家最常遇到的困境,普通的人,倘若有一个坚定的唯物信念,或许可以避免一些不太真实的东西,可神秘专家却很难做到那样。

    况且,我们所要面对的“神秘”,也不完全和神秘学中所描述的情况一样,将自己催眠成无视这一切很容易,但即便这么做也无法保证一定不会受到伤害。

    无论出现在面前的是幻象,亦或者是真实,都必须按照自己内心的第一想法去行动——那就是,当不认为其为虚假的时候,就必须当它是真实的,去做出应对。

    我开枪了。

    毫不犹豫的,三发子弹命中三个男生的面门。而子弹则镶嵌在那脸部的黑影上,仿佛那就是一整块坚硬的黑色金属。子弹的冲击,让他们脸上的黑影出现裂纹,血一下子涌出来,流淌得更加剧烈了。两个女声被突然的枪声吓了一大跳,几乎也要扣下扳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我,仿佛在问我为什么要开枪。

    我很理解,因为,当前的情况虽然十分诡异,但是,两个女生仍旧无法脱离日常的思维吧。正常人,哪怕是面对一个无脸人,也不会立刻朝对方脑门开枪的。虽然害怕,但是,社会性的束缚仍旧贯彻在个人的行为中。

    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摆脱了这种束缚。我有时也会因为脑海中的道德矛盾而迟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总会迟疑,反而,先手攻击是更多时候的选择。

    “我不觉得它们死了。”我平静地对两个女生说。她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刚刚才认识我一样——但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我又开了好几枪,直到打空弹夹,六发子弹全都击中了三个男生的头部和心脏,但是,全都没能打进去,留在外面的扭曲弹头清晰可见。

    他们身上,血一直在流淌。可就如稻草人一样,完全没有做出反应。

    “弹,弹头?”稍矮的女生也注意到了。

    弹头全都被一种力量从三个男生身上挤出来,掉落地上,过程很清晰,而这绝非是正常的情况,哪怕是穿上了防弹衣也不正常,况且。如果他们真的穿上了防弹衣,同样是很异常的情况。

    就在两个女生一脸震惊的当头,三个男生那没有五官的面部,裂开了一道弯月形的口子,细碎的,宛如黑色玻璃般的碎片落下。而这伤口的位置,看起来就如同为微笑着的嘴巴。

    他们就仿佛某种意图得逞般笑着。

    我觉得,这种笑容其实是针对我的,而并非是身旁的两个女生。

    下一刻,我只感到头部和心脏遭到重击,差一点就昏迷过去,耳畔传来两个女生的尖叫声。我的意识在下沉,这个时候,我觉得。身体似乎真的昏迷了,正是因为昏迷了,才会产生这种做梦般的熟悉的下坠感。可我还能思考,意识的震动,并没有带来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必须睁开眼睛。于是,我那么做了。

    在黑暗深渊中下坠的感觉陡然消失。我用力睁开眼睛,只见两个女生还在尖叫。而四周的雾霭和那三个男生已经消失。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胸口,那种被极大的力道贯穿的感觉还十分清晰,可是,额头没有伤口,没有淤青,心脏也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动。仿佛那种感觉。仅仅是一种幻觉而已,但是,如果不是我的话,大概真的会死掉吧。我不由得这么想。

    果然是朝我来的,真的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暗中窥视着我这边。

    这一次攻击,就算失败了,也可以算是一次试探吧。

    “我没事。”我对两个尖叫的女生大声说。她们立刻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额头**的尽是汗水,她们带着惊恐的眼神盯着我。

    “我没事。”我再一次,用尽可能平静而沉稳的口吻说到。

    “没,没事……”高个女生像是松了一口气,又极为困惑,“不,不对,我明明看到了……”

    我抢答到:“只是幻觉而已。”

    “幻觉……%幻觉?”两个女生都一副茫然的表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左右四顾的时候,却发现四周已经没有半点雾气,那可怕的异常的三个男生,也已经不见踪影。

    这样的情况,对她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当然是“幻觉”更容易理解一些。只有我十分确定,之前发生的绝对不是什么幻觉。对方冲我而来,并且,成功对我进行了一次攻击——利用一系列心理诱导,让我率先攻击了那三个像是男生的东西,但是,从感觉和反击情况来看,更像是我对那三个东西的伤害,被反馈回我的身上。

    换做其他人,说不定就真的被杀死了。那种被子弹贯穿脑门和心脏的感觉,可是相当真实的,仅仅是没有出现相应的效果。

    这样的能力,在过去也看到过类似的。但是,涉及“神秘”的力量就是这样,在真正面对之前,很难做出预判。我也没有想过,对方的能力,竟然会是这样的。

    又是一个和“速度”无关的能力。

    我不得不考虑,下一次再碰到的时候,哪怕是用刀子去割喉,也有可能是自己反而被割喉的情况。

    这样的能力,对我而言是相当棘手的。不过,既然这一次,没有真的被子弹打死,那么,就算用刀子,大致也会出现被反割喉,却同样只如噩梦一场的情况。

    “那,那三个人。”高个女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用力吞了吞口水,看向四周的林间,身体根本就无法放松下来,哪怕这个时候,雾霭也好,那三个人也好,都已经不见了。

    “刚才发生的事……”她看向自己的女伴。

    稍矮的女生也一副惊疑未定的表情,点点头,表示自己也遭遇了。

    我们三个人都遭遇了,却只有我一个人被袭击。

    两个女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真的没事吗?你刚才……似乎被子弹打穿了额头和心脏。”高个女生委婉地说着,却被稍矮的女生扯了一下,立刻又紧闭嘴巴。

    “所以说,那只是幻觉而已。”我再一次平静地重复道。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她们试探着问到,“而且,三个人都做了同样的幻觉,是不是有点……”她想说什么,我都清楚。不过,在这里跟她们说有关“神秘”的事情,她们大概也很难接受吧。

    “在精神病院里见多了。”我说:“这里的精神病院很有历史,大家都说,里面有许多不干净的东西。”这么说,应该可以让她们接受。

    她们也半信半疑,但是,我相信,之前的遭遇,会让她们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

    “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高个女生干笑几声,顿了顿,说:“算了,只要没事就好。我们还是快离开吧,这里真的有点邪门。明明昨天还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们住的地方,不是新扩建的吗?”稍矮的女生说:“我们就只住在那里,平时只朝自然保护区的方向走。”

    “我也不太清楚。”我掩饰到:“我也是刚才转进这家精神病院的,之前从来都来过,也没有听说过。在得到通知后,才查了一下这个地方的历史。总之,在地方志里,这个地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周围城镇上的人都对这里的情况讳莫如深。既然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情,我觉得你们还是干脆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这一次,两个女生对就此离开的主意,完全没有了排斥。之前的情况太过诡异,就算被袭击的人不是她们,我也不觉得,她们就可以真的认为自己能够置身度外。

    大概是完成了试探,发起攻击的某个存在,没有再阻拦我们。而我们也没有再看到那三个男生,哪怕是在他们以异常的方式出现的那一段小径,也根本无法找到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这也是,为什么只能将之当作幻觉的原因。

    我们加快脚步,两个女生就如同被怪物追着,直到十分钟后,道路扩大,可以看到建筑轮廓时,紧张的表情才渐渐轻松下来。因为,在这个地方,已经可以听到人声了。之前林间小径,虽然也是人为开辟的石头路,却完全只有自己等人在行走的样子。平时还可以说别有一番宁静淡泊的天然,但是,遇到了诡异的袭击,就显得格外吓人。

    人声的喧哗,就像是一个信号,昭示着已经安全了。

    的确没有再发生更多的异常,我们三人靠近建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活动。这里的办公设施不多,但是,聚集的人却不少。有一部分是工作人员,一部分像是游客,但我不太清楚,这些看似游客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之前阮黎医生也说过了,在这个半岛上,目前除了精神病院和别墅区,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住人。

    这些游客难道不会在这里住宿吗?他们既不像是精神病人,也不住在别墅区。

    另外,我觉得,在整个改造工程中,竟然会将精神病院和作为商业运营的别墅区当成邻居,真的很难理解。

    有钱人会喜欢住在精神病院旁边吗?而且还是一个有着久远黑历史的精神病院。

    不,或许就真有人喜欢这么刺激的环境。

    另一方面,我也不觉得,别墅区只是精神病院的“附属设施”。

    “他们好像不在这里。”走了好一会,高个女生突然说,她口中的“他们”,当然是指那三名男生,虽然遭遇了那种诡异的情况,但考虑到是幻觉的话,相对就会更希望亲眼确认一下,他们的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吧?两个女生一进来,就寻找那三个男生的行为,我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早就说好,会来这里的他们,根本不见踪影,不免让人联想起一些可怕的可能性。两个女生都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双方虽然都吵架了,但我也不觉得,彼此的情谊已经破裂到仇视的地步。看得出来,她们还是很担心对方的。(未完待续。。)

1236 分别

    我们没有在自然保护区的办公地区找到那三个男生,早就说好,会来这里的他们,根本不见踪影,联想起之前发生之前发生的怪异事件,不免让人认为发生一些可怕的可能性。●⌒小說,两个女生都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双方虽然都吵架了,但我也不觉得,彼此的情谊已经破裂到仇视的地步。看得出来,她们还是很担心对方的。

    “该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吧?”稍矮的女生提议到:“要不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说说?”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三个人……是他们吗?”高个女生不太确定地说。我想,果然她们没有忘记之前的情况,只是因为宁愿将它当成是自己的幻觉吗?不过,果然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忘记他们吧。”我说。

    那种神秘力量对我的袭击没有成功,这反而让对方谨慎了一些,我想这才是我们在之后没有受到进一步追击的原因。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会在这个时间地点出现,十之**和研讨会正在做的事情有关。他们也在窥视着“乐园”,而预先在那片区域进行布置吧。

    正因为是有计划的行为,所以才会放过受到我庇护的两个女生。他们大概也不想因为这点旁枝末节的小事,就招惹一个强大的对手,是不是?这样的想法在任何有所阴谋的人来说,都是必然会考虑的。

    当然,我也可以将我们之后的平安,看作是一种默契的暗示——如果我不想这两个女生出事,就别多管闲事,是这样的意思吧?正因为没有对话,所以。只能从自身的遭遇,去考虑他人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希望的,就是对方也是人类,而不是什么模仿人类的怪物,亦或者是根本不是人类的怪物。

    我所考虑的这些。都是基于人类才可能正确的心理推断,倘若对方不是人类,暂时没有对我们一行再出手,仅仅是出于某一个人类难以理喻的原因,那么,情况就有可能出现无法捉摸的反复。而这两个女生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如果真的是无可理喻的怪物,仅仅是暂时弄不清我的力量,而暂时选择撤退,那么。即便两个女生离开这个半岛,也有很大可能会被对方追上。因为,那个时候,我肯定是不在两个女生身边,而对方也就毫无顾忌。

    至于,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大张旗鼓地对付两个女生——这个问题真是愚蠢,倘若对方是人类。当然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如果不是人类。也不具备正常的人类思维,那么,它们的理由自然也是人类无法理解的。

    在神秘学中也不乏有这样的故事:某些人因为触犯了非人的禁忌,而无论逃到什么地方,也终究会被卷回禁忌的噩梦中。这种被称为“诅咒”的神秘,无视空间和时间。甚至于会通过血缘遗传给后代,而必须回到它起始的地方才能进行了结。

    而精神病院毫无疑问,同样是神秘学中这种可怕诅咒的存在之处。我不太了解现在这个精神病院,我所知道的“神秘”也和通常而言的神秘学有许多不同。但纵观这个精神病院的历史,有很多地方都符合这种神秘学诅咒的存在基础。

    更何况。如今这个世界,不仅“神秘”在扩张,就连不接受神秘的阮黎医生的视角,也存在“白色克劳迪娅”这种看似可以科学解释,但实际和“病毒”差不多,完全处于一种无法真正理解状态的东西。

    无论是从阮黎医生的视角,还是从我基于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视角,都可以肯定存在“末日进程”,而这一点,正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肯定,宛如“诅咒”一样的情况,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原因。

    简单来说,既然神秘论和非神秘论中,都存在不可理解之事,也都存在近在咫尺的末日,那么,就算出现了“诅咒”,无论它是以神秘的姿态展现,或者是以非神秘的姿态展现,又有什么差别呢?

    无非是观测角度不同,而对同一现象的不同解释。

    我希望,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在这两个女生身上。而且,虽然那三个男生给我的感观不太好,但在异常以他们的形象出现后,我仍旧为之感到遗憾。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放任三个男生自行离去。

    可是,自从木屋区脱离后,陡然削弱的异常感,也让我的感觉变得迟钝了。

    正因为三个男生的遭遇就在眼前,所以,才更要在两个女生身上注意一些。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必须尽可能去确认,两个女生可以安全离开这个半岛。

    我想着自己的事情,两个女生一脸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她们的行李不多,但是,遭遇了异常的情况,提心吊胆地好一阵赶路,无论是心理还是**上的疲劳都是可以理解的。她们始终没有放下枪械,虽然不免引人注目,但是,我想这些武器会让她们心安许多。

    也许是幸运的缘故,没有安保人员出现,将两个女生当成危险份子缴械。不过,等去到码头后,我不觉得,她们还是再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持枪。

    “我们是从码头离开吗?”矮个女生问到。

    “当然,除了这条路,似乎也没别的选择。”高个女生有些犹豫。她们过来的时候,是三个男生带路,似乎是从半岛和内地的连接点进入的。虽然说,从那里走的话,应该就是踏入过精神病院,因为正常的道路,已经被囊括在精神病院的范围内。不过,因为病院范围极大,而三个男生也早有预谋,说不定早就选定好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路线,所以,才让女生们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地方。

    三个男生都是本地人,只要有心做过调查,能够在这片刚刚开发出来的地区自由进出而无人知晓,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高高在上的开发商,当然不会将精力放在严格限制外人进出上。哪怕是精神病院里有什么秘密,而研讨会也打算在这里做什么秘密的研究。这些秘密和研究,也一定是放在核心区域,也意味着,只需要防卫核心区域就足够了。

    广阔的,让人迷失的区域,本身就是一种保护措施。

    “我会带你们去码头,送你们上船。”我对她们说:“研讨会的专家今天也会过来,到时我们一起离开就行。不过,希望你们离开后。就别再回来了。今天的事情相信你们不会忘记,我觉得……这里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很不妙的事情。”

    “不妙的事情?”高个女生闻言,看样子想要反驳,但最终只是丧气地苦笑,“真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追究。”

    “你呢?高川。你怎么办?”稍矮的女生问到,犹豫了一下。对我说:“要不,我们一起离开?你说自己是精神病人,但看起来很正常……况且就算真的是精神病人也没什么,外面有许多好的医院可以选择,不一定要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不是吗?你也感觉到了危险。为什么不离开呢?”

    “妈妈……”我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人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她十分认真地说:“也许我们的遭遇很难让其他人相信,那三个男生……总之,我们一同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认为,你在说谎。我也相信,一定有什么特殊情况在这里发生了。如果你愿意离开,我们愿意帮你说服你的家人。”

    高个女生也一副赞同的表情,这可真是相当讲义气的表现。我也知道,要带我这样年龄的精神病人离开,即便是在正常的社会中,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更别提其中的难度了。

    她们的心意和决定,让我感到温暖,也让我觉得,自己至今所做的一切,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哪怕只是暂时的,但是,只要这种温暖的感觉出现,就会让人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价值的。

    “不了,我要保护妈妈。”我也十分认真地回答到:“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精神病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对一些不正常的东西的感觉很敏锐。我希望,这份敏锐可以帮助我的妈妈。如果我离开了,她也许不会生气,也不会觉得失望,但她独自留在这里,一定会很危险。”

    是的,在如今的这个中继器世界里,耳语者已经安定下来,神秘扩散所带来的危险,在亚洲是最弱的,而有了网络球的协助,咲夜和八景她们所在的地方,说不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这是我取得的成果,也让我可以安心把注意力放在这边。

    这边的情况相比起亚洲,当然更加危险和诡异。而偏偏这里也同样有我十分在意的人。无论是阮黎医生还是玛索,她们都遵循着一种命运,一种被编织好的故事脉络,而必须停留在这个半岛上,参与危险的行动。

    我不能撇下她们。

    在我的计划里,已经不存在,牺牲某些人以求达到另一个相对完美的结局的天真想法了。

    为了计划的达成,而有人死去,是必然的。刻意去牺牲某些人,去谋求计划的成功,也许在正常的政治策略上,也是正确的。但我十分清醒的意识到,我所面对的情况,根本就不能用“正常情况”去解释。所以,任何“正常的想法”,都是“天真的想法”。

    按照几率去判断一件事的成败,从一开始,就是滑稽的想法。

    正因为世界充斥着“神秘”,而我接触了这些“神秘”,那么,去相信“奇迹”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寻求奇迹在正常的逻辑思考中,是赌博性的幼稚的行为,但在这里却不是。

    我必须将成功率百分九十九的事情,和成功率百分之一的事情,当成是同一可能性的事情去看待。这么想的话,就更加不能仅仅为了“让计划更加顺利”而可以去放弃什么,去伤害什么。

    过去的我。仅仅单纯认为,自己不应该算计得失,而单纯地做好了觉悟。而现在的我,却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去算计得失”,而充满了觉悟。两者之间。我认为是不一样的。

    也因此,我虽然仍旧在思考,仍旧有无数的思绪和矛盾,填充在我空荡荡的大脑中,也有压抑、痛苦和悲伤,以及无法理解的情况,让我感到肩膀无比沉重。但是,当我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内心。比过去更加平静。

    我,承载这一切,面对这一切。

    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拒绝两个女生的提议。

    “我会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有我在意的人。”我对她们这么说到。

    两个女生似乎有些震惊,但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震惊的想法。因为,每个人都应该会碰到某些不惜一切。也要去保护的东西。

    她们的表情,就像是对我肃然起敬,但是,太过严肃的气氛,却又让人不太自在。

    高个女生掏出本子,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我说:“这是我的电话,需要帮助的话就打过来。这个地方太封闭了,只要我们到了外面,也应该是有用武之地的。”

    我没有犹豫,将纸张折叠好。塞进口袋里。

    这个时候,又是几辆车驶了进来。我一看就知道,是研讨会的专家们来了。

    “他们来了。”我说着,看了一眼手机,信号似乎已经恢复正常,而时间也不知不觉中通过信号调整过了。我没有告诉两人,其实这手机根本就不能连通外界,而仅能在这个半岛上使用……甚至于,或许只在精神病院的范围内有效——我觉得,今后很可能会变成这样,不,或许早就变成这样了。我所失去的三天,可能都处于这种情况中。而阮黎医生所观测到的“我在夜晚逃离精神病院来到自然保护区办公设施”的情况,也尽可以想象为,为了寻找信号才这么做。

    “到了外面,如果还发生什么奇怪的情况……”我想了想,也将耳语者的电话号码写给两个女生,“打这个电话,这是一个叫做耳语者的组织,是处理这些异常情况的专家。”

    两个女生带着诧异的表情接过,又半信半疑地说:“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除魔专家?灵异特工?”

    “有点相似,如果真的是无法解决的,异常的情况,别人也不相信。那么,也没有其他好拜托的人吧?据我所知,占卜师之类的,不是很多吗?”

    “都是些骗子。”稍矮的女生不屑的撇撇嘴,似乎有什么难言的经历。

    “那么,我介绍的应该比较可信。”我笑了笑。

    “好吧,如果真有问题……但我宁愿没有问题。”高个女生嘟哝着,将电话号码录入自己的手机中。

    “我一点都不想多呆了,现在就去找研讨会的那些人吧?”稍矮的女生站起来,她的目光所向,看起来也认出了研讨会的人。其实那些人还挺好认的,气氛明显和其他的游客有所区别,更加严肃,也更加有序。

    距离第一次报告会,已经度过了三天的时间,被延长到一个星期的研讨会,也算是过了一半。我想,现在正是竞争和研习最激烈的阶段吧。这些专家之所以这个时候还留在这里,已经不是带着玩乐的想法,他们也遭遇过诡异又危险的事态,也一定估摸出某些内幕,但是,比起这些,他们一定更希望得到一个机会,而研讨会也一定展现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名声、理念、金钱亦或者别的什么,都一定是拥有足够诱惑力,能让他们愿意为此付出的东西。

    带着如此浓烈的目标和愿景而行动,整个人的气势当然和随随便便的游人截然不同。

    我带着两个女生走过去,很快就被他们注意到了。而我也再次看到健身教练、占卜师和三井冢夫,他们的气色还不错,但比起两个女性,三井冢夫脸上的忧郁变得更多了。即便是我,也能一眼看出他此时内心的挣扎。毕竟,我们这些人,遭遇的异常情况,实在是不少。而又不能完全和阮黎医生一样,将之当成是“幻觉”,更甚者,敏感一点的话,他们应该会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监视。

    “高川?”见到我,专家们都有些诧异,从他们的表情来看,虽然对我来说还有许多陌生人的,但我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十分熟悉的人了。应该就是我所失去的三天中,所产生的结果——按照研讨会日程安排,应该是例诊已经开始了,而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就在例诊中逐渐熟悉起来。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一名专家愕然说。

    “听妈妈说,是我昨天晚上自己跑出来了。”我顺着他的话回答。

    “妈妈?阮黎医生吗?”专家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你说你跑了出来?从精神病院里?”

    “我也不太清楚。”我说得有些暧昧,但却是事实。

    专家们的眼神有些味道,不过,还是先将目光放在了两个女生身上:“两位是?”

    “我们刚刚在林中迷路了,是这个孩子帮助了我们。”两个女生一本正经地说谎,若不是我一直知道是什么情况,也绝对从她们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哦……”专家们有些意外,他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们找上来是有什么事情,就等着我们继续说。

    “我希望能带她们去码头。”我说:“她们之前闯入精神病院的区域,被那里的病人吓着了,希望可以马上离开。”

    我选择了开门见山的方式,单纯说谎是没有必要的。

    专家们相互看了几眼,没什么太多的想法流露在脸上。

    “这里并不禁止她们离开吧?”健身教练说:“是打算坐船走吗?”

    “我希望可以送她们上船。”我说。

    “阮黎医生知道吗?”她问。其他人也比较关注这个问题。

    我点点头。虽然没有明确告诉阮黎医生,但我觉得她不会阻止。就算研讨会方面有什么想法,阮黎医生在研讨会里也是有面子的。

    果然,躲在一旁打电话的人,在这时插口说:“已经确认过了。你们是打算搭顺风车去码头吧?不过,再过一个小时就有一趟船抵达码头,如果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过去。”

    他的意思是,让司机开车送我们三人去了码头,再带我回精神病院。

    我和两个女生互视一眼,没什么好拒绝的。但是,他私下打电话确认的行为,似乎让女生有点不舒服,两人瞪了那人一眼,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

    “看来你交到了朋友,高川。”另一个冷眼旁观的专家说,“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是的,她们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任何掩饰地说。

    对方点点头,不打算再说什么。看来,这些专家中,有不少人已经了解过我的情况。说不定最后的论文中,就有好几个会以我的作为案例重点。其实,我觉得,这种做法其实也藏着一些讨好阮黎医生的心思。毕竟,我是阮黎医生看重的养子。我之所以被带过来的原因,相信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

    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不是为了我的病情,阮黎医生可能不会参加这一次的研讨会。但我知道,这种假设没什么意义。我和阮黎医生之间,是注定交汇的命运。

    “那么,最后一段时间,祝你和朋友处得愉快。”占卜师笑了笑。

    在相互告别之后,专家们走进建筑中,而司机也重新回到驾驶位,做好发车准备。(未完待续……)

1237 忠告

    我们和专家们告别,目送他们鱼贯走入之前那栋发生过异变的大楼中。⊙四⊙五⊙中⊙文◎,哪怕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还死了人,我却在他们的一举一动和表情中看不到半点犹豫。但也不像是决心打破一切阻碍,去面对恐惧,而更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那一幕。我不清楚,我失去的这三天,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明明在一起面对那样的异常时,充满了负面的情绪,精神也备受刺激,可对我来说的一转眼后,就仿佛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不是我出了毛病,就是他们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当然更倾向于后者,大概是研讨会做了什么手脚吧。我这么想着,高个女生撇了我一眼,说:“你们挺熟悉的。嗯?”

    “嗯,应该都对我做过诊疗观察。”我说。

    “应该?”她对我的用词不太明白。

    “我失去了三天的记忆,清醒的时候就已经不在精神病院里了。我之前对你们说过。”我丢她们再一次解释到:“妈妈告诉我,是我自己从病院里跑出来的。”

    两人一脸恍然的表情,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是自己跑出来的?”

    “我不太记得了。”我笑了笑,率先上了车,在大家都坐定后,才对她们说:“但应该不是被虐待的缘故。我的妈妈可在那里盯着呢。”

    “是这样吗?”两个女生皱着眉头,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从她们的立场,也的确没有进一步理解的可能,更没有插手的余地。“总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记得给我们打电话。”稍矮的女生瞄了一眼司机,悄声在我耳边说到,还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她们真的有些担心我——我更加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从容地笑着。我认为,只有这样的笑容。才能让她们放下心来。

    正如我所想,大概是潜伏在暗中的敌人,因为一次袭击的失败而有所顾忌,所以,开车前往码头的途中,没有遭遇更多的意外。

    我们抵达码头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也在等待渡船了。和我当初乘船过来时的冷清不太一样,不过,那个时候还是夜晚。也没多少人会于码头出没吧。即便如此,会在这样一个给人感觉相对封闭,少有人踏足的半岛上,看到比预想中还多的游客,以及码头处富有生活气息的人们,仍旧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半岛上看起来没有太多不正常的东西,最不正常的就是精神病院了。然而,在提前认知到。它绝对不太正常的情况下,无论看待什么。都会觉得其有不同寻常的一面。哪怕这些人只是在做着日常的事情,联想起阮黎医生对这个半岛、研讨会和开发过程的描述,就会产生一种隐约的感觉。

    和研讨会无关的外人,不应该这么多。游客什么的,除了被骗来的两个女生,其他人都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旅游景点。这种情况不是和阮黎医生提过的情况很矛盾吗?

    我观察着四周的人们,却完全从他们身上找不出怪异的地方。正如之前在木屋区,在异常以现象的方式展现在视野中之前,完全不能将当时的怪异感当成是神秘力量造成的。

    这个半岛和我过去所经历过的神秘地带不太一样。

    我抬起头,看向大河深处。那边的云层很低,涂抹着一层淡淡的灰色,看起来要下雨,但还在酝酿中。那种阴沉的气氛,让河水敲响码头堤石的声音,变得格外深沉阴郁。哗,哗,哗……有大风吹来,立刻就有人呼喊,一顶草帽被吹上半空,朝着河面飘去,看样子是抓不住了。看热闹的游人指指点点,说着闲话,让帽子主人显得气馁。

    我嗅到了空气中的湿味,在之前还没有这么浓郁的,我们这边的阳光还好,但是云层也比之前堆积了更多。大家都在说,是不是要下雨啦。下雨的话,无论做什么都会变得麻烦。我这么想着,高个女生已经掏出手机,就当前的景色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请旁边的人,帮我们合影。

    “就当作是纪念吧。”她说:“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感觉挺恼火,也觉得害怕,但是,这样刺激的遭遇,可不是谁都能遇到的,一定会成为美好的记忆吧。”宛如告别一般,说着这样的话。

    两个女生一左一右站在我两侧,比了个剪刀手。高个女生笑得很开心,稍矮的女生则一副气盛的表情。当然,她们的肩膀上都挂着猎枪。

    我们又谈了一些学校的生活,然后,我给她们讲述了自己的一些冒险。当然,因为是用故事的方式讲述的,所以,她们压根就不觉得,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会把你们的故事写进故事里。”我对她们说。

    “等你写好了,务必让我们看看。”稍矮的女生说:“主角是以我们为原型吗?”

    “不,你们只是路人。所以,你们的故事,只是带出其他重要信息的一个细节而已。在整个篇幅中,不算得很重要。”我很直白地回答。

    “这样可不好。我觉得我们有做主角的资格。”高个女生忍不住说:“现在的冒险故事都喜欢用女性做主角,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女性大多数时候,都会表现得柔弱,但却会在重要的时刻,变得刚强起来,这样的女性容易营造出紧张的氛围和曲折的故事性,让读者忍不住去关心主角。你看,你眼前就有两个充满了女主角气息的女性,你不应该浪费资源。”

    “但你们只是普通人,不是吗?”我说。

    “说得好像你不是普通人一样。”稍矮的女生露出鄙视的眼神说。

    “我不是普通人,是精神病人。”我平静地回答。

    两名女生顿时翻了翻白眼。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汽笛声。渡船到了。我们转过视线,只见不少人已经跑到围栏处,探出身体朝那边望。几个呼吸后,船身就从一个小沙洲后转了出来,众人的议论声更加热烈了。让人觉得,他们就像是迫不及待要乘船离开一样,没有任何留恋,反而是得知自己可以离开而高兴。不过。这仅仅是我个人的感觉,身边的两位女生看起来没有半点疑惑。

    五分钟后,船身抵岸,和我之前乘坐过的渡船在体积上没有太大差别,但明显不是同一艘。船员放下舢板,但没有人从内舱中走出来,我朝里面望了望,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一个乘客。这种动荡荡的感觉。让我不太舒服,不过,其他人没有任何犹豫,拿起行李就登船了。不一会,船内就愈发热闹起来。两个女生提起行李,我先她们一步,和船员搭话,询问为什么船开来时没其他的客人——按照我所知道的路线。这些渡船并不是直接开往这个半岛的,一路上。他们要经过好几个小镇的码头,这些村镇乃至于小城,在地图上,就像是拱卫着这边的精神病院,在过去,精神病院的范围并没有扩展到半岛上。但在本地人的认知中,半岛就像是“正常生活区域”和“危险区域”之间的缓冲地带。

    即便是现在开通了半岛的航班,这些渡船也不可能放弃其他码头,直接前来半岛。那天晚上,我们抵达半岛所搭乘的渡船。是研讨会自掏腰包承包的。尤其是在夜晚的时候过来,更是直接击中了周边城镇之人的顾虑,想必开出了不菲的价码吧。

    其他人或许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但我认为,空荡荡的渡船来这个半岛接人,本身就是一种让人不解的情况。

    船员也没有说清楚,只是声称,路上刚好已经将乘客全都放下了。这个解释也相当合理,但仍旧无法让我释疑。

    “你们一会还去更上游的地方吗?”我问。

    “不,这批乘客是要返航的吧。”船员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还有下一批船吗?”我问。

    “这不清楚。”船员敷衍地说:“为什么要等下一批呢?直接坐我们这艘就行了。”

    “我这边还有人没有过来。”我随便编了个谎言,“你们等下还会过来吗?”

    “这得问船长。”船员看了看我,说:“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雨势太大,这条河会变得很危险,就不会来了。而且,这个季节一旦下雨的话,就会接连下好几天,基本上都不可能开船。”

    “你的意思是,如果等会下雨,就有可能好几天都不会有船过来这边?”我不由得重复了一次。

    “是这样。”船员点点头,“所以,如果你那边真的还有人没过来,这几天很可能就不能从河上离开了,不过,从陆地那边应该还行。看这个天气,大概将现在的客人送回去的时候,半途就会下雨。”说起下雨,他显得有些烦躁。

    虽然这艘船的情况,让我想要等待下一批,但是,船员的话却又不得不让我犹豫。如果两个女生现在不搭船离开的话,可能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很明显,一旦下雨,这个半岛很可能就会演变成一个孤岛环境,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再掺和了“神秘”,就会演变成大多数恐怖故事中的情节一样。我一点都不奢望,在这段时间内,什么都不会发生。

    反而,船员带来的情报,就如同一个暗示——在下雨之后,一定会发生“孤岛内无法逃避的恐怖了”之类的神秘事件。

    这并不是说船员可疑,而是从“命运”或“剧本”的角度去看待他,他就像是扮演着这样一个特定的角色。

    当然,我也知道,船员自身一定是不会这么看待自己的。

    这艘渡船有些可疑,但也可能是故事中常见的“最后的机会”。因为这一丝可疑,从即将发生的故事全局来说,可能不是恶意的,而是一种“提醒”。因为是“提醒”,所以才需要有一些特别的,让细心的人可以琢磨出来的异样。

    与这种异样比起来。我觉得,留在岛内会更加危险。于是,我没有再阻拦两个女生,和她们再一次拥抱告别后,嘱咐了几句“要小心”之类的话。当然,我也将自己对这艘船的怀疑说了出来。她们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离开。因为,被大雨困在半岛内出不去,对她们而言,是更大的折磨——她们也认为,外面的城镇更能让人安心一些。

    “祝你们好运。”这么说着,我环视一下开始变得热闹的内舱,就走了出去。码头上已经没有太多人了,但是渡船还会停留十分钟左右。几个船员也下了船放松。舒展着身体。我走到之前搭话的船员身边,递给他一根香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根。他没有任何迟疑,就接过吸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你还未成年吧?来这个岛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听说有开发商想要做成旅游景点,真是异想天开。”船员主动对我搭话到:“我知道,这里的景色不错,而且现在很多人都喜欢惊险刺激的地方。尤其是有一定历史的。例如穿刺公爵的城堡啦,曾经有杀人狂潜伏的镇子啦。什么的。但那大都是夸大的,用来吸引人眼球的。而这里可不一样,你知道这里的历史吗?”

    我点点头。

    “那些都是真的,直到现在,周围的人都还很害怕这个地方,这种恐惧就像是扎根在血缘中。”船员的脸色有些勉强。“不仅是过去,因为这个地方出现过许多疯子,在我看来,现在也有很多人已经疯了。”他意有所指,但又不打算细说。

    “总之。这是一个受到诅咒的地方。半岛,还有精神病院。”他说:“越靠近精神病院,就越有可能发生奇怪的事情。开发商就是想用这个做噱头吧。真是一群黑心肝的家伙。嘿嘿,我相信,如果客人们出事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可不是说,他们要付上法律责任。”他这么说着,又有点儿兴奋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开发商将会受到的惩罚,炯炯有神地盯着我说:“他们会被法律惩罚之前,就成为过去和现在的那些受害者的灵魂的祭品。”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慎重对我说:“孩子,如果可以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吧。如果不能离开的话,就尽可能靠近码头,不要试图从陆地的方向离开,因为那里通往精神病院。越是靠近那边,就越是危险,反而码头这边还比较安全。你听说过这么一种说法吗?码头一边是水,一边是陆地,但它其实是两个世界的边界。”

    他做了个“划分”的手势,说:“在过去,有不少人是跳河后得救的,但我不能保证什么。因为在雨期时,跳进这条河里,本身就是极度危险的行为。但是,如果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一直都是他在说话,我沉默地听着。之后他扔掉烟头,咕哝着:“嘿,跟你一个小屁孩,我都说些什么呢。应该不会有事的,祝你好运,小男孩。”

    “我是精神病人,刚被妈妈送到这里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我突然这么对他说。

    他“哦”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似乎受到了惊吓,瞪圆了眼睛盯着我。

    “你,你……”

    “你看起来很讨厌下雨,是因为下雨了就不能工作吗?”我平静地问到,当我直视他的双眼时,他的眼神有些闪避,就像是下意识要躲开,但又不想显得这么怯弱。

    “基本上都不能工作吧。但也不仅仅是这样。”船员有些结巴,好一会才恢复平静,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怪异了,“精神病院那里,下雨的时候出现怪事的情况最多。周围的城镇……有时也会受到影响,不过,大多数是人们疑神疑鬼吧,毕竟这里的历史不太好……总之,除了那些发疯的家伙,没有人会喜欢下雨。尤其是那种会让河水大幅度上涨的大雨。”船员说到这里,就打算离开了。

    “水上涨的话,会到什么程度?”我追问道。

    “……基本上,站在半岛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再从河面上眺望到陆地。”船员犹豫了一下,这么形容:“就像是除了半岛之外,沙洲啊,城镇啊,都消失了,就算是和内陆连接的一段,也有可能会被淹没。到时,你站在最高处,就会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汪洋的孤岛中。”

    “这样的话,半岛不就是和精神病院分隔开了吗?”我说。

    “过去是这样,所以,半岛在过去还比较安全。但是,精神病院不断扩建,入侵到半岛上了。”船员用了“入侵”这个词,“总之,祝你好运。我觉得,最晚在下午就会下雨,而且还是那种会淹没一切的大暴雨。”

    这么说着,他追上其他船员,上船后就将舢板拉回船中。现在,码头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没有人从船舱出来,只能从窗口看到那一张张脸。船员们各自忙碌着,在拉响的汽笛声中,船身缓缓离岸。我目送他们远去,在他们的更前方,一股股风正变得凌厉,云层更加深厚了,那乌黑的颜色,仿佛随时会滴出水来。我觉得船员对天气估计得太好了,大概不用到下午,在他们将船内的乘客们送抵之前,就会开始下雨吧。

    看着仿佛随着气候的变坏,而愈加咆哮的河水,不由得想象,河水上涨后,吞没一切,只剩下自己置身的这一片孤岛的场景。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不由得,将病院现实中的景色代入了想象。

    两个世界都有这么一个精神病院,但不同的是,这里的精神病院,可没有标志性的神秘高塔。四周的也只是河水,而并非海水。

    我将烟头用力扔向河中,转身朝等待已久的司机走去。

    开车送我们过来的司机,并不是我熟悉的那几个,他看起来很无聊地嚼着口香糖。但在我靠近的时候,突然对我说:“小子,你是要去精神病院,还是送你回别墅?”

    我盯着他,他有些不耐烦,又催促了几句。

    “别墅。”我说。我还想就船员的情报,和阮黎医生聊聊。现在的情况,有点儿像是玩游戏,哪怕是同一个角色,也需要对话很多次,而每一次新的情况出现时,内容都会有所不同。这些情报可能有用,也可能没有用,但是,知道了总比不知道更好。

    我想,这个司机大概也不是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吧。

    车开动了。半路上,我问他雨期、半岛和精神病院的事情,司机看起来没什么兴致,带着敷衍的口吻说:“一般般吧,我是没遇到那些本地人说的怪事。当然,雨太大的话,也挺吓人的,好像岛屿要被冲垮一样。我是不觉得,会有人喜欢这样的气候,就算是在别墅区,也只能呆在房间里吧。和景点旅游的目标不是很冲突吗?不过,我也不太明白那些大人物的意思,他们会开发这里,也有别的想法吧。这可不是我们这种受雇工作的人该想的事情。”

    “精神病院呢?”我说:“风评不是太好,你不害怕吗?”

    “都是吹嘘出来的。”司机不屑地说:“这个精神病院可不是接受重病患者的那种。我在过来之前,就有过调查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司机的情报落伍了。

    现在的精神病院里,至少也有七个人是重度的精神病患者——包括我和玛索在内的七名例诊病人。

    司机不喜欢谈论这些风言风语的事情,他总是一脸无聊的表情,但也不会主动找话题,我不主动说话,车内的气氛就沉默下来。车子行到半路的时候,我听到窗户上传来拍轻轻的拍打声,扭头一看,只见水珠从玻璃上滑落,更多的水珠又拍打在玻璃上。

    开始下雨了。明明不远处还有大片的阳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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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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