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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63 一起拯救世界

    我做了一个梦,不是噩梦拉斯维加斯的事情,大概也不是鬼影噩梦,但是,哪怕是在梦中,我也十分确定,这是一个噩梦。在这个梦中,我的意识比任何时候在梦境中时都要清晰,在身边流淌的画面美轮美奂,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飞扬,而我就置身在这片花海中,却感受到有某种深沉的恐惧,藏在这美丽的画面背后。仿佛,飞扬的白花,同样预示了一个死亡和绝望的结局。

    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的束缚感,让我难以迈动步伐。我想要走出这片花海,逃离这种侵蚀内心的绝望,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双脚也好似灌了铅一般。我不感到疲惫,只是,双脚不听使唤。

    我很熟悉这个恐惧,当我面对“病毒”,面对“江”——或者说,当我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它们时——这种深沉的,无可逃脱的,充满了侵蚀力的恐惧,就会油然而生,就好似它一直深藏在身体和内心深处,而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直到感受到它们的降临。

    “白色克劳迪娅。”我听到耳边有人轻声说。

    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有熟悉感,却很模糊,无法定位是自己所熟悉的某个人:是阮黎医生?是真江?是富江?亦或者,就是“江”本身?当然,这声音,也很像是我自己的心声。

    我想回忆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不过,我自以为可以想起的事情,都朦胧得不可思议,简直让我不由得扪心自问,此时自己所感觉到的“意识清晰”。是真的吗?

    我的思维,就如同踏上了一条单行道。我想,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完全无法让思维调头。亦或者前往另外一条路线。

    我的想法,似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它在一条注定的轨道上狂奔,这样的感觉,让我越发觉得,当自己开始产生想法的时候,就是自己最愚蠢的时候。

    然而,思考是美妙的。当我思考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有办法逃离和拯救那些悲伤和绝望。当然,实际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可是,如果不思考的话,我想,自己会一直沉浸在这仿佛通往深渊般的恐惧中吧。

    “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从沉睡中,

    把我内心的秘密悄悄地带出来……”

    声音又响起来了……断断续续,但和之前的内容不同。那声音就好似快要从风中消失一般,没听到的部分融化在空气中。白色的花瓣还在飞舞,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追寻声音的来处,它就像是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又像是回响在四面八方,时而靠近,时而疏远,但我觉得,一定是有一个确切的声源。我想找到它,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想。也许它叫做“江”。

    “……顺流而下寻找钥匙。

    顺川而下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里”之所在。

    手持钥匙的人们啊。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发前往理想乡。

    第一夜,奉上钥匙选中的活祭……”

    声音仍旧空灵而优雅。在花瓣飞舞的景象中,充满了迷幻的美感,可是内容却渐渐生出不详。我就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让我忍不住要捂住耳朵不去聆听。然而,我无法这么做,就像是体内存在另一个意志,当我去抗拒的时候,这个意志就会愈加清晰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了,自己是一个精神病人。

    “我是谁?我是高川。”这是当然的,我一直都没有改变。

    那么,对“高川”说话的人,是谁?

    对这个问题,答案原本可以脱口而出,可当我准备回答时,答案突然于脑海中消失了。

    我只知道,越是追寻这个问题,恐惧感就会越来越浓重。但是,这种增加的恐惧,似乎也意味着,我正在靠近答案。

    我不得不仔细聆听这个飘渺不定的声音。

    它唱着:“……第二夜,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第三夜,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代词具体指的是谁,亦或者,指的是什么。

    紧接着,内容又开始变化: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在哪?我停下脚步,觉得声源就在身边。我彷徨四顾,可四周一如既往,是一片花的平原,白色的花瓣如同霜雪一样,絮絮飞向空中。我觉得浑身乏力,顿时跌坐在地上,紧接着身体也躺了下来。

    “第三个词语是希望……”我突然觉得,这其实就是我自己的心声。

    “第九夜,魔女复苏,无人生还。第十夜,旅途结束,终至理想之乡。”声音变得不像是我的心声了,它是从身后传来的,我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完全回过头,看清楚对方之前,我的眼角,似乎已经映出对方的身影,然后,当我完全转过去的时候,后方除了飞舞的花瓣外,什么都没有。那个声音的主人,就像是泡沫一样消失了。

    “你相信我吗?”声音又一次在身后问到,这一次,更加清晰,似乎是阮黎医生的声音。我想起来了,她的确问过这样的话,我当时无法回答而沉默,现在的我,只是在做这一场噩梦。

    “阮……妈妈……?”我不敢转头,生怕一如刚才,非要去看到它时,它就会消失不见。

    “你……爱着我吗?”声音再一次响起,却不再如之前那般有一种清晰的感觉,似乎仍旧是阮黎医生,但又似乎变形成了别的什么……

    “江?”我仍旧没有回头,只是这么问到。在我的心中,另外一个回忆浮现出来:

    “很明显,故事中的‘江’,是你以我为模板塑造出来的。”阮黎医生曾经这么说。

    当时我无法回应。但也不觉得,阮黎医生只是一厢情愿。当时的感觉是如此暧昧,让人尴尬。让我下意识就想要反驳。

    “江和阮黎医生,不是同一个人。”这样的反驳。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背后的声音变得很淡,就像是呼吸,仅能表示,它是存在着的。我没有回头,只是这么回答:“我的确爱着你,江。我希望,你是存在的。”

    然后。它消失了。

    我猛然从梦中醒来,完全没有缓冲,突然间,眼前的景象,就从漫天飞舞的白色克劳迪娅花瓣,变成了陌生的天花板。也在这个时候,我才确定,自己之前那自我感觉的“意识清醒”,不过是一种错觉,现在自己的意识。才是真正清醒的。

    完全没有刚睡醒的懵懂感,思维锐利而快速,情绪却在膨胀。显得空洞而怅然。飞速转动的思维,也无法彻底填补这种空洞而怅然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却不知道,到底该先做点什么,从什么地方着手。总有一种,愚蠢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只会在终局时品尝到失败和绝望的滋味。

    不。我一定可以成功的,一定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没有这种坚持,至今为止。我所做的那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这么想着,翻身坐起,不由得细细品味起,这股负面而颓废的想法和情感,然后,在这样的做法中,让自己被某种残酷的理智所支配。

    我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种自怨自艾中。

    当整理好情绪的时候,窗外已经放明,洒入房间中的晨光是橙红色的,温和又瑰丽,让装修精致的房间顿时充斥在一种清新的情调中。我去配套的卫生间整理自己的仪容,将凉水敷在脸上时,原本就觉得很清醒的脑子,又更加清醒了一些。我扶着洗漱池的台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突然间,我觉得,自己似乎对镜子中的模样有些陌生。有多久没有照镜子了呢?我不由得想到。

    镜子中的自己,和我脑海中的自己,有不少细节上的差别。例如,我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消瘦,脸色也更加苍白,身体显得弱不经风,手臂纤细,完全没有被四级魔纹强化的感觉。很明显的病态样子,我想到,更像是病院现实中的高川的身体。当然,和在病院现实中的身体比起来,也仍旧有一些不同,至少,现在站在镜子前的自己,可不是一个残废。

    “四肢健全,头脑清晰。”这不是比最糟糕的时候都要好吗?我扯了扯嘴角,对镜子中的自己露出笑容,而他也还了一个——该怎么说呢?我觉得,病弱少年的自己在相貌上,仍旧是可以得到一点加分的。

    昨晚,阮黎医生对我说了许多话,那些内容大概就是我做了之前那个噩梦的诱因吧。我的内心,动摇得比想象中还要厉害,明明从“病院现实”得到的情报和观测基础,已经十分牢靠了。虽然没有完全觉得,“病院现实”就是真正的现实,还有一些迟疑,但是,也绝对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发生强行扭转世界观的情况。

    我无法一一复述,阮黎医生昨晚说过的东西,但那些内容留下的印象,却深深烙印在心中。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和我一直以为的,并不一样。

    “病毒……江……是不存在的吗?”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用毛巾用力擦干头发,之前我把整个脑袋都塞到了水龙头下方。

    可是,哪怕“病毒”和“江”是不存在的,阮黎医生眼中的世界,也仍旧未能摆脱末日危机,仍旧有另一种存在,取代了“病原体”的位置。尽管,阮黎医生的真相所基于的立场,和我之前认知世界所基于的立场,是充满矛盾的,但是,仔细分辨,却又可以发现,其实有许多情况,彼此之间是实物和影子的关系。

    我梳理着那些自己还记得,不太复杂的情况。暂且不提“真实”到底是什么,之前阮黎医生说过,这个世界仍旧符合“1999年世界末日”的状况,而且。和之前的末日幻境比起来,现在的这个世界——先不论到底是中继器世界,还是真实世界——正处于一个更加直观的末日进行态。因为,此时的真正日期。其实就是1999年中。

    这个回答,也意味着,在神秘扩散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开始末日进程了,而并非是神秘化促成了末日。倘若以早先的视角,去看待阮黎医生的说法,大概会将末日进程联想到“纳粹的阴谋”吧。纳粹掌握着这台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如果在我们这些入侵者进入之前。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末日进程就已经开始,那便证明,其实纳粹是打算直接促成中继器崩溃的。

    可是,到了阮黎医生这里,情况可没有这么简单。哪怕我所看到的,经历的,有许多是幻觉,但其中也必然是具备现实基础,不可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她在昨晚向我提议:“为什么不尝试相信一下我呢?”对这个问题,我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不可否认,当我尝试去相信她所描述的这个世界时。过去的许多疑惑,都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即便如此,我一直以为的,依附于末日幻境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其实才是真实世界,这样的说法,仍旧无法让人一下子就可以接受过来。阮黎医生让我看了自己的日记,给我带来巨大的冲击,当时没有想过,但现在想想。利用“神秘”的力量,其实并不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然而。用这种“无论有什么不解,都推给神秘”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卑劣了一点呢?

    我不得不去思考,倘若阮黎医生的话为真的情况。可那样一来,对我的打击,肯定是很大的。

    可是,阮黎医生对这个世界和我的问题的解释,和“病院现实”一样,拥有一个十分明确而真实的基础。

    “白色克劳迪娅……一切的起源吗?”我自言自语着,推门而出。

    今天,阮黎医生打算带我去附近天文台,她打算用“一个宏观宇宙的存在”来证明,自己所在的世界才似乎真实的。而我也觉得,倘若她真能做到,自己大概也无法反驳她了。哪怕在曾经接近真相的“病院现实”中,我所在的地方,也不过是一个孤零零的岛屿医院而已。

    我离开房间的时候,感受到了“神秘”的气息,连锁判定展开的时候,那道气息就消失了。我无法像阮黎医生一样,默认这个世界才是真实,并且,不存在任何神秘。在我的认知比例中,阮黎医生的重击虽然有效,但目前仍旧不足以取代自己一直以来的看法。

    我清楚知道,阮黎医生一定会继续将她所知道的真相强行灌输到我的大脑中。之所以参与研讨会,并和达拉斯进行研究方面的交易,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事。而之所以使用如此激烈的方法,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需要一个英雄,去拯救这一切。

    阮黎医生对我的拯救行动不怎么看好,无论是日记里的故事,还是她眼中的现实,都是如此。”

    我没有理由去憎恨她,当她凝视着我的时候,我的确无法抗拒成为这样一个实验对象。

    简单来说,阮黎医生如今做的事情,在性质上,和“病院现实”没什么不同

    因为再一次谈起英雄,谈起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真相,以及阮黎医生提到的“末日代理人”,我不由得想起,卡门曾经自称末日代理人。

    我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我们的对话:

    “这是什么地方?”

    “末日幻境。”

    “为什么要把我们送来这里?”

    “为了拯救世界。”

    他提及末日幻境的时候,我是有些怀疑的。

    我开始总结从他身上得到的信息。有许多人和我一样被通过特殊的途径拉进这个世界,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这个自称代理人的家伙要拯救世界。他的口气就好像现实世界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变成和这里一样的景象。

    我不知道他究竟找了多少人,我们就像是勇者候选。

    是的,魔纹使者,也被称为天选者,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大概就是肩负着勇者候选的义务和责任吧,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勇者候选,最终都会成为勇者,而勇者也会被预言到死亡,在面对末日真理教的时候堕落。实际上,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一个“拯救了世界的勇者”都不存在。

    我深深知道,成为那样的英雄,是何等的困难。当连“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都暧昧不清的时候,“拯救世界”又是多么无力的口号。

    然而,如今的阮黎医生似乎已经做好了孤掷一注的准备。她的强硬,恳切,和决议,我已经从她的举动和思维中强烈感受到了。所以,我没有拒绝,哪怕,我仍旧无法完全站在她的角度上,去看待她认为的“真相”,但是,我无法拒绝她,尤其在“为了拯救世界,为了成为英雄”这一点上。

    今天,我就要打破沉默,告诉她,我真正的想法。

    这无关于“真相如何”,仅仅在于,她需要我。她需要我相信她,帮助她,她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押在我的身上,所以,我必须正面回应她。她也许可以找到其他人,也许找不到,但是,我觉得,她能在这种时候想到我,期待我,本就是一连串糟糕事中,最让人欣慰的事情。

    也正如阮黎医生说过的,倘若无法从原来的世界观中找到切实拯救世界的方法,只能赌一赌运气,又为什么不试着相信她,去看看有没有新的道路呢?

    我敲响阮黎医生的房门,在她应声后,推开进入。

    阮黎医生似乎一夜都没有睡,脸上充满了疲惫,在看向我的时候,平静的眼神蒙上一层忧郁。她似乎还相当在意昨天晚上所说的话,明明掀开“真相”的是她,而承受冲击的是我,可是,最终先调整过来的却是我。

    “阿川?”阮黎医生扯了扯外套,房间中的空调开得有些低,“怎么这么早?”

    “我想好了,妈妈。”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我的确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现实,哪里才是幻觉了。我无法否定,自己在日记中所写的一切,至今为止,那些内容于我而言,也一直不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是,即便如此——”我顿了顿,明确地说到:“既然妈妈需要我,那么,我十分愿意相信妈妈。也许很难做到,但是,我一会努力的,然后,在努力的过程中,去找寻正确的答案。”

    阮黎医生愕然,她虽然昨晚就开始说那些话,但是,似乎没有想过,我会在这种时候,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出这番话来。

    “妈妈也看过日记,看过那些,我内心深处的秘密,倘若,有一种力量,促使我记在了我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那么,同样知道了那些内容的妈妈,一定明白我原本是怎么对待这个世界的吧?”我说:“我的确有自己的计划,我也一直觉得,自己的计划是正确……不,是不得不这么做。但是,既然妈妈需要我,我愿意放弃那样的计划,为了妈妈,再去尝试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可能性。”

    “阿川——”阮黎医生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瞪大了眼镜,凝视着我,仿佛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说出那句她想听到的话。

    “既然妈妈认为我可能做到,并选择了我,那就证明,我的确是有那么一丝机会的吧。哪怕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次失败的机会,但是,哪怕是一丝机会,我也不想错过。而且,无论这个中继器世界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希望妈妈和咲夜她们死去,我讨厌这样的末日!”我坚定的说到。

    “一起去拯救世界吧!用妈妈的方法!”(未完待续)

1264 无法察觉的末日

    我在日记中写下的内容,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多,当我看到那些自以为不会写下来,或者,不应该知道的内容时,我的心中充满了羞耻感。尽管我不认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又哪些是见不得人的,但是,我仍旧很在意阮黎医生看到这些内容时的心情——她此时所扮演的角色是我的养母,不,具体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单纯的角色扮演游戏,在这里身兼养母职责的她,无论在心情还是思想上,大概都是站在养母的位置上吧。

    的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而且,看到这些内容的女人,是养母的同时,也是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不过,站在她的身份立场上,设身处地想一想,日记里有那么一段如何对待这个中继器世界的问题我,而对于任何一个将这个中继器世界当成是唯一真实的世界的人来说,应该都是无法接受的吧。

    我并非觉得自己曾经的决定是错误的,只是,有些在意阮黎医生的想法。

    不过,另一方方面,一直保存和观看这些日记的阮黎医生,想必也会理解,为什么我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她对我所说的那些话,让我深深感受到了这一点。但是,无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也许,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正是被这种为她所知的羞耻感所驱使,然而,如果我最初就对计划没有任何迟疑的话,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动摇吧。我一直都对自己说,自己在执行那个残酷的计划时,已经有了觉悟,但如今证明,其实那样的觉悟。并没有我自认为的那么强烈,而我的内心,也远没有钢铁那么坚硬。

    在开口对阮黎医生说。要去拯救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犹豫。但当这句话出口后,心情就坚定下来,甚至觉得,比坚持最初计划的心情还要坚定。这种心情上的对比,让我更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唯一的困惑是,自己内心的想法,到底是天真。亦或者真的有实现的可能呢?

    阮黎医生到底有什么计划,她说的对不对,至今为止我都未曾知道,而我唯一清楚的是,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如果自己选择错误,很可能就再也无法重头来过了。我的天真,我那逞英雄的想法,我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一厢情愿的信任。是正确的吗?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吗?是可以得到善意回报的吗?是否踩在了命运的尾巴上?

    和过去一样,在无休止的末日侵蚀中,我只能祈祷。但至少。相比起背负着愧疚,带着“可以摧毁一个世界”的底线,去做那些最终会背弃一个世界的咲夜她们,选择去相信她们,去拯救世界,当然是更加让人充满了温暖的力量。

    “原来如此。”阮黎医生对我的选择,似乎已经明白过来了,先前的惊愕在眼神中褪去,她脱下睡衣。换了内衣裤,一边对我说:“如果你觉得开心就好。可是。虽然我之前对你说过,去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但你不认为。那是开玩笑的吗?”她的声音平静又正经,“在让你去拯救世界之前,我也说过吧?我不觉得你可以拯救世界。”

    我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可是,我仍旧觉得,虽然她真的是不认为我可以拯救世界,但是,最后那句让我成为英雄,去拯救世界的说辞,根本就不是玩笑。哪怕她觉得我不太可能做到,却还是希望我去做。也许,在她的心中,我应该成为那样的男人吧。虽然在心理学方面,我的素养和阮黎医生相距十万八千里,但我仍旧认为,她是带着那样的情感,来对我说出那些话的。因此,我沉默着,不去反驳她的任何说法。

    阮黎医生调整了一下胸托和裤底,让我帮忙扣上背后的扣子,然后穿上两件式的外套,这才继续对我说:“我也说过,你的计划是在绝望的心情中,去寻找最有可能的希望,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可以换个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这种话,有一部分是话术技巧。这样也没关系吗?阿川。”

    “没有关系。”我清晰地回答到。

    “而且,实际上,哪怕你站在我的角度,去重新思考这个世界,甚至于回到正常的现实中来,要面对的问题,本质上仍旧是一样的。”阮黎医生叹了口气,“这个世界的末日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但是,至今为止,我仍旧没有一个具体的计划。不仅仅是我,可以认知到这个世界已经步入末日的人,都无法提出解决办法。”

    “也就是说,无论是在什么地方,以怎样的立场去思考,无论是幻境还是真实,末日都是无可避免的?”我问到。

    “任何幻觉都一定有一个现实的基础。”阮黎医生十分肯定地回答到:“正因为现实出现了末日,所以幻觉中才出现末日,正因为现实的末日没有解决办法,所以幻觉中也没有……”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说:“正因为现实中,没什么人意识到末日,所以,在末日幻境中,末日才会以鲜为人知的‘神秘’为开端。”

    “原来也可以这么理解,那么,人们没有意识到末日的来临,和大家已经身处末日之中,两种说法不是有点矛盾吗?”我继续问到。

    “不,一点都不矛盾。”阮黎医生皱起眉头,似乎在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正因为已经身陷末日,所以,连末日已经到来都不清楚——我这么说的话,你是否可以明白?阿川。”

    “末日本身,可以屏蔽人们对自身状况的认知吗?”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应该说,正在发生的末日,就是这样的末日。”阮黎医生说:“但并非所有人都无法认知,很少一部分人,已经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解决的办法。而在我看来,这样的情况,就是末日幻境中先知的由来。”

    并非是病院现实中的情况。投影到末日幻境中,而末日幻境的情况。又在中继器世界中体现出来——正好想法,阮黎医生以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为一切的起点,去解释末日幻境,直到病院现实的映射情况。

    尽管是相反的角度,然而,阮黎医生却掌握了大量的情报,在她充满逻辑的解释中,让人觉得。事实真的也可以是这么回事。

    我完全无法反驳阮黎医生的说法,因为,反驳的理由,换做用在以“病院现实”为现实基础的逻辑上,也是可以通用的。反而证明了阮黎医生的正确性——倘若“病院现实”可以作为现实基础,那么,这个中继器世界也同样可以。

    两者之间的从属关系针锋相对,但是,所反应的情况,以及连接这些情况的线索。仍旧是一样的——无论是哪个角度的“末日”,都具有一种在精神态方面具有强烈作用的运作方式。

    在“病院现实”中,这种对精神方面的作用。是通过“病变”来完成的,而“病毒”则是一切“病变”的源头。

    而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按照阮黎医生的说法,“病毒”是不存在的,而仅仅是一种“生病时的错觉”,导致这些恶劣变化的源头,正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白色克劳迪娅。

    在末日幻境中,“病毒”和“白色克劳迪娅”是具备某种深刻连系的,而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也不例外。但是。既然“白色克劳迪娅”才是末日的成因,那么。“病毒”也被认为,是一种从属的状态。

    “无法观测到的病毒和江……以及可以观测。并实际触摸的白色克劳迪娅。”阮黎医生说:“你不觉得后者才是更现实的东西吗?虽然无法观测到的东西是存在的,但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无法观测到的东西才是主体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是非常复杂的吧,我没有深入去思考,因为,就算得出结论,对现况也没有任何帮助。虽然决定要拯救世界,但是,阮黎医生也表示,她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和方法,不仅仅是她,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在这样的一个末日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依靠的,能够认知到末日的人寥寥无几,是否认知到末日,也被证明和学识、身份、职业和性格无关,在收集了大量数据进行对比后,其结果并不具备任何数学上的特征,仿佛仅仅是运气和偶然。

    因此,想要找到拥有研究能力,又能认知到末日的人,是极为困难的。而在阮黎医生的口中,即将合作的达拉斯就是可以认知到末日的人。虽然,在我的眼中,他是一个掌握了固有结界的电子恶魔使者,但是,这样的身份,在阮黎医生的口中,也可以和他是“认知到末日的研究型专家”有关。

    论及如何从这个世界的末日特点,去理解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中的那些内容,阮黎医生整理出来的资料,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是,那些资料都无法解决一个最关键的问题:“白色克劳迪娅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的,阮黎医生眼中的白色克劳迪娅,有许多特点,和对“病毒”的描述十分接近,或者说,她认为,我日记中所描述的“病毒”,正是以“白色克劳迪娅”为蓝本创造的幻感。但是,感受到“病毒”的存在,并不是我一个人独有的感觉,而是一部分病人共有的特征。

    “即便如此,阿川,你仍旧是我见过的,体质最为敏锐的病人。”阮黎医生说:“你对‘病毒’的存在深信不疑,是因为你的感觉正在逐步加深。”

    “可是,妈妈。你认为,病毒是不存在的。”我说。

    “也许,其实在最近的研究中,我已经再无法肯定,‘病毒’是不存在的了。”阮黎医生说:“但是,白色克劳迪娅才是起源,却是可以肯定的。如果‘病毒’存在,那也一定是白色克劳迪娅作用下的结果,是末日降临的一个过程。”

    “你的意思是,白色克劳迪娅在孕育‘病毒’?”我不由得问到。

    “我觉得是这样,但没有更多的证据,毕竟,‘病毒’无法观测到。而只是被阿川你这样敏感地人感受到了而已。”阮黎医生摇摇头,“虽然在过去,一直认为。这只是你们的幻感,可是……白色克劳迪娅本身就很不可思议。再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情况,也是不值得奇怪的。”

    “那么,这个世界的末日,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呢?”我问到。

    当阮黎医生为她眼中的“世界末日”进行一个详细的讲述时,我们已经走在通往天文台的林间小道上。我对这里竟然有天文台还是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一想到阮黎医生打算让我通过天文台的观测数据,明白这个世界的“广阔”。以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就不由得有些恍惚。

    “知道吗?阿川,在这里,宇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一个虚拟的帷幕,而是一个正在膨胀的数学模型。”阮黎医生说:“无论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有多么真实,这一点都是它们难以触及的。正因为存在这么一个庞大、精确而深邃的数学模型,所有,它才是真实。按照你的日记中的说法,末日幻境是由病人们的精神意识支撑起来的。所有和科学有关的数字,其实都是一个大概而模糊的观念,重力系数之所以是9.8。正是因为人们的基础科学观念中,它被测定是9.8,然而,没有人会去测量更精确的数字……或许应该说,不会有人意识到,真实的重力系数,应该是什么样子。那是因为,一切都是由病人们自己的精神意识所决定的。

    然而,这里不一样。这里的数字是冰冷的,精确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是正常人可以单凭感觉、知识和想法。就能幻想出来。也许,末日幻境中的人们知道宇宙存在,但是,他们一定无法找到宇宙存在的证据,也无法研究精确的宇宙数据。可是,我这里可以。至今为止,我们所构建的数学和物理模型,已经可以推导到十三维。你可以在天文台看到宇宙构成的实时测量数据,而这些数据,无一不符合那些最高深的理论,病院现实里病人的精神意识,可没有强大到这样的程度吧?”

    阮黎医生的这番话,是至今为止我听到的,最尖锐,但也最确凿的“真实证据”。我同样不认为,一个纯粹由精神意识构成的世界,可以囊括一个真实的宇宙,亦或者,可以用那无比庞大而精确的数据,去构成一个可以触摸到的宇宙时空模型。而末日幻境中之所以存在“神秘”,在我看来,也有亡羊补牢的意义在内——正因为无法精确构成,所以,必须用“模糊”的方法去强行解释,于是,概念上和科学针锋相对的“神秘”出现了,它很好地弥补了人们的好奇心,它可以解释任何一个“为什么”。所有回答不出来的事情,只要说,这是由“神秘”引起的就行了,很便利的方式,不是吗?

    正因为存在这样的想法,所以,阮黎医生要出示的“描述一个十三维度宇宙时空的数据”才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我当然可以说,这些数据其实都是幻想出来的,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当一个十三维度宇宙时空的数据被数学公式验证,以这个数据模型来描述的世界,就是十三维的高度——对于普遍只能感受到四维时空的人类而言,它和“真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倘若说连数学公式都是幻觉,那也未免太小看一个庞大、冷酷而逻辑的数学体系了吧。至少,哪怕参与构建末日幻境的病人有一百万,也绝对无法依靠幻想,脑补出一个“可以应用于当前世界的,严谨而逻辑的高等数学体系”。

    阮黎医生将要出具的“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证据,将会比“病院现实”的那一个孤岛病院还要有力,因为,无论是范围性还是严密性上,“十三维宇宙时空”都太过可怕了。而且,虽然我无法理解,什么是“十三维”,但是,仅仅是摆出数据和理论,就已经让人即便不明白,也觉得十分厉害。

    反过来想想,虽然在“病院现实”时,我就已经从“病毒”的存在性,联想过“高维存在”的可能性,但是。具体的十三维理论和数据,似乎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如今还在困扰我的,仍旧是“中继器世界”这个旧有的概念。这个词汇所具备的从属性感觉实在太强烈了,只要一想到中继器世界。就不由得想到,这个世界是依附于末日幻境而存在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而这么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拥有一个比“末日幻境”还要庞大、精确而完善的宇宙时空模型?简直是难以相信。

    “或者,要不要试一下?”阮黎医生突然问我:“如果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真的被摧毁了,那么,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是否还会存在下去?”

    “不要开玩笑了,妈妈。”我毫不犹豫就否定了,“如果可以试试。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重新认知这个世界呢?”

    “因为,我其实也不确定,这么做是否真的可行。”阮黎医生露出沉思的表情,“白色克劳迪娅是十分不可思议的存在,虽然看起来像是植物,但是在量子状态下,却不符合植物的标准。越是观察它,就越是感到疑惑,现实和非现实。到底是如何区分的呢?”

    “你在研究量子力学吗?妈妈。”我有些惊讶。

    “啊,不,这只是一点点思考而已。实际上,我也无法真正理解太过高深的数学和物理。只是,有方面的专业人士可以资询。”阮黎医生说:“这些话,实际上是对方说的,虽然我很难切身体会到那种不可思议,但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是不会在这方面浮夸的。”

    “……他是末日真理教的人?”我不由得问到。

    “是的。放心吧,真实的末日真理教。和你日记里写的完全不同。”阮黎医生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也许。是我曾经给你讲的故事太深刻了,所以。你不由自主在幻境中,扭曲了末日真理教的形象。”

    “可是,妈妈,你还是没有说,世界末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末日真理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由得催促到。

    阮黎医生却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会在涉及末日的主要内容时,就将话题转移开来。但她似乎明白我的想法,笑了笑,说:“因为……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的十分特殊,很难找到一个标准的描述。”

    尽管这么说,阮黎医生还是决定将情况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因为,倘若连末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不知道,又如何才能去阻止它呢?之后,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阮黎医生明明知道末日,却对我说,没有任何计划和方法了,因为,这个末日的确是无法精确认知的,尽管,比起“病毒”引起的末日,这个由“白色克劳迪娅”引起的末日,存在一个可以观测的实质性主体。

    末日的开始,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被人预言到了。

    1999年的世界末日预言,在1999年之前的世界范围而言,是十分著名的,当它在全世界扩散开来的时候,听闻者十有八九感到恐慌,也许他们没有将这种恐慌表现在脸上,但是,距离1999年越近,末日倒计时的感觉就愈发深刻,再加上,一部分人利用这个预言进行商业活动,所以,当1999年抵达的时候,它看起来不像是一个玩笑。

    然而,对一般人而言,从进入1999年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仍旧一如既往的运转,虽然新闻报道了几件看似可以和“末日”产生联系的自然灾害,但总体上,非战乱国家的生活还是十分平静的。渐渐的,人们开始觉得,1999年世界末日预言只是无稽之谈。

    但事实并非如此,哪怕大多数人都没有感觉,但是,一部分人仍旧因为某些因素,察觉到“世界末日”的确已经降临了。但却是基于“个人的观察和理解”,“对数字的敏感”和“感性上的认知”等等并不完全一致的渠道。

    虽然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对其他人发出警告,并证明自己的正确,但是,没有任何效果,因为,察觉不到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被他人说服,也无法自己察觉出来。(未完待续)

1265 白色源头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限制级末日症候》更多支持!谁是第一个发现世界末日已经来临的人,如今已经无法考证,就阮黎医生自己来说,大概是在二月份的时候,被十一区(在日本归附之初也一直被称为日本特区,不过出于政治和治安方面的因素,官方文件中已经正式取缔“日本”这类具备地域性的称呼,但因为习惯,至今仍旧有不少人混用“日本特区”这个称呼)的某家精神病院邀请,前往参与当地某个特殊病例的诊治工作。期间,自然是发生了一些非日常的事件,才让阮黎医生注意到“白色克劳迪娅”这种花。

    那次诊治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最终没有下文,但就像是一个开关,让阮黎医生渐渐接触到更多非日常的现象。简单来说,就是她碰到了越来越多奇怪而复杂的病例——虽然从心理学方面来说,这些病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但是,平日里却很少碰到——突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在自己的视野中涌现出如此之多的特殊病例,着实让阮黎医生意识到了某种不妥当。

    更何况,倘若深入追踪病人的情况,总会出现“白色克劳迪娅”这个词汇。

    “白色克劳迪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阮黎医生对之进行了尽可能详细的调查,然而,尽管它的外表看似一种开花植物,造型朴实,如同林道边常见的野花,但是。它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学名。

    “不,真格来说,它和它可能的亲属。在植物学图鉴中完全没有记录,就像是突然才意识到它的存在。”阮黎医生这么对我说:“如果说。它是十分罕见的花,那倒是值得惊叹的大发现,但是,当我发现它的时候,它的数量已经很多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它就像是野草一样,即便在城市的某处。不经意间就能察觉到它的存在,就仿佛它一直在那里,只是被我们忽略掉了一样。”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问我:“你觉得,真的可能吗?真的有那么一种,如同野草一样随处可见的植物,却一直被全世界所有人忽略其存在?”

    当然不可能。我是这么回答她的,她点点头,继续对我讲述关于“白色克劳迪娅”和“世界末日”的事情。

    1999年的世界末日。其实就是今年,阮黎医生在二月接触“白色克劳迪娅”,并迅速在探究这种散发着奇异魅力的植物中。意识到了世界末日已经开始,并且,实际上,人们已经被卷入其中,深受其害了,而这个时间点,也还只是二月末。也就是说,只用了大半个月,以那次跨区诊疗邀请为开端。相关的情况以可怕的速度和数量,涌入阮黎医生的观测之中。而在那之前,她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听闻。更没有注意到一丁点类似的情况。

    这种变化,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不那么敏感,然而,作为一名心理学研究者,对待细节的严谨态度,很快就从这种变化的频率上,意识到有什么状况正在全球范围发生。为了证明这个猜测,她陆续联络了自己的人脉圈,并亲自飞往国外各地,于半个月的考察中,确认了这一点。

    “当时,我只以为状况的分布,是根据人群聚集的密度来区分的。”阮黎医生沉浸在那段时光中,表情变得沉重,“可是,我们很快就发现,它跟人群密度没有关系,只和白色克劳迪娅是否出现在那个地方有关系……意识到这一点,在当时看来只是偶然,但之后想来,却是必然。”

    阮黎医生的意思是,像他们这样的人,意识到白色克劳迪娅正在导致世界末日,而所有的相关情况,都以白色克劳迪娅为核心,并非是偶然的发现,而是一种数据上的必然。这种必然性到底是如何证明的,她没有详细讲述,因为,那似乎是很复杂,虽然逻辑推理也能得出结论,但用感性去了解则更加方便。“就姑且认为这是命运吧。”她这么随意地说到,尽管,我知道,她并非是命运论的信徒。

    “具体来说,白色克劳迪娅到底引起了怎样的状况,以至于让你们认识到世界末日的降临呢?”我不由得问到,在这个问题之后,还有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例如:阮黎医生口中的“我们”到底有哪些人,而这些人有到底具备怎样的特殊性,使得他们在白色克劳迪娅引起的状况中,比他人更加敏感,从而在他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察觉到末日的降临;其次,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末日发生在1999年,也就是现在,这和我进入这个中继器世界后的观测时间不符合,更别说,“高川”在1999年之前,就已经是精神病人了。那么,精神病人和白色克劳迪娅之间,又到底会产生怎样的联系呢?阮黎医生说过,她第一次知道“白克劳迪娅”这个名词,就是在某次诊治精神病人的时候。当时的时间、地点和人物,又会否与接下来的一系列情况有所牵扯,乃至于现今也没能摆脱当时的影响?

    我想要知道的情报很多,但并不值得为此打断阮黎医生的讲述,因为,相比起她的整理,这些问题反而会打乱来龙去脉的连贯性吧。

    我和她一边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这条蜿蜒通往天文台的道路有一段土路,紧接着是一段石板路,就像是古时候的道路,并没有经过修葺,就一直沿用到了现在。碎片一样的阳光下,一路点缀着湿润的翠绿色。良辰美景和绝佳风情,并没有让气氛变得松弛欢快,反而让人感到,在故事讲述的期间,始终有一团阴影笼罩着自己,某种预兆就好似冰冷的丝线。缠绕在四肢和脊椎上。不过,这种不详的感觉,于我而言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白色克劳迪娅盛开的地方。每个人的精神都出现了异常。这种异常在普通人身上表现得不明显,纯以数字进行比较的话。虽然超过了正常值,但是否需要较真,也是一个值得商榷的情况,不过,当数量放大到“全世界的人类”这个取值后,就不得不让人在意起来,而且,排除临床现象的一些特征。在一些区分“正常”和“不正常”的系数中,极少产生作用的一些数值,突然出现超过平日认知的变化。一旦将这些变化和自己所看到的情况结合起来,就一定会进一步,对“有什么情况正在发生”这个事实,有相当程度的体会。

    阮黎医生等人不断追寻这些现象、数值和感受的变化,遭遇了往日所未曾见过,也未曾听闻的事故,三月份的时候,开始有人产生了符合“白色克劳迪娅”现象的病症。然后又出现一系列的变故,导致不少人死亡。一连串的小事,终于演变成“被死亡追逐”这种感觉的大事。在不得已之下。大家放弃了继续追踪,因为,继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之所以有人死亡,纯粹是因为他们在追寻“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仿佛有神明在惩罚这种行为——毕竟,并不是每个专家都是唯物科学的倡导者,反过来说。正是因为遭遇了自己所无法理解的情况,察觉到自己在唯物科学方面的极限。从而选择走入唯心哲学方面的科学理论专家也不在少数。

    “仿佛有不详尾随着自己,一路追寻只会感到一种无法摆脱的。命运般的恐惧,然后,觉得有神明在冥冥中掌控一切?”我刻意向阮黎医生确认了这样的感觉:“我在日记中,也写过这样的感觉。”

    “是的。”阮黎医生说:“你不止一次听我讲述这个事情了,将之演化为故事情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问题在于,你忘记了,你并非是现在才听我说这些事情。”

    我觉得阮黎医生不是在编故事。

    三月下旬,阮黎医生回到家里,对养子兼病人的“高川”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以确认白色克劳迪娅现象的影响,结果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在整个城市的人,都十有八九被感染的情况下,“高川”也不可能成为特例。而且,阮黎医生之前的调查显示,白色克劳迪娅现象所导致的影响,在精神病人身上尤为严重。这也意味着,在这个时间段之前,“高川”一直都是“正常的”精神病人,而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变成“异常的”精神病人后,病情的恶化速度变得十分迅猛。出于相处和治疗的考虑,阮黎医生决定将这种相对于过去精神病况的“异常”,当作正常来看待,而将过去的“正常”视为轻微,从而将白色克劳迪娅影响前后的“高川”的状态,进行一个平滑性的观测。

    这种做法当然不是正常手段,在寻常情况下更是被禁止的,但是,阮黎医生并非外行人,既然她决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我是这么理解的,所以没有任何惊异和不安。

    阮黎医生的队伍解散后,追寻之旅的惊心动魄似乎也失去了源头,生活开始变得安定,可是,通过各种现代化的联系方式,阮黎医生和那些人,仍旧确定了,安定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异常的事实,而最终将这种正在不断深化的,寻常不能感受到的异常,确定为“世界末日”。

    “也就是说,所谓的‘世界末日’,就仅仅是代表这一状况的术语,而并非是纯粹字面上的意义?”我不由得说到。

    “不,的确是世界末日。”阮黎医生给出肯定的回答。但“世界末日”这个用词在最初被确立的时候,给他们自己的感觉,也是有些夸张的。虽然,异常产生的范围,形式和追寻异常时所遭遇到的危险,都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的强烈危机感和恐惧感,但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可不是“人类死个精光”这种程度。而在早期,那些危机感和恐惧感的来源,也仅仅是“人类的生命受到危险”这种程度,实际上,人类是如此脆弱,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病菌。也会让人死亡。所以,“人类生命受到危险”和“世界末日”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真正让“世界末日”变得名副其实的证据,是在更靠后的研究中察觉到的。而那已经是涉及尖端数学和物理领域的情况。即便是阮黎医生自己,实际也无法真正去理解。只是。对方给出了结论,而她则不得不相信这个结论——世界末日的确正在降临,而源头似乎就是白色克劳迪娅,因为,数学模型是指向它的。

    白色克劳迪娅到底是什么?一开始,大家认为这是一种致幻植物,会导致人类在生理和精神上的异化。但在数学公式的推导和物理模型的构建中,白色克劳迪娅却呈现出非植物性的一面。

    “用科普一点的说法。在对白色克劳迪娅进行量子态观测的时候,它所呈现的姿态,是和正常植物不同的。”阮黎医生说:“正常观测和量子观测下,白色克劳迪娅就好似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但是,它又确实是一个,所以,也有人怀疑,其实它具备第三态或更多观测状态,而我们其实是应该可以至少观测到第三态的——也就是。将白色克劳迪娅的正常观测状态和量子观测状态平滑接续起来的第三种观测状态。”

    “听起来很复杂,但是,从不同的角度去观测同一个物体。发现其不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反问道。

    “植物之所以是植物,是因为它符合正常观测的植物标准,以及其他观测角度的植物标准。”阮黎医生说:“但是白色克劳迪娅不一样,它在正常观测时植物标准,但在其他观测角度下,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形态。在数学上,它甚至完全无法用一个已经确定的数值来描述,而是一个用反证法才能证明的。没有规律性的变量。例如,用一朵或一束来形容白色克劳迪娅。其实是完全不正确的。”

    我明白了,原来。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白色克劳迪娅不是一朵花或一束花,它无法用这些量词来定性,也无法单纯用“花”这个形态来描述。白色克劳迪娅,就是白色克劳迪娅,不是一朵或一束名为“白色克劳迪娅”的花,就仅仅是“白色克劳迪娅”而已。

    这是在过去,无论是末日幻境还是病院现实都没有的说法。

    不过,也正因为阮黎医生对“白色克劳迪娅”的描述,让我的脑海中,闪过某些难以捉摸,模糊不清的想法。而我也突然觉得,这个想法一定是突破当前问题的重要引导。不过,在深究这个模糊不清的想法之前,阮黎医生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白色克劳迪娅引发的异常现象,一如它自身的观测不确定性,在众多不同领域的专家眼中,表象也是截然不同的,而这证明阮黎医生感到束手无策的原因,因为,单单从自己的方面,无法真正正确地去认知这个东西。这种状况,有点儿类似于“病毒”和“江”,在阮黎医生看来,白色克劳迪娅就是我的日记中,“病毒”和“江”的设定的起源。

    但是,在物质性上,白色克劳迪娅的确是可以观测到,可以触摸到的,它就是一朵花的样子,这倒是比起从概念上就定义为“无法观测”的“病毒”更加朴实,而又与“江”产生了更紧密的联系——“江”拥有可以接触和观测的人形姿态,而且还是美丽如花的女性。

    “大概,是你下意识将我的形象,我所讲述过的白色克劳迪娅的情况,和自己所期望的形象结合起来,才创造出‘江’这个角色吧。在我看来,‘江’比‘病毒’更加复杂,因为它的形象掺入了太多的因素,而‘病毒’就仅仅是扮演一个最终敌人的单纯角色。”

    倘若,将我的日记内容,仅仅当作是以这个世界为现实,而创作出来的精神病人故事,的确是可以这么看待。我无法反驳,因为,我答应了阮黎医生,要站在她的角度,暂且以这个世界为“现实”去看待这一切。

    “在我所能观测到的现象中,白色克劳迪娅并没有对世界产生影响,而是对人类产生了影响,而且,这种影响局限于精神方面。”阮黎医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抵达了天文台。一条更加工整的石质阶梯镶嵌在山坡上。天文台外围的墙壁则爬满了滕蔓植物,就好似冒险故事中那些隐藏于密林深处的遗迹。

    “是的,我只能看到精神方面的异常。但是,其他人也看到了自己领域方面的异常。”阮黎医生说:“我们无法否认他人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却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定存在。倘若将这些异常结合起来,其范围已经完全覆盖了现有科学分类——我想,这就是你的日记中,那些‘神秘’的由来。”

    白色克劳迪娅让人类陷入一种不自知的“关联性精神幻觉”中。简单来说,就是让人类产生精神性上的联网,同时,又在网络中散播幻觉。

    “人们的行动看似正常。但导致行动产生的源头,却和正常情况下的不一样。而且,在一定条件下,那些幻觉源头,当然也可以让人们的行为不正常起来。可是,人类自己是无法感受到自己行为上的不正常的,甚至于,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不正常,因为,人们的想法和行为。往往是以自身所能感受到的环境为基础。”阮黎医生看向我,这般说着:“正如现在的你,阿川。我们虽然同在一个世界。可是,你对这个世界的感受产生了偏差,所以你的行为,在我看来是十分异常的,而你自己却很难认为自己是异常的,反而觉得我很异常。再加上,这样的你,在精神上可以和其他同样异常的人进行互动。”她顿了顿,又说:“像我这样。没有受到白色克劳迪娅影响,亦或者影响太浅。想法和行为都没有被扭曲的人,已经很少了。你可以这样看。被白色克劳迪娅影响的人,就是同类,而没有被影响的人,就是异类,现在,是你的同类更多,可以认为,如今的人类社会,是由你和你的同类构成的。但问题在于,你们信以为真的以为,只存在于你们的精神网络中,而不存在于物质世界里。”

    所以,即便是四级魔纹使者的我,也无法对阮黎医生造成任何神秘性的伤害。是这样吗?我觉得有些明白,阮黎医生对自身的特殊性的理解了——不是她不正常,而是整个世界的人类,大部分都已经不正常,所以,少数的正常范围被视为异常。道理上,是很清晰的。

    “在前一段时间,原先被白色克劳迪娅现象影响,却没有于行为上体现出来的人,因为某些原因,渐渐变得狂躁。”阮黎医生说:“白色克劳迪娅对人类的影响,正在愈趋表面化,而为了应对这一情况,才是这次研讨会的真正目的。”

    “但是,邀请来的专家,真的都是不受到影响的人吗?”我问到。

    阮黎医生却摇摇头说:“也许不是全都不受影响,但是,只要没有在行为上,体现出被影响的状态,就会得到邀请。我们的人太少了,而且,因为不是完全对白色克劳迪娅免疫,所以,人数还在不断减少,也许,终究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被白色克劳迪娅影响,成为和阿川你一样的病人吧。被白色克劳迪娅影响的人,先不管能活多久,又会在精神和生理上,出现怎样的异变,但有一点是致命的,是直接可以被称为人类末日的情况:病人虽然仍旧可以进行繁殖行为,但却不再具备繁殖能力。”

    至今为止的统计是,这个世界里,百分之八十的人类,都已经不再具备繁殖能力了。

    “也许,繁殖能力变成了你的故事中的使魔?”阮黎医生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管怎么看,你对电子恶魔和使魔的描述,都有一种孕育自己的孩子的感觉。”(我的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1266 真实的侧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限制级末日症候》更多支持!阮黎医生在讲述自己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故事时,提到了一些志同道合者,这些人在冒险之后并没有完全解散,只是为了避免厄运,而采取了更隐秘,更松散的联络方式。在阮黎医生的冒险中,屡次提到那置人于死地的厄运,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许多人都相信,那是源于自己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初衷而被某种力量带来的惩罚。倘若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秘密,仅仅是为了确认世界末日的到来,而并非是试图挽回这一事态的话,就不会被如此针对。反过来想,是否也可以证明,导致世界末日来临的白色克劳迪娅,其实是拥有意识的生命体,而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植物呢?

    无论如何去理解,世界末日已经到来,而白色克劳迪娅在其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若果厄运同样是因它而起,那么,认为它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理由,就是为了带来末日,也是可以的吧?

    在这样的认知下,末日真理教成立了。因为时间仓促,并且也会在行动中遭受厄运的迫害,所以,整个组织的构架和活动方式,都是十分隐秘,且不会过份表露出某种目的性。例如,虽然一直在研究白色克劳迪娅,追寻相关的线索,去剖析其存在的意义,以及它给世间带来的影响,但在组织性活动的趋向方方面,不会直接表达“为了拯救世界”的想法。更趋向于一种中立性质的研究,甚至于,为了掩饰一下“过线”的。有可能给自己遭来厄运的行为,也会做一些不人道的研究。

    总而言之。如果“凡是想要阻止世界末日的人都会遭到厄运”,而且,能够意识到世界末日已经降临,并有能力采取行动的人,已经少之又少。那么,为了保存反抗的元气,组织活动的道德底线,其实是很低的。所以。也有个别道德感很高的人,最终还是毅然决定脱离组织,当然,其必然要受到惩罚。这个情况,阮黎医生没有半点掩饰。实际上,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但是,在我的眼中,她的工作一直都游走在道德底线的灰色边缘,甚至于。我不能否认,她可能亲自主持过不道德的人体实验。

    现在的我早就失去了因此责备她的立场,毕竟。我的许多行为,在通俗的道德观念中也是不正确的。即便,我一直都知晓正常的道德观是怎样,但既然没能按照那个标准行事,就不能理所当然地站在制高点。

    我在意的,已经不是阮黎医生做过什么,她对末日真理教的描述,已经足以让我明白,身为末日真理教一员的她可能做过一些什么。但在大环境的前提下。我不觉得,一切都是她的责任。

    “你们。那些人,包括研讨会。全都是末日真理教?”我终于问到。

    “是的,末日真理教曾经是我老家的一个村落宗教组织,祖上代代都担任相当于首脑地位的职务,不过,到我这一代,原本的宗教已经彻底终结了。现在的末日真理教,只是冠了这个名字而已。”阮黎医生说:“我是这个组织最初的发起者之一,而就成立时间来说,如今的末日真理教其实是相当稚嫩的。”

    “不过,在现在的这个末日真理教成立之前,就已经有末日真理教这个宗教组织了,所以,妈妈——”我认真地看着她,说到:“你想说的是,我的日记中的末日真理教,就是根据这些情况而设定出来的?”

    “难道不是吗?”阮黎医生反问到。

    的确,末日幻境中有关末日真理教的情况,都可以在阮黎医生的故事中找到原型。无论是组织结构,行为方式,目标立场等等,两者就像是互为镜子的表里。末日真理教追寻白色克劳迪娅,道德底线低下,有许多行为十分倾向于“引导世界末日”,但却又仿佛不是最开始的初衷,仅仅就它的祷言和纲领,就分成许多派系。在如今的末日幻境中,被“玛尔琼斯家族”接管的末日真理教,虽然是最为活跃的派系,但是,类似于爱德华神父和席森神父这样的教徒,却遵循着其它的教义。而且,严格来说,那些教义、纲领和思想中,并不缺乏中立性和正面性的思哲。

    实际上,将所有冠名是“末日真理教”的行为进行统合调查,的确会让人感到,它是一种没有明确偏向性的,混沌的表现形态。只是,人们包括神秘专家,经常接触到的末日真理教,是最为激进,也最能展现力量的玛尔琼斯家那一支罢了。

    在这里,我不由得回想起过去的末日幻境,那时玛尔琼斯家还没有兴起,但是,末日真理教已经是一个相当激进的邪教组织了。那么,玛尔琼斯家的存在与否,其实并不是让末日真理教变成我们如今所见的样子的关键因素,而只能说,在这个组织成立之初,就已经有如此表现的趋向了。

    正如从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的角度进行观测时,所看到的“在保命的同时追寻白色克劳迪娅”的末日真理教一样。成员们为了保命,而尽量避免太过具备反抗表现的行为,其理所当然,会在许多情况下,漠视和尝试去引导“世界末日”。

    从这一点来说,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和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两者之间最大的相似点,就在于“尝试用错误的方式,去得到正确的结果。”而这样的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被环境逼迫的,而并非是他们一开始就想采用的。

    “在病院现实中,虽然没有末日真理教。但是,你不觉得,其实安德医生他们,以及隐藏于暗中的间谍组织。也都具备末日真理教的影子吗?虽然口号和初衷很好,但是,实际上免不了一些残酷而不道德的行为。”阮黎医生说:“我个人是这么觉得的。你的日记中。出现了很多角色,很多组织。而且,这些组织的特性看起来都很突出,在拥有自己立场的同时,也拥有针对性的敌人。但是,他们之间发生的纠葛,其实还是围绕世界末日和末日真理教这两个关键。虽然,在故事里,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感被削弱了。然而,它仍旧是一个支撑末日真理教存在的基础,不是吗?”

    我不得不承认,阮黎医生的说法是正确的。在我写下的日记中,前五卷所涉及到的末日幻境,其实是最单纯,最直接,也最能体现出,末日幻境和如今这个世界存在关联。甚至于,可以将前五卷的故事。看作是之后故事拓展的基础。

    “病院现实是第六卷的核心,但在设定上,却直接从基础上。否定了前五卷的设定。”阮黎医生顿了顿,说:“其实,那一卷对你的病情而言,也是一个分界线。”

    “我病得更重了,对吗?”我说。

    “在病院现实产生之后,你的认知才越发难以脱离幻觉。”阮黎医生说:“因为,它以一个极小的环境,塑造了一个凌驾于其它幻觉之上的设定,所以。感受起来,就像是一切的核心和开端。没有再比它更上层的结构了。这个置身于孤岛中的病院,其实是一个很讨巧的结构。不是吗?哪怕有所怀疑,但是,既然无法出岛,就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反而无法证明它是假的。”

    这样的事情,就算阮黎医生不说明白,我其实也一直都有所疑虑。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哪怕为了方便叙事,而将之冠名为“病院现实”,但自己应该是没有百分之百将之当成现实的。但是,在过去,的确没有什么东西,比“病院现实”更像是现实。而且,因为第一印象太过深刻的缘故,所以,哪怕强行要站在阮黎医生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个中继器世界、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三者之间的关系,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真实感,也很难在感性上,比病院现实更加强烈。

    认知某种情况,虽然嘴里可以很容易说出道理来,但要让自己百分之百地坚信,还是很困难的。

    “不要担心,因为担心也没用。”阮黎医生说:“哪怕你现在相信了,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重新陷入幻觉中,再次从幻觉中得到否定现实的线索,你越是追寻那些线索,就越是会遗忘如今所知道的一切。哪怕写在日记里也是不行的……啊,对了。”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日记里的统治局遗址,是会消去进出者的记忆吧——这样的设定,和你自身的情况其实也很相似。总之,要找到彼此之间连系的证据,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但真正的难题是,如何才能在如此多,如此复杂的关联中,确定某一个才是真实,而其他的都是幻觉。”虽然这么说,但是,阮黎医生后继的话放轻了声音,而我仍旧听到了,她是这么说得:“因为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你们这些病人,在精神上的确存在相互影响的情况,所以,其实也不完全符合‘幻觉’的定义。”

    白色克劳迪娅会让被影响的人之间,在精神上构建一个网络——这是阮黎医生这些可以意识到末日的人之中,最具备争议性,但也最有影响力的论断。它看似和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无关,实际却是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

    白色克劳迪娅造成的影响,不仅仅在人类之中,而是从量子理论,数学公式和物理模型上,展现出的一种“毁灭世界”的趋向性——而在那个理论高度,物质和精神,时间和空间,其实已经不独立性了。这也意味着,这种世界末日,大致就是从物质和非物质层面上,彻底地毁灭,而不是“人类灭亡”这么简单。

    不过,对于阮黎医生来说,果然还是对“人类自身的变化”比较敏感吧,毕竟,心理学本就是基于人类自身才存在的学科。她对更高理论层面上的,物质性和非物质性的毁灭,只有一个大概的认知,而“高川”则以养子和病人的身份。继承了这样的认知。但是,这种只懂得大概的认知,是无法让她找到解决办法的。所以,她才承认。自己其实对“世界末日”束手无策。反而,将这种认知,局限在心理学的领域时,阮黎医生就有许多想法。

    例如,身为养母和主治医生,自身的言传身教,的确给“高川”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以至于,日记里的故事。也充满了一种束手无策,但却又不甘心的绝望。

    “如果当时说点开心简单的故事,哪怕陷入幻觉,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复杂吧。”阮黎医生对我这么说的时候,似乎有点儿后悔。

    能从阮黎医生口中得知这些事情,从我的角度来说,也是十分新奇的。无论是阮黎医生的新身份,还是她对世界的观测,和我对世界的观测,两者之间的差异和联系。都绝非是“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那种单纯的上下关系的感觉。反而,正因为多了一个“真实世界”,而又无法真正在认知上。确认一个“真实世界”,但的确,在理智和感性上,每一个世界都有其真实的影响力,所以,反而让我兴起了另一个想法。

    在这个想法明确之前,阮黎医生对白色克劳迪娅的描述,就已经让我产生了想法的影子——从不同的角度,去观测到的事物也是不同的。这个道理只要是接受过一定程度教育的人都会知道,但在科学中。并不是通用的。科学的定义,就是为了让事物在不同角度。都能有一个明确而固定的形象和意义,例如马之所以是马,而不是羊,正是受到定义的约束。

    但是,白色克劳迪娅则是在科学层面上,否定了这种定义的意义——它虽然可以接触,可以观测,但其本身却是不定形态的。

    而且,阮黎医生所提到的情况中,有一点是我相当认可的,无论白色克劳迪娅是否为“核心”,但实际上,它的确在每一个角度的认知中,都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或许,正如阮黎医生所说:“虽然在日记中,没有在病院现实的故事里提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存在,但我认为,它应该是存在的,只是,如果你认知到它的存在,这个病院现实就无法区分于其它的幻境,也无法拥有如此强烈的真实感。”

    假定,无论我是否观测到,白色克劳迪娅都存在于每一个我所经历的故事中,无论那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故事。那么,它的存在性,就和“病毒”、“江”一样,可以作为一个基础的真实观测点了。而且,相比起无法观测到的“病毒”和“江”,可以接触和直接观测的白色克劳迪娅的确更具备实际意义。

    如此一来,我们所观测到的,白色克劳迪娅的不定性,是否也会表现在它所存在的世界本身上?

    简单来说,会不会至今为止所经历过的“病院现实”,“末日真理教”和“中继器世界”其实都是真实的,却仅仅是真实的一面?正因为人类以自身为基础进行观测的局限性,所以才看到了三个相互影响,又相互依附的世界?

    这样的想法生出时,我的头皮有些发麻,因为按照这个想法,我之前的计划是极为危险的。乃至于,任何一个试图毁灭一个世界,而解救另一个世界的想法,都是危险的,或许其本身正是带来世界末日的一个原因。因为,只要真实同样不可能是多个,而只是在观测上,呈现出多面,而无论毁掉哪一面,都意味着真实概念上的毁灭吧。反而,最初只是在末日幻境中活动的自己,亦或者,那样一个在观测上具备唯一性的世界,才是最安全的。但是,反过来想象,哪怕当初只存在于末日幻境中的自己,也无法代表,其他观测角度的真实中,例如“病院现实”中的那些人物和活动都不存在,而当时的末日临头的感觉,想必也有这样的原因吧——

    虽然在那个时候,单纯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无法观测到“病院现实”,“中继器世界”更是不存在,然而,作为同为真实的另一个侧面,它们却并非是真的不存在,而仅仅是“不在自己的观测范围”而已。既然是同一个真实的不同侧面,彼此之间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和影响,那么,无法观测到的它们,其自身活动也是存在的,并且,会影响我所观测到的现实。由此,我在末日幻境中所做的试图拯救世界的行为,会不会被那些侧面的活动修正呢?

    反过来说,正因为真实就是“世界末日降临”,所以,单独拿出任何一个观测到的侧面世界来说,是否就是“不断被其他侧面修正”的状态?所以,无法观测到,无法影响到其它侧面,而仅以自己所观测到的侧面当作唯一真实的人们,无论如何去努力拯救世界,世界的命运也无法避免地,被修正为“末日进程”?

    如果是这样,我过去的计划,病院现实中,系色和桃乐丝她们的计划,其实都是错误的,而且是越陷越深。只将一个侧面视为真实的全部,是无法完成拯救的。虽然,以自身为基础所观测到的侧面,也在影响着其它侧面,想必,带有相同心情,做出同样决定的自己,在其他侧面也是存在的,然而,哪怕想法相同,决定相似,但在行为上,却无法保证完全一致——不,应该说,无法保证相辅相成。简单来说,就是力量无法使到一块儿。

    而遍及所有真实的“世界末日”是如此简洁干脆,所产生的修正力量,自然远超过只有少部分意识到世界末日并采取行动的人们的力量。

    本就在数量上,占据劣势,而又无法将所有的力量统合起来,统一行动,所以,才拥有这种力所不逮的压迫感和绝望感。

    而且,在这个“全部世界都为真实,只是观测角度不一样”的假设上,我所产生的这些想法,可能还无法全面描述“末日进程”的必然性。但仅仅是我所知道的,就已经足以证明,为什么我们这些人,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从未真正看到过成功的希望。

    因为,或许从一开始,指导行动的认知,就是错误而偏倚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能够来到这个中继器世界,见到阮黎医生,听闻她口述的真实,说不定是奇迹使然,或许,存在那么一种超越个人的力量,也希望我还能再进一步。

    情况十分恶劣,但是,因为早就知道情况十分恶劣,所以,再恶劣一点,也没什么了。阮黎医生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少部分人才能认知到世界末日,而且,认知到世界末日的人,一旦反抗就会遭遇厄运,对这种事情,我反而没什么好惊讶的。

    在试图拯救世界,最终只能尝试去拯救某些人的道路上,我已经见证和体验过太多的厄运了。

    无论如何,阮黎医生在这里,向我展示了另一种真实的可能性,正如她最初所说的那样,我或许可以从这个不同的可能性中,找出一个暂新的道路来。至少,我现在已经不觉得,过去的计划有必要实施了。

    并非说,计划完全错误,但是,基于“哪怕毁灭这个中继器世界也要完成”这一点,十有八九是错误的。我个人,无论从感性上,还是理性上,都已经不倾向于这一点。

    反而,将所有的世界都视为真实,并为之努力,去创造一个让自己所能观测和无法观测到的真实侧面,都能被拯救的结局,虽然听起来很渺茫,但却更加催人奋进。

    过去,不存在这么做的理性基础,但是,如今想到的情况,却让我觉得,有了一个理性基础。(我的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1267 接轨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限制级末日症候》更多支持!人,是无法完整观测世界的。

    人的视野的局限性,要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狭隘。人类总结出的一套钻研万物的方法,受限于自身的局限性,也必然是狭隘的。而且,人力有限,做不到真正以“完整真实”为中心去达成某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倘若我们看到的世界,只不过是世界的侧面,而我们观测自身所在的侧面,每时每刻都被其它侧面的信息修正着,那么,我们所能感受到的,那种引导命运般的强大力量,理所当然是无比巨大的吧。当我们只以自己所见的一角,去揣测和反抗这股力量,遭到反噬也是必然的吧。

    这并非是世界对我们怀着恶意,只是我们太过渺小,连世界对攻击的本能反击都无法承受。

    想要抵达真正的真实,去撬动完整的真实世界,而不仅仅是一个侧面,到底需要多强大的力量?对于视野狭隘,只能偏居一隅的人类来说,大概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我也无法想象,但是,这个认知对我来说,已经足够逻辑。我想,要让自己做出决定,行动起来,其实并不是理由有多“正确”,而仅仅是那是自己所需要的理由。

    前一刻的我,还准备着“毁灭一个世界,去拯救另一个世界”的计划,当时的心情既纠结又痛苦,因为,无论要毁灭的世界。还是要拯救的世界,我所爱的人,都是“存在着”的。虽然可以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但是,却完全无法怀疑在这样的世界里存在着的她们的真实性。

    但是。为了拯救某一个她们,为了在真正意义上,拯救一个“真实”的她们,所以必须判断其它世界的她们都是虚幻,而将她们放弃——这不是很可笑的吗?但是,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狭隘的我。只能看到这样的道路。

    我要感谢阮黎医生,非常非常感激她,如果我没有来到她的身边,也许就不会找到其他的可能性——不,应该说,就无法找到一个,让自己不去执行那个可笑计划的理由了。

    即便是现在,我仍旧不觉得,“病院现实、末日幻境和中继器世界等等世界都是真实”的想法,比起过去的其他猜测都更加正确。但是,我需要的,并不是冰冷而完美的逻辑。也并非炙热又无理的感性。我以感性驱动自己,但又绝非不受理性影响,用它作为一个理由,去说服自己不去执行那个可笑的计划,已经足够了。

    给自己一个理由,去做一件无法证明完全不现实的事情,去下一个不是百分之百不可能实现的决定。对我来说,这是比带着痛苦的觉悟,去完成自己不想那么做的事情。更来得让人悸动。

    是的,我深深知道。现在,我的这个猜想。根本就无法被证明是正确的,而以这个猜想为基础,重新调整的计划,到底有多少成功几率,也同样不清楚。可是——

    无所谓,因为,情况再坏,再困难,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了。就算是以前的猜想,以前的计划,也不是同样,不能百分之百证明一定可行吗?如果,真的有一个“真实性和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计划,早就不需要如此迷茫了。

    既然心中已经可以接受,我觉得,就应该顺从这样的想法,而不去较真情况是否真的就是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比较好。因为,自己的视野,知识和情报,都无法准确对“什么是真实”做出判断。

    倘若这就是任性,那么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想法,我没有跟阮黎医生说,因为,哪怕这么说了,阮黎医生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让我产生新想法的情报,基本上都是从阮黎医生这里得到的,她完整看过我的日记,我过去的想法和行为,乃至于“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的情况,都不陌生,我所想到的,她也不可能想不到。所以,大概是因为,她不接受这种假设吧。

    而她以自己所观测到的这个世界为中心,又有什么错误呢?毕竟,虽然我的世界观更加宏大,却也无法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仅仅是,我希望它是正确的。而自己,也能在这种正确的引导下,去拯救自己所爱的人。

    既然可以将所有的世界都当作真实的,那么,一如阮黎医生所说,将这个中继器世界当作真实,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明白了吗?阿川,如果你期待我有什么计划,那就很抱歉了。”阮黎医生带着歉意对我说:“虽然我对你说,成为英雄去拯救世界,但其实,这是做不到的。让你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怨恨我。”

    我摇摇头,微笑着安慰她:“没关系,无论做不做得到,我都会去做,因为,这是妈妈的愿望,不是吗?而且,我不觉得,这真的是已经没办法了。”

    “每一个世界,都是真实的一个侧面,所以,想要拯救世界,就要拯救所有的侧面。想要让拯救自己所爱的人,就必须拯救每一个被观测到的,存在于那个侧面的她们。”——以这样的判断为基础,去进行计划,很难说,不比之前的任何一个计划来得更容易,因为,首先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对所有的真实侧面进行观测?

    如果,无法进行全方面的观测,那么,拯救每一个侧面,这样的行为就无法谈起。必须要认知到,才能集中力量对其施加影响,这是人类必须遵循的规则。所以,观测,认知,之后才是更具体的行动。而要观测真实的每一个侧面,只以现在的我。是无法做到的。

    思考,回想。

    结合现有的资源,新的计划。已经逐渐在我的脑海中成形。不得不说,在这个计划中。“病院现实”的系色和桃乐丝她们的计划,误打误撞地,符合了新计划的要求。甚至应该说,如果没有她们的计划,新计划就会出现更多的波折,浪费更多的时间。

    超级高川计划,不,应形象一点。应该是最终高川计划吧。要将所有存在过的“高川”资讯统合起来,结合安德医生的人类补完计划,构成一个精神人格上统一而强大,连带着身体也无比强大的“高川”,以利用“高川”的特殊性,去克制“病毒”,制造“血清”,然后对病院进行攻略——从日记中的部分内容来看,计划的大致过程就是如此,至于为什么在这个计划。有可能击败“病毒”或“江”,为什么可以让已经lcl化的“高川”回归病院现实,其逻辑理论是完全不清楚的。但是,我并不在意这样,我在意的,只是前面关于“高川”统合的内容。

    这个超级高川计划,是以“病院现实为真正的现实”这一点构建出来的,但是,只要可以完成对“高川”的统合,就是现下的计划所需要的。倘若,每一个真实侧面的“高川”。都被统合起来,那么。这个最终而唯一的“高川”,就能观测到每一个真实侧面吧?

    如此一来。就能以一种全面的视角,去认知世界末日,并对其进行影响。

    无论促成世界末日的存在是“病毒”、“江”亦或者“白色克劳迪娅”,它当然也是一个存在于,并影响到每一个真实侧面的存在,倘若自己连观测真实的每一个侧面都无法做到,在它面前显得无能为力,不也是必然的吗?

    很可能,病院现实的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也察觉到这一点,或许认知角度不同,但选择的道路是相似的。她们的计划,并非完全错误。而且,从日记来看,她们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前期准备,在义体高川身上启动计划了。无论义体高川如何想,但是,我现在是十分希望,可以立刻见到他的。我知道,他为什么犹豫,在他看来,不愿意立刻记性人格格式化,是一种独立人格的自私表现,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无法掩饰这一点,但在我看来,却更应该说,这是一种本能的反抗——义体高川是基于超级高川计划而特制的,他对计划的每一个步骤,都拥有极高的,心理上的接受能力。因此,导致他迟疑的,是因为,他本能感受到了“现在就开始格式化,无法达成计划的预期”之类强烈的预兆吧。

    因为,当时的我应该是不可能以这种方式进行融合的。正如义体高川的背后有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支持,我这里也有“江”那不讲理的力量呀。无论是我不清醒的时候,亦或者,清醒却不愿意的时候,就算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技术再出色,也不可能抵挡“江”。在日记中,就已经记载过了一次,超级系色、超级桃乐丝、近似于超级高川的高川,和“江”之间发生的战斗。那个时候的失败,证明了,她们的能力在面对“江”的时候,还是太稚嫩了。

    不过,现在的我,就有可能……不,应该说,必须找到义体高川,然后执行超级高川计划。

    当然,为了尽可能提高成功率,确保“超级高川”真的达到预期程度,那么,或许还需要“卡门”的力量,毕竟,日记中已经说明了,“卡门”其实也是“高川”的一部分呢。

    我的思维电转,过去如堕入迷雾般,被动地接受各种情况的迷惘,一点点被撕开,露出一条清晰的道路。

    虽然一时间就想了这么多,但和阮黎医生的对话还在进行。她的脸上还挂着惊异,因为我很认真地向她表示“并非没有办法”。不过,在惊异的背后,会相信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觉得,正因为在她看来,我是应她的要求,承载了这件事,所以,一定不会立刻就否决我的计划。

    虽然这么说有些过份,但阮黎医生大概除了信任我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

    “怎么做?”她问到,“我们这里,可是连罪魁祸首的真面目都无法确定,虽然可以观测到。但也不是它完整的样子,更别提对它造成伤害了。无法和它沟通,也无法触碰。一旦有针对性的行动,就会被察觉。进而陷入厄运,轻易就会死亡。假设白色克劳迪娅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意识,而是其存在产生了雪崩反应,才导致世界末日的来临,我们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出这种雪崩连锁的核心,也就更谈不上阻止这种反应了。”

    “罪魁祸首到底是什么,白色克劳迪娅到底是什么。其存在是如何引导现有观测到的世界末日,这些问题的确很重要。”我认真地回答到:“但是,正如妈妈你说的,想要寻根究理,存在太多的限制。但作为末日现象的一种,现有的情况,就是我们可以涉入的。”

    “你的意思是……”阮黎医生陷入沉思。

    “妈妈其实也已经在做了。”我说。

    “乐园?”阮黎医生抬起目光,又确认了一次:“你真的也这么想吗?”

    “精神层面上的事情,就从精神层面解决。”真实侧面的影响,就要从真实侧面解决。

    “的确。我们有想过,以白色克劳迪娅为主原料,制造名为‘乐园’的药物。利用它的特性。让认知到‘世界末日’的人,可以涉入感染者的精神网络,而路线大概是以一些特殊的精神病人为出入口。”阮黎医生点点头:“这才是你的日记中,末日真理教的迷幻药‘乐园’的真面目,它可以制造幻觉,但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人主动接触其他人的幻觉。末日真理教中的研究者,并不只有我们这些心理学和医学方面的专家,所以。这项药物的制造计划,仅仅是基于我们自身的观点。并独立进行的。其他的物理学家、数学家和社会学家等等,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任何和计划。虽然看起来太过松散。但实际上,近来因为厄运而死掉的人正在减少。总之,无论要做什么计划,人力资源也是必须的,也是我们当前最缺的。”

    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末日真理教的形象和末日幻境中的它们有不少区别,或许带有主观成份在内,但是,阮黎医生讲述的这个末日真理教,却并不会给我带来太多的恶感。我相信阮黎医生,所以,也愿意相信,至少有一批末日真理教的成员,尤其是阮黎医生经常参与活动的这一批,是可以相信的人。

    “不,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信任。为了不被厄运追上,人性也会导致一些激烈的反应。”阮黎医生摇摇头,说:“不过,阿川你不需要理会这些肮脏的事情。我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当然,妈妈,我相信你。”我正对着她的眼睛,坚定地回答到。

    “乐园不是那么容易制造出来的,之前制造出的那些……虽然有些偶然,在构成和功效上也需要进一步的验证,但应该可以当作样本进行再开发。”阮黎医生说:“资金和设备都已经准备好,这次研讨会就是为了确定更多的同伴。要进行的研究,是一个大工程,但是,我们的时间却不多。我们不确定,1999年是否可以过完,或许,在1999年终之前的某一天,世界就会被毁灭。”她在天文台的望远镜前停下脚步,又来回踱着,虽说时间很紧迫,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焦躁的表情,“为了加快进度,我们需要大量的实验者。”

    “所以,我才在这里,不是吗?”我十分理解,阮黎医生想要说什么,“我就是那个最理想的实验对象,之前的乐园样本,就是用我的特效药制造的,不是吗?哪怕是凑巧,也的确证明了,我的身上,我的药物之中,存在重要而关键的地方。”

    “抱歉,阿川,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阮黎医生的眼中露出一丝哀伤,她似乎觉得,让我牵扯进这样的情况中,于情于理都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然而,机运巧合,事情仍旧变成了这样。不过,我想,在她的心中,也是很想弄明白,我的病情和变化,以及导致的乐园样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这是研究者最寻常的好奇心,其中也带有善意——最开始,阮黎医生参与这次研讨会的初衷。除了现在所说的,对“乐园”展开研究之外。不乏是为了找到更好的设备和方案,去治疗我的病。

    虽然促成行动的想法十分复杂,但也有两全其美的念头在其中。

    哪怕没有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我在她眼中,也一直是一名十分特殊的精神病人。在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出现后,这种特殊只是变得更加特殊而已。但是,我是精神病人,是她的养子。这样的身份,仍旧没有变化。

    “我会喝下去的。”我对她说:“只要是妈妈递来的药,我都会喝下去。无论是为了治疗我,还是为了研究,亦或者为了拯救世界,都没有关系。我相信妈妈,而且,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可以尽一份力量的方式,不是吗?妈妈和我一样,对高等数学和物理都不怎么了解呢。”

    “阿川……”阮黎医生猛然蹲下身子。紧紧将我抱在怀里,声音有些模糊,“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道歉呀,妈妈。”我平静地拍打她的背脊,说:“妈妈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们,真的可以成功吗?喝下乐园,就能涉入人们的精神世界,然后对他们的精神进行调整吗?”阮黎医生喃喃自语,显然,她其实对这个计划也是没多少信心的。在她的言语中,我们这些实验品。就是要成为“意识行走者”那样的存在。可是,哪怕成功了。区区的意识行走者,又如何可以对巨量人数所构成的精神网络造成影响呢?问题有很多。可是,目前就只能关注第一步。

    研究出来的迷幻药“乐园”,必须要有他们所设想得功效。

    而那怕一步步顺利地,让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而在精神上出现问题的人们,被重新调整,又是否可以阻止“世界末日”呢?已经有结论证明,白色克劳迪娅引导的世界末日,是雪崩式的连锁反应,理论上,只要在中途打断连锁就能阻止,然而,谁又能确定,精神方面的问题,就已经是这个关键的节点呢?

    阮黎医生他们,只是心理学家,也只能从自己擅长的角度,去思考和执行计划。

    “就算无法解决每个人精神方面的问题,但应该可以解决我的问题吧?”我安慰着很少见到这么脆弱的阮黎医生,说:“妈妈,倘若我喝下‘乐园’,就能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一定可以看清楚,自己的病情到底是怎样的吧。”

    况且,想要战胜吸收了“卡门”的夜鸦夸克,夺回并吸收“卡门”的存在资讯,必须同时考虑夜鸦夸克和异化右江的情况。以现在的力量而言,同时对上两者还有些勉强,除了需要一些帮手外,进一步提升能力,也是必须的。不管在阮黎医生的眼中,白色克劳迪娅和迷幻药“乐园”,到底是怎样的意义,它都拥有强化自身精神方面力量的可能性。我当然不可能放弃,只要有阮黎医生在,无论做什么实验,其目标都是为了“强化”,而并非是“解体”,这个机会,不是很好吗?

    反而言之,如果不这么做,又能做什么呢?虽说要找到义体高川,但是,想要离开这个中继器世界,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呢。

    在我的心中,依托于阮黎医生他们制造“乐园”的事实,可以省下许多工夫去布局。毕竟,无论阮黎医生如何看待自己,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来看,她的特殊性是毋庸置疑的。鉴于之前休息点所发生的事情,我觉得,这种特殊性的暴露也就是在这几天了。我不否认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真实性,但也不会因此,就去否决来自末日幻境的入侵者们的真实性。基于两个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的“世界末日”是不一样的,但一定是殊归同途的。(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1268 观星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限制级末日症候》更多支持!出发点并非一开始就是引导末日,而是和网络球类似的阻止末日吗?没想到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末日真理教和“乐园”的内幕会有这样的展开。不够,后继发展上,倒是渐渐带上了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影子。从阮黎医生的立场来看,我日记中描述的网络球等等神秘组织,全都是从她所在的这个末日真理教进行取材的吧。不过,正因为在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变成了那副模样,所以,回过头来看看这个中继器世界中,阮黎医生所在的末日真理教,也的确越来越扭曲,迟早会变成我所熟悉的那个邪教吧。

    阮黎医生对我讲述末日真理教的情况时,已经给出不少暗示,在她眼中,这个组织的确不是什么好的归属,而仅仅是为了研究才进行合作。她已经预想到了,在这个合作过程中,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麻烦,乃至于对我造成生命威胁。她似乎有些后悔,之前出现的种种事故对她来说,似乎同样也是一种不怎么好的预兆。

    即便如此,除了继续进行这次实验,我们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无论是从阮黎医生的角度,还是从末日幻境的角度,都已经可以确认,这个世界已经处于末日进程之中,而只要我们还在追寻一个挽救的方法,就无法和末日真理教撇开干系。我们当然可以立刻食言,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这么做。对于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又有什么好处呢?更何况,阮黎医生对我的病情十分上心,就这么离开。一定会十分不甘心吧。

    哪怕明知是冒险,也必须去尝试。这样的觉悟。在阮黎医生对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就已经从她身上感受到了。

    然而,我的心中没有任何怨恨的情绪。

    促使阮黎医生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初衷,是对我充满善意的,这种善意的温暖,已经传达到了我的内心深处。

    哪怕,她已经觉得,自己可能好心办了错事。但又纠结着,是不是真的是错事,是否应该继续下去。我也觉得,既然还有这样不确定的心情,那么,继续下去也没关系。

    “我的计划,需要末日真理教的力量。”我说:“对我来说,‘乐园’也是必须的。”

    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中的“乐园”还没有正式成形,之前的神秘事件中。看似偶然产生的类似“乐园”的药剂样本,就在我的口袋中。研讨会要继续“乐园”的研究,这个样本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最终成形的“乐园”。到底是一如阮黎医生所期望的那样,是开启精神世界大门,拯救人类的钥匙,亦或者会变成末日幻境中那种会让人体和精神产生异变的毒品,仍旧是未知之谜。可是,这个“乐园”样本的出现,所涉及到的情况,让人有些担忧。

    回想约翰牛的话,那次神秘事件。起因是末日真理教使用中继器的力量进行了“许愿”,那么。有没有可能,许愿的内容。就和“乐园”有关呢?据说,至今为止,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来看,侵入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末日真理教没能利用这个世界里的白色克劳迪娅制成“乐园”,证据就是,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世界的表面活跃性呈现明显的降低。

    尽管末日真理教的高端武力是巫师,然而,真正让末日真理教变得庞大,拥有强大执行力和凝聚力的,仍旧是迷幻药“乐园”。

    “乐园”没能扩散,对末日真理教的打击应该是很打的。但是,这个情况,却又和从阮黎医生的角度,去看待的末日真理教情况相辅相成。大概,当研讨会把“乐园”制造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同样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又一张王牌吧。在这样的背景下,研讨会最终会制造出来的“乐园”,和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乐园”,很有可能是一样的,而并非阮黎医生最初预想的那般,是一种带有善意的药物。

    我觉得,倘若无法站在阮黎医生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大概是很难意识到研讨会的这层内幕。所以,网络球虽然在研讨会中占据一个赞助方的座位,但他们到底是对研讨会的底细有多了解,就值得深思了。另外,从阮黎医生的角度去看待的末日真理教,和从末日幻境中入侵到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末日真理教,两者的概念似乎也已经混淆起来了。

    在阮黎医生来看,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和她所在的末日真理教并非一回事,前者是基于后者的情况进行的故事性再设定。但我却无法仅仅站在“只有这个中继器世界才是真实”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因此,因为各个世界的基本情况存在差异,同样名字所代表的含义,特质和主从顺序,也会有所矛盾,对我来说,有的时候,实在是觉得无法理解——但倘若假设它们都是已经存在的事实,也全都是真实的情况,也会觉得,在矛盾之余,也有繁杂到难以理清的联系。

    因此,我对自己混淆了不同世界的“末日真理教”,并不觉得惊讶。或者说,如果一定要泾渭分明地将阮黎医生口中的末日真理教,和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分开来看待,反而会出现更多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

    所以,我最终采用了“阮黎医生的末日真理教正在被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腐蚀”这个说法。而且,鉴于“真实的每一个侧面都在相互影响,从而在某一个侧面看来,许多看似可以有别的发展方向的情况,正在被一种强大的命运力量修正到末日轨迹上”这样的说法,阮黎医生所看到的,和我日记中的末日真理教不同的“末日真理教”正在被修正。也是十分合适的。

    在“乐园”正式放出之前,末日真理教的活动都相当隐晦,可是。这仅仅是从末日幻境的入侵者们的角度看到的情况,倘若nog可以早一点接触阮黎医生。并尝试代入她的视角,想必早就捉住末日真理教的尾巴了吧。

    末日真理教离我们一点都不远,反而,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就在我们的身边,就这个看似由赞助方nog把握全局的研讨会里。我觉得,倘若网络球发现了这个事实,并意识到。倘若研讨会在他们的支持下才获得了成果,一定极为尴尬吧。

    换做以前,我当然要提前向约翰牛提出警告,这个研讨会的内幕,可比他们自以为的还要夸张,大概也会全力阻止“乐园”的研发吧。不过,现在我的确需要“乐园”——不是末日真理教的“乐园”,而是阮黎医生自主研发的,针对我的情况而特制的“乐园”。

    不管末日真理教的其他人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只有阮黎医生的心意是可以确认的。所以。在阮黎医生完成她的“乐园”之前,我不打算让nog破坏这一切。

    我们站在天文台的正门前,充满心绪的谈话。让我们不自觉在何时停住了脚步。阮黎医生放开怀抱,让我得以从她丰满的胸口喘过气来。她脸上的悲伤、痛苦和纠结,就像是被之前的哽咽尽数冲刷了,平静的脸色,再次让她的身姿充满了非同一般的坚定。

    “决定了吗?阿川。”她再次问了一遍。

    “当然,妈妈。这种事情,早就已经决定了。”我说:“这是妈妈的愿望,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要成为英雄,拯救世界。无论是这个世界。亦或者我日记中的那些世界。”

    “你的日记中,那些绝望而悲惨的内容。是因为受到了我对你述说的正在发生的真实情况的影响。你遗忘了一部分,篡改了一部分。但是,总体而言,仍旧是我的绝望和负面的态度,对你造成了影响。”阮黎医生微笑起来,“但是,只要这个世界再次拥有未来,故事里的那些绝望的内容,就可以消失了吧。”虽然是疑问的句式,却用上了肯定的语气,就像是她坚信会是这样的变化。不过,她的说法,对我而言也不算是错的。

    因为,倘若可以拯救这个世界,一定是因为,所有的世界都已经得救。所以,当这个中继器世界摆脱了末日进程的时候,其实所有人也都得到了一个无限宽阔的未来吧。我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可以平静而快乐地活在那样的世界。我希望,无论咲夜她们所受到的伤害,是由白色克劳迪娅、“病毒”、“江”或是别的什么带来的,在末日被解除的一刻,也能意味着,她们全都被治愈。

    那个时候,我的日记到底是什么内容,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就仅仅是一个发生在过去的,由精神病人叙写的故事而已。

    让属于上帝的归还上帝,让属于精神病人的归还精神病人,让日常的归还日常,让幻想的归还幻想之中。

    那么,就让真实的每一个侧面的高川合为一体吧。

    “乐园的研制计划,其实在我们意识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时,就已经提出了。不过,这是一项大工程,虽然由我们主持,但是,其他学科的专家的援助也是必须的。想要邀约到足够实力的专家,让他们专注这个方向的研究,必须花费巨大的心力。你必须知道,其他专家也大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而我们从心理和精神方面出发,去探讨白色克劳迪娅的行为,在其他专家来看,也有不少是嗤之以鼻的。”阮黎医生说:“我们已经尽力去准备,但是,现在就开启计划,仍旧显得仓促。”

    “可是,我们得到了样本,证明了运气也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是吗?”我如此说到。站在末日真理教的角度来看待,休息点的神秘事件中,乐园样本于“偶然”中出现,的确很有恰逢其时的味道。

    “希望运气可以一直持续下去。”阮黎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打开天文台的门,里面似乎没有人。平时没有人在这里工作吗?从敞开的门内望去,只见里面的器物都一副废弃的情状。阮黎医生在让我进门之前,对我说:“如果乐园有效。应该有机会治好认知障碍之类的病情,我希望在那以后。你不要再将许多高川写进自己的日记中了。你得知道,自己就只有一个。”

    “知道了,妈妈。”我微笑着,“我也觉得,高川是应该只有一个。”

    阮黎医生认真看了看我的脸,这才让我进入天文台中。里面的确长时间没人活动的样子,本该时常整理的地方已经落上了一层灰,让我有些担心望远镜那样的精密仪器是否还能好好工作。在不久前。得知要观测宇宙,我还有些心情忐忑,为“一个庞大而真实的宇宙”作为证据摆在面前,而觉得难以接受,阮黎医生不是在说谎,也正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我几乎不怀疑,在这个天文台,是否真的可以看到这样的证据。

    不过。在接受了“每个世界都为真实的一个侧面”的假设后,却觉得,从天文台可以观测到的景象。可以测量出来的数据,到底有多么真实,多么庞大,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倘若它只是真实的一个侧面,那么,我此时所能看到的东西,无论被证明多么严谨有理,其实也算不上是完全真实的吧。

    相比起去“拯救世界。拯救自己所爱之人”的急切,去证明和理解“世界有多么真实”反而让人感到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虽然无聊。但是,阮黎医生希望可以对我这么证明的话。那就这样吧。新的计划已经有了眉目,按照当前的情况,比起立刻动身寻找关键人物,守株待兔反而更容易一些。只要阮黎医生站在我这边,就不会存在来不及的情况。敌人的干劲,行动力和情报力的及时性,可是很强的,毕竟,他们也都是拥有“大野心”和“大胆量”的家伙呀。

    阮黎医生带着沉默的我绕过通往二楼的梯台,进入了正厅后的房间,里边的摆设有些像是工作人员的房间,但是,房间上没有门牌。阮黎医生只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像是一个简陋的寝室,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只有床铺的囚室,取出一串古旧的钥匙。她走路时,手臂自然摆动,钥匙就撞击在一起,发出叮叮的声响,在空旷的室内变成了浑浊的回响。

    这些声音,让这里显得更加安静了。

    后厅的侧门有一个电梯,也不是现代的式样,简陋的拉闸门后方,就是一个平台,升降管道被铁丝网围起来,并不存在可以隔绝视线的侧壁。我抬起头,就看到红灯在旋转,就好似在警示什么,上升时的震动感相当强烈。无论如何,这些景状,都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天文台,不,或者说,不是一个单纯的天文台,或许过去还充当过秘密基地之类。

    “这里过去是做什么的?”我不由得问到。

    “就是观测星象的地方。”阮黎医生用了一个相对古老的词汇。

    “星象?占卜?”我觉得有点有趣。

    “是的,这一带在被开发之前,保留着许多原土风情,例如当地宗教的巫祭之类。”阮黎医生说:“当然,不是邪教,而是受到承认的本地宗教,和过去的末日真理教一样。不过,过去的末日真理教已经可以说消亡了,只剩下我一个后人,宗教圣地也被夷平,用来建造百货商场。但这里的,却仍旧保留有一些遗产……就如同这个天文台,就是在本地宗教的观星台上建立起来的,据说建造的时候,也采用了宗教人士的建言,保留相当浓郁的旧时风格,以充当景观。”阮黎医生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个人是不相信,这其中没有猫腻。”

    “如果是结合了宗教因素,那应该有一个比较正式的名字,而不仅仅叫做xx天文台吧?”我说。

    “似乎是叫‘观星者’。”阮黎医生说:“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钥匙是早就准备好的,他们通知我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关于这个天文台的具体故事,之后再找找吧。”

    “观星者?”我咀嚼着这个名字,“妈妈,以前你对我提到过这个名字吗?”

    “也许。”阮黎医生说。她似乎想到了,我为什么会这么问,于是说到:“又在想日记里的内容了吗?”

    “嗯。日记里也出现过观星者这个名字呢,不过。不是用来看星星的道具。”我说。

    “那是用来观测和调整‘神秘’的工具。”阮黎医生说:“其实,古代的时候,星相学就具备神秘的要素,倘若从这个观星台的情况,引发出日记中‘观星者’的设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个人是不怎么在意这个名字,但或许,阿川你的内心深处。是相当喜欢这种风格吧。对于喜欢的东西,哪怕只听到过一次也会有印象。”

    这么说着,电梯徐徐停下来,红灯变成绿灯,拉闸门发出喳喳的声响打开了,门外又是一段只有五米的短通道,之后又接着一扇门。当我们踏上通道的时候,墙壁两侧顿时出现孔洞,喷出一阵潮湿的风。我们在这里停留了大约一分钟,感觉就像是被消毒一样。但是,哪怕望远镜是精密仪器,也需要这么严格的措施吗?

    这里真的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天文台。

    “这是模仿当地宗教的一个仪式——祭者在观星之前的净身。”阮黎医生说。

    “……你不觉得。这个解释很牵强吗?妈妈。”我说。

    “总之,入乡随俗的事情,怎么抱怨也没用。”阮黎医生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昨晚做噩梦了吗?”阮黎医生岔开话题问到。

    她这么一提,我倒是有点在意,因为,我昨天就没有做过——不,应该说,的确还是在做噩梦。但是,噩梦并非是关于拉斯维加斯和鬼影的。就仿佛电子恶魔系统相关的精神影响,被更加的影响压制了。

    “不要去在意噩梦。虽然它大概基于现实对你的影响而产生的,但它所暗示的情况,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除非你牵强附会。”她说。

    我没有回答。如果我可以否认噩梦中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那一切,那么现在的自己,大概又会是另一个样子吧。仅以这个中继器世界为真实的话,的确可以只将噩梦看成是噩梦,把“病毒”和“江”视为不存在,但是,既然承认自己的经历,都是发生在真实的一个侧面的故事,那么,认为“噩梦”不是某种预兆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

    如果,“病毒”和“江”只是“我坚信不存在,就不会存在”的东西,那么,我会怎么选择呢?我有过这样的思考,但结果,果然,我还是深爱着“江”的。我希望它是存在的,即便是有着众多的可能性,我也仍旧如阮黎医生所说,更倾向于它是存在着的那个可能性。反过来,既然承认“江”的存在,就不得不承认“病毒”是存在的。承认“病毒”存在,就必须承认提出“病毒”的“病院现实”也是存在的。

    倘若不接受“所有的世界都是真实的一个侧面”的说法,在面对阮黎医生拿出的宇宙证据,以及因为希望“江”存在而推定存在的“病院现实”的时候,一定会因为彼此之间不相妥协的矛盾而感到苦恼吧。于是,那样的我,当然很有可能,为了“江”的存在性,而否定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真实性。

    我现在,很难想象,那时的自己到底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但无论如何,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都一定是十分糟糕而错误的事情。(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1269 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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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星者——这座天文台的名字,在我的日记中有提到过和这个名字相关的“神秘”,不过,眼前这个观星者的名字和来历虽然同样拥有令人遐想联翩的地方,但在阮黎医生面前,却大致是不会释放那充满魔性的魅力的。∈↗頂點說,..阮黎医生无法观测到“神秘”,却能通过解析心理,去判断对方到底看到了什么,那一切无法干涉她所接触到的物质的现象,被其称之为幻觉。事实或许就是如此,“神秘”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幻觉。

    一个会让全世界人类产生精神心理上的联系,忘却其它的真实,而局限于幻觉之种,最终让人类于不自觉中灭亡的可怕幻觉。

    只是,以她身为心理学专家的角度来认知,白色克劳迪娅给世界带来的影响,就仅此而已,她能确认,再继续下去,人类会因之迎来自己的末日,但却同样很难理解,到底如何才会带来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那已经是理论数学和理论物理的范畴。

    然而,即便只是人类自身的灭亡,对正常人来,仍旧是很难接受的。将人类末日和世界末日统一起来称呼,并不仅仅是人类自身的高傲,更是一种人类社会本能的危机防御机制,它将和人类自身有关的灾难从认知意义上无限制扩大,无时无刻不在警醒着人们,更会在关键时刻,从人类整体的宏观角度进行集中运作,在最大程度上躲避种种会让自身灭亡的危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由谁首先提出的,人类末日等同于世界末日的概念呢?我不知道,但是,阮黎医生告诉我,这个结论不是某个人的选择,虽然现在也有人为了划分概念。而强调要将人类末日和世界末日区分开来,然而,实验证明,哪怕接受了这个论的人,大部分在假设危机到来的一刻,也仍旧更倾向于“人类末日等同于世界末日”的认知,并会以这个认知为基准采取行动。反而,“世界末日”的概念,倘若和“人类末日”区分开来。在认知性、严重性和优先性上,很明显地排在后面。

    那么,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结论,假设人们深刻了解到“人类末日”,并非是“世界末日”,那么,在接受这个概念的同时,会将“人类末日”和“世界末日”的概念颠倒过来认知。也就是原本是“人类末日”概念的情况。会被强烈认知为“世界末日”,而“世界末日”的情况。仅仅是在口头意义上的“人类末日”。

    从冰冷又精密的数理方面来,这种对概念的定义,一旦发生混乱,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灾难,最显著的特征是,变得无法计算。但是。对心理学来,这样的变化,却又是可以理解,并且有其道理的。

    阮黎医生的情况,就是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将“人类末日”和“世界末日”等同起来,去理解当前这个世界所面临的境况。她对我所得每一个“末日”,都是这种概念下的产物。因此,她想让我拯救的,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末日,而只是“人类末日”而已。

    阮黎医生也同样无法理解,其他数理专家们在进行理论推导的时候,究竟如何得出,白色克劳迪娅对人类的影响,会进一步发展成对整个世界存在性都会产生恶劣影响的这个结论。不过,她当然不会将那些专家的结论的严重性和优先性,排在当下人类所面临的困境面前——诸如,牺牲大部分人类就可以拯救世界的法,她的态度是,坚决不接受。

    实际上,她的态度要更加激烈一些,优先考虑人类自身这个局限性的问题,而不是世界范围的宏观问题,一直都是她始终遵守的准则。而这样的做法,虽然遭到了一部分专家的诟病,但却同样得到不少人的支持,而且,支持率当然要比那些习惯从“世界”的角度去思考的专家们更高。

    末日真理教中,如何对待已经展开的末日进程的问题,其分歧主要就是以“人类末日”和“世界末日”的划分,以及由此产生的不同态度和做法。而局限于人类自身的心理学,在目标扩大到“世界”的时候,地位反而是极为尴尬的。哪怕在态度上,得到不少人的支持,但是,却很少有人会认同“通过心理学去拯救人类,就能拯救世界”的法。

    阮黎医生,不,应该,邀请她一起进行迷幻药“乐园”开发的专家们,其实在整个末日真理教中,都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从学科的应用范围来,她们的知识和行动虽然不是无用的,但也不给人特别有用的感觉。这样的研究和行动,当然被默认为,不应该得到精力和资金的倾斜。

    尽管末日真理教的名字,是阮黎医生提供的,而阮黎医生在组织中也享有名誉上的地位,人气也很旺盛,但大部分都来自于人情关系,倘若涉及到更理性的研究方面,支持率就会大幅度下降。

    没有支持,想要做出让人刮目相看的成果,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如这次研讨会,看似有许多不妥当的地方,但其实已经是竭尽全力去准备了,而且,一旦失败,大概就不会再有重头来过的机会。针对白色克劳迪娅对人类影响方面的研究课题,势必要打回炉中,而时间上,却又很难让人觉得,还有重新积蓄能量的可能。

    尽管情势严重,但阮黎医生对我讲述这些情况的时候,语气仍旧平稳,就像是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失败一样。我也无法想象,如果失败了,阮黎医生会上演那些要死要活的戏码。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在她的心中,这次的失败,就意味着世界灭亡吧。

    对于“要拯救世界,必须先拯救人类”这个论,阮黎医生的态度是极为坚持的。虽然在她给我看的关于白色克劳迪娅于理论数学和物理方面的文章时,里面并不存在和当前人类状态的先后关联。但是。阮黎医生在话里,已经很明显得表示:“人类灭亡是世界末日的前提,也是产生雪崩效应的导火索。反而言之,只要在雪崩效应产生之前,将导火索掐灭就可以了。”

    期间,她的情绪也有一些不稳定,但是,哪怕是表现出对自己的决定的疑虑,但对于是否要继续行动。态度却一直十分肯定而明确——哪怕被人告知,这是错误的,她也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下去吧。到了这个份上,她可以称得上是十分顽固的。

    在这次针对迷幻药“乐园”的研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和阮黎医生有相同态度的呢?这个问题,我一直没能问出口,因为。我觉得,对于现在的阮黎医生来。恐怕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在顽固的人面前,有多少个志同道合者,已经不是重要问题。重要的是,自己是否可以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走到最后。

    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阮黎医生选中了。

    “阿川。事已至此,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就只有你了。”阮黎医生这么对我,而我也深深可以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情感。

    请尽管相信我吧——我想,这就是最好的回答吧。

    阮黎医生打开观星者的天窗。巨大的射电望远镜在轨道上徐徐转动,虽然是清晨时分,但阳光却没有浓烈到刺眼的程度。白天观星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我们要看的并不是某几颗星星,而是通过对外宇宙存在的确认,去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这个过程,需要的是各种对波光和背景辐射进行收集与分析的仪器,其实,相关的步骤,以及数据的再确认,早就已经有人做好了。而我们过来,只是如同学生科普一样,重复一些简单的步骤,以更有临场感——尽管阮黎医生没这么,但我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对光谱和宇宙背景的分析,通过对公式的拆解和对数字的计算,去理解“宇宙有多真实,有多辽阔”是一件十分考验自身知识和想象力的事情。我可不觉得,对数理化的认知还没达到专家水准的阮黎医生可以理解,至于我,就更加不可能了。

    就如同,科学家推导出十一维的存在形态,但是,对于普通人来,哪怕所有的理论和数字都摆在面前,真正能读懂的也没几个吧。对于普通人来,他们相信的,仅仅是有能力的权威人士得出的结论而已,因为,在这些艰涩的问题面前,他们自己根本无法得出什么结论。

    阮黎医生在不属于自己研究范围的这些问题面前,其表现跟普通人也差不到哪去,至于我,当然更不可能做到。因此,阮黎医生使用了心理学方面的手段——要让一个人相信,某个事物是真实的,很多时候都不需要通过数据去证明真实性,而是仅仅只需要让对方相信自己就足够了。

    阮黎医生设计了一系列的活动,让我就如同学生一样,从体验中去相信自己所接触的这一切。其实,这种做法不仅仅对学生有用,对许多成年人也同样有效。

    我在阮黎医生的协助下,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宇宙——那是由无数河外星系构成的,一望无际的黑色帷幕。仪器的指针不停震动,勾勒出的波谱,是来自宇宙深处的声音,而显示器上的色成像,进一步让人可以直观认知那一片黑暗的宇宙背景的变化。我的目光越过月球,那里正如阮黎医生所一片荒芜,根本就没有纳粹在上面,之后越过九大行星,前往更远的河外星系。用眼睛去确认的宇宙,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壮阔,我想,所有和我一样,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人,大概都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其实,在我进行宇宙观测的时候,哪怕一切都是外行的,也已经足以让自己忘记“中继器世界”的概念吧。

    不过,也正因为。我更早地从心态上,调整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所以,如今所看到的,并没有让我产生太多的震动——的确,比起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这种宇宙观测给人带来的真实性,实在是无以伦比。

    正如我之前所提到过的,一个中继器世界可以从观测和理论的角度达成相互间严密的结合,存在可以从已有的数理上,进行推导和验证的宇宙数据,那么,这个世界和真实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哪怕是人类仅仅认知到的“宇宙数据”,其涉及的范围和数据量。就已经无法让人觉得,是可以伪造出来的了。毕竟,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来,构成末日幻境,又在末日幻境中构成中继器世界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不可能达到“伪造宇宙数据”这种程度的素养。

    之后,我们在附近野餐。天文台的一楼不仅有工作人员的房间,还有一个大厨房。尽管大厅的摆设都已经积灰。但是,厨房和观星台却是经常有人维护的样子。冰箱里已经准备有食材,而精细又脆弱的射电望远镜也被专业保养起来。

    阮黎医生过,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已经身陷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而不自知,他们随时都会产生幻觉,并在幻觉之中产生联动,在他们的眼中。就仿佛是整个世界为他们敞开神秘一角。这样状态的人们,是否还会怀疑自身经历的真实性,而去承认原来那平凡无奇的世界,才是真正的世界呢?

    阮黎医生离开的时候,将钥匙放回了原来的房间里。我不禁想。除了我们之外,今后会有更多的人来这里观望天空吗?当别墅区开始营业之后,这个天文台会给客人们开放吗?

    不过,我大概是不会再来了。带着这样的心情,我们回到别墅里。

    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别墅里的专家们也已经起来活动了,今天一整天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开发商在附近的景布置了一些节目,而我们这些人就是最早检验这些节目的一批人。很多人选择前往昨晚登岸的滩头,不过,和我们关系较好的三井冢夫三人,却是一直哪里都没去。

    “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到处乱跑呢?”健身教练苦恼地:“大概我是受到那个凶手的影响太大了,一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就藏在同行者之中,就恨不得将他捉出来——不是因为害怕被对方伤害,而是,类似于好奇心吧。我想知道,做出那种事情的人,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而他使用的手法,无论是药物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不由得看向阮黎医生。在我看来,那并不是研讨会方面的问题,而是研讨会之外的问题。约翰牛的报告,已经很好地明了,事故发生的原因,并不是什么人瞄准了我们,而是我们正好处于对方的冲突上。整件事的运转,就像是好几根不相关的线,出于一些看似极为偶然的原因,缠绕在了一起,而我们则恰好陷入这个纠缠在一起的结当中。可是,理论上,这个世界不存在偶然,而约翰牛给出的末日真理教方面举行“有限许愿”的情报,更去掉了“偶然”的味道,但整个事件的起源与核心,人为的目标,仍旧不在我们身上。

    要,当时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势力在行动,至少nog、末日真理教和纳粹都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但是,也正因为涉及到末日真理教的行动,所以,从阮黎医生的角度去观察,认为是自身所在的末日真理教里,某些激进人物对这次研究方向的不满,无疑也是顺理成章的。

    不过,既然从观察结果来,阮黎医生认为是有人使用了致幻物质,而又在这个期间,完成了“乐园”的样品,这个巧合未免让人不由得联想许多。

    阮黎医生认为存在的,这一个藏在我们的同行者中,使用致幻物质杀人的凶手,不定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来看,也是存在的,是当时事件中登场的众多人物和势力中,也属于相当关键的一个角色。我认为,他不仅仅具备末日幻境角度的身份,也同样具备阮黎医生视野角度的末日真理教的身份。他可能同时是我应该知道的人,又同时是现在的阮黎医生也知道的人。

    可是,哪怕可以进行到这种程度的推论。要确认到底是谁,仍旧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在阮黎医生面前,对方所有基于神秘的伪装,大概都是无效的,但是,他其实并不需要在阮黎医生面前伪装。而只需要让我们这些人无法看穿他的真面目就足够了。既然阮黎医生认为,被研讨会邀请的专家,也有可能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陷入幻觉之中,那么,对方当然可以利用这一。

    “倘若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凶手,而我们也看到过他的样子。”我插口道:“那么,我们看到的他,和妈妈看到的他。很可能不是一个模样。”

    “为什么?”健身教练有些诧异。

    “伪装?”占卜师反问。

    占卜师的法,即便是不清楚“世界末日”情况的其他人,也能一下子觉得可以理解了。

    “但是,都是在同一辆车里,就算有伪装,也应该是一视同仁。为什么阮女士看到的,会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三井冢夫问到。

    “因为幻觉。”阮黎医生平静地回答到:“他使用的药物,对我和对大家的效果。有可能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阮黎医生所指的药物。很有可能是利用“白色克劳迪娅”研究出的产品。在她的眼中,很可能对方也是试图制造“乐园”的人。只是,在效果上,似乎仍旧存在不少问题。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那么,对方使用的药物。和事件期间偶然配出的“乐园”样本,哪一个更接近“乐园”?我想,很可能是前者。

    因为,这个世界末日修正,大概是不允许阮黎医生所期望的那种“乐园”被研究出来的。即便被研究出来,也绝对不会扩散。反而,倘若可以达到末日幻境中的那种“乐园”的恶性效果,那么一定会被迅速推广吧。而这一切,并非是某些人刻意造成的,也许有人的因素在推动,但总的来,还是类似于“命运走向”的问题。就像是,无论坏结果的几率有多大,都一定会被打成。

    “这种解释也太……牵强了吧?”健身教练和三井冢夫面面相觑,“照您这么,我们根本不可能找到对方?”

    “我想,对方可能是冲我而来的。”阮黎医生:“但是,有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冲你而来?”健身教练蹙起眉头,追问到:“为什么这么?”

    “你们也知道,我来参与这次研讨会,是因为得到了组织方某个朋友的邀请,而这个朋友的课题,也正是这次研讨会的核心题目。”阮黎医生平静地回答到:“也就是,这次研讨会,不仅仅是相关人士的聚会,也是一次对未来合作伙伴的挑选。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会在这次研讨会中被看上,进而加入研究中。”

    听到这里,健身教练身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可以是诱骗吗?是否参与研究,难道没有自己的选择吗?”

    “没有。”阮黎医生毫不犹豫地,而健身教练却微微长大的嘴巴,似乎没想到答案竟然是如此坚决,“这是一次危险又特殊的旅程,大概其他人还不清楚,但是,作为同行者,我觉得有必要照顾一下你们。倘若你们被判定失格,亦或者主动放弃资格,就有可能会被处理掉。当然,如何处理,你们尽可以想象。”

    一时间,对话的气氛倏然降温,对于阮黎医生的法,几人还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限制级末日症候》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1270 天使堕落

    三井冢夫等人离开的时候,表情还有些恍惚,本来应该很快乐的研讨会之旅,不仅遭遇莫名其妙的袭击,一路担惊受怕,到头来还被阮黎医生告知,这次研讨会的邀请本来就别有目的。倘若不知晓这些情况,至少在事到临头之前,还可以敞开心扉游玩吧,但被告知了,就不能当作全然没这一回事。也正因为阮黎医生一直以来,都给人值得信任,不屑于说谎的印象,所以,当她明确告知众人,这次研讨会的一部分黑幕时,没有人怀疑阮黎医生,也不觉得这是开玩笑,除了一开始的惊疑,很快就相信了。阮黎医生当然没有必要说谎,她所看见的情况是如此恶劣,已经不由得其他人自愿与否。按照末日真理教的行动风格,所谓“处理掉”的暗示,尽可以往不好的方面想。

    我想,大概他们此时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吧,但这种感觉有多强烈却是难说,尽管阮黎医生一直以来的表现,都给人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她的身份和谈吐也会在交往中加分,但毕竟大家相识的时间不长,也很难说有多强烈的信任感。况且,能够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在追问情况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激动的情绪,这样的心理状态,肯定是因为事先就在心理上做好了防御。

    我和阮黎医生都不担心三人之后的表现。能够得到研讨会邀请的人,基本上都是预计在能力和心态上,可以承受这种压力的人。反而,我觉得他们应该感谢自己的运气,当一个事件必然发生的时候,知道内情和不知道内情的情报差距。在关键时刻说不定会起作用。

    即便只是点头之交,但我也不希望这三人真的被“处理掉”。哪怕是有阮黎医生参与,随后的研究。也根本不能保证什么。

    “司机和负责人,也都是末日真理教的人吗?”我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问到。

    “都不认识。”阮黎医生说:“虽然我接受了邀请。而且,从表面上看,整个研究也十分符合我的需要,但统理全局的人不是我。我只是被邀请协助的一个研究者而已,为了保密性和安全性,整个研究被拆分出很多部分,而我也只负责其中几个自己最擅长的部分。”

    “需要保密?”我问。

    “之前说过了吧,如果行动的出发点是为了阻止末日。就很容易遭遇厄运而死,虽然听起来有些神秘的味道,但却已经被其他专家证明,似乎可以视为一种倾向性的宏观调整机制在运作。具体的理论很麻烦,而且,是跨界的结论。我是不太明白,但是,过去的太多例子已经证明,遭遇厄运的确是有前提的,甚至程度也可以分类。这完全不是一个偶然的情况。”阮黎医生说:“所以,末日真理教所有的研究,都是被拆解的。将不同态度的人集合起来,共同参与同一项研究,进而分散厄运的几率。但是,虽然这么做,的确在已收集到的数值上,证明的确可以抵抗厄运,却也因为糅杂了太多理念和态度都不一样的人,而在一些意见分歧的时候,出现某些让人不愿意见到的麻烦……哪怕做好预防措施。但冲突的激烈程度,往往出人意料。”

    “有人死了?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不由得问。没想到看似志同道合的一项研究中,其争斗也已经变得如此激烈。的确是让人感到绝望的情况。本来,众人能够聚集在一起,正是因为必须要依靠他人的力量,在各方都在针对“世界末日”这一情况展开行动的时候,也希望自己可以拿出成果以证明自己的正确。可是,就算是面对外部的重重压力,内部的矛盾也没能消弭,甚至严重到了,会杀死自己同伴的程度吗?

    “每当研究涉及到世界末日,就必然涉及到白色克劳迪娅。”阮黎医生说:“但是,研究白色克劳迪娅的过程,会相当令人不愉快,就像是白色克劳迪娅刻意制造了这样一种情况——如果它是有意识的,那么,对我们这种行为进行反击也是必然吧?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就有必要将想法深深藏匿起来。”

    “现在说出来,没关系吗?”我说。

    “只是偶尔说一下,应该没问题……我想。”阮黎医生说:“至少,组织在吸收新血的时候,也免不了将这些事情对人说上一遍。想要抱在一团,将团体的活动大方向明确下来,是十分必要的。在更早之前,其实,末日真理教不收容理念不一致的研究者,但是,正因为态度过于鲜明,所以,在活动的时候,就会如同遭遇了厄运一般,每每出现一些意外,造成了可怕的后果。因为人员损失太过惨重,才不得不吸纳不那么专业,性格上也不利于协作,甚至于理念和态度截然相反的人。”

    原来如此,正是因为不纯粹,所以,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才更有朝我所熟悉的那个末日真理教发展的可能性。参照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几乎可以认定,阮黎医生所认识的末日真理教会迅速变质,就是一种必然。究竟是环境逼迫这个组织不得不改变,但也可以认为,事关世界末日的一切因素,早在末日真理教成立之前,就已经对其产生影响了。

    “组织正在变得越来越危险,即便如此,它仍旧是这个世界上,对白色克劳迪娅和世界末日的认知最多的组织,也是理论和技术最强的组织。”阮黎医生说:“这也是我最终决定,带你过来的原因之一。”

    我看向四周,连锁判定勾勒着方圆五十米的影像,有许多看似不协调的轮廓,给人一种被包围,被注视的感觉。

    “我们一直被监视?”我问。

    “除了我的房间之外。”阮黎医生说,她看起来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我想,大概是因为这种事情是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撤销的。阮黎医生转移话题。对我说:“今天还想去什么地方?这里的风景还不错。想散心的话,就趁现在吧,等研究开始。就算做好了准备,会出意外也是不可避免地。她用一种仿佛对“意外”习以为常的口吻说着。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哪怕是休息点发生的神秘事件,也都在她的习以为常中呢?

    “没有。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实话实说。

    “那么,我重新给你整理关于白色克劳迪娅的大概情况吧。”阮黎医生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忘记这段时间的谈话,但是,只要你愿意,要我说几次都没关系。”她这么说着,看向我的眼神满是疲惫和坚持。

    我没有拒绝,于是整整一个下午。我们都呆在房间中,整理阮黎医生至今为止收集到的关于白色克劳迪娅的情报。无论是nog的情报,还是占卜师在神秘时间当时,都提到过有人在种植和收集白色克劳迪娅,但关于活动主体的情况都十分模糊。现在看来,却并非是空穴来风。虽然nog方面很容易就判断出是末日真理教的行为,但是,他们所说的“末日真理教”和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存在偏差。

    尽管,这种偏差大概是因为“所站的位置不同”而产生的错觉,但我仍旧不由得想起火炬之光这个信奉偏差性神秘的神秘组织。

    在过去。就这样的一个观点,火炬之光的偏差是主观产生的,也就是说。虽然不以火炬之光的意志而产生效果,却是因为火炬之光存在,才会带来那种偏差。但如今看来,却更像是,偏差一直存在,却总会附会到火炬之光身上。

    倘若单独立足于单一世界,去看待其他世界,所看到的样子,以及在理解中的联系和矛盾。是极为复杂的。却并不意味着,将这些世界都当作真实去思考时。就能缓和其中的矛盾。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又是什么因素促使的,而期间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这些问题。大部分是我无法解开的。

    我能做的事情,就仅仅是将可以知道的,都记住而已,然而,这样看似轻易的行为,在阮黎医生看来,却已经失败多次了。

    白色克劳迪娅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十分模糊,虽然总觉得,自己很熟悉这个东西,但要详细去描述它的外貌,却也无法做到。阮黎医生这里保存了一部分白色克劳迪娅,可是,即便我们都看着同样的东西,对这东西的外表也存在不同的认知——阮黎医生似乎早就有了经验,事先让我对看到的东西进行描述,然后,再让我听听她的描述,结果,差异相当显而易见。

    在阮黎医生眼中——她在更早之前就描述过——白色克劳迪娅是一种外表类似于苜蓿(也称呼为幸运草,四叶草)的植物,当然,实际上,它被证明不是真正的植物,而仅仅是处于人眼可观测的形态时,符合植物的定义而已,在不可直接观测的量子态,以及理论数学和物理推论下,它是别的什么东西。

    白色的花朵,带有细细的绒毛,没有花心,娇柔脆弱得似乎风一吹,花瓣就会离茎而起。但是,它其实很坚韧,成年人用力去扯,也会感受到相当大的阻力,理论上是不可能如同蒲公英一样被吹飞的。

    “而且,虽然人眼看不到,但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极为复杂的管道遍布花瓣和根茎的表皮下,这些管道输送液体,但是……并不仅仅是普通的水。”阮黎医生在这里顿了顿,说:“白色克劳迪娅其实是一种通常意义上的食人植物,在特定的情况下,它会扎根在人类身上吸食血液,亦或者,用分泌物将人体组织融化成血液一样的汁液,再进行吸收。”

    这种事并不值得意外,虽然没有真正见过,但是,印象中也存留有“血红色花朵”的记忆。明明叫做白色克劳迪娅这么纯洁的名字,但是,却伴随着尸体出现。恐怕在阮黎医生看来,我的日记中所描述的那些,和现下的白色克劳迪娅不一样的“恶魔植物”,正是从她的描述中延伸而来的设定吧。

    “特定情况下?”我问。

    “暂时还不满足总结的要求。但是,从数据来看,一般都出现在产生幻觉的人们的情绪产生剧烈波动的时候。”阮黎医生说:“这种变化在我们这些人来看。是十分明显的,但是身处幻觉中的人。却完全察觉不到。这种情绪的剧烈波动,拥有很强的传染力,至今为止,记录是整整一个城市的人,在一分钟之内,就陷入那种情绪当中。然后……”阮黎医生的表情凝重,“他们身上都长出了血红色的白色克劳迪娅。而且,我们完全无法证明。那些白色克劳迪娅一开始就已经在他们身上了。有些人推断是白色克劳迪娅的种子就如同微尘一样漂浮在空气中,但是,对现场的空气进行采样后,却没有观察到有类似的成份。最后,还是通过理论数学和物理模型,从量子态层面上,证明了的确有这种可能。”

    “存在、成长和扩散方式,基本上都要从量子态方面来证明吗?”我有些沉思。

    “实际上,就算是通过理论上的公式计算,可以证明它们的存在方式和人们所想的不同。但是,我们所认识到的量子物理,也同样是受限于我们的目光和认知的。充满了局限性的理论罢了。”阮黎医生说:“我不觉得,用量子态去衡量白色克劳迪娅,所看到的就是它的真面目,但是,这是我们的知识和视野,让我们可以确认到的,它的存在高度的唯一方法。”

    “也就是说,它可能比量子理论可以描绘的形态更加复杂?”我这么说着,心想。这不就跟“病院现实”中所描述的“病毒”十分类似了吗?

    “是的。”阮黎医生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说:“你的日记里所描述的‘病毒’。大概就是白色克劳迪娅这种认知形态的升华。但是,‘病毒’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白色克劳迪娅’。”

    我没有和她争论,但心中却不禁想到,她所认知的这种“白色克劳迪娅”真的是“病毒”和“江”的原型吗?也许是我心中,期盼着“江”存在吧,所以,也无法就这么否定“病毒”的存在,所以,同样也不能认同“原型”这种说法。倘若“白色克劳迪娅”、“病毒”和“江”三者存在某种关系,我觉得,不应该是“原型”和“想象”的关系,而应该是一种更加实在的关系。

    例如:白色克劳迪娅将会孕育出“病毒”和“江”?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但是,在那模糊的想法中,“孕育”这个词语仍旧不是很正确。而且,这样的想法,放在“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中,也让人感到不妥。

    当然,我也十分清楚,这样的想法,更多地夹杂了自己的主观因素。

    “你在病院现实中没有描述过白色克劳迪娅,但是,我觉得,它仍旧是存在的,只是变成了另一种形象。”阮黎医生说:“在我看来,病院现实中的‘病毒’,末日幻境中的‘江’,和现实中的‘白色克劳迪娅’,其实指的是同样的东西。你知道,如果从这个观点出发,会得出怎样的结论吗?”

    我沉默。

    阮黎医生盯着我好半晌,说到:“这意味着,你病院现实中,找不到‘江’;在末日幻境中,找不到‘病毒’,在此时此刻,也找不到另外两者。但是,哪怕找不到,你却同样能感受到它们,因为这它们一直都在你身边,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形象而已。而这正是你的幻觉越来越深入骨髓的关键之一。其实你已经意识到了,所以,故事里才会得出‘病毒’和‘江’是两位一体的结论吧。可实际上,真要用那么宗教性的话语来形容,它其实是三位一体的。”

    白色克劳迪娅、病毒和江,其实是三位一体——这就是阮黎医生结合她所认知的现实,对我的日记中,那些内容的一个最基本的解释。可是,在我看来,却更有另一种启发性:如果说,我所经历的这些世界都是真实的一个侧面,也都代表了真实。站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角度,真实的姿态是“白色克劳迪娅”,而“病毒”和“江”不过是前者给人造成的幻觉。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站在病院现实的角度,“病毒”才是真实,而“白色克劳迪娅”和“江”才是幻觉;同样的。站在末日幻境中,“江”也是真实存在的呢?

    可是。在这个推想中,有一个需要解释的情况,倘若“江”在末日幻境中是真实,而“病毒”和“白色克劳迪娅”都是虚幻,那么,我被最终兵器杀死,以及白色克劳迪娅制作的“乐园”的扩散,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倘若“白色克劳迪娅”是不存在的。那么,“乐园”又是如何生产出来的呢?倘若“病毒”不存在,和真江一模一样的最终兵器对我的袭击,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从这些疑问出发,反而觉得,只有一者存在,而另外两者皆是“虚幻”的病院现实和中继器世界,反而比末日幻境更加不真实。

    三位一体,造成了比过去更加复杂的情况。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尝试去理解前因后果和造成的问题。而专注于“三位一体”的意义本身。

    这个意义,对我而言,是很简单的:三位一体。虽然从不同的侧面,被观测到的形态不同,但确实是唯一的存在,并可以同时对不同的侧面进行不同的干涉。而这样的形态,不正是超级高川的要达到的理论高度吗?

    问题在于,在进行不同干涉的时候,“白色克劳迪娅”、“病毒”和“江”的意志,是不是唯一的。倘若只是类似于“人格分裂”的程度,那不就和现在的“高川”一样了吗?而如果三者的意志是唯一的。让人感觉到不一样,仅仅是观察的角度不同。那么,病院现实中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看法反而是正确的:“江”就是“病毒”。

    如此一来。我希望“江”可以取代“病毒”的想法,是不是很天真呢?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取代呀。

    我针对“病毒”的行动,哪怕是从“江”的角度出发,也不过是自己的理解出现误差而已,行动针对的,仍旧是“江”本身。

    我感到混乱和痛苦,一旦接受了“每个世界都是真实的一个侧面”和“三位一体”的设定,过去的行动和主张,就会呈现明显的破绽和错误。一个人,要站在一个全面的真实角度,去看待那充满矛盾的一切,是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也许,正是因为我的视野、思维方式和行为上的矛盾,所以,才导致“江”在特定情况下的消失?因为,我否定了另一个观测角度下的它,但无论我是以怎样的观测角度去认知它,它其实就是唯一的。所以,当我拒绝“病毒”的时候,我所期望的“江”,就会消失在我的眼前吗?然后,只以“病毒”的方式,出现在我的眼前。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心中充满了唏嘘。结果,还是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看法,最接近真实的情况吗?

    然而,我不能将这种混乱,于脸上表现出来。我不想让阮黎医生知道我真正的想法,因为,我知道,自己完全无法改变她的想法,也不想全盘解释她的认知。

    而且,就算是“三位一体”的假设,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过去可能充满了错误。但是,也并非没有过正确的决定。

    如果,可以观测完全真实的超级高川,将“三位一体”的它始终观测为“江”,又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

    目前来说,我无法一直保持对“江”,哪怕是人形江的观测,和富江她们的分离,也是不可避免。但是,成为超级高川之后,或许就可以做到了吧?

    无论如何,这都是极为有诱惑力的想法。

    我想,让她以更切实的,可以看到,听到,触碰到,可以进行交流的形态,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在神秘学中,这是一种号称“天使堕落”的降神仪式,类似的仪式,在各个文化区中都存在,哪怕是科学中,也有“降低维度”的说法。其本意就是:把超越自身存在性的,无法直视的高位存在,降格到自己所在的低位层面上。

    要完成这个仪式,“观测”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核心,但为了可以完成“观测”的第一步,而想方设法让自己暂时升格的情况,在神秘学对仪式的描述中也十分常见。

    我要做的,虽然不是神秘学的按部就班,但是道理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1271 哲学上的末日

    阮黎医生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向我普及她所看到的世界,包括以这个世界观为基础的思维方式,在放下成见后,她的许多观点都具备启发性。我对自己的计划,有了更清晰的想法。我反复查阅自己的日记,尝试用自己的新设想去解释每一个可以想到的矛盾,当然,它不可能完美地解决每一个矛盾,哪怕看似可以解释的,有些部分给人的信心比较强烈,而另一些地方就显得有些蛮横。例如,为什么在我的日记里,会出现第三人称视角的上帝模式写法,去描述“在他人身上发生的,我所不应该知道的事情”。阮黎医生以这个中继器世界为真实的世界观,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个问题,而我的“真实侧面”的世界观,则有些牵强,而必须进一步假设“江”的存在。

    我是很愿意认为,“江”是存在的,但是,本来应该从世界观的层面,推定“江”是否存在,却在这个问题上,必须首先假设,“江”是存在的,并且就在我的体内。那个“第三人称的上帝”,其实就是它从一个全面的角度,观测着那些正在发生的事情,并将信息反馈到我身上。而我的日记所写下的,并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故事,而是充满了浓浓的“江”的视角的味道。

    必须基于“江”的存在,才能解释的“第三人称”情况,让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末日幻境中遇到富江,和她经历了一段冒险后,被她鼓励,将自己的经历当成冒险故事写下来。这个回忆至今仍旧充满了温馨,当时的气味、触感、富江的语气和表情,以及自己的心绪。就仿佛要跃出脑海中,重现于眼前一般。

    当涉及到“江”的存在性时,每一种世界观都会出现弱点。当不谈论“江”的存在时。我所看到的世界,充满了困惑、痛苦和绝望。反而。只要承认“江”的存在性,就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灯。

    在反复审视和思考中,我再一次确认,对自己而言,“江”是必须存在的。它就是我的光,我的热,我的生命,我的命运。仅仅假设它是虚幻不实。就让我感到痛苦,也无法在末日的进程中,找到半点希望。

    无论过去的计划,还是现在的计划,都有一个相似的核心,那就是,我必须观测到它,确认到它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哪怕是人形的它,也会因为某种我所不了解。也无法阻止的情况,而从我的观测中消失。

    富江现在到底如何了?我的心底不由得浮现这样的想法。我不是在担心它,只是。从尝试对世界观进行整理的时候,就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当人形江不在我的身边,而我也无法感受到体内的“江”时,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倘若是幻觉,它在我无法观测的时候,自然可以认为是“不存在”的,但是,在我所经历的种种事件中,总有一些藕断丝连的线索。让我无法认为,“江”是不存在的。

    只有不被我的主观观测决定的存在性。才是必然存在的真实,所以。如果“江”是真实,当然不会因为我是否观测到它,而失去自身的存在性。但是,我的观测,却会决定它会以怎样的方式存在。到底是“病毒”的方式,亦或者为我所熟悉的“江”的方式——这正是所有计划中,最核心的东西,也是在过去的“高川”所参与的计划中,所不存在的东西。包括病院现实的“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据我所知,也未曾从这个角度去思考。

    但是,也不可否认,这样的举动在“末日已经降临”的背景下,充满了风险。一个计划,如果决定其方向的最核心的东西出错了,那么,计划本身很可能会带来比没有计划更糟糕的结果。我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实施只有我一个人确认的计划,压力还是很大的。

    在我的身边,没有人有相同的想法,反而,反对这种想法的计划比比皆是,我也根本无法说服她们,因为,我的解释十分牵强,而她们也更加理性。

    我反复阅读着,自己的日记中,“自己本该不了解”的故事。我看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人们,所散发出来的光彩,他们的个性、挣扎和希望,不应该只用一句“他们都是虚幻故事的人物”就将他们的存在性否定掉。倘若,这是一个没有末日的日常,那么,认为“神秘”不存在,认为“故事里的人物都只是虚构”,那肯定是很正常的想法。可是,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以哪一个世界观去观测自己所在的世界,“世界末日”都是存在的,而且,是以一种让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推进的,哪怕是这个中继器世界,无法认知“神秘”的阮黎医生,不也注意到了“白色克劳迪娅”这个罪魁祸首吗?而“白色克劳迪娅”哪怕可以用其他学科的专家,从科学理论上证明,它比“病毒”和“江”更加科学,更见具备存在感,但也无法否认,高于“十一维”的存在性,以及用来解释这种高维度状况的理论,不是无法被常人理解,就是无法证明理论自身的正确性——越是高端的理论,就越是不能存在基础上的漏洞,也越是出现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的情况。可以证实当然让人高兴,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对于理论上的东西,无法证伪就已经是极限了。

    “白色克劳迪娅”虽然比“病毒”和“江”于观测上,更加平易近人,但其存在性,仍旧是“无法证伪”的高度。而这个高度,又距离“病毒”和“江”有多远呢?对我们人类而言,其实是无法衡量的吧。倘若存在“病毒”和“江”的世界,只是幻想的世界,那么,有这样的“白色克劳迪娅”存在的世界,又如何呢?

    当我们眼中的世界,已经不是数学和物理可以证明的时候。就只能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去看待它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对前途的迷惘、震惊和渴求,就纷纷平静下来。其实。仔细想一想,阮黎医生的坚持。和末日幻境,以及病院现实中的其他人的坚持,并没有什么区别。阮黎医生有自己的道理,将其他世界当成是不真实的存在,那么,其它世界的人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哲学的世界中,到底有没有宇宙。世界有多大,存在多少“不解之谜”,都不是具备决定性作用的,反而比任何学科,都更适应“世界末日”的存在。

    我对哲学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思考“世界和自己的真相,来处与去处”,本身就是一种哲思的体现。哲学对很多事情,都不具备实质性的干涉作用。但是,却拥有比任何一门学科,更能包容“异常”和“不正确”。

    如果。将“世界末日”上升到哲学高度去看待的话,反而可以让我轻松下来。

    我阅读,回忆,思考,分析,寻找着自己的冒险,他人的认知以及不同的世界观下,最能体现“三位一体”的情况。“三位一体”的特质就是“统一”,也就是。以一种观测上的片面性,存在于不同的方面。但其本身却不具备泾渭分明的多样性。

    之前已经假设,“白色克劳迪娅”、“病毒”和“江”是三位一体。预想中的“超级高川”。通过将不同的“高川”进行整合,也会成为类似的存在。与之相比,咲夜她们也同样具备这样的条件,因为,无论在病院现实、末日幻境还是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她们都是已经被观测到的,而其它“理论上应该存在却实际没有遭遇的人”,仍旧在哲学上,存在相当的可疑性。

    也只有哲学的层面,也才会用“自己的观测”,去决定一个事物的存在形态,到底是“一个”,还是“多个”。

    从这些角度来说,“高川”正在寻找的“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不也有着相当程度的暗示意义吗?

    现在,我对咲夜她们的观测,都是“分裂”的,简单来说,我其实在将每一个世界的她们,当作独立的她们来看来,哪怕心理告诉自己,她们其实是同一个人,但实际上,完全无法在观念上做到,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将不同的她们关在一个个区分开来的笼子里。而“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为我所理解的用处,不正是让我可以做到,从观念上,将这些不同笼子中的她们,视为同一个吗?先不管从其他学科的角度,去思考这两个特殊装置的意义,从心理学来说,这就是一个极为强烈的暗示作用——经过保存与统合,不同世界中的不同的她们,其存在性就会凝聚起来,变成概念上的唯一,而这个唯一,就是最真实的她们。

    所谓的“超级高川”其实也是这样的唯一概念,只是达成这个概念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至于“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到底是如何而来,为什么会突然就出现,和“病毒”又有什么关系?在不同的世界中,又是如何称呼?这些问题,很难找到答案,但是,其实并不需要找到答案。因为,它们在我所需要的心理层面上,是一种“必须存在”的东西,而它们实际存在不存在,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对我来说,可以协助自己去认知到其他人的“保存”和“统合”,这样的东西,就是“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

    就如同,上帝之所以是上帝,就是因为它全知全能。反过来说,若那么一个存在,它虽然被称为上帝,却并非全知全能,那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帝,而仅仅是拥有“上帝”这个称呼而已,实质并不是同一个存在。

    “人格保存装置”和“精神统合装置”,包括涉及到“超级高川”计划的种种准备,其实都是这样的意义。

    同时,也必须至少先做到这个意义上的统合——先不管实际效果到底如何——才能在心理上,可以去设想观测“江”的情况。

    而比起咲夜她们,其实阮黎医生的情况,更让人感到困扰。因为,咲夜她们在我所经历的世界中。都是可以被观测到的,而末日幻境中,并不存在阮黎医生。虽然我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遇到她,而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来说。中继器世界是一个依附末日幻境的存在,她存在于中继器世界里,自然也可以认为,存在于末日幻境中,但在实际的认知中,鉴于咲夜等人的例子,以及已经更新的世界观,都不可能将这个中继器世界当作末日幻境的“附属品”。如此一来,对我而言,无法在末日幻境中观测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观测其存在的统一性时的一个重大缺陷。

    无论我还是咲夜她们,最终做到的,一定都是病院现实、末日幻境和中继器世界中的她们的统合,这种统合默认末日幻境是真实的一个侧面,那么,无法确认,是否存在于末日幻境中的阮黎医生。反而会显得不真实。

    解决的办法也是存在的——我必须找到一个在末日幻境中,和阮黎医生相对应的存在,可能是一个人。又或是非人,无论怎样都好,必须有这么一个存在,而且,是能够让我确信,这东西就是阮黎医生的程度。

    回顾以上的想法,无论是难点本身,还是解决难点的办法,主观因素都十分强烈。可是。对我来说,客观上的正确性。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哪怕是客观地看待问题,也无法解释“世界末日”的起因和原理,“白色克劳迪娅”、“病毒”和“江”又是到底什么。这样暧昧的客观,除了带来痛苦和绝望,什么都没有剩下。面对毫无道理的,无需解释,也不能解释,总之,一上来就是摧毁“世界”这个概念的世界末日,而不仅仅是“摧毁宇宙,摧毁人类”之类的世界末日,又有什么比主观去看待,更好的办法呢?

    我在过去,其实从来都没想过,竟然有朝一日,会将“世界末日”的观测角度,上升到哲学和概念的地步。我也觉得,其实很多人也都没有这么想过吧。一般而言,世界末日也就是人类灭亡啊,星球被摧毁啊,这种程度的情况。

    “哲学上的世界末日?”耳畔,传来如阮黎医生的声音。我猛然停下笔,按住笔记本,回头望去。只见阮黎医生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椅后了,正越过我的肩膀,盯着笔记本的记录——我不确定,她看到了多少,这次日记中,我不可避免地,又将心中真正的想法记录下来。

    “不要紧张,你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阮黎医生搬来一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说:“如果之后的治疗没有用处,我想阿川你也会很快忘掉,这些记录中的一部分东西吧。在我本人来说,你在日记里写下的东西,无论有多么惊世骇俗,对我而言,也仅仅是帮助我尽快掌握你的心理变化而已。内容本身,并不具备意义。”

    “也就是说,无论我是怎么想的,想法本身不重要,而是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对吗?妈妈。”我稍稍移开了手掌,阮黎医生平静的声音,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让我可以去毫无保留地相信她。而信任本就是心理医生和病人之间,最关键的纽带。

    “是的,你所接受到的任何信息,无论是从何处得知的,其实都在微妙地改变你的想法。一个人无论多么顽固,这种变化都是存在的。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从我这里得到的信息,将会是一种强大的冲击。在这种冲击下,无论你的想法产生怎样的变化,我都从来不认为,会完全和我的想法相同。”阮黎医生用平缓的,让人放松的语气说:“我希望你信任我,而不是要和我的想法相同。然后……”她扫了一眼笔记本,“我看到了令人欣慰的结果。你在心理上的变化,是出于信任我,信任我所给予的信息,才产生的变化。”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回应。

    “哲学上的末日。”阮黎医生又说了一次,“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就我个人来说,如果是哲学上的末日文,导致了实质的末日,而必须从哲学的高度,去处理末日的问题,感觉可能会更容易一些。正如阿川你设想的那样,从自我认知的统一开始,去对其他事物进行统一性的观测,无论是不是真的可以解决其他人的问题,但是,我想,一定可以解决你自己的问题。”

    我仍旧沉默着,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回应。但阮黎医生显然也不需要我的回应。

    “精神心理上的问题,虽然可以用药物来解决,但是,用药物解决,从来都不是根治的方法,而必须从心理上解决。在很早以前,你从未想过,自己是不统一的,然后,你开始意识到,自己不是唯一的自己,但却不认为这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反而,另外的自己让你感受到了便利。”阮黎医生顿了顿,“我觉得,这就是你一直无法根治记忆障碍和人格分裂的原因,因为,你觉得自己需要它。现在,你产生了必须统合起来的想法,一定会给你的治疗带来很大帮助。”

    “治好记忆障碍和人格分裂,就会治好全部的病吗?”我反问。

    “不会,你在精神方面的并发症,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程度,你知道的,不过是一部分而已。但那是一个好的开始。”阮黎医生十分肯定地回答到。

    “可是,就算治好了,你认为对拯救世界有什么用处吗?妈妈。”我再一次反问,因为,阮黎医生看世界的角度,和我是不一样的。

    “无所谓。”阮黎医生平静地说:“阿川,你首先是我的儿子,然后是我的病人,最后才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候选。我带你来到这里,除了是为了研究世界末日的问题,但我已经反复提醒过你,最根本的目的,一直是为了对你进行治疗。阿川,你不能忘记,你会站在这里,初衷不是为了拯救世界,也许你很想那么做,治疗自己的病情才是最优先的。当然,像现在这样,将自我治疗和拯救世界联系起来,的确是更好的办法。”

    “你不责怪我吗?妈妈。这些事情……很疯狂,不是吗?”我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东西。

    “不,你不能拿正常人和自己进行对比。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既然你可以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人,那么,就不应该为自己写下的东西而吃惊。”阮黎医生的说法,就像是刀锋一样锐利,“你应该认识到,精神病人的自己,写下的这些东西,往往是被人称为精神病人的呓语。同时,你也应该理解,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你无法控制自己,并且,很大原因上,是受到了世界末日的影响。”

    “可是,妈妈,你说过,在世界末日降临前,我就已经是精神病人了。”我说。

    “是的,但那又什么关系?将错误全都推给世界末日,倘若可以让你更加轻松,对我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阮黎医生露出温和的笑容,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揉了揉,“不管世界什么时候毁灭,人类只能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阿川,你能理解吗?这种局限性,才是哲学诞生的原因。但也正因为如此,哲学成为了唯一一个,在意义上,可以突破人类自身局限性的东西。人,是用思考和想象,来尝试超越世界的,而不是用行动。所以,尽管将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无法解决的问题,都推给世界末日吧,然后,从哲学的高度,去看待自己。”(未完待续)

1272 圈内事件

    阮黎医生露出温和的笑容,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揉了揉,“不管世界什么时候毁灭,人类只能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阿川,你能理解吗?这种局限性,才是哲学诞生的原因。但也正因为如此,哲学成为了唯一一个,在意义上,可以突破人类自身局限性的东西。人,是用思考和想象,来尝试超越世界的,而不是用行动。所以,尽管将自己无法承受的东西,无法解决的问题,都推给世界末日吧,然后,从哲学的高度,去看待自己。”

    “一般而言的精神病人不是这样吗?”我说。

    “不,一般而言的精神病人,是不研究心理,也不会思考哲学的。”阮黎医生说:“你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尝试从哲学高度,去看待如今这个世界末日的人。阿川,我觉得,如果真的有可能拯救世界,机会可能就在你的身上。因为,其他学科,其实都被证明了对世界末日是无效的,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概念上,超过科学认知的情况,大概也只有哲学,才能同样具备这种超越性了吧。”

    “可是,我对哲学也是一知半解。”我不由得说。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阮黎医生用力抱了抱我,说:“哲学的定义一直存有争议,也从来没有‘一知半解’的说法。它决定了你会如何对待自己的生活,反过来说,你对生活的态度,本就是由哲学依据的。也许,它让你显得与众不同,但是,那并不代表正确或错误,而仅仅是。你以这样的方式生活着而已。而在我看来,倘若你如今的想法,对你的治疗是有益的。那就足够了。请你相信我,然后相信我所相信的你自己。”

    她盯着我的眼睛。再一次问到:“你相信我吗?阿川。”

    是的,我相信你,阮黎医生。

    阮黎医生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她从我手中拿走笔,将笔记本收起来,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这么说着,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小瓶药片搁在桌上。我看了一眼标签,标注是手写的外文。看字体风格,是阮黎医生亲手写上去的,和过去一样,不是市面上贩售的正式药物。阮黎医生的标注是:有助于睡眠。虽然成份不明,但大抵是安眠药之类的药物吧。我不觉得自己的病情有多严重,即便承认自己患有精神疾病,也不觉得影响了平时的生活和交往,但是,在其他人眼中的我又是怎样的呢?至少在阮黎医生眼中,我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普通的药物根本没有效用的程度。就如同现在,我不觉得自己需要安眠药之类的药物帮助睡眠,虽然我想得很多。但是,对睡眠的影响很小,在睡眠的时候,也不觉得被病痛影响,除了时常做噩梦,可那些涉及了“神秘”的噩梦,对我而言,就如同日常一样。

    即便如此,阮黎医生仍旧为我准备了药物。我需不需要用药。又需要哪种药,在做出这些判断时。她遵循的思考回路,似乎和我是南辕北辙。不过。阮黎医生终究有着专家级的称誉,所以,有时候,哪怕我觉得没必要,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反抗她。

    阮黎医生让我躺上床铺,转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后看着我将今天的药都吃了。在我躺下之后,她还用力压了压毯子,坐在床边对我说:“晚安,阿川。”

    晚安,阮黎医生。

    我闭上眼睛,眼帘下并不是一无所有的黑暗,这片黑暗就仿佛打上了一层光,有说不出色彩的光斑在飘动。我觉得身体开始发热,然后开始下沉,我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了许多东西,但要实际说出内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开始觉得自己还很清醒,没有睡着,但下沉的感觉,却完全没什么变化,身体周遭的一切,也似乎在旋转。而我却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下已经绽放出一片花的海洋。花是白色的,娇柔而轻盈,被风一吹,花瓣就会散落,如飞絮一样填满四面八方的空白。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听得到它的声音,有气泡兀地冒出来,不多会就变得很多。这些气泡中,有什么光景在流动,就好似看走马灯一样,当我试图弄清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时候,那层记忆却又变得模糊了。我伸出手,触碰这些气泡的时候,我以为它会碎裂,但其实根本碰不到它们。就如同虚幻的存在,让我的手穿了过去。

    这个世界……

    我看到这些东西……

    我想了好多,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什么。只是,我并未对这一切生出半点惊奇感。

    我在寻找……

    我在寻找什么?

    我想确认……

    我想确认什么?

    有一个名字,我想说出来,可是,有看不见得隔膜,阻止我想起那个名字,阻止我说出那个名字,就如同鱼骨头梗在喉咙间,难受极了。

    我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必须将那个名字说出来,因为它很重要。

    我的计划……没有它不行。

    哪怕是成为可以观测所有真实侧面的超级高川,也仍旧不具备扭转正在所有的真实侧面的末日进程的力量。观测到,和进行干涉,不是一个等级的行为。

    成为超级高川,是为观测,然后确认它的存在。通过观测,锁定它于我所能观测到的真实中的存在方式。

    “jiang……”我发出的嘶哑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就仿佛乌鸦叫一样。

    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我尚未转过头去,就感受到脸颊有一丝丝的麻痒,眼角只瞥到一缕缕黝黑的发丝,而当我更专注去看的时候,这些发丝就像是在显微镜下放大了好几倍。让人可以看到,构成发丝的不是细胞,而是一只只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有些吓人,本能生出不适感。随之而来的,是深沉的恐惧。仿佛从生命诞生的一刻起,就传承下来的基因,将这份恐惧深深埋藏,发酵,然后于这一刻陡然苏醒过来的。

    是噩梦。我想。

    手脚都动不了。

    明明是由无数深红色眼睛构成的发丝,整体看起来,去是发着光一般的黑色。

    身体虽然充满了恐惧感。但却感性地在第一时间认为,那是女性的长发。

    我知道它是谁。

    它就站在我的身后,而我却无法转过身去看它。仿佛本能在疯狂地叫唤,阻止我那么做。我想起一个故事:在神秘学中,关于恶鬼和地狱的故事。人们踏在分割生者和死者的道路上,被警告着——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现在的情况,仿佛在迎合这般的故事,仿佛也在警告着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就像是。此时此景,于自己而言,正是划分“这一边”和“那一边”的限界。而到底是在这一边还是到那一边,只需要一个回头的动作,就会被决定。

    可是,虽然恐惧着,也想到了许多坏结局的故事,但对于是否要回头,却不存在任何抗拒。

    “阿川。”我听到身后的声音,便猛然回过头去。

    一瞬间,我看了一个轮廓。如同泡影一样,转瞬即逝。但是,那个身影。于我而言是极为熟悉的。因为,那是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爱人。

    可是,哪怕转过头,也什么都没发生。我不知道心中的感觉,是不是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什么人叫唤着我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阿川。”周围的花海就在这个声音中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现代化程度很高,但却显得颓废败落的城市角落。天空,地面,建筑,连阴影,似乎都蒙上了打上了一层灰暗的粉,显得不那么真实。

    噩梦拉斯维加斯?虽然不是熟悉的角落,但是,这里的建筑风格,以及熟悉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虽然历历在目,但却已经再没有那种切身的情境了。

    “阿川!”声音再一次响起来,那人推了我一下,我这才看到她。

    “格雷格娅?”我说。

    “你犯什么迷糊?”一身牛仔打扮的格雷格娅提着一把样式粗重的左轮枪,有些惊讶地打量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不……没有。”我摇摇头,不过,也不能说没有半点意外,总之,当坐上巴士之后,我就已经没有进入过噩梦拉斯维加斯了。尽管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度以为,在研讨会结束之前,不会那么快就再次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问格雷格娅,在我们最后一次联络的时候,她告诉过我,耳语者的外围情报组织“幕下情人”的所有成员,都在做着情报掮客的工作。具体情况,比较倾向于和约翰牛代表的网络球部分合作。但是,也会针对自己选中的客户进行交易。在和网络球进行接触的时候,感觉上,约翰牛那边会更主动一些。

    “幕下情人”的成员在“神秘”方面的能力不算突出,但是,有了网络球的合作倾向,活跃性也在与日俱增。我觉得,这样的变化有些危险,不过,“幕下情人”只是挂靠“耳语者”的新兴神秘组织,和耳语者这边不具备强行决定行动的关系,所以,除了被我救了一命的格雷格娅之外,其他成员的自主意识都十分强烈。

    我平时也很少关注他们的活动,在他们与网络球合作之后,情报逐渐和网络球同质化是必然的事情。他们作为一个耳语者于海外行动的触须,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而只需要他们存在于那边,并有一定程度的活跃就足够了。现在的情况,也算是已经走上了正规吧。

    但是,竟然会在这种境况下遇到格雷格娅,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的样子。

    “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格雷格娅反而惊诧地对我说:“昨天晚上,三个集会地点被黑烟之脸袭击,呆在那边的电子恶魔使者死伤三分之二。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我们一直在联系你,但是。耳语者那边说,你出差了……就算出差的话,也免不了要进入这边吧?”她疑惑地打量了我一阵,又说:“总之,因为我这边突然无法联系你,所以,就出来找你了。你在做什么?”

    我觉得,她或许在想。之前找不到我,是不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登录噩梦拉斯维加斯。

    “我才刚刚进来。”我没有有隐瞒,“之前根本就没有到这里来。”=

    “原来如此。”格雷格娅爽快地回答,但随即意识过来,不由得僵住了表情,“等等,你是说。我们找不到你,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你可以避免进入这个地方?”

    “是的。”我笑了笑,说:“因为我早就已经不是电子恶魔使者了。”

    格雷格娅显得有些混乱,她按住额头。说:“等等,让我想想。你早就不是电子恶魔使者?不是电子恶魔使者,却可以进出这个地方?”

    “大概是因为。曾经是电子恶魔使者的缘故吧。”我说。

    “无法理解。”格雷格娅用力摇摇头,“不过,那种事怎样都好。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现在噩梦拉斯维加斯里一片混乱,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是,想要找约翰牛那些人,可那些家伙也都一个个都失踪了的样子。”

    “在我们的集会区不是开了家酒吧吗?”我反问道。

    “除了店长之外,nog的人全都联络不上了。”格雷格娅仿佛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般说:“原来如此,他们也只是没有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吗?”随后正视我说:“虽然尝试过向耳语者总部询问现实中的联络方式。但是,你知道的。吃了闭门羹。”

    “我们这边当然不能随便透露约翰牛他们的信息。”我了然地点点头,“毕竟,你们只是挂靠在耳语者之下,而并非耳语者的一部分。”

    “反正,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个可以拿主意的老师傅,总觉得放不下心来。”格雷格娅说:“不过,大概就我是这么想吧,其他人倒是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你和他们处的不好?”我不由得问到。

    “也不是不好,只是,也不算很好。”格雷格娅这么回答,“就像是一起创业,走上正轨之后,合伙人的心思不再一致的感觉。说实话,我是希望可以听从经验人士的建议,不过,其他人似乎更追求自主。他们认为,现在这种混乱的状态,又找不到其他人来商量,正是检验自己独立能力的时候。”她的用词有些委婉,但大概是怎样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

    不过,这样的发展,其实也早就在预料之中。“幕下情人”会脱离耳语者,成为独立的神秘组织,从它最开始的定义和活动,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不过,无论对我还是对耳语者,都并不在意。之所以需要他们,最初也只是为了避免情报线全都拿捏在nog那边。现在,nog的内部矛盾也不是那么乐观,约翰牛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广,“幕下情人”的作用,就仅仅在于“表明耳语者于欧美方面的存在感”罢了。

    之前格雷格娅那么着紧的“黑烟之脸袭击事件”,很可能就是所有矛盾集中爆发出来的一个导火索——它所带来的影响,一直都延续到现在,可能还有后继的情况发生。

    “那么,眼下的情况就是:黑烟之脸袭击了集会场所,造成大量的伤亡,而原来负责维持秩序的人,不是被干掉了,就是退缩了。是这样吗?”我再一次问到。

    “没错。”格雷格娅用力点头,眉头蹙在一起,显得十分忧虑。的确,因为正常情况下,电子恶魔使者是不可避免要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的,倘若这边的情势一直糟糕下去,乃至于演变成一个波及全范围的混乱战场,一定不是她这样的人所期望的。因为最初的袭击,是由黑烟之脸实施的,而且。有鉴于死伤人数,当时的袭击一定大获成功,其展现出来的力量和行为趋向。势必让人后怕。

    而黑烟之脸的制造者,就是一度和nog合作的五十一区。

    五十一区已经开始行动了。动作有些出乎意料的迅猛,感觉更像是纳粹闪电战的风格。可是,两天前,却给人一种还没有准备好的感觉。

    至于约翰牛等其他nog成员的断线,我想,除了和五十一区的动作有关,更多是因为,巴士休息点的神秘事件所导致吧。在我无法观测到的情况下。nog的人与末日真理教、纳粹和其他神秘组织的人,来了一次狠狠的碰撞。之后,也因此“无能力”对黑烟之脸事件进行处理?

    毕竟,当时的情况,约翰牛也说了,涉及到末日真理教的“有限许愿”,是不可避免地,所以,也就只能好好利用了。

    从格雷格娅的描述来看,此时噩梦拉斯维加斯中一片混乱。但是,对我们这些入侵者来说,正因为其他人都“失踪”了。反而让五十一区的存在感更加凸显出来,而表面上的情势也是很清晰的——五十一区要当出头鸟。

    而他们的最终目标,也是最容易确认的,正如约翰牛所说——他们想要得到这台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决心,比其他势力都要强烈,而在所有真正想要得到中继器的势力中,也是最强大的一个。反而,nog的其它成员组织,例如网络球。表面上打着攻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旗号,但是。到底是如何才算是“攻略”,其态度是很模糊的。夺取、摧毁、妨碍他人——三个最有可能的行为中。因为加入了火炬之光,其特有的偏差性神秘,让最后一种的可能性反而最大。

    现在,末日真理教的目标也算是清晰的,他们其实并不在意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本身,而自有别的目标。

    而卡门带来的情报,也证明了纳粹打算放弃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打算牺牲整个中继器,去全力培养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的怪物和异化右江。

    至于其他的神秘组织,例如黑巢,以及个人行为,例如爱德华神父,则显得没那么清晰,不过,理论上来说,他们肯定是要等待时机,才有可能从网络球、末日真理教、纳粹和五十一区这样的大型神秘组织的嘴下夺食。

    nog内部,除了网络球之外,还有其它的大型组织,如火炬之光和逐日者,以及行动力上超过自身规模的中型神秘组织,例如雇佣兵协会。他们在nog呈现出明显的分裂事态后,会怎样行动?从约翰牛那里给出的态度来看,火炬之光和逐日者,因为事先已经有这种程度的沟通,所以仍旧会站在网络球那边,以维持一个厚重的集团形态。而雇佣兵协会的人,说实话,一直和我没有任何沟通,但是,以他们的行动风格来看,一定会战争中期,如同利刃一样插进来吧。甚至还有来自于亚洲神秘圈的人士,毕竟,在末日幻境里,耳语者是代表亚洲,在nog中占据常任理事的一席,不过,从过去开始,亚洲方面就不太掺和欧美方面的事务,哪怕这一次涉及到中继器这样的东西,大概也仍旧会维持一贯的旁观者态度吧。

    “这么说来,只要五十一区消停下来,混乱就会停止?”在我扼要地分析之后,格雷格娅不由得问到。

    “你知道,被黑烟之脸袭击的那些人的具体情况吗?现实方面的。”我反问。

    格雷格娅沉默了片刻,说:“消失了,而且,因为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现实中拉斯维加斯的居民,所以,这些人的突然消失,在拉斯维加斯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有传闻说,并不是一般的消失,而是尸体被有组织地带走了,收尸人对这些人的藏身之所的定位十分准确,就像是一只都在监视他们一样。”

    “这次的袭击事件,死者都是被预先选定的。”我觉得,只能这样解释。

    “怎么可能!”格雷格娅满脸惊骇:“我们对自己的情报做得很好。而且,他们要这么多尸体,而且,还是针对性地拿走尸体,到底要做什么?”

    “总之……这期间,你如果上线的话,最好就呆在酒吧里。五十一区的人,现在还不至于跑到nog的酒吧中犯事儿。”我说到,“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一定能够顾及这边的情况。”(未完待续)

发个单章 ,答读者问。

在阅读本书过程中,不少读者提出了问题,有一些我觉得应该解释的,现在整理出来,放在作品相关的《答读者问》里了,感兴趣的书友可以看看。(未完待续。。)

    ...

    ...

1273 渡

    阮黎医生让我服用的“有助于睡眠”的药物,反而让我再一次回到噩梦拉斯维加斯中。○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噩梦拉斯维加斯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激烈的变化。虽然预想到五十一区将会强化对中继器世界的干涉力度,黑烟之脸的出现,也是各方妥协的结果,但是,五十一区的攻势竟然会如此突然而迅速,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不,在得到约翰牛和卡门的情报前,我一定会大吃一惊吧,如今却能够理解,五十一区的行动绝非是一个巧合。

    至少在时间上的切入diǎn,可谓是相当巧妙。几乎所有能够处理这一事态的神秘组织,都因为某个“大事件”的发生,而无力对五十一区的行为进行干预。约翰牛虽然提到了大事件的原委,是末日真理教利用中继器力量完成的一次有限许愿,但是,无论是发生时间,波及范围,以及所造成的结果,都给人一种精密设计的感觉。只是一次神秘事件,就完成了对所有神秘组织的影响,自然也可以视为一个关键diǎn。

    所有人,无论是否知道那次神秘事件,是否亲身经历了那次神秘事件,又对其幕后有多深的了解,都必然被随之而来的余波影响着。

    因此,我也十分理解“幕下情人”的成员们各自的选择,无论是格雷格娅,亦或者其他人。

    “其他人也和你一样在找我吗?”我问到。

    “也许。”格雷格娅不怎么确定,不过,我觉得倘若他们真的下定决心,趁这个机会脱离耳语者,大概会选择放任格雷格娅的同时,自身不采取任何行动吧。格雷格娅被当成是维系“幕下情人”和“耳语者”之间关系的纽带。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虽然这样的看法比较功利,但于我个人来说,并不讨厌这样的身份。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高川”也都时常充当这样的角色。不止是“高川”,锉刀和约翰牛这样的人。不也是如此吗?

    如此看来,“幕下情人”打算趁这次动乱,取得更大自主权的意思,就更加清晰了。

    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是一个意识态的世界,明明知道它是这样的一个世界,但是,在我的眼中,和在阮黎医生的眼中。它的色彩、形象和意义,一定有许多不同吧。当我在这里,认真和格雷格娅交流的时候,阮黎医生会将这种举动视为什么呢?

    虽然,阮黎医生说过,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但又提起过,白色克劳迪娅会让人类产生一种互动性的幻觉——精神联网。她是这么形容的,但是。“精神联网”这个用语的意义,在我和阮黎医生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区别。我因为可以直接感受到,这种精神意识方面的互动性,例如在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里所发生的一切,所以。对这样的词语,是从字面意思上去理解的吧。而阮黎医生说不定仅仅是用这个词语,来描述幻觉上的互动,而更倾向于一种错觉上的共感。

    尽管,从阮黎医生的角度。“幻觉”这个用词经常被提起,也用来否定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存在性,但另一方面,阮黎医生也承认,在致幻反应中,人类的心理活动和精神状态对自身的行为造成了强烈的影响,进而通过人类的行为,对现实造成了同样强烈的影响,而在这个过程中,行动之人却处于一种不自觉的状态。因为,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并非单纯是幻觉,而是一种幻觉和现实情况的交错,幻觉对现实情况的扭曲。

    “有可能,这种对感知进行扭曲的幻觉,是以人数来加深的。”阮黎医生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想,“被白色克劳迪娅影响的人越多,幻觉的产生就越加频繁,幻觉和现实的连接就越是紧密而缺少破绽。从我的角度来看,处于幻觉中的谈话者,其实相距好几个城市的距离,正常意义上是存在交谈可能的,但是,幻觉却能让当事人觉得,和自己交谈的人就站在对面几米处。更不可思议的是,事后分别从他们身上,可以取得这次交流的信息,也就是说,他们的确完成了交流。不依赖仪器设备,就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不是很不可思议吗?但是,目前已经有理论证明,人类自身是拥有这种可能性的。”

    她所表述的意思,就是“白色克劳迪娅”让人类展现了一种如同神话时代般的可能性,假如人类的确可以完成精神上的联网,无论相距多远,不借用仪器就能完成互动,那一定是相当先进的时代吧,人类的文明进程也将会向前跨越一大步。可是,当这样的能力,仅仅是为“更深化的幻觉”和“世界末日”准备的时候,反而让她感到恐惧。

    从短期的研究结果来看,“白色克劳迪娅”对人类的影响,不完全是不好的一面,可是,从最终结果来看,这些看似很不错的地方,全都是促成最坏结果的一个重要环节。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些看似可以开启人类文明新纪元的情况,统统当成是坏事来看待。

    阮黎医生身最初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观察世界末日降临时,身边每一个人的变化。如果可以阻止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让人不再身处幻觉之中,亦或者,可以制造出某种药物,抑制这种幻觉和精神联网,是应对世界末日变化的最初构想。

    然而,失败了。

    事实证明,白色克劳迪娅对人类的影响,暂时来说,是人力所不可扭转的。

    之后,才不得不转向另一个思考方式:让人可以主动脱离和进入幻觉,最大程度上,保护自身的感观不被幻觉侵蚀。只是,被白色克劳迪娅影响后,人们想要分辨现实和幻觉,是极为苦难的,因为,自身对事物的认知。已经被幻觉侵蚀得太深了。但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于是,从这样的想法中,诞生了一种概念性的产物“乐园”。

    “乐园”在设想中,是利用白色克劳迪娅制造的一种强效迷幻药,它可以将深陷幻觉。已经分不清哪里才是幻觉,哪里才是现实的人,进行第二次影响,以抵消或对冲的方式,将已经扭曲的感观,重新矫正回来。而在这个设想中,“乐园”当然不可避免具备副作用,最大的副作用是:正常人服用它,就会变得不正常。

    正确的服用方式。是先通过专业的手段,测定白色克劳迪娅对服药者的影响程度,再根据比例对“乐园”进行稀释,力求在服用后,所产生的幻觉不会太弱,也不会过强。

    “乐园”在我们参与这次研讨会之前,都没能完成,而仅仅是具备这样的一个理论。但是。阮黎医生自称对我提起过,所以我才会在自己的冒险日记中。塑造了类似的迷幻药“乐园”,而且,在休息diǎn的神秘事件中,她利用我的药物,为其他人开方,也的确是在遵守预想中的使用章程。

    也许。她当时并没有特别想过,自己可以会如此直接地,完成最接近“乐园”的样本。然而,她的行为,在末日真理教的“有限许愿”中。很可能是极为关键的。

    一切都因白色克劳迪娅而起,所以,白色克劳迪娅本身也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末日真理教的研究,大致是秉持这样的想法。在这样的想法之后,才是各个研究人员基于自身知识情况,而产生的分歧。例如,心理学专业的阮黎医生,虽然会仔细聆听其他专业人士的说法,但却不会遵循他们的出发diǎn。数理学专家,从数理方面入手,那么,心理学专家,选择从精神心理方面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也是自然而然的只是,就算每个人都有从自己擅长的一面切入研究的权利,但是,资源方面却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众人去这么做。

    用白色克劳迪娅制造“乐园”,然后通过对人们精神心理的强行扭转,实现人类行为的正常化,然后,“世界末日”就解除了。心理学专家们是这么宣称的,但却被其他领域的专家们诟病。

    人类等于世界——这个等式不被其他人接受,“人类正常不正常,和世界末日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质问甚嚣尘上。不过,无论是“世界末日”还是“人类末日”,人类都会灭亡,是不争的事实,所以,理念上的冲突,并没有激烈到分道扬镳的地步,可暗地里使绊子还是时有发生的。

    阮黎医生对之前所发生的那一系列危险的情况,可以说,是基于以上的情况而进行认知的,而噩梦拉斯维加斯中的变化,在认知角度上,大概也不会有出入。可是,我却无法放弃过去积累起来的情报,从这么单一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在将中继器世界当成“真实的一个侧面”来看待时,“噩梦拉斯维加斯”又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答案是和过去的认知不一样,但是,变化也不是那么明显。因为,无论如何,它都没有偏离“意识态”这个属性。

    设想一下,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一群人受到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在做梦时,深陷于同一个噩梦之中,而在这个噩梦中,他们彼此接近,彼此互动,环境上相对现实的地diǎn,就是“拉斯维加斯”这个城市。当他们醒来,也仍旧被一个和“噩梦拉斯维加斯”有关的幻觉困扰着,这个幻觉就是“电子恶魔使者”,这些人当然会因为认为自己是“电子恶魔使者”,所以做出相应的行为,可是,对于没有受到影响的阮黎医生他们眼中,这些“电子恶魔使者”自以为存在的神秘力量,其实是不存在的,而他们影响现实的具体行为,不是“神秘”,而仅仅是精神病人式的“犯罪”。

    如果可以接受这个设想,那么,世界末日的征兆,就会明显呈现于人类自身的精神病态行为上吧。

    然而,我是看不到这种景象的。

    不,与其说看不到,不如说,无法认知。简单来说,我无法产生“电子恶魔使者们的战斗。只是一群精神病人在发狂”的认知,因为,我亲眼看到他们挥挥手就造成的破坏,对我而言,这种破坏不是单纯人力所能做到的,它极为真实的。若自己不做出反应,也会受到伤害。

    幻觉与否,就在这样的认知和反馈中呈现出极为强烈的矛盾。

    而且,虽然我主动去尝试,将这个中继器世界也看作是真实的,但是,彻底站在阮黎医生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也是我根本无法做到的。无论从理性上还是感性上,都是如此。若要说个理由:倘若我没有了“神秘”,而仅仅是一个精神病少年的话,又如何去完成对世界,对自己所爱之人的拯救呢?毕竟,并不是说,承认自己只是个没有力量精神病人,世界末日就不存在。自己所爱的人也会活着——完全不是这样,因为。阮黎医生说了,哪怕是站在她的角度,世界末日的开始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无论我有没有能力,世界观是怎样,精神状态如何,看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世界末日已经降临”这一diǎn,都是不争的事实。它是不分缘由的,不讲道理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无论从哪一个理念。都无法否定它的存在。

    那么,想要对抗这样的末日,重要的,不是站在哪个角度看问题,而是“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可以达成阻止世界末日”的概念。反而言之,无论是从“精神病人的幻觉”还是“阮黎医生的真实”出发,最终要达成的,仍旧是同时涉及到两个方面的结果。也就是,精神病人眼中的末日,和阮黎医生这样的正常人眼中的末日,无论是中继器世界的末日,末日幻境的末日,还是病院现实的末日,都必须结束,而且,是同步结束。

    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所以,才需要变成超级高川——可以同时存在于中继器世界、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同时可以看到精神病人们的世界,以及阮黎医生眼中的世界,并对自己的这种存在性和统一性,以及从不同角度观测到的差异世界的存在性和统一性,进行认知和确认——这样的存在,才有可能做到。

    并且,成为这样的一个超级高川,也还仅仅是第一步。

    虽然我已经对第二步,第三步,乃至于会以哪种方式,达成怎样的结果,都已经有了设想。但是,仅仅是第一步,就已经十分困难了。

    我有许多不安和困惑,以及对计划本身的忐忑,但在第一步完成之前,这些情绪都是毫无意义的。

    噩梦拉斯维加斯正在发生的情况,对格雷格娅这样的电子恶魔使者来说,意义和影响重大,因为生存环境发生剧变,所以十分不安。但是,站在我所能看到,所能认知的角度,这些影响其实都不重要。五十一区做的事情,核心并不是为了改造噩梦拉斯维加斯的生存环境,更不是争权夺利这么肤浅的行为。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中继器本身进行的,噩梦拉斯维加斯仅仅是一个被选中的切入diǎn而已。正因为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情况变得极为吸引眼球,所以,过份在意噩梦拉斯维加斯接下来的变化,反而很可能会被蒙骗了眼睛,忽略了五十一区隐藏在这个焦diǎn之下的重要动作。

    例如:在这次黑烟之脸袭击集会场所的事件中,哪怕不是所有的死者,大部分的死者也都是被事先选中的,有预谋的,他们的尸体已经被五十一区运走,而必然会被用来做进一步的事情。

    对格雷格娅来说,这是令人焦躁的情况。但是,我需要一个涉入这件事的更好的理由,才能展开这方面的行动——我必须找到一个连接diǎn,将五十一区的动作和我的计划所需扯上关系。否则,我又为什么,用完成自己计划的时间,去做这么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虽然黑烟之脸的袭击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但是,五十一区已经不可能在扩大事端了,他们可没有同时针对各大神秘组织的底气。这一次,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时机,可是,我相信,约翰牛刻意提起火炬之光的“偏差”,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五十一区在整个事件中,是不是完美达成了自己的预想,还是一个问号。

    如果他们无法展现抗拒“偏差”的一面,那么,无论他们想做什么,其结果都不会理想。如此一来,自然就不需要在意五十一区想要做什么。

    约翰牛所代表的网络球,不正是这种“作壁上观”的态度的最好例子吗?

    可是,就算这么对格雷格娅解释,她大概也听不懂吧。火炬之光的“偏差”,以及各种神秘组织的行为和理念的交织,已经复杂到了,不是她这个新手可以理解的。这是一个复杂的博奕,一种复杂的互动,是不正常的,充满了精神病态的。

    不过,如果格雷格娅可以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噩梦拉斯维加斯里转移到现实中,去追寻五十一区的行动,说不定可以缓解她心中的压力。我在这样的想法下,刻意把话题的重心,从“她应该在噩梦拉斯维加斯怎么做”转向“她应该在现实里做什么”。

    “噩梦拉斯维加斯里发生的情况不是重diǎn。”我说:“虽然这个意识态世界的存在带有许多疑问,但至少,目前还不是解开疑问的时机。你玩过游戏吗?在抵达关底之前,总有许许多多的关卡要一一突破。噩梦拉斯维加斯,就是一个关底,但在游戏进程抵达关底之前,它并不占据多大的份量。”

    噩梦拉斯维加斯已经可以肯定,就是纳粹的自留地,不过,现阶段来看,纳粹仍旧不具备大肆行动的迹象。那么,鸠占鹊巢的电子恶魔使者们,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上演的,最多也就是内部倾轧的情况。而他们的存亡与否,也将是一个信号,一个“噩梦深处的怪物是否被释放出来”的信号。

    无论如何,在噩梦拉斯维加斯呆得越久,就越危险,这是必然的。即便做不到将自身彻底从噩梦拉斯维加斯中解放出来,我也建议格雷格娅不要太过专注于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情况,更没必要在里面冒险,因为那一diǎn意义都没有。

    “你能期待噩梦拉斯维加斯给你什么好处呢?”我说。

    “应该……会有的吧?”格雷格娅说出她和大部分人心中的想法。噩梦拉斯维加斯在他们眼中,是一个奇怪而独特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就如同藏宝地一样,必然有什么秘密,可以让自己得到好处。他们进驻这里,一开始有被迫的感觉,但很快就带着淘金人一般的想法,享受着这个“只有特殊之人才知道的世界”。

    我深知,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在这里可以得到好处”才进来的,而是因为“这里很危险,虽然没有任何好处,但却有可能是异常的关键”才在这里行动。

    “没有,在这里,哪怕是这样看不到敌人的地方,也充满了危险,却连半diǎn好处都没有。”我带着她,踏足于人迹罕至的街区中,迅速向最熟悉的集会场所靠近。我没有想到,这一次进入,竟然会来到如此偏远的地方,而格雷格娅竟然也同时找到了这样的地方。

    “我听说这里有看不见的怪物……”格雷格娅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像是都市传说的感觉,有人会莫名其妙地失踪,但是,却很少人可以证明这一diǎn。也不知道是如何流传出来的。”

    “怪物当然是存在的。”我看她一眼,严肃地警告到:“酒吧是噩梦拉斯维加斯中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不得不出来,那么,尽量不要一个人行动,也不要彻底脱离他人的视线。为了躲藏,而把自己置身于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在这里是最愚蠢的做法。”

    “因为,会被怪物偷吃掉?”格雷格娅揶揄地说。

    “没错。”我说:“这可不是在开玩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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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没有人,我和格雷格娅就好似被遗弃在这个阴沉的世界里。灰蒙蒙的天空,似乎比起之前有了一些变化,但又无法具体说出来。这个地方实在太偏僻了,对比起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的人数,这个城市的面积是如此之大,电子恶魔使者们分散到四面八方,在几个小时内看不到一个人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也正因为面积实在太过宽广,而又无法实际观测每一处的动静,所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到底正在发生什么?这么一想,也会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意识态世界里总会有一些朦胧的地方,天然就会让人产生恐惧,不,或者应该说,它本身就是意识态中恐惧的表现。

    如果人们在这里看到自己格外恐惧的一幕,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也许那些情况在表现上和自己的认知不同,但很可能存在某种暗示,让人们产生极为强烈的即视感,唤醒那些自己所不愿意再次面对的事情。在意识行走的时候,因为目标自身的恐惧而具现化的事物,也是极度怪异,也极为强大的,哪怕是意识行走者也不愿意打开这些恐惧因子的囚笼。

    噩梦拉斯维加斯不是单独一个人的梦境,更像是很多人共有的梦境,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广场,让每一个做梦的人都登入到这个地方。如果说,鬼影噩梦充满了个性,那么,噩梦拉斯维加斯大概就是共性的象征吧,哪怕,这个象征其实是被“神秘”刻意扭曲的。大家都恐惧的东西,以及个人所恐惧的东西,乃至于并非从入梦者自身而来,而是为了某种目的。而被纳粹和其他神秘组织投放在这里的恐怖之物,都会给进入这个意识态世界的人带来伤害和痛苦,乃至于死亡。

    在噩梦拉斯维加斯和鬼影噩梦中死亡。电子恶魔使者会不会真的死去?我因为从来都没有观测到实际情况,所以也不能完全肯定。不过,从过去的经验来看,绝对不会如同登出网络游戏一样轻松。无论如何,人们的意识进入这种由“神秘”构成的噩梦中,可不会像平时那样,被一具肉体躯壳保护着。

    我没有使用速掠,只是召唤出电子恶魔“无音”。“无音”是左川的电子恶魔,虽然受到我的驱使。但和左川的联系却更为深入。我一直尝试利用它去感知左川的位置,但在过去,左川和噩梦拉斯维加斯似乎一直存在某种隔阂。她对我说过,自己无法正常登入噩梦拉斯维加斯,而这样的情况,大概和我之前一段时间没能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有所不同。实际有什么不同,我这边也很难深究,毕竟,涉及“神秘”就会有太多不可预测的状况。即便如此,我也从来都没有放弃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中和她进行联系。

    如果左川进入了噩梦拉斯维加斯。那么,“无音”一定可以和她联系上吧。

    虽然过去一直都没有特别的变化,但这一次。“无音”的行动有了些微的区别。

    “它是不是走偏了?”格雷格娅突然这么问,显然,她也意识到了,无音在路线选择上的差池。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征召。本应该以最短路线前往集会场所,却在半途开始偏离目的地。穿街过巷的时候,因为不熟悉地理,为了抄近路,选择的道路一开始就很不自然。但是,参照集会场所的方位。此时已经可以确定,路线上的偏离正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格雷格娅带着疑惑。和我在一栋高楼的楼顶平台落脚。俯瞰着四面八方,因为看不到半点人烟,所以显得格外空旷阴森,尤其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无音不是我的电子恶魔。”我说:“之前也说过了,我不是电子恶魔使者,它是我‘借来’的。”

    “借来的……”格雷格娅哑然,半晌后才说:“电子恶魔也可以借出的吗?”

    “当然。你面前的不就是一个例子吗?”我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说:“不过,别问我‘为什么?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清楚,但事实就是这样。”

    “那么,现在的情况,可以看作是它刻意将我们带到这个地方来?”格雷格娅瞥了站在平台边缘的“无音”一眼,这么问我。

    “它的主人也是不能正常登入噩梦拉斯维加斯的电子恶魔使者,但我有一些不同——我一直都有尝试,利用它去感知对方是否上线。”我说:“但是,出现情况也还是第一次,我也不能确定,无音的异动是不是因为主人上线的缘故。”

    “现在的气氛,也根本就不像是故人再会的感觉吧?”格雷格娅虽然这么调侃着,但表情立刻严肃下来,“虽然这个地方和集会场所还有些距离,但直到我出来为止,都仍旧是黑烟之脸的活跃区域。在攻破三个集会场所后,黑烟之脸就好似要将剩下的集会区包围起来一样。可是我们过来的时候,连一个都没有看到。哪怕是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也完全看不到它们。”

    “也许是被召回了。”我说。五十一区虽然选择了一个好时机,在有能力的人默认亦或者无法出手的情况下,奇袭了多个集会场所,但是,如果说,他们敢于让黑烟之脸组建封锁线,绝对是一个笑话。当其他神秘组织回过神来的时候,肯定有不少人会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以及当前的状况深感不满。哪怕是nog内部,认同五十一区这次奇袭的人,大概也不会是全部。我想,nog是默认五十一区行动的一方,即便如此,在决定这个态度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是全员表决的。五十一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也应该是明白自己的行为,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下,才做出行动的决定,而这样的行动,也不可能持续太久。

    按照我的想法。五十一区继续对集会场所进行封锁,是毫无意义的。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借助这次行动的成功。一次性完成接下来所有战斗的准备。他们当然会分清敌人、中间人和朋友,用不太的态度和策略去应对。当最直接的对手被锁定为纳粹的时候,无论有多谨慎,都不是多余的。

    我认为,在造成如此之大的动静后,五十一区趁胜追击的可能性反而很小,他们的胜利,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更何况,他们在中继器现实中的行动。也意味着,他们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所取得的成果,为下一步行动做铺垫。

    如此一来,黑烟之脸这样强劲的神秘产物被召回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说,此时五十一区的成员,已经全面退出噩梦拉斯维加斯,并在之后一段时间内销声匿迹,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不过,亲身经历了黑烟之脸奇袭事件的格雷格娅显然无法想得这么轻松。

    “也许是更加麻烦的情况发生了。”她说:“可能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或情况,让黑烟之脸完全无法接近这一带。”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就仿佛要证明她的正确性一般,爆炸声就在左侧方的街道上响起。平方建筑就像是从内部挤爆一样,天花板被彻底撕扯。在尘烟中,很快又是四声爆炸的响起。五次紧凑的爆炸,就好似在标记事发点的转移——制造爆炸的人或非人,在短短的五秒内,就越过十几家商店。

    藏在烟雾中飞速移动的人影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倏然就如利箭穿空,消失在建筑之后的阴影中。另一边也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仿佛错觉一样。两个异常之处的动静都变幻得极快,用肉眼根本跟不上它们的动作。而在它们移动之后。十几道黑色的烟柱宛如蛟龙一样腾起,翻滚。穿梭在街巷之中,地表的水泥路面霎时间就被掀开。石块撞击在墙壁上,发出激烈又沉闷的声响。

    “出现了!”格雷格娅就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黑烟之脸!而且有十三个。肯定有五十一区的人在这里,黑烟之脸在单独行动的时候,行为要更加混乱一些。它们在追逐什么人?”

    “是朋友。”我展开的连锁判定中,锁定了两个身影,她们在几个呼吸前还在百米之外。

    格雷格娅似乎也感受到了,当她转过头的时候,那两个身影已经钻进的这栋建筑中,再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从天台的楼梯口出现。

    “约翰牛?”格雷格娅有些惊讶,但随即就将目光放在她身边的另一名女子身上——她一身黑色的束身打扮,唯有胸口是渔网纹的装饰,眼睛以下的面部被怪异的面具遮挡,面具上的图案充满了东方风格的神秘韵味,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那图案就如同流动的墨水一样,不断变换着。

    之前远远看到时还不太肯定,但近在眼前,一下子就让我认出来了:“左川。”

    “主人。”左川鞠躬行礼,她的动作越来越恭谨,虽然在制造的时候,蓝本是中央公国日本特区的旧时文化特产“忍者”,但是,在最初遇到她的时候,那种忍者的味道可没现在这么浓郁。不过,因为所谓的“忍者”都已经是十分娱乐化的形象,所以,她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忍者,完全无法确定,不过,却相当符合当代的审美观。

    “无音”不知何时,已经融入阴影中。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应该已经被左川召回。

    “到底是……”格雷格娅没能把话说完,大楼下方的四面八方都开始腾起黑烟,就如同烽火台被点燃了,烟柱升腾到大致和楼顶持平的位置,立刻幻化出一张张痛苦表情的人脸模样。

    “真是捅了马蜂窝呀。”我不由得说。因为,之前观测到的十三只黑烟之脸,此时此刻已经增加到了五十只左右。排除战斗智慧,黑烟之脸自身的“神秘”甚至要在格雷格娅这样的电子恶魔使者之上,它们的能力对意识态的适应性极强,所以在噩梦拉斯维加斯反而可以发挥出比平时更强的力量,否则,五十一区也不会刻意将它培育出来。

    “高川先生,之前你很容易就干掉了一只吧?那么。现在的数量也没问题吧?”格雷格娅看着四周,吞了吞口水,有些干涩地说。我记得。当初遇到她的时候,她就是差一点就死在这些怪异的手中吧。之后在突袭五十一区的黑烟之脸制造工房时。似乎也吃了一些小亏。

    “是没有问题,不过,为什么会出动这么大的数量?”我提出疑问,行李箱形态的ky3000已经提在手中。

    “他们在和末日真理教的人合作。”约翰牛平静地说,“他们”自然指的是五十一区的人。

    “这可不是出动这么多黑烟之脸的理由,这个数量,估计也有储备量的三分之一了吧?”我说。

    不过,虽然我们已经被黑烟之脸包围。对方却没有立刻进攻的想法。仅仅是以烟柱的形态悬浮于半空,这样引人注目的声势,哪怕在更远的地方也会注意到吧?就算是想拖延时间,约翰牛那边的增援也应该在行动,如果五十一区真的想趁这个机会将我们彻底打败,的确应该马上动手。不过,有一点,格雷格娅说得没错,这些黑烟之脸是由人控制的,而控制它们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无法侦测。”仿佛知道我的想法,左川说:“我这边无法找出那个人……不,我想。应该是那些人。”

    有反侦测的能力吗?我这么想着,使魔夸克从阴影中窜出,振翅飞向高空,利用它进行中继,连锁判定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夸克就如同卫星一样,在这片地域的上空盘旋着,它经过的地方,以它为中心的五十米方圆的景象轮廓,一一在我的脑海中拼接。我所感受到的这个意识态世界。正在失去色彩,如同透视成像。又如同完全线描而成,立体的构造。在失去平面的遮挡后,又开始缩小。

    连锁判定所能观测到的全景,被理解成三维模式成像的地图,而代表人物的轮廓,则进一步收缩成一个认知上的点。

    “锁定了三人。”我说:“看起来,像是一个组合。”

    “就只有三人?”约翰牛问到。

    “不仅如此。”我眺望着那些悬浮在半空的黑烟之脸,“有一部分没能观测到,有可能是假象。”是的,这些黑烟之脸以“烟”的方式活动,其动态是极为惊人的,然而,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却有三分之二数量的黑烟之脸不曾见到。肉眼的观测,和连锁判定的观测,所产生的差别让人不禁产生怀疑。

    “狐假虎威?”约翰牛也有些诧异,毕竟眼前由五十只黑烟之脸构成的阵型,实在有些惊人。

    “开始攻击了!”我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三人中的一个开始异动,为了扩大搜索范围,夸克并没有直接前往三者所在的位置。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将近八百米,不过,仍旧处于射击有效范围。我抬起行李箱,即刻有一股冲击力击打在箱面上。第一次狙击,目标是我。

    紧接着,约翰牛和左川也各自往两侧跳开,她们原本所站的位置,被什么东西掏出一个脑袋大的洞来。

    “攻击模式确认。”我对两人问道:“之前有过这种狙击?”

    “没有。”约翰牛说。

    “那要不要将那三人干掉?”我说:“按照我的意思,还是做得彻底一点比较好。”这么说着,拉了格雷格娅一把,举起行李箱挡在她身前,又是一阵冲击传入手腕。这种强度的狙击,虽然可以打爆人的脑袋,却根本不可能破坏ky3000。ky3000在这个意识态世界里,遵循着我在末日幻境时,对它的认知,行李箱的状态下,也许攻击力是最差的,但在对直接攻击的防御上,却有超乎预料的水准。

    换做是我一个人面对现在的情况,在确认对方动手的时候,就会同步展开速掠,进行反击。不过,听约翰牛的口气,这些人的目标似乎是她,而我们只是被殃及池鱼而已。我不觉得约翰牛应对这样的情况很狼狈,反而觉得,或许她有什么想法,才会以游走的方式退避。

    既然是她的目标,那么,在游刃有余的情况下,具体问问她的计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而且,充当锋线的黑烟之脸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指使者在远距离发动狙击,这样的行为的确有些怪异。

    “不需要。”约翰牛的回答让格雷格娅感到意外,但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如果在这里干掉他们,一些计划需要重新寻找合适的人选。”

    “你在说什么?”格雷格娅大叫起来,“他们现在想要干掉我们!你还想让他们帮你做事?”

    约翰牛瞥了格雷格娅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对我说:“如果必须干掉的话,也希望可以留下一个。还记得走火的委托吗?你需要关照一下,那个叫做诺夫斯基的命运之子。”

    “他就在这三人之中?”我问。虽然脑海里有印象,但我实在记不得,叫做诺夫斯基的人,到底长得怎么个样子。

    “男性,不,现在的话,应该是女性了。”约翰牛不太确定,我觉得她的描述有些问题。

    “看来,有不少我需要重新了解的情报。”我这么对她说着,启动了ky3000的魔方系统。行李箱开始分解,以方块的方式旋转和重组,进一步展开之后,就是一支长达十米,套在右臂上的炮状形体,为了有效抵消后坐力,在炮尾处弹出两根支架,钉穿了天台的地面。这个重组再构成的时间,不过是几秒钟,而狙击失败的三人,已经开始逃离原地——在我展开ky3000之前,他们就已经决定撤离了。

    单纯以行动力来说,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在我之前,约翰牛和左江都无法锁定他们的位置。

    我扫了一眼仍旧悬停在半空,别有一股骇人的气势,却半天没有动作的黑烟之脸,将手指搭在扳机上。

    当夸克从逃窜者的上空掠过时,巨大的炮击声响起,巴掌长的弹壳从退壳口溅起,接触空气的时候,可以让人清晰察觉到温度的下降。

    这可不是常规的子弹。网络球s机关专用特效弹的一种,针对灰雾恶魔和某些特化的防御超能使用,对弹体和内药进行过预加工,再通过s机关进行“神秘”增幅,一次只能发射一枚,每次发射的间隔是一分钟。在如此大的限制下,它的威力超过正常的限界兵器,十分接近临界兵器——我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没有真正使用过这种弹药。如今的弹药,也仅仅是一种“凭空构想”。

    但是,我仍旧觉得,在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现在的自己可以将它临时“制造”出来。

    此时使用这种弹药,完全是出于一种直觉。

    攻击目标,也不是那三人即时抵达的路线,而是他们头顶上空,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特效弹挤压着空气,在连锁判定中,弹道痕迹就像是深深刻印在空气中。它首先击中了挡道的一只黑烟之脸,就像是撕碎了一团松软的棉花,构成黑烟之脸的烟雾散去之后,就再无痕迹。之后,穿过两只黑烟之脸的中间,仅仅是气浪,也仿佛带着一股神秘力量,直接撕咬下它们烟雾状身躯的一块。

    最终,被它命中的上空,看似一无所有的地方,浮现一层层六角形的光斑。

    光在流动的时候,仿佛是在涂抹出一个球形的轮廓,而六角形就是拼接这个轮廓的块状单位。

    ——是防护罩。

    “巫师?”约翰牛皱了皱眉头。(未完待续)

1275 围剿

    天台四周,黑烟之脸就如同被点燃的烽火,阴沉沉的天际下,别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然而,即便摆出了随时攻击的姿态,但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袭击,仍旧让人感到困惑。连锁判定以使魔夸克为中继,将观测范围扩大到更远的距离后,发现了隐藏起来的三人。这些黑烟之脸受人控制,假设主事者就是这三人,也有足够的理由。尽管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五十一区的人要执行如此大规模的追击行动,当事人约翰牛对追击者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但大致想来,不外乎是阴谋和政治吧,网络球的人对这方面都很擅长,也十分习惯,在他们的态度中,很多人都不会将“自身是否受到威胁”当作是否将对方当成死敌的决定性因素。不过,就当前的情况来看,黑烟之脸的任务是佯攻没错。

    三人之中,必然有一种“隐藏自身”的神秘,一个“远距离狙击”的神秘,而其中一人的身份,已经被约翰牛确认是名为“诺夫斯基”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在末日幻境中的意义,是被网络球的梅恩先知预言出来的“命运之子”。但至今为止,我并没有接到任何关于他的任何事迹的情报,他到底会对“命运”,亦或者说,从病院现实角度而言的“剧本”干涉到何种程度,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证明。

    只有一点,是不会错的。在末日幻境的角度来说,先知的预言一定会实现,而它实现的方式,往往是一个不好的过程,亦或者达到一个不好的结果,乃至于。对末日起到一种促进作用。因此,想利用“命运之子”做点什么,或许暂时会得到好处。但从长远的目光来看,却只是在推动末日进程而已。在这一点上。任何想要利用先知预言的人和组织,都必须面临同样的问题,哪怕是网络球也不例外。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许多神秘专家正是在执行网络球的任务中,深切感受到这一点,才堕入迷惘的深渊中。

    能够坚定不移地,坚信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样的人。哪怕是在网络球中也不是太多,反而,在末日真理教中才是最多的。

    “诺夫斯基”的情况对我没有影响,只是,他们的隐藏能力相当隐晦,就连同样在侦测能力上很强的左川也没能把握他们的位置,只是,这种隐藏能力,仍旧不足以在特性上,逃过连锁判定的观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的连锁判定在效用的强度和范围上,都是拔尖的水准,而这样的能力。却在魔纹使者的划分中,仅仅归于“才能”而已——实际上,正因为它的作用太明显了,反而让我对它仅仅是“才能”的划分会感到怀疑。

    我想,任谁都会怀疑吧。然而,到底是“超能”还是“才能”,并非是根据能力的效用强弱来划分的。

    若果没有可以观测到隐藏三人的连锁判定,在和约翰牛、左川两人汇合后,第一选择也同样是撤退吧?黑烟之脸很强。但更大的问题,在于无法锁定却又实际存在的幕后者。哪怕有能力将黑烟之脸全部干掉。也有可能会在一时疏忽下被敌人奇袭得手,关键就在于:在对手现身和出手之前。你无法判断对方是熟人还是陌生人,以及他们到底又有何种奇特的“神秘”。

    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的进入者,都至少是“电子恶魔使者”的等级,根据电子恶魔系统的神秘体系特性,出现一些极端却又在特定情况下有特效的电子恶魔,绝对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况。更别提从外进入侵的神秘专家们,哪怕是被迫将自身神秘转化为电子恶魔体系,这段时间,也足以他们完成适应,并拟定一系列针对性的作战计划了。

    被找不到的敌人窥视的感觉,是相当恶劣的。哪怕是拥有速掠,我也不能确保自己的“速掠”一定不会受到克制,这种时候退而保身,并不是错误的选择。约翰牛和左川明明并不弱小,却仍旧被追得很紧迫,无疑就是这种判断下的结果。

    而她们选择和我汇合,也完全是为了提高“神秘”方面的多样性——正如现在,她们做不到的事情,我却可以做到。

    隐藏三人敏感意识到了不对劲,正在迅速撤离,然而,他们的速度要比约翰牛和左川的速度慢得多。被窥破隐藏的话,没有迅速转移阵地的能力,就意味着这个队伍还不够成熟。雇佣兵协会的队伍,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亦或者,黑烟之脸只是第一层的障眼法,而他们既是主事者,也同时将自己当作第二层的障眼法,而存在隐藏得更好的第三方。

    在什么地方?假设存在第三者,就一定在这一带,但是,这一次就算是连锁判定也无法观测到。

    时机很重要,隐藏三人的移动,一定是带着制造时机的念头。因此,攻击在疏忽的一瞬间就会产生,而在那之前,也无法判断对方到底会何时出手。

    正因如此,先下手为强,是最正确不过的。

    没有连锁判定进行实际观测的话,神秘专家的战斗直觉,同样会有效果。尽管,它并不总是生效,但是,当直觉出现的时候,相信它就是最好的选择。而因为“江”的缘故,我的直觉也称得上上佳。

    枪声响起,弹壳飞溅,空气开始凝霜。

    特效弹直接贯穿黑烟之脸,接近临界兵器的威力,让烟雾状的怪异显得命比纸薄——但也只有在这种程度的威力下,黑烟之脸才会处于这种弱势的局面。

    在弹壳掉落地面之前,弹头沿着直觉产生的弹道,命中感觉上有些不妥的空白处,那是位于隐藏三人的撤离路线上空的一处大概的位置。今天,我的直觉仍旧准确。

    弹头停止下来,就像是被透明的墙壁挡住。尖锐而具备穿透力的尖部,激发了一层层的六边形光芒。这些六边形光芒就如同鳞片一样。构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护罩,而在它被激发显形之前,则是完全透明的。

    面对接近限界兵器等级的特效弹。依旧可以防御下来,这个防护罩可谓坚固。但也就是承受一击的程度。

    ky3000的魔方系统再次重组,发射特效弹对它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负荷。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相关的说明书上有过标注:每发射一枚特效弹,都会对ky3000内部的s机关造成无法修复的磨损。而一台ky3000的强度,也最多只能承受五发特效弹。在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里,ky3000的存在性十分暧昧,但在单体的承受能力上,并不会超过这个极限强度。

    就在行李箱的姿态重新构成之时。和弹头僵持不定,释放出强烈光辉的防护罩开始龟裂。没有听到声音,但那龟裂的姿态,却仿佛可以让人听到玻璃碎裂的声响。=

    “巫师?”约翰牛若有所思。在之前,她也稍稍提到过,五十一区和末日真理教有合作,这个问题在过去就一直存在,只是深入与否的差别,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十分深入。

    能产生防护罩的样式不止一种。左川的六只电子恶魔中,就有一只可以做到。不过,对面那层防护罩的样式和给人的感觉。的确格外有一种味道,让人一看到,就不由得想起末日真理教的巫师法术。在我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巫师印象,要输更早之前,在玛尔琼斯家所在的小镇,所看到的那些隐居般的巫师。在这个末日幻境里,他们的法术也和过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强度上,感觉是精英类。”我沉声说到。

    精英级别的巫师。和正式巫师最大的区别,就是面具、着装和是否存在个性法术的区别。在网络球收集到的情报中。精英巫师的个性法术,是根据自身特性产生的。亦或者将过去持有的法术进行特化,以产生更强的效果,单单从涉及自身特性的方面来说,和电子恶魔系统存在很大的相似性。只是,精英巫师并不需要“电子恶魔”这种形态确定的媒介来施展能力,相比起来,灰雾的塑造性只会更强。而且,也不能因为这种相似性,就将电子恶魔使者的能力强度,和精英巫师划上等号,两者在体系中进行强弱划分的标准,是不一样的。而毫无疑问的是,巫师的等级划分更加明确。

    倘若阻挡特效弹的能力是灰雾法术,那么,对方最少也是精英巫师的强度。不过,这一次的敌人显然更有来头。

    由大量六角形的光片构成的护罩不停在龟裂中瓦解,碎片就像是妖精翅膀洒落的磷粉。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也因为色彩和线条的重新出现,勾勒出一个身影来。

    这个家伙的姿态,就如同背后长了一只翅膀。

    “片翼骑士?”约翰牛脱口而出。看来,在这个末日幻境里,末日真理教巫师的源头就是玛尔琼斯家的巫师,而其特性直到现在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片翼骑士,是精英巫师的进阶。从这个阶段开始,翅膀的多寡,代表了实力和地位的高下,同样也是相当清晰的划分方式。片翼骑士的强度,在我过去的交手中,也算是“棘手”的等级,而一旦达到“双翼”,就会变得连三级魔纹使者也不想面对。

    不过,现在。

    “仅仅就是片翼而已。”我这么回答,然后,ky3000开始再构成。魔方系统的翻转,和正式巫师普通施法的时间差不多,精英巫师的个性特化法术可以达到瞬发,不过,眼前的片翼骑士,擅长的可不仅仅是法术。

    在ky3000再构成结束前,露出踪迹的片翼骑士只剩下一道残影还留在视网膜上,在眨眼的一瞬间,灰色的雾气入面包圈一样,在他原来所在的位置膨胀,但他的身影,已经伴随另一道圈状灰雾的构成,瞬息出现在使魔夸克面前。

    瞬发的传送门?特化了两个法术?我不禁这么想到。

    在瞬间传送面前,速度没有意义,速掠是占不到绝对优势的。

    飞翔于空中的使魔夸克根本来不及钻入阴影,更找不到任何掩蔽物,眼看就要被击坠。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无数的藤蔓从空气中钻出来,缠上片翼骑士的手臂。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那只手臂就开始变得枯白。呈现风化的色泽。片翼骑士身上的铠甲是全覆式的,铠甲的坚硬程度,也仅在构造体之下,应该是末日真理教对构造体的防制成果,但在藤蔓状的神秘面前,仍旧称不上坚不可摧,因为,那些灰绿色的藤蔓的攻击方式。似乎附带有空间性质。

    “死绿之星!”约翰牛的声音,才刚刚传入耳中。

    这是她的电子恶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藤蔓的形状和长度会造成错觉,但这个电子恶魔的攻击距离,可比看上去的要远得多。在约翰牛的身后,已经浮现出由藤蔓编织而成的女体。而左川则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左川的“六道”,转化为电子恶魔后,被塑造成六体,眼前的情况,大概就是“无音”和“匿流”的配合吧。感觉上。效果并不是“无法观测”,而是“被忽视”。

    使魔夸克迅速下沉,钻入最近处的阴影。之后,“死绿之星”的藤蔓被片翼骑士扯破,在它的脚下,三个五十一区的主事人正朝地形复杂的区域逃窜,没有使魔夸克作为中继,连锁判定观测再次收缩回五十米的范围。肉眼只看到他们的身影钻进建筑中,但是,左川的离去,想必是盯上了他们吧。尽管约翰牛说过。不需要对他们进行报复,网络球打算在他们身上做文章。但是,就这么放他们毫发无损地离开。在心情上也说不过去。

    我并不介意左川的行动,反过来说,如果不是为了揪出片翼骑士,早在第一枪的时候,就可以干掉其中一个了。

    ky3000的魔方系统第二次再构完成,这一次,仍旧是装载特效弹的长炮模式。约翰牛的“死绿之星”的束缚能力,在这个敌人面前,实在太应景了。

    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片翼骑士在ky3000的炮体完成之时,就已经再次打开传送门。如同爆炸一样,灰雾膨胀成圈状,而片翼骑士的身影已经消失。突然间,处于观测中的一部分黑烟之脸出现异动,肉眼很难看出来,但是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下,构成本体的烟雾状微粒开始剧烈活动。

    产生异变的黑烟之脸,就如同接力一样,其内部的变化,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挤出来,但是,在显出轮廓之前,就这种突然的膨胀就消失了,紧接着,在另一个黑烟之脸体内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异变轮递的速度很快,一开始,很明显就能看出方向性,但在我注意到之后,似乎对方也察觉出来,轮递的方向和规则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目标仍旧是我们吧,只要这个目标没变,任何异动都只是伪装而已。我的心中,没有半点动摇。只是,如此一来,约翰牛的“死绿之星”似乎就无法对其进行锁定了。

    不仅仅如此,楼下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黑烟之脸。这一次到来的十多只黑烟之脸,全都动真格的,正迅速钻过楼层,朝天台发起冲击。格雷格娅用于楼下警戒的电子恶魔“木偶”已经撤退了,她显得有些紧张:“没有支援吗?”

    “不需要。”我尝试用平静的表情,让她放松一些,“我的射击没有死角。”

    然后,我扣动扳机。

    一次击发,无数的子弹如同喷溅的烟花,朝四面八法飞窜,在连锁判定的视野中,这些弹头的轨迹就如同泄光弹一样清晰。密集的弹幕,覆盖天台四周的每一处方向,以及下方的黑烟之脸。在连锁判定的辅助下,哪怕是被对方闪躲,也能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跳弹袭击。弹幕构成的轨迹网,在子弹确实被发射出去之前,就已经通过连锁判定,在大脑中进行预判了。

    当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如此巨量、细小又动态激烈的物体,进行运动状态的观测和预判,对身体和精神都会造成强大的负荷。哪怕已经成为四级魔纹使者,我仍旧可以清晰感受到脑皮层的灼热感,以及隐约在鼻腔滑落的湿润感。我擦了擦鼻端,没有血迹,看来情况比过去的确要强上一些。

    尽管发射出去的弹药,并非之前那种接近限界兵器的特效弹,但持续又密集的弹幕,仍旧在短短几秒内,就跨越了黑烟之脸对饱和攻击的承受界限。天台的地面就如同蜂窝煤一样,将近支离破碎,但是,首先支离破碎的,是天台周边构成封锁的黑烟之脸。

    这些不移动的黑烟之脸,有一部分在晃动中失去踪影,脆弱得让人感到惊讶——不,应该说,倘若没有使用连锁判定,对其内部的运动型进行观测的话,应该是会惊讶的吧。但在进行连锁判定观测后,这一部分的黑烟之脸显得不够真实。

    另一部分黑烟之脸的异动更加明显,但是,自身的膨胀和收缩,仍旧是在固定一处的状态下出现的。它似乎被片翼骑士当成了跳台,不断在内部进行跳跃,试图找到更好的攻击角度和时机,不过在饱和的弹幕面前,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无论它转移到哪一只黑烟之脸内部,都不可能真正逃脱。

    相比起天台四周的黑烟之脸,从下方进攻的黑烟之脸,则更像是通常可以看到的,那种拥有疯狂特性的黑烟之脸。它们完全没有组织,就像是被愤怒和痛苦烧毁了脑袋,以一种相当混乱的方式,以极低效率躲闪着弹幕,但是,这种闪避根本就没有效果。

    只要我不松开扳机,在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里,ky3000的弹药要多少就有多少。意识态世界的便利性,就在于,即便它看起来很符合客观事实,但它所产生的现象仍旧不是客观的。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轮爆炸声,其响亮的程度即便这边的弹幕中也能清晰可闻。从位置来看,应该是左川追上了那三名主事人。

    那三人,或者三人中的一人,在片翼骑士的眼中似乎颇为重要,在黑烟之脸被弹幕风暴渐渐撕碎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它的远去。它仅仅在黑烟之脸内部进行跳跃的话,用肉眼几乎是无法确认的,不过,这些无法移动的黑烟之脸的数量一直都在减少。眨眼间,抵达边缘的片翼骑士就在一圈灰雾中露出身形,然后被约翰牛的“死绿之星”捕捉到了。

    藤蔓瞬息间钻出空气,缠住它的脚踝,那里的色泽就像是被吸食了一般变得枯白。不过,这一次片翼骑士没有挣扎,更没有前往三人的方向,反而振动翅膀,加速上升。

    转瞬间,视野中的它就只剩下一个黑点。

    而我们四周的空气,开始散发出危险的味道。

    “超出距离了。”约翰牛提醒道,片翼骑士和我们之间的直线距离,已经超出“死绿之星”的捕捉范围,可即便如此,“死绿之星”的攻击范围仍旧大得可怕,完全达到了狙击的标准。

    “它逃走了?”格雷格娅不太确定地说。

    “不,它正准备攻击!”因为对方的异动,我才感受到,空气中散发出来的危险,源头是那些正在饱和攻击中瓦解的黑烟之脸。

    瓦解之后的黑烟之脸算是什么?之前,我认为构成它的最小微粒也会失去活性,无法进行在构成,过去的交锋就是这个看法的证明,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黑烟之脸似乎没有因为自身的消散,而彻底失去活性。反而……

    “它们在膨胀?”约翰牛愕然说到。(未完待续)

1276 否定式观测

    黑烟之脸被弹幕瓦解后,消散在空气中,完全看不出还存活的样子,然而,就在片翼骑士飞上高空的同一时间,原以为只剩下空气的地方,出现了截然不同的活性,而且越来越强烈,就连约翰牛也察觉到了。我们嗅到危险的味道,片翼骑士的行为似乎并非逃走,而是——

    “黑烟之脸在膨胀!”约翰牛叫起来,“我们必须离开,它们现在就像是一个巨型炸弹!”

    我的判断和她相差无几。

    电子恶魔“木偶”撞开地面,将格雷格娅抱起来,就准备跳下天台,却被约翰牛阻止了:“正常的方式已经来不及了!把你的电子恶魔收起来!”

    格雷格娅连忙依言照做。她身后的空间就像是开了一个看不见的洞,死绿之星的藤蔓从洞中钻出来,把格雷格娅层层束缚起来,拖进了那看不见的洞中。“你怎么办?”约翰牛转头看向我,“死绿之星最多只能携带两个人进行转移。”话刚说完,她的脸色又是一变。

    “怎么了?”我问。尽管事态紧急,但内心却没有半点起伏,有那么一种信心支撑着我,让我不觉得,眼下的情况是什么棘手的大危机。黑烟之脸在说话间,已经瓦解得看不到踪影。ky3000正在变回行李箱的形态,使魔夸克也从脚下的阴影中窜出来,落在我的肩膀上。

    “空间被封锁了。”约翰牛沉着脸看向天空,“那个家伙是意识行走者!”

    “用意识类的法术,对这片区域进行封锁?”我想了想,问道:“范围有多大?”还能有这个闲情问这些东西。仅仅是因为,就算是爆炸,也需要准备工夫,尤其是在用如此多的黑烟之脸构造陷阱的时候,我不觉得。对方可以很快完成启动的准备。巫师的法术向来不以施法时间为优势,但组合法术,以达成更大规模的神秘,却是他们擅长的,一旦规模越大,准备过程就越是复杂。而所使用的时间就越多。

    倘若片翼骑士真的打算利用几十只黑烟之脸制造一场巨大的爆炸,所必须花费的时间,让他必须设置一个陷阱,以确保目标无法逃离——所以,空间被封锁。让我们无法用常规方法逃离,并不是什么让人吃惊的事情。

    “半径两百米。”约翰牛微微露出苦笑,“从接触感来说,死绿之星的神秘性像是被压制了。”

    “被压制?”我不由得重复了一次,因为这个说法有些暧昧。压制神秘需要更强的神秘性,而压制效果也分成很多种。在通常情况下,死绿之星哪怕无法使用空间转移的方式,直接跳跃出这个半径两百米的范围。也完全可以跳跃到边界,再以正常的方式越过这个边界。约翰牛的说法,让人感觉到。恐怕连正常走路的方式,也不足以让死绿之星脱离这个封锁范围。

    “是的,不仅仅是死绿之星出不去。我觉得,任何带有神秘性的东西,都无法跨越那个边界——”约翰牛这么说的时候,似乎又尝试了几次。但都失败了,“不行。边界看不到,但像是一个内封闭的回环。尝试跨越的话,就会从另一个边界出现,而且出现的位置是无序的。”

    她的形容让我不由得想起刚刚进入这个中继器世界时,所面临的“所有神秘都失效”的情况,就像是失去了一只手脚,感觉十分强烈。不过,当时的那种“神秘被压制”的效果,应该是纳粹,而不是由末日真理教造成的。反而,末日真理教也必然受制于这种效果。但是,在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里,神秘是存在的,是被展现的,而且,并不仅仅是有电子恶魔的力量才能存在。

    约翰牛的描述,在感觉上,就像是在说,片翼骑士所做的事情,就是纳粹做过的事情,只是效用范围不一样而已。

    “别问我是不是被巫师破解了技术。”约翰牛说:“末日真理教就算可以拿到纳粹的技术并进行改良,也不是什么新闻。他们在很久以前,本就是一体的。”

    虽然她这么说,但我不觉得,末日真理教是照搬了纳粹的技巧。证据就在于,这个看不见的封锁做不到消弭封锁内的任何神秘,我的魔纹超能,约翰牛的电子恶魔一直都可以表现出来。被限定的地方,仅仅在于,神秘性靠近边界的话,就会被抗拒。

    “不,不仅仅是抗拒。”约翰牛解释道:“有一种神秘性被吸走的感觉,一旦靠近边界死绿之星的形体也开始动摇。

    半径两百米的范围,可以确定,基本上全都是黑烟之脸的爆弹将会波及的区域。而站在天台上的我们,更是首当其中,就位于爆炸的正中心。

    “还在膨胀。”约翰牛这么形容着那些已经用肉眼看不到的黑烟之脸,在她的身后,藤蔓再次钻出,将解开捆束的格雷格娅放回地面。

    “怎么回事……?”格雷格娅脸上跳出疑问。

    不过,在回答她之前,我已经跃下天台地面的空洞,下一层的地板,也已经被摧毁了三分之二,整个大楼的内部,都是一副报废的样子。之所以跳下来,是为了阻断高空中的飞翼骑士的观测——尽管我不知道他是否还留在那里,又是否存在透视观测的法术。但这种事情,能不冒险,还是别冒险为好。

    约翰牛和格雷格娅随后也跳了下来。现在,我只希望,左川别在这种时候,从封锁线外的进入。

    “你打算怎么做?”约翰牛这么问我。

    我没有立刻回答,使魔夸克已经振翅而飞,在半空中化作点黑羽覆面的大氅——现在,就连使魔夸克协助进行阴影跳跃式的形态,也变成了全新的样子。大氅和斗篷,功用差不多。但是,仅仅从外表来看,前者华丽得就像是完全不同过得两种东西。我走近两人,挥起大氅,将我们三人裹在一起。向后倒入阴影之中。

    下一刻,出现了十分清晰的上浮感,景色再度挤入眼帘的时候,天台依属的大楼已经远在百米之外。但是,确认了自身的位置后,的确如约翰牛之前所说的。仍旧处于两百米半径的封锁区内。期间,被阻挡下来的,并不是清晰的壁障感,而是到了这个边界,“神秘”的效用似乎就迅速消退了。再次尝试进行阴影跳跃。却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上,同样是两百米半径的范围内。无法很准确地去评估,这个界限到底是怎样的,有多宽多长,仅仅是“无法超出两百米外”这样大致的感觉而已。

    而且,只要无法脱离这个范围,就能愈发清晰地感受到隐藏在空气中的膨胀感,仿佛自己正处于一个被充气的气球中。并且,这个气球随时都会被撑爆。

    我们都无法肯定,这个无形的爆炸。会在何时何分突然开始。正是因为难以估计,所以才更有紧迫感。

    现在,周围已经没有了半点黑烟之脸的痕迹,向上空望去,也看不到片翼骑士的踪影。虽然很想知道,约翰牛和左川到底是捅了什么马蜂窝。才被末日真理教的人下如此大的工夫针对,但是。如果是可以对我明说的事情,她也没必要隐瞒。当她不主动说的时候。我也不觉得,可以从她嘴里套出真正有用的东西。

    “没有办法了吗?”格雷格娅在这个看似绝望的时候,反而恢复了常态,“那么多的黑烟之脸设下的陷阱,逃不掉也是没办法的吧。约翰牛女士,在我死掉之前,是否可以知道,你和那位左川女士,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亦或者,是你们网络球做了什么?”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约翰牛耸耸肩,说:“不过,硬要说的话,末日真理教以为他们的一个重要人物,亦或者,是这个重要人物的下落线索在我和左川手中。”她这么说着,瞥了我这边一眼,似乎是无意识的,动作很微小。于是,让我觉得,她口中的这个重要人物似乎也是我认识的人。

    而符合这些特征的家伙,似乎并不多。

    “那五十一区的人又在搞什么鬼?”格雷格娅追问到。

    “因为他们和末日真理教有合作。”约翰牛说:“我们是在追查一种名为‘乐园’的迷幻药时,和他们撞上的。”

    “但是,你们并没有找到‘乐园’。”我十分肯定地说。

    “是的,线索都很暧昧,但是,‘乐园’已经被确认了是存在的,也有某种制造计划。”约翰牛一副苦恼的表情,“白色克劳迪娅也和我们想的有些不同,但那种花的确就是白色克劳迪娅,也真的是制造‘乐园’的原料。至于,如何培育,如何制造,又在什么地方,用怎样的人力物力,产量多大,效果如何,有谁得手了?全都没有一个准信。倒像是还属于实验室产品的感觉,可是,这不可能啊,末日真理教的‘乐园’制造工艺是很成熟的。”

    她的苦恼在如今的我看来,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她所缺少的那部分资讯,就是阮黎医生的真实,那些从不同角度去认知的情报,正是让她无法拼成完整答案的元凶。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连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都和我们过去理解的有些不同?”我稍稍提示了一下,但是,并不期待她可以改变自己的想法,“这里的末日真理教,真的有成熟而完善的乐园制造工艺吗?”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鬼?”格雷格娅不满地叫起来,“末日真理教和乐园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十一区我还可以理解,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动作也够凶狠的,但是,末日真理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邪教,一个生产毒品的邪教?和美利坚五十一区勾结?”

    “说来话长,我觉得,现在可不是说具体事情的时候。”约翰牛打断了格雷格娅的问题,摇摇头说:“我一直在尝试让死绿之星吸食分散到空气中的黑烟之脸,但也就只能拖延一点时间而已。如果这个法术是程序化执行的,那么。巫师可能已经离开这一带,去袭击左川了。”

    “我有一个想法。”我突然对两人说:“虽然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是,在之前,我有类似的成功——用意识行走的方式。强行扭转神秘。”更进一步来说,是通过调整自己视角,引导观测结果的变动,进而调动意识态的变化,例如,用阮黎医生的真实角度。去观测当前的一切。我当然不可能完全遵从那样的世界观,但是,既然自己看待世界的角度的确已经产生变化,那么,对意识态的东西。产生小范围的影响,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格雷格娅听不懂我的意思,但约翰牛却听得懂:“意识行走?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是,要靠个性的力量去扭曲共性的力量,你真的做到过吗?高川先生。”她的怀疑是理所当然的,直到自己真的做到之前,我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个意识行走者做过这样的事情。比起当时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在“意识态”的概念和特性上,也更加明显。理论上应该更容易做到,不过,这个地方涉及到纳粹的怪物,难度似乎又成千百倍提升了。不过,不试一试的话,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那个片翼骑士的法术实在准备得太有针对性。利用几十只黑烟之脸所产生的效果,也不是正常方式可以抗衡的。如果这个时候。手中持有临界兵器,可以做的选择。就会更加简单直接吧。但现在,敌人无论是准备充分,还是事情凑巧,我们各自常用的神秘,都无法很好地处理当前的变化。

    我不是真正的意识行走者,使用意识行走的力量,也是最后的手段——正因为自己不是意识行走者,所以,哪怕可以使用这种力量,也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而不踏实的感觉,反过来,也会让意识行走不够稳定,效率也不是很高。哪怕是仅仅利用意识行走对他人进行记忆探查,无论规模还是程度,都仅仅是可以接受,但并非最好。

    即便如此,曾经用意识行走的方式,处理过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经验,仍旧让我不抗拒再尝试一次。哪怕,这个经验,在他人听起来,应该是相当高端的吧。我也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只要不排斥“江”的话,就算做到这种事情,也不会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约翰牛的表情和口吻,显然在她认识的人中,真的存在只使用自己的力量就能办到类似事情的意识行走者。我想,那恐怕在网络球之中,也是十分了不起的家伙吧。自从复苏以来,我在意识态世界的战绩也不是很显眼,更没有到流传在外的程度,在约翰牛的情报中,应该不太像是技艺高超的意识行走者吧。

    不过,无论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她仍旧同意了我的尝试——我们的时间不多,不可能每有一种想法就尝试一次。也许,这一次尝试,就必须要得到一个好结果,否则,当我们失败的时候,爆炸就会落在身上。

    我再次用大氅将我们三人包裹起来,沉入阴影之中。如何调动自己的世界观,扭转看待事物的视角,并打心底去相信它的真实,相信世界会因此改变?这个方法和过程,是极为个性化的。而我的情况,也和正常人截然不同。就我来说,其实并没有感受到这么一个过程,在下沉感传来的时候,我仿佛睡着了,但又像是正在从睡梦中醒来。

    我并不清楚,在这种状态下,自己到底观测了什么,扭曲了什么,又接触了什么。只是朦朦胧胧,可以感到“自我”的存在。

    直到最后,从睡梦中醒来的感觉占据上风。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有些陌生的天花板。一种感觉顿时清晰地盈满胸腔,它让我明确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噩梦,在现实中醒来。我坐起身,再次确认了一下,这里的确是研讨会的别墅里。我所做的事情,并非是脱离了噩梦拉斯维加斯的险境,而是直接从梦中醒来——既然是梦,醒来的话,什么爆炸都是不存在的。

    唯一让我感到忐忑的,仍旧是约翰牛和格雷格娅,是否和我一样,都直接苏醒过来,还有左川的处境,到底会变得如何?我当时,仅仅是希望可以消除壁障的神秘性,脱离封锁的区域。没想到,竟然是直接脱离了噩梦拉斯维加斯——这放在过去,绝对不是“正常”的脱离方法。

    我看了一眼时间,半夜三更已经过去了,窗外一片漆黑,室内的空气并不干燥,湿润中带着清爽。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绿色的荧光带着一股神秘的,即将发生什么的味道。我随手拿起它,是约翰牛传来的信息,而在通信列表中显示,她分别在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和十分钟前,都尝试和我进行联络。

    从她主动联络的情况可以判断,她同样在现实中醒来了,但是,时间上去有问题——我觉得自己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是,她似乎比我还要快。而我也绝对不是自己感觉的那样,在脱离噩梦的时候很轻松。有这么一段时间,遗失在苏醒的过程中,我不确定,在那段时间里,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状态,又是否遇到了什么。

    这种“仿佛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一部分时间”的感觉并不有趣。尤其是,这种情况,有可能会涉及到某些关键情况的时候。

    我看了信息,然后接通了约翰牛的电话。

    “你是怎么办到的?”她劈头就问了这一句,然后被我挂断了。

    她的声音充满中气,显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然后,接通了格雷格娅的电话。

    “喂?是我,格雷格娅。”她的声音,有一种被硬生生叫醒时的恍惚感。于是,我对她报了名字,就将电话挂断了。格雷格娅确认完毕。

    最后,是给耳语者本部的。左川追击五十一区的三人去了,没和我们在一起,理论上,我的观测和意识行走所达到的效果无法影响到她,这也意味着,她在最糟糕的情况下,需要独自应付那个片翼骑士。我将噩梦观测为“仅仅是噩梦”,但却不意味着,噩梦拉斯维加斯就真的仅仅是噩梦。那一刻,我扭转视角并进行意识行走的行为,所影响的是自身,而并非是世界。但是,它的确将我和世界的关系割裂,并重新定义。噩梦拉斯维加斯没有我,仍旧继续运转,但是,它是否运转,对那一刻的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意义。

    是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一次尝试,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完成了这样的结果。我原本以为,会更加艰涩,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会失败。强行调整自己的认知,将自身基于不同视角对同一事物进行观测,并承认其正确性并启用“意识行走”的力量,最终达成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是一件很荒谬的行为。

    但是,我的确做到了。

    简直就像是……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想,这简直就像是,这个中继器世界真的就是真实世界一样。因为这就是现实,是真实,所以,只要接受了,要“醒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甚至于,比起塑造一个幻觉并沉浸进去更加简单。

    “喂?阿川?”八景的声音响起来。

    这是中继器世界?或是真实的侧面?亦或者是真实的世界?这个念头浮现,却又很快沉默。

    我已经决定了,只是将它当成是真实的一个侧面。这里的阮黎医生和八景她们很重要,但是,其他的她们,乃至于“江”也是我无法,也不想否定的。一个远离末日进程的世界,一个可以让自己所爱之人得救的世界,不是“真实侧面”理论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吧。因为,就连阮黎医生,都肯定了这个中继器世界已经开始了迫在眉睫,让人束手无策的末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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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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