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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02 噩梦深处

    从身后包抄的两支队伍似乎也意识到了同伙的灭亡,陷入片刻的沉默,之后开始撤退,就像是得到指示,就在他们行动的同时,夸克化作的披风再度包裹我的身躯,让我坠入阴影中。这次的跳跃,就像是坠落了一条长长而笔直的洞穴,直到脚底突然又有了触地感。披风掀开时,我已经位于另一条僻静的街道上。噩梦拉斯维加斯的面积是如此宽广,正如我之前提到过的,来到这里的电子恶魔使者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探索城中每一片地方,大部分人不愿意冒险,只待在几个集会场所里,导致集会场所之外的区域仍旧和过去一样死寂。大家已经渐渐习惯将集会场所视为内圈,而之外的城市部分,则称之为外圈。小部分艺高人胆大的电子恶魔使者习惯性探索外圈,试图找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就如同在游戏中开发那些充满迷雾的地图,以满足好奇心,亦或者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源。

    但是,即便这些冒险者也没能走遍外圈的所有区域,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的城市地图和正常世界中没太大区别,却存在许多非人的东西和现象。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种怪异又危险的存在,唯一清楚的是,所有遭遇这些存在的人,大都死得悄无声息——一开始,有人并没有意识到,亦或者只是以为受害人失踪了,但随后陆续传来一些令人担忧的消息。这些失踪的人,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现实中也不见了踪影。没有亲身经历这一幕的人半信半疑,但谁也不想亲身体验一下。

    人们对外圈抱有一种迷雾般飘忽而朦胧的恐惧感。但是,对于外圈那种死寂得让人心惊肉跳的环境,本能地充满排斥。我用阴影跳跃抵达的地方,是外圈中也显得偏僻的一条街道。我不奢望会在这里看到冒险者,但是,有什么人藏在这里,远距离对我进行观察。我认为这些观察者是和那些军人一伙的。所以才通过种种布置,反向寻找他们的所在。

    我还没有看到人影。被观察的感觉也消失了,但是,感觉已经告诉我,他们就藏身于此处。在阴影跳跃的突袭面前。他们来不及提前撤退,也不敢轻举妄动。实际上,只要他们有所动静,我就能更进一步确认他们的位置。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已经开始扩张,在超出五十米的范围后,观测精细度直线下降,但是,只要他们做一些激烈的运动,亦或者使用神秘。就一定会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留下痕迹。哪怕我还没有接触到他们,但是感觉告诉我,我和他们的位置很近。在速掠面前,无论是否使用“神秘”,都有很大可能被直接锁定。

    这个世界上,能够在运作时彻底避开连锁判定观测的“神秘”不止一两个,然而,刚刚才成为电子恶魔不久的新人。又有多少可能会是其中之一呢?对我进行远程观察的家伙们,以及协助他们进行转移的同伙们。在能力上恰好可以克制连锁判定的可能性只会更少。

    我审视着四周的景象,缓步向前走,连塑判定就如同筛子一样,过滤任何在我的意识中属于“正常”的东西。大约走出十米,一种和周遭不太协调的波动,映射在脑海的线构街景中。直觉告诉我,我找到了,可是,对方的状况却绝非寻常。因为,这些犹如黑夜中的星光的波动,只是停留在原地,因为缺乏细节上的一些小动作,让人感到十分怪异。

    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中,怪异的东西和现象已在出没,我觉得,那些远程观测者,就是如此倒霉的碰上了一例。而仅仅是这一例,就让他们陷入危机。

    我推开快餐店的门,那种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知道自己正在步步逼近对方,可是,这种毫无动静的氛围,倍添几分不妥。不对劲!我嗅到了不详的味道,噩梦拉斯维加斯中到处都弥漫着不详,但是,这个快餐店内的不详感,就像是被吹胀的气球,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其强度几乎和第一次进入钟表店的感觉相当。

    这里是鬼影噩梦?我停住脚步,放松身心,去感受这家快餐店中的异样。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像是老式收音机找不到信号时发出的杂声,但仔细分辨,似乎是很多人在争着说话。一个呼吸后,空荡荡的快餐店就被吵嚷声填满了,让人觉得,店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来客熙攘的繁华时段。然而,四周的座位上,点餐的柜台和被巨大玻璃隔开的厨房,仍旧一个人都没有。

    连锁判定的观测画面中,隐约被锁定的目标就这么消失了,可是,店内的异常却持续升温。柜子、桌椅、餐盘和各种器械不停震动,发出各式各样的撞击声,就好似有一股震波袭击了这里,墙壁和地砖出现开裂,不断有东西掉在地上。整个快餐店都在颤抖,好似要瓦解了一样。

    我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又一个敌人的陷阱,在意识到那批军人和我的实力差距后,刻意将我引入此地。倘若这个快餐店就是某个电子恶魔使者的鬼影噩梦,那么,对方可以如同我所见过的那两人一样,完全控制这里吗?我快步上前,踩着崩裂的地面,去推开快餐店的正门。

    门轻易就被推开了,然而,出现在面前的,已经不是之前所看到的拉斯维加斯街景,而是一个在轮廓上相似,但每一个物体和建筑的外型,都变得如扭麻花一样的异常景色,深红到几近黑色的色调,是眼前这条街道的主色,完全感觉不到水泥钢筋建筑的坚硬质感,只是肉眼望去。就有一种物体表面被某种柔软坚韧的有机物覆盖的感觉,这些有机物形容起来,有些像是一根根已经开始腐坏的肌肉纤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觉得就像是来到了异世界,可是,对比脑海中这段街道的轮廓,却仍旧是我身处的那条拉斯维加斯的街道。

    我没有遭遇实质性的攻击,可是,景色的变化充满了恶意。就像是要在精神上给予重重一击。我觉得脑袋有些发热,虽然没有感到痛苦。但是,我摸了摸脸上的皮肤,却有一种脆弱的薄膜被搓掉的感觉。我摊开手一看,那似乎是薄薄的一层脸皮。我不由得看向快餐店的玻璃。那里映出我的样子,几乎半张脸的皮都已经松弛,脱落,露出一根根红白的筋肉。

    我的心脏稍微急跳了几下,不过,很快就被另一股冷静地情绪洗涤了。我已经遭遇过许多不可思议,突如其来,前所未想的异常变化,在很早以前。我甚至不能想象,自己竟然会是一个绝症患者,精神病人。我自以为正常和理所当然的世界。突然就变成了某种幻觉,而另一个世界观,则在挤压着自己的生命,与之相比,当前的异变顿时变得没什么好触动的了。

    快餐店内的嘈杂声一下子变大,我眨了眨眼。透过玻璃窗望去,一些堪堪可以称之为“人形”的东西。在店内走动,用餐,交谈,所以才传来这些声音,但是,它们在这之前,是看不见的。我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传来的触感也软绵绵的,低头一看,地面不知何时,也从水泥变得如同腐坏的筋肉构成那般,而且,还能轻微感觉到一阵充满节奏的,宛如心跳般的鼓动。仿佛我不站在开阔的街道上,而是站在某个巨大生物的体内。

    我用手触摸,确认了这种触感,充满了有机生命的活性——看似腐坏的色泽,但却蕴含着异常的活力,连锁判定无法钻入地下,就像是被这股异常的活力阻挡了一样。

    我先前以为,快餐店是某个敌人的鬼影噩梦,而对方一连串的行为,最终将我引入这个陷阱中。可是,现在却又不怎么肯定了,因为,一整条街道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根本不是正常的鬼影噩梦所能做到的事情。至今为止,我也从遭遇过这样的变化。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这里是噩梦拉斯维加斯的另一面,以此来解释那些莫名遭遇不测而失踪的电子恶魔使者的情况——也许,他们也是遇到了相似的情况,在不知不觉,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进入了这个怪异扭曲,充满恶意的拉斯维加斯。另外,远程观察者也可能遭遇了这种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异变,他们本想做点手脚来对付我,却同样遭到了无妄之灾。

    然而,这只是我下意识中,所期望的一种好的情况。实际到底如何,根本就不能妄下断言。而且,此时快餐店里的人形,像极了意识态世界中那些不能用善意和恶意来形容,却绝对危险的怪异现象。意识行走者在碰到这种无从解释的,由潜意识乃至于集体潜意识资讯中诞生的东西时,也会在尽可能的条件下选择避开,有太多的意识行走者,因为遭遇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最终葬身于意识态世界中。所以,我选择了暂时退避,哪怕这个快餐店内,可能拥有让我回归平时那个噩梦拉斯维加斯的线索——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也算是神秘学的老生常谈。

    身上的披风化作带有兜帽的斗篷,鸦羽的深黑色融入周围景状的主色调中,变得不那么显眼。我拉上兜帽,遮住自己的面容,收紧斗篷,掩盖自己的身体,踩着幽灵一样的步伐,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这个诡异的地方,除了那家快餐店外,再没有别的人形出没,乃至于和噩梦拉斯维加斯那种特有的死寂一模一样,一切都静止无声,让人更加觉得,那家快餐店是特殊的。

    我走出巷子,确认了建筑中的空房间,除了外观上的扭曲之外,于死寂这一点上,的确和平时的噩梦拉斯维加斯没有更大的区别。

    “只是画风不一样吗?”我不由得想到。不过,比起已经拥有诸多电子恶魔使者的噩梦拉斯维加斯。这个扭曲的地方,显得更加原始,而且。那种深深的恶意感,比起噩梦拉斯维加斯的空寂感还要充满攻击性。在巡视期间,我的身体已经收到影响,身上的肌肤不断腐坏剥落,短短的十几分钟,有一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到骨头和肌腱了。

    腐坏脱落的皮肉落在地上。立刻引起一阵细微的蠕动,随即被地面吞没了。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个巨大生物的消化腔。我不禁假设,如果我所在的这个地方,真的是某种神秘生命的内部,那么。和噩梦拉斯维加斯产生直接联系的这个神秘之物,是否就是在将噩梦拉斯维加斯当作食盒,等待着一个个电子恶魔使者的进入?又是什么人,会否是纳粹,在刻意通过中继器饲养着这个巨大的怪物,以此来满足他们不为人知的阴谋计划?

    我可以确认,电子恶魔、鬼影噩梦和噩梦拉斯维加斯的连系,而在这个体系中,或许应该再加入这个巨大的怪物。才能进一步去思考这个神秘体系存在的意义,以及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之所以被纳粹建设成当前样子的意义。

    自己的直观感受,我可以确认。这个怪物非比寻常,无论它是否拥有物质态的身躯,在意识态层面上,都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而且,十分邪恶。尽管无法像“江”那样,只是感受其存在。就会无法遏制地产生恐惧,也没有末日真理教召唤深渊底层的怪物时,所带来的对意识的破坏性冲击,但是,这个怪物的邪恶,却给人一种不断滋长,永无止尽的感觉。

    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将已经掌握的情报碎片联系起来了。我展开速掠攀上附近最高处的建筑顶端,俯瞰这一带的景象,虽然仍旧符合拉斯维加斯相应地段的格局,但是,因为一种生命般的动静,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不停地,细微地产生变化,心跳般的鼓动,咀嚼般的蠕动,以及凌乱的扭动等等,这些细致繁复到了极点的动静混淆在一起,让人感到恶心。也只有在高处,用更大的视野去俯瞰的时候,才能察觉到,有某种东西被“吃”掉了的感觉,而被吃掉的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在隐蔽的角落里,时有一股烟气般的阴暗,区分于周遭那腐坏的色泽,袅袅消散在空中。

    那种烟气般的阴暗,让我不禁联想到噩梦拉斯维加斯中不断出现的阴影团。两者的关系,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在不同环境下的体现吗?我觉得,这些烟气,就是这个不知真身为何种形态的怪物,在“消化”食物后产生的废气。我不清楚这个怪物到底在“吃”什么,但是,显然电子恶魔使者也是可以被消化的,我的现状已经证实了这一点。而且,可以预想,假设怪物一直“吃”吸下去,或许会通过和噩梦拉斯维加斯的联系,将整个噩梦拉斯维加斯都吃掉。

    可是,身在噩梦拉斯维加斯的人,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在之处的“另一侧”亦或者“更深处”,存在这样一个可怕的东西。那些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中意外失踪的电子恶魔使者,也许正是出于某种原因,来到了这里,却再也没能回去。这个地方,似乎连空气都是消化液和麻醉剂,墙壁和地面的肉壁,就是无数张嘴巴。我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已经利用使魔夸克的飞行能力悬浮起来。即便如此,身体的腐坏仍旧不可避免,我在这里是意识态的存在,那么,被分解吃掉的部分,自然可以被视为自己的意识。假设某个电子恶魔使者,在这里被吃个精光,那他于现实中,成为植物人或彻底死亡的可能性也十分之大。

    而且,哪怕是正在被吃掉,也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就像是连意识都被麻痹了一样。

    眼前这让人震惊的事物,让我不由得再一次想到那些不知来历的军人,他们对我发动的袭击,以及我对远程观察者的突袭,是否跟这个怪物有关系?我是否被他们刻意引来?快餐店和店中的人形,又有着怎样的深刻意义?这些问题,都得不到解答,不过,我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些人背后的组织,很可能比其他电子恶魔使者,乃至于nog都要对噩梦拉斯维加斯有更深刻的认知。如果,对方真的知道快餐店的秘密,知道这个怪物的存在,我也不觉得惊讶。亦或者,他们只是意识到了什么,在快餐店做好了调查准备,才刻意将我引来,作为引动计划的重要一环。也许,他们知道如何进入这个扭曲的世界,但是,却不信任自己人的力量,可以将情报带出来,因此,身为四级魔纹使者的我,就成为了最佳的实验者。他们并不担心我带出情报后,自己得不到,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情报手段,哪怕不和我进行直接交易,也能间接通过其他渠道,例如nog获得自己想得到的情报。

    nog有可能和这个势力有联系,亦或者,内部已经被这个势力渗透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足为怪,nog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发展太快了,内部调整的速度,大概是跟不上整体膨胀速度的。

    种种问题,我都可以在事后去理顺,现在得知这个扭曲世界,以及由此产生的猜测,都是极为宝贵的情报,而我现在要面对的,是如何带着这些情报离开。“江”在我进入快餐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些轻微的动静,那种发自身体和灵魂深处的感受性,若说是我自己的本能,我更觉得,其实是“江”的力量,它让我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可以察觉到其他人无法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东西。它就是一股在心底涌动的力量,是一种底线,让我的内心变得更加强健,不惧怕除了它之外的任何扭曲和邪恶。

    可是,除非它爆发更大的力量,否则,我是无法依靠暴力打开一条通道离开这个地方的吧?现在,它甚至没有给予我可以抵御这个地方无处不在的,无形的消化。我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只是,要活着出去,消极等待“江”的出现是没有用的,过去的经历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只有我竭尽全力,它才会以一种可怕的方式证明它的确存在。

    我扯下一块松脱的肌肉,现在,身体三分之一的地方,都已经露出骨头,可以看到的内脏表面,也不再新鲜,可是,没有内脏衰竭和筋肉断裂带来的无力感。比起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正常环境,这个世界更趋向那种不遵从物理特性的意识态感觉。当然,也意味着,这个地方,比起鬼影噩梦和噩梦拉斯维加斯,更像是噩梦。

    或许,这里就是噩梦的最深处?

    我使用速掠将周遭的情况勘察了一遍,发现这里可以确认的范围,只有五条大街交错的区域,更远的地方,被极为深层的灰雾笼罩着,虽然可以走进去,却伸手不见五指,连锁判定也没有效用,倘若一心往更深处前进,到头来也只是从相对的另一侧灰雾中出来。不过,虽然看似空间的神秘,但也可以视为意识的神秘。这个怪物的意识影响力,强烈到连四级魔纹使者的我,都无法去往它不愿意开放的地方。唯一的好事是,“江”给予的意识行走能力,在这里竟然也可以使用,让我可以在任何地方,凭空打开一扇门,通往已经开辟出来的扭曲街道上,任何一栋建筑,任何一个房间。

    我想,它也许可以用来,在快餐店这个特异点,打开一条回去的通道。

    不管是否行得通,我都要试试,因为,再呆下去,我就要被这个怪物彻底消化了。(未完待续)

1203 我和江

    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深处”亦或者“另一面”竟然存在这样的怪物,或许这就是电子恶魔所构成的噩梦体系的真相。约翰牛之前说过,噩梦拉斯维加斯作为一个公开式的噩梦,理论上是每一个电子恶魔使者都能抵达的地方,其本质其实是一个庞大的意识资讯收纳空间,甚至我们这些入侵者,只要接受了电子恶魔召唤系统,就不可避免会在这里留下一份资讯,这些资讯到底是哪一方面,nog也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庞大的资讯收纳库绝对不是什么公开公正的地方,其用途也必然充满了阴谋。如果电子恶魔召唤系统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安全系统,是纳粹所埋设的陷阱,那么,所有使用过电子恶魔召唤系统的人,当然都可以视为已经落入陷阱之中。

    这个推断还有许多疑问,例如,如果当前的神秘化扩散是纳粹乐见其成的,那么,为什么不在建设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开始,就将这种电子恶魔召唤系统作为世界的一部分,配合这个世界的人口增殖构建一个循环,却选择了在入侵者抵达之后,才由入侵者亲自推动这种神秘化扩散?纳粹们做了那么多布置,仅仅是为了针对我们这些入侵者吗?亦或者,有更深层的目标,而我们这些入侵者,不过是整个策略的附带品?

    以当前中继器展现出来的力量看,纳粹的行动其实可以更加直接果断。就如同他们过去最擅长的闪电战那样,却偏偏在nog、末日真理教以及其他独行者聚集之后,才放任整个中继器世界神秘化。就好像是刻意等待所有的演员都登上舞台。也让人觉得,至今为止,包括末日真理教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为纳粹做嫁衣一样。

    纳粹的目标是什么?最终极的答案自然是“末日”,但是,在抵达末日之前,他们打算实现何种阶段性目标?如今他们在外界的侵略。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布置,到底又有何种关联?到底隐藏有什么杀手锏。让他们如此有信心,可以在一连串不如意的沉默后反转一切?无论外界还是这个中继器世界,抵抗纳粹的人们都已经积极行动起来,而纳粹又有什么底牌。将这些积极行动也视为他们计划的一环?

    在这些问题中,隐藏着让人不安的东西。正因为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所以才让人感到焦躁,就好似被时针追逐着,不得不加速前进,而前方却隐藏一个巨大的黑窟窿,不知何时就会坠入其中。

    从我的视角来看,纳粹的所作所为的确算是丧心病狂,如果可以歼灭他们。无论是站在哪个立场上,我也绝对不会犹豫,可是。哪怕是击败了纳粹,也不意味着末日幻境的末日进程会停止,对“病毒”也无法形成足够的打击。“病毒”的可怕,让我不得不假设,它在末日进程的每一刻,都会得到增强。即便纳粹和末日真理教被彻底消灭,它所想要的一切。也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已经得到。从这个假设出发,单纯击败末日幻境中任何向往末日的人和组织,其实是无意义的。被“剧本”所主导的末日幻境历史趋势,在无法对抗“病毒”的前提下,也无法真正得到改变。如果我可以做点什么,或者说,为真正具备最终胜利可能性的“江”做点什么,那一定不是抗拒“剧本”,扭转末日进程,而是在汇聚成大势的那一个个事件中,将“病毒”想要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某种物品?某个结果?物质的亦或者精神的?——尽可能截胡。

    假设“江”和“病毒”是一体两面,那么,“病毒”需要的,自然也是“江”需要的。从生命行为逻辑来说,“病毒”既然感染了人类,无论在主观还是在客观上,有意识还是本能的,亦或者,仅仅是不经意地,都形成了末日幻境,成为末日进程的核心,都意味着,在这个过程中,会诞生对它有利的东西——哪怕不是为了营养,而仅仅是存在于这里,便造成了这一系列的后果。

    因为,没有生命会主动呆在对自己有害的环境中,自身对环境的影响,也不会完全有害,而必然有对其有所增益,乃至于应其所急需。

    从这个行为逻辑出发,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存在和病变,末日幻境的存在,乃至于人类对“病毒”的观测和研究,都有可能存在对“病毒”有利的地方,而人类和“病毒”在存在本质上的差距,也让人类不具备直接对其构成威胁的可能性,也就无从谈起,亲手去改变正在产生的一系列恶化。

    如果,没有“江”,那么,“病毒”应该是真正令人绝望的。但是,“江”既然存在,那就定然拥有它存在的原因,不管这个原因是什么——我想,在很久很久以后,大概也没有人可以真正解析出这个原因,除非人类达到和“病毒”相当的高度——它都有可能是一线生机。在“病院现实”中所获得的,关于真江病变死亡的记忆,以及真江和高川的关系,包括在真江死亡后,发生在高川身上的所谓“吃掉真江”的行为,以及从那之后,真正开始的血清计划,以及伴随血清计划而来的,对咲夜她们失败的拯救,以及末日幻境的变化,逐渐让我意识到,所谓的“血清”,可能并非是正常病理学中的血清。

    因为,无法达到“病毒”高度的东西,无法对“病毒”造成干扰的东西,是不足以击败它的。因此,血清应该具备“病毒”的一些特性,并针对其拥有区分于它的特性。既然血清计划的开端,便是高川坚信血清的存在。而给予这种信念的人事,源于真江的病死,以及高川的“吃人”行为。假设这个记忆有一定的真实性,那么,所谓的血清,自然要和这个起源有所关系。

    综合上述的线索,分析至今为止,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我不由得想到。被系色和桃乐丝认为是“病毒”而抗拒的“江”,看似和“病毒”关系密切。却又在种种表现上有细微差别的“江”,有可能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清”。

    从这个结论来说,当我感受到“江”的时候,“血清”已经可以视为已经诞生了。可是,从我之后的遭遇来看,它虽然有作用,但却并不理想,即便如此,伴随着包括我在内的高川的冒险,它一直在变得更加强力。

    “病毒”不是一般意义的病毒,“江”自然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血清。“病毒”无法直接观测,但是。我和“江”的联系却更加紧密,从而让我可以更深刻的感受到“江”的存在,从而间接降低了“观测”的难度。让同样基于原初高川的血清计划而变异的系色和桃乐丝同样可以感受到它,甚至于以某些方法观测到的它,从而将其视为“病毒”。

    是的,如果是这样的逻辑,就可以贯穿“高川”所经历的那些事情,也是至今为止最有逻辑的解释。

    “病毒”是怪物。“江”作为针对它的血清,也是怪物。两者一体两面。后者却可以视为前者的一种生物学变化。“病毒”对自身存在环境的干扰,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蚂蚁一样的人类,对其来说,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也不在意渺小的人类,就如同人们坐下的时候,也不会去理会是否压坏了一只蚂蚁,但是,这种干扰的结果,一定不会是对其完全有害的,但也并不意味着,全然有益。而“江”的出现,或许就是这种不全然有益的一种体现,它的诞生,在最初时,对“病毒”的影响,就像是人类被蚂蚁咬了一下,有点感觉,但并不在意。不过,这也同样意味着,“江”对“病毒”是具备影响力的。

    再远一步,就如同人们进食的时候,虽然是身体需求,是有益的,但所使用的食物却同样会给身体带来影响,最糟糕的自然是致癌,这就是一种极端的,不完全有益的体现。那么,如果“江”是针对“病毒”的血清,是从“病毒”有意或无意的行为中,诞生的一种极端的不完全有益的东西,那么,它是否就是“病毒”的癌?

    癌细胞会吸收病人的营养不断进行无益增殖,但却不会中止进食行为,那么,“江”是否也需要,在“病毒”造成的,那一系列对其有益的变化中,截取那一部分有益的部分呢?

    基于这样的假设,就可以完全忽视末日幻境的种种变化,不去抗拒“剧本”所描绘的末日进程,而是在这个过程中,夺走对“病毒”有益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有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是,“江”知道。“江”在我的身体,影响着我的行为,当我接受这种影响的时候,我就已经成为了“江”的一部分。我对它的爱,那种跨越了种族的爱,或许就是从这里来的。

    我所看到的真江和富江她们,绝对不是“江”的本来面目,从生存本能和功利的角度来说,或许可以视为一种共生形态的变化。我从中得到满足,而我的行动,又会满足“江”的需求,而将这种跨越生命形态和存在方式的互动连系起来的,就是在这个满足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爱。从理性的角度来说,爱,是生命的一种生存机制,通过这种机制,将具备隔离性的两者连系起来,完成维系生命繁衍的互动。而我对“江”的爱,真江和富江等形态所体现出来的爱,以及在危机的时刻,“江”在我身上展现出来的异常,也同样是这种生存机制的爱。而“江”和我的生命形态和存在方式的差距,造成了真江她们于精神和人性上的偏差体现。

    我并不抗拒从这种理性而逻辑的角度,去理解我和“江”之间的爱,而爱,也以逻辑而理性的方式,让我看到了战胜“病毒”的希望。这样的想法,在过去比较模糊。但是,它在“江”诞生的一刻开始,就应该根植在我这个高川的心中了。因为。“江”在它诞生的一刻起,就以它那类似“病毒”的存在性,对因“病毒”而诞生和改变的事物形成影响,尤其是我这个和它有直接关系的人。

    癌症对人类来说,就是绝症,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一开始就会产生致死影响。同样的。要达到击败“病毒”的程度,“江”也需要成长。而成长的关键。就在于我不去扰乱末日进程,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病毒”需要什么,“江”需要什么。末日进程中,到底什么是有益的,如果没有末日进程,又如何去制造那些有益的。反过来说,既然末日进程无法停止,无法扭转,“病毒”必然会从中受益,那么,“江”也应该本能知道。自己如何成为受益方。而“江”的受益,也意味着“血清”效果的增强。

    引导我行动的,是我的感受。我的想法,我的意志,我的本能,而这些东西,从“江”诞生的一开始,就一直受到它的影响。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那么,如果说。想法或许会因为人类的三观而产生差错,那么,遵循内心深处的,那冥冥如幻觉的呼唤,应该不会有错。

    而在这种感受性中,是否消灭末日真理教和纳粹,是以一种“不重要”的概念出现的。而我至今所做的一切,也并没有确认是“必要”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所做那些,对自己而言很有意义,让自己可以得到满足,认为是自己应该做的行为,对制造“血清”来说,都是无意义的。

    是的,哪怕我抵达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深处”,看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怪物,并且,可以联想到,整个噩梦拉斯维加斯都在沦为这个怪物的“食物”,并且,这个“食物”伴随着神秘化的扩散而不断扩大。哪怕我所收集到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恶性的发展,疑问就如同真相上的破洞,从中漏出的寒风让人发抖。哪怕末日步步逼近,纳粹和末日真理教在埋下一个又一个陷阱,让nog不得不在困顿和焦虑中前进,充满了悲壮的色彩。这些充满了人性纠葛、哲学意义和意识神秘的故事本身,对“病毒”和“江”来说,都毫无意义,对血清计划来说,也同样毫无意义。

    当我不断被这个扭曲世界的怪物“消化”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可是,这么无意义的事情,却让我不断产生情感上的矛盾。我的脑海无法中止这些思考,而且,伴随着自己身体的腐坏,这些思考不断加速,变得越来越繁杂。我一边做着理性上毫无意义的事情,一边对这种毫无意义发出感性的叹息,却丝毫不想停下来。而这矛盾的行为,仿佛在让我越发感受到自己的精神病态。我在这里受到的伤害,看似充满了阴谋,不可避免,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自找的。如果我在中继器控制核心出现之前,对一切毫不关心,也不去参与,如阮黎医生所说的那样,做一个正常的人,漠然注视末日的到来,那么,我所受到的伤害,一定会很少吧。

    我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情报,“江”其实早就看穿了一切。我只需要在某个时刻,去做那个最关键的事情。而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江”之外,我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因为,人类的帮助毫无意义,这也意味着,我并不需要和其他人交换什么,不需要和他们产生互动。我为人们所做的一切,那看似充满了人性光辉的一切,对人们生存的本质来说,其实并没有带来任何改变。唯独,只有那必须由我去做的,那个在铺垫了许久之后,最核心的事情,才会真正带来改变。

    明明知道是这样,可是,我仍旧无法这么理性地,去对待这一切。

    所以,我才站在这个地方,身处于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为谜团而苦恼,用想象力拼凑真相,用暴力解决问题。我真不是聪明人,一直都不是,我只是一个优等生,一个向往着成为英雄的学生而已。去做明知不讨好,充满了矛盾,却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是不是英雄所为呢?我认为是的。

    这么想着,在这个压抑的空间中,仿佛也变得扭曲而低落的情绪,好似打入了兴奋剂般高昂起来。

    我觉得,或许只有在这个时刻,在这充满了危险、扭曲、恶意的阴谋中,我才能暂时摆脱与生俱来的使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个英雄。我深爱着“江”,深爱着咲夜她们,但是,因为深爱而行动的我,不是英雄,因为,那样的我会伤害许多人,而只将爱给予少数几人,包括一个不是人的存在。承载了制造血清的使命,在渺茫的希望中,因为知晓了末日真理而变得冷酷的我,也不是英雄,因为,那样的我只能注视结果,而无暇理会过程。

    但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保护一个城市,接受约翰牛的委托,投入阴谋的漩涡中,这样的自己,大概是最接近英雄的自己吧。因为,这是一个基于纯粹的,想要拯救更多的人,哪怕行为对最终结果无意义,哪怕心中充满了矛盾,也仍旧这么去做了的自己。英雄,本该就是身怀大志,直面恶意,而践行于过程的人。

    无论是不是阴谋,当我来到这个扭曲的世界,冷静的注视着自己的身体在腐朽,内心充满了矛盾,被烦恼纠缠的时候,在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种不为人知的自豪。就像是,自己在这些纠结中,所选择的这些无意义的行为,所带来的伤痕、烦恼和痛楚,都是英雄的勋章。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勋章,不过,我知道,如果这一切带给我的全然是痛苦,那么,我是不会做下去的。相反,既然我已经这么做下来了,哪怕再纠结苦恼,其中必然有自己所能接受,所愿意接受的东西。

    我再次站在快餐店前,我感到,自己身上的血肉不断剥落。血还没流淌到地上,就已经干涸变色,肉块刚落在地上,就已经腐坏,进而被地面吞噬。有一张张看不见的嘴巴,撕咬着我的内脏,我的口腔已经漏风,鼻子和耳朵大概也只剩下孔洞,风吹过的时候,便大量的发丝脱离头顶,这样的自己,大概就像是从棺材中跳出来的尸体吧。

    我伸出手,从袖口看到的,是渐渐失去光泽的骨头。我觉得,它正在渐渐失去钙质而变得脆弱,怪物仿佛连骨髓都要榨出来一样饥渴。可怖的自己,却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平静,我在这里受到的伤害,证明了,我来到这里,间接拯救了某些会代替我做这件事情的人。这是我该做的事情,因为,只有我才能活着出去。

    我推开快餐店的门,从门外就能看到一大群如同妖魔乱舞的人群,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嘈杂的餐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它们,在盯着我。我可以肯定,它们是连五官都没有的,粗陋人形的家伙。但是,被注视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刻意用针扎一样,尖锐又充满恶意。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我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提起行李箱,将发射孔全部打开,然后——

    攻击!

    一瞬间,巨大的声浪,淹没了整个快餐厅。冲击波掀起飓风,卷起刀叉等等尖锐的餐具,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又在激烈的碰撞火花中变得粉碎。ky3000每一秒钟,都在试图摧毁连锁判定可以观测到的每一个地方。而那些人形的东西,比想象中的还要无力,在弹幕中开始散去。(未完待续)

1204 感染深化

    尽管我不知道快餐店中的人形到底是人类潜意识中的那些成份构成的,但它们的出现和攻击方式,近似于神秘学中的骚灵现象。宛如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卷起锐利的餐具,那并非是物理学上的力量,身处现场完全感受不到力场的作用,只有毫无征兆,突然成形的冲击,带动气流卷起飓风。在短短的眨眼时间,快餐店中就一片狼藉,并不只有我在进行破坏。消失的人形就像是转变成不可视的形态,即便连锁判定也无法进行观测,让人不禁想起神秘学中关于心念力量的描述,就像是这些人形本身就是这种无形力量的体现——不过,这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实际上大概并非如此吧,我在心中想着,ky3000的弹幕朝四面八方激射,将所有试图接近身边的危险物品当场击落。

    好在这些人形的存在方式虽然诡异,但在攻击方式上却十分老套,似乎必须借助以物质形态出现的物体——在意识态中呈现的物质形态,却并非本身是物质——才能获得杀伤力。相比起它们自身的存在形态来说,这种手段无疑是低陋的,就如同拥有了跨越星系力量的外星人,还在坚持使用石器作为武器一样。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这种不平衡显然也是刻意的,足以证明,这个快餐店作为连接着噩梦拉斯维加斯的“表面”和“深处”的一个奇异点。哪怕有天然因素,更多的仍旧是人为改造手段,贯彻着幕后之人的想法。

    我开始确信。从被那些可疑的军人袭击开始,直到我锁定远程观察者,经由快餐店进入这个扭曲的地方,的确是被幕后之人所引导。也许,对方一开始就做好了好几手准备,而我的选择,符合了他所有准备中的其中一种。其中体现的不是敌人的先知之明。而是基于敌人对我的了解,细致神秘的谋划以及准备上的充分。

    我觉得。这并非是纳粹的风格。

    那么,是nog和雇佣兵协会在演戏?亦或者末日真理教所为?我于这个末日幻境中复苏的时间不长,和他人少有接触,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了解我的。必然拥有细密而庞大的情报组织,对“神秘”尤其是魔纹十分了解的人或组织。建立筛选条件之后,最后剩下的可能性答案也就那么几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另一个人行动的,因此,既然这次事件可以被看作是“必须是高川才行”的情况,那么,设计我的家伙,必然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四级魔纹的强度。如此一来。失踪了好几天的爱德华神父,自然也是怀疑名单之一。

    实际上,基于“江”的行动计划。是不可能被这种程度的设计干扰的,对方无论在想什么,乃至于做了些什么,除非搬出至少是潜意识深渊那个怪物的力量,亦或者,集合中继器的全部力量进行针对布置。否则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即便我明白,事实就是这样。对所有人类而言,都十分残酷。但是,当他们真的这么做的时候,我却无法完全将之当作不需要在意的事情。

    如果可以使用“江”的力量,我会毫不客气地摧毁相当于这个扭曲世界的本体的怪物吧。但遗憾的人,在“江”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哪怕是四级魔纹的力量,也无法在这里维持太长时间的形体,这个怪物的神秘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四级魔纹使者。所以,只能选择退避。不管幕后的人,仅仅是想测试四级魔纹使者和这个怪物的力量,或者想要让我将这个怪物的消息带出去,亦或者真的想要借助怪物的力量干掉我,他都可以在这一次得到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

    我不会因此感到失落,这种情绪在那深刻又漫长的绝望和恐惧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和无用。对我来说,无法将我杀死的东西,都将会让我获得反击的机会。我最擅长的,就是在沉默中酝酿力量。

    我冷静地清空了快餐店,战斗比预想的轻松,出现在快餐店中的人形不是那种莫名的怪异,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我不打算去猜测,为什么这些人形只有这种程度,幕后之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会轻易就会在我面前暴露马脚。换句话来说,我也不觉得,自己比对方还要聪明。相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愚笨的人,这种愚笨没有体现在学业上,却往往体现在我回顾自己的冒险的时候。

    我被耍得团团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有阴谋笼罩着我,也不是第一次了。事实也证明,虽然他们很聪明,擅长设计所有他们所觉得需要的人,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们也是弱小的,只能这么做,才能去接近自己的目标,在“江”的面前,在轮转的时光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多么无力。对付他们的最好方法,就是闭紧嘴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等待他们锲而不舍地追上来,自己暴露自己的一切。

    这样的做法,应该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但却是适合我的,这也足以证明,我和其他人的不同。

    承认自己的渺小和愚蠢,但也接受自己与众不同,梦想着成为英雄,却始终认为,沉默是比喧嚣更好的态度。我认为,这就是自己真正的样子。

    枪火熄灭,一片死寂,而我却觉得脑子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就好似不断往脑子里填充的,一团乱麻的东西,被一根根地梳理整齐,搁在织布机上等待着编织。心中那又深又浑浊的地方,也好似被过滤了,变成冰凉清澈的溪水,潺潺地流淌。过去在我的脑海中所记录下来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冒险故事。也宛如有一根主心骨贯穿前后,变得更加立体起来。不再是由荒谬的转折,硬生生串联起来的一幕幕。而是一个整体的故事,现在,我比过去更加明白,该如何前往结局了——跟随内心深处的想法,注视那些幻像,聆听宛如融化在耳边的声音,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因为,自己其实一直被引导着。走在通往结局的道路上,而结局到底如何,根本就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在无数复杂的因数纠缠中,所呈现出来的,仿佛有无数次机会改变,但实际上,没有人可以探究这么一个复杂的运作机理,所以,也无法确定,当自己真正去做了那些试图改变的事情时,是否真的会引起未来的变化。以及,哪怕出现了变化,又是否是好的变化。

    因为。不能肯定试图改变的后果,所以,不需要刻意去改变什么。只需要,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然后,准备好承载随之而来的好与坏。很多人都认为。这是自以为是的做法,最终只会收获苦果。人是必须参考他人的想法才能做好准备的生物——但很显然,在不测的命运中,这种想法本就是无稽的。人所能做到的,并非是选择好坏,而是做好承载坏结果的准备。消极,但必然。

    我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一生,我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放在数以亿计的人口中,不比其他人不幸多少,也不比其他人幸运多少,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却向往着不普通的孩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就确认了这一点,脑子一下子变得比过去都要清醒,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升华。我总觉得,这种升华的感觉,又可能只是幻觉,但是,即便是幻觉,也应该在人生中,一个具备某种极限的地方——就如同故事中描述的那样,于生死交际,于必须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时等等,才会突然萌发出这种清醒的觉悟。

    可是,它就这么毫无准备地,突然就到来了,毫无违和地,没有任何抗拒地完成了,就如同雪融于水,如此自然而然。四级魔纹也是如此,就在一刻的强烈思绪和情感得到开解的时候,就达到了,平淡而又缺乏故事性,完全不是自己过去为之热血沸腾的情节。

    我只是站在一片狼藉的快餐店中,沉默地环视着每一个角落,一边确认着,自己那平静的心情,一边观察快餐店的每一个细节——它所有的异常,都藏在这些细节中,下一次,当再次遇到类似的细节时,就能利用这次的经验,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我开始觉得,自己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再是精神病人了,因为,我的思维已经不再混乱,也不再有那种,随时随刻都会被思绪的洪流吞没的感觉。我仿佛重新变回接触神秘之初的自己,但是,转念一想,在末日症候群患者就必然有精神病态的前提下,那时候的自己,不也是精神病人吗?头脑清晰,不再受到无法遏制的思绪困扰,并不意味着病态本质的改变。

    许多精神病人都不觉得自己是精神病人。相比起来,能够认知到自己是精神病人,其精神病态或许还算是轻微的。

    我似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在意,而总是刻意地提醒自己是精神病人了。

    我笑了笑。我没有思考,只是平静地,本能地,接受了这个脸部动作。

    我从口袋拿出粉笔,之后才意识到,原来口袋里竟然装着粉笔,但是,这并非值得在意的事情。夸克重组乌鸦的身体,出现在我的肩膀上,又蓦然飞起,掀起和它的双翅体积不对等的狂风,将地面的杂物拨到一旁,明明动作上不具备刻意的感觉,但结果却像是刻意的,但这也不值得在意。我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只简陋的眼睛图案,然后用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莫名文字和图案将之圈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魔法阵。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什么原理,只是顺从内心的感觉,就完成了这个步骤,而且看上去还似模似样。

    我知道它一定会成功,尽管,在真的成功之前没有任何证明。

    我扔开粉笔。站在魔法阵的中心,垂头凝视那只眼睛的图案。似乎就是下一秒,它突然动了。从一个静止的图案。变成了一个生动的动态景象,我觉得,那是因为,脚下的无机材质状的地板,正在活过来。这个“活”的过程,也许,应该说“复苏”的过程。是从极微小的程度开始的,许多的微小活动。构成了一个整体性的巨大动态,似乎整个快餐店就是一个活物。

    我曾经以为,这个快餐店只是某个人的鬼影噩梦,但事实证明。它也许可能是鬼影噩梦,却绝非纯然是鬼影噩梦。

    我像是置身于一个活体的内部,而脚下的眼睛,看似简陋的图画,却就真是这个活物的眼睛。我注视着它,走入它的深处,打开那一扇扇门,走过一条长长的黑暗的通道,看到像是出口的光。我奔向那光。当我越来越接近,最终和它接触的一刻,一股悚然的情绪如同电流一样游走于神经中。让我不由得睁开眼睛,就像是在睁着眼睛的时候,再一次睁开它。

    近在数米的天花板变得清晰,一开始它似乎在旋转,但很快就停止了。我的大脑十分清醒,知道自己已经从噩梦醒来。我清晰记得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中所遭遇的一切。而且,知道自己在噩梦中。并不存在这种称为“恐惧”的情绪。可是,在醒来的过程中以及之后,我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这种电击般强烈得,几乎让人肌肉酸麻的恐惧,却完全不清楚,到底是因什么而生出的。只是觉得,一定不是因为噩梦中遭遇的那些情况。

    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这种恐惧来自于自己的身体和内心深处,就如同隐藏得极深的本能。这让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某种无所觉的情况下,又一次接触了“江”。

    我休息了好一阵,才从这种强烈的,无端的,却有极为深刻的恐惧感中脱离出来。好似脱水的身体有了丁点气力,我感到口渴,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口。冷水就好似一根线,沿着咽喉滑落到肚子里,然后,身体的知觉变得更加清晰了。这个时候,我才察觉到,自己手掌中握着什么。

    我摊开手一看,原来是电子恶魔召唤程式的磁盘。这个被nog调整过,被当作试验品的东西,真的穿过了意识态的世界,来到中继器世界的“现实”中。这足以证明,nog在对中继器的研究上,有了和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十分接近的进展。我不觉得,这是神秘专家们抵达拉斯维加斯城中继器世界后才开始进行的研究,对神秘的探索,比对科学的探索更加困难,想要短短数天内,就达到可以贯穿中继器世界的“意识态”和“物质态”分界,几率实在太低了,反而,如果在来到拉斯维加斯之前,nog就已经考虑过这些事情,提前让网络球提供了相应的技术要点,如今这个成果反而可以接受。

    网络球提供的技术情报资源,足以让约翰牛即便不做什么,也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去影响整个团队。

    我开启电脑,没有立即验证磁盘内容,仅仅是将自己在这次噩梦中所遭遇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变化写入文档中。我相信,阮黎医生一定可以用心理方面的专业知识,给出另一个非神秘角度的判断。因为,仅仅从“神秘”来说,我认为自己的变化是好事,但是,从非神秘的正常心理角度来说,却无法肯定,这真的是一件好事。

    当我忙完这些事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房间,外间也有动静好一会了。我披上外套,推门出去,就看到咲夜和八景已经穿好校服,坐在饭桌旁,等待早餐上台。阮黎医生和往常一样,虽然过了半夜才睡觉,但却总能早早起来,也不见任何疲惫。她正穿着围裙,将以面包、牛奶和素食沙拉为主的早餐摆上台,她做的饭菜总是很偏向西式。

    即便咲夜和八景已经住进这个家里,但在平日,我往往是等不到和所有人一起吃早餐的。大概是天天都要做噩梦,又不用上学的缘故,除非特殊情况,我比平时都要晚起。所以,在看到我出门时,三人轻松的交谈陡然一静,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股不合时宜的惊讶。过了两三秒,才用“早啊。”之类的词语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气氛又自然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昨晚没做噩梦吗?”我洗漱的时候,就听到阮黎医生在外边问到。每三天一次的心理咨询中,我早已经将做噩梦的情况告知,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因为电子恶魔的缘故,她的目光总是注视在正常的世界里,习惯于用自己的知识去解释那些古怪——当然,做噩梦,哪怕是天天做噩梦,对心理学来说都不是什么古怪的情况。

    “做了,不过和平时的噩梦不太一样。”我自然而然地回答到。

    “记下来了吗?”阮黎医生问,她白天还要其它工作,而我的情况分属“顽疾”,所以,她往往是在下班后才会开始这部分的工作。从一开始,阮黎医生就不觉得,我的病情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出现成效的,过去的治疗经验,也让她在对待治疗我的工作上,有了十分充分的心理准备。我的情况在她看来不是很好,但也没有恶化到紧迫的地步。在阮黎医生的说法中,我的病情就好似“海绵接触了水,一点点被浸染”。过程不是很快,可以通过一些治疗,让这个过程不是太过激烈,甚至于,过去曾经有过,让病情暂时停息的迹象,但是,真正完成治疗的可能性,在目前来说,仍旧尚未找到。

    现代医学已经攻克了部分精神疾病,但是,相比起精神病人的数量,患者仍旧是少数。对精神病人来说,精神上的问题有可能是缠绕一生的,这一点,无论是对阮黎医生还是对“高川”来说,都不是什么陌生的情况,哪怕涉及到了自己人,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是相当现实的情况。

    正因为着急也没用,比起全力研究我的病情,还不如一边治疗其他病人,一边寻找灵感。如今阮黎医生的研究,已经陷入瓶颈,她没有掩饰,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努力就能解决的了,成功的因素已经大部分转移到灵感这种相对飘渺的东西上。没有灵感的话,就算每天都用尽二十四小时,都无法对我的病情产生效果。更何况,心理治疗,本就是一种长期性的行为。

    我记录下来的东西,阮黎医生会利用诊所的碎片时间进行研究,然后以三天为标准,对我进行检查和调整。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定时吃饭吃药一样。

    “你的气色比平时好。”在我出来时,阮黎医生盯着我,确认了这一点,咲夜和八景也端详了我好一阵,纷纷点头称是。

    “我也觉得应该是比平时好。”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面包卷起沙拉,沾了牛奶咬上一大口,咕哝着说:“虽然做了噩梦,醒来时还很害怕,但不可思议的,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就像是期末考结束,得知自己考了好成绩的感觉。”

    “是因为休学了,还不习惯没有课业的环境吗?”八景投来调侃的眼神,“真的是优等生呢,一天不做考题就浑身不舒服。”

    “不,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努力咽下面包,认真地对她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真的,如果不学习也能过上好日子的话。”

    “好日子?现在这样子?”咲夜说,我觉得她是不怀好意。

    “至少今天应该是好日子。”我白了她一眼,说到。然后发现阮黎医生一直盯着我,就像是要确认什么。我不知道她到底确认了什么,但是,那看不出情绪的目光,似乎在表达不赞同的意义。

    也许,她认为,这不是好转,而是恶化吧。我不由得想。(未完待续)

1205 影射诊断

    白天,在咲夜和八景上学后,富江和左川就会找上门来,但其实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大部分时间都只是聚在一起罢了,聊天也好,分析情报也好,看电视也好,都是些相当平静的日常。这个城市基本上已经处于耳语者的监控中,虽然不能保证杜绝“神秘”的发生,也不能将所有“神秘”都置于观测中,但从城市整体的变化来看,神秘扩散化所带来的变化是相当平缓的,表现在警务数据上,就是恶性犯罪率并没有大规模上升的趋势,在夜晚行走的时候,也不会时不时就遇到莫名其妙的,不可用常理度之的敌人,以及那些由神秘力量引发的事件。

    当怪异在城市中蔓延的时候,都市传闻也会上升,这些传闻被许多人听闻和相信的时候,也往往会加速怪异的蔓延,两者相辅相成,通过观察人们的言论,以及当地新闻小报,就很容易从各种细节中觉察出风向。伴随着神秘扩散化,这个城市中也开始出现一些传闻,例如耳语者的行动所造成的一些影响,也是这些传闻的一部分,而且占据绝大多数。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能断定,整个城市是在耳语者的控制下,暂时还没有比耳语者的风头更胜的怪谈,自然也就不存在制造这些怪谈的神秘。

    虽然这些平静大概只是表面上的情况?长?风?文学 ,内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阴谋和怪异正在酝酿,并且,这段时光也终将不可能持久,但是,在经历了那些接踵而来的神秘事件后,我仍旧很享受这样平静的时光。尤其在那天晚上,我头脑中那如同杂草一样疯狂滋生的思绪终于得到整理后,思维上的平静,仿佛让我回到了刚刚接触神秘的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有些变得懒散,就像是贪婪这种平静的感觉,即便如此。我仍旧坚持每天晚上,在家里所有人都睡着后,和富江两人一起夜游。有时左川也会和我们两人在一起,但她仿佛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忙,往往忍受不了我和富江无所事事的样子。她对神秘扩散化所带来的影响十分伤心,这并非说我对之放任,只是,她在态度和行动上,比我更加“尽责”一些。

    这个城市的安宁。不能带给左川安心的感觉,反而是让自己忙碌起来,似乎才能让她感到安心。我觉得她比起现在的我,才更加需要阮黎医生的诊疗。咲夜和八景都是普通人,大多数时候,除了带来学校的情报之外,都派不上别的用场,她们遭遇过神秘。对神秘也充满了好奇心,然而。拥有动力并不意味着可以获得成功,尤其在涉及神秘的问题上,她们对神秘的一知半解,反而让她们无法把握最关键的东西。以左川的话来说,就是半桶水吧,但我并不介意她们一直都是半桶水。身为普通人却搀和神秘事件,往往是极为危险的,但在这个世界,人们永远都处于广泛的危险中,有什么危险。比末日的到来更加严重呢?和两人想必,女教师和女领班基于自身的遭遇,似乎更排得上用场,尤其在两人使用了nog调整过的电子恶魔召唤程序,成为电子恶魔使者之后,仅仅就力量而言,她们已经拥有解决神秘事件的能力。但是,利用电子恶魔召唤程序得到力量,和一直当个普通人相比,哪一个更加保险呢?我觉得是后者,尤其在见到了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的怪物之后,更是觉得如此。

    电子恶魔使者一直都在增长,尤其在拉斯维加斯地区,这个增长的速度尤为可怕。因为引起了政府部门的关注,而将大部分关于拉斯维加斯的消息被封锁,即便如此,关于“电子恶魔”和“噩梦”的传闻越来越多,让许多没有接触过这些因素的普通人开始产生动摇。政府部门对此自然是极为警惕的,也采取了种种措施,去确认真相,试图用力量去编织一个新的秩序,nog也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各国政府进行更具实质性的接触。我对他们的行动不感兴趣,但也不觉得他们会失败,除非纳粹和末日真理教将所有人都洗脑,否则,是无法阻止nog对政府部门进行渗透的,网络球在这方面拥有非比寻常的丰富经验。

    世界正在变化,人们也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迎合这样的变化,在欧美地区,这种社会运动层面上的动荡相对亚洲更加激烈,但是,亚洲,尤其是中央公国,也同样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漩涡中。当然,以我对这个世界的走向的了解,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主动或被动地,去适应这个动荡的大环境,大多数人都无法逃过悲惨的结局,而决定自己是否可以存活下来的,也并非是人们自身的能力和行为,而仅仅取决于他们所无法认知的存在“江”和“病毒”。存在性上的巨大差距,让自认世界主角的人类所做所想的一切,都将成为无意义的东西。

    这是悲观的视角,但是,也是比乐观更加真实的视角。末日幻境,无论重组轮回多少次,都从来没有一次逃过“剧本”的摆弄,人们在这里的生活,无论是好是坏,最终也只有一个结果。末日真理,在这个世界中,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比任何地方都要近在咫尺。

    我一直都为此感到痛苦和悲哀,被由此诞生出的种种不好的,以及更加不好的想法和感觉纠缠,但现在,我得到了平静。在那一晚的噩梦后,我就像是想通了一切,自然而然地用日常的态度,去面对这些明显正在崩溃的世界,就像是,觉得这种崩溃本就是日常的一部分。这种心态上的变化有些突兀,和过去的自己比较起来,似乎是一样,但又有许多细微的差别,至少,我现在一直都能确认,过去的自己一定会认为。此时自己的态度是不正确的。然而,现在的我并没有因为“不正确”而生出的排斥感。

    这种平静的,如同对待日常一样,对待末日降临的态度,却没有干扰耳语者的一系列计划。我仍旧会为了试图挽救什么,而在夜晚巡视城市。同样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却从未产生“停止这种无用功”的想法。我理智地分析自己的所为,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日常生活中做着日常的事情,例如学生就去上学,每天吃三餐之类,即便不去思考为什么,也会照做。甚至于,哪怕在做的时候,也很少会去深想,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样。因为,思考这些日常,将会牵连千般万像的思想和道理,繁复得让人不知道应该深入到什么地方为止,而又会牵扯到哪一些更深入的。自己所无法想明白的知识。是的,因为“麻烦到让人头晕脑胀”。对普通人来说,哪怕是终其一生去研究,也不会得到一个最终完善的结论,更不在意这个结论,所以不去深思。

    只要知道“学生就该去上学”,“每天吃三餐比较好”这些结论性的东西。然后自然而然地遵循它,行动起来,就足够了。这么做也许不会让生活更好,但不这么做,也无法确定会更好。往往会更差,不是吗?

    大概,对待“江”的存在,对待末日的问题,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种情况,我的态度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当然会将这样的心理变化告诉阮黎医生,我分析、思考和总结,花去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阮黎医生审视了这份报告后,于又一次晚上的心理诊疗时,用十分沉重的语气告诉我:这并非是我的病情好转的表现,但是,是否会让我的心理状态更糟糕,还得更长时间的观察,但是,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我的心理数据产生了巨量的变化,而在她过往的研究经验中,这种变化的结果往往不会是好的。

    “也许你不记得了,阿川。”阮黎医生凝视着我说:“这种程度的心理突变,在过去的你身上也发生过两次。”她伸出两根手指,收起一根,说:“第一次,是你第一次表现出重度精神病态倾向的时候,那是你作为轻度精神病人和重度精神病人的分界线,你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完成了这种转变,就好似脑子里的某根弦终于崩断了似的。”她说出这番话时,让我不由得生出,自己是在病院现实中的即视感,因为,她的描述,就如同我在病院现实中,所了解的关于“高川”的情况我已经无法确认,这部分记忆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如今阮黎医生说的这些,仿佛在映射病院现实中,高川身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我仍旧沉默,就如同阴郁的病人,面对宣告不好结果的医生。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应该是阴郁的,因为,无论是阮黎医生说的这些,还是隐隐映射的那些,都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情况。但实际上,我确认,自己的情绪波动根本就没有变化,平静得充满了怪异。

    “第二次。”阮黎医生收起第二根手指:“是在我们进行最后一次实验性疗法的时候。你的精神问题和大多数精神病人一样,刚出现时是相当轻微的,而且,只具备一种病症类型。但是,当你的精神问题突然爆发,转为重度的时候,就出现了多重并发症。从观察记录来看,在进行试验型疗法之前,在你身上呈显性的精神病态有三十五种之多,还有难以确认类型数量的隐形症状。如此多的并发症,让正常的治疗根本无法进行。”阮黎医生说到这里,显得有些烦躁,将笔帽压了又拔开,反复几次后,才继续说到:“于是,我决定反其道而行之。阿川,你知道吧,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态,都对日常生活造成问题,即便造成了问题,也有程度上的区别。所以,我决定引导一个最明显,也最强烈的,但是对日常生活的影响相对较小的精神病态,去压制其他的精神症状。让你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正常一些。而这一开始就是不治标也不治本的方法,只是为能让你用接近正常人一样状态生活才实施的疗法,并不会从本质上改善你的精神问题。”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说:“也许,只会让病情更加恶化……到底如何。在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个无法确认的未知数。”

    “妈妈,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的变化,和当时的治疗有关?”我隐隐觉得,阮黎医生在暗示这样的说法。

    阮黎医生的表情顿时变得从未有过的沮丧。如同浑身失却了气力一样,仰靠在椅子上,说:“是的,我想是这样没错。当时的治疗,的确取得了预想中的结果,你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我一直都不能确认。这种改善到底是表面的,还是更深入的。在主导你行为的精神深处,有一种变化在发生,我知道它必然发生,却不能确定,它到底是如何变化的,最终又会变成怎样,直到它变得显性化。这个时间极为漫长。持续了三年。现在,你的情况。让我知道了这种变化的结果。”

    “可这并不一定是坏的,不是吗?妈妈。”我平静地和她对视着,我知道,这仅仅是这个中继器世界的阮黎医生对局限于这个世界的“高川”所进行的观测和所得到的观测结果,本身就充满了局限性。如果联系到病院现实的情况,不如说是某种深刻变化的影射性描述。

    “是的。但是经验告诉我,是坏事的几率很高。”阮黎医生避开了我的注视,就像是感到羞愧,“你还记得,当初的试验性疗法是以何种精神病态为核心吗?”

    “不记得了。”我说。当时接受治疗的。并非是现在的自己。

    “认知障碍。”阮黎医生说,“更详细一点,是认知障碍中的人格分裂,再更详细一点,是尝试进行一种可控性的人格分裂。我想要在你的脑袋里,以固定的模板引导人格分裂,这也意味着,你每一次分裂出来的人格,就像是一个模板打造出来的,不过,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这些人格会有细节上的差距,但是,总体轮廓而言,不会让人感受到行为上的差距,即便感受到了,也只会认为是正常的改变。”

    阮黎医生说到这里,又陷入沉默,我也没有开口,因为,她的话明显还没有说完,也不觉得她需要我的提问。阮黎医生只是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就像是要宣泄心中的压力,身为心理医生,她自然也是有心理压力的,我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更应该扮演一个倾听者。而她所说的这种模板化的人格分裂,也带给我十分强烈的即视感,大概是因为,让我不禁联想到“高川”的人格轮转,以及此时此刻的人格并行。

    “阿川,一直以来,你在心理方面的成长,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是假的,也非是线性的。”阮黎医生说:“你的成长,只是用一个模板化的人格,代替了前一个模板化的人格,因为模板之间那不可控制的细微差别,而造成了成长的错觉。无论是模板的塑造,还是人格分裂时间和替换时间,都通过药物和催眠等等治疗方法,维持一个相当严谨的流程。”她一口气说完,盯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我的心情一直很平静,似乎这种平静,让她松了一口气。她捏了捏鼻梁,有些疲倦地说:“你的情况就是这样,其实你早知道,只是忘记了,大概是人体本身的自我保护机能在起作用吧。不过,为今之计,我决定告诉你这些东西,但这不是为了害你。你相信我吗?阿川。”

    “我一直都相信你,妈妈。”我对她微笑着,因为,我觉得,微笑就是对她最好的回答。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她,没有理由去那么做。假设我没有到来,那么这个世界的过去的“高川”,也一定不会因此责怪阮黎医生。

    “谢……谢谢。”阮黎医生在这一晚,精神状态比平时柔弱了许多,她双手按在脸上,似乎在哭泣却不想让人看到一样。

    “我觉得,你现在的变化,是因为当时的试验性疗法,那种可控性人格分裂的细微变异达到了某个极点,同时,对并发精神病态的高度压抑,所造成的反弹。简单来说,就是人格模板被你潜在的精神病态修改了,这种修改是为了舒缓压力,达成复数精神病态的动态平衡,到这里为止,是我当初为你进行试验性疗法的时候,就预估到了一点。问题在于,被修改后的人格模板,是在多重精神病态影响下的结果,也必然会在你的行为上体现出来。你要知道,阿川,被刻意压制下去的那些复数精神病态,都是极为糟糕的东西。”阮黎医生也难过在这里重重强调到:“至少比人格分裂更加糟糕。”

    虽然阮黎医生觉得,一切都会变得糟糕,但就我自身的感觉来说,除了心态和思维平静得有些异常之外,并没有对自身的行动产生任何干扰。我没有随意杀人,也没有像是疯子一样说胡话。我觉得,这种平静的态度,应该可以陆续打消她的担忧。我每天都按照阮黎医生的说法,定时吃药,除了深更半夜之时,白天也很少出门。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做那些会令人担心的事情。

    约翰牛和我的交易,需要我尽快前往欧洲,寻找末日真理教的线索,尽量干扰他们的行动。当然,nog方面也会将这方面的情报进行全面共享,并给予后勤上的支持。当时约定的时间,是在三天后出发,但是,我的精神变化,让行程不得不再次拖延,除非有足够时间的观察,通过一系列的测定,获得相当的数据,以证明我在行为上的确不会造成社会性问题,否则,阮黎医生大概是不会放我出门的。用她的说法,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没有确认过的,可能装有定时炸弹的包裹。也根本就不清楚,那些非常理的攻击行为,会因为何种因素触发。精神病人杀人虽然不追究一般人的法律责任,但阮黎医生并不希望我被扔进精神病院,穿上拘束服,关押在小黑屋里。更不希望有无辜者因为我的行为失去性命。

    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已经动荡起来,但还没有扩大到彻底颠覆原有秩序和观念的时候。随意让可能会造成他人生命威胁的精神病人出门,是十分不道德,也不合法的行为。

    阮黎医生不会让我随意出门,如果我避开她离去,会产生许多问题也许对我的行动不会造成问题,但是,会给对方带来麻烦我不能忽视这些问题,我的内心保持平静,这也意味着,我不会去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事。我没有对阮黎医生提起自己要去欧洲的事情,不过,耳语者内部已经准备好了。咲夜和八景还要上学,自身也没有应对神秘的能力,当然不能随便乱跑,城市本部的一些行动需要人手维系,尽管约翰牛说过,会由nog队伍中一些网络球成员进行协助,但为了调和行动,仍旧需要足够强力的耳语者成员统领内地事务,其人选也已经决定由左川负责,女教师和女领班作为副手。剩下富江一个人和我同行。

    然后,第四天,阮黎医生得到某个心理学领域活动圈子的邀请,去参与一次比较私人化的研讨会,目的地就是在欧洲。鉴于诸多原因,她无法推脱,也不能将我扔在家里,她觉得,这是很危险的行为。在她在的时候,哪怕咲夜和八景也住在家里,也可以放心,但是,她觉得自己不在了,我就会乱搞。

1206 欧洲行

    我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没问题,清醒的思维和对待异常的平静,甚至让我在不断激发的神秘,以及由神秘引起的各种现象时,可以更有效率地处理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认为自己当前的精神状态对自己的冒险有益的。不过,对于意识上完全处于正常世界一面的阮黎医生来说,毫无疑问会将之视为病情的恶化。当然,既然这种涉及到“江”和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态变化,阮黎医生的诊断在某种程度上让我感到是一种影射,让我不得不联想到“江”的侵蚀性。

    我的精神状态变化,应该是可以从“江”对我的侵蚀这个角度去看待的。仅仅从人类的身体和精神方面来说,异物的侵蚀总归是不好的现象,然而,如果侵蚀我的不是“病毒”,而是“江”的话,我才心理上却可以接受。不,确切来说,我早就有所准备了,当我尝试去分析“江”是什么的时候,自身的特殊性以及必须完成的责任,都已经让我对自己的下场有所觉悟。接受“江”,包括它的侵蚀性,以抓住自己所能看到的一线希望,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说,这就是一次等价交换,而这所谓的“等价”,并非在理性层面上看待的等价,而更多是充满了感性。

    我用理性去思考,却是由感性驱使行动。我从来不论这么做是好还是坏,因为,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未曾想过要去改变,并非害怕改变,而是。我已经彻底接受了这种生活方式,不觉得需要改变。

    仅就当下的变化来说,我接受这样的变化,这种接受并非无谋的蠢动,而是预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并且,决定承载它所带来的好与坏。才做出的选择,不会因为阮黎医生的担忧和理论而产生动摇。

    我虽然是不会动摇的。不会抗拒和惧怕“江”的侵蚀,我用自身对它的“爱”来支撑一切。然而,却不能完全无视阮黎医生的担忧,她是个好人。虽然不明白我真正的想法,也无法看到我所看到的世界,但她的思考和行动,是从“对我好”的角度出发的。先不论结果,单单是出发点就足以让我感动,我决定执行一个对末日幻境中的所以人都十分残酷的计划,但这并不代表我铁石心肠。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行这个计划,为什么会爱上“江”。为什么每日每夜地辗转往复,去为那些预想中的结果感到悲伤和苦恼,为自己无法做到更好而思绪烦乱。这一切都是从一个美好的出发点开始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阮黎医生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都是以自己可以想象,可以理解,可以做到的一切为基础,去尝试让自己所爱的人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而无法判断。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可以达成预期目的。未来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捉摸的,但又是必须去相信的。

    我相信自己的正确,阮黎医生也如是,所以,我理解她,如果情况允许,我不希望用强硬的态度去反对她。就如同,我由始至终,都希望系色和桃乐丝可以站在我这边,如今虽然会为她们的选择而感到痛苦和惆怅,却不会去责怪她们,也不会因为被她们针对而觉得是一种背叛。我相信,我的选择,对阮黎医生的意义也是如此。

    我在家中进一步被监控,我的房间被装上了摄像头,在这个家里,没有半点自由的空间。也许对其他人来说,这样的家就是一个窒息的牢笼吧,为此必须反抗,但是,对我来说,这令人窒息的措施,同样也充满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爱,这才是我真正无法抗拒的。尽管我的日常行为没有出现过激变化,但除非得到更长时间的考验,证明我的确无害,否则阮黎医生无法放下心来。咲夜和八景选择继续住在这样一个别扭的家里,她们对我有一种十分深刻的感情,我可以从她们的选择和平日的言行中感受到,这份感情才是她们可以无视危险和被监控的不自由的原因。阮黎医生最初对两人留下来,是抱持一种强烈反对的态度,她的反对从心理学和人身安全角度出发的,在她的眼中,现在的我就如同一个外表驯良,但内在不知如何的洪水猛兽,是极为危险的重度精神病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下,就会攻击咲夜和八景,在她治疗过的病人中,并不缺乏这样的病例——哪怕明知道不应该这么做,但是,却无法停止去伤害自己的爱人,甚至于,最终从这个行为中得到快感而无法停止。

    阮黎医生无法确定,我会变得这么糟糕,可问题只在于,她无法肯定,我不会变得这么糟糕。不止是咲夜和八景,因为我的缘故,时常拜访家里的左川也被阮黎医生警告过,这段时间不要太过接近我,如果一定要和我接触,必须随时注意我的精神状态。若非阮黎医生无法看到富江,否则富江也逃不过她的念叨吧。我和富江的事情早就已经被阮黎医生视为精神病态的一个强有力的佐证,不过,如今我也不再觉得,富江在特定人,特定情况下的“消失”,是多么怪异而不可理解的事情了,约翰牛带来的情报中,就不缺少部分神秘圈的重要人物在这个似乎克隆了外界的中继器世界里并不存在的情况,而在最终的分析报告中,认定为是其他中继器的干涉影响。既然连中继器都能让特定人做到这种程度的“消失”,那么,“江”的干涉,又为何不能让富江“消失”呢?

    我观测“江”,观测富江,认为她们存在,但反过来说,不就意味着,她们的存在,都基于我的观测吗?也许,我是无法将自己的观测结果。反馈给所有人的。末日幻境中出现阮黎医生还是第一次,也足以证明,阮黎医生具备他人所没有的特殊性。从“剧本”的角度来说。一个特殊的角色,定然具备特定的使命,也会以其为中心,产生一些特殊的情况。

    这个世界,因为人的意识互动,而具备一定程度的真实性,但也因为。仅仅是意识层面的互动,所以。并不具备完全的真实性。当我不断将自己所经历的一些写成故事的时候,就逐渐意识到,这个故事和“剧本”的契合性,以及潜在的干涉性。也许。究其原因,仍旧是“江”的存在性,正通过我对这个世界进行一种宏观上的,无法从单独一角去确认的侵蚀。

    我现在已经不再去考虑这些深层的本质原因了,我接受了这一切,就如同人接受了“必须呼吸才能生存”这个结论一样。

    阮黎医生所说的那些理论,即便有一种影射的味道,但我也不准备刻意去追寻其中的根由,以及隐藏其后的真理。我不拒绝阮黎医生的安排。也不反对她对咲夜、八景、左川乃至于更多熟人的建议,所以,咲夜、八景和左川的决定。也完全出自她们的真心。她们认为,我的精神状态不好,但这更是她们留下来的理由,她们没有直接反对阮黎医生的说法,仅仅从“保持交流有可能会病情好转”这个角度出发,说服了有些犹豫地阮黎医生。

    阮黎医生加剧对我的软禁。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死板的。只想用软禁的方式,避免我有可能产生的过激行为对他人的影响。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觉得,在阮黎医生心中,和我比起来,咲夜她们的安危其实并不十分重要。

    就在家里的事情就要步入一个新的轨道,而我也不得不为之停留更长的时间。约翰牛的委托自然是要履行的,末日真理教正在做的事情也十分令人在意,但是,其重要性却在感性上,不如家事更重要。我将这段时间分析出来的情报,以及对自己拖延的歉意,一并发给约翰牛,我不期待nog可以理解我的决定,但是,对方的解决办法,也相当强硬。

    某个心理学领域活动圈子向阮黎医生发出的邀请,去参与一次比较私人化的研讨会,目的地就是在欧洲。鉴于诸多原因,她无法推脱。虽然邀请方没有nog方面的运作痕迹,但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太过巧合,也充满了阴谋的味道。我不觉得这是偶然,nog的成员涉及社会领域的方方面面,在知道了我这边的情况后,推动了这一情况的发展,绝对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这也显得他们十分急迫,我觉得,是因为在得到了我的情报后,产生一些焦躁的情绪。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层的那个怪物,十有八九不是他们的手笔,而一旦是敌人的手笔,对nog的打击将是十分巨大的。我认为,铆钉等人虽然准备了许多杀手锏,但应该都没有达到那个怪物的程度。虽然nog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发展十分迅速,但敌人的无动于衷,以及潜在的威胁,也让众人的压力与日俱增,铆钉他们有可能想过,在自己这边的压力达到顶峰,在敌人的蓄力完成之前,发动一场大战,以削弱自身的压力,弄清敌人的行动方向。

    为此,我的行动就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筹码。nog在全身心投入自身发展的时候,必须依靠拥有独立行动的人手,去为他们争取时间和情报。我过去的所作所为,让我在nog的信用降低,但是,相比那些不知根底的人以及确定为敌人的家伙,或许nog觉得我更加可靠。一个四级魔纹使者,在能力上也是值得信任的。综合种种因素,我对自己在nog计划中的重要性,有了一个新的判断。

    我对nog有可能在背后动了手脚这一点,没有特别的感觉。研讨会是真实存在的,对阮黎医生的邀请也是诚心的,哪怕没有神秘组织在背后推动,阮黎医生也迟早要往欧洲一行。所以,哪怕欧洲的神秘化扩散正趋向激化,也不可能阻止完全无视神秘的阮黎医生前往那边。更何况,就阮黎医生的意思来说。哪怕这个研讨会并不重要,只身带我前往欧洲,找寻治疗上的灵感。也是一个针对当下情况的好选择。

    阮黎医生做出前往与会的决定后,富江就已经提前出发了。她有自己的想法,至少在行为和交谈上,绝对看不出“江”那种超越性的怪异,几乎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她是我的妻子,深爱着我,但并不意味着。她的行为和思考,是以我为中心的。哪怕富江在物理形态上和人类没有区别。究其本质,仍旧是“江”的一部分,或者一个近人的剖面表象,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科幻作品中所谓的“对有机生命体接触用人形联系装置”。

    耳语者的其他成员,也各有任务,但基本上都是负责本地事务。如今耳语者的构成已经完整,在我和富江离开后,虽然战斗力降低,不过,按照协议,约翰牛所代表的网络球一方将会提供这方面的协助。如果是以nog的名义,大概会担心其背后有什么过份的举动。但是,网络球和约翰牛可以信任。

    等到所有人都将各自的事情安排完毕,已经又过了两天。期间我并没有停止对噩梦的观察。玛索的情况没有太大的变化,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闯入钟表店中,成为她的猎物,我怀疑,这段时间,玛索私下里招募了更多的“诱饵”。我虽然做过几次诱饵。但并不热衷这种行为,我不责怪玛索。也想从鬼影噩梦的变化中,分析出她的更多情况,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如何勾引更多猎物上。玛索也并不没有在这方面苛求我去做点什么,她并非每一次我做噩梦时,都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觉得她对我的态度是特殊的,但是,因为没有见过她和其他人相处,所以也无法进行对比。

    玛索也并非总是怪异得如同一道鬼影,在我们两人相处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十分安静,坐在我的怀中,静静透过窗户,眺望那并非真实的外景。我问过她是否想出去,但她总是沉默不语,就像是这个问题从未传达到她的耳边,她的心中。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的她,比过去我所见过的她都更加安静,更加诡异,就像是在扮演着一个特殊而重要的角色,因此散发出和其他角色截然不同的气场,哪怕与桃乐丝相比也毫不逊色。她的外表,气质和行为,和我记忆中的印象有太多不同。形象点说,就是画风不对。

    即便如此,发自内心的感觉告诉我,她仍旧是玛索,以我所爱的那个女孩为基础,于末日幻境中不断衍化出来的玛索。哪怕性格和外表都产生区别,但是构成其人的本质,仍旧是相同的。

    因为发现了噩梦深处的可怕秘密,我不禁为玛索感到担忧,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也势必要承担“剧本”中一些重要变化的推动。她的角色,让她注定要卷入漩涡中,甚至于,成为漩涡的中心。我害怕,这个漩涡会触及噩梦深处的那个怪物。尽管只是接触过一次,而且只是表面接触,但是,我也可以感受到,它对通过电子恶魔延伸而来的“神秘”,带有天然的克制性。往严重点说,电子恶魔使者大概是无法战胜它的,它有可能是位于这个神秘力量体系的最顶点的存在。而它所在的位置又是如此特殊,哪怕它此时应该还属于“幼儿”,也拥有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的主场优势,如果nog想要对付它,就必须找到避开或削弱这种优势的方法——首先,得在这个噩梦拉斯维加斯中找到通往它之所在的“门”。

    “门”并不仅仅是那家快餐店,我猜测过,一直以来,电子恶魔使者莫名其妙的失踪,就有这些“门”有关。因为电子恶魔使者的失踪条件不固定,所以,“门”的出现和开启也应该是更加自由的。我返回过那家快餐店,然而,曾经狼藉一片的店内就好似更新了一般,再无半点激战的痕迹,也再也没有鬼影噩梦的感觉。这也证明,“门”不是固定在快餐店内的,甚至于,当时快餐店所拥有的“门”,是刻意制造的。

    有这么一股潜在的神秘势力,注视着噩梦拉斯维加斯的变化,而他们知道的东西,比nog更多。先不提他们是不是主动让我知道那个怪物的存在,又为什么这么做,单单是知道这些情报,就足以证明,这些人不能完全撇开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干系。

    就我个人的判断,更倾向于,这就是末日真理教所为。虽然就军人式的神秘专家和军队化的战力构造来说,雇佣兵协会和纳粹都给人更加专业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末日真理教就没有军队。的确,军队化从来都不是末日真理教的战斗力核心,不过,在末日真理教的下属机构中,并不缺乏类似的组织。

    “山羊公会”和“鬣狗部队”,关于这两个机构的记忆渐渐从脑海中浮现,变得清晰。死前的末日幻境不存在雇佣兵协会这种独立于nog的神秘组织,nog的任务执行者也往往是精英式的神秘专家按需结队,nog和国家政府的关系十分密切,但说到神秘化的部队,仍旧以山羊公会的鬣狗部队最为常见。魔纹使者也好,灰石强化者也好,都有在那支部队面前吃亏的经历。

    在这个中继器世界,末日真理教也已经经营许久,重建山羊公会和鬣狗部队,应该是可以做到的。虽然,从nog队伍的情报来看,组建这两个机构的必要物资,迷幻药“乐园”还没有大规模出现。不过,既然已经发现了白色克劳迪娅,那么“乐园”就一定存在,也许是被末日真理教内部消化了。

    假设,我通过快餐店的“门”进入噩梦深处,是末日真理教蓄意而为,那么,其目的就显而易见,绝对不缺少转移我们这些人的注意力的想法。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末日真理教偏偏选中我这个四级魔纹使者,也证明它们虽然知道关于那个怪物的一些情报,但绝非知根知底,甚至于,对那个怪物的实力有所忌惮。无论是我和那个怪物的初次碰撞,哪一方获胜,亦或者两败俱伤,对它们来说都有益无害。不过,我并不为它们的算计感到愤怒,至少,它们让我们知道了,噩梦深处有这样一个怪物,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nog得到相关情报后,已经动员起来,寻找更多的线索。这件事同时涉及末日真理教和纳粹,在噩梦拉斯维加斯中留下的痕迹相当多。约翰牛利用这些天的调查,确定了我抵达欧洲后的第一站。不过,其实我早就有了一个更明确的目标——末日真理教玛尔琼斯家的发源地,那个依山傍湖的小镇。

    在这个末日幻境中,那个小镇就像是被刻意忽略了一样,哪怕是网络球也未曾注意过,但是,既然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在那里进行了“天门计划”,那么,在这次的末日幻境中,也定然继承了当时的线索。进而推测,哪怕是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末日真理教仍旧会以那个小镇为根基。这种无论大环境如何变化,也总有一个特定不变点的情况,在神秘学中,也被称为“特异点固化”。那个小镇,就是针对末日真理教而言的,一个固定的特异点,也往往是一个关键点。(未完待续)

1207 欧洲行2

    白‘色’克劳迪娅这种‘花’盛开的地方,十有**会有末日真理教出没,仅仅是找到这个邪教的线索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区分外围人员活动和核心人员活动。。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w. 。单单以白‘色’克劳迪娅为重点去搜索,往往只会抓住一些被末日真理教‘诱’‘惑’的普通人。尽管围绕白‘色’克劳迪娅和“乐园”,也会出现一些神秘事件,但这些事件的神秘‘性’往往很低,一旦展现出太强的神秘力量就会打草惊蛇。以白‘色’克劳迪娅和“乐园”为重心的活动,一般是由末日真理教的下属机构“山羊公会”负责的,除了一些特别目的的祭祀,末日真理教的中上层人员不会下达特别具有目的‘性’的指示,更不会亲自参与。我第一次遭遇山羊公会,就遇到了末日真理教派遣神父的情况,在网络球的统计资料中,也是十分罕见的情况,当然,如果从“剧本”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笔为了“戏剧‘性’”而特别设计了这一场景。

    当时负责主持祭祀的神父是和我同校的名叫峦重的学生,只能说,是否可以成为末日真理教的神父,并不是由年龄决定的。而末日真理教的中上层人员,也并不全都是呆在他们的老巢中。谁知道在日常生活学习的地方,所遭遇的某一个路人,是否就是一名末日真理教的信徒?同样的,也不是每一个末日真理教神父,都和席森神父和爱德华神父那样,时刻维持神父的姿态。

    有了末日真理教中高层人员支持,山羊公会这个人手众多,却平均只具备低端神秘‘性’的组织,会爆发出让神秘专家也感到头疼的能量。一名神秘专家可以轻易清剿一个在正常情况下的山羊公会据点,但是。一旦这个据点有末日真理教的中上层人员驻扎,那么,要解决这个据点,最好还是准备一个由神秘专家搭配的队伍。在过去,我第一次参与到山羊公会制造的神秘事件中时,就因为峦重神父的存在。爆发了一场惨烈的战争。当时死掉的魔纹使者和灰石强化者之多,简直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就连锉刀和走火这样‘精’擅战斗的强者都没能活下来。当时,我所熟悉的这些朋友的命运,和如今这个末日幻境中他们所拥有的命运,有着相当大的区别。

    桃乐丝也在那一场战争中差一点就被彻底干掉了,最终我只带走了她的右眼,并在之后的冒险旅程中,才逐步让她以一种怪异的形态恢复。桃乐丝和真江的关系和差距。也在那场战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即便如此,桃乐丝仍旧是当时的参与者中,只在真江之下的第二强者,毕竟,她的背景也是“网络球参照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制造出来的决战兵器”之类。

    我第一次遭遇山羊公会,就碰到了由末日真理教的中上层人员引发的祭祀,是相当特殊的经历。但是,反过来说。在和山羊公会发生的冲突中,也必须达到这种程度的危险和神秘。才能真正找到末日真理教核心人员的活动线索。仅仅是白‘色’克劳迪娅和“乐园”,是无法将追寻者带往末日真理教的秘密所在的。

    即便这些只是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的经验,却同样可以作为参考,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判断自己的行动,是否可以达到预期目标。nog队伍提供的线索中,有不少线索的源头。就仅仅是白‘色’克劳迪娅的生长区,以及疑似存在“乐园”的区域,只确定这两种标志‘性’证物的情报有不少,也许其中某些区域藏有更深的秘密,却不能奢望可以一下子就撞运气地将之挖掘出来。

    神秘专家喜欢用直觉。从一大堆待选中,确定某个或某几个较为可能的目标,我也同样如此,不过,在那之前,我更愿意利用更多的情报线索,将大量的嫌疑事物进一步筛选,以降低直觉判断的压力。在约翰牛带来的资料中,仅仅是怀疑有“乐园”贩售的地方,在欧洲就有几百处,大体分布在各个城镇的酒吧中。仅仅从地理位置和城市规模来看,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共‘性’。nog连这些地方是否真的存在“乐园”都不能打包票,也就是说,如果一路铺地毯般搜索过去,十有**只会发现假线索,亦或者那些根本不足以涉及末日真理教核心的情报。而我的行动,也会这种长时间又大规模的排查行为,引起末日真理教的注意,让对方的防范更加完备。

    末日真理教进入这个中继器的时间,比nog要早得多,他们手中关于这个中继器的情报,也比nog多地多,理所当然可以想象,他们已经在这里布局了很长时间,在软硬实力上,都超过刚刚开始发展nog。即便如此,在nog已经开始大张旗鼓地行动时,末日真理教的动静仍旧沉闷,这种反常的表现,当然会让人不由得联想‘阴’谋。若说末日真理教完全没有‘阴’谋,肯定是无法让人相信的,可是,越是庞大的目标,在行动的时候,造成的动静就会越大,可是,末日真理教的动静实在太小了,小到和他们的实力不符,让人感到不安。

    为此,nog甚至愿意放开芥蒂,利用约翰牛的关系网,寻求与我的合作。我可以理解他们的不安和决定,因为任何神秘专家,只要智商不低于平均值,都应该可以理解,当一个注定要发生的坏事一直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并不意味着它已经得到妥善解决,也不意味它不会再发生。哪怕是一座死火山,也有再度喷发的时候,更何况,末日真理教实际上就是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活火山。

    nog将情报一股脑都扔到耳语者这边,虽然有一些建议,但却没有更具体的分析结果,显然是有意如此,就算强烈要求他们给予更加准确的情报,也不会得到更好的答复吧。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自己进行分析所得到的结果,当然会更加可信。但是,要在短时间内处理这么多的情报,仍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富江已经离开,而我和阮黎医生也马上就要离开。

    情报方面的支援。只能继续信任耳语者的其他成员和约翰牛所代表的网络球了。

    中午刚过,我便提着行李箱,和阮黎医生登上前往法国巴黎的直达航班,抵达后还要转乘一次航班,才能抵达阮黎医生将要参与的研讨会所在的城市。那是一个我也没有听说过名字的法国城市,阮黎医生到是来过几次,因此对那里的风情有一些印象,据说可以从直达城市的一段高速路上,俯瞰到一片森林保护区。而那座城市就面积来说,只相当于中央公国一个大镇,道路和建筑都充满了蒸汽时代的情调,并非是新时代出于人文保护和旅游资源才建成那个样子,而是因为地理上的偏僻和无战略价值,从而避免了快速开发和两次世界大战的摧残。

    如今,城市所保留下来的那些旧时代的建筑,也成为了观光风景而得到保护。但是,却因为种种原因。旅游业仍旧没能开发出来。多数年轻人都向往大城市而离开了,整个城市的氛围趋向于老态的安宁,消费水平也相对低廉,但却不是十分吸引外人。

    当晚,我们在巴黎过了一夜,阮黎医生整理着自己的学术报告之类的稿件。而我也利用酒店网络和耳语者本部联系上了。咲夜和八景在左川和约翰牛的引导下,开始学习如何从神秘学的角度,去分析涉及神秘的情报,她们的任务,就是将距离我和阮黎医生最近的一些可疑地点筛选出来。供以我作为参考。她们做得如何,暂时还不能肯定,不过,当这份处理过的档案上传到我这边时,可疑地点的数量只剩下九个。

    法国巴黎是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内里的酒吧数量数不胜数,要从中确定最可疑的几个,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nog队伍做了大量工作,耳语者要接续这份工作,自然也不会轻松到哪里。末日真理教在欧洲地区的发展方式,和在亚洲地区的发展方式不太一样,若说在亚洲,往往以二三线城市为核心进行渗透,那么,在欧洲则会选择最繁华的都市进行渗透。法国巴黎这样的大都会,在nog的资料中,百分百是最优先级的怀疑对象,末日真理教虽然不会恶意摧毁这样的大都会,但是,其动静也绝对更大,更容易让人抓到把柄。当然,一般来说,若没有合适的时机,最终也只能抓住山羊公会的人。山羊公会只是末日真理教的下属机构,从广义来说,其成员自然也算是末日真理教的信徒,但是,对我们这些神秘专家而言,谈及的末日真理教自然是狭义的,局限在“拥有超能体现”这个程度的神秘上。

    只依靠“乐园”获得超凡运动能力,依靠普通枪械和军事化组织强化攻击力量的山羊公会,已经不放在神秘专家的眼中。

    夜幕降临后,从五星级酒店的高处向下俯瞰,会格外让人感到眩晕,并非是出于恐惧,更像是陶醉在人类在改造世界这个行为中所体现出的伟力上。向上看不到星空,但是,向下却能看到由辉煌灯火构成的一条条长河,这些由缤纷的光构成的河流无时无刻不在奔涌,其中蕴含着一股生命的热力,仅仅是注视着,就仿佛会从‘毛’孔中渗入体内。我所去过的国际‘性’大都会,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在活力四‘射’这一点上,却都是相同的。由人们的活动所体现出来的意志是类似的,所以,也让这些各有特‘色’的城市中,随时都漂浮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在我的旅程中,不是第一次来到巴黎,虽然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大多数时候,只是将之当作一个中转站,但是,却因为可以感受到城市因人类汇聚而呈现出来的共‘性’,完全不觉得陌生,哪怕,没有地图的话,我也会在这里‘迷’路。

    阮黎医生照常工作到很晚,我们已经订好第二天晚上的航班机票,因为,阮黎医生打算腾出整个白天,接受巴黎同行好友的邀请,参与一些业内活动。阮黎医生从来都没打算过。让我参与这类事情。她就想一个人出‘门’,让我一直呆在房间里——从过去的高川日记来看,她几乎每一次带高川出‘门’,都是这个样子。话又说回来,正是这些业内活动,让她总能筹集到大量的资金以维持体面的生活和研究。我不太清楚。身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她到底是如何在这些业内活动中捞钱的,不过,出‘门’之后的大量资金转入,效率和数量,都足以让人心生敬意。

    这些捞金的业内活动没有干扰阮黎医生的日常规划,她的生活规律在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极为准时,几乎让人觉得。她的脑袋里有一块表,掐着时间去完成每一件事,而一旦某件事超出了规定好的时间,也会毫不犹豫停止下来。阮黎医生这种严格遵守规律的作息,让我总能找到偷偷离开的时机。

    夜近三更时分,我换上战斗用装束,深红近黑的大衣,让我在这个繁华的夜里。也不会太过醒目。使魔夸克化作斗篷卷住我的身体,投入房间的‘阴’影中。下一刻,眼前就是另一片景象。我站在远离酒店上千米的一处楼顶,身后就是防止人坠落的钢丝网,踩住的石砖只能容纳叫脚板的长度,向前一步就会踏空。于是,我向前踏出了这一步。

    楼下五十米外就是灯火通明的大道。但是,我所在大楼却位于内侧,和其它楼房构成了一条长达百米的巷道。黑暗无人的巷道,就像是异世界一样,将五十米外的人车喧嚣吞噬。哪怕还有星点的声响,也只是为了衬托这种仿佛弥漫着不详的安静。我贴着大楼侧壁落入巷子中,在夸克的力量下,就如同羽‘毛’一样轻轻触底,些微的回声,就好似风声一样散去。

    我掏出手机,打开定位地图确定了自己的坐标。对照耳语者本部发送过来的信息,这一带附近有四处可疑地点,虽然这些地点往往是以酒吧为中心,但并不意味着,能够找到线索的地方,只有酒吧之中。我必须在更大范围内进行排查,如果没有大范围的侦测能力,会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

    连锁判定已经展开,我所看到的景状,在脑海中的构成却是另一个模样。五十米范围内的物体,以黑白‘色’的三维透视图呈现,线段和线段之间,看似贴合‘交’错,但换一个位置,就会发现,它们相距甚远,甚至于,一些线段仅仅是虚线。哪怕我对连锁判定所构成的景象已经十分熟悉,但是,这些浮现在脑海中的线构图,仍旧有许多细节很难知晓其意义。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图案,一直在变化,这种变化看起来,就像是那些绘线的微观变动引起的一种繁复而连锁的运动。集中注意力去注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因此,我往往只利用大体轮廓的变化,对物体运动进行粗放观测。

    我背向大街,朝巷子深处前行,身旁的建筑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筛子穿透,将里面的结构全都呈现出来。我不仅观察脑海中的景象,也同样注意感觉上冥冥的感应,这种感觉大概也是被连锁判定影响着的,会针对特定情况变得十分敏锐。

    拉斯维加斯的电子恶魔使者们将整个城市搅得一团‘乱’,有人扮演正派的角‘色’,也有人选择反派的角‘色’,更多的人则是游走于两边,强大而诡异的神秘,让许多人在他人所不知的情况下死掉,而这些异常的死亡又会引起新的连锁,‘激’化的反应,让nog不得不将更多‘精’力投放在那一边,反而对欧洲的控制有所降低。他们本来是想要尽快挖出末日真理教于欧洲的据点,进行试探‘性’的打击,如果情况允许,会进一步进行扫‘荡’,而且,在他们的情报中,末日真理教在欧洲的活跃程度也比较高,然而,和美利坚政fu的合作让他们无法坐视拉斯维加斯的情况恶化下去。而在我参与了欧洲方面的末日真理教追索后,他们似乎安心地将人力都‘抽’调到拉斯维加斯那边了。

    然而,哪怕不是拉斯维加斯那样的神秘重灾区,巴黎这个地方同样有大量的电子恶魔使者在活动,这些人遍布每一个阶层,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无论是哪一个行业,都已经有人利用自身的力量,尝试着进行更大规模的活动。约翰牛认为,在最下层和最上层的人员活动中,都隐藏有末日真理教的影子。耳语者总部发送过来的可疑地点中,有三处是面向社会‘精’英人士的高档酒吧,却有六处是三教九流游窜的低档酒吧,乃至于非法酒吧。

    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未成年人,想进入高档酒吧里打听消息可不容易。我虽然可以使用意识力量,挖掘目标内心深处的秘密,但我并不喜欢在任何时候,都以这种力量为优先手段,说到底,是因为对这种赤‘裸’‘裸’探查他人内心的手段不太喜欢。我擅长心理学,但是,猜测对方的想法,和直观对方的想法,所带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所以,我选择了那些对外来人同样不怎么友好的非法之地。小型帮派人士,无业者,妓‘女’,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家伙,在繁华城市的角落里,构建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乐园。是的,乐园——我转过墙角,就看到了这个酒吧的名字,它就坐落在这条巷道尽头的街道对面。

    街道不宽,同样遍布霓虹灯,却很少见到气质和打扮正经的行人,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阴’晦庸俗的味道,站街‘女’对行人肆无忌惮地调笑,一些蹲在墙角的人,则用另一种看待猎物的眼神,偷偷观察着人们。白天,这里或许是另一个样子,但是,晚上的这段时光,它总是这个让普通人既好奇又生怯的景状。接入街道的这短短不到五十米的巷道,或站或蹲着十多人,看上去像是乞丐的人,像是妓‘女’的人,像是‘混’‘混’的人,但是,却无法从他们的外表确认,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对普通人来说,他们的黑‘色’似乎很鲜明,只是,对于直觉敏锐的神秘专家来说,他们却有一层**的伪装。

    从视线来说,他们没有在打量我,但是,感觉上却又并非如此。注视的源头,被这里的浑浊隐藏起来了。

    巷道里的人没有为难我,他们无论男‘女’,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呆在这里,晚上本该是他们的工作时间。我没有多加理会,巷子里的味道可不怎么好。我踏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大街上,立刻就被一群妓‘女’纠缠,我的外表年龄成为她们调笑的地方,被我拒绝之后,又成为不屑嘲讽的重点。如果富江在身边的话,大概是没有这么多蠢事的。

    富江没有和我联系,但我知道,她已经来到巴黎,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她或许会在这里逗留一会,或许会比我和阮黎医生更早离开。而她最终前往的地方,我认为,也会是我最终前往的地方。她和我的目标一致,都是末日真理教,不过,我依靠耳语者和约翰牛收集排查线索,而她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获取情报的方法,而且,也表现得更相信自己的那一套,哪怕,她在名义上,也已经是耳语者的成员。

    我有时会觉得,她其实就潜伏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推开酒吧大‘门’,和坐在‘门’侧的男人对视了一眼,推开了他的心‘门’,之后就没有任何阻拦。“乐园”酒吧内部装潢已经十分陈旧,但大厅的位置仍旧差不多满人了,舞池上有‘女’人在跳钢管舞,引起阵阵呼哨。吧台处的调酒人长得五大三粗,面向凶狠,仅从外表和气质上就不像是什么好说话的人,但他十分敏锐,立刻就注意到我了。直到我坐下来,他都只是盯着我,我右手边是一个仿佛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而左手边的位置,也在几个呼吸内,被一个男人占据了,这个男人一副‘混’‘混’打扮,同样盯着我瞧。我觉得,他也是酒吧的人。

    “你是谁?”调酒人问了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hhh+25152966-->

1208 巴黎华击团

    这条街以及附近的一片区域,按照经验和情报,都有可能是山羊公会的势力范围,但是,末日真理教是否会派人到这里举行祭祀,是很难确定的事情。如果这里存在的仅仅是山羊公会,末日真理教不打算在这里做点更深入神秘的事情,那么,我在这里可能找到的情报就会很少。但是,如果末日真理教打算在这里大干一场,就必然会给这个城市带来巨大的威胁,而末日真理教的行为,也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就我过去的经验而言,末日真理教不会随意举行祭祀,每一次派遣中高层人员参与的大型行动,都意味着,所造成的事件将产生极强的神秘性,乃至于会成为之后更大阴谋的一个环节。

    这是一个令我感到纠结的事实,末日真理教没有作为,那么,就几乎不能抓住它们的跟脚,如果它们有所作为,即便可以从中得到许多关于它们的线索,却必然会带来灾难。我很难确定,自己是否希望在今晚的行动中,撞上末日真理教的行动。

    “乐园”酒吧,如果没有对迷幻药“乐园”的认知,那么,这个名字相当普通,而酒吧坐落的位置以及他们的营生,也不会让人生疑。耳语者本部的情报将这里锁定,而酒吧名字充满了巧合,却足以让我这种相信直觉的人产生一些联想,进而在观察每一个细节时,戴上一副有色眼镜。

    例如。我觉得眼前的调酒人,身旁醉酒的女人,以及刚刚才坐在左手边的混混。放在一般的酒吧中。当然不会产生这种仿佛被害妄想般的感觉,只是,我带着戒心来到这里,自然会以防备的眼神去观察每一个看似偶然的遭遇。

    我不相信偶然。

    “你是谁?”调酒人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他身上的种种细节都表明,他是一个混迹此处的老手,我没有迷惑他的意识,所以。也不认为,他会认可我这样的客人。我的年龄、打扮和举动。和这个酒吧的客人有太多不同的地方,倘若说是格格不入,也不见得大。一个不合适的人,到了他不应该到的地方。当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调酒人略带敌意的审视表情不值得奇怪,只是,如果他只是普通人,会做的事情一般有两种:要么无视我,要么就把我扔出门。我知道自己的外表有多年轻,对普通人来说,年龄总能说明很多问题,那么,没有被年龄所迷惑。也就意味着,对方藏有一些秘密,让他们可以摆脱常识的桎梏。察觉到异常。

    在这个情报所标识的地方,有可能藏有秘密的人,十有八九会和末日真理教有关。不过,我不能肯定,这个调酒人,身旁的混混和醉酒的女人。是否都是知情者,亦或者其本身就是山羊公会。甚至是末日真理教的人。也有可能,他们本身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和一个邪教组织勾搭上了,而仅仅是用做生意的态度去对待。可无论如何,假设他们接触过迷幻药“乐园”,无论是服用过,还是仅仅是贩卖,甚至于,只是受到金钱的趋势,做一个养殖白色克劳迪娅的不知情者,也无论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最初目的是什么,都已经无法摆脱末日真理教。

    很多时候,末日真理教都扮演着一个巨大的神秘传染源的角色,想来这次也不会有差。

    “大概是不太友好的客人。”我平静的回答了调酒人的问题,也没有掩饰语气中的敌意,盯着他的双眼,继续问到:“白色克劳迪娅、乐园、山羊公会和末日真理教,关于这些名字,你知道多少?”

    调酒人的眼神有些闪烁,显然,面对这个问题,他并不十分坦然。也许他不清楚太多东西,但是,应该并非是一无所知。而我问出这些名字的时候,混混和醉酒女人的身体都动了动,幅度不大,但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却十分明显。我觉得这并非巧合,而是这两人的确如我所猜测那样,知道一些东西。混混微微侧过身来,肉眼看去,他的动作十分自然,就如他的外表个人的印象那样,肆无忌惮又带着暴力性的阴狠,但是,通过连锁判定观测到的一些小动作,让他并非如普通混混那样,举止上毫无章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调酒人拿起一个酒杯,用逐客的口吻说:“我觉得你应该离开。”

    我没有理会,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说到:“我得到情报,这里的买卖涉及迷幻药‘乐园’,所以我才会坐在这里。知道吗?在乐园酒吧里贩卖乐园,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对乐园很感兴趣,但对负责人更感兴趣。让我们开门见山聊聊,因为我很讨厌翻看他人的意识。”我对他微笑着,指了指了脑袋,“如果你知道点什么,就应该明白,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并不统统都是普通人。”

    调酒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那种抗拒又尽量克制的气息,不断从他的眼神中散发出来,很不耐烦地对我说:“我说,滚出这里。或者,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你确信要使用暴力?”我盯着他,毫不在意那锐利的目光,只是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我不喜欢暴力,但是,我的确很擅长暴力。”

    右手边的醉酒女人转过脑袋,就像是有些厌烦身边的吵闹,而左手边的混混则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用凶狠的眼神盯着我,故意将身体转了个角度,让我可以更清楚看到那些很有几分荒谬味道的刺青。他们在威吓我,可这反而更让我确信,他们在掩饰什么,而不仅仅是在驱赶一个普通客人。我已经尽量用语言。而不是暴力去和这些人交涉,但结果却让我觉得,其实自己在做多余的事情。

    我和混混对视一眼。熟练地推开他内心的大门。我一点点挖掘他的记忆,将他的保密意识幻化成一扇扇门,去寻找藏起来的东西。我们的对视不过一秒的时间,但已经足以让我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混混正如我所想,并不是普通的酒吧打手,他的意识态世界比普通人要诡异混乱得多,对于任何进入他的意识的入侵者来说。都是相当危险的地方,而且。这个意识态世界比起我过去进入过的意识态世界也有相当明显的不同点。那就是颜色。

    混混的意识态世界中,遍布血一样的红色,这些红色深浅不一,就像是浓稠的血和稀释的血的区别。这些血色有时呈雾气的形态,有时呈颜料的形态,但在凝视着红色的时候,会有一种躁动的情绪浮现。在这个意识态世界中停留越久,这种躁动就越是强烈,越是让人感受到侵蚀性。收集到需要的情报后,我立刻退出了这个混混的内心,下一刻,如我所料。混混猛然对我发动攻击。

    他就像是彻底疯狂了一样,猛然要扑到我身上,狰狞的眼神。低声的嘶吼,就像是要化身野兽,咬断我的喉咙。他的身体温度在上升,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可以依稀看到有热气从他的鼻口中呼出来。只是在我后退闪避的时间,他的肌肤就变得有些萎缩。可这种不好的变化,却完全没有削弱他的力量。反而。就如同吃了大量的兴奋剂一样,身体的活动变得凶猛。他这一扑来,就像是猛虎下山,掀起强烈的气流。

    这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依靠服用“乐园”获得超常力量的打手。

    同一时间,我听到调酒人轻轻咒骂了一声“该死”,脸色也变得尤为难看。只有醉酒女人毫无反应,但我的直觉仍旧提醒着我,不能放松对这个女人的监视。在后退闪躲的短短一瞬间,我已经获得了比之前更多的情报。混混试图抓住我,他的目光凶狠,瞳孔却有些涣散,仿佛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我想,他看到了幻觉。他在一种幻觉的驱使下战斗。

    我也服用过乐园,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然而,就算用乐园强化肉体能力,激发战斗本能,用狂热的情绪去推动这种力量,也不可能跨越我们彼此间的实力差距。是否拥有超能,在涉及神秘的战斗中,是十分关键的差别,因为,那多少代表了神秘性的高下之分。

    我抓住他用全身气力挥出的拳头,用关节技的方法将这只手臂压在吧台上。虽然说神秘性的高低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又被富江锻练过,哪怕只是单纯使用肉体力量和技术,也能轻易将这样一个服用乐园的混混击倒。我不是什么天才,魔纹超能是在抵达三级的时候才强行开发出来的,在那之前,我能依靠的,同样是武器、技巧和身体。

    吧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却被酒吧中喧嚣的音乐和人声掩盖过去,因为关节技的缘故,半个身体都趴在吧台上的混混发出痛苦的低吼,但却没有恢复神智的迹象。调酒人向后退了一步,摆出戒备的姿势,似乎打算做点什么,连锁判定观测到了,他的手已经摸上腰后的手枪。醉酒女人在如此激烈的碰撞中,仍旧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

    混混用力一挣,就听到他的胳膊发出断裂的声响,利用这种自残的方法摆脱了禁锢后,再度仰起身体,大张的嘴巴就像是要咬掉我的喉咙。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不太喜欢这么做,但是,仍旧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脑门。我一早就知道,服用了乐园,变身狂战士的家伙,根本无话可讲,他们早已经是山羊公会的一部分,即便如此,我的一时犹豫,仍旧让我觉得,自己比过去心软了不少。明明心中对这一切都早已了然,平静的心绪,也不会因为杀戮产生别样的想法。可是,在这种平静之下的东西,却似乎不再如当初那么坚硬。

    过去,我是一个充满了感性,却能利用强硬的心态,反抗这种感性的人。这么做,会让我觉得自己足够坚强,足够理智。更像是一个战士——针对怪异的战士,针对末日的战士,亦或者针对人生的战士——我知道杀人不好,会为死人感到痛苦、悲伤和惋惜,却绝对不会手下迟疑,或许,比起犹豫是否要杀人。我更宁愿在杀人之后再去为这种行为伤痛吧。

    然而,我在杀死混混的这一刻。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

    我不觉得自己比过去更加脆弱,只是,在决定是否应该使用暴力时,已经不将掠夺性的行为放在第一位——掠夺他人的性命。掠夺他人的意识——并非是全盘否定这样的做法,而仅仅在于,感性选择了,在这么做之前,先尝试更为温和的做法,哪怕在心中也明了,那些温和的做法根本无用。

    就像是现在,我尝试用交涉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但最终还是只能选择暴力——侵入他们的意识。然后夺走他们的性命——而且,我其实并不确定,如果用交涉的方式。得到他们的回答,而他们也一五一十地将他们所知晓的一切坦言出来,我是否会放过他们一马。因为,一旦证明他们是末日真理教的一员,不管是为了什么,一旦留下他们。就有可能是为这个地方埋下一颗炸弹。末日真理教的人从未背叛过末日真理,即便是席森神父和爱德华神父。也仅仅是理念上的差别,而并非否定末日真理,即便是席森神父这样被认定是原教主义的人,仍旧被打上末日真理教的印记而无法让人真的相信,他不会去促进末日,那么,其余的末日真理教之人,又是否真的会因为我放过他们,而受到内心的教育,从而放弃末日真理,转去做一个普通人,甚至是转过头和末日真理教作对呢?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不会尝试这个几率的。

    这也意味着,哪怕我用话术获得了情报,一旦情报证明这些人和末日真理教有牵连,自己仍旧会将他们杀死,以瓦解这个据点。而且,我也不能否认,哪怕一个据点的负责人死亡,也无法阻止末日真理教继续派遣人手,将据点重新建立起来。

    因此,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我可以在这里获得情报,杀死敌人,但是,我所做的一切,在我离开之后又会死灰复燃,除非nog可以彻底接管这个城市。另一方面,我却不能因为对方会死灰复燃,自己的努力会成为无用功就不去这么做。

    “真是没选择。”我拔出匕首,对调酒人无奈地笑了笑,“你看,是让我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调酒人的神情稳定下来,盯着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nog的协助者。”我随意给自己编了个身份,当然,并非完全是假的,“我知道,这家伙服用了乐园,所以才变成这副模样。”我用匕首拍了拍尸体脸颊,平静地对调酒人说:“你以为我只是误打误撞才来到这里,不,或许你是希望,我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但很可惜,我知道的东西或许比你更多。”

    “既然你知道的比我多,为什么还来问我?”调酒人讥讽道。

    “因为,你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许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东西。”我从口袋掏出香烟,点燃了,说:“而且,我也希望你能知道,我知道许多事情。我不希望你的上司无视我,知道吗?被人关注,被人看重,被人针对性算计,其实不是多糟糕的事情。就如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当他们注视我的时候,也意味着,我将可以沿着这条线看到他们。”

    “也许。但在那之前,你就已经变成尸体了。”这么说的同时,调酒人又后退一步,将手枪拔出来指着我,厉声喝道:“我才不管你知道什么,这里是我的酒吧,滚出去!”

    我摊开手,下一瞬间,醉酒女人的影子中猛然弹射出好几条锁链。与此同时,速掠已经展开,我在瞬息间就钻入了攻击的缝隙之间。

    这些锁链十分奇特,每一根都像是缠绕着铁色的荆棘,打在人身上的话,大概一下子就会扯掉一块肉吧。说是“荆棘”,正是因为,这些长出刺的东西,虽然是金属的铁色光泽,但却如同植物一样充满了活生生的气息。第一批锁链弹出来,紧接着就是第二批,一共十三根荆棘锁链贯穿了吧台内侧的酒柜,从攻击方位来看,她的目标是我和调酒人——看起来就像是第三方,而且,其打扮不具备巫师的特点,能力展现也不像是魔纹使者,反而像是这个中继器世界独有的神秘体系,电子恶魔使者。

    正如我所想,发动偷袭的女人睡眼惺忪地抬起身来,喧嚣的音乐持续着,人声却逐渐消失。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那些放浪形骸的客人们,大部分都闭上嘴巴,停止作乐,推开不知所措的人,如同列队般站出来。一批人去关上酒吧正门,另一批人去关上后门,他们的行动干净利索,就像是演练了无数次一样。而在女人的阴影中,一个巨大的金属球徐徐升起,十三道荆棘锁链的一端,就接驳在这个金属球上。金属球足有一米直径,大概是正面的位置,用黄色油漆画出一张简易的笑脸图案。女人一脸掌控全局的慵懒表情,坐在金属球上,让其托着悬浮在半空,钉入墙壁和地面的十三道荆棘锁链如同触手一样拔出来,失去了重力般,在空中自如摆动。

    她的攻击不可能击中我,甚至于,连调酒人也只是有些慎重,身上的衣物被擦破,却没有受伤。

    “这里将由我们巴黎华击团接管。”女人巧笑嫣然地审视着我和调酒人,自信地宣布。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看清她的样子。

    当然是个陌生的女人,还是个充满了法国风情的美人。但很明显,这并非她自信的原因,她所依仗的,是她的电子恶魔的力量,我觉得,哪怕此刻占据了酒吧的那群人中也存在电子恶魔使者,这个女人的能力在这些人之中大概也是数一数二的,甚至是压倒性的。结集一群电子恶魔使者作为手下,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个巴黎华击团的出现并不让人吃惊,拉斯维加斯的情况,就是各地城市的蓝本,本地电子恶魔使者构成神秘组织是不可阻挡的潮流。在巴黎这个大都会中,大概也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一支神秘组织,不过,也有可能,巴黎华击团只是一个更大的神秘组织的分支。

    不过,从当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不是站在nog这边,也不是站在末日真理教那一边,而是一种独立的姿态出现,会占据这个酒吧,大概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情报吧。

    “这位小哥,我对你们之前说的那些名字很有兴趣。”女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听了你们的对话,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和我过去所想的不一样。白色克劳迪娅,乐园,山羊公会和……末日真理教,对吗?听起来很像是邪教。不过,既然连电子恶魔都存在了,那么,传承久远,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邪教,以及——”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抵抗邪教的正义人士,就算存在也不值得惊讶,是吧?”

    “末日真理教从来都不排斥外来人,所有的陌生人,哪怕是敌人,都是我们潜在的信徒。”调酒人没有任何动摇的表情,“如果你们想要乐园,我不会阻止,也希望可以进行长期交易。不必担心被欺诈,我们准备有多种合作模式,既可以保持你们的独立性,又能让大家一起分享利益。但作为前提,我希望你可以解决这个东西。”他的目光示意向我这边,“你看到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无法阻止他做什么,但是,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你们就无法得到你们想得到的东西。”(未完待续)

1209 巴黎华击团2

    在耳语者本部传来的情报中,散布在巴黎中的可疑地点不止一处,即便以我和阮黎医生落脚的五星级酒店为中心,附近的可疑地点也有好几处,我从来都不奢望一次就能找到线索,不过现在我似乎遇到了特殊情况。尽管早就怀疑醉酒女人的身份,不过,她并非末日真理教的人,而是身为电子恶魔使者的第三方势力,仍旧有些出乎意料。在如此多的可选目标中,第一次的选择,就和他人撞上,若说这是偶然,未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巴黎华击团的资料不在nog给予的情报中,我并非小看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组织,只是,以nog在大城市的情报收集能力来说,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和出现,极其特定的时机与地点,都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就像是一个故事,其中有平淡和激凸的情节,然而,出于一些原因,那些平淡的铺垫被删除了,一开始就让角色们踏入众多矛盾冲突交汇的漩涡中。此时此刻,我就是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来到这个乐园酒吧,看上去像是自己的选择,但却像是被一种冥冥的力量推动着,让每一个人的选择,都放在同一个目标上。我不清楚在场的其他人是什么感觉,也许,他们仅仅是意外,突袭这个乐园酒吧的,竟然不仅仅是自己,从而联想到情报来源的黑幕。而我则明确感受到了,如同“剧本”所述一样的。命运的推动——在众多的可能性中,去偏偏选择了这一个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呢?

    用阴谋论的视角去看待这些事情。会有很强烈的,被幕后黑手引导的感觉,但是,如果说,所谓的“幕后黑手”并非是某个人,某个人类的组织,而是更让人难以置信。无法理解,难以捉摸的存在。那么,所产生的恐怖感,只会更加强烈吧。

    再假设每个人的相逢和分别,相遇的起因、过程和结果。都视为一个庞大的末日机制运行的结果,那么,所产生的末日逼近的感觉,也是极为强烈的吧。

    所有认知到末日存在,并试图阻止它,还能活得比较久的神秘专家,应该都和我有同样强烈的感觉。

    总的来说,我一点都不觉得,根据nog情报行动的自己。不知从何处得到情报而来此的醉酒女人所代表的巴黎华击团,以及这个乐园酒吧中所隐藏的末日真理教线索,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产生交集。毋宁说。多方的计划和阴谋,并非是我们这些人产生交集的真相,而仅仅是表象,更本质的,应该是隐藏在多方计划和阴谋之中的末日机制——所有已经执行或还在构想中的计划和阴谋,都是因此兴起。不论这些计划和阴谋的初衷,到底是抵抗什么。或者迎接什么,最终都只是在促成一个可怕的,将自身都吞噬掉的漩涡。正因为并非是由某个人或某个组织引导,而是多方纠缠的结果,所以,除非所有人都停止动作,否则是无法破解的。

    我刚刚抵达巴黎的第一个夜晚,第一次去探查的可疑地点,就产生了这样的一个漩涡,并且,可以想象,这个漩涡会推动下一个漩涡,一直连锁下去,直到一个接近终极的变化到来,才能让大多数人察觉到,为什么情况会糟糕到那样的地步。

    我的想法是消极的,但是,情绪是平静的。我认为自己有意无意的行动,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在促进这个糟糕结果的成型。我察觉到,自己完全接受了这种消极的想法,而不打算去思考,如何才能摆脱这种消极想法中,那不可避免的糟糕结果。

    理智告诉我这种消极并不正确,可是,感性上,却认可这种消极,因为,我将一切都压在无法用理性和知慧解释的“江”身上。我此时,完全是以感性驱使自身行动的,在面对它的时候,理智毫无用处,只会让人精神迷乱。

    我觉得如今在酒吧发生的事件,就是某个更大事件的一个部分,醉酒女人——她此时的样子很清醒,让人觉得之前醉酒的模样只是伪装——所代表的“巴黎华击团”打算拿下这个末日真理教的据点,可是,他们似乎对末日真理教并不了解。调酒人冷静的说法,让人觉得,巴黎华击团只是为了迷幻药“乐园”而来的。

    实际上,也许他们对这个乐园酒吧的背景比想象中的还要不了解,也许,他们占据这里,仅仅是被某个微不足道的情报推动,而仅仅是想拿下一个据点而已。不管他们为何而来,我都觉得,这是一个预兆,意味着,这个乐园酒吧的确存在一些重要的线索。

    我翻阅了那名服用了“乐园”的混混的意识,除了关于他购买“乐园”渠道之外,没有更多让人觉得重要或异常的东西。而就我所知,仅仅是“乐园”的制造和散布,的确算不上多重要,无论对于我、nog和末日真理教来说,都是如此。“乐园”是可以批量制造的,只要有“乐园”,混混那种程度的强人,以及掩人耳目的据点也会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出现。末日真理教对“乐园”的制造并不在意,因为,这就像是他们的日常活动一样,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也许和“乐园”有关,但是,应该还有更重要,更特殊的线索。

    至今为止,除了在统治局中,确认了末日真理教可以招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可怕怪物,进而推想他们会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这么做之外,并没有真正的证据,可以确认它们的动向和目标。它们到底会不会招来那个怪物,亦或者,是打算做其它的什么事情,没有人可以肯定。但是,它们在世界日益喧嚣的时候却仍旧保持沉默,绝对不是正常的。

    正因为这种不同寻常。才给知之甚多的约翰牛等人,带来了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也在nog的其他人心中,但相比起一直以末日真理教为第一次目标的网络球诸人来说,nog的其他人宁愿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计划,并不打算和末日真理教发生直接的冲突。

    我想,哪怕是外界,在所有人都将纳粹视为优先目标的时候。网络球也不会降低对末日真理教的防范吧。

    正因为这种极具针对性的考量,约翰牛才会顶着内部压力。委托我去探查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的行动线索。

    我想,现在自己已经接近这个线索——比预想的要快,要直接。但是,要更进一步的话。到底是以调酒人作为切入点,还是以这个巴黎华击团作为切入点,却让人有些犹豫。

    “我只是个普通人,一个联络人。”调酒人面对醉酒女人近在咫尺的威胁丝毫没有恐惧的神色,“如果你们想要乐园,没问题,这里就收藏有一批,如果你们想要这个酒吧,也没问题。末日真理教可以放弃这里。但是,如果你想得到更多的乐园,想要知道末日真理教更多的事情。以及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的真相——”他一字一句地对醉酒女人说:“那就不是暴力和敌对可以获得的。”

    悬浮在半空的荆棘锁链在调酒人的话声落下之后,突然电射而去,眨眼间就洞穿了他的肩膀,调酒人及时摆动了身体,否则洞穿的本是他的心肺。他的脸色因为受伤而有些萎靡,但却仍旧是那副不在意的神色。

    “你是在威胁我吗?”醉酒女人撩了撩大波浪的金色发型。“也许只是你自我感觉良好?”

    “我说过,我只是个普通人。”调酒人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我认为,末日真理教比你们更加强大,因为……”他没能把话说完,荆棘锁链绕在他的颈脖上,一下子勒断了。洞穿尸体肩膀的荆棘锁链一甩,就将尸体砸在对面的墙壁上。

    不过,我觉得那个调酒人没死。他的确没有展现出特殊能力,但之前的闪躲也非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仅仅从他的表现来看,哪怕不是这家酒吧的主持,也应该不是什么小人物。我觉得,他服用了乐园,甚至于,比那个混混服用的更多。

    洞穿肩膀,扭断脖子,对于用“乐园”进行过自体改造的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哪怕是打穿心脏,也不一定保险。所以,我面对这些山羊公会的家伙,优先选择他们的脑袋。

    我没有提醒醉酒女人,因为,视情况,我也许需要那个调酒人的意识。

    巴黎华击团已经将酒吧完全封锁起来,不知所措的普通顾客们在最初的混乱中,被迅速杀死了一半,另一半在惊疑不定和瑟瑟发抖中,紧闭嘴巴等待对自己的发落。没有人想死,我感受到恐惧的味道和死亡的味道一样浓烈。我不知道巴黎华击团的人为什么一上来就选择这么酷烈的方式,正常情况下,将客人杀死,却不杀绝的话,对占据此地之后的经营没什么好处。不过,巴黎华击团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有不少怪异之处。

    这个时候,看似这群人头目的醉酒女人用指甲刀刮了刮手指,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他不打算说实话,还想和我谈条件,所以我杀了他,你呢?”

    “你想知道什么?”我平静地问到。

    “所有你知道的。”醉酒女人嫣然一笑,说:“末日真理教和乐园,你的来历,还有,来这里的目的。你之前说过,你知道的,比那个人知道的更多,但这不是你活下来的筹码。”她认真地盯着我,说:“我一直都认为,阶下囚是没有筹码的。”

    “阶下囚?我想你弄错了什么。”我这么说了一句,在肉眼看不到的外侧,荆棘锁链已经舞动起来,不过,连锁判定是没有观测死角的。我轻轻侧转身体,闪开一次鞭挞,在速掠中,荆棘锁链的变化是极为缓慢的,我提着匕首穿过一圈圈的缝隙,进入醉酒女人的正后方。无音从阴影中钻出。狠狠给笑脸金属球来了一拳。

    一股冲击从拳头和球体的交击处迸射出来,近处的酒瓶“啪”的一声炸裂,不过。悬浮在半空的笑脸金属球仅仅是向前推开了半米,击中点看不到任何伤痕。

    有一种攻击无效的感觉。不过,坐在金属球上的醉酒女人却一副悚然的表情看过来,显然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虽然无法解决电子恶魔,但是,解决电子恶魔使者本人,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是什么?瞬间移动?”她惊疑不定地看了几眼电子恶魔无音。不过,我可不会告诉她。无音只是掩人耳目的存在。

    “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酒吧?”我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反问到。

    醉酒女人盯着我,皱着眉头考虑了半晌,拍了拍座下的金属球。让这个电子恶魔重新沉入自己的影子中,才用一副正式交涉的表情,对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也希望你告诉我关于末日真理教和乐园的事情。”

    “好。”我没有多余的话。

    醉酒女人重新坐在吧台的椅子上,将裂开的杯子中,尚未漏光的酒液一口气喝光,才对我说起他们的身份,以及争夺这家酒吧的原因。正如我所想,所谓的“巴黎华击团”是一个新成立的组织。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头儿,这个新组织中,除了她之外还有多少电子恶魔使者。她并没有透露,不过,巴黎华击团成立以来,成员都没有“神秘组织”这个概念。换句话来说,这只是一群仪仗电子恶魔使者的力量,试图深入社会活动更多方面的普通人而已。虽然电子恶魔使者的战力强大,但普通人的思维模式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巴黎华击团有符合时宜的口号。强大美丽的头儿,精明能干的中间构架——这是女人自称的——目标是争取更好的生活。但在巴黎这个政府看重的大都会发展壮大,最需要的是一个据点,直到这里,我仍旧可以理解。不过,接下来她说到为何选择这个乐园酒吧,为何在第一时间,杀死了一半的看似无辜的客人时,就出现了一些诡异的地方。

    首先,情报来源不是某个人,而是一场梦。身为电子恶魔使者,睡着时不是进入鬼影噩梦和噩梦拉斯维加斯,本就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情况。我接触过众多电子恶魔使者,但目前来说,就是这个女人出现这种事。她做了非电子恶魔体系之外的梦,而且,不是普通的梦,从前后结果进行分析,更像是一场预知梦。在梦中,她漂浮在大海中,突然出现的漩涡,将她吸入,她起初感到恐惧,立刻惊醒,但是,几次之后,她适应下来,梦境也继续演化。她最终被漩涡吐出,漂浮在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中,这个场景又持续三次梦境,在期间,她没有一次登录过电子恶魔体系的噩梦。三次黑暗漂浮的梦境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由光组成的人形,她或是他——女人听不出来,她形容,是很混沌而奇特的声音——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巴黎华击团一步步获得持续发展的好处。

    “你相信它?”我问到,仅仅是因为对方这么说了,于是她便这么做,就足够诡异了。

    “也许……”女人不太确定,摇摇头,却没有什么苦涩抗拒的表情,说:“我觉得,那就是我,是我的内心,本能,属于我的一部分,在对我清醒的意识说话。”

    “你相信?”我深深凝视着她的眼睛问到。

    “不知道。”女人这次的表情又些变化,但不明显。可这个回答,让她的行为和那个梦境显得更加异常了。我觉得她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样,连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做什么,都不是十分清醒。我甚至怀疑,她的外表看似清醒着的,但实际上并不十分清醒,处于一种类似被催眠的状态。

    “看着我的眼睛。”我对她说,用了一些阮黎医生教的,吸引人注意的小把戏。她下意识看向我的眼睛,却在我推开她内心中的门时,身体和精神都在震荡,强烈的抗拒将我的意识排斥,带着从噩梦中惊醒的表情对我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刚才说到了,你按照梦中那个光人的预言做事情。”我用饱含深意的语气对她说:“你相信它?”虽然这么问,但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深意,这种故作的深意就像是一蓬泥土,在她心中埋下一粒种子。之前她的反抗,证明了,她也许被某种意识入侵过,但是,那个意识却同样给她带来庇护,不,应该说,更像是那个入侵的意识在保护自己的领土。

    硬干硬上,虽然不是不行,但是,要在意识态中跟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开战,可不是我擅长的。

    “它就是我。”女人强硬地说,但是,之后又有些软化,“我不知道。”她的表情快速变动几下,平静下来后,又恢复成最初交谈时的样子,就像是那一切怀疑和伴随而来的影响,全都被格式化了一样。

    “之所以选择这个酒吧,就是因为,这里有我们可以发展壮大的东西。”女人说:“虽然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但它一定存在,我最初以为是酒吧本身,但是,你的出现,还有那个不老实的家伙的话,都让我觉得,还真的有一些我不知道,但肯定很重要的东西。例如乐园?末日真理教?”她表示,自己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可是,除非她真的被催眠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巴黎华击团要一开始就杀死一半的客人,这种行为看起来残忍又无谓。还有那足以排斥电子恶魔体系噩梦的梦境和出现于其中的光人,如果女人的行动,都是它指使,那么,它又有什么目的呢?

    随着神秘的扩大化,奇诡的事物一个紧接一个跳了出来。

    “我受nog的委托,前来调查末日真理教的事情。”我将nog的名片拿出来,“如果你真的需要合作,我相信,nog是比末日真理教更好的选择。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末日真理教更多的事情,打这个电话,说找约翰牛。记住,是约翰牛。”因为很重要,所以我强调了两次。

    “我不喜欢这种推诿。”女人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来:“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

    “因为——”我正打算解释,大量的荆棘锁链就从女人的影子中射出来,她的反应充满了神经质,而且,我觉得这绝对不是偶然。我和之前一样,于速掠中移动了一个位置,躲开荆棘锁链后,来到调酒人身边。荆棘锁链的攻击就和它开始那般,突兀地停下来。女人转头一扫,再次抓住我的身影。她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只是对我说:“你要解释吗?”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相信你梦境中的那个光人。”我说:“我觉得它会针对我做点什么。”

    “这不是借口。”女人死死盯着我,“这是一次情报上的交易。因为情报交易的缘故而在之后发生了什么,那是另外的事情。”

    “好吧,既然你坚持。”我耸耸肩。因为,之前的行为,仅仅是为了让她的印象更加深刻,潜意识更看重我的话而已。如果仅仅是普通的情报交易,她大概不会在末日真理教的问题上摇摆不定吧。我希望她可以更加犹豫,而不会立刻倒向末日真理教那一边。她身上的问题很多,还杀死了一批客人,不过,我并不打算因为这种事,就在这里干掉她。她还有观察的价值,交付给出身自网络球的约翰牛,我认为是很妥当的处理方式。

    之后,我简略描述了一下末日真理教,当然,因为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活动不明显,所以,不能完全套用外界的末日真理教的事迹,去证明它们的恶性。(未完待续)

1210 五十一区的怪物

    巴黎华击团的成立和出现充满疑点,可是,哪怕从这个身为团队头目的女人口中得知了“光人”的存在,仍旧不足以找出更多的线索。哪怕拥有种种超能,我自身用于情报收集和分析的才能不算得出色,相比起来,nog和网络球那些更专业的人士,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挖掘出更多的东西。这个女人想要知道情报,那么,情报本身就可以成为诱饵,因此,我不打算向她吐露太多东西,避免nog的那些人失去这部分作为诱饵和筹码的情报,毕竟,同样的情报,在我的手中,和在nog,尤其是在网络球的手中,所能达到的最大价值是不一样的。

    我相信,nog的人也会对这个女人口中的“光人”充满兴趣。仅仅从她的意识态因为“光人”的存在,避开了电子恶魔体系的噩梦,就足以证明,“光人”至少是和整个电子恶魔体系同一等级的神秘存在。我的分析能力不算出色,但并非没有,比其他人都要光怪陆离的冒险,让我获得了比其他人更多的认知和更广阔的视角,我拥有足够的联想能力,去弥补分析能力的不足。只要知道电子恶魔体系产生的前因后果,对中继器伟力有相当程度的认知,那么,通过两者去分析“光人”通过巴黎华击团展现出来的能力,不难产生一个“光人的存在涉及到中继器”的结论。就我个人而言。认为这个结论八九不离十,问题就在于,末日幻境中已经明确的中继器一共有五个。而“光人”又来自哪一个?

    要对中继器有所了解,就不得不先对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有一个大概的认知。许多线索——无论是已经被确实证明的,亦或者仅仅是由蛛丝马迹带来的猜想——都在证明,在这次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是第一个通过“天门计划”完成中继器建设的神秘组织,并且,以这个时间点为分界线。迅速拉开了和其它神秘组织的实力差距,也就是说。假设“天门计划”失败,无法完成中继器建设,那么,末日真理教即便比其它神秘组织更强。也强得有限。而实际上,这也是我在对比分析了过去和现在的末日幻境后,对其中差别的最深刻认知。

    中继器作为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某种凝聚性的体现,可以视为“开关”,“中枢”,“结晶”,“节点”之类,几乎可以视为“控制它就能控制人类集体意识”的关键。如果从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集结来看待末日幻境,那么。中继器甚至可以达到“改变世界”的程度。然而,这样可怕的东西,在更早之前。是不存在的,甚至于连概念都不存在。在我看来,它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末日幻境轮回后,终于出现的一种概念,并于最近几次末日幻境轮回,亦或者是这一次的末日幻境中。才获得了“中继器”这个相当“剧本”化的称呼。

    而“天门计划”,就是和这样一个可怕的。新兴的,极为关键的概念存在深刻连系的前提,可以说,从“剧本”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天门计划”,就无法产生“中继器”——这个因果关系,在中继器出现之前不成立,但在中继器出现之后,就已经无法被改变。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在此之后的末日幻境中,不管起因和立场是什么,凡想要建设中继器,就避不开“天门计划”。而至今为止所出现的中继器,不管是网络球的、五十一区的还是纳粹的,亦或者尚未现身的神秘组织,其能够建立中继器,都必然和末日真理教脱不开关系,否则,是不可能获得“天门计划”的相关资料的。而这些中继器,也因为“天门计划”而具备一定程度的相似性,哪怕建设者并没有完全按照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进行,在过程中添加了多少自己专有的东西,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建设计划,脱胎于“天门计划”,本质上也仍旧属于“天门计划”的事实。

    是的,我不明白,中继器是如何建设的,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和那些被个性修改过的各大神秘组织的天门计划,又有多少差别,其详细内容又是如何。甚至于,我对“天门计划”的了解,来自于过去的末日幻境,而到达如今的末日幻境,这个“天门计划”自身又到底发生了何种改变和改良。但是,完全没关系。

    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天门计划”没有失败,如今的末日幻境中,“天门计划”彻底成功,两者之间拥有明显而深刻的关系,从过去的所知,窥视现在的已存,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事情。比起中继器的直接建设者,我对“天门计划”的了解当然很表面且肤浅,但是,这种程度的了解,已经足以让我认知到,中继器的内部构造和一些基础功能。

    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天门计划”通过“基石”转化了一大片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并再通过对“基石”的转化,彻底巩固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将之定性为“圣地”。就我所知,最关键的概念有“四基石”和“门”,其中“四基石”是以“人”为基础的,并在计划中承担不同的职责,并可以根据自身职责,更进一步进行针对性的转化,以达成“枢纽”和“核心”之类的概念,是否能成为“四基石”,并不在于被选中之人的思想和立场,也就是说,其自身的观念并非是最重要的,当他们通过仪式成为“基石”之后,就只会以“基石”的身份和立场去产生行为。当然,为了更好地控制转变过程以及一些人类的主观情感,一般不会选择抗拒心理太强以及立场尖锐对立的人作为基石。除非没得选择。

    从过去的“天门计划”,看待如今的中继器,其构成也必然拥有“基石”。其过程,也必然是通过“献祭仪式”来完成,而在仪式中,也必然产生诸多无辜的受害者和悲剧。成为“基石”的人,除非是自愿,否则都是不幸的,但是。当他们成为“基石”之后,就会成为中继器的调节器和控制者。这也意味着。所谓的“中继器控制核心”,其原身必然是人类,而从神秘学的角度来解释,这些人就是被献祭的人柱。我猜测。神秘组织能够控制中继器这种具备“集体潜意识捷结晶”之列人类共性概念角度的东西,也是出于“基石”本来就是人类的缘故。而过去由“天门计划”所形成的特殊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圣地”,对应着此时的“中继器”,亦或者说,对应着“中继器世界”,也就是说,我此时所在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就是一个由“天门计划”完成的“圣地”,而“中继器”这个充满了科技造物感的概念。也许可以视为是“圣地”的外壳,是保证“圣地”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可以稳固存在的隔离墙。

    过去的“天门计划”和现在的“天门计划”,在我的观测中。最显著的差别就是,是否拥有这么一个外壳。过去的“天门计划”没有让我感受到外壳,因此,当时的“天门计划”只能说没有失败,而玛尔琼斯家的确在终局被席森神父率领的黑巢窃取了一半的胜利果实。而现在的“天门计划”,无论在创造“圣地”。还是在保护“圣地”上都做得更好,两者可以说是一体成型的。最终形成“中继器”这么一个概念。

    正因为中继器的“天门计划”,可以视为脱胎于过去的“天门计划”,所以,无论在建设中继器的时候,到底需要多少个“基石”,其中绝对包含了过去的“天门计划”中的四基石。也许,会通过神秘学的概念,变成“五行”或“三柱”之类的东西,以五个或三个,亦或者其他数量的“基石”,配合其它别的什么概念,但是,将整个构成所需要的必须零件总结起来,至少在功能性上,绝对无法撇开“四基石”的概念所代表的功能。

    这也意味着,过去我在玛尔琼斯家的“天门计划”中所看到的,由“基石”演化的概念、功能和怪物,都在一定程度上,会出现在中继器中,作为中继器的一部分存在。而鉴于如今中继器所扮演的角色,其“攻击”、“防御”和“基地”的用途都会得到强化,那么,用以实现这些用途的那些怪物,也是存在的。并不是说,这些用途都会以“怪物”的形态表现出来,不过,我想,单纯就“攻击”而言,“怪物”恐怕是最基础的表现形态。

    当我还在伦敦的时候,网络球就已经有了“末日真理教曾经在这一年之内的某个时间线上,利用中继器进行过一次世界范围的干涉”这样的猜测,最激进的一些言论,甚至认为,这种干涉直接改变了“历史”,但也因为,这是涉及所有人的改变,所以,无法进行观测和证明,之所以有这样的言论,是因为,在基于中继器而产生的情报中,出现了一些不协调的东西。我不会去证明这个结论是否属实,因为,就整个末日幻境的构成来说,中继器,尤其是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的确有这样的能力,但是,这个结论本身是无意义的,因此,假设这个结论成真,那么在改变的一刻开始,就不能让其再成为假。从单纯的时间线回溯去看待这种“干涉世界,改变历史”的行为,是极其错误的,因为,末日幻境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个基础——让人变成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毒”本身并没有产生倒退,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变日趋严重,都足以证明,以末日症候群患者为基础的“末日幻境”不存在“整体性回归过去”的体现。反而,若一定要从末日幻境内部进行观测,对这种历史改变,时间回溯进行解释,“世界线理论”才是更贴切的理论。

    如果末日真理教真的利用中继器,进行过一次世界范围的干涉。更改了历史,那么,视为“末日真理教利用中继器干涉了人类集体潜意识。进而产生末日幻境的小范围重组,制造出类似世界线跳跃的现象,然而,因为剧本的存在,整个世界的发展,仍旧无法逃离末日进程,从世界线理论来看。就是所有的世界线依旧在朝着末日这个终点收束。”更加容易理解。

    这个假设,的确是我所能设想的。中继器最强的攻击形态,也是最强的防御形态,可是,正因为无法从观测上进行直接证明。也在理论上不具备控制攻击结果的可能性,所以,只能视其为不能随便动用的“杀手锏”。那么,在这个程度以下的攻击模式,应该控制在“哪怕不能理解,也能直观观测”的程度上。而常识观念中的“怪物”,不就是这种程度的最佳体现吗?

    “病毒”和“江”是真正的怪物,与之相比,常识观念中的“怪物”。并没有这么可怕而强大。它们虽然仍旧是“无法理解”的,但仍旧是“可以直接观测”的。

    这也意味着,如果是中继器程度的神秘力量。一般都会以“强大怪物”的形态体现,并且,这个“强大怪物”就是“天门计划”的四基石中,最常规的攻击性表现形式。简单来说,就是“每个中继器都会孵化一个怪物”。根据我对过去的“天门计划”的了解,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的怪物。从其位于电子恶魔体系的深度和能力上,很像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孵化的怪物;而网络球的附属神秘组织“魔法少女十字军”的核心。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丘比”,很可能就是“伦敦中继器”孵化的怪物。与其相对,五十一区中继器,纳粹的月球中继器,不知其踪的末日真理教中继器,应该也都孵化有各自的怪物。

    于幕后操纵巴黎华击团的“光人”,在神秘性上,已经体现出和电子恶魔体系神秘对等的程度,其对噩梦的屏蔽,也意味着,它的力量可以干涉到噩梦拉斯维加斯深处不断进食的怪物。那么,考虑这个“光人”就是某个中继器孵化的怪物,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光人”来自末日真理教中继器,还是月球中继器,亦或者五十一区中继器,还没有更多的证据,但我觉得,不会超出这三者。而表面上,因为巴黎华击团的行动,涉及到夺取乐园,所以,看上去像是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手段。如果是纳粹,应该不需要“乐园”这种程度的东西,也没必要成立巴黎华击团这么一个掩人耳目的神秘组织。

    “光人”来自月球中继器的可能性最低,不过,却也不能就此认定,它是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怪物。五十一区的立场是“保卫美利坚,进而守护全世界”,这样的立场在许多情况下,都是十分**的,具体说来,就是不具备对某个组织的针对性,但也同时具备对每一个组织的针对性。这么**的立场,让他们惯于干涉每一个事件,如说他们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不感兴趣,亦或者,没有力量进行干涉,绝对是不可能的。在nog队伍进入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五十一区排除的队伍几近全灭,但是,就此认为,五十一区对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干涉就此为止,绝对是错误的。无论如何,五十一区也是拥有中继器的,本身就具备对另一台中继器的最大干涉能力。

    从“光人”的行事作风来看,倒是很有五十一区的风格。

    假设“光人”来自五十一区中继器,那么,他们想要得到“乐园”,想要找到末日真理教的线索,也就可以理解了。从网络球对这个最政治化的,最具地域性政治背景的神秘组织的描述来看,五十一区对所有可以得到的技术,一向来者不拒。他们可以和网络球合作,可以和末日真理教合作,甚至于,同时和两者合作。他们对神秘的渴求,就算是“乐园”也大致是不会放过,更何况,五十一区的成立和发展,很可能受到爱德华神父的影响,诸多技术都脱胎于末日真理教的技术,那么,通过种种手段,去强夺和窃取末日真理教这个“技术原版”,同样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我毫不怀疑,五十一区同样打算通过和“纳粹”的战争,将“纳粹”的神秘弄到手。

    然而,尽管拥有巨大的野心,但是,五十一区在所有拥有中继器的神秘组织中,处于最弱地位的事实毋庸置疑。他们不可能,也无法用直接的方式去强夺什么,那么,剩下的选择就是,依靠“光人”的力量做一些地下工作。比起nog队伍的扩张,纳粹的潜伏,零散神秘专家的异动和末日真理教的隐匿,我更认为,“光人”执行的,是五十一区的意志,其身份是五十一区中继器孵化的怪物。而整个巴黎华击团,就是五十一区伪装很好的先锋部队。

    在这个猜测的前提下,此时领导巴黎华击团的这个女性电子恶魔使者,究竟是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原住民,还是伪装成原住民的五十一区特工,就不太好说了,不过,她的表现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前者。而我也不打算贸然进入她的意识中,哪怕成了四级魔纹使者,仅仅以个人力量,在意识态世界中,去面对一个中继器怪物,哪怕死不了,也绝对不好受。无论巴黎华击团的目的是什么,“光人”的身份是否若我所想,交给约翰牛来处理,无论是在身份、背景还是能力上,都要比自己动手更加合适。

    因此,哪怕是有情报交易的约定在前,我最终也只告诉了她,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情况。我刻意强调末日真理教的恶性,以网络球的立场说话,而非是自己所理解的末日真理教,巴黎华击团的女团长表现得若有所思,不过,我刻意只挑一些露骨的坏说,所以,她内心深处到底是如何想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她和约翰牛进行联络,以网络球成员的能力,通过利益拉拢,灌输网络球的理念,都绝对是轻车熟路的事情。无论她是反抗还是不反抗,以及反抗的激烈程度,都会进一步暴露她隐藏起来的东西。对神秘组织来说,理念之争是凌驾于其他利益之上的,最尖锐的矛盾,没有人可以一直隐藏自己真正的立场,潜伏于一个神秘组织中。

    哪怕是强如席森神父,最终不也无法渗透网络球,只能跳出去成立黑巢。在末日幻境中,信念、理念、意志、思想这些听起来很虚的东西,是最强力,最矛盾,最尖锐,最狂热,最赤裸的东西。所有的杀戮,战争,排斥和合作,都不过是外在的表象而已。

    如果说,神秘组织害怕世界末日,那绝对不是害怕“人类会灭亡,世界会毁灭”这个结果,而像是对“失去自身理念的基础”的恐惧。末日真理教可以通过末日进程,证明自己的正确,但是,当他们最终证明了自己的正确后,除了末日真理之外的所有信念、理念、意志和思想,都可谓是已经死亡。

    末日真理,将成为真正而唯一的真理,除此之外的任何道理都将是伪物。这才是最可怕的。仅能认知到末日幻境的人们,只能将末日幻境视为自己存在的基础,当他们下意识去想象,自己的世界最终只有末日才是真理的情况,哪怕无法完全理解,也会是十分恐惧的吧。

    至少,我完全无法想象,到了那个地步,这个世界的“未来”还有什么意义。因为,在末日真理面前,任何终将消逝的东西,都不再具备意义。包括人和世界本身的诞生,以及贯穿这个过程的演化与创造,也都不具备纪念的意义,到死亡为止所做的一切,所经历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唯有终结,才是有意义的。

    诞生就是为了灭亡,也仅仅是为了灭亡,除此之外毫无意义——当这一点伴随末日真理而变得不可动摇时,大概“诞生”这个概念,就会变成很可怕的事情吧。(未完待续)

1211 恶性仪式

    巴黎华击团和乐园酒吧的事情在我完成情报交易后,已经暂告一段落,虽然关于末日真理教的线索不多,但却意外得到了关于其他幕后势力的情况,也算是收获颇丰。如果我可以肆意使用意识行走的力量,一定可以得到更多吧,但是,尽管意识行走随时都可以进行,但背后要承担的风险却不可同一而论。针对哪一些人获取那些情报,还是需要专家里手才能做到更好。我不打算贸然对巴黎华击团动手,对我的计划来说,越多强大力量趟入浑水中,就越容易浑水摸鱼。我虽然爱着“江”,却不理解它,更无法实质判断它到底想做什么,想怎么做,我仅以自己的揣测去完善计划,这意味着,哪怕在计划的紧要关头,“江”的力量不出现的几率也至少在百分之五十。“江”或许是万能的,但是,我却不是。哪怕是四级魔纹使者,想要在诸多拥有中继器力量的神秘组织的交锋中取得最终胜利,见缝插针是不被避免的。

    我可以坐等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变化达到某个顶峰,在预想中的最终诱饵“中继器控制核心”,或者说,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基石”暴露出来时,直接参与最终的争夺,估计中的获胜几率也在五成以上,保命的几率则在九成。不过,这个选择却不是最好的,直到最终决战到来前的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都有可能让这些几率上升。我从来都以预估中最糟糕的情况作为计划的基础。可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到那种地步。

    我和nog的关系,伴随着其他势力的浮现。将会逐渐趋向缓和,以约翰牛为基点,足以撬开敌人的封锁线,最好是让彼此之间不存在进一步合作的可能。简单来说,我希望,各个神秘组织可以各自为战,甚至于。连nog队伍也埋下内部崩溃的种子。这不是容易的事情,敌人比起仓促成立的nog。内部更加团结,战斗意志更为纯粹,如果刻意在nog队伍中制造分裂的种子,很可能在最初就被敌人打散。我的计划只有一个大概的方略。并不具备详细的步骤和实施的材料,或者说,我必须根据形势的转变,利用现成的情报,去完善计划的细节。

    我埋下一颗颗种子,只为了等待它们得以成长起来,在最终决战中起到预想的作用。我已经尽可能去构想这些种子成长的环境,却并无法确保,它们都可以成长起来。按照自己所预想的轨迹成长。因为,我不是阴谋的天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优等生而已。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一点,我有充分的自知之明。

    巴黎华击团,不,应该说,执行“光人”意志的巴黎华击团,同样是这么一粒种子。我知道。自己能够走到这一步,其中必然避免不了众多的阴谋诡计。我在被其他什么人或什么势力设计,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在我的心中,针对他们的阴谋和算计,也从来都没有停歇。而我相信不够天才,在阴谋方面的天分,聊胜于无的自己,仍旧可以做一个下棋者的原因,就在于,在一些外在条件的限制下,哪怕阴谋被识破,也不得不因为这些限制,而被动落入阴谋中。我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对此也算有经验,而我自身,无论在看待事物的视角上,还是在情报上,也有自己的优势,所以,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毫无反击之力。

    觉得自己如何如何,有时候会显得狂妄自大,但我觉得,这种心态是十分必要的,因为,至少要有这样的心态,才能真正付之行动,从而争取到机会。只是悲叹自己的弱小和狭隘,而颓然无法展开行动,那么,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了——我认为自己可以在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仍旧拥有极高的计划胜率,又怎会真的颓然默默承受呢?

    沉默,不是无法反抗,而是,将沉默变成一种反抗。

    我清楚知道,自己比谁都要倔强。否则,我就不会再次站在这里,一意孤行。

    无音沉入我的影子中,我从地上拽起调酒人,他没有死掉,我帮他挡住了致命一击。巴黎华击团的女头目显然并不在乎可以从这个调酒人身上取得什么线索,按照她的说法,进攻这里,仅仅是按照“光人”的建议行动,并不十分清楚可以从中获得什么,而只是相信自己可以在这次行动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我虽然觉得,她已经被“光人”控制了潜意识,但不觉得她这么说是错的。假设“光人”需要她这股力量,自然不会轻易让她们徒耗气力,而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从“光人”的身份推测来说,这个乐园酒吧中,必然拥有让巴黎华击团发展壮大的东西。

    也许,我可以从调酒人的脑袋中提取出相关的答案,但是,如果不打算搀和“光人”的事情,自然没必要和巴黎华击团过不去。巴黎隐藏着的线索还要许多,哪怕乐园酒吧是特殊的,也绝对不会是最特殊,最关键的,否则,巴黎华击团不可能轻易就控制整个酒吧。

    “你打算就这么离开了吗?”女头目的口吻温和了一些,虽然对我而言,只是只言片语,但女头目却觉得这笔情报交易不亏,当然,她还想通过话术,旁敲侧击地从我嘴巴中套出一些,“从现在开始,我们也算是有交情的朋友,虽然这个酒吧是我们的战利品,但却可以从中拿出一部分,作为朋友的报酬。你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这个人吧?”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提在我手中的调酒人。

    虽然调酒人在言行举止中,都表现出这个酒吧的管理者的样子。但我却无法真正肯定,他就是这个酒吧最大的知情者。尽管觉得从他的意识中,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但是,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可以找到更高级的上线,例如末日真理教的巫师活动痕迹什么的——并非没有可能,这得看末日真理教是不是会将巫师派到这里来,维持末日真理教的威信。

    见我停下脚步,女头目又对我说:“就在刚才。我们找到了一个密室,要去看看吗?”

    我点点头偶。她便示意自己人在前方带路。巴黎华击团并不止在眼前呆在酒吧大厅的三十二人,也不仅仅只有女头目一个电子恶魔使者。实际上,巴黎华击团的人,全都是电子恶魔使者。只是在能力效果上有所偏向,其强弱不一。单纯以战斗力而言,身为头目的女人自然是整个巴黎华击团中最强者,但是,她的属下中,有不少电子恶魔的能力偏向于辅助和后勤。他们的编制、组织结构和代号,都十分偏向军队作风,但却又不完全是军人的感觉——有点像是诸多军事爱好者凑在一起,构成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却又的确可以应付各种复杂环境的团体。

    巴黎华击团一共四十八人,其中十六人利用电子恶魔的力量隐藏自己,在我和女头目交涉的时候。利用一些特殊能力,迅速查明了这个酒吧的秘密。当我和女头目踏入这个隐秘场所时,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看似“地窖”的隐秘场所就是一个小型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它的面积不大,安定性也不好。但却拥有神秘性,只依靠肉眼是找不到的。而据发现者称,在观测到它的存在前,就算走过去也不会挡住,就好似穿过空气一样。毫无疑问,这个地窖必然隐藏着重要的东西,才会如此谨慎地将它隐藏起来。然而,也许,就连修建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人,也没有预想到,会出现巴黎华击团这样队伍吧,说这支队伍的神秘五花八门,倒也不算是错。

    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入口就是一道门锁。甚至看不出门的形状,门锁是用电子恶魔的力量描绘出来的,实际上也无法触碰。巴黎华击团的某个成员,将这扇无法触碰的门锁和电子恶魔化身的门锁勾连起来,只要解开电子恶魔化身的门锁,就能打开那连接触都无法做到的门锁。至于开锁人,则是另外一个,同样是电子恶魔的力量,但开锁人的电子恶魔就叫做“开锁人”,顾名思义就知道有什么用。

    找到门,锁定门锁,开启门锁,之后,整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展现在每个人面前,可是,当他们推开门的时候,却有好一些人呕吐出来,剩下的人也个个脸色苍白,不少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门后传来恶臭,那是由新鲜血肉,腐烂血肉和一些特殊调料混淆起来的味道,本来是什么味道,不太清楚,但因为太过浓郁而充满了刺激感,就是一股浓烈的臭味。血肉来自于人体,解剖后的人体被用一种古怪的姿态钉在架子上,一部分还有鲜血流出,时不时可以看到神经反射般的肌肉跳动,却没有人会觉得,她们还活着。

    全都是女性,从十岁到三十岁,仅仅从她们身体的伤势,摆放的位置和姿势,乃至于数量,就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些受害者不是随意选择的,而拥有某种诡异的规律。而这些经过材料调制的,或新鲜或腐败的血肉,加上一些深深的蚀痕,布满了整个房间,从地面到四壁到天花板,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牢笼感”。

    这是一个庞大,邪恶又令人惊讶的献祭工程,但是,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完成,就我的经验和直觉来看,没有启动过一次。从材料的挑选,到魔法阵的蚀刻,每一步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仪式的严格。让人一眼望去,就能下意识肯定,这绝对不是单纯按照凶手怪异的想法和癖好,所做出的,看似有意义,其实却毫无意义的行为,而是一个经过漫长时间洗礼和考验,行之有效的工程。

    巴黎华击团的人,包括女头目在内,大概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邪恶又精致的献祭仪式吧,哪怕是脸色最死板坚硬的人。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人性的痕迹,而这样的表情也足以证明,巴黎华击团不是末日真理教的人。承认末日真理的人。是不会为人性的一切而动摇的,因为,由人性诞生出来的善恶观、种族观和道德观念,在末日真理面前,都是“无意义”的东西。只不过,在有的时候,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不会单纯因为“无意义”就不做什么,或者说。因为是“无意义”的,所以,做不做,做什么。都可以。假设他们做善事,不会是因为这是“有意义”,而是因为,善行也是“无意义”的,所以不需要抗拒的,因为,抗拒做善行,也不过是在从侧面证明善行有意义。

    所以,眼前这惨绝人寰的景象。不会给末日真理教的人带来任何震撼,他们不是习惯,而只是漠然。在我所接触过的众多末日真理教的教徒中。有许多人都对痛苦和死亡,拥有极为漠然的一面,无论是他人的还是自己的。在所有负面情绪中,唯一可以有效让他们动摇的,只有“不可思议的恐惧”吧,例如。“病毒”和“江”带来的,那种发自生命本能和灵魂深处的恐惧感。那种恐惧感,很像是面对天敌,无法反抗,即将死亡的恐惧,可是,仅仅如此的话,自然是无法让末日真理教的人恐惧的。那是无法描述的,像是海洋深处的黑暗般的恐惧,仿佛,就仅仅是最纯粹的恐惧本身。

    只有面对那样的恐惧时,末日真理教的人才会真正于负面情绪下崩溃。

    可是,对于正常人来说,哪怕是我这种早就目睹多次现场的神秘专家,也会一次又一次,被末日真理教的邪恶所冲击,从人性上产生强烈的排斥感,而彻底抵消了末日真理教的执着和狂热所带来的震撼。是的,我不憎恨末日真理教的人,但绝对不会认为他们的存在,以及由他们引发的一切是正确的。哪怕起源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态,也无法将他们的邪恶洗白,这一点毋庸置疑。比起“江”那种超越存在性的吞噬,这些似人而非人,邪恶又丧心病狂的行为,才是最难以容忍的。我是爱上“江”的精神病人,但是,我绝对不会“爱”上末日真理教。我不憎恨他们,我也不会怜悯他们,正如他们因为“无意义”而毫不在乎地做出这些邪恶之事,我也会保持沉默的态度,与他们对抗到底。

    那股浓烈的气味,冲击着在场众人的身体和心灵,有不少人立刻就离开了,剩下的人,也只是站在门外,再不愿迈入这个如神秘学中的描写“被亵渎”的房间一步。

    “这就是末日真理教?”女头目朝我看来,目光中难掩震惊。我知道,在我描述末日真理教的邪恶时,她一定会觉得夸张而保持怀疑。的确,我突出描述末日真理教邪恶的一面,但这也是因为,他们的确如此邪恶,而不需要再做太大的夸张。当她看到现场时,所受到的冲击,远远比描述上的夸张更大。我以为她会更晚一些,才会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没想到在乐园酒吧中,竟然就有这么一个献祭仪式现场。

    “这就是末日真理教。”我点点头,仔细观察着现场的细节。献祭仪式的魔法阵并不总是一个模子的,很多时候,刻画魔法阵,准备献祭步骤的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刻画的东西,以及献祭材料和整个工程处理的意义,只是,可以确定,如果照做,十有八九会成功。这一切,大部分基于直觉,而小部分,基于神秘学和自身的神秘力量。而一些神秘组织,也会拥有模板化的阵法和仪式,而不同神秘组织的模板,也是不一样的。其中,最变化多端的,也最体现出规律性,自然要数末日真理教。他们本来就是个中高手,而“巫师”的存在,也让他们更契合神秘学中对法师、巫师、祭祝之类仪式人员的描述。而这些人员,最大的特点,就在于他们的神秘都体现于阵法和仪式上。

    我所见过的,末日真理教最大的献祭仪式,整个工程结构囊括一个城镇。而且,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越是强大效果的献祭,其工程结构和涉及的魔法阵材料和纹理,就越是繁琐而广泛。其中,往往是以“人”为祭品和核心材料,根据这些人的不同特质——不限于年龄、性别、血腥、生辰等等——形成一种规律性的感觉。就像是,将这些特质,打造成铁环,再串联成锁链,连接非现实的那一边和现实的这一边。

    这个房间大小的献祭仪式工程,也呈现出类似的特点。但从规模来说,其想要达成的效果,其实并不大。而且,整个献祭仪式其实还没有被开启过。新鲜的东西,仅仅是被用于将整个仪式工程维持在随时可以启用的状态上,亦或者,是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上——我无法从现场的情况,分辨出是主动的启用,亦或者是被动的激发。

    被当作材料或祭品的女性,有小部分于生理上还“活着”,但其意识其实已经不存,简单来说,就是还有存在有机反应的人形肉块而已。女头目和同伴将这些肉块从支架上放下来,我觉得,他们其实也知道,这些人就智慧生命而言已经死了,只是在人性的驱使下,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我没有阻止他们,就我的观察和直觉,只是这么做,是不会激发魔法阵的。不过,虽然在很多情况下,只要破坏现场工程,就能解除魔法阵效果,但是,对于末日真理教来说,反其道而行,将“破坏现场工程”变成仪式激发的开关,魔法阵越是被破坏,其效果就越大,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太……”巴黎华击团的一个成员说不下去了。

    “残忍?”我说:“这只是我们这么觉得而已。他们只是不在乎,觉得毫无意义。”

    “怎么可能无意义!这是人性!”另一个个成员义愤填膺地说。

    “在末日真理之下,一切都毫无意义。”我说:“这就是末日真理,人性也是在末日真理之下的东西,也是毫无意义的。”

    “人性在末日真理之下?那算什么?”那个成员有些愣然。

    “不是什么,仅仅是邪教而已。”女头目冷冰冰地说,倒是一针见血,又转头问我:“你知道这里有这种东西,所以才到这里来?”

    “只是怀疑。”我的情绪波动,大概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小的吧,虽然无法完全漠然,但是,早就看过太多残忍的事情,我只能用沉默来应对了,“怀疑的地方还有好几处,没想到一次就找到了。”

    “其他地方也有这种事情?”女头目的情绪波动有些大,她看起来想做点什么,我觉得,这也算是好事,所以,不打算阻止。

    “不一定,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份资料,如果你们要在巴黎发展,就绝对少不了和他们发生冲突。”我说:“你也可以跟nog要更多的支援。如果末日真理教认真起来,可没有这一次那么轻易就能赢下来。”

    “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在自己的地盘上看到这些家伙。”女头目用厌恶的目光看向我打晕了放在一边的调酒人,“我觉得,你可以在完事后,将这个家伙交给我们处理。或者,如果你想从他身上知道什么,我这里也有很好的审讯者。”

    “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可是房间里的浓烈味道,似乎连烟味也被掩盖了。这可真不是一个久留的地方。(未完待续)

1212 假想工程

    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神秘才刚刚扩散,成为电子恶魔使者的本地人对神秘学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浅薄的兴趣上,哪怕有邪教举行一些不靠谱的仪式,也只有少部分人才会接触现场。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对邪教的那一套有兴趣,因为,在神秘存在之前,邪教所做的一切既血腥又荒谬。经过短时间的接触,我察觉到巴黎华击团的成员应该都是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原住民,而且,包括女头目在内,在他们获得神秘力量之前,对神秘学都没有深入的研究,应该也不在警察军人之类的暴力机关工作,顶多就是一些混混吧。在他们获得神秘之前,对神秘的了解,仅限于故事电影,最多是通过故事电影的创作背景去接触一些涉及神秘的小知识。所以,亲眼目睹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现场,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触动。看他们的样子,既想要离开,又想要留下来,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如果还是普通人,就会选择报警,但是,既然已经成为电子恶魔使者,获得了平日只在幻想中才存在的力量,所以,他们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做点什么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说到底,过去的我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可是,正因为知道神秘的存在,见识过神秘的诡异,所以,不难从这种血腥的仪式场面,联想到往过接触过》长>风》文学 的恐怖故事,进而对眼前的情况充满忌惮,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看了几眼跟进来的人,他们的脸色和相互触碰的目光,都在证明他们的犹豫和恐惧。他们在进攻这个酒吧的时候,就已经杀了一些人,对于这次行动。对于杀人,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从他们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他们并没有想过,会在这个酒吧里发现这么一个邪恶的情景吧。

    末日真理教之类的邪教。给人们带来的恐惧,往往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攻击它们的据点,破坏它们的仪式,让人不免觉得,自己将要承受这些丧心病狂之人的反击。而对方的手段,同样邪恶又残酷,普通人无法坦然面对,哪怕是警察和军人,也无法将接受这些人的反击视若寻常。没有人知道敌人会用怎样的手段。尤其在接触了神秘,知道神秘实际存在之后,就更加让人不由得生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唯恐自己会遭到自己所无法理解,无法预测的报复可实际上,这种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我想,在看到现场的时候,巴黎华击团的人就应该去想想。怎样应对末日真理教的报复了。如果只有巴黎华击团自己,哪怕有“光人”在背后支持。实力也是不均衡的。巴黎华击团的人在不久前还只是普通人,即便成为电子恶魔使者,在神秘的领域中,仍旧是缺乏生存经验的新人,他们的对手,本该是同为新手的其他电子恶魔使者团体。而不是末日真理教这样拥有丰富经验,如同反面主角般的存在。巴黎华击团的女头目从我这里得到了一些关于末日真理教的情报,而献祭仪式的现场,也足以让她相信我对这个邪教的描述,但也因此。她的脸色才比这里所有人都要难看。

    我认为,她也想到了关键的地方巴黎华击团相比起末日真理教这个老牌神秘组织,就如同玻璃一样脆弱。不过,当我觉得,她有可能开始怀疑“光人”的时候,她已经强压住眼神中的不安,和我谈起关于调酒人的话题,就像是要将注意力从不可解的方面移开。这让我觉得,她仍旧是或者说是不得不相信“光人”对巴黎华击团的指引。例如:既然“光人”让巴黎华击团攻击了这个酒吧,就不会放任形势因此变得更坏。

    我代入过巴黎华击团的身份进行类似的反向思考,“光人”毕竟是一种强大的神秘,按照我对它的身份的推测,不能否认它拥有在当前情况下维护巴黎华击团的能力。也就是说,如果女头目继续相信“光人”,不一定是错误的选择,反而,是她此时此刻所能做到的最好选择。

    即便如此,巴黎华击团仍旧需要nog的支持。如果我对巴黎华击团和光人的猜测属实,那么,两者一旦接触,就有可能达成更深领域的合作,而末日真理教的潜在威胁,也不再是一个难题。从阴谋论的角度来看,nog接纳巴黎华击团的可能,并不在于巴黎华击团这个神秘组织多有潜力,因为,哪怕nog当前正在呼朋引伴,究其目的,仍旧是要为最终决战增加胜算,而非是无偿帮助当地的“朋友”,而针对末日真理教的行动,也是整个大计划的一个重要环节。所以,巴黎华击团的价值,并不在于它多有发展潜力,以及其背后的“光人”,而在于,它在事实上,已经站在末日真理教的对立面上,是一个引诱末日真理教现身的诱饵。

    我不知道女头目是否可以想到这里,毕竟,她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太多,关于这个世界已然成形的神秘圈真实面目的情报。

    不过,女头目在用调酒人的话题平复了心情后,的确又问了不少关于nog的事情。她从我这里了解过末日真理教,不久前,她还表现得不太在意,此时,已经是不得不在意了,作为我的解说中,坚决站在末日真理教的对立面上的nog,也作为我介绍给她的另一个平常人所不知道的大型神秘组织,她会更加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同样的,nog的情况,我也只说了一个大概。我再一次强调约翰牛的重要性,这一次,女头目终于露出虚心接纳的神色。

    “那这个房间怎么处理?”平复了心情后,女头目再一次将目光转回献祭仪式现场。她谨慎地表示,自己对仪式什么的很不了解,而且,也担忧破坏现场的时候,会招来“诅咒”。诅咒。一直都是神秘学中最常见的神秘,在普通人的认知中也十分普及,认为那是一种恶毒又诡异的东西。

    诅咒,的确是存在的。而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也应该可以做到。不过,在我的冒险经历中。真正碰到诅咒的情况却很少。大多数是从网络球的资料中得悉相关的情况,多数诅咒,是一种同时涉及意识态和物质态的神秘力量,而对比网络球相关资料的总结,曾经在玛尔琼斯家的城镇中,遭遇到的沙耶病毒,在前期的确体现出诅咒的特性。简单来说,过去末日幻境中的沙耶病毒,是我遇到的。最接近诅咒的神秘。

    不过,从仪式现场来看,会出现诅咒的可能性不大。我仔细检查了魔法阵的细节,利用直觉,反复去感知它应该具备的作用,才开始解除整个工程体系。

    “这只是末日真理教一个很小的据点,也许你看到的东西很诡异,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单就现场的规模而言。它无法制造太大的威胁。”我想了想,说:“至少要有成千上百个这样的地方,同时被激活,并构成更大的献祭仪式工程,才能算是比较糟糕的情况。”

    “……你之前说过,巴黎还有很多这样的地方。”女头目的声音有些干涉。一点都没有之前交手时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被末日真理教的邪恶吓到了。

    “是的,不止在巴黎。末日真理教的势力遍布整个欧美。”我平静地说。

    “他们会不会每一个据点都布置这种东西,然后形成更大规模的仪式?”女头目小心翼翼地问到。

    “如果你只是问我的想法,那么回答是:噎死。”我没有说谎。当我意识到,这个酒吧的问题,以及这个魔法阵的待激活状态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来到这里,“光人”引导巴黎华击团来到这里,都足以证明,并非是偶然,而是我和他们,都在冥冥中某种力量的推动下,成为某个大事件的某个征兆事件的直接参与者。这个乐园酒吧也许在所有末日真理教的布置中,不是特殊的,但它的存在,以及被我们发现的意义,也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

    由此可以推想,在这个酒吧中发现的献祭仪式工程,也绝对不单纯是这个小型献祭仪式工程的问题。过去的经验,都在警告我,将一个个献祭仪式串联起来,形成更大的献祭仪式,本就是末日真理教的拿手好戏。

    所以,如果未来有一天,整个巴黎,乃至于整个欧洲,被献祭仪式工程覆盖,绝对不是什么应该惊讶的事情。

    “我们破坏这里,就可以破坏整个工程吗?”女头目慎重的表情,证明她在心中,并不认可末日真理教。

    “应该不可能。”我仍旧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末日真理教大概已经布置很久了,在它们的布置中,一定会有一部分,是作为诱饵而必须放弃的。哪怕我们可以破坏十个,百个,千个,这样的献祭仪式工程,都不可能打断它们的计划。”

    “似乎有点夸张。”女头目有些不信,她旁边的同伴也露出同样的表情。我没有因为被质疑而产生什么情绪,毕竟,他们实在太幼稚,而情报量上也实在太低劣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庞大而恐怖的对手。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网络球多少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同这个邪教对峙,又有黑巢见缝插针地打游击,所以,呈现出一种三角制衡的胶着状态,末日真理教的活动受到很大的桎梏。然而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末日真理教的发展比任何神秘组织都要快,其活动更深入到社会形态和意识形态的底层,哪怕是nog成立,整个局势也有一种苟延残喘的感觉,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神秘扩散之前,末日真理教就已经开始布局,哪怕他们至今仍旧潜伏,可是,找不到它们更多的活动证据,在它们必然有所阴谋的前提下,不更证明了,它们已经实实在在占据了上风吗?否则,nog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通过约翰牛的提议,和我这个曾经给队伍带来巨大伤害的人重新展开合作。nog虽然给我提供了不少关于末日真理教在欧洲活动的情报。但是,一直都没有在这以上的更大进展,这也足以说明,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末日真理教和nog的实力对比,差距比外界还要大。

    哪怕有“光人”在背后支持。巴黎华击团在这样的局势里仍旧太渺小了,让他们对神秘圈中的“强大”,一直都有一种错误的认知。

    在我的经历中,事实从来都没有“夸张”,只有“比想象更夸张”。

    然而,哪怕女头目再不相信,我也没有去辩驳。这种事情,在发生之后,就会得到解释。在这之前,往往是没有证据的。新手总是喜欢用“证据”和“逻辑”去证实,去推导,去判断自己已经遭遇和即将到来的事情,这本就是一种可笑的行为。神秘,和由神秘引发的事情,不需要证据,不需要逻辑。如果不相信直觉,那就等到它成为真实。然而,若对此没有准备,那么,当它成为真实的时候,就会后悔莫及。

    每一个新手,每一个新成立的神秘组织。都是在这种突然到来的噩梦中接受洗礼,或者被毁灭,或者变得更加强壮。巴黎华击团也必然如此,而在它成立的时候,就不可避免要应对这样的命运。而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他们所要接受的考验,更加残酷而惨烈,而且,根本就没有希望无论是末日真理教、纳粹、nog还是我的计划,都在推动末日的降临。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现存的一切,无论是抗争还是接受,都不可避免迎来末日的终局。

    从更广阔的角度来说,这个中继器世界正在发生的崩坏,不正是整个末日幻境的缩影吗?这里的人没有希望,外界的人也是如此。我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注视这悲惨的命运,找寻着希望。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找到,或者,已经找到,但是,却无法肯定,自己找到的就一定是希望,而不是更大的绝望。

    我从巴黎华击团的身上,看到了同样悲惨的命运,对于这样的他们,我只能选择沉默。

    见到我开始干活,拆解魔法阵,女头目也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我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将由此引发的更重大的事情,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力。我的沉默,大概同样带给他们不好的感觉吧。我知道,他们总是希望我轻浮一点,以证明我所说的那些并不完全正确。毕竟,正确,可不总代表是好事。

    因为出了这档事,整个酒吧被彻底封闭了,女头目轮换了一次成员的职务,每一个进来做事的人,都臭着一脸表情。直面这么血腥邪恶的场景,当然不会有好心情,而且,在欧洲地区,人们普遍拥有宗教信仰,献祭仪式的现场足够让他们产生宗教上的坏联想。这些人不是没拖过尸体,没有清理过血肉,但是,这里的尸体和血肉,都充斥着浓浓的,意识形态的味道,换做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大概会每晚都被噩梦惊醒吧。当然,这些电子恶魔使者早就开始做噩梦了。

    我又不禁想到,由献祭仪式带来的刺激,会不会干涉电子恶魔使者的噩梦,形成一种更危险的意识态环境呢?我一边想着,尝试进一步清理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上的魔法阵纹路,然而,除了明显用涂料勾勒的那一部分,整个魔法阵大致的主体,似乎是镶嵌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又似乎就是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一部分,不彻底摧毁这个密室,就无法真正清理干净。在询问过女头目之后,她明确要把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保留下来,对她来说,这间密室极具价值,甚至超过对献祭仪式的糟糕感受。

    我不知道她打算用这间密室做什么,但不难猜测,不过,我仍旧警告她说:“虽然工程结构的细节部分已经被处理过,但是,主体仍旧保留下来,这意味着,它还有启动的可能。哪怕在它启动后,也无法完成最初构想的效果,也仍旧是极为危险的。谁也不知道,这个魔法阵会带来什么,如果末日真理教做了手脚,那很有可能是恶魔。”

    “恶魔?”女头目有些好奇,“恶魔真的存在吗?”

    没想到,有了电子恶魔的她,竟然还会问这种问题。莫非她认为,电子恶魔和恶魔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吗?我定定看了她几眼,说:“的确存在。”

    “用电子恶魔可以击倒它吗?”她又问。

    “也许。”我说。

    “那就没问题。”女头目的眼神落在魔法阵上,似乎有了更多的盘算,深处的恐慌已经褪去,“我会取得胜利。只要胜利就没有问题。”

    处理了献祭仪式现场,这次出行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虽然有很多疑惑还没有解开,有更大的阴谋似乎正在隐隐浮现,不过,正如我所知道的那样,只要涉及到神秘,总会有许多未解之谜,当每个人都在看不见的地方行动时,自己所能看到的,就只自己所接触的部分,来自其它部分的谜题,很可能永远都不会解开,但是,当它作为事实呈现出来时,细节部分的谜题似乎可以解开,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例如,如果未来,末日真理教真的利用类似于这个酒吧中的布置,完成了一个横跨整个欧洲的巨大献祭仪式工程,那么,当献祭成为事实时,它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也就不再重要,是否有人看穿了一切,也已经不再重要。

    而在我的感觉中,至少要如此巨大的工程,才有可能将那个深藏于人类集体潜意识深处的那个怪物拉出来,当然,这是假设,末日真理教的隐秘行动,就是为了将它拉出来的情况。

    我一个人,哪怕加上耳语者,也无法处理这么一个横跨欧洲的巨大献祭仪式工程。这个工程暂且只在假想中存在,但是,只要参照过去的献祭仪式,就能感受到,整个计划到底是何等复杂。复杂不代表精细,越是精细的就越容易破坏,而末日真理教一定会腾出被破坏的那份余裕,甚至于,利用敌对方的破坏,去推动他们的计划。从个人的经验来说,末日真理教既然搞出这档大事,而且又占据先手,我们可以破坏这个计划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只能希望,这个巨大的献祭仪式工程,仅仅是假想中才存在,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并不真正存在。

    但反过来说,如果末日真理教有什么计划,需要这种程度的献祭仪式工程来掩人耳目,那么其真正的目的,也将比这个假想中的巨大献祭仪式工程更加可怕。“用一个无法成立的项目,去掩盖低一级别的真实目的”这个做法,从未在末日真理教的身上出现过。也就是说,我必须相信,自己依靠酒吧现场所假想出来的巨大献祭仪式工程,是真实存在的,在这个基础上,去推断更多的情况。

    这个思维方式很重要,但普通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巴黎华击团的人也说过了,他们觉得这样的思维所得到的结果“很夸张”,“不真实”,而无法以此为基点去做出更多判断。我没有劝他们,意识形态和思维层面的矛盾,从来都是难以解决的。我觉得自己是正确的,而过往的经验也都证明过我的正确,然而,此时此刻,我只能将自己的正确吞在肚子里。

    我沉默地离开了酒吧,带着调酒人意识中的情报我的假想,进一步被验证了。同时也证明了,在末日真理教的计划中,完全不在乎这个酒吧被夺去,自己的计划被推导,知情者的意识被窃取,因为,这都无法阻止它们。

1213 脉络

    我想着,大概已经不需要再去其他可疑地点了,在这个城市中,乐园酒吧中的情况就是一个标准吧。末日真理教的人早已经埋设下一颗颗棋子,却不存在大规模的活动,即便被人拔除了这些棋子的一部分,也应该是不会现身的。乐园酒吧所代表的,是一种普遍性的征兆,如果想要利用它们做点什么,必须由nog这样成员众多,也具备一定社会影响力的团体去执行。不过,在我的预想中,末日真理教大致是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胁迫的。既然在这次进攻拉斯维加斯的行动中,末日真理教在一定程度上协助了nog,那么,它们自然也会做好被nog反咬一口的准备。它们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铺开的计划,也定然会针对nog有可能的行动做出防范。而它们可以推断出nog的行动,也是必然的,因为,nog至今为止所拥有的一切,很可能都有它们的插手,双方的情报量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nog想要获得胜利,就必须在这种近乎透明的监视中突起奇军,我所想到的情况,nog也一定有所准备,这也意味着,既然nog认为自己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仍旧有胜利的可能,就证明nog的确藏匿有杀手锏。之前察觉不到和这个杀手锏相关的线索,仅仅是因为他们隐藏得太好了。话又说回来,如果$长$风$文学 ..没有这种程度的保密措施,也根本不能和携着大势滚滚而来的末日真理教进行抗争。

    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会在怎样的情况下证明,但是,如果nog要获得胜利,迟早要将这个杀手锏使出来。我回想着自己的经验。已经证明,我的行动和想法,的确在一种冥冥的引导下,总能切入一些关键的地方。一个故事总是由一个或几个主角,已经多个配角构成的,看似分散。不可能轻易就遭遇到的线索,总会在有意无意中,围绕他们旋转,而我也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角色。世界上的人如此之多,为什么偏偏那些仿佛会决定世界命运的事情,都由某个人引起,由某个人察觉。由某个人促进和结束呢?

    我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了我的想法和行动,总能切入事件的关键,这并非是因为我的感觉敏锐,亦或者判断力出众,亦或者有某些特殊的才能,而是因为,我的存在就是充当这样一个角色。这并非是由我个人的意志和能力所决定的。而是某种力量,决定了我的意志和能力。由此决定了我的行动,确立了我这个角色。

    这就像是在写一本小说,有人喜欢设定一些富有个性的角色,给予一个大致的背景后,以角色的互动推进情节,美其名曰:由主角决定故事的发展。又有一些人。事先决定了一个故事,然后针对这个故事所需,安排个性迥异的角色,看似角色的个性推动了故事,但实际上。这是一开始就决定更好的情节路线。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前者类型中的角色,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后者类型的角色。但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角色本身仍旧是“他人希望角色是这样,所以角色就是这样”,而并非“我想成为这样的人,才变成了这样的人”。这样想着的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并不是憎恨或抗拒,只是,就像是吃到了一个看似熟了的果实,但嘴里却传来微微的酸涩,但实际上,这枚果实其实并不难吃。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核心观念中,是物质决定了意识,意识对物质具有能动作用。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来说,对“病毒”的研究,仍旧是基于这一点的:“病毒”通过引导人体的病变(改变物质),引发意识态的病变(改变意识)。安德医生的人类补完计划,则充分利用了核心观念的后一句:在末日幻境中,用“剧本”促进病人意识的改变,进而让这个改变的意识,作用于病变的身体(也许是lcl)。这似乎已经是病院现实的科学所能达到的极点,然而,“病毒”的存在性,却无法被这种程度的科学观所描述。我认为,这才是病院现实的研究,至今都没能取得决定性进展的原因。

    将这样的现实、感觉和想法联系起来,不难让人觉得,“病毒”其实才是真正的故事编撰者。它从更高的维度上,决定了一个它所喜欢的故事,按照这个故事的需求,设定了必需的人物,包括其性格和想法,从而确立了人物必然的行动,而在这个故事中,人物也开始写故事,却是直接设定了富有个性的角色,给予一个大体的背景,让其自行演绎出精彩的故事,然而,这个故事人物之所以如此写故事,之所以创造出这些特定个性的角色,本就是因为“病毒”如此设定了他们的性格和想法,决定了他们一定会这么做,间接地,在这个故事人物的故事中的角色,看似自由的,却早已经被决定了一个“天命”。

    这样的想法有些消极,但是,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所认知的,大多数神秘专家也有同样的感觉,哪怕他们并不甘心是这样,但是,我之所以这么想,他们之所以不甘心,又何尝证明,并非是一种“角色设定”呢?这些人和我的差距,只在于他们所感觉到的“自己所在的故事”有多少层而已。简单来说,就是指,是一个故事,还是故事中的故事。虽然有很多神秘专家,因为产生了和我类似的想法,而觉得自己的一生早已注定,而变得没有意义。但是,他们这样的想法,大概也是“故事所需”吧。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是由了包括我自己在内的种种个性迥异,想法不同的角色,才构成了这样一个被故事的编撰者喜欢的故事,换句话来说。我们这些角色,是被“爱”着的。而在经历上不同凡响,产生了这样想法的我,大概也是作为一个于编撰者心中尤为重要的角色,被“偏爱”着的吧。假设“病毒”的真面具,就是这样一个终极的故事编撰者。从而无法被我们这些角色所观测和理解的话,“江”是不是可以看作是,它将自身代入故事中,而特别创造出来的一个角色呢?

    我一直都在思考“病毒”和“江”的关系,试图从中找到希望,毫无疑问,“病毒”是故事编撰者的说法,比起“病毒”就是病毒本能,而“江”的人性观测体现的说法。整个末日进程就是“病毒”的侵蚀,这样的说法,更加让人感到温暖,但也更加玄乎。因为,假设“病毒”是故事编撰者,那么,就不禁要问问,“病毒”本身。是不是也是一个角色,一个被更高级的作者所设定。注定了会编撰这个故事的角色呢?甚至于,永无止尽地问下去:如何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被更高级的存在所设定的角色呢?

    这是没有答案的,也稍稍让人感到恐怖的想法。可是,我却不禁希望,如果自己真的只是这样一个被设定。被注定了的角色,决定了我的命运的编撰者,可以为我的故事,谱写一个美好而圆满的结局,哪怕这个结局的完美和圆满如何荒谬。如何在“正常逻辑”下不可能。而不要单纯为了要写出一个“震撼人心”的,“符合逻辑”的,美其名曰“由故事角色自己的性格决定了”的,悲惨的结局。

    在文学中,有这么一句话,悲剧往往能体现最震撼人心的美,因为,它将最美的东西砸碎,所以震撼人心。我承认这个说法,所以,不希望,自己是一个为了“美”而刻意被砸碎的角色这大概是由“编撰者”出发的,对这个自己和世界命运进行揣测的想法中,最让人感到恐惧的可能性吧。

    如果“病毒”和“江”是两面一体的超维度存在,那么依靠“江”仍旧有击败“病毒”的可能性。

    然而,如果我所遭遇的一切,我和其他人,包括“病毒”和“江”,都不过是一个被设定的角色,被注定的故事,那么,就只能祈求故事的编撰者大发慈悲了,除此之外,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与此同时,如果编撰者是一个好人,是一个不拘泥于情节逻辑,不任由角色性格发展的,向往大圆满结局的好人,那么,无论我此时遭遇了怎样的磨难,都能充满信心地去面对第二天。因为,我可以知道,哪怕再荒谬,自己的未来也是光明的。

    这个想法中,既隐藏着巨大的恐怖,也包含着强烈的希望。当我产生这样的想法时,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样的想法,因为,直到结局到来之前,我都无法知道,编撰这个故事的家伙,到底是一个随便的好人,亦或者只是一个病态的文青。

    可是,这样的想法,同样给我带来了平静,让我可以更坦然地,去面对自己将会遭遇的那些不可思议的,悲惨的,奇诡的一切。因为,我已经从过去的经历,揣摩了自己所扮演角色的特点。假设,我的命运是被注定的,那么,无论是喧嚣还是沉默,也定然都是被设定好的,这个时候,除了沉默地走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吧。

    我将调酒人摔在巷子的一角,用意识行走的力量,掏走了他知道的东西。他只是普通人,但又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普通,献祭仪式工程是他负责建设的,但他自身并没有神秘力量,而能够做献祭仪式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其缺乏人性的内心,自然早已经不能算做是普通人了。过去的我,应该会对他这样的人感到愤怒吧,但是,现在的我,却仅仅将他视为一种“设定”他被设定了会成为这样的人,并且,也被从故事上,注定了会做这样的事。他看似主观能动的一切,其实不过是被动接受而已。

    我厌恶他这样的人,却已经无法再憎恨。我杀死了他,心中平静,我希望,这不是因为,自己被设定了,就是会这么做的人但至少。我没有被设定为调酒人这样的人。

    我没有再去追查其他的可疑地点,心中那宛如收集全了碎片,而在这个时候拼好的想法,让我的心中,充斥着强烈而莫名的情感。仅仅从理性去观测自己的变化,我不得不承认。阮黎医生说对了。之前的噩梦,于内心深处寻找“江”的行动,没有让我的病情好转,而是更进一步恶化了觉得自己是一个故事的角色,并遵从这样的想法去行动,在心理学的临床病例中,也是十分经典的症状。

    尽管,这样的想法,没有真的让我消极。也没有让我感到疲累,但是,它的产生,仍旧是极为不正常的。普通人,会立刻将之抛却脑后,连“怎么可能”的念头都不会生出,就将之忘却吧,可是。我自己的情绪和行为,的确在一步步地。契合着这样的想法。而我无法阻止这样的变化。

    和往常一样,我将这个变化记录下来,于第二天吃早餐时,交给了阮黎医生。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这是一个故事?”阮黎医生如有所思,手中的刀叉轻轻相互敲击,发出清脆的叮叮声。“最初,是被预言的末日命运,接着变成了对人类的身体和意识拥有决定权的病毒,然后是神秘的无法理解哦的不可名状之物,然后。变成了一个被设定好的故事。”

    我听得到她在说什么,但心中却没有半点波澜,只是和往常一样,切割了食物,往嘴里塞。

    “其实,这样的变化可以体现出一个重要的脉络。”阮黎医生说:“这是一种从古代到现代的思维方式的变化。从唯心认知到自然科学,再到社会科学,最终来到哲学。哲学虽然很唯心,但却也是尝试描述客观事物规律的一种方式。你的情况,就在于,正常人是不会在短短时间中,就产生如此剧烈的世界观变化。哪怕产生了,也往往是一种相对性的变化,而非是你这样的。”

    “这不是自然的心理演变吗?”我问。

    “当然不是,虽然它看起来很有规律,但是,却因为太有规律了,而充满刻意的感觉。正常人的内心,对世界的认知,往往是更加浑浊的,从婴儿到世界观固定的成人,其发展规律,应该是:婴儿时期就是一团清水,之后搅拌这团清水,让淤泥漂浮起来,使水质浑浊,再进行筛滤,得出固定浓度的水质,这固定浓度的水质就是成年人的内心。”阮黎医生形容了一下,说:“你的情况,太线性了。就像是,不是被搅拌成浑水然后筛滤,而是某种东西,刻意往清水中注入了特定的成份,一步步产生必然产生的化学反应,最终成为特定的浓度。”阮黎医生按了按太阳穴,她似乎觉得,自己当我的面做出这样描述有些不妥当,或许,这可以看作是她内心震动的证明吧,“这样的情况,是你自身自然发展的可能性很低,也不属于生理上的病变导致的精神突变,在我接触过的病例中,和你类似的情况,都是因为被人刻意引导,而且,是长期时间的影响。阿川,你确信,上学的那段时间,真的没有遭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阮黎医生的意思我明白,想要对一个人施加长期影响,并不是什么场合都能实现的。对于我这样的学生来说,在校时间所遭遇的人事,才最具备影响力。不过,在我抵达这个中继器世界的这段时间中,的确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和事。学校虽然有点谜,但是,在教育内容上,相当规范而正面。

    阮黎医生说,我的情况,不是自然发展的结果,身体的病变也并非诱因。这样的说法,从病院现实来说,却是错误的。正因为经历过病院现实,又无法在病院现实中,找到“病院现实”仍旧是意识幻境的证据,所以,在病院现实中得到的认知,以及不断浮现的,那些仿佛是破碎记忆的幻觉,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我对世界和人生的看法。

    也正因为病院现实比这个中继器世界更像是现实,所以,我无法将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的阮黎医生所说的情况,视为现实的一部分。

    阮黎医生盯着我好半晌,似乎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对我说:“我今天要去见几个老朋友,顺便让他们了解一下你的情况,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你一直都是自己研究?”我抬起头问到。

    “是的。但是,事实证明,我太高看自己的能力了。”阮黎医生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和悲伤,“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隐瞒你的情况。在巴黎和其他地方,有许多比我更有能力的心理医生,我和他们有些交情,也相信,他们会对你的情况感兴趣。”

    “不!”我立刻拒绝了。稍微强烈的语气,让阮黎医生诧异地抬起视线。

    “我不想让他们研究我的情况。”我开门见山地说:“我只承认你,妈妈。”我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大概是从病院现实中的遭遇带入的吧,但是,我的确不想再被那些医生围着,无时无刻地从正面和侧面去证明,我是一个精神病人,我的病情如何古怪,如何有价值,又如何正在恶化。哪怕知道自己是个精神病人,不,正因为知道自己是个精神病人,所以,我想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我可以毫无压力地面对阮黎医生,因为,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许多时间,我们之间的感情纽带,让我觉得就像是亲子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用同样的心情,去面对其他的心理医生。

    这种强烈的拒绝,仿佛让阮黎医生感到愕然,她过了好一会,才说:“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其实在过去,我已经将你的一部分资料发给他们。正因为得到他们的协助,我才能想出那么多的办法,而且,你需要的药物,也是委托他们的关系才制成的。你不需要有隐私被侵犯的想法,医生不可避免会触犯隐私,尤其是心理学方面……阿川,你在我身边很久了,知道这样的情况。”

    “我知道,但是否知道,无关乎个人情绪。”我对她说:“我单纯是没有心情,去接受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心理医生。心理学不是一般的病理学,病人的主观情绪也很重要,不是吗?”

    阮黎医生半晌后点点头,没有再提这个话题:“我会处理好的,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你可以照顾好自己把?”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果有人找我,就让他打我的电话。”阮黎医生慎重地强调道:“不要理对方有什么理由,打不通也好,没有电话号码也好,都不需要理会。就让他直接打我的电话。”

    “你看起来很紧张,妈妈。”我有些诧异,“是有什么危险吗?”

    “不。没有危险。”阮黎医生的脸色舒缓下来,说:“我只是不想你被一些牛皮糖粘上而已。这里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尤其对你这样年纪的孩子。”

    “我不介意教会他们。”我笑了笑。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松软下来。

    半个小时后,收拾了一箱子资料的阮黎医生如约出门了。我从窗口注视她上了出租车,也披上外套离开房间。我要前往nog在巴黎的据点,阮黎医生的表现以及这次出行的起因都让我觉得,应该将她置入监视中,以保证她的安全,因此,我需要借助nog的力量。

1214 巴黎据点

    阮黎医生一直对我的病情感到忧心,但我对自己的状态没有任何疑虑,也许,这种没有任何疑虑的平静,本就是自身症状恶化的一种表现?不过,即便这么想,我也仍旧不会在治疗上投入太大的心力。我已经放弃治疗了,并非是自暴自弃的情绪在作用,而是完全就没想过为什么一定非要治疗不可,我有许多事情要做,而这些事情都和我的精神状态有关联。我从越来越多的遭遇中得到一个结论,如果我被“治好”,很可能就会失去拯救别人的能力,甚至是机会。

    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诺言,没有做到拯救一个自己所爱的人,不管我所面对的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都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无论“江”是什么,无论我对它的这份“爱”是什么,我都已经没有停止的理由。假设,我没有遇到这些事,这些人和非人,假设我恢复正常后,其他人都失去恢复正常的机会,一想到那样的世界,我就不由得感到另一种不同于面对“病毒”时的恐惧。

    和过去不同,现在的我看到了许多悲惨的东西,那些无法以自己的意愿扭转的悲剧,让我在一种“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的错觉中,感受到另一种随波逐流的命运感。在这股伟力和自我中心的冲突中,我知道了,自己是何等无能、弱小又愚蠢,视野~长~风~文学 又是何等狭小,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自己无法理解,无法说明的东西,而充满恶意的物事,总是让自己无能为力。即便如此,我仍旧不愿意就这么放弃。我心中那美好的愿景,哪怕被亲身经历撕扯得支离破碎,但它散发出来的光芒仍旧没有消失,仍旧令人向往。我愿意踩在这些发光的玻璃渣上,哪怕遍体鳞伤,也要去找寻仅仅在假想中存在的一线希望。

    我的脑海十分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从来不否认,自己就是一个精神病人,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可以去往正常人所不敢涉足的地方,在那比“普通”更为广阔的黑暗中,去寻找在“正常”中无法得到的东西。无论是我此时的神秘专家身份,还是我对自己所面对的黑暗世界的种种假设。以及那不正常的想法和情感,都是我的武器。

    我坚信,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会成为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依仗。哪怕仅仅是将自己的经历和想法叙写成故事,也能在精神的世界中激励自己。

    过去的我所遭遇的一切,包括死亡本身,造就了现在的我,让我获得了如今可以继续前进的力量。尽管这个过程充满了遗憾和痛苦,可是。回顾这些历程,我发现,自己未曾有过后悔。也许是因为,在很早以前,我就对这些可能有所觉悟了。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愚蠢,但是。我的内心,也比自己以为的更加坚强如今,我已经有自信,对任何外来的恶意,如此声称。

    我是高川。永远十六岁的优等生。

    我和过去一样,将背脊挺直,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地行走在都市熙攘的人群中。末日来临之前,这个繁华的大都会仍旧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就仿佛黑夜下的恶意,被这光华璀璨的一面遮蔽,甚至嗅不到一点儿血腥味。我虽然知道,那些黑暗的恶意从来都没有消失,习惯于在夜幕下出没,但却同样喜欢这明亮又温暖的白天。在电影小说之类的作品中,神秘的黑暗面,往往憎恨、妒忌又害怕阳光,可是,我现在觉得,那只是将那些无法理解,无可匹敌的黑暗恶意弱化的描述而已,至少,我所知道的,那些超乎想象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那么脆弱。

    我过去以为,邪恶和黑暗是某种可以具现,可以理解的东西,但是,如今我有了其他的想法,或许强大,不可理解,无可匹敌,无法阻止这些概念的集合,本身就是相对于所有“弱小”来说的邪恶和黑暗。人类总将自己的形象,塑造为“可以无限成长,拥有无限可能”的样子,或许正是因为,人们知道,自己其实是拥有极限的,而就在自己的身边,隐藏着“绝对无法匹敌的东西”,而自己只能从“想象”中,去成为或战胜这些东西。

    就在巴黎,就在现在,在人们下意识忽略的地方,一群曾经和那些东西接触,从而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力量,却仍旧无法从本质上,打败那东西的人们,正尝试着,去进一步接触它,亦或者排斥它,可是,大概每个人都知道,除了承认它的存在和绝对性之外,其他的想法和作为,都是毫无意义的吧。

    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就是这些人中最经典,也最鲜明的代表。末日真理教追寻末日真理,其原因是十分复杂的,无法单纯从生理学和心理学上去论证,但是,我想,这些复杂纠结的原因中,并不缺乏他们对那种充满绝对性的终极体现的向往。网络球排斥末日真理,也是因为基于这种向往,只是,他们承认了,这只是一种“向往”,而并非是“现实”。

    说到底,末日真理教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在末日背景下显得十分“现实”,但是,排除这一切外在因素,只论内心,我觉得,网络球其实比末日真理教更加“现实”承认自己是人,明确站在人类的立场,去排斥什么,的确是比想要让自己变成非人,试图以非人的立场去接受什么,更加现实的作为。

    如此现实的网络球,督促着nog的每一个行动,哪怕是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中,似乎和外界的nog总部相隔一个次元,就如同立足于一个新世界中,网络球的影响也无处不在,他们的经营策略,很大程度上,让nog的经营策略朝网络球擅长的方向倾斜。伴随着nog的势力扩张,网络球也在宣传自身的理念。这些理念和宣传手段,在外界经过千锤百炼,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开花结果。

    假设没有网络球的人,nog的发展策略为何。至今已经无法可知,不过,在网络球的强烈影响下,nog在自己势力遍及的地方,都会设置据点,这些据点的构成和运作都不同寻常,哪怕是末日真理教也无法轻易拔除。我不太清楚其中的秘密,但是,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无论末日真理教如何会隐藏,当欧洲的每一个城镇,都被nog打下了钉子后,就必然无处可藏。nog,一直在用行动,逼迫末日真理教现身,神秘专家们都十分清楚,隐藏于黑暗中的末日真理教的可怕。也正是依靠据点。nog才能在短短时间中,就找到诸多涉及末日真理教的可疑点。只是,在将所有的嫌疑和线索挖掘出来前,他们仍旧不敢轻举妄动,为了巩固自身,无法派遣更多强力的人手,去处理这些嫌疑。只能求助于我这个曾经是同伴。却又一度让队伍损失惨重的背叛者。

    对许多人来说,这是让人沮丧的情况。不是每个人都对找上门的我表示欢迎,尽管,我为他们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情报。巴黎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会,nog于这里的据点的负责人。同样是一名魔纹使者,不过,他已经将自己的神秘转化为电子恶魔使者,以保证nog在发展过程中,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毕竟,总不可能奢望,一群无法使用神秘力量的人,去指引电子恶魔使者该怎么做,哪怕,对方的确在经验上,完全是新手。

    入梦后进入噩梦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已经知会过约翰牛,情报也已经过手,才由她牵头接触了这位巴黎据点的负责人。他在噩梦中的形象,就像是一个颓废的军痞,不过,从感觉来说,也许的确是在军队做过事的人。我对这支队伍的伤害,让他打心底对我表示不满,如果不是约翰牛的威信,他大概是没兴趣帮忙的吧。不过,也并非是不识大体的人,尽管不乐意,但仍旧承诺给予我一定程度的支援。

    我在阮黎医生离开之后,就迅速前往这处据点,希望可以借助他们的能量,对阮黎医生进行安全监控。当然,我并不奢望,他们可以连保护工作都一起承担。

    我不知道末日真理教是否知道,nog的这个巴黎据点,不过,从过去的经验来说,nog当然不会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大城市中只设置一个据点,也不会将安全的保证,放在末日真理教不清楚自身据点的天真上。末日真理教在大城市的行动,并不比它们在偏僻城镇的行动少,更何况,末日真理教占据着先手的优势。在nog进入巴黎之前,末日真理教可能就已经侵蚀了这里的政府部门。

    所以,据点进行伪装,分置多个的据点,是必须的选择,却又不是万无一失的。不过,我前往的据点,自成立以来,还没有出现过特殊情况。

    在一栋外型和装修都很普通的出租楼中,负责人接待了我。他的样子和噩梦拉斯维加斯中没太大区别,不过,因为身上穿的不再是军服,而是廉价西装,所以那身痞子味也少了许多。他摆着四十多岁的臭脸,我的到来,让这里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除了他之外,其他的nog成员都是新招收的本地电子恶魔使者,对nog的了解仅限于表面,也不知道这个负责人到底是如何形容我的他肯定对属下有过相关的对话这些新成员看向我的眼神都不太友好,虽然没有“阶级敌人”那么严重,但也足以让人觉得,是否会对我的委托尽力。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是专业的,讲究信誉。”自称莱德的负责人用鼻音哼了哼,他似乎在讽刺我,但也不是那么明显。就和过去一样,这个据点的布置,仍旧是以“地下室”为核心,而进入地下室的机关也并不负责,不过,当然是用“神秘”制作的。不使用“神秘”,就无法找到入口,若用错了“神秘”,还可能遭到一定强度的反击。我也相信,虽然入口在这个地方,但是。出口绝对不止这一个。

    在过去,网络球的据点不止一次遭遇过敌人的突袭,在末日真理教准备大行动的城市中,就连山羊公会的鬣狗部队,都有可能攻破据点,我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虽然据点外在的安全保护有可能不那么严密,但是,撤退通道却一定有很多条,而且足够隐秘。

    我们走入一扇门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在正常建筑结构下的门后房间了。四周用高强度材料填充的墙壁十分厚实,让人无法从细节上,判断出自己的位置。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光一直在闪烁。很有一种鬼屋的氛围,不过,直觉没有危险。连锁判定也只能确定,我所在的地方位于地下,却无法判断具体情况,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垂直距离超过了连锁判定的正常观测距离五十米。

    这里的气氛有些阴郁。发灰的墙壁,和闪烁的灯光。都不是正常人喜欢的景状,感觉上更像是一个关押和研究精神病人的地方。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据点要布置成这个样子,负责人莱德带我一路经过了好几个房间,隐约从房间中传来的声响和人影,都似乎在散布一些不怎么美妙的信息。从而让人产生各种负面联想,让人觉得里面有人在做一些不人道的事情。不过,在连锁判定中,这些房间其实都是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房间里有什么?”我直接问莱德。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回答到:“谁知道呢,又不是我建造的,我只是使用而已。”

    “可以跟我说说吗?这里的气氛可不怎么好。”我仍旧十分直接地说到。

    “哦,可以理解。”莱德一下子就明白我在说什么了,“不过,我只能告诉你,这个据点曾经是一座私人精神病院,在神秘扩散后,这家精神病院才被卖掉,由我们接手了。你问为什么接手?当然可以告诉你。因为当时我们的人发现,在这家精神病院里出现了五个电子恶魔使者,而他们的力量,和这座精神病院有极为密切的联系,以至于他们的力量之间也有放大效果然后,我们买下这里,作为据点使用,虽然没多少人喜欢这种古怪的气氛。”

    “但是,它的价值,比古怪气氛所带来的影响更高。对吗?”我说。

    “当然。”莱德随随便便地应到。

    “每个房间就是一个据点,但除非有特别的开启方法,否则,非本房间的人,就只能看到一个空房间和一些不好的幻象,对吗?”我将脑海中直觉浮现的想法说出来:“布置在各大城市中的据点,其真正的方位,不在城市中,而是在这个精神病院中,以这些房间为主体?”

    莱德用惊疑不定地目光盯着我,看起来被我说中了。但是,莱德没有评价对错,只是沉默地带路,大概是要去巴黎据点所使用的房间。而在我的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开门声,我停步回头,却看不到有人影出没,只是再转回头的时候,原本还有一大段路的前方,已经变成了某个房间的正门,而我所在的位置,从左后望去,都看不到走道的尽头。

    尽管情况十分奇诡,但我已经不为这种事情惊诧了。

    莱德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钥匙串的样式十分古老,就如同旧时代,用长长的铁圈串了一堆。仿佛忘记了是哪一根,他一根根地数着,用了好几秒才确定我觉得,无论钥匙串的样式,还是他这种数钥匙的行为,都是有意义的,也许是一种解码的行为,不过,事实如何,无法确定他用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而入,我刻意呆在外边,朝里面望去,只有一片黑暗。进入此中的莱德的身影,就像是融化在黑暗里。

    nog的据点果然不同寻常,但是,不同寻常才是正常的。我没有犹豫和恐惧,踏入黑暗中。黑暗只是一瞬间,就像是窗帘突然拉开,明亮顿时铺张开来。又是一个房间,但房间中的灯光十分稳定,装修也十分现代化,色调温暖而柔和,和外面所感受到的气氛截然两样。负责巴黎据点的,第二位拉斯维加斯特殊作战队伍的神秘专家就在这里工作,他的任务和他的神秘有关,我想,就是他监控着整个巴黎,亦或者,还有更多的地方。

    笨重的,不符合时代感的老旧电视机在房间中堆成小山,除了电视机之外,就只剩下各种零食和纸咖啡杯,整个房间充斥着电离臭味,零食的油香味和咖啡味,空气显得十分浑浊。紧盯着电视的女人一副颓废家里蹲的打扮,头发杂乱,侧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吃着零食,即便我们进入也没有影响她的动作。她的行为很容易联想起那些营养失衡的胖子丑女,不过,虽然只看到背影,但却不可否认,这个身段并不差。

    “杏子,人来了。”莱德毫不客气地坐在一旁,抓起一袋零食就吃起来。

    叫做杏子的女人似乎定格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转向我的目光还有些茫然,半晌,她“哦,哦”了几声,就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用油腻的手挠了挠杂乱无章的头发,问我:“炸饼还是咖啡?”她没有用莱德那样不高兴的眼神盯着我,真是让人高兴。虽然她的形象不堪,但仅从肌肤、脸型和身段来说,也不是那么不堪入目,如果不是运动服,身材大概还会更好一些吧。

    杏子从外表来看,大概二十多岁,但是,哪怕她是这样没有威严的样子,也不可否认,她是一个神秘专家,在进入中继器世界的这段艰难的旅程中,有很多神秘专家掉队死去,而她活到了现在,也在事实上,证明了她的运气和能力之强。她和莱德一样,也是魔纹使者,并转化成了电子恶魔,不过,莱德的魔纹有三个,而她的魔纹只有两个,两人都拥有魔纹超能。杏子是自行开悟超能的天才,而莱德和我一样,是魔纹晋升时强行开辟超能的普通人。

    “咖啡就好。”我一边说着,入乡随俗地坐在地上,掏出香烟,递了两根给两人,莱德和杏子都没有拒绝,我也自己抽上一根,这里的空气都已经够污浊了,所以,再污浊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以魔纹使者的体质来说,完全没有伤害性。至少,我是没有洁癖的。

    “莱德跟我说了,你希望我们可以保证那位阮黎医生的安全。”杏子直接进入正题。

    “至少在巴黎。”我说:“我觉得,已经有圈内人士盯上她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好吧,我们都是相信直觉的人。”杏子顿了顿,直截了当地说:“整个巴黎,包括城郊一百公里的范围,都是我的正常监控范围。不过,我对监控地点的干涉能力的不高,如果发生紧急情况,你需要莱德的帮助。”

    我看了一眼莱德,他还是那副不高兴的脸色,不过,在沉默了数秒后,还是应承到:“我是专业的,会做分内事。”

    我点点头,没有多话,他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那么,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盯着阮黎医生吧。”杏子没什么干劲地说,“高川先生,你去转台。”

    “哪个电视机?哪个台?”我问。

    “随便。”杏子的回答,大约让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能力大概就像是神秘学中的“占卦”一样,针对性的精确捕捉,需要相关人的某些因素作为引子。我没有再问为什么,选了一个位置适中的古董黑白电视,将节目旋钮随意转了几下。

    下一刻,电视屏幕中的图像出现波动,再次清晰起来时,已经从黑白色变成了彩色。而阮黎医生,就出现在画面的中心,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摄像头,一直跟随着。

1215 黑巢杏子

    阮黎医生在这个时期参与国外的研讨会本来就有风险,虽然从nog的情报渠道确认过研讨会的参与者和召开背景,但研讨会本身却并非完全是由nog促成的。发起人和参与者,有和nog相关的人士,加上我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确保安全。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正是因为涉及到我们这些和“神秘”有关的人,所以,才会招来“神秘”的危险。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阮黎医生在末日到来前都呆在家里,但是,在我不用暴力手段强制软禁她的情况下,她会频繁外出的几率比过去更高,这全都是因为我的病情恶化。

    对阮黎医生来说,我既是她的家人,也是她一直看重的病人。哪怕是在过去,她也从未选择过闭门造车,来缓解我的病情。我服用的药物,那些独创的疗法,都是没有得到学术承认的,仅仅针对个例的,实验性质的手段,简而言之,就是违法的。只依靠国内的资源,根本无法将研究和治疗持续下去,借助国外一些私人机构的力量就必不可免。而让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私人机构的支援从来都不是免费的,尤其是非法的医学实验,更是一种冒着巨大风险的事情。阮黎医生选择了他们,自然要提供更大的利益空间,去回报他们。

    虽然阮黎医生从来都没有+长+风+文学+www+cfwx+net对我说过这些事情,不过,神秘专家的能力和经历,足以让我看穿那些无法彻底隐藏的蛛丝马迹,以及背后那巨大的人性黑暗。阮黎医生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善人”,她所做过的事情,也谈不上全是好事。

    也正因如此。所以,哪怕是在没有“神秘”的世界里,她也要承载来自社会黑暗的压力和危机。而在神秘扩散的现在,潜在敌人的能力也必然得到相应的强化,她的立场也变得更加危险。她的能力和知识,以及曾经做过的事情。都有可能为她招来恶意。

    阮黎医生担心我,所以将我带在身边。而我同样担心她,所以必须在她身边。尤其她早上对我说的那番话,更隐约在暗示一些不好的事情。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只有借助nog的力量,才能更有效地对其进行保护。当然,这也是在和我的交易中,nog所必须付出的。

    我不确定,阮黎医生会遭遇怎样的危险。而敌人又是哪一方,因何而对她产生恶意。不过,我有一种直觉,一旦阮黎医生被袭击,那么,事件很可能会牵扯到我此行的目的。

    从种种迹象来看,阮黎医生和我虽然是带着不同的念头参与这次研讨会,但我们所前方的地方。和这一旅程,都充满了“神秘”的要素。我也曾有过假设。如果阮黎医生见识到了“神秘”,会不会对我的病情有所改观呢?

    抛开各方势力的行动所产生的影响,在我看来,阮黎医生自身就充满某种奇异的特殊性。她和病院现实的联系,让她的存在在我眼中变得格外显眼和古怪。我觉得,除非系色和桃乐丝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的事情。亲眼看到阮黎医生的存在,恐怕再没有其他人可以如我这般,对阮黎医生的存在性之特殊,有如此深刻的直觉。

    正因为这种特殊性,所以。我完全无法想象,阮黎医生会遭遇什么,又会变得怎样。她从另一个层面上,早已经深深插入当前的巨大变局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份量。

    这些情况,都意味着,一旦阮黎医生出事,哪怕这个事件再简单,被背后的意义,也必然直指后继事件的核心,乃至于,可以形容为“命运脉搏的体现”。不仅仅对于我,对于围绕这个中继器所发生的一系列情况,阮黎医生都在扮演着如此重要的角色。

    从“剧本”的角度来看,我也是没可能阻止阮黎医生以身犯险的。因为,她所扮演的角色,承担着推进故事的某种关键,而我也没有能力阻止“剧本”对故事大体趋向的推动。我一直都在怀疑,所谓的“剧本”,可不仅仅是病院现实中,由安德医生率领的团队,借助超级系色的力量,为了在一定程度控制末日幻境中的意识互动,而创造出来的“故事”。末日幻境本来就不是研究团队制造的,超级系色被称为“中枢”,也不是天生而成为中枢的,“病毒”制造了末日症候群患者,末日症候群患者在病变后,自然而然形成了末日幻境,研究团队的“剧本”和超级系色,都是后天强加给末日幻境的东西,而定然受到种种制约,从理论上,仅仅依靠两者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一直以来,展现于我面前的“剧情宏观调控能力”。

    在两者的力量之上,一定还有别的力量在作用,或者说,正是那种隐藏得更深的力量,促成了两者的力量。

    毫无疑问,如果幕后黑手是个选择题,我一定会勾选“病毒”。

    阮黎医生既然已经在末日幻境中出现,那就证明,她也已经成为“剧本”的一个角色,也意味着,病院现实中的阮黎医生已经被“病毒”感染了。

    这是让我感到悲伤的推测,然而,我无法反驳这个推测。无论在病院现实,还是在末日幻境,阮黎医生的身份都注定了,她绝对不是路人角色。

    只是,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绝对没有太多人知道阮黎医生的特殊性。我仔细计算了一下,除了自己之外,最有可能的想到这个关键的,是末日代理人卡门。既然卡门有可能知道,那么,末日真理教也有可能知道。假设阮黎医生会遭到神秘力量的袭击,那么,敌人除了窥睨她的能力,被她的研究所害的原住民之外,入侵者中就只有末日真理教具备最大的嫌疑。

    只要我能够抓住一个目标,就有可能通过意识行走,搜索到相关的线索。阮黎医生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意义是什么。末日真理教又打算对她做什么,两者有可能是同一件事。以阮黎医生的特殊性来说,阮黎医生的存在意义,一定涉及了这个中继器世界变化的某个关键,掌握它,就掌握了一定程度的主动权。

    对有可能袭击阮黎医生的人来说。阮黎医生只是普通的仇恨者,或是普通的名人,因为,她既不相信“神秘”的存在,也没有神秘力量。但是,对于所有知晓病院现实的人来说,她大概是比任何电子恶魔使者都要重要的大人物吧。

    我对阮黎医生的看重,在nog看来,或许仅仅是一种私人情感的体现。只有我明白,其中的因素十分复杂,复杂到了,我宁愿选择“暗中保护”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方法。nog虽然不清楚,阮黎医生的特殊性,但却看到了我对她的重视,所以,才会也必然会利用她做一些手脚。

    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看到了。”杏子调整了一下电视机。屏幕上的彩色画面,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的摄像头尾随在阮黎医生身边。阮黎医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一眼,杏子立刻说:“不是在看我们,那个角度就有一个摄像头。”说罢,其它的电视机也开始转换画面,构成一幅以阮黎医生为中心,向四周展开的。不同方向,不同重点的监控影像。

    “你的便宜母亲可不简单。”只看了几眼,莱德就已经注意到了,阮黎医生等人置身之处的不同寻常。走廊上布置摄像头不算什么,但是。接待人员可不全是和和气气的家伙。那些黑西装的安保专员会出现,就意味着,这个环境被预估为有一定程度的危险。如果只是普通的私人邀约,亦或者说,是普通人的邀约,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简直就像是电影里对那些危险度极高的工作场面的刻画。

    “不简单的是邀请她的家伙。”杏子有气无力地说:“高川先生的便宜母亲是知名心理学家,而邀请她的人,正在做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nog做过的,需要心理学家的事情,这两个前提条件,加上当前所置身的这个由精神病院改造而成的据点,都在暗示邀请阮黎医生的人的野心。尽管对方的具体身份还不清楚,不过,大致上打着精神病院和精神病人的主意吧。

    “是想要控制获得了神秘的精神病人吗?”我想了想,又具体问到:“精神病人成为电子恶魔使者后,会比一般的电子恶魔使者更强?”

    “嗯……该说是更强,还是更古怪呢?”杏子慢吞吞说到,莱德看了我们两人一眼,没有阻止这个话题,“强不强,需要打过才知道,但是,能力上不同于一般的电子恶魔使者,是可以肯定的。不过,不同于寻常并不意味着更强大,只要弄清楚了具体情况,同样可以找到克制的方法。”

    “问题就在于,不能利用普遍性的经验去应对,所以在第一次交手时,精神病人会在能力效果上,占据一定的优势。”莱德接口到:“但是,不能奢望他们很善于战斗,就我们的接触体验来说,将精神病人当作战士使用,只会得不偿失,不过,作为非战斗的后勤辅助,他们的能力的确可以让人感到惊喜。”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就像我们正在使用的据点。”

    “查到了,和阮黎医生走在一起的那几人的身份。”杏子转动一台电视机的旋钮,城市风景的监控影像就变成了人物资料的播放,“果然都是阮黎医生的同行,交情最少的一个都有四年,而且,全都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所以,有求于他们的这个神秘组织,很可能是原住民自己的组织?”我虽然这么问,但心底基本上已经肯定,“既然是在巴黎见面,对方在这个城市也应该有落脚点,你们可以查到吗?”

    “这个城市已经被末日真理教渗透得千疮百孔,我们的工作也很难做啊。”莱德苦恼地说:“只能说尽量,如果对方和末日真理教有关系的话,会更容易一些,我们这段时间的工作,都是侧重末日真理教方面的。对原住民组织的监控就有些弱。”

    “摊子铺得太大,人手不足了。”杏子也一副抱怨的口吻说:“铆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旦打起仗来,现在的情况很容易导致我们被各个击破。”

    “别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莱德不阴不阳地训了一句,但我觉得,他其实是想要削我面子。而不是警告同伴。

    我当然是无动于衷,如果他能撇开过去的恩怨,将我委托的事情做好,那么,被他逞几次嘴皮子也是不痛不痒。

    “我可是实话实说。”杏子不以为意地说:“如果让铆钉在这么胡作非为,不用高川先生出面,我们也会被敌人搞得欲生欲死。”

    “注意言辞!”莱德的语气又严厉了一点。

    “别装模作样了,莱德,我知道。你早就看铆钉不爽了。”杏子说:“我决定和露易丝干了。”

    “杏子!”莱德睁大眼睛,仿佛在责备对方说话不经大脑般,瞪着杏子,“说这种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向高川先生示好而已。”杏子转过脸来,没精打采的脸上,浮现一丝诡秘的笑容。“黑巢的露易丝托我向你问好。”

    nog内部终于出现问题了吗?我这么想着,只是回以一个友好的微笑。没有具体的回答。杏子在这里说这种事情,当然不会不经过大脑,这也意味着,莱德本身的立场,也变得复杂了。nog本身就是联合组织,出现分歧是可以预想的事情。不过,从杏子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这种分歧是以铆钉的决策为表面的导火线,可是,铆钉并非是没有能力的人。在前几次见面时,他给团队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由此推断,他也应该知道自己决策所可能带来的内部影响,甚至于,这种影响本就在他的预计中,不是不影响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可以推动他想要做的事情。

    那么,铆钉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呢?表面上,nog队伍进入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是为了夺取或摧毁中继器,但实际上,到底是摧毁还是夺取,又是通过怎样的方式进行,都是十分耐人寻味的问题,而且,也必然无法做到意见上的同一。既然已经证明,有一些“隐藏身份”的神秘专家也进入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那么,其中有nog联盟成员组织的可能性也是必然的,也必然会间接促进nog队伍内部众人的各行其是。哪怕没有我的出现,铆钉的“决策失误”,产生分歧,变得一盘散沙,也是迟早的事情,从这个前提回顾nog的这次行动,就更加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们这支nog队伍,理论上有很大的失败可能,可是,既然是由网路球作为主导的行动,就必然有达成目标的可能。这个可能性,也必然隐藏在当前nog的状况中。我觉得,网络球定然有一个隐藏于背后的计划,这个计划哪怕是我们这支队伍分裂,甚至是,必须让队伍分裂,各行其是,才是达成的前提条件。

    杏子的话,证明了nog队伍中的黑巢成份正在发力。不过,从我对席森神父的认知来说,黑巢出现异动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对席森神父同样了解的网络球,自然不可能会被蒙在鼓里。这一点,从侧面证明了我的想法,这支nog队伍的变化,是一种在众多心思的默契下,所发生的一种必然变化。而这样的变化,也将被多方利用,末日真理教对nog的了解十分深入,也绝对是知情者之一。

    如此一来,已经不需要将nog队伍视为一个整体来看待,网络球的布局可能已经完成,队伍的其他成份所做的以为,都将会成为网络球布局的一层又一层掩护。最终决战的一方参与者,很有可能不再是“nog”这个团体,而仅仅是“网络球”自身。

    网络球,末日真理教,纳粹和我自己很大程度上,已经被证明,是最终决战的参与者。以及尚未被确认,但属于优先备选的:爱德华神父和五十一区。之后才是:黑巢和火炬之光等nog的成员组织。

    而在这些被大致区分出来的参与者中,又可以分成:需要中继器和不需要中继器的两个立场。这意味着,两者可能使用的最激烈手段,是截然不同的。

    杏子的话,在我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副比过去更加清晰的分析图表。比起这份情报,莱德的不愉快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习惯先把当前的交易做好,再谈将来的交情。”我在莱德发火前,将话题转移到当前的任务上。电视屏幕中,阮黎医生和几个同行已经在态度强硬的裹挟中,被带入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不过,无论阮黎医生还是那几个同行,都没有太多不安的表情,他们应该都是有了心理准备。他们并非是会议的主持者,仅仅是参与者而已,阮黎医生一坐下,就拿出自己带来的资料,进入工作状态。那几位同行倒是没有这么镇定,其中有人试图和阮黎医生攀谈,但在阮黎医生不咸不淡的应和中,也一副无趣的表情,停止了搭话。

    又过了一会,监视其他位置的电视影像陡然失真,失真的过程极有规律,串联起来,就是一个朝向会议室的行动路线。对方是从和阮黎医生等人不同的路线过去的,而且,既然可以影响杏子的“神秘”,其自身也必然拥有“神秘”。我不担心对方识破杏子的“神秘”,因为,哪怕识破了,也可以给对方做一个警告。总比让对方觉得,自己要面对的那一群心理学专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更好。

    “其实,既然你如此看重阮黎医生,亲自担任保镖不是更好吗?”莱德说:“像现在,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我们在那边的布置不起作用,你想要赶去的话,大概也来不及了。”

    “既然对方有需求,阮黎医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平静地回答道:“我担心她,更多是担心她被利用,所以,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到底想要什么,针对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你现在不也在利用她吗?”莱德讥讽地一笑。

    “所以,我不允许其他人利用她。”我认真地回答到。

    莱德的表情滞了滞,似乎没意料到我会这么说。也许他是觉得,我会就“自己没有利用阮黎医生”进行辩驳?过去的我或许会这么做,不过,现在已经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用嘴巴说话,总是无力的。

    莱德咂咂嘴巴,对杏子说:“不能定位那个人吗?”

    “不能,干扰很大。”杏子稍微有了点精神,但仍旧没有提供什么好主意,“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有一群人通过了这里。” 她指着失真画面串联起来的路线说。

    “一群人?具体数量是多少?”我问。

    “不超过十个。”杏子说:“我这里无法确认,干扰信号的人是谁。”

    就在说话间,对方已经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阮黎医生和同行都看到了对方,可是,虽然会议室中的画面没有受到干扰,我们却同样无法看到那些个进入会议室的人。

    杏子仿佛沉思一般,僵坐在原地,等到画面中的阮黎医生和同行都再次坐回位置上后,才若有所思地微笑起来,对我们说:“我之前说错了,的确只有一个人,还有七只左右的鬼。”

    “鬼?”莱德有些疑惑,和我对视一眼。

1216 旧日的呼唤

    阮黎医生参与的私人会议十分可疑,我一早就怀疑有“神秘”作祟,杏子的监控画面也证明了这一点,只有“神秘”才能干涉“神秘”,而至少要同等程度的神秘性才能产生效果。此时抵达会议现场的人,切实避开了杏子的直接监控。我不知道杏子将魔纹能力转化为电子恶魔使者后,神秘性有多强,她又是否在此时用了全力按照经验来说,应该是没用全力但已经足以证明,最后一个抵达会议室的这个人,亦或者这批人,拥有和当前的杏子同等强度的神秘。

    无法对这些人进行直接观测的话,就只能依靠其它线索间接进行推测,然而,对我和莱德来说,所能捕捉到的线索,和杏子所能得到的线索,差距显然是极为明显的。因为,杏子十分肯定地提出了,这一批进入会议室的人,并非全都是人。

    “只有一个人,还有七只左右的鬼。”一直懒散样的杏子盘腿坐起来,露出精神十足的笑容,仿佛在说,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鬼?”莱德有些疑惑,不过,并非是对“鬼”这次有所疑问。在成为神秘专家的历程中,不可避免要接触各种神秘学,去代入自己所遭遇的神秘事件,虽然神秘学的内容也会带来误导,但是,对于无法理解的“神秘”所造成的事件现象,却不得—长—风—文学 {c}{f}{w}{x}.net不用这些知识去强行解释。这种强行解释的行为,对解决事件不一定有用,但是,对于心灵上的支撑,却是显而易见的。人类,在失去了对事物现象的定义和解释能力后。和猴子没有什么区别。

    哪怕明知道是错误的解释,也必须有一个解释。这才是神秘专家精通神秘学的理由,否则,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工夫去专研没什么大用的知识呢?

    “鬼”这个词语所代表的东西,在欧美地区的神秘学,和在亚洲地区的神秘学中。有相似的特点,但却并不完全相同。在亚洲神秘学中,“鬼”被诸多细节区分成许多种类,是最麻烦的东西。杏子是亚洲人,似乎出身自日本特区,她口中的“鬼”,应该属于亚洲神秘学的流派。日本特区,也是中央公国的十一区,和中央公国一衣带水。千年来一直受到中央公国古文化的熏陶,其特色的神秘学,源于中央公国的神秘学,却又充满了岛国文化特有的内秀和自毁倾向。由此诞生出来的“鬼”,拥有一些极为难缠的概念,能够用这种“鬼”来强行解释的神秘,自然不简单。

    “怨灵?”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这个最经典的形象。

    “这个人。是亚洲的?”莱德的着眼点和我不同,但是。表情同样慎重。无论是在哪一个末日幻境,亚洲表面上一直被誉为“神秘”的荒漠,但是,从来都没有神秘专家,会真的轻视亚洲的情况,因为。只要深入“神秘”之中,亲身体验到“神秘”的不可测度,就不禁会想到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亚洲很少有神秘事件传出?我没有太多的证据,但是。我想,一定不会缺少想利用神秘力量征服亚洲,开辟这个“荒漠”的阴谋家。然而,哪怕是末日真理教,最终也只是在中央公国做一些地下工作而已。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我所在的城市,被卷入一个巨大的献祭仪式中,正是因为网络球的鼎立协助,才让破坏没有扩大,但是,反过来说,我所在的城市并非是网络球最大的根据地,亚洲也同样是网络球的力量最薄弱之处,那么,为什么偏偏在亚洲,那些重大阴谋事件,总是这样无疾而终呢?

    哪怕从“病院现实”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也无法找到太多有力的解释。我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亚洲人,也觉得,亚洲的情况太过诡异,就像是有一股“命运的力量”笼罩在亚洲,让所有涉及“神秘”事件和现象都无法扩大。哪怕出现了我和耳语者这样的神秘组织,但从正面上被确定的神秘组织,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人而已。

    利用“病毒”和末日症候群患者意识的关系去解释,也同样是找不到太好的立足点。病院中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并非是以“亚洲人”为主,研究需要患者作为素材,但病院绝对没有能力将素材的收罗重点放在亚洲。就我的观察,研究团队是以欧美风格为主,也侧面证明,他们无法得到亚洲方面的太大支持欧美地区和亚洲地区的分歧,从文化、思想到行为方式上,都有着深深的鸿沟。

    因此,用“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偏向亚洲”来解释末日幻境中亚洲的怪异,是绝对行不通的。

    在我一次次记录和翻看自己的故事,试图从中找出“真实”的过程中,只有一种假设可以解释这个情况,但是,这个假设是最为荒谬的,是最让人充满希望,也最让人充满恐惧的,也是让我最是充满了矛盾,而无法将它当成是“真实”的一种故事编撰者,我所遭遇的一切,我所能观测到的一切,其实是一个俄罗斯套娃式的故事,我只是某个无以描述的编撰者丫丫电子书的故事中的某个人物丫丫电子书的故事中的某个人物……如此循环深嵌下去。就我目前掌握的线索,按照这个假设去推断,我至少是三次嵌入的故事人物:某个存在创作出了“病毒”的故事,而“病毒”创作了“江”的故事,“江”则创作了“我”的故事。这些故事享有一定程度上共通的素材,和一定程度上串联的主线,从不同的角度,利用对“意识形态的能动作用”的描述,让不同层次嵌套故事的角色进行互动。

    于是,亚洲之所以异常,之所以亚洲的异常无法解释,仅仅是因为最高一级的故事编撰者就是这么设定的不需要任何理由,可能涉及到这位故事编撰者的意识形态问题。正因为,对于故事编撰者来说。这仅仅是一个不追求“逻辑”、“道理”和“严谨科学性”的故事而已,所以,所有“无法解释”的东西,其本质就是“无法解释”。

    没错,完美解释了我所遭遇的一切,我所身处的命运之诡谲。让我对结局,怀着深深的恐惧和浓烈的希望,因为,这个假设让理论上决定一切的“病毒”和“江”都无法决定结局,只有那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故事编撰者的想法,才能决定结局。除了故事编撰者的意志之外,我所认知到的所有人和非人的意志,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无法接受。对于任何有知慧的人来说,也都是极为消极的想法。

    这个想法,是陡然间,从我的脑海中蹦出来的。我甚至不知道,为何就突然会这么想,但是,当它成形的时候,回头去寻找它形成的脉络。却可以发现其成形的缘由。它可以解释一切,不过。我将它深深埋在心底,不常想起。

    抛弃这个“故事编撰者”的假设,去看待亚洲的神秘性,神秘专家们所能认知到的就只有“诡异”,诡异产生联想和恐惧,又进一步深化了意识中对亚洲的忌惮。只要不去追根溯源。去问亚洲为什么会这样,就可以对神秘圈内对亚洲的印象,有一个十分清晰的认知。凡是可以套用亚洲神秘学的神秘事件,都会让神秘专家打起十二分精神。

    亚洲出身的杏子谈起的“鬼”,是亚洲神秘学中的“鬼”。亚洲神秘学中的“鬼”,跟随着当前这个会议的某个人。那么,这个人是否为亚洲人士,就不免让人产生联想。而无论对方是否亚洲人,是否精通亚洲神秘学,其可以强行解释为“鬼”的神秘,绝对不容小窥。

    无论是杏子、莱德还是我,对亚洲神秘学的“鬼”这个经典概念,都绝对不陌生。杏子已经在根据这个概念,去调整自己的能力,其证明就是,电视屏幕中的影像,再度清晰起来。

    “鬼电波?”莱德问到。

    杏子耸耸肩,说:“也许,谁知道呢?我进行调整的时候,不需要精确的概念认知。而且,这种事情,本来也没什么精确又正确的认知。”

    在对现状有了一个基础判断和大概认知后,觉得应该这么做,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些,觉得这样做可以解决问题,于是就这么做了,就这么或轻而易举或艰难痛苦地做到了对“神秘”的应用,大多数是这样的感觉。所以,类似“为什么可以做到,怎样才能做到,我能不能照做”的问题,都是毫无意义的问题。“神秘”的概念,本就带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想要如手术刀一样精准地确认并使用,从概念本质上就是不可能的。

    我没有理会两人的交谈,专注观察着终于可以被确切观测到的来人四十多岁,男性,欧美人的标准身材,穿着、神态和举动都充满了成功人士的自信气质,看起来像是商人,但又带着一点研究者特色的严谨。因为不是亚洲人,对比起杏子口中的“鬼”,不免让人有些意外。他坐在会议室长桌的主位上,并没有立刻发起讲话,不过,包括阮黎医生在内,心理学界的专家们都停下了各自的工作,相互用眼神交流着,等待会议的开始。

    从神态和动作来看,心理学专家们彼此之间有一定的交情,但是,和这个新到的会议主持者的交情,都是最少的。给我的感觉,就仅在于“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程度。

    “身份?”莱德看向杏子。

    随后,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关于这个中年男人的社会身份资料。大概可以描述为:心理学界的新星,制药公司的创办者,有十三种特效药的专利,其中十种在针对特定类型的精神病人的临床实验中,被证明药效显著。我猜测,他就是阮黎医生的合作伙伴,我一直以来服用的那些非上市药物,都是利用他的能量才生产出来的。也许,那十种针对精神病人的特效药中,就有一些是阮黎医生的功劳。他的名字是:达拉斯?

    再次对这个名字有所印象,仿佛已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我又想起了,那充满秘密的病院现实。以及自己在那里的遭遇。毫无疑问,我至今为止对末日幻境的认知,大部分是基于病院现实中得到的资料。我无法证明,病院现实的真实性,也无法证明,我从那里得到的资料的真实性。但是,却又必须将之当成真实,才能从另一个角度,去观测如今的末日幻境。我在病院现实中遇到了许多人,有安德医生的研究团队,有维护病院秩序和秘密的特殊部队,也有暗地里和病院对着干的潜伏者,当然,这些潜伏者给我的感觉。也不是什么为了正义和公理的好人,而仅仅是一群商业间谍,政府特工之类,专职行走于黑暗中的家伙。

    达拉斯,病院现实中,我曾经的合伙人,伪装成精神病人的记者,亦或者。将自己当成记者的精神病人,为了找出隐藏在病院中的“真相”。展开了他自承一生中最险恶,也最庞大的冒险。最终于病院团队和潜伏者们设计,不知道是死是活。

    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这个男人,和病院现实中的达拉斯,无论相貌和气质都不相同,比起玛索的差异。我所熟悉的达拉斯,和眼前的达拉斯,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人。也许只是同名人?我这么想着,但是,这个名字勾起了我深沉的回忆。从感性上,无法将他完全视为陌生人。当然,也并非是朋友。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和“达拉斯”这个人,都不具备立场和行为模式上的一致性。

    “你认识这个家伙?”莱德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表情。

    “不,只是名字上和我的一个熟人相同。”我说。

    莱德点点头,没有追问。

    “这个人和阮黎医生有药物生产研究方面的合作。”杏子说:“可以说,是阮黎医生最大的资金来源。在研究课题方面,无论这个人提议什么,阮黎医生大概都是不会反对的。这位达拉斯先生直接或间接置办了多所精神病相关的研究所和病院,最近发生的神秘扩散,也已经在他的事业范围内产生冲击。不过,因为没有出现太大的乱子,所以,nog里的关注度不是很高。”

    “那些鬼,是他的电子恶魔?”莱德问。

    “无法判断……”杏子迟疑了一下,才说:“监控过程中,给我的感觉,这些鬼的确和电子恶魔有关,但又不同于一般的电子恶魔。和我们的研究有些相似,不过,并非完全相同。”

    “也是特异性的电子恶魔使者吗?”莱德沉稳地笑了笑,“他也许希望,可以在特异化方面走得更远?通过对特异化的研究,创造出一大批由精神病人构成的大军?”

    “想知道的话,你可以问问他。”杏子说:“不过,我不觉得,他就是最大的那个头目。”

    “这里本来就没有孤立的事件。”莱德说:“当世界已经不纯粹的时候,每一丝浑浊,都会和外来者车上关系。我只想知道,末日真理教会不会在他那里插上一脚。”

    杏子又看了几眼关于达拉斯的资料,摇摇头说:“就算和末日真理教有关,我们也插不上手。他是阮黎医生将要参加的研讨会的发起人之一,如果要有所动作,也会在举办研讨会的城市进行那个城市……镇子,是叫什么来着?咦,竟然找不到?莱德,你觉得,法国会出现没有名字的城镇吗?”

    “也许。”莱德对这个问题不太在意,不过,这个问题,的确昭显出城镇的异常之处。而且,更诡异的是,在因为达拉斯的出现,而再次确认之前,没有人在意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城镇的概述,似乎是在网上查到的。可是,这份描述反而让城镇的异常之处更加显眼,因为,从描述来看,它并非是默默无名的程度。既然被人看重,就应该有一个名字。

    “网上还能查到那个城镇的消息吗?”我问到。

    顿时有好几台电视熄屏,再次打开的时候,变成了一排排的网页项目,可是带来的消息并不怎么好。“什么都没查到。”杏子有些严肃地说,“就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莱德,你还记得对那个城镇的印象吗?”

    “当然。”莱德说。

    “那你还能肯定,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份情报和印象的吗?”杏子问。

    “不记得了。”莱德认真的回答,他知道,杏子想问的是什么,“当怀疑它的时候,它就像是无根之萍漂浮在那里。”

    “不错的形容。”杏子笑了笑,敛起表情,又开始发呆。

    我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知道那些关于城镇的内容,当时并不觉得,此时被提起来,就更觉得莱德的形容准确它就像是无根浮萍一样,就这么出现在了脑海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研讨会在这样一个城镇开办,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不过,正因为早就意识到,阮黎医生的这次出行本就危险重重,发生神秘事件,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并没有太过惊讶。如果没有这档事,我大概会用一些借口,前往记忆中玛尔琼斯家的起源地吧。富江已经离开我的身边有一段时间了,按照我对“江”的一部分假设,当她脱离观测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来自于“病毒”的危险就越近。我有些担心,但又无法阻止,就像是命运的大手,再一次推搡着,让一切按部就班,不以个人意愿为转移。

    达拉斯已经开始分发报告,他身边的“鬼”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于电视屏幕中呈现:一种歪曲的,几近透明,明显属于异物的东西,伴随着每一个心理学专家翻开报告,逐一出现在他们的身后。这个时候,达拉斯面现疑惑,视线朝上空抬了抬,让我觉得,他感受到了杏子的监控,正在寻找我们。不过,其结果自然是无用功。

    之后,会议正式开始。虽然杏子通过一些方法改善过监控质量,但是,会议室中大部分的话语声都伴随着强烈的杂音,听起来模模糊糊。最后连猜带撞,才大约揣测出达拉斯这次会议的核心内容:他打算邀请众位心理学专家,跟进一项以某个城镇为中心的秘密研究计划。具体地方的名字,仍旧听不清楚,不过,应该就是举办研讨会的城镇。当时必然出现更多的心理学专家,也足以看出,此时在场的心理学专家,才是和达拉斯关系最深的。哪怕是交情最浅的一个,也是如此。虽然会在研讨会上,邀请其他的心理学专家,但是,就达拉斯的个人意愿,希望在场诸位一直和他合作下去,将事业进一步扩大。

    不过,当问起这项秘密研究计划的目的、提纲和方法等一系列内容时,达拉斯只声称,过去的认知都已经无效,必须使用新思维,却对相关的内容不予以回答。其中出现了“旧日的呼唤”这样充满艺术化的形容,而这个时候,心理学专家们的表情都不怎么正常。其中,怀疑和不置可否的表情最多。我尤其关注阮黎医生的神色,可是,阮黎医生对情绪表现的控制太强了,全程都是一副认真聆听,不发表态度的样子。

    不过,我想,话题大概已经涉及到“神秘”了。而阮黎医生,一直都是对“神秘”报以否定的态度。只是,就像杏子说的那样,为了我,阮黎医生很可能不会拒绝达拉斯的提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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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