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4 妄想体验
虽然我事先就觉得这场作战会议并没有本身指导作战的意义我,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变相的新一轮选拔。选择留在基地中的一百多人,就战斗意志来说已经是千里挑一,不过,nog显然并不满意,他们将最恶劣的作战环境用隐晦的方式展现出来,并配置了贴身的观察员,这些来自于雇佣兵协会的人造人拥有足够的观察力和坚定的立场,去观察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每一个与会者的意志波动情况。能够提前通过事先呈上的资料判断出作战环境的人,在情报分析能力和判断力上自然更加优秀,在明白了作战环境之恶劣,自己的生存几率比自己想象的还低时,仍旧拥有坚定的意志去参与这次作战的人,更是值得另眼相看。通过了这种种隐晦的测试,虽然感到恐惧而生怯的人,只要不违背在参与会议之前就已经提出的警告,当然也算是可用之人,然而,一旦他们违背警告,试图逃走,不管是出于怎样的想法或别样的目的,都会被nog清理掉,就如同nog事先警告过的那般。
承担秘书工作,真正职责是观察员的人造人们,能够利用自身超常的条件,比机械式的检测仪器更有效地筛选可以承担重任的与会者。正如过去编号004,如今被我命名为“江川”的人造人女军官,从和我见面的第一时间起,观察就已经开始了。在我初步审视了资料后,就已经对我完成判定,并将报告上交。至此为止,她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仅仅是根据自己的意愿。有一定波动性的服务项目,她基于自身的思维方式和哲学观,选择彻底成为我的所有物。
雇佣兵协会在培养这些人造人时,刻意在认知方面有过深刻的调教,放弃个体的独立和自由,甚至于抛却一般意义上的尊严。也要为了自己所认定的对象服务,这种无比强烈而决绝,将之视为生命意义的奉献精神,是正常人都不会拥有的。我觉得,这并不是因为她曾经被左江侵蚀过,而是真正出于她与生俱来的调整属性。
这些人造人起源于雇佣兵协会的完美战士计划,虽然就这项计划的预定高度而言,全都属于失败品,但并不妨碍雇佣兵协会认识到他们相对性的优秀。为了这次拉斯维加斯作战。雇佣兵协会开始展现自身的底蕴,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神秘组织,都能够批量制造这些人造人程度的战士的。
在江川所知道的人造人批次中,她也自认属于排名前十位的强大战斗力,编号004并非是出场批次,尽管,她的确是第一批最极端条件下制造的实验体。理论上,完全遵循完美战士的设计而产生。但是,编号004,却是在各种测试和实战中所表现出来的综合实力被认可后才得到的。在某种意义上,雇佣兵协会愿意拿出这批人造人,并允许他们寻找自己的“主人”,足以显示雇佣兵协会对nog的支持和拉斯维加斯战役的认可。
“也就是受。编号前三位,在评定上比你更强?”我问到。从江川身上得到的信息后,我已经不在意会议本身了。四周的嘈杂必然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这些时间,足以让尚未明白端倪的人审视自身的意志。
“不。编号前十者并非根据实力划分,仅仅是基于自身的想法而已。因为自己想要的编号被其他人提前拿走,因而申请决斗的人有三名,不过,我个人是十分喜欢‘四’这个数字,也没有人跟我抢。”江川毕恭毕敬地回答着我的问题,态度让我觉得有些拘谨,但是,在我提议“随便一点”的时候,却强烈反驳说“为人下者,就应该有必要的礼仪和尊敬”。这个女人,原来是这么死板的人。
不过,一出口就将自己贬低为“道具”,还觉得理所当然的家伙,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我虽然部分认可她的思想,但是,却又并非完全脱离常轨,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的地方自然也有不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将她当作是道具,在她宣称“随意使用”的时候,也不免在心底某处有点怪异的感觉,不过,她固执如此,让我觉得根本就没有说服的可能,而且,当她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满足时,也不觉得有说服她的意义。
所以,到头来,也只能她按照她的方式,我按照我的方式,去对待彼此而已。
就某种角度而言,江川其实是一个十分单纯又一根筋的女人,她对于任务之外的几乎所有事情都没有兴趣,虽然也掌握着不少非战斗性的生活能力,例如音乐、烹饪、乃至于两性技巧,但也并非特意去了解和练习过,仅仅是因为人造人固有的强大基础,让她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将大量技巧掌握得纯熟。虽然就之前和我谈论起肉体关系时十分露骨和直白,但本身其实对这种事情谈不上有兴趣和没兴趣,仅仅是在为自己所认可的对象服务时,所应该具备的技能。
即便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如果我表现出兴趣,她也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但是,换做其他人的话,却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并非是害羞之类的情绪和两性观念使然,仅仅是认可与否而已。
对于这种态度的落差是否会招来闲言风语,江川本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所以,当我尝试毛手毛脚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平静地迎合的态度,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理所当然”的态度,比起被左江侵蚀后表现出来的主动性和侵略性,更让人觉得别扭。我的感觉变化,并没有瞒过江川,她反倒主动将我的手拉进她的衣襟内,平白直叙地说:“主人的不自然,仅仅是被世俗观念约束而已,但是。在对待我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些东西。我是您的东西,主人,无论如何,都请您铭记这一点。在使用我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犹豫和顾虑。也不需要被任何道德观约束,更不需要在危险的时候,将我列为顾虑的对象。为您付出一切,就是我的荣誉和生命的意义。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生命,都是您的筹码。若非如此,那必然是我一辈子的耻辱。”平静的声音,却让内容显得有些尖锐。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我可以将之当作玩笑,可是,看着江川平静又认真的目光,我只能不太自然地看向左江。我没有将手从她的衣服中抽出来,因为,她的态度和目光,让我觉得那对她而言,反倒不是什么“尊重”。当双方的观念从一开始就相悖的时候,选择自己认可的。还是选择对方认可的,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很好,既然你拥有这样的觉悟,我允许你跟随在阿川的身边。”一直带着温柔的表情,注视着我和江川互动的左江,终于开口了。“要不要尝试获得神秘呢?江川。我的能力,正好适合开发你这样的道具。”她毫不犹豫地,就用上了“道具”这个词汇,却不带有任何歧视的感觉。
“开发?”江川有些诧异,她在意的。似乎也仅仅是“神秘开发”而已。
“是的,我觉得,像你这种程度的道具,对阿川来说,用处还是太小了,但是,你的条件十分优秀,本就是基于开发神秘而制造出来的身体,虽然出现了一些问题而无法达到应有的高度,但是,在我这里,却是可以弥补这个缺陷。”左江的声音和表情仍旧温和,就如同家常闲聊一般,但是,随着内容的深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变得有些危险,这种危险并不来自于对抗性情绪,因为,我感觉不到左江有这种情绪。危险,来自于她的存在性,是的,那种一直让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本能恐惧。
“拥有神秘的你,一定可以更好地为阿川服务吧。”左江伸出手,抚摸着江川的脸庞。而江川坐姿笔直,没有任何动摇,仿佛我所感觉到的,来自于“江”的异常,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是因为,她的存在,早就被左江侵蚀了吗?我不由得想到。如果是基于这个理由,我相信左江的神秘开发是绝对有效的。
“主人?”江川并没有欣喜地答应,而是朝我看来。
“你自己选择。”我只能这么说,因为,其他的说法都没有意义。虽然江川此时表现出个体的独立性,但是,在会议之前,被左江侵蚀的那一幕,却根本不能无视。无论江川接受还是拒绝,最后的结果,也只掌握在“江”的手中吧。所谓的“自己选择”,本就是一个假象而已,但是,即便只是假象,我也希望,有这样一个过程。我不怜悯江川,只是,我不想否定,江川如今还表现出来的“自我”罢了。
正如,我不想否认自己此时的自我存在性。
“是,主人。”江川得到许可后,才转向左江,仍旧是那副平波不惊地表情说:“感谢您的帮助,我希望可以增进实力,以更好地为主人服务。那么,请问,我该怎么做呢?”
“很简单。”左江的手指沿着江川的脸侧,滑向她的锁骨,然后停留在她的心口,“我的能力叫做妄想体验,可以让你体验自己的妄想,并从妄想中引发你最本质的神秘,这种神秘不一定是强大的,却一定倒映着你的内心。”
“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妄想体验还能对其他人的使用。”我不由得插口到。在过去,左江不止一次提起过自己的妄想体验,那还是在她仍旧是魔纹使者的时候,所拥有的超能。不过,到了这个世界,我仍旧是魔纹使者,但左江身上,已经找不到魔纹的痕迹了。
“过去不行,但是,现在已经可以了。”左江微笑着,看着江川说:“那么,要做吗?让我看看,这样的你,在内心深处仍旧具备的妄想。”
“我愿意接受,但是,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妄想。”江川不置可否地说:“我的愿望,在被主人接纳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比愿望更加狂妄的想法,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我的心中。”
“是吗?我倒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造人,心中一定有着比常人更加浓郁,更加强烈,更加深刻的妄想,只不过被人为桎梏了。但是,积累的,无法释放的东西,总会变得越来越浓烈。”左江如此说到,“想要获得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乃至于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是任何拥有人格者所必然具备的心理。沉浸于妄想,会导致疯狂,所以。进入妄想体验,也是极度危险的。”
“不要再这里。”我插口道,“会议还没有结束。”
左江放开了江川,对左江那充满侵略性的态度,江川没有表现出任何波动,不过,我总算是可以把手从江川的胸部抽回来了,无论江川怎么说。在我的感受中,这样急促的展开。实在有些不自然,尽管,在“江”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是如这般急剧。江川没有任何问题,“江”也没有任何问题,觉得有问题的。仅仅是我自己而已。
会议室中的喧闹声逐渐平息下来,在我的观测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有所决定,这种平静,就是心有定计的表现。而这样的表现。并非风暴的落幕,而仅仅是前奏而已。按照江川的说法,在会议结束后,nog就会切实展开行动为与会者配备的秘书,除非是自己决定,否则是不可能如江川那般明显地,将自己打小报告的动作都暴露出来。周围没有激烈的对抗,多少证明了,人造人们在报告观察结果时的隐秘性。
在人声开始沉寂时,一名身穿军大衣,同样没有任何军衔标识的中年男人走上讲台,看场景,应该是这次会议的主持者。不过,在众人已经对这份作战计划有了本质了解的现在,他上台还能讲出什么东西呢?仅仅做动员工作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我相信,这里的与会者,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不会因为主持者所费的唇舌而改变。如果真有改变这些神秘圈内专业人士的意志的力量,一定是程度极高的意识行走者吧。
不过,在大庭广众下使用意识干涉,是一件十分犯忌讳的事情,我不觉得,nog会这么不智。否则,就算是认同这次作战的人,也会为此暴起攻之。
“想必大家已经明白,这份作战计划的真相了。”主持者环视众人,抓起那一大叠文档,用力撕成了碎片,“是的,它根本没有实际性的指导意义,虽然十分感谢为了收集情报,做出这份计划而献出了精力,甚至是性命的同伴们,但是,我仍旧要说,这份作战计划,是不足以执行的。我们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如果死亡提前降临到我们的头上,也只能悲叹命运的背弃。这是残酷的,却又必须有人去面对的命运。我和大家一样,心中充满了恐惧,敌人的强大,有可能让死亡不再是最悲惨的结果。但是,我仍旧要说,如果没有我们,还有谁可以去完成这个奇迹?”
他大声地说着,用灼热的目光,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们或许是愚蠢的,或许是不坚定的,或许想要钻空子,但是,无论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站在这里,并最终站在敌人面前,都意味着,我们接受了非常人可以接受的使命。响应使命的召唤,本身就是一种勇气。”他低沉而有力地说着:“我为自己的勇气自豪,为这愚蠢的勇气自豪,为这不公的命运自豪。让所有的嘲笑停留在街角,我们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承载扑面而来的暴风雨。我要说,命运,可以杀死我们,却无法摧毁我们的意志!你们认为呢?”
“干他娘的!”有人大笑起来,会议室中顿时塞满了哄笑。
“说得好,就是干他娘的!”中年的会议主持者也大笑起来,一字一句地说:“没有计划,让我们按照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去大干一场,让我们竭尽全力,然后,接受命运的审判。如果我们注定要死亡,那便应该死在一场巨大的烟火中。诸位,还有三个小时,让我们为自己祈祷。现在,我宣布,作战会议圆满结束。”
他端庄地朝我们敬礼,头也不会地朝出口离去。之后,众人一个接一个从自己的座位上离开,整个过程,除了桌椅的碰撞声,寂静得就像是一场默哀。我们三人一直停留到出口的人潮稀薄后,才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房间。一路上没什么异常事件,不过,气压倒是比之前更加低沉了不少,我觉得,产生异心者,迟早要行动起来。他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进行串联,也许布置在房间和通道中的监视系统也无法察觉这种串联,因为,这里并不缺乏意识行走者。
“在作战最终开始之前,还会有一场硬仗吧?”我向江川确认到。
“是的,按照既定计划,逃匿者必须被清理,由主人这样的人负责执行。”江川说:“这又是一次筛选,战斗不仅仅是清理不稳定因素,也是为了大家熟悉彼此,更是为了从中选取合适的各级负责人。”
“其他的秘书也会参与这次战斗吗?”我问道。
“如果他们拥有了自己认可的对象,也许会。”江川说:“我们的任务,并不包含上战场。”
“但是,你是一定会和我们一起的吧?”我笑了笑,说到。
“不,仅仅是和主人您一起。”江川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顾虑地回答到。
“那么,阿江,拜托你了。”我对左江点点头。
“我需要怎么做?”江川问到。
“站着,或者坐着都行。”左江说:“妄想体验是意识层面的神秘,你只需要放弃抵抗,就可以得到最好的效果。”
“我明白了。”江川说着,如同军人般,身姿笔直地坐在床边,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缓慢。
左江没有任何动作,但是,一秒后,她对我说:“妄想体验,已经开始了。”虽然这么说,但是,很难直接从江川身上感受到异状。她的呼吸并不剧烈,身体甚至可以维持笔挺的坐法,没有任何倾斜。妄想体验听起来就像是做梦,不过,按照左江的说法,究竟是美梦还是噩梦,却没有一定的准则。参与者一开始就会忘却自己最初的目的,而彻底代入自己的妄想中,如果无法自行从妄想中挣脱出来,就会沦为植物人的状态。不过,妄想体验确实可以营造出各种光怪陆离的世界,让人从中获得大量的经验,因为是意识活动,所以,时间差很大。而只要有肉体基础,就可以在妄想属性后,短时间内,依靠妄想体验中的经验,完成对技巧的掌握。
左江在日常表现出来的各种高完成度的能力,就是在妄想体验中建立了各种特定环境,利用时间差,于意识中直接学习和掌握。而妄想体验之所以是神秘,并不是这种体验行为,而是基于妄想而呈现出的各种知识和现象的源头即便是左江不知道的东西,只要她妄想到了,就会出现。
例如,虽然本人不知道某样菜该怎么做,只是听闻其名声,甚至连听都没听过,但却可以妄想出会做这道菜的人,或者相关的烹饪书,进行学习后,所获得的知识和经验同样可以应用到实际当中这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无中生有。
不存在的,没有认知过的,全都可以在妄想中获得最接近真实的体验,这就是左江的妄想体验。
1005 死斗妄想
江川安静地坐在床边,挺起的腰肢如同标枪一样笔直,也只有军人会在平时也如此严格地对自己的坐姿也有所要求吧,也有可能这些东西,是从诞生起就写入了她的基因中。虽然雇佣兵协会的完美战士计划还是第一次从江川这里听说,不过,类似的人造人兵器计划也并不是那么罕见,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网络球拥有桃乐丝,而末日真理教则拥有最终兵器系列,放在这个世界,网络球的桃乐丝计划应该还在进行,其源头也应该和上一个末日幻境时相仿佛,参考了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如此推想,也许雇佣兵协会的完美战士计划,也同样有着类似的根源。只不过,网络球更接近成功,我所见过的桃乐丝,仅弱于真江和富江,甚至于,自身所具备的神秘性,和“江”拥有一定的相似性。
像江川这样的人造人,虽然是研究计划的失败品,从她的口气中,似乎雇佣兵协会最终也没有制造出比他们这一批更强的实验体,仅仅是通过降低制造难度,实现了批量制造更弱,却更加稳定的人造人。
编号004的江川虽然有缺陷,但是,正因为诞生她的条件是理论上完美而苛刻的,仅仅是因为实际达不到理论条件,无法达到预期水准,所以,大概雇佣兵协会仍旧对她这一批实验体抱有一定的期待吧。据江川所说,编号前十的实验体,包括她在内,有五名混入派遣到这个基地的人造人中,只是,并不全都是担任“秘书”的职务。至于其他四人此时在什么地方,做着怎样的工作。江川本人也并不知晓。
不过,编号还是十分明确的,分别是:002、004、006、009和010。江川的编号靠前,但却不意味着她比另外四人更强。只是,如果可以通过左江的妄想体验,开发出自身本质的神秘的话。应该会比其他人更接近雇佣兵协会眼中“完美战士”的标准。当然,我不觉得那时的江川,可以和最终兵器系列中的特殊编号媲美,甚至于,比起桃乐丝也会弱上一线吧,毕竟,雇佣兵协会的“完美战士”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批量制造”的目的而去的,正因为选择了量产。所以在设计上,想要达到桃乐丝的高度,也雇佣兵协会的势力水平来说,应该是不可能的。
在纳粹入侵的现在,我甚至觉得,其实雇佣兵协会的完美战士计划,并非针对网络球的桃乐丝计划,也不是针对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系列。而是针对纳粹士兵也就是说,雇佣兵协会有可能是针对纳粹而存在的神秘组织。
不过。无论江川未来的成长性如何,她首先必须度过妄想体验,而左江的妄想体验并非是毫无危险的。尽管在过去,左江总是把这种神秘当作辅助能力使用,不过,大概是“病毒”变得更加活跃的缘故。现在的左江已经产生变化,能力的强度和适用范围也相应得到升级。
我观察着一动不动的江川,此时的她呼吸平稳,犹如陷入梦中,但是。从表情动作的细节来看,似乎还没有遭遇危险。我不知道江川心中的妄想会是什么,只是,左江之前的说法,让我对她的体验不抱以乐观的想法,就像是在应证我的担忧一般,突然间,江川的身体开始颤抖,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碰到麻烦了?”我看向左江问到。
“谁知道呢,虽然是我让她陷入妄想的,但我并没有观测他人妄想的能力。”左江温柔地笑起来,“她到底在妄想什么,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妄想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地东西,在强度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妄想通常会是对自己来说,难以得到的美好吧?”我有些疑惑,因为左江对江川妄想的描述,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
“是的,正常人一般会妄想让自己感到幸福美好,却无法得到的东西。”左江平静地点点头,“可是,江川不是正常人呀。能将自己的全部毫不犹豫地交予刚认识不久的他人,如此强烈而坚定的奉献欲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会拥有的吧。正因为她的想法不同于常人,所以,所产生的妄想也会异于常人。”
正这么交谈着,江川的状态再一次下滑,而且,一下子就抵达了一个极为恶劣的状况,简直就像是直接从高空落下一样急剧。她似乎喘不过气来,身体不断颤抖,就像是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即便如此,她也未能从妄想中醒来,反而在一声轻微的开裂声中,她的身体和面部出现了裂纹并非是肌肤开裂,而是整个人如同硬质的雕像般,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崩解。她身上的裂缝中,看不到半点血肉的色泽,只有一片幽深黑暗的虚无。
左江说过,妄想体验有可能让人格精神崩溃,江川的状态,似乎正在应证这一点。从“现实”的层面来说,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精神意识,所以,当江川的人格精神出现问题的时候,反馈回看似物质的身体上,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很危险了。”不需要直觉,仅仅从肉眼所见,都能感受到,江川正在崩溃。虽然才刚刚认识不久,但是,既然江川是以自己的意志追随我的,我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坐视不理。虽然我没有说要怎么做,但是,左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没有阻止,只是对我说:“阿川,一旦你进入她的妄想中,你所拥有的神秘就会受到抑制。”对此我一点都不奇怪,在其他人的意识世界中活动,自己的能力受到抑制,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我的超能。是利用魔纹力量强行开发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于并非是源于我自身的本质力量。
“你就在我的身边,不是吗?”我认真地凝视着左江,“只要你的力量永伴我身,我就不惧怕任何危险。”
“是的。我就在你身边,所以,不需要害怕。”左江轻吻了我的额头,“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在注视着你,我的阿川。”
我转身抓住江川的肩膀,她似乎下意识察觉到了什么,脸微微仰起来,对上我的目光。
她的瞳孔中倒影着我的身影。从这倒影的眼睛中,又能看到她的眼睛……我推开深藏在眼眸中的心灵之门,一步步走进江川的意识深处。当我能感受到的一切,都已经再没有房间各物事的影子时,陡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巨大的阁楼中,数不清的门构成了地板、墙壁和天花板,这些门的样式都十分普通,但却拥有不同的颜色。
本来应该五颜六色的门。却正在被两种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一种是深红。一种是黑色。被侵蚀的门失却原本的色彩,就连质地也散发出腐朽的气息。有隐晦的声音,从深红之门和黑暗之门中传出,嘈杂又飘渺,根本就听不清楚,又好似在咀嚼着什么。发出满足的叹息,伴随着两种颜色的蔓延,声音和视像所散发出来的诡异,变得越来越浓郁。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和正常世界的身体没什么不同。这个身体的基础素质比起上一个末日幻境的身体强大了许多,毕竟是从网络球的试验室中诞生的,各项水平都远超普通的灰石强化者,魔纹仍旧在有手腕内侧,但是,超能的存在感却消失了,仿佛那三个棱形的图案不过是普通的纹身。连锁判定倒是比正常情况下的应用还要自如,长时间维持范围五十米的无死角观测视野也没有任何精神上的疲倦。
对于当前的情况,我没有任何不满。我并非是一开始就觉醒了超能的人,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仅仅依靠身体素质、连锁判定和武器去战斗,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那些早已经融入本能中的技巧,不可能忘却,即便是在“现实”中,在失去了一切超常力量,双脚残废的时候,我也未曾失去战斗的力量。
比起过去那些处境最糟糕的时候,能有此时的状态已经让我感到满足。
第一次在入侵他人的意识后进行作战。我在开始行动前,再一次整理自身携带的武装红色的战斗风衣,没有面具,一把左轮手枪,一对配备了活动利刃的臂铠,一套便携钩爪全都是我最熟悉的战斗配置。我下意识寻找夸克,当我转过头时,就发现它正站在我的左肩上疏离着自己的羽毛。
“走了,夸克。”我对它说着,掀起脚前的大门一跃而下。
降落的感觉很短暂,几乎是大门之内的黑暗吞没了视野后,光明就重新挤入这片世界,与此同时,脚底传来实地的触感。我环视着四周的环境,连锁判定无法抵达正常的观测范围,被拘禁在这间只有一百平方米大小的房间中。房间没有窗口,只在前后左右的墙壁上,天花板和地板上,各有一扇门,门的类型和之前在阁楼处看到的那些门没什么不同,不过,并没有被深红色和黑色所浸染。门上流转的光芒,似乎就是这个房间的光源。房间的质地像是某种银色的金属,十分光滑,可以在反光中看到自身模糊的身影。除此之外,房间中什么摆设都没有,更像是一个由金属打造而成的牢笼。
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头去,就发现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不过,在我回头之前,那里是什么都没有的,在连锁判定中,这个人也是突然就挤入了视野中。我打量着他,而他也打量着我,就像是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是的,这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身上的装束也没有任何不同,唯一的区别是,他的肩膀上没有夸克。
他似乎有些茫然,没有我这般镇定,对我来说,眼前的情状根本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在各式各样的神秘中,出现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东西,根本就显不出特殊来。在各种充满想象力的认知中。就有关于当前这个情况的大量推断,如果是需要战斗的场景,那么,大概就是“和自己战斗”吧。很快,我就猜到了这个“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他身后的墙壁上,本该有的模糊影子彻底消失了。
“和完全拷贝的镜像聊天?还是战斗?”我对他如此说到。
他脸上的茫然迅速退却。神态和身体的细微动作,在一瞬间调节成和我一模一样。
“战胜你,就是战胜自己。”他用同样平静地语气对我说。
真是太无聊了,这样的神秘,根本就无法勾起我的好奇心,如果这就是江川的妄想所幻化出来的世界,那么,我大约知道,江川的妄想是什么了。
一个不断产生自我镜像的死斗牢笼?不断地超越自我?我不由得想到。江川曾经说过,自己无论在什么方面,都已经调整到了自己的极限,虽然最终没能达到完美战士的预期,但是,那只是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无法再做到更好。神秘是无法“制造”出来的。在没有“神秘”的情况下,技术性的调制。首先于技术、理论和工具的极限,让最终的成果,距离理论上的程度仍旧有着相当大的差距。所以,虽然在理论上,江川这些人造人仍旧有进步的可能,但其实已经达到了实际可能做到的极限。不可能再有进步了。
“所以,不断地超越自我,就成为了最大最深刻的妄想吗?”我对自己的复制体说到,但他显然无法理解。于是,我对这个自我的镜像。再次有了更进一步的判断。在最好的情况下,这个复制体也仅仅是拥有我所具备的战斗能力而已,除了战斗之外的记忆,大概是没有的。而他此时所体现出来的生命的灵动,也很可能只是一个错觉,其本质在于,类似于程序式的反应。
江川的妄想,是这些门和房间,而并非镜像本身,但是,这些门和房间的功用,就是为了源源不绝地提供自己的镜像以作为对手。通过战胜这些复制体,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战胜了自己,超越了自我,然后,新的自己,又将面对同一水平的新复制体的挑战这些房间的总和大概是没有尽头的。
所以,江川就这样被困在了自己的妄想所营造出来的修罗地狱中吗?在我念头转动的同时,复制体迅速拔枪射击,被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躲开来。在短距离内,只有直线攻击力的子弹,实在太好躲避了。在连锁判定的协助下,轻易测算出子弹的弹道根本就不是问题。击空的子弹开始弹跳,复制体不停地开枪,一轮子弹打空之后,所构成的弹道就如同一张巨网,这曾经是我的拿手好戏。
如果身体素质还是过去末日幻境中的那样,面对这样的情况还稍微谈得上麻烦,但是,现在的身体,面对这无死角的射击,即便不躲闪也没有问题。我移动脚步,双臂的利刃弹出,在洞彻了弹道所有的变化后,将其统统拦截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复制体早已经射出钩索,然后,绕着我飞奔起来。
击落子弹,躲过缠身的钩索,这些都是迷惑我的东西,真正的杀机,仍旧是复制体双臂上的利刃。即便拥有连锁判定的无死角视野,但是,有些死角仍旧是不可避免存在的,那是因人体固有的结构所决定的活动死角,例如,一个人不可能扭曲关节后还能发力,为了避免伤害到关节,就不得不做出多余的动作,而多余的动作,就意味着更多的反应时间和更多的破绽。从这些难以照顾到的死角钻入的攻击,就如同毒蛇一样,迅猛而致命。
和我想的一样,我所拥有的攻击方式,这名复制体也掌握得无比纯熟。不过,正因为我基于对自身的了解,去对他的行动进行预判,所以,他的想法和行动对我来说,也同样是透明的。仍旧是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双刃和他的双刃招架在一起,继而拉开,再碰撞,如此反复,火花在对抗中频频溅起,我不断游走,他也不断游走,我用脚踢,他也用脚踢,纠缠在一起时,防守和反击之间,根本没有时间使用其他的武器。
这种战斗的关键,就在于是否对自己有着足够深刻的了解。想要战胜对方,就必须做出超乎这种了解深度的事情,这是不是一种自我超越?我觉得,如果仅仅是妄想的话,这种程度就足够了,但是,如果要引发神秘,“做出自己无法理解的行为”还不足够。
我测试着复制体的极限,在交手的十秒钟内,无论我还是复制体,都没能对彼此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对复制体来说,或许是十分正常的,但是,对我来说,这种程度的战斗,不过只是热身而已。
再一次和复制体交错而过,我的利刃擦过他的脸颊,而他的利刃则擦过我的腰际。于是,反手再攻击,再一次借助撞击的力量后退。我和复制体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十秒的对攻后,重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铿锵的金属交错声在房间中发出空空的回响。我们注视着彼此,用同样平静地目光,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然后,我对他说:“这么无聊的战斗,应该结束了。”
他也同样对我说:“这么无聊地战斗,应该结束了。”
我猛然拔出左轮,他在我摸向腰间的时候冲上来,但是,我没有开枪,而是将左轮砸向他,迫使他抬起手臂挡住投掷物。但是,这么做对他的速度没有任何影响,他仍旧有一只手可以发动攻击,而我也只有一只手可以防守,但是,在他的利刃和我的利刃再次交撞的时候,从他脚下脚下的阴影中陡然飞射而出的东西,以我和他都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展开,一口将他吞下。
连锁判定可以看清那是什么夸克化身的阴影斗篷,但是,正如我无法在同样的状态下进行躲闪一样,他也不可能闪开这潜伏已久的攻击。我和他的决定性差别,就在于夸克本身就是一种神秘,根本不可能被这个妄想世界所复制。
和此时的我一样,连神秘都不具备的复制体,在夸克的神秘性面前,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仅仅是被阴影斗篷包裹,就足以禁锢他所有的行动,我将利刃捅了进去,切割肉体的触感传来后,阴影斗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将斗篷拾起来,披在自己的身上,再次观察四周的景象。被我杀死的镜像,已经不存于映射出他的墙壁上,不过,另外三面墙壁上的镜像,以及天花板和地板上的景象,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样子,仿佛再呆一阵时间,他们就会跃出来,将这场战场延长下去,直到所有的镜像都被消灭。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如果我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第一个复制体,那么,陆续出现的复制体,会让自己面临围攻的局面。而身处于这个望向世界的江川,一定也承受着相同的压力。我尝试打开脚下的门,结果轻易可以开启,这证明在战斗中逃跑是可行的,而门的对面,应该就是一个同样的房间。然而,基于“江”的力量所形成的妄想世界,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深红色和黑色的侵蚀,或许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挑战失败逃跑和死亡。
深红色和黑色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仅仅是目睹到,就能感受到其深深的不详,仍由门被这两种颜色侵蚀,也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逃跑和死亡,最终也要付出代价。这种代价是什么,我希望江川还不知道。
1006 唯一真实
在意识到自己所抵达的极限和理论上的完美之间的差距后,江川的内心深处,却产生了无比强烈的超越自我的想法,然而实际却无法做到,因此,“不断超越自我”便成为了一种妄想。这样的妄想被左江的“妄想体验”引导出来,构成了这个由数不清的门和房间构成的世界。每一个房间中,都会产生自己的镜像,最大的镜像数量大概在六人,这些镜像除了“神秘”之外,其他的每一样素质和战斗能力,完全和本体相同。但是,反过来说,如果被复制的本体拥有“神秘”,那么,面对镜像时所谓的“挑战自我”就成了一个笑话。
在江川的妄想世界中,我无法动用魔纹超能,但是,使魔夸克却能存在于这里,虽然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原理。自从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死亡后,夸克就一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存在于我的身边仿佛只是我个人的幻觉,但又不完全是幻觉,我猜测过夸克的存在,对我来说代表着怎样晦涩的意义,但所猜想的一切,却根本就没有一个切实的证据去证实。夸克是一只乌鸦,它以乌鸦的形态出现,必然有着某种本质的意义,它存在于我的意识深处,存在于我心中的伤痕里,存在于任何由意识主导的世界中。
它的存在,比我更加自由。
因为夸克的存在,江川的妄想体验所产生的镜像,就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威胁性。仅仅是多了一个使魔,杀死本来同等战斗素质的敌人就如同割草一样容易。我在解决了一个镜像后,特地在这个房间停留了一阵,正如我推测的那般,镜像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面前。其数量刚好和四壁、天花板和地板上的倒影相同。这些镜像被杀死后,房间那光滑的表面,就再也照映不出我的身影了。
虽然对我来说,要通关似乎很容易,但是,江川并不具备神秘。她必须面对接二连三出现的,和自己的战斗素质相等的敌人,敌人只有一个的话,或许可以达成平手,甚至是超越自我,战胜对方吧,但是,随着房间中镜像的增加,她所要承受的压力。就会迅速抵达一个极限,留给她的选择,一个是逃进另一个房间,另一个就是死亡。
从江川的身体状况和意识呈现来看,她已经逃跑和死亡许多次了,那些异常而不详的深红色和黑色对“门”的侵蚀,应该就昭示着她此时的状态。在这个仿佛没有出口的世界,没有神秘的江川几乎不可能找到一个停歇之处。换句话来说,她把自己关在了修罗场一般的妄想世界里。
左江的妄想体验。本就带有“江”的力量特性,即便可以为他人引发神秘,但是,原本应该美好的妄想世界,也会因为这种力量特性,变得恶劣又危险。无论我还是江川。都小看了这种恶性的强度,如果我没有进入江川的意识世界中,江川脱离自己的妄想世界的几率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她的下场,就是在不断的意识死亡中,透支着自己的生命。甚至于,这一次次的妄想死亡会干涉到身体构成。在我进来之前,江川的身体已经开始龟裂了,这并不仅仅是以这个世界为基点的身体生理状态恶化,而是以“现实”为基点的,代表江川这个存在的人格意志正在崩溃。
这种崩溃涉及了江川的本质,一旦死亡,江川这个独立的个体就会彻底消失。我要做的,就是在最坏的情况到来前,带她脱离妄想体验,即便她因为体验不足,而失去开发神秘的机会也没关系。换成江川自己,大概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吧,不过,我也已经考虑好说辞了。如今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才能找到她。
如果深红色和黑色的侵蚀,代表着江川的失败,那么,江川的位置,应该就在距离深红色和黑色更近的地方。我回想着,在阁楼处看到的正被侵蚀的门,甩起斗篷包裹自己,沉入阴影中。
当我再一次离开阴影的时候,所进入的房间里漂浮着浓郁的血腥味,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上,都没有呈现出我的身影,反而沾染上了不少血迹。镜像也是会流血的,被杀死之后,除非和我一样,使用了特殊的神秘,否则也会留下尸体。此时出现在我眼中的景象,就是一个死斗牢笼最正常的景象两具江川的尸体,一个重伤的江川倚靠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另个轻伤的江川还在对峙中。
我几乎无法分辨,她们到底谁是镜像,又或者全部都是镜像。她们的情况,和我遇到镜像时的情况又有些不同,也许是我之前在试探的时候,杀得太快了,所有才没有遇到现在这种,连镜像之间也会敌对的场面。而且,这些江川每一个都充满了心智和生命的灵动,根本就没有我的镜像所带给我的程式化感觉。
也许,这就是主人和外来者的区别?这里,毕竟是江川的意识世界,而这个死斗牢笼也是基于江川的妄想而构造出来的。
我的出现让江川们的目光不由得聚集过来,但下一刻,尚能活动的三个江川就立刻对注意力被吸引的彼此发起攻击。她们的反应,她们的选择,几乎是完全相等的。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重伤的江川就因为伤势导致的行动不便,被两截骨头刺穿了喉咙和心脏另外两个轻伤的江川不约而同选择了先干掉重伤者,之后,又借助试探攻击的力量,将之间的距离拉开。她们各自选择了一具江川的尸体,用力撕断尸体的手臂,将其骨头当成新的武器,而杀死重伤江川的那两截骨头,应该也就是这么来的。
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显得无比苍白,体内的血液大概都快流干了。
这可真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该是怎样坚固的意志,才能在不折手段地杀死那么多自己之后,还能保持正常的思考和人格?我猜对了。这个妄想世界,就是只属于江川自己的地狱。而且,考虑到江川的场景和我的场景之间的区别,甚至必须怀疑,江川所面对的,究竟是不是单纯的复制镜像。
如果。这些江川都是“真”的,那么,情况就变得更加棘手了。因为,那已经不仅仅是“战胜自我”,更形象地说法是“自食”,也就是
吃掉自己!
“还认得我吗?”我对两名还活着的江川说。
“主人!”两个江川异口同声说到,如同死水潭一般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更没有任何动摇。“等我干掉这个家伙。”
“看来你们还知道自己是什么。”我上前抓住一个江川的肩膀,另一个江川立刻攻上来。被我抓住的江川想要反击,却被我禁锢,而另一个江川自然也不可能逃脱。我用绳索将她们捆绑起来,免得她们再次打起来,之后迅速离开了这个房间,因为死亡的黑色,已经侵蚀了这个房间的四扇门。
在我进入下一个房间后。我所进入的门也迅速变成深红色,我想。之前房间中仅剩的最后一扇门也应该被染上了深红色吧。如此一来,黑色对应死亡,深红色对应逃跑,刚好符合江川的数量和状态。
“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在这个房间的镜像还未生出之前,我朝两个江川问到。
江川立刻想说什么,但是。表情却在下一刻变得茫然,过了半晌才说:“战胜另一个自己。”,但是,这个回答却没有体现出足够的坚定。她似乎也对自己为什么在战斗,没有一个十分准确地答案。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又问。
“为了战胜自己。”两个江川这么说着。看向对方的目光,再一次燃起强烈的战斗欲望。
仅仅为了战斗而战斗吗?我不由得想到,和纳粹实在太相似了。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信念和理由。
“主人,我可以在这里,不断战胜自己,我感到自己正在变得更加强大,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江川认真地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我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里,在离开之前,我要争取时间,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才不会在之后的战斗中拖了主人的后腿。”
听了她的话,我就已经明白,江川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情况,正如做梦的人,不知道自身就在梦中。她的行为和思维变得十分纯粹,根本就不会自主去观测自身和环境的疑点。甚至于,不会去想醒时的事情。她们们能认出我,却根本就不思考,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阻止她们的对杀。
说回来,如堕噩梦中的江川,在自相残杀到了这样的状态后,竟然还能认出我来,已经足以让我认知到,自己在江川心中的份量。
她们的举止,让我无从分辨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但是,也有可能都是真货。毕竟,“江”的力量促使人格意识分裂成多份,是十分正常的情况,无论“江”的多人格体现,还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多人格体现,都证明了这是一种极具特点的病变。
不过,如果江川所面对的,都并非我之前面对的程式化镜像,而是人格意识分裂所构成的另一个自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省却了我“寻找江川”的麻烦。
“战斗是如何开始的?”我问到。
两个江川又是一阵茫然,好一会才说:“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战斗就已经开始了。是的,我必须杀死她们,必须战胜自己,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
我沉默了好一会,左江的妄想体验,实在太可怕了。对一个人来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江川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不确定,自己的出现,是否可以让她脱离这种如同梦游的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个江川从另一侧的墙壁里走了出来,她的目光恍恍惚惚扫过我,又凝视在被捆绑起来的两名江川身上。她不太清醒,但是。身体已经开始发起攻击,直到被我擒下,才稍微清醒了那么一点。
“忘记了吗?江川,这个世界,只是你自己的妄想而已。”我对江川们沉声说到。
江川的眼神顿时清明了一些,她们注视着彼此。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努力地确认自己的记忆,但这并非容易的事情,梦是一种意识的发散,正常人想要在梦中知道自己在做梦,往往会因为意识的凝聚,快速从梦中清醒过来,但是,如果这个梦境太过坚固的话,会不会妨碍对意识的凝聚呢?而妄想类似于梦境。却又不同于梦境,陷入妄想更类似于陷入思考,都会消耗思维的效率,大部分意识的运作被用来维持妄想,那么,其它方面的意识运作就会变得效率低下。
我看到了,三个江川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起来,就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一般。而随着时间流逝,即将从另一处墙壁上走出来的江川镜像。也仿佛卡在了边界上。但是,这种透明和阻碍并没有维持太久,江川的眼神又再度变得茫然。
“这仅仅是你的妄想,江川。”我再一次说到:“这个妄想体验不是你的神秘,在这里杀死自己,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你忘记了。进入这个妄想的初衷吗?”
江川的眼神又清醒了一点,身体也复又变得透明,未成形的镜像也再度卡顿了。三个江川自言自语着:“妄想……初衷……”
“还记得我吗?”我对她们说。
“主人。”她们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你觉得,我是你的妄想吗?江川。”我说到。
江川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般,脸上浮现挣扎的神色。
“你能确认。我是你的妄想吗?”我继续说到:“你说过将自己的一切奉献于我,那么,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下,你也愿意聆听我的声音,遵循我的意愿吗?即便,在你无法确认我是否为你的妄想的时候。”
江川猛然跪倒在地上,一阵痛苦地干呕。她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好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从她们的身体中挤出来。
“当你确认我为妄想的时候,我便是你的妄想。那么,你曾经的意志,是否还能坚持?”我再次说到。
我不知道江川经历了这次妄想体验,究竟会变得怎样,但是,有一种情况必须预防,那就是她清醒后,却仍旧将一切当作妄想。在妄想太过强烈的情况下,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这是精神病人常有的情况。正因为无法将只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东西,以及不仅仅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东西区分开来,才会造成他人眼中行为上的脱节。进一步来说,当江川把只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东西,和存在于脑海之外的东西弄反的时候,所带来的后果会更加严重。
“主,主人……”一个江川趴在我的脚下,用力抓住了我的风衣下摆。我蹲下身子,抚摸她满是伤痕和血污的脸,她给予我的触感正在渐渐消失。
“好温暖……”她呢喃着,然后,她凝视着我的眼睛,用之前从未有过的清晰有力的声音说:“我相信,即便一切都是妄想,主人也绝对不是我的妄想。所以,我愿意相信主人所说的一切,遵循您的命令,将一切奉献给您。”
我一直都觉得,将自己设定为江川观测妄想和非妄想的参照物,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如果不是江川自己的力量,那么,即便是我也无法挣脱这个妄想世界的吧,因为在妄想概念中,它将不断诞生,无边无际。如果左江什么都不做,那么,连正常的思考都无法深入进行的江川,大概也只能在这个自造的地狱中崩溃。在江川崩溃之后,这个妄想世界自然也会崩溃,那时我才能脱离这里。而这样的结局,是我难以接受的。
我拒绝一切不美好的结局,因为,那太令人痛苦。所以,即便所采取的手段是何等卑劣,后遗症是多么严重,但是,只要比自己所能预见的最坏结果更强,我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就像是现在,我将自己强行设定为江川的妄想和非妄想的参照物,一旦她接受。那么,我就会成为她的世界中,唯一不需要去判定的,毫无疑问的“真实”,反过来说,除了我之外的一切。都有可能是虚假的妄想。
坚守着自己的真实,便是坚守着我。在我看来,将另一个人当作唯一确定的真实,实在是一种残酷的做法。而且,在正常的情况下,是很难出成功的,因为,以人类成长中所受到的教育而言,这样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
但是。江川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虽然我的质问让她感到痛苦,但是,只是在这些质问后,就接受了这样的事情,简直是让我感到震惊。在江川这种轻而易举的背后,必然深藏有更多的复杂因素,而这些因素必然源于她自身思想哲学的构成,也必然涉及到她所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和所接受的教育。在我看来。如此轻易就接受了“以另一个人为唯一的真实参照物”的江川,在这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绝对是反常的,和正常的人类教育大相径庭的。
毫无疑问,在雇佣兵协会的完美战士计划中,从人造人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他们就从身体到意识,全面性地添加了非正常的东西。我猜测。他们是不是想通过“非正常”,去达到“异常”,进而接触“神秘”呢?
我觉得那是十分非人道的,违反普世道德观念的做法。但是,无论如何。那样的做法,在这个时候拯救了江川。如果江川得以摆脱妄想,获得神秘,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完美战士计划的确被大大向前推进了一步。
“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江川的身体平静下来,虽然,这个时候,她们的身体,已经虚化到连绳索都无法捆住了。她们对视了一眼,齐声对我说到:“主人,我唯一的真实,我们谁才是妄想?”
“你们是真实的,唯有这个世界,才是妄想。”我如此对她们说到,毫不犹豫。
江川们的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似乎洞彻了,自己此时的情况。房间,正在剧烈地摇晃,坚硬的金属墙体在这个时候,变得无比的脆弱,几个眨眼间,就龟裂出一道道的缝隙,之前被卡住的江川镜像,终于得到了解脱,却在一瞬间化作光芒,钻入最近的一个江川体内。
我感觉到,这个妄想出来的死斗地狱正在崩溃,随后,我看到了自从进入这里,所目睹的最为绚丽的景象:在崩解的无数房间中,无数的光芒腾起,一道道飞驰而来,汇入这个房间的江川的体内。于是,三个江川都变成了一团巨大的光芒。
三团光芒在下一瞬间,合并在一起,如同爆发的太阳,霎时间淹没了我的视野。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正常世界的房间中。左江坐在我身边,似乎一直都没有动过,而坐在床边的江川,身体已经完全龟裂了,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房间中十分安静,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当我看向时钟,耳边便传来剥落的声音。我转过头,就看到江川的身体正沿着龟裂处一点点剥落,但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却并非解体,因为,在龟裂处的内里有某种实体的存在。
江川的身体就这么在我的眼前,一点点瓦解,露出内里的东西,结果,瓦解的身体,就好似枯败的外壳,刚掉落床边地上,就化作一层更细的灰烬。外壳之内的东西,就是另一具暂新的身体,肤色、相貌和身材都产生了不小的变化,就像是将粗糙的地方重新打磨,调整,再重新组合,然后构成了比原来更加完美的器物。
在旧有的外壳完全剥离之后,暂新的江川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清澈得就好似能将我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照映出来。
“这里是真实吗?我的主人。”她第一次开口,就这么述说着。
“欢迎回来,江川。”我只是这么回答到。
1007 自我牢笼
我审视着从妄想体验中回归的江川,此时的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左江说过,她的妄想体验能力可以让江川获得神秘,而江川的妄想世界,却并非她的神秘,那么,此时她这副全然一新的变化,究竟是因为由她自身本质促发的,还是“江”的力量改造呢?不过,无论如何,江川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我便放心了。
“这里是真实吗?”江川平静地环视着四周,明明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但她的样子就好似与世隔绝了许久,那地狱般的妄想体验,似乎真的让她不太确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妄想了,就如同我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死亡后,回归“现实”世界一般。其实,虽然已经将病院中的一切称之为“现实”,但至今为止,我的心中依然没有“那就是现实”的肯定,如此称呼它,更多只是为了和“末日幻境”区分开来而已。如果有朝一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个“现实”变得不那么现实起来,我确信自己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很久以前,我总是将真实和现实混淆起来,但是,如今我已经知道,两者之间的界限在一定条件下会变得模糊,但却不是全然没有界限的。江川小心翼翼地打量一切,让我想起了自己在病院中醒来时,也是这个样子。大概,对江川来说,妄想世界和正常世界的区别,就相当于对我来说的,末日幻境和现实世界的区别吧。如果这个末日幻境的正常世界相对“现实世界”来说,就像是一个妄想,那么,所谓的“现实世界”又是否就是真切不疑的真实所在呢?
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但是,正如同我将自己设定为江川的唯一真实参照物,我自身也把“江”设定为自己的唯一真实参照物。因为,“江”的存在彻底贯穿于我所知道的,那些不同的“世界”中,正如我的存在。彻底贯穿于江川所知道的妄想和正常中。
所以,我无法解答江川的疑惑,只能对她说:“欢迎回来,江川。”
江川凝视着我,她的眼神是如此清澈,让人可以轻易看到深藏在其中的情绪是多么浓烈,我不由得想,当我注视着“江”时,也定然有着类似的目光吧。作为她的唯一真实参照。我成为了她此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种存在,而作为我的唯一真实参照,“江”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也同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伸手触碰江川,她的脸上浮现一种奇异的光彩,就像是贪恋着我的温度,抓住我的手掌,用脸颊轻轻摩挲着。发出满足和安心的叹息。
“我爱着主人,因为。无论身边的一切是真是假,但是,主人却一定是真实的,被主人所接受的我,也必然是真实的。”江川喃喃自语着。
“看来实验成功了。”左江对我说,“如果可以得到其它编号。下一步计划应该可以更顺利地进行。要在如今的拉斯维加斯行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中继器的力量,是意识的力量,很容易就让人陷入意识的迷宫,无法分清真假。虚幻和真假。不过,以阿川你为真实参照的话,这些人造人比其他人对这种力量更有抵抗力。然后,阿川只要以我为真实参照,就没有问题了。虽然只有我们两人也足以完成计划,但是,拥有更多的兵力,可以省下许多工夫。”
“你的意思是,非意识行走者一旦进入拉斯维加斯就像是待宰的猪狗?”我有些愕然,虽然一开始就考虑过中继器的威力,但是,听左江的说法,情况似乎会更加严重。
“就算是意识行走者大概也没几个可以过关吧?”左江用手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关于精神统合装置,你知道多少?阿江。”我问到。
“不知道多少。”左江摊开手,说:“我只是遵循直觉行动。真江可能知道更多,但是,你也知道,她总是很忙。”
“富江呢?”我问。
“不清楚,我们的思维是割裂的,真江的存在,就像是唯一的中枢。”左江严肃地说:“实际上,我连自己有多少人格都不太清楚,但是,从真江的表现来看,应该比我所想象的还要多。”说到这里,她反倒十分轻松地笑了笑,“我都不太明白自己了,我所能看到的自己,就只有属于我的那一部分,不过,这大概就是最终兵器999之所以是最强大的最终兵器的缘故吧。”
她的话,让我感到有些不自然。我很难形容这种不自然,不过,我怀疑左江此时的情况,和我所猜测的有很大的不同。按照我的推断,左江是“江”的一种体现,而“江”是“病毒”的一种体现,三者之间的行动和思维应该具备比表面上看起来更深入的贯穿性和一致性。因此,左江对“江”和“病毒”应该并不陌生,其行动应该体现出更深刻的,“江”或“病毒”的目的性。
然而,左江此时的表现,却似乎和我所设想的不一样。这个世界和左江第一次出现的上一个末日幻境是不同的,左江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毫无疑问的适应性,让我觉得,她是在全然了解情况之后才出现的。然而,现在看来,左江更像是以上一个末日幻境的左江为基础,添加了对这个世界的适应性后的产物虽然对这个世界和当前的情况没有任何疑问,神秘力量也得到了强化,但是,她的内在却仍旧停留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
最大的证据就是,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虽然也拥有最终兵器,但是,如今站在我身边的左江,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教制造出来的。她的“最终兵器999”的编号身份,只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成立,但此时从她的口吻来看,却是完全将这个身份代入了这个世界。
如果左江的内在本质,仍旧是停留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的左江。那么,她对自我和世界的认知,只限于“真江和富江等人格分裂状态”,就显得正常起来。问题就在于,我一直都觉得,左江应该知道更多。对自己的了解,对此时所置身的状况,都应该比我更加清晰严格来说,左江作为“江”的体现,乃至于“病毒”的体现,即便无法做到对由“病毒”所引发的一切了然于心,也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明白真相的存在。
可是,我察觉到了。左江似乎并没有比我更接近真相,她仅仅是左江,一个独立的左江人格而已,也许潜在能力和“江”可以扯上关系,但是,比起这层关系,她的意识和“江”的割裂更加严重。
正如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江”就是“江”。是潜伏在我意识和体内深处,和我结为一体的不知名的怪物。也许在某些方面的关联,和“真江”较为紧密,但相对于“左江”和“富江”来说,除了因为“江”而联系起来之外,没有更表面化的关联。
是的,在进入“现实”之前。对我来说,“江”和包括“真江”在内,更人格化的存在,是可以分开而论的。如今,我可以将之联系在一起。但左江的表现,却让我感到,两者之间仍旧可以分开而论。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对许多概念都不由得产生了一定程度的混淆。左江只是以“左江”的方式去思考和行动,也许深入本质而言,可以体现出“江”和“病毒”的活跃性,但是,她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格意识,并非是幕后导演一切的全知全能者。
那么,对左江来说,拉斯维加斯战役又以为着什么呢?
“对左江来说,左江就是左江,富江就是富江,真江就是真江,是这样吗?”我试探着问道。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左江诧异地看着我说。
“那么,精神统合装置是谁要的?”我进一步问到。
“真是奇怪的问题。”左江说:“这是阿川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真江和富江都没有兴趣,所以,才由我来帮忙呀。如果是她们两个的话,应该会知道更多情报,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最终兵器999指的是她们两个。在末日真理教的时候,也是她们两个出现的次数比较多。”
我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和富江、左江、真江的相逢,以及在当时的迷雾中,探寻出的关于最终兵器的蛛丝马迹。的确,她们一开始,就是以“末日真理教人造兵器”的身份出现的,和“江”没有任何关系,而“江”的概念,起因也十分单纯。
来自末日真理教的干部养成所,疯人院编号999,代号“江”,重度精神病患者,主人格“真江”,分裂人格“左江”和“富江”,号称“最终兵器”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她。
之后,因为真江的交换眼球的行为,才在我体内引发了一种可称之为“侵蚀”或“寄宿”的现象,由此而诞生的东西,为了和真江区分开来,又因为和真江拥有深入本质的联系,所以才冠名为“江”,其名取自最终兵器999的最初代号。
“江”是无形的存在,比起物质,更像是一种现象,无法被任何仪器侦测到,对它的确认,更像是一种近似错觉和幻想的感觉,却切实存在着。
是的,对当时的我而言,“江”是因“真江”而出现的,是“真江”最本质的东西和我结合后所诞生的产物,只要“江”还在,“真江”就不会死亡。
在那个时候,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以“江”为核心转动的。“江”是旁观者,是一种危险的底牌,“真江”、“富江”、“左江”是我的妻子,也是协助者。
我想拯救什么,我去拯救什么,也并非以“江”为核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呢?我想起来了,那是,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是因为“现实”的遭遇,以及某些不属于我的记忆,让我对“江”的定义发生了改变吗?
但是,“江”因为我对它的定义的改变而改变了吗?没有。
我十分确信。“江”始终没有改变,并没有因为我如何思考,如何看待它,而发生任何变化。它仍旧是无形的,仿佛一种奇异的侵蚀现象,扎根在我的身体和意识深处。无法被任何方式侦测到。它就像是我的错觉和幻觉,但却又真实存在着。
死后复生改变了什么吗?没有,因为死后复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上一个末日幻境中,为了攻陷山羊公会的基地,击破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于那个诡异的地方,已经就死过一次了,如果不是“江”的存在。大概就真的死了吧,然而,正因为“江”,所以,我又活了过来。
理论上,即便在最后被其它最终兵器杀死,也仍旧是有机会复活的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确复活了。于“现实”中醒来,就是一种复活。
也许。太过复杂的局面和现象,让我忽略了,无论是在末日幻境还是在“现实”中,“江”一直都在我的深处,一如既往地存在着,运作着。如果。对“江”而言,末日幻境和现实没有区别,那么,在这个意义上,其实我对自己的“死亡”概念的定义产生错误。才是随后我产生一系列误解的开始。
我从一开始,和“江”就并非从属关系,而是共生关系。我的行动,我的意志,并非是以“江”为核心,而本就是代表了“江”的行动和意志。我其实是自由的,也不会因为这种自由而失去“江”,因为,我的自由,本就是意味着“江”的自由。
当我意识到这一切时,心中豁然开朗。
也许,去思考左江、富江、真江、“江”和“病毒”的关系,并以此为核心划分它们的存在,判断它们的位置和意图,根本是没有必要的。以这种揣摩而得出的行动,也没有意义。
因为,我和“江”不分彼此,基于此,和真江、富江、左江乃至于更多的江,也不分彼此。从一开始,我便从来都没有死在“病毒”手中,因为“江”一直都存在,所以,我也一直都活着,并且,只要“江”存在,我便会一直存在下去,只要“江”存在的地方,都有我的存在,而“江”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反过来也是如此,延续到真江她们的存在性,也是如此。
真江在和我交换眼球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这句话,并非是情绪化的形容,仅仅是对真实和真相的陈述。
以人类固有的死亡概念,去定义我自己的死亡,本就是一种错误。因为,自从“江”出现在我的深处后,我就再不符合“人类”的概念。
“果然,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人因为思考而存在,却也因为思考而显得愚蠢吗?”我不由得苦笑起来。
之前的思考让我意识到,“江”和“病毒”有可能并没有具体的意识体现,而仅仅是近似于现象,以本能方式驱动行为的存在,打个比方,就如同高等哺乳动物和单细胞鞭毛虫的差别。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我用人类思维去揣测它的意向本就是十分愚蠢的行为。左江存在于此处,以及她的行为,并非代表了“江”的意志,而是契合了我的意志。我和“江”为一体,彼此干涉,想要夺取精神统合装置,从我的角度来说,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而不能仅仅从“江”需要它出发。虽然动机和结果并没有改变,但是,产生动机,导致结果的源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困扰了我许久的阴云顿时一朝散去。如果说,在之前,我对夺取了精神统合装置之后的道路还充满不安,那么,此时此刻,我已经心中坦然。计划仍旧是过去的计划,不过,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而并非从“江”的角度出发,去观测自己所做的一切,对自己所前方的方向就没有丝毫疑惑了。
如今,我十分肯定,自己的计划是正确的,不安只是立足点的问题,而并非计划本身的问题。
我收敛思绪,将注意力转回正题来。明白了自己的问题后,再来看待左江之前表现出来的异常,那就不再是异常了。左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曾经认为她并不需要做任何小动作,仅仅凭借“江”的力量就能主导一切的我。左江不是“江”,我也不是“江”,“江”和我为一体,却固有自己的运转规律,这意味着,把“江”的力量当作第一力量,去一口气推平所有的困难,是十分不可靠的。
只有在排除“江”的极端异常后,才是我和左江在这个世界的正常状态,也是我们可以正常使用的手段。
想要夺取精神统合装置的我,在正常状态下,仅仅是一个三级魔纹使者,左江也仅仅是一名意识行走者而已,而这场战役,就有可能必须这种正常状态下进行。我们两人的确需要帮手,才能面对固守阵地的众多敌人。而且,帮手必须在中继器对意识的强烈干涉下,仍旧可以正常行动,而在左江看来,这一点其实这个基地中的大部分人都难以做到。至少,仅仅是当前观察到的现况,左江不觉得有多少人可以夺取九死一生中的一线生机。
所以,左江主动接纳了江川,并以妄想体验尝试引发她的神秘。仅仅是立足的角度不同,看待左江的行为,就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结论。现在回想起来,左江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也没有任何掩饰,就是基于当前的情况,选择了最有效率的解决方式而已。
江川的条件,完全符合左江的需要。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左江的侵蚀,大概和我所想象的侵蚀有所不同,从她的角度来说,就是一次普通的,基于自身当前意识行走者的能力,所完成的意识入侵而已。所要达到的效果,就是了确认江川的条件,并在一定程度上排除意外。
于是,江川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我们的人。
不得不说,即便在正常状态下,左江的效率也十分惊人,正如过去我对她的了解一样,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仍旧如此的强力,如此的雷厉风行。
“抱歉,阿江。”我对她说。
“什么?”她愕然地看着我,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一句。
“没什么。”我笑起来,她的表情可真生动。
“一定有什么。”她的表情变得不那么温柔起来。
“真的没什么。”我转移话题,对一直凝视着我的江川说:“江川,你的神秘出现了吗?”
“是的,主人。”江川平静地说:“我称之为自我牢笼,在正常情况下是意识态的神秘,但是,结合我对神秘的认知,这个神秘可以成为一种侵蚀现象,具现到物质态中所以,它的全称是……”她沉声说:“固有结界自我牢笼。”
自我牢笼?我怔了怔,这个名字让我联想到她的妄想世界。那个世界是左江以妄想体验的力量构造的,但的确是属于江川的妄想。
“虽然只是妄想,但那的确就是我最渴望的东西。”江川说:“大体来说,神秘的效果和妄想体验到的类似,不过也经过了一番调整。对我来说,在没有比这个神秘更好的神秘了。”
“听起来挺厉害。”左江说:“但是,可能还不足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江川,可以找到被安置在这个基地里的其它前十编号吗?”
“应该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江川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手机递给我:“主人,这是在通过会议筛选后,nog专门为像您这样的战士配备的特殊通讯装置。”
1008 核心集结
nog为了这次战役特别配备的特殊通讯装置的外型就如同手机,功能上也大体和智能手机没太大差别,集合地图、通讯、雷达、检测和入侵等功能,但实现这些功能的方法并非科技,而是神秘,加密方式也是神秘,材质近似乎构造体材质,使用了类似于末日真理教巫师对灰雾进行提炼和操作的技巧,对常规的破坏方式都有极强的抗性,如果使用者是意识行走者,甚至可以将整个手机转变为独立的意识结构,存放于自己的意识中,只通过意识就能使用全部功能,并会让这些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
仅仅从这个通讯装置就能看出,nog对这次战役的难点也早有估量,所涉及的装备强化了意识态方面的特性。
手机的左上角和背后都有网络球的标记。据知悉更多内幕的江川说,这是出自网络球实验室的又一个测试品,因为制造难点暂时无法突破,所以无法进行量产,而且消耗的资源和其实现的功能完全达不到理想的比例。
类似的装备还有一些,不过,只有在清理了逃逸者之后才会提供。对网络球来说,拿出这些装备就像是雇佣兵协会提供人造人一般,其价值和心力是同等巨大的。
“nog方面对与会者的筛滤已经完成,并进行了监控,但只有被确定一定会做出违反规矩的人才会将其资料上传。”江川说:“能够提前得到通讯装置,获得这些资料的人,都是被挑选出来的人,必然会委以重任。主人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不清楚还有多少人和主人一样,但数量上不会超过二十人。如果在清理逃逸者的过程中出现伤亡,还会进一步减少。”
“也就是说,会议上的筛选是排除心志不坚者,而清理逃逸者则是刷下战斗力不够的人?”我这么问着,但心中已经肯定,事实就是如此。
“是的。作为维系整个团队的精英核心,不仅仅要有坚定的心志,也要有强大的力量。”江川说:“虽然集中在这个基地的参与者,都是来自于各个神秘组织的专家,但专家也有高下之分。实际上,尽管从最初开始,参与者都是自愿参与这次计划的,但每个人都经过nog的初步审核。因为这次计划无论成功与否,影响性都很大。所以,nog不得不重复设立筛选关卡,在会议开始之前,无论是自愿退出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被迫退出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只有在参与会议之后才产生动摇,又做出违背规则的不理智之人和别有企图之人,才会就地歼灭。这一点。已经事先通知各方了。”
“我明白了,我们会参与这次清理行动。”我点点头。对事情的发展没有任何异议,尽管和那些逃逸者无怨无仇,但是,在人类社会中,每一处都有各自的规则,在事先提醒了规则。并予以退出机会之后,却为了某些想法试图钻空子的人,无疑是难以合作的家伙。在拉斯维加斯战役这样高难度的计划中,他们很有可能成为计划失败的导火索。
“那么,江川你呢?”我问。
“当然是和主人一起。”江川说:“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主人的存在才有意义,我的真实,就在主人身边。”
这些在人道主义盛行的今天,听起来尤为别扭的话,但江川却说得毫不犹豫,而且还十分认真。我一想到她当前的变化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就不由得有些讪讪。也许对现在的江川来说,我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很好的,是她的愿望,也是一种拯救,不过,我却觉得,这只是因为自己无法做到更好。
“请恕我冒犯了,我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但从我的角度来说,这就是我最希望的结果。”江川毫不留情地说:“别太自以为是了,主人,如果你想为我做点什么,就不能忽视我的想法,否则,就是将自己的一套强压在他人身上而已,是一种残暴强权的体现。”
我被她噎得无话可说,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也没少想过,自己觉得的“好”,和他人觉得的“好”,如果产生了冲突,那该如何抉择呢?自己给予的拯救,和他人所相信的拯救,产生了矛盾时,又该倾向于那一边呢?在过去,我一直都尝试两者之间的矛盾,但是,这种矛盾总是无处不在。我基于自身的哲学观点,而倾向于对方的选择,但在对方的选择和我所想的产生差距时,又不免感到懊恼和沮丧。
我十分清楚,自己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而我能够做到的最好,仅仅就是“不要犹豫不决,不要优柔寡断”而已。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阻止左江的做法,即便,其中的细节有一些让人在意的地方,例如左江之前对江川的侵蚀,至少是意识侵蚀,到底为江川带来了多少影响,而最终的结果,也和我所希望的有着很大的差距。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向江川道歉,因为,那只会伤害现在的她们,也会让我感到自己的虚伪。
我不想成为虚伪的人,所以,必须接受自己的做法,所带来的任何后果。
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自己的选择,自己承载。无论好坏,都是如此。这是我生存到了今天,唯一没有变过的原则,也是下定决心,直到死亡也永远不会改变的原则。这个世界上,可以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只要有一个不变的觉悟,总能让人感到,自己在坚持着什么,而这种坚持,可以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所以,就算江川如何把话说得毫不客气,就好似洞悉了我的内心,我的本质,深深刺痛了我,也没有关系。
“我知道,江川。我知道的……”我说。
“能够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样的您。我的命运,比大多数人要好太多了。”江川的笑容安静地浮现,“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后悔这样的选择。”
这么说着,她取出另外两只手机,一只抛给左江。她对左江可没有对我这么尊敬客气。似乎在她的心中,左江和我是割裂来看待的。虽然左江使用了妄想体验让她获得神秘,但这并不能增加她的好感度。在我看来,江川和左江之间,虽然不存在任何敌意,但也不存在任何友谊,仅仅是出于利益关系的相处而已。在目前三人的队伍里,她们之间的气氛,往往会让我觉得尴尬。不过。不管怎么说,不打起来就没问题……吧。
江川和左江都是以这个世界的能力属性划分而言的意识行走者,两人将手机融合到自己的意识中,完全没有任何阻碍物。不过,在我这里,却无法做到这种事情。尽管我已经明白,自己和“江”的一体化关系是何等密切,不过。“江”自有运作规律,所以。我虽然可以进入意识态,却并非意识行走者。
好在,除了神秘化的通讯之外,其他的功能,大部分都可以用连锁判定进行替换。我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如今的场景。让我不自觉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即视感,仿佛很久很久未曾嗅到的味道,看过的景色,体验过的气氛,跨越了时空的距离。环绕在自己身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对了,我想到了,在首次接触网络球之后,第一次和走火他们联手阻止末日真理教献祭的那场战役。
很惨烈的战役,如今在这个世界鼎鼎有名的专家,都在那场战役中死亡了。不仅有走火、锉刀,就连桃乐丝也未能完全幸存下来,只能变成眼球植入我的右眼,成为和“江”相对的“丝”。我抚摸着右眼,那里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丝”的迹象,否则,应该是翡翠一般的颜色。
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仿最终兵器的桃乐丝和最终兵器的真江,右眼的“丝”和左眼的“江”,在末日幻境中的命运相互缠绕,那是一种十分强力的,宛如宿敌般的共存,在“江”回到这个世界的现在,“丝”也在某个地方吧。或许,就在另一个我的右眼中。
和我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女孩们几乎全都聚集在这个世界中,虽然我还没有见到玛索和系色,但是,我相信,她们一定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于,在我不知晓的时候,已经聚集在了一起。无法和她们见面,在“现实”世界中,也还有一场场战斗,我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也不知道,是否可以让结果变得和我所希望的一样美好,但是,至少,我已经看清楚方向,踏出了任何一个高川都没能踏出的一步。
那冲破绝望的光明,即便还在遥远的前方,但光芒已经让我充满力量。
“那么,出发吧。清理掉所有挡在路上的绊脚石。”我对江川和左江说。
两人的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用毫不犹豫的行动告诉了我,她们就站在我的身边。
在清理逃逸者的战斗打响之前,还有一些准备步骤,根据手机的引导,我们避开其他人的目光进入电梯中,前往上层的房间。江川的神秘“固有结界自我牢笼”在侵蚀了物质世界后,可以将外观和正常环境同化,就如同变色龙一样,让他人的直接观测失效,只有通过意识层面上的感知和接触进行辨别,这样的能力足以让大多数监视方法失效。大概只有意识到异常,一直都在关注变化的意识行走者,才能注意到我们的行动吧。这些意识行走者一定是存在的,但是,我们只需要避开非意识行走者的观测就足够了。
手机要求我们行动隐蔽,但却没有提出绝对不能被人发现的要求,因为,发布任务的nog也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无论聚集在这个基地中的专家们心志如此,即便实力也有高下之分,但都在一个相当高等的水平线上。要绝对躲开所有人的目光,是很难做到的事情,甚至于,即便是nog布置在基地中的防御和监视措施,也无法阻绝有心人的窥探和防避。
在确认一定会有违规的逃逸者出现后,nog已经做出了布置。但是否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还得看我们这些执行者的力度。在神秘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的几率可以达到百分之百,正常世界里,情况的变化往往朝几率最大的方向进行,但在神秘的世界里。却并非如此。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和百分之十的几率放在一起,其最终的倾向可能,也只是各占百分之五十。这意味着概率学的不可靠性,即便,至今为止还有许多人,习惯用概率学当作必须参考的指标,但那也不过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惯性行为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彻底清理逃逸者,并不是外人眼中的轻易之事。即便,地点是在由nog掌控的基地里,我方拥有地利人和的优势。如果事后发现,仍旧有人逃离了基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和会议一样,清理行动的核心意义也不在于清理本身,而在于这又是一次筛选。
虽然左江和江川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的情绪,外表也和正常而言的战士不太相符。但是。我相信,她们也一定很期待与其他人交手吧。毕竟。江川是完美战士计划的产物,而左江则是最终兵器,都是为了战斗而诞生的,无论外表多么温和平静,斗争本能也早已经写在了她们的因子中。即便深入到“江”和“病毒”的层面,以侵蚀为目的的欲望。也一直存在于生存和成长的道路上。
反倒是全身武装的我,才是这支队伍里斗争性最低的成员吧。
左江和江川一左一右,陪伴着我走在这条寂静的通道中,时而感觉到身边有什么东西穿过,应该是同样参与清理布置的人经过。我用肉眼看不到他们。他们用肉眼也应该是看不到我们的,江川的神秘一直都在起作用,而且,并非固化在某一个位置上,即便排除掉直接战斗的特性,也已经是十分强力的神秘了。
隐身的力量,加上雇佣兵的经验,就已经足以让她成为一名神秘圈内的合格斥候。更何况,江川的神秘力量特性,还远不止这点。江川被左江引发的神秘达到这种强度,应该只是一种特例,因为她本来就是基于理想性的计划所制造的完美战士试验体,又经历了由左江的妄想体验引发的自我妄想地狱之后,这些极端的际遇,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让她达到这种神秘度。
江川表现出的特点和潜力,大致就是其他编号前十的人造人的代表。不过是否可以碰到符合左江条件的人选,还得碰碰运气,毕竟,江川所表现出来的个性和思维,无法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即便拥有和江川类似的自我奉献欲望,其择人的标准也会不同。
这一次清理逃逸者的选拔,是否可以看到带着人造人的专家?如果有,又会是怎样的人?我对此抱有期待。无论这个世界的性质如何,会变得怎样,和不同的人相遇结识,对我来说,都是自己道路上的真实风景。
我们三人进入预定的房间,已经有十人在里面露出身形了,其中八人正大光明地露出自己的面孔,不过,不确定是否为假面孔,另外两人则利用装束隐藏自己的真容,一点都没有和其他人交流的打算。除此之外,还有不到十人通过不同的神秘,彻底隐藏在房间各处,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如果再考虑到我无法感受,也无法用连锁判定观测的其他人,房间中的人数和江川估计的一样,总数为二十多人。
我没有继续隐藏身形,让江川解开神秘,光明正大地站在灯光中。之后,有两个之前没有察觉到的隐身人因为注意力集中过来,而被我察觉了。我环视自己可以观测到,或察觉到方位的其他人,很快就有人因为我的目光,而察觉到他们之前没能察觉到的隐身人的存在,这些被看破方位的隐身人,也很快有三个露出身影。其中一人一脸不愉快地瞪了我一眼,他在出来之后,就没再遮蔽自己的真容。
“真是鬼鬼祟祟的家伙,不过是一次碰头会,有必要把自己遮得那么严实吗?”一个露出真容,打扮得如同健身教练般的大汉嘀咕着,他的声音十分沉重,嗡嗡地在房间中回响。
在他之前似乎没有人说话,能够抵达这个房间的,都是经过会议筛选,在更深程度上,得到nog信任的人,但是,彼此之间却并不具备这种程度的信任,毕竟隶属的组织和活动的区域,并不一定重叠,更甚者,还有很深的组织性矛盾。在nog成立之前,欧美地区的神秘组织可不是一片和睦,尽管,末日真理教这个共同的敌人,压得大家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在排除这种公敌之后,因为某些原因,闹得不可开交的情况也不算罕见。
而且,虽然以整个nog来说,来者都是实力得到承认的专家,但是,从我的观察来看,他们彼此之间也并不完全熟悉,也许是仅仅听过名声,却没有在这之前碰过面吧。世界实在太大了,神秘发生之处,就有神秘组织成员的存在,但是,这些神秘发生之处,却大多数都并非是人气旺盛的地方。神秘圈内的活动,有其固有的规则,一般而言,插手其他组织的神秘事件是十分忌讳的行为,神秘组织之间的合作,也不是特别常见。流动性,孤立性,隐蔽性,这才是神秘组织最常见的特征。
这一次拉斯维加斯攻略,在某种意义上,是nog主持的,神秘圈内第一次跨组织合作,不再以单个神秘组织为单位,而是以nog下辖的神秘组织中选出达到标准的专家,去完成一次极为危险却又极为重要的行动。可想而知,nog方面对此是十分看重的,不仅仅因为拉斯维加斯的特殊性,这次行动将会为今后更多的跨组织合作提供宝贵的经验。
虽然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中,在对神秘的作战上,这里的每个人都堪称是专家,但是,不少专家都是独行者,因为神秘的险恶,即便有可以信任的同伴,也是长年累月的磨合,而且更多是同一组织内的成员。对于不太熟悉,甚至是陌生的其他神秘组织的人,是否具备标准以上的合作性,彼此之间谁的综合能力更高,就都这一次测试所要观察的东西。
当然,我觉得,以神秘圈内人士的普遍性格特征来看,考虑到nog的用意,却不愿意配合的人,多少也是存在的。手机并没有提及,我们要在这个房间等待多久,但是,直到我们进来之后,又过了十多分钟,手机中的提示内容才发生变化。
“请于在场众人中,选择一名最高指挥官,选择标准和方式也请自行商榷。”手机上如此显示。
“啧!还有完没完!”一名露出真容的女人满脸不耐烦,之前她的表情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但此时的情绪波动,却变得十分强烈,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她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去,不过半途就停了下来,从她的动作来看,却并非是自愿的,有什么东西在阻挡她,然后,这种看不见的阻挡就变得充满了攻击性。只听到砰然一声,女人就被什么力量推了出去,她的双脚牢牢扎在地上,却无法阻止向后滑动。
女人那冲动的表情却猛然变得肃然起来,之前那副脸色,让人觉得她在受到攻击之后,一定会硬闯直上,但事实是,她只是轻轻跺了跺脚,就见之前她和某种力量碰撞的空间,产生了一片涟漪,不断朝四面八方扩散,更多的隐身人在涟漪中露出身影。包括之前和她对撞了一下的家伙那人正靠在墙壁上,看样子是被砸了出去一般,显得十分狼狈,爬起来的时候还擦了一下鼻血。
1009 彼此狩猎
接受nog的测试而来到房间中的众人却没有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合作性,不过这也是神秘组织自身的特性使然,要将各行其是已久的神秘组织统合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nog才刚刚起步,这一次的碰头会,不过是为之后的合作提供更多的经验。我想,抵达这里的人,大致也是明白这次碰面会的真正意义吧,只是,就算面对拉斯维加斯任务的压力而不反对合作,该以何种方式进行合作,仍旧是一个大问题,各方之间本就存在的矛盾,在一开始就爆发出来了。
一名女性专家用自己的方式揪出了自己熟悉的人,亦或者说,是对方先下手,却被她反击成功看起来,她和对方有某些仇怨,下手毫不客气。若非被她针对的那人同样拥有相当的实力,此时躺在地上的就是一具尸体了吧。即便如此,那人靠在墙边,整个身体被砸得蜷曲,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脸上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一看就知道很痛。他擦了擦鼻血,面对紧盯着自己的女人,显得十分狼狈。
“果然,你也来了。”女人冷笑一声,但很快就不再理会这个男人,转向其他人说到:“既然nog的任命下来了,那么,再隐藏下去就必须退出这次竞选。大家说呢?”
没有人发话,但片刻之后,一名用兜帽遮住上半边脸,只露出嘴巴和下巴的男人说:“我觉得,必须先确定最高指挥官拥有怎样的权限,对其命令的执行度可以达到怎样的程度。就我个人而言,虽然讨厌合作,但是,只要让我认可的命令。遵循也无妨。但是,到底怎样才是我认可的命令?这个概念实在太模糊了。要是大家都这么觉得,那么,在命令发布后阳奉阴违就会成为事实,最高指挥官的设立也就没有意义了。对nog来说,绝对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吧。”
“你是在担心nog方面的施压?”一名曾经的隐身人平静地问到。
“不。只是,我觉得必须拿出一个让在场人都满意的标准,而这个标准,不能因为nog方面的意愿而随意改变。”兜帽男人说:“手机里让我们按照自己的方式选择最高指挥官,看起来民主,但是,选出来之后,nog是否承认,却没有一个准信。”他这般说着。看向冥冥的空处,仿佛对nog方面的监视者说:“同意我的话吗?小子。”
除了他之外,还有寥寥几人似乎察觉到了在那里,却看不到的东西不过,我并没有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仅仅是从推论上,确认这个房间一定会出于监视之中。
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从屋内众人的神情来看,那地方的确有什么东西存在。nog的监视虽然令人不快。但这里的人显然都早已经预计了这一点,并没有因此追究什么。
“好了,我们也是nog的一员,大家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明白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吧?”另一人温和地打着圆场,没有人露出听进去的脸色。但也没有继续多余的动作,“nog到底是怎样的情况,这里每个人都清楚,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各自心中也明白。我是自愿参与这次战役的。相信在场各位也是一样,正因为如此,我们拥有共同的话题和相似的心情,哪怕增加一成胜算也是好的,如果nog判断,我们不能再如果过去那般孤立行动,那么,我愿意改变。”
“你这话大家都清楚。”有人说:“但正如之前那位兄弟所说,按照nog的方式,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诸位感到满意。如果太过勉强的话,合作反而更加危险,所以,nog同意让我们以自己的方式选出自己认可的人作为领导者,问题仅仅在于,即便一开始是以大家都认可的方式选择出来的人,其命令也有可能会在某些情况下不被认可。在神秘面前,没有人可以肯定他的命令是否一定正确,因为,我们都有各自的判断,一旦判断相悖,违抗命令的可能性更大,这和他是否为首领没有关系。我想,这里没多少人会将‘首领’和‘正确’连系起来吧。也许有这样的人,为了十分强烈的目的性,而愿意服从哪怕是不合自己心意的指令,暂且放弃探究指令的正确性。但是”他重重地说:“我仍旧相信,这里的人大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毕竟,我们早就已经习惯了按照自己的想法,而并非其他人的想法来行动。”
“没错!”兜帽男人露在兜帽外的嘴角轻轻勾起来,“所以,我们最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确保被指挥的人听从指挥者的命令,而并非选出一个指挥者。”
“既然你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么,有什么好提议?”一个脸上满是横肉和刀疤的男人开口道。
“当然交给神秘解决。我有一种契约能力,可以事先设定规则,违反规则的人将会受到惩罚。因为是神秘性的惩罚,所以,逃避的可能性很小。”兜帽男说:“当然,使用这种契约的人,必须扪心自问,在当前情况下认可已经提出的规则,哪怕是有一丁点犹豫,都不可能达成契约。”
“契约?”有人咀嚼着这个词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恶魔契约者?”
兜帽男仅仅是默默地微笑着。恶魔契约者这个名头,虽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仅从名字来看,就有点危险,不值得信任的感觉,而比我更清楚这个名头的人,则开始窃窃私语。
“能够契约恶魔的人,我不信任其契约的安全性。”另一人很快就斩钉截铁地说到:“即便它真的是安全的,你也是好心的,但我绝对不可能容忍他人的神秘长期作用在自己身上。”这人的说法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神秘本就诡秘,以神秘为基础的契约,还是出自他人的能力,自然无法得到信任。这是十分浅显的道理,兜帽男完全不在意这种毫不客气地的反对,他自身应该也是明白,自己的提议是不太可能通过的。
“既然如此,我不觉得还有什么更保险单的方式,所以。如今唯有将指挥官的权限削弱,因为,他的权限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达不到理论上的强度。”兜帽男直白地说到,仿佛之前的铺垫,就是为了在此时得到认可:“虚有其表的权限对指挥官而言也完全不是好事,提前让想争夺指挥官位置的人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权限,才是这次合作的基础。”
“我觉得”之前被打得鼻血横流的男人开口了,“指挥官应该只有一个权限。就是情报核心。他本身并不需要管理其他人,而仅仅需要将其他人的情报统合起来,成为一个没有是发令权,只有知情权和建议权的中枢。然后,其下辖的各人按照自己的经验争取组队。实在是排斥合作的人,也不禁止独自行动,但必须在一定的时间间隔内,将自己的情况通知指挥官。”
“这样的话。我同意。”房间内的气氛沉默了片刻后,便有人颔首肯定。
“只有知情权和建议权。却要充当核心,这样的指挥官做得太憋屈了,我不觉得会有人愿意担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结论,我觉得应该给予一些福利。”不一会,又有人提议到:“一旦事不可为,允许指挥官拥有优先撤退权。也就是说,除了指挥官之外的人,都必须负责断后。”
“这有意义吗?”有人嗤笑一声,摇摇头说:“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没有撤退的机会了。我们都明白。自己是抱着怎样的觉悟参与到这次行动中的,绝对不会有人半途而废。我的神秘告诉我,这一次没有退后的可能性,不成功就成仁。”
“在没有实际发生之前,任何推断,即便来自于神秘,都不可能让人完全认可。”又一人说:“虽然你觉得指挥官的权益是没有意义的,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愿意去争取这个指挥官职位。”
“那么,还有谁有异议?”兜帽男向众人问到。
没有人开口,于是,默认为所有人都认可。即便,从常规角度来说,成为指挥官的人索所要肩负的重担,仍旧比他所能获得的权利沉重得多,但是,让指挥官拥有这种程度的权益,大概已经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极限了吧。正如同之前那人所说的,指挥官职位变成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鸡肋。不过,既然有人放话出来,愿意去争取,那就意味着,指挥官职位已经不会落空了。
当然,不可能只因为目前只有一人放话说要争取指挥官职位,大家都会把这个职位给予对方,目前所确定的,仅仅是指挥官的权益,而并非是指挥官。
“可以进入正题了。”火爆开场的女人说:“我们应该用怎样的方式选出指挥官?民主投票?还是竞争上岗?可以报一下,有多少人愿意接受这个职位吗?如果可以的话,那就从自愿者之间选择,这样比较有效率。”
但是,除了之前公开表明自己意愿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做出回应,但是,众人都十分清楚,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沉默就代表了不参与竞争,但却并不意味着,沉默的人全都放弃了对这个职位的竞争。而哪怕是小部分人参与,而大部分放弃,也不意味着这大部分人都会认可从这些小部分人中诞生的首领,无论如何都会让这次会议的结果产生瑕疵。所以,不愿意在此时正式申请指挥官职位,然后在申请者之间竞争,不完全是因为这个主意不好,在我看来,大概是因为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的指挥官职位,会给人一种疲软的感觉吧。
战士仍旧需要用战斗来说话,即便大多数人没有夺取指挥官职位的意思,但是,让这些必然成为名义上的属下的诸人认识到自己的强大,当上指挥官才能名正言顺。即便,这个指挥官的权益拥有极大的水分,但指挥官就是指挥官,只要得到认可,建议权也可以变相成为让众人信服的指令。”果然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过。nog已经为我们准备了一个相当好的舞台,不是吗?”兜帽男微笑着,说到:“用杀人竞赛的方式吧,这是大家都熟悉的方法,先列出每个人杀死逃逸者的数量,达到平均数以上的人再自愿报名竞选。就不会有问题了。如果没有一个参选者达到平均数以上,那就证明,这次合作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一个最高指挥官。我相信,nog也会认可这个结果的,由此产生的负面影响,也全由我们自己承担,因为,上前线的可是我们自己。”
“认可。”有人说。
随后,“认可”的声音不断响起。即刻就达成了共识。
“既然如此,大家就各自准备吧。nog的情报不一定准确,你们也清楚自己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即便被称为逃逸者,能够来到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软柿子,如果死在这里,就真是太可笑了。”兜帽男这般说着,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身体向后退去,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伴随他的离开,更多的气息也迅速远去,或是直接从正门离开,或是和兜帽男一样利用神秘离去,很快就超出了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不过房间中的气氛并没有因此变回沉寂。反而预显压抑。
我看向留在房间中的数人,他们有的彼此凝视,有的仅仅垂头沉默,但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碰撞在一起,仿佛要溅起灼热的火星来。看来这几人彼此之间。还有一些问题要通过厮杀来解决,既然nog没有出面阻止,那么,这次碰面会大概也正是为了提前让他们做个了结,防止他们将私人恩怨带入正式行动中吧。留在这里只会徒惹人恼,如果是再拖延下去,说不定连房间都会被神秘封闭了,我朝左江和江川使了个眼色,迅速离开房间,然后江川释放出固有结界,再次将我们的身影隐藏起来。
从手机的最新提醒来看,当前基地已经完全向我们这些人开放,但在nog发来清理任务的情报前,我们如果不想无事可做,就只能自行寻找目标。nog对目标的筛选和监视必然有所漏洞,逃逸者拥有神秘,很大可能进行串联,也许会有一些聪明的家伙,已经预测到了nog方面的打算,并估测到我们这些清理者的动作。
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们做出了针对性的行动,那么,我们和他们之间的猎物和猎人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互换。正如兜帽男所说的那样,能够被挑选进入这座基地的专家都是硬茬子,他们被排除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在参与了作战会议之后打退堂鼓而已,这并不能代表他们是弱者,反而,正因为可以通过nog事先的说明,预计到自己在退出后将会遇到的麻烦,所以必然已经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不仅我们在确认他们的位置,试图进行狙击,他们也在试图寻找我们的位置,以备逃离和格杀。现在,供以来到基地的专家们临时居住的房间,大概有将近一半已经空了吧,如果少于这个数量,那么,呆在房间里的人不是障眼法就是诱饵,亦或者有办法监控战局,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危险。
江川的固有结界虽然对战斗环境有很强的适应性,但是,却不一定可以完全掩饰我们的行踪,说不定会有人悄悄摸上门来。我打开连锁判定,观测着行走过的地方。这十分钟里,我们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因为神秘的不可预测性,所以敌人会选择怎样的路线,完全没有个谱,只能在观察了基地的地图之后,按照一般方式,选定几个理论几率最大的节点进行巡视。nog的情报仍旧没有传来,但是,清理任务已经开始了。想要竞争最高指挥官职位的人,如果可以提前找到敌人,并成功进行击杀,无疑将会占据很大的优势,如果这些敌人不在nog的情报中,这种优势将会更大。
虽然nog在综合资源方面比任何神秘组织都要庞大,但是,我仍旧觉得,他们初步确认的逃逸者中,会被他们实际监视到逃离行动的人,不会超过半数。仔细想想就清楚,如果有人对逃逸者进行串联,那么,利用各自神秘能力的组合,确保自己的逃离不被发现,这才是最值得考虑的方法。他们的目的是离开基地,如果正面和nog硬抗,只会让自己所要面对的阻碍更大。
如此一来,这些逃逸者大多数会根据自身能力进行分组,组内成员的能力可以互补,达到更优秀的生存能力,如此一来,我方如果有人孤立行动,那就必然面对复数的敌人。敌人的压力更大,而我方一开始就被视为清理者,无形中将自己拔高一截,所以,在实际的战斗心态上,敌人反而更占据优势。
其他人可以考虑到这些吗?如果考虑到了,又有多少人可以放下成见去弥补己方的缺点?我相信,nog一直在观测。
“会死掉三分之一吧。”江川突然说,她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清理者将会在这次狩猎战中减员三分之一。
“根据是?”我自己倒是无法确认她的说法,毕竟,我对这些临时同伴们一点都不熟悉,他们拥有怎样的神秘,怎样的心思,怎样的习惯,怎样的行动,一点情报都没有。
“直觉。”江川说:“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确。”
她这么说的话,我倒是相信了几分,在神秘中行走,直觉往往比情报更重要。很多专家都拥有敏锐的直觉,可以在缺乏情报的紧迫情况下,避开陷阱,躲开杀机,直捣黄龙,不过,同样是拥有直觉的人,彼此对上的时候,仍旧会分出直觉上的高下。江川这些人造人在获得神秘之前,就拥有超乎寻常的感知和直觉,因此才会被用来充当筛选者,他们的特点,让他们在面对善于伪装的专家们时,更容易接近真相。江川在对我进行判定的时候,动作是相当迅速利索的,这本就证明了,她对自己天赋和判断力深有信心。
正巧,左江也同样是直觉敏锐的专家,在某种层面上,她拥有特别的天赋和技巧,让我也只能甘拜下风。连锁判定虽然实用性极强,但是,太拘泥于物质态了,面对层出不穷,乃至于进入意识层面的神秘,很多时候都会出现疏漏。在我重生在这个世界以来,无论在伦敦还是在这里,都遇到了不少连锁判定难以完成观测的情况。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在神秘性上,似乎比上一个末日幻境更加高端。
而仅仅使用直觉,我或许连夸克都比不上吧。
就在毫无收获的巡视中,这般想着,左江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猛然转头朝身后望去。比她迟了一步,但江川也有了动作,可是,在她做完转头的动作之前,一股令人汗毛直竖的感觉,好似利刃一般从那边穿来。
速掠在第一时间展开,我没有转身拉扯江川和左江,将她们带离原地,直扑左江注视的方向。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裂痕正从无到有,陡然现身在我们之前所在的位置,其断面看上去,就真的像是被无形利刃切开的一般。
我看不到那个家伙,经过的通道和房间中,和之前一样什么人都没有。但是,之前的攻击当然不可能是幻觉。我没能停下来,看不见的攻击,源源不绝袭来,每一次都追在我们的身后,将通道和房门切割得四凌八落。
1010 编号002
敌人正体不明,连锁判定无法观测到对方的踪影,而且攻击速度很快,就像是不需要喘息一样。从墙壁和地面呈现出的撕裂状态,大致可以猜测这种攻击性神秘的特性,如果不是具备两种以上的神秘,那就是具备空间性质的神秘。空间性质的神秘普遍来说都是硬骨头,如果不能确定敌人的方位,那么就只能暂时撤退了。在速掠的力量下,即便是瞬间移动和空间传送这样的神秘,想要抓住我也没那么容易。考虑到对方是主动袭击,那么,此时选择撤离,说不定可以将这名敌人引诱出来。
我再一次提升速度,无形的高速通道转过安全楼梯,盘旋着抵达上一层的电梯门前。我们三人停下来时,距离受到袭击的当时也不过去了一秒多的时间。江川的神情还维持在遇袭时的紧张,被我放下来的时候,看着四周和前一秒印象中不大一样的景状,眼神有些茫然。我过去也尝试过用速掠携带其他人,但是,可以在高速移动中反应过来的人却不多,左江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当我进入速掠状态的时候,她明显也可以融入那无形的高速通道中,获得和我一致的时间感和速度感。不过,江川的表现,显然在感官上,完全无法适应如此高速的移动。
“这是?”江川有些迷糊,“敌人呢?”
“被抛开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用连锁判定观测下方层落的动静,我特意停下的地方,正好是我们最后一次受到攻击的地方,在那之后,敌人的反应就完全跟不上我的速掠了。他会亲自踏入现场观察线索吗?我想着,只要他进入连锁判定的范围。我就有八成的几率解决他,距离根本就不是问题。
“真快。”江川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们还能感觉到那人的存在吗?”我问。
“之前一度感觉很强烈,但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江川的回答,大致让我确定了敌人原先所在的位置,他当时的所在之处并没有超出连锁判定范围,仅仅是通过神秘屏蔽了连锁判定的探知。我的速度太快了。让江川无法反应过来,若非如此,当时有可能通过江川的感知,直接锁定那人具体的位置。不过,我的速度大概也吓了对方一跳吧,现在的动作,就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不过无所谓,如果他无法直接撕裂空间,传送到基地之外。就必然要向上攀登,早晚都必须来到这一层。我们三人所在的位置相当隐蔽,加上江川的固有结界,没有特殊的侦测方法,是很难发现我们的。之前光明正大地走在通道中,也有诱敌的想法在内,如今的变化,大致符合预定的计划。
“他开始移动了。”左江突然说。虽然她在之前也失去了敌人的位置。但是,她的直觉明显比江川更加强烈。即便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也可以把握对方的行动。
不一会,在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内,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产生了剧烈的变动,逐渐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象:应该是一个男性。就这么陡然出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通道中。看不清具体的现场景象,不过,基于之前的判断,这就是敌人没错。我正准备行动,江川却突然对我说:“我感觉到他了。就在脚底下,我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他。”她的眼瞳中,在说出这番话时,燃烧起十分强烈的战斗欲望,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新获得的神秘运用到实战中。
我微微考虑了一下,就朝她点点头,同意了她的求战。江川的眼神一亮,猛然半跪,双手朝地上一按,以她为中心,固有结界自我牢笼以一种更清晰的方式,朝四面八方扩展,眨眼之间,就让我们身周的景象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江川的神秘在具现化之后,和连锁判定一样,会构成一个有限的领域范围,不过,连锁判定只有方圆五十米,而固有结界自我牢笼却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通道,上下的扩展,更是直接包括了三层的范围。
在固有结界扩展的时候,异常感是相当强烈的,但在成形之后,却和之前一般,直接融入了通道原本的样子中,仅仅用肉眼很难分辨出来,不过,即便相似度极高,连锁判定却也仍旧可以根据观察到活动迹象的巨大差异,来确定这个固有结界的范围。只是,固有结界的范围,已经超出了连锁判定的观测最大距离。
江川刚刚开发出神秘便有如此壮观的异常,在我碰到过的那些圈内新人中,几乎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好手了。
和江川释放的固有结界融合通道既不完全是原本的物质态,也不完全是这个神秘原初的意识态,给我的感觉十分奇特,那是一种浑浊的,身处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的感觉。也许是我的感觉还不够敏锐的缘故,之前仅仅用来隐藏我们三人的时候,虽然可以感觉到异常,但是,这种浑浊的感觉,却一直都没有感受到。在我所熟悉的旧理论中,神秘的本质和临时数据对冲有着紧密联系,若将整个世界量化,那么,神秘相遇于一种正常稳定的数据和不正常又不稳定数据的数据产生对冲时,临时产生的异常现象,这种异常往往是短暂的,若没有特殊情况,环境必然会迅速恢复为正常又稳定的数据结构,所以,才产生了个人神秘和相对巩固和巨大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区别。
如今江川的固有结界,就像是以自己的力量,临时创造了一个比一般神秘更加巨大也更加持久的临时数据对冲,近乎真正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在我所见过的神秘圈内人士中,也是极为罕见的强力。
被连锁判定观测到的男人似乎也大吃一惊,想要发动自己的神秘逃离固有结界的区域,但他失败了,最终仍旧停留在那条通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灰雾已经在我们的脚下流淌。想必下方的通道中也是如此。
灰雾和相对稳固的异常领域,几乎就是一般而言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所具备的特性。敌人已经被切实困在了江川的固有结界中,但是,这个固有结界的真实名字是“自我牢笼”,和江川的妄想有着密切联系,自然不可能只有这种程度。仅仅是困住敌人。是打败不了敌人的,即便,这个神秘本来就不是用来直接攻击敌人用的,但是,身为完美战士计划的产物,江川的攻击性显得十分强烈,在她的意志下,这种神秘已经和妄想体验中的样子有了不少区别。
我和左江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只见到被固有结界化的通道中。所有的门同时开启,一个又一个的江川从中走了出来,目光朝我们一聚,随即狼奔而走,朝敌人所在的层落涌去。在那凝聚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迷茫和困惑,充满了生命的灵动,就像是一个个真实的江川。而绝非镜像伪物那么简单。
我和左江对视一眼,如今的情况已经十分明显了。江川就是要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将被困死在结界中的敌人吞没。固有结界中的江川有多少个?虽然猜想应该和江川自身的承受力有关,但至少,目前仍旧源源不绝地从房门中走出来。不仅仅是我们所在的楼层,所有被固有结界化的地方,只要有门。就会有江川走出。不一会,连锁判定中,江川汇聚成的洪流宛如拍打到了礁石上,迅速崩裂,但又源源不绝地拍打上去。宛如礁石般的敌人,只坚持了不到十秒,就被这股洪流彻底冲垮。
“死了?”我不太肯定,连锁判定可以观测到的人形太密集了,几乎分辨不出细节。
“没有,消失了。”江川回答道,同时取消了固有结界。只是一眨眼间,所有的江川都已经不复存在,原本敌人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
“他有帮手,是意识行走者。”左江好似在探知什么般,凝神沉默了一阵,说:“看来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些逃逸者已经勾结在一起了。”
“阿江,你和江川也是意识行走者,可以将意识行走者揪出来吗?”我不由得问到,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敌人是怎么消失的,但这种消失无形无迹,显然是一种隐匿性很强的神秘。nog的情报还没有上传,之前的敌人,或许就是连nog都没能锁定的逃逸者。如果我们没有识破对方行迹的能力,依靠这种隐匿性,他们很可能会轻易通过我们所在的这一层。
“无法锁定,但是,只要他们靠近,应该可以感知到。”左江说到,却没有什么紧张的神色。
的确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之前的交锋已经足以判断出,他们没有能力给我们造成威胁,而就算他们逃出我们的防线,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坏处。虽然参与了这次猎杀,但是对于最高指挥官职位,我并没有太大的需求,仅仅是给予nog一个证明,那么之后还有更多的逃逸者可以选择,没必要现在就和当前这一对死拼。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必须要杀死已经遭遇的敌人,我也还有更多的想法可以实施。战斗从来都不是单纯依靠神秘就能获胜的,以自身的神秘为核心,辅以一系列战术和心理上的交锋,往往可以在看似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获得胜利,这样的经验,早在上一个世界就已经积累得足够多了。何况,在我看来,我们这边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拿出来,江川的攻击不过是对自身神秘的检测而已,那种依靠人数来摧毁敌人的场面看似宏大,但也并非江川的固有结界最佳的杀伤方式。
在这种没有太大干劲的情况下,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最多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罢了。
中规中矩的办法,似乎没太可能解决这次的对手。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专家,如果我们不再次逼迫,他们大概会很有耐心地潜伏到更好的机会来临吧。我这么想着,连锁判定再次展开,笼罩了五十米方圆的范围,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感觉,在这种环境下,哪怕是一丁点足音,也足以传到我们的耳边,但是,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就好似有一种力量,将除了我们之外的声音都消除了一般。
灯光突然一阵闪烁,似乎是线路出了点故障,不过,在当前的情景下,无疑更增添了一丝诡秘的气氛,异常感再一次将整个通道包围。
“又来了。”左江说:“这次似乎换了对手。”
虽然左江这么说,但我的连锁判定还是没有找到敌人。这段时间,克制连锁判定的神秘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江川拍了一下墙壁,这一次,她的动作没有上一次那么大,但是效果却同样好,看起来已经开始习惯自身的神秘了。以她为中心出现的异常感迅速产生,又迅速低落下去,固有结界自我牢笼再一次和周边的环境融合。一片灰雾不知何时从脚下浮现,沿着通道和门缝。向四面八方散逸。
紧接着,她脚边的灰雾开始凝聚,向上隆起,构成一个粗糙的立体模型,正是固有结界所覆盖区域的地形模型。我和左江看着模型,一眨眼的时候。模型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产生了变化。虽然我无法分辨出来,但是江川显然已经锁定了位置,下一刻,那个地方便传来一阵怪异又刺耳的响声。
敌人出现了!
“主人,不要过去!那边已经超出固有结界的范围。是敌人的意识领域。”江川脸色严肃地说到,“前去侦查的我被一个怪物轻易杀死了。”
“意识领域?是和你一样的固有结界具现化?还是我们已经进入意识态世界?”我看着立体模型问到。
“之前通道灯光的变化,是被强行扯入意识态的先兆,但是,被我的固有结界排斥了。”江川正色说:“现在我们是在固有结界里,出了固有结界,就会立刻陷入意识态世界中,派出的江川其实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敌人的意识态怪物很强。”
“也就是说,这名意识行走者的能力是将人带入意识态,并在意识态中进行强攻的类型?”左江端正了一下表情,说:“那就应该还有一个人,一个可以轻易从固有结界中救走第一个敌人的家伙。那个家伙的能力,可以渗透到固有结界中。”
她的话突然一顿,正要做出闪避的动作,但我已经捉住了那一闪而逝的身影,之前连锁判定无法观测到他的动作,似乎是受到了环境因素的干扰,但现在,他距离我们太近了。这个刺客已经来到左江的近侧,在发动袭击的一瞬间,才堪堪被连锁判定锁定。我抓住左江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一名将头脸用头套遮得严实,一身暴露身材的紧身衣,身形几乎透明,可以轻易看到其身后景物的女性拔出腰间的短刀,以在我眼中极慢,但实际极快的动作削割了左江之前所在的空间。
这个女人的打扮和使用冷兵器的动作,让人联想到日本特区传说中的谍报专家“忍者”,但是,她的身材,脸型和暴露在外的一丝丝金发,都充满了欧美人种的外型特征。她那近乎透明的身体,在连锁判定中呈现为一种几乎没有任何物质运动的空白,但正是这种空白,才在这个空旷的空间中,变得十分明显。
她的能力充满了可怕的渗透力、速度感、爆发力和隐匿性,但是,仅仅谈论速度,她仍旧差了我不止一筹。对我而言,这种近身作战能力极强的敌人,只要可以被观测到,又不具备超乎想象的防御力,都是没有威胁的。
她的攻击就像是放慢了数倍,我在带开了左江后,已经转到她的身边,狠狠用行李箱击中了她的腹部。速掠停止的时候,女人彻底被打出了透明的状态,惨叫一身,狠狠撞在墙壁上,还没落地,就被左江一手扭断了持刀的手腕,一手按住脑袋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让人觉得她的头盖骨是不是已经裂开了。
不过,她的身体素质还真不错,即便如此仍旧没有昏迷,反而将口中的鲜血聚成一线喷向左江,用膝盖顶向左江的下腹。左江稍偏了一下头,躲开血线,但面对膝盖撞击却迎了上去,即便下体被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但对她来说似乎不痛不痒。
“你想死吗?”左江语气很温柔,但却因为与当前情状强烈的反差,而流露出一股寒气。
还没等女人说话,她猛然膝盖一顶,还了一击下体重击,这一次,女人紧绷的身体终于软下来了,甚至在空气中,开始弥漫一丝丝的尿骚味。
“江川,给那个意识行走者传话。”我没再理会左江那边,如何对待猎物,左江有自己的兴趣。已经到了手中的俘虏,说不定可以充当诱饵,以带来更多的收获,毕竟,谁也不能肯定,这些逃逸者是不是个个都冷酷无情。对方和这个女人有着难以斩断的情感也说不定。
不需要我详细说明,江川也明白我的意思,通过自己特有的方法,将这里的情况传达了过去。这种要挟在她手中做得十分熟练,应该是没少用过吧。江川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她在过去虽然没能拥有神秘,但却是地地道道的雇佣兵,战斗人造人,不参与战争业务什么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在第一次和我碰面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稍显娇弱的文官气质,只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
“主人,敌人同意见面了。”江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对我说到。
“让他们进来。”我说。
这个时候,另一边传来衣物的撕扯声,我和江川转头一看,原来是左江撕开了女人的头套,露出让人意外的平凡脸蛋,她的身材在紧身衣的密着下,显得和江川不相上下,但是长相比江川还要普通,不过,和江川一样,单单从五官的某一个来看,却是相当有特点的,只是组合起来,就没有预想中那么惊艳。
“果然是你,编号002。”江川面无表情,也没什么惊讶的情绪。
江川口中的编号,让我意识到,这次捕获的猎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和江川一样,是雇佣兵协会完美战士计划的失败品,编号002,不过,从她的行动来看,明显比原来的江川强得多,那种悄无声息渗透到固有结界中的能力,应该是一种神秘。江川的同伴应该都是无法用正常方式开发出神秘的,而且,身为特遣的人造人,为什么会站在逃逸者一方?从剩下正在对峙的逃逸者的行为来看,彼此之间似乎还有一些羁绊,不得不说,编号002有些异常。
不过,审问在疑惑出现的同时,就已经得到了解答。左江的妄想体验不知何时已经完成,从编号002的大脑中套出了这些答案。
“她的意识经过改造。”左江说:“为了执行卧底任务,所以才和逃逸者打交道,nog已经怀疑那两人了,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结果,她的伪装被看穿了,被那名意识行走者用极为残酷的方法改造了意识,种植了一种名为神秘之种的东西,她的神秘,并不是她自己的,而且因为副作用,只剩下十天的性命,十天后,她的人格意识就会被成为神秘之种的养分,而神秘之种成长后,就会变成强力、残暴又具备灵性的意识怪物。”
“主人。”江川的声音平静到冷酷:“可以让我干掉那两个家伙吗?”
“如果你可以的话,我没意见。”我回答到。
1011 笼中斗
编号002的异常证明了这一次敌人的凶狠,江川虽然表面平静,但那冷酷又积极的态度证明了她内心中翻涌的情绪。如果说原先仅仅是将面前的敌人当成检验自身神秘的测试品,那么,现在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了。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并非针对将他人的意识当作养料来制造怪物的手段,毕竟被“江”吃掉的意识可不在少数,也不在于他们身为逃逸者的立场,因为面临九死一生的情况而产生犹豫和退缩是人之常情,我之所以不打算再放水,仅仅是因为江川视他们为仇寇。
江川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反之也是如此。左江已经从编号002的意识中提取了那两人的情报,其中一人的神秘名为“视线切割”,是一种只要存在于视野内的东西,都可以无视距离进行切断性攻击的力量,之前已经见识过了,他的神秘力量连金属都能轻易切割,而且攻击速度极快,几乎只是受限于自身的意识反应。因此,当我使用速掠时,无法反应过来的他自然失去了准星,但是,凡是没有超出他自身反应的速度,几乎都无法避开,他至今所获得的声名,都依赖于这种难以抵御的神秘。
然而,这人也只拥有这一种神秘,之前让他行踪莫测的力量,来自于他的搭档,一名意识行走者,他的神秘名为“神秘之种”,正如他对编号002所做的一样,通过在他人意识中种下神秘之种,给予受种者神秘之力,与之相对,受种者的意识将会受到压榨,全都用来培育神秘之种。在受种者的意识彻底被榨干之后,神秘之种会根据受种者的特性,成长为拥有特别能力的意识怪物,这名意识行走者通过操纵这些意识怪物进行高强度的意识战,亦或者达成非直接战斗的目的。
两人并非出自同一个组织,却已经合作了多年。彼此之间有着相当深刻的羁绊左江说,两人是一对深爱彼此的基佬。
编号002被神秘之种过度压榨,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性命,那名意识行走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编号002加入他们。编号002是完美战士计划的人造人,才能够在意识被高度压榨的情况下,仍旧保存如此完整的情报。这些情报有一部分是编号002根据情报推导而出的,但也已经十分接近真相。
“所以说,那两人是基佬仅仅是她的猜测?”我不由得问到。
“编号002是同行之爱的拥护者。”左江意味深长地说:“她对哲学有十分深刻的研究。”
“总之,她的喜好和当下的战斗有什么关系?”我重重咳了一声:“这种事情没必要单独拿出来说。”
“不。当然有关系。”左江正色说,“意识态中的战斗,本就是心理上的交锋,敌人的癖好往往也可以当作弱点来利用。”
“但这是江川的战斗,我不觉得她的神秘可以利用这些癖好。”说到这里,我觉得话题有点被做就爱那个带歪了,连忙对江川说:“既然他们对编号002毫不在意,那么。他们之前的反应大概只是伪装,必须小心一些。他们可能有什么手段,才会主动踏入陷阱中。”
“他们已经进来了。”江川点点头,说:“也许我们捉住编号002正合他们的意,也就是说,他们认为编号002不可能被我们控制住。”这么说着,她看向左江。眼中的询问十分明了。
“没问题,区区神秘之种,如果孵化了,还可能带来一些麻烦,但现在还想捣鬼。是不可能的了。”左江平静地说。
“他们上来了。”江川一边报告着对方的动静,一边将地形立体模型取消,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仿佛受到了敌人意识力量的干扰,江川的固有结界所融合的通道景象,开始出现新的异常。一一条条植物根须从楼梯口处钻出来,并深深扎入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好似毛细血管般,迅速在通道中蔓延。很快,各处房间的门口已经被这些根须彻底封死,唯有以江川为中心,半径十米内的范围,没有遭到这种植物根须的侵蚀。
敌人不紧不慢地从异化的楼梯口处现身,其中一人和我用连锁判定观测到的人形相似,应该就是“视线切割”,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却个性十足地烫了一头黄绿相间的莫西干发型。走在他身后的意识行走者却相当低调,全身笼罩在一席遮头黑袍中,看起来就如同幻象作品里所描述的邪恶法师有点儿和末日真理教巫师相似,但应该不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当他们从意识态世界走进江川的固有结界时,就不再只是意识进入,我从他们身上可以感受到和我们自身相同的物质存在感,连锁判定十分清晰地锁定了两人。
“只要你们束手就擒,我可以不杀你们,仅仅遣送回nog,接受他们的审判。”江川气势凌人地说到,样子像极了小说中那些依靠优势咄咄逼人的配角。
“这可不好,你们抓住我们的同伴,不是想和我们谈判吗?”中年人的目光越过我的身边,投在编号002身上,这个时候,左江正抓着编号002的头发,好似拖着破布袋一般,走回我和江川的身边。
编号002的身体仍旧是完整的,除了下体之处的紧身衣显得湿答答的,她看起来已经昏迷过去,中年人的眼中压抑着愤怒,如果前面的情报是真的,那么,他此时的作态就只是一种伪装而已。
“交出她,我愿意和你们走一趟。”中年人说:“但是,必须让她和夜枭离开。”他口中的夜枭,就是那名意识行走者,直到现在,这名意识行走者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看起来像是以中年人的意思为主。
“你们没有谈条件的余地。”江川说着。身旁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又一个的江川。
“和我想的一样,将门封死之后,你还能拥有多少个分身?”中年人无视占据了人数优势的江川们,而将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你才是可以做主的人。痛快一点,是否接受我们的条件,如果不接受,就开战好了。就算你们可以获胜也没有多大意义,你真的以为我们会随你宰割?”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江川冷声说着,能够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江川们就近走向同伴,随后灰雾大作,掩盖了她们的身形,只能依稀看到身影之间正彼此重叠。
“真是愚蠢。”黑袍意识行走者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又充满了一种妖异的魅力,听起来根本难以分辨其究竟是老是少。他虽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蔓延到固有结界中的根须突然长出一个又一个的花骨朵,不消片刻,所有被根须覆盖的地方,都变成了花的海洋。空气中遍布香气,白色的鲜花正在绽放。
江川门立刻从灰雾中扑出来。直扑我黑袍意识行走者而去,结果。还没到对方的跟前,就有将近一半的江川被突然暴起的根须刺穿,紧接着,白色的花丛开始绽放,就好似吸取了江川的血液般,染成了猩红的颜色。江川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不再释放其他江川,直到所有的江川们都被这些根须杀死,变成滋养花朵的养分。
“为什么不上来了?”黑袍人的声音充满了戏弄和得意,“我可爱的克劳迪娅告诉我,它很喜欢这种养料。”
“这是……白色克劳迪娅?”江川的神情变得凝重:“你和末日真理教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只是用一些东西,换取了他们栽培白色克劳迪娅的技术而已。”黑袍人说:“这些白色克劳迪娅可不是末日真理教那种落后的东西,我原本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出来,但是,既然你们不识好歹,也只能全力干掉你们了。”
“不要废话了,夜枭。”中年人皱了皱眉头,说:“既然暴露了,就赶紧干掉他们,你话多的缺点这么多年了还一直改不掉?”
“啊,抱歉抱歉,你知道的,我总是轻易就会得意忘形。”黑袍人的语气真的充满了歉意,随后就一言不发起来,但是,染成了猩红色花朵,让根须对固有结界的侵蚀更加猛烈了,就好似饥饿了已久,突然遭遇了心仪已久的食物,而变得无比贪婪。
我和左江一直都没有开口,因为江川说过,这是她的战斗,不过,敌人竟然这么多废话,还真是少见。我过去遇到的敌人,很少有这个黑袍人这般,将自己的秘密当作得意之事,迫不及待地向他人解说。
中年男人一直在盯着我和左江,大概是打着牵制我们两人的如意算盘吧。先不提我的速度,左江的妄想体验,可不是必须接触肉体才能运用的,射程有多远暂且不清楚,但是,如今那两名敌人正步步进逼,试图用这种行动制造巨大的压迫感。
江川面对白色克劳迪娅根须的侵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没有被根须侵占的地方正在逐渐减小,这让我们的处境看起来有些窘迫,不过,江川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突然间,黑袍人惊呼了一声:“怎么可能?”就见到原本泾渭分明的根须猛然纠缠在一起,就好似死敌碰面般,绞去猩红色的花朵,勒得身躯龟裂,不消片刻,就有大量的花朵凋零,根须枯萎,一片片地从墙壁和天花板上剥落下来。
“真是遗憾,看来它们无法战胜自我。”江川终于开口了,“像你们这些意志脆弱的家伙,以及只有本能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走进这个自我牢笼中。”
“自我牢笼?那是什么?”黑袍人有些气急败坏,中年人也勃然变色,迅速向后退去,试图从楼梯口离开这片楼层,但是,灰雾涌动的楼梯口已经彻底消失了。也许可以肉身行走的特性,让他们一时忘记了,江川主场的意识特性。这里的景象,虽然看起来和通道一模一样,却并非真正的通道,要变成何种模样。只和江川的意识有关。和正常景况融合,不过是战术上的选择而已。
在纯粹的意识态世界中,连锁判定会受到极大的限制,甚至于根本就无法使用,在一些特殊的意识力量压制下,甚至连神秘都难以为继。这些限制在江川之前的妄想体验中已经呈现出来了,诚然,江川的妄想体验仅仅是妄想,支撑妄想世界构架的是左江的神秘,但既然我进入江川的妄想世界,也同样可以看作是陷入左江的神秘中。这种以他人为媒介施展力量,构成陷阱的方法,对于意识行走者来说应该不算陌生才对。
这一次江川的固有结界,转换角度来看。也是以他物为媒介制造的陷阱。这两名逃逸者大概是习惯了纯粹意识态世界的非物质性,因此对这个相对稳固的自我牢笼空间产生了地形无法转变的错觉。当他们再次选择战略撤退的时候,来时的路线已经消失了。留给他们两人的选择大致只剩下一个,那就是用黑袍意识行走者的意识力量打通一条通往外侧的通路。我审视着这场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对余下的变化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感觉。
克劳迪娅之花的根须滋长得太快,太繁密,加之外形的相似性,从而难以判断哪一个才是假货。江川之前说的话中,已经对“自我牢笼”的特性做出了提示。如果两人不是那么愚蠢,就应该可以猜测到之前这些根须自我纠缠的真相。一般而言,江川的这番话是多余的,直到对方死亡都守口如瓶,禁止自身的神秘特性外泄,才是最寻常的做法。不过。这个错误也不太严重,只要还有战斗,神秘持有者自身的神秘特性总不可能永远掩盖下去。
面对自我牢笼的特性,我将自己带入黑袍神秘行走者,也能想出好几个巩固阵脚的方法。
黑袍意识行走者最终还是选择了我所想到的方法。克劳迪娅之花的根须重新滋长出来。这一次的花朵因为没有吸收江川镜像,因此仍旧保持着白色,而正是这些新生的根须,在两人和我们之间迅速结成一道完全封堵通道的篱笆。血色克劳迪娅的根须在自我厮杀后,余下的尽皆扑向这些白色克劳迪娅的根须,但是因为数量问题而后继乏力,迅速被绞杀殆尽。在这个过程中,黑袍意识行走者扔出五颗种子,这些种子刚一落地就迅速膨胀起来,变成一团扭曲的黑影,好似不断有什么东西试图从内部挣扎出来。
大概这就是神秘之种所变化的意识怪物了,其当前的形象比我预想的有不少出入,我原以为它会如同克劳迪娅根须一样,拥有某一种固化的形态,去展现某一种固化的特性。不过,无论如何,这团扭曲黑影的形象,都让人不敢放松警惕,一旦被其击中,可想而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与此同时,脱离根须禁锢的房门再一次开启,江川一个紧接一个从中走出,宛如潮水一样扑向扭曲黑影。这些江川没有装备,只能凭借身体的力量去攻击对方,我不清楚这是不是江川这种神秘的限制,至少在目前看来是如此。如果这些江川可以复制出主体的武器,完全可以构成一支强大的军事队伍,江川是雇佣兵协会出身,操控军事团队作战无疑具备很大的优势,如今所有的江川都只能用身体去攻击,甚至连冷兵器都没有,无疑对江川的战斗能力产生了巨大的制约。
扭曲黑影面对潮水一般用来的江川们,陡然从中间裂开一张遍布利齿的巨嘴,身体表面更是拉出一条条触手,歇斯底里地鞭打迎面扑来的敌人。每一个被抽打中的江川都会飞撞出去,和身后的人滚成一地,由此可见其力道的强劲,即便如此,密集的人数仍旧很快填补了缝隙,甚至于将前方的江川当成盾牌,迅速逼近这些扭曲黑影。这股人潮只在最初停滞了一下,就立刻恢复原状,转眼间就吞没了这些意识怪物。
站在我身旁的江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用力呸了几声,就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真是难吃得要紧。”她的话,让我不由得有些汗颜,那些江川们真的一口口分食了那些意识怪物,从而将口感传达到本体这里吗?我还是第一次认识到,江川竟然有这么凶残的一面。
意识怪物面对江川人潮顶不了多长时间,中年男人对此有着极为深刻的体会,不断催促着黑袍意识行走者赶紧击破固有结界,不过,这显然并不容易,就在江川人潮撞上根须篱笆,开始了新一轮的角力时,黑袍意识行走者这才完成准备,他似乎要释放体内某种强大的力量,整个身体开始膨胀起来,黑袍连同他的身躯一起膨胀着,然而,之前暴露在外的手脚都消失了,从背后看去,仿佛只有这身黑袍漂浮在空中,填充其中的只是空气而已。
就在这巨大的黑袍即将有所动作的时候,通道中所有的异常都消失了,宛如恍惚做了一个梦,霎时间又回到了正常的通道中。江川取消了固有结界,而刹那间消失的异常,就像是全都留在了另一个世界中。
中年男人和黑袍意识行走者就站在之前他们所在的地方,中年男人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而黑袍意识行走者却不再是那身巨大空虚的黑袍形象,仅以肉身站在那里,由他而生的那些意识怪物,全都不见了踪影。看起来古怪,但想一想,却是有其道理,这名黑袍意识行走者和江川不同,其力量全以纯意识态来驱动,在江川收回固有结界之后,意识属性就已经不复存在,亦或者说,我们和他们,都已经彻底回到了纯物质态的世界里。纯意识态的力量无法显化,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虽然说起来容易,但是,也没多少个意识行走者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吧,江川的神秘是相当特殊的。我转头看了一眼编号002,她仍旧昏厥在左江的脚边,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她之前展现出来的强大潜入能力,应该不是只有在意识态世界中才能发挥的力量。下一刻,在江川掏出武器之前,我已经展开速掠,对尚未回过神来的中年男人和黑袍意识行走者扑去。他们都是老牌专家了,从突然的环境转换中恢复意识不需要太多时间,但是,哪怕只有半秒,也足以让我完成攻击。
他们的瞬间恍惚,在我进入速掠状态之后,就像是延长了好几倍时间,他们的神情变化就如同慢镜头一般,直到我窜到他们之间,回旋着行李箱将他们打飞时,他们脸上的神情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伴随着重击,我听到了他们体内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两人的胸部一下子就塌陷了下去。被击飞的中年人因为痛苦,加速恢复了意识,挣扎着在半空朝我瞪来。不过,就在他眼球出现转动迹象时,我已经再次进入速掠状态,抵达他们身后了,原来的落脚处立刻就被割裂,但也完全没有用处。
左江和我擦身而过,双手一扬,就按住了倒飞过来的两名逃逸者的头部,硬生生停止了他们的去势。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左江已经侵入两人的意识,释放出妄想体验。只见两人身体一软,好似失去了知觉般瘫在地上,被左江抓着脑袋扔到江川脚边。
“情报已经回收完毕。”左江对我和江川说:“他们还知道另一组逃逸者小队的去向,原本打算去汇合。”
江川听闻,丝毫犹豫都没有,连续两脚踩断了两名逃逸者的脖子。
如此一来,最低限度的清理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1012 清理余烬
江川踩断两名逃逸者的脖子时,nog手机终于传来有关逃逸者的情报,经过调查后确认正在逃离基地的神秘专家有九人,分成五支队伍呈现在地图上,如果逃逸者只有这点人,根本就不需要全部的清理者出手,而对于有志于竞争最高指挥官的人来说,就是最容易到手的资本。我们阻截的这一组以及左江从两名逃逸者的意识中得知的另一组,都不在被nog锁定的九人之中。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被nog锁定的这九名逃逸者更像是隐匿在暗中的逃逸者所放出的诱饵。如果注意力集中在这九人身上,其他人逃离的机会就更大,但如果忽略这九人,同样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虽然在情报上有这九名逃逸者的详细信息,诸如他们的年龄、性别、身份、神秘和战斗经历,乃至于对他们各自战力的评估,以及组队之后的战力评估。不过,在神秘圈内行走的专家,总会想办法让自己避免被摸清虚实,nog的情报有可能出现疏漏和错误。
“要追上去吗?”左江问到。
“不,先解决编号002的事情。”我看了一眼昏迷未醒的编号002,如此说到。
编号002被植入了神秘之种,在黑袍意识行走者已经死亡的现在,她意识中的神秘之种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尚无法确定,而且,我不得不预防,黑袍意识行走者凭借编号002的神秘之中复生的可能性。意识行走者的诡异和强大,往往体现在,肉体的死亡并不意味着意识的死亡,在物质态中的死亡,也无法再第一时间和意识态中的死亡划上等号。许多意识行走者可以他人的意识态世界中维持自身存在,进而夺舍一个新的肉体。作为黑袍意识行走者的神秘体现。神秘之种还有许多尚未解明的情况。
编号002的意识状态十分糟糕,神秘之种的加速侵蚀和左江的妄想体验,都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她之所以至今还昏迷不醒,有可能是意识态中正发生某些剧烈而危险的变化。我并非意识行走者,这时候进入她的意识之中是有很大危险的。
“我来吧。”左江说着。右手按在编号002的额头上,不消片刻,她的表情就变得玩味起来,似乎在编号002的意识态中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编号002的身体好似受到了剧烈的刺激,猛然蜷缩起来,五官也变得扭曲,整个人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手掌捏成肉丸般蹂躏着,让看到她此时情状的人,都能感受到她此时正在承受的痛苦。我和江川在一旁静候。数秒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开了编号002,就在这时,江川猛然张开固有结界,一道乌光好似洞穿了空间,一眨眼就到了我的面前,散发着强力的杀意。我在第一时间就展开速掠,这道乌光的飞射迅速变得缓慢起来。被我偏头一闪,就躲过了这次袭击。然而,乌光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化成一道灰雾钻向通道的另一侧。
在这一瞬间,连锁判定已经勾勒出这道乌光的轮廓,它的实质形如一粒种子,既然是从编号002的体内激射而出。联想黑袍意识行走者的所为,应该就是所谓的“神秘之种”。神秘之种是黑袍意识行走者特有的意识类神秘,却在此时具现化于正常世界中,显然,仅仅就这种神秘而言。它拥有在意识态和物质态之间转换的能力,这种能力虽然少见,但我已经见识过许多次,江川的固有结界和所有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从某种角度上,全都是这种能力的体现,除此之外,它在逃离之时化作灰雾,而灰雾本身,就是一种同时具备物质性和意识性,并能够自如在两相之间转化的特殊存在,甚至可以视为接近神秘本质,亦或者就是神秘本质的东西。
“神秘之种”既然可以化为灰雾,在一定意义上,已经和“恶魔”十分近似。
黑袍意识行走者的意识寄托在这颗神秘之种上,已经确认无疑,思维在电光火石之间与我的脑海中跳跃,速掠立时展开,一条无形的高速通道以心念也不可及的速度从神秘之种侧旁穿过,我跃身而出,循着高速通道追至神秘之种身旁。神秘之种的速度不可谓不快,但也仅仅是正常速度意义上的快,我的速掠超能,却并非通过常识中的速度概念得到速度,在相对快的概念下,神秘之种越快,也只能衬托出我的更快。它在眨眼之间已经飞出三十多米远,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探手抓住这颗神秘之种,顷刻间,神秘之种的触感消失,而周围的风景也风起云涌,宛如被揉碎了再捏合成新的景状。我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在触感消失的那一瞬间,熟悉的不协调感已经让我明白自己已经进入意识态世界中。这定然是黑袍意识行走者以神秘之种为桥梁构筑的意识态世界,之所以在我触碰了神秘之种后才会激发,大概是因为,他此时的状态也只能做到这点了。对于意识行走者的诡异,我并不陌生,明明知道黑袍意识行走者就寄身于这颗神秘之种,自然也能料想到当下的变化。在江川的固有结界里,黑袍意识行走者太过大意,若非他主动进入江川的领域,大概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败下阵来的吧。而当时身处江川固有结界之种的我们,也只有江川一人接触过这名黑袍意识行走者的意识领域,其时江川们的试探都以失败告终,侧面反映出,这名黑袍意识行走者的意识领域之强力。
如今我已经进入黑袍意识行走者自身的领域中,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危险。我已经感觉到,连锁判定和速掠超能已经被压制,伴随着周围景状的巩固,就好似有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禁锢在我的身上,在我所经历过的意识态世界中,对外来者的超凡力量禁锢力度之大。除了江川的妄想世界之外,就是这个黑袍意识行走者的意识态世界了。从这一点和之前的碰撞对比,完全可以证明,当初黑袍意识行走者的确没能展现出自身的实力,不仅仅是他,或许连那名“视线切割”也是如此。不过。在敌人展现全部实力之前干掉对方,本就是正理,他们的败亡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此刻,不过是黑袍意识行走者最后的反扑而已,他的肉体已经被处决,只剩下意识寄托在神秘之种中,必然不可能持续太久,他必须要尽快将“神秘之种”种植到新的肉体中,才有可能重新复生。
正如我所料。黑袍意识行走者那特有的声线在这个意识态世界中响起:“如果你不多此一举,本来可以逃得性命。”
我没有兴趣接话,口舌之争没有意义,终究要做过一场。我打量着这个意识态世界,大概是因为黑袍意识行走者当前的处境不妙,这个意识态世界也处处表现得不稳定。这里的景象大致是一个草坪,但是草皮却发虚,一眼望去可以辨识出是草坪。但是仔细看那一株株草,却只觉得轮廓虚幻模糊。就好似一粒粒松散的颗粒勉强聚集成形。在草坪的后方有一栋洋房的虚影,处于一种肥皂泡般的半透明状态,似乎一根指头就能戳破。
“你的速度的确惊人,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非我所有的超凡之力。包括天才之能和神秘,都会受到抑制,就算是爱因斯坦到来,没有我的允许,他也无法运用自己超越烦人的聪明才智。魔纹使者在这里。也和凡人没什么区别”黑袍意识行走者阴测测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洋洋得意,“我用二十年才完成了这个世界的初步构架,独立于常世之外,自成一体,在这里,只有我才是神,我就是神!”
他的声音仿佛从天空落下,从地底涌出,从每一根草上释放,从那虚幻的洋房里弥漫而来,充满了一种涵盖天地的威势,放在普通人身上,的确和神秘学中对“神明神威”的描述十分相似。不过对于常年行走在神秘之种的专家来说,尤其在刚刚击杀了这个对手的肉身时,就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了。
我只是沉默不语,他也许觉得语言可以动摇我的意志,削弱我的意识,但是,对我来说,他的言语就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对我来说,不战斗就屈服的可能性,半点也无。他的做法,无异于在浪费自己的时间而已。他的时间,绝对没有我的多。
我平静而沉默,只有黑袍意识行走者叨叨不绝,但这个声音很快就弱了下去,变得有些浮躁起来,我觉得,如果他真正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吧。只有自己说个不停,听众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时间久了也会很尴尬的,这种体验我没有过,不过,在其他人身上却没少见识过。在学校的时候,一些学生的高谈阔论往往会招来冷眼,尤其在辩论场上,更是因此面红耳赤,脸皮不够厚的家伙,绝对受不了这种感觉。
显然,黑袍意识行走者的脸皮也没有那么厚,意识态世界中的变化开始体现出一种愤怒的气息,连脚下的草屑都辐射出浓郁的敌意。
不过,我还是没有找到黑袍意识行走者的主体,他的意识寄托在神秘之种里,体现在这个意识态世界中,也仍旧是一粒种子,但是,正因为如此,才难以寻找,因为,它的体积太小了。如果可以使用连锁判定的话,效率会更高一些,然而,现在我能使用的力量却不多。这个意识态世界似乎从一开始,就是追求削弱和禁锢敌人能力的效果,它在超凡和平凡之间划分了一条苛刻的分割线,在这条线之上的力量,都会受到约束,约束的极限在哪里,我不太清楚,因为,速掠超能显然没有超过这个极限。
“夸克。”我呼唤着乌鸦使魔的名字。因为,它的特殊性,已经在过去的种种经历中体现出来了。速掠超能无法做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夸克也无法做到。
我感到右肩一沉,转眼望去,就看到乌鸦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和我的目光对上了,它眨了眨眼睛,将视线转开。
就在这时,脚下的草皮疯狂滋生,一下就缠住了我的双脚,继而向上攀来。似乎要将我禁锢在原地。那栋虚幻洋房的大门也砰然大开,一只多头多脚,仿佛由无数奇形怪状的动物融合而成的怪物迈着沉重的身躯走出来。地面伴随它的脚步而颤抖,昭显出无匹的力量。它发出的叫声也十分混乱,给人一种刮在心脏上的感觉。
我弹出双臂上的利刃,将缠绕自身的草茎斩断,原本觉得这些草茎的缠绕力量很足,其质地也应该十分坚韧,但是。由我的意识构成的利刃似乎更加锋利,切断它们,我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
“夸克。”没等草茎再次缠上,我再一次呼唤夸克,让它变成了阴影斗篷。
我甩手将斗篷覆在身上,拔脚朝怪物疾驰而去。只有阴影所在的地方,才能发挥出这件斗篷的力量,而在平坦的草坪上。到处都是一片明亮,只有那栋洋房坐落的地方。以及怪物身处之地,才有阴影的存在,加上手中冷兵器的特性,都决定了只有接近战才有赢的机会。我不需要立刻战胜对方,只需要将时间不断拖延下去就足够了,即便在意识态世界中。时间感和正常世界相差很大,不过,持久战的话,我也同样有自信。况且,江川也好。左江也好,都不可能忽略我的异常。她们两人的思维之慎密不下于我,甚至于,在经验上比我更加丰富,毕竟,我的出身只是一名高中生,而她们才是真正的战斗兵器。
黑袍意识行走者的声音不再,存在感也因此消失了,只有怪兽那凄厉的吼声,仿佛要撕开空气般朝我袭来。我绕着弧线奔驰,行走在“之”字路线上,以直觉和战斗本能确认着看不见却实实在在的威胁,然后用全身的力量避开。怪物的好几个脑袋长大嘴巴,宛如青蛙的舌头激射而出,我闪躲,推进,虽然速度没有对方快,但是,我只需要移动很短的距离,足够避开被击中就可以了。
草坪也是阻碍移动的东西,不过,我的速度之快让它们一时间无法缠绕上来,只要我不停留在原地太长的时间,草茎缠绕的阻力,就无法锁死我的脚步。这个意识态世界虽然压制了超凡之力,但是,终究还是要遵循意识态世界的本质,我的意识足够的强硬,这种强硬就会反馈到自身形态上。我的疾驰,比正常状态下的肉体疾驰更快,动作也更加轻盈,更加感觉不到体力的削弱,这些差别,就像是正常世界和梦中世界的差别。在这里,我大概是可以不使用工具,单纯凭借双腿,在高楼大厦上跳跃的吧。
我在疾走中再一次产生了即视感,这样轻快的感觉,就如同融入风中,和刚刚获得魔纹,虽然没有速掠超能,却同样奔驰在都市高楼中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我擦过怪物的攻击,利刃在它的身体上切过,毫不费力地就斩断了它的好几只手脚,在那宛如毒液般深沉刺鼻的体液喷到身上前,便跃入怪物体下的阴影中。
再次离开阴影的时候,洋房敞开的大门就在我的跟前,虽然洋房的外表虚幻透明,但是屋内的景象却相对巩固。我觉得,这种巩固必然是有原因的,神秘之种在里面的可能性,比在草坪上随意一处的可能性更大。虽然这个意识态世界是黑袍意识行走者创造的,但是,他的状态,有很大可能无法支持他任意妄为,必然会选择一个对自身状态影响最小的环境。
房子本就拥有庇护和根基的意义,此时的洋房外表虚幻不实,但也更反衬出内里景状之巩固的异常。
我一踏入其中,就立刻将房门随手关上,其过程没有任何力量的干扰,黑袍意识行走者在放出那只怪物之后,就没有了更多的动静。我不确定这是陷阱,亦或者任凭这个意识态世界的自行运转,已经是他的极限。被关在门外的怪兽似乎失去了战斗的欲望,那些头颅垂在地上,悠哉悠哉地啃噬起草皮来,随之而来的,似乎草皮发出的惨叫声,之前被我斩断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是毛骨悚然。
这个意识态世界仍旧是很温和的,而这绝对不是它的常态,我仍旧觉得,是黑袍意识行走者受限于某些原因,无法催动它真正的杀伤力。我大步向前走去,推开一扇扇门,仔细查看每一个角落,最终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找到了神秘之种它的存身之处太显眼了,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塞满了泥土的花盆。这样一个花盆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的确是很不自然的。不得不提卧室里的床铺,那软软的床垫上,有一个人形的凹陷,就像是有一个透明人正躺在上面,但是触摸的时候,却没有任何感觉。
意识态世界中的奇特现象,都和所有者的表意识和潜意识有关,尤其是潜意识的象征,往往怪异得匪夷所思。我没有理会这些奇异,用利刃掘开泥土,挑出那粒神秘之种。当我抓住它的时候,将要醒来的感觉再一次传遍全身,我用力睁开眼睛,视野内的一切又再次回到正常的通道中。
我摊开手掌,神秘之种正拿捏在掌心里,随后被身旁的另一只手拿了过去,我转眼一看,左江和江川已经来到我的身旁。
“黑袍还活着。”我说。
“这样半死不活有什么意义呢?”左江笑了笑,“虽然他还有力量将阿川你拖进意识态世界,但那样的意识态世界就如同沙子堆成的一般,轻易就会被干涉,也无法使用太大的力量,否则就会崩溃。他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因为没有肉体死亡?”我不由得问到,虽然之前也有过同样的猜想,以这个世界的物质态和意识态划分,即便其本质都是意识,但却会因为共识观念和潜意识,产生相对真实的构架。失去肉体,意识就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迟早要衰亡,这样的原则同样会在这个世界里体现出来。
“没错,人类的死亡,基本上是由肉体的死亡决定的,这一点,即便是意识性质的神秘,也无法彻底逆转。”左江说:“要避开这一点,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让自己不再是人类,另一种,就是寻找新的肉体。一般而言,使用后一种方法的人比较多,不过,对于原本就和人类的定义有一定差别的存在来说,第一种更加容易。”
“末日真理教的巫师,还算是人类吗?最终兵器,还算是人类吗?”我说。
“一半一半吧。”左江耸耸肩,说:“观念和构造上的改造,都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这粒神秘之种怎么办?”江川插口道。
“这是用编号002的意识孕育出来的东西,虽然,其本质是黑袍的神秘。”左江说:“不过,正因为是由编号002的意识孕育的,所以,通过妄想体验,将其进一步改造为编号002的神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的说法倒是很容易理解,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更容易失去它,这本就是世间的常理。黑袍用他人的意识培育神秘之种,虽然可以获得多种特性,也更容易完成孕育过程,但是,也注定了在某些方面充满瑕疵。
“那么,首先,要彻底净化它。”这么说着,左江盯着神秘之种,微微冷笑,用力合掌一拍。
啪
1013 左川
左江双手合十,发出啪的一声,但又和纯粹的掌击声有些微妙的差别,让我不禁觉得她掌心中的神秘之种被打破了。不过,左江再次摊开手掌的时候,神秘之种仍旧完好无损,不仅如此,还在放射着肉眼可见的光芒。
“这是?”江川的脸上浮现微微的好奇。
“通过妄想体验将里面非编号002的成份净化了而已。”左江此时的声音,再度变得柔软下来,之前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坚硬就好似一点都没存留在她的体内。她轻轻地微笑着,凝视着手中的神秘之种,就好似花农看待自己的花种,“江川,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感受到吧,现在的神秘之种才是它本来的样子。虽然那个意识行走者创造了它,但最初的它,却不是之前那副模样……准确来说,是意识行走者得到了神秘之种后,将它改造成那个样子,以满足他的需求。”
“你的意思是,神秘之种并非黑袍的神秘?”江川有些讶异,她不太能理解,皱起了眉头。
“不,净化之前的神秘之种,的确是那个意识行走者的神秘,但是,神秘之种在变成那个样子之前,应该不是属于他的。”左江似乎在净化神秘之种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却故意吊着我们的胃口,不愿意一下子就解释清楚。她的目光从我和江川的身上掠过,落在编号002的身上,“虽然看起来很巧合,但是,应该不是巧合。原初的神秘之种,就是我手中现在的模样,其特性和那个黑袍的相性很差。却和编号002十分匹配。硬要说的话,感觉就像是特意为编号002准备的一样。我觉得这并非是巧合——”
“你是说,有人主导了这一切?给予黑袍神秘之种,算计到他的行动。然后通过我们的手转交给编号002?”江川显得很难相信这样的事情。因为,各种因素的纠缠。以及时间线上的长度,都让这种事情是人为的几率很低,“说实话,左江。我更相信这就是命运。正如我会碰到主人和你一样,这就是编号002的命运,或许,其它编号的人造人,也有各自的命运,我们生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也许起初看起来是失败品。但是,命运或许并没有那么残酷。我和编号002遇到了命运中的转折,其他人也一定有着类似的际遇。”江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坚定。到了最后,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所说的命运,并为此露出一副解脱的表情。似乎长久以来淤积在心中的抑郁,因为这种理解,而渐渐开始消散。
“命运?也许,不过,我还是坚持这并非偶然。”左江并没有挑拨江川的意思,仅仅是一副陈述自己想法的口吻说:“如果我的感觉是正确的,说不定,我们会遇到将神秘之种给予这名意识行走者的人。”
“是吗?即便碰到那样的人,也不说明什么,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可以算计到这么深远。”江川沉声说:“如果真的有什么存在可以做到,那么,那样的家伙,不是神明就是恶魔吧。”
“神明?恶魔?虽然我没有见过神明的,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恶魔还少吗?”左江还是那副柔软地语气,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可以拨动因果线的力量,虽然很难得,却也不是那么罕见。”她的语气,就像是她曾经见过一样,不过,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并非是左江在夸大其词。只是,不理解左江到底是怎样的存在的江川,对她所说的一切都抱有怀疑罢了。人无法看到一个事物的全貌,只因为,人们受限于自身的认知和视角,只能以自己为基点,去观测事物的某一面。我也同样如此,江川也同样如此,左江或许也如此,但是,站在“江”的立场上,使用“江”的本能和视野,大概可以看到更多吧。
何况,左江只不过是众多人格中的一个,如果每一个人格都能看到事物不同的面,那么,将复数人格所观测到的情况综合起来,一定比正常人多得多。以对“江”的了解为出发点,比起江川的固执,我更相信左江的感觉——也许,就是有什么人,通过某些神秘在关注这一切,这个人或许并不了解过程,但是,确定一个因和一个果,任由其因果过程自动演化,仍旧是可以接受的。
正如现在的情况,如果真如左江所说,那么,这个幕后黑手,大概是不了解我们和黑袍在这件事中扮演者这样的角色,却能肯定,将神秘之种交给黑袍,神秘之种就会转移到编号002的身上。那么,如此一来又有一个问题,对方为什么要通过这么隐晦麻烦的方式?将神秘之种转移到编号002身上,又是否为他的最终目的?拥有神秘之种的编号002又会在他的计划中,扮演怎样的角色?这一切,都如同雾里看花,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时,左江也只是用“感觉”这个词汇来描述。
“无论这其中有什么秘密,暂时都已经过去了。”我做下定论:“如果我们和对方必然有碰面的一日,那么,现在讨论也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假设神秘之种是预谋的产物,那么,转移到编号002身上,会否出现什么后遗症?”
“不会。”这一点,左江十分肯定地说:“神秘之种就是和编号002最适配的神秘,当然,具体会发育成什么,还得看编号002自己。神秘之种已经被彻底净化了,要做什么手脚,也只能针对编号002本人。考虑到有人处心积虑推动事情发展的可能性,如果没有神秘之种,编号002的生活或许会更加平静一些,江川,你作为她的同类,拥有代替她发表意见的立场。”这么说着,左江凝视着江川,问到:“你觉得是否应该将这粒神秘之种重新植入她的意识中?”
江川一副不假思索的情态张开嘴巴。但却过了半晌,都没能做出肯定地答复。
“如果这是我的命运,那么我接受。”突然间,一个声音插入我们之间。我转头看去。只见编号002不知何时已经转醒,试图从地上撑起上半身。她所受到的伤害,让伤痛仍旧残留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格外虚弱。即便如此,她仍旧用一种决绝的语气说:“正如编号004所说。我们的期盼,我们的意义,就算是踏过地狱,也无法抛弃。我愿意接受这粒神秘之种,承担它可能带来的厄运。我没有什么好东西作为报答,但作为交换,我接受你们提出的任何条件。”
“哦?这么快就醒来了。看起来挺清醒。”左江的眼神微微有些锐利,但又很快变回常态下的温柔和平静,“你的意识恢复能力,比我估计的还要强。大概,这就是神秘之种会落到你身上的原因吧。”
“也许。”曾为敌人的编号002艰难地支撑起上半身,因为用力过度,还轻轻咳嗽起来,“我的伤势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阿川,你是怎么想的?”左江朝我问到。
我和编号002对视了半晌,她的目光平静而顽强,这个时候,彻底展现出她和江川是同类的一面。她将承载神秘之种的决意毫不掩饰地呈现在目光中,就像是一名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寻道者。那浓烈的情感,让我难以产生拒绝和怜悯的想法。现在的她和过去的江川一样,不需要任何规劝和怜悯,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决定承受那可能超乎自己想象的坏结果,拥有这种觉悟的人,在我眼中,就像是同类一样——是的,因为我就是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走到现在,并还要走到更远的这类人。
“如果,我要你和江川一样,将一切奉献于我——”我这么说到。
“好。”编号002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到。
“我并非趁火打劫。”我说。
“我认可。”编号002说:“您不仅从那两人的手中拯救了我,还给予了我所希望的可能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珍贵,除了全心全意奉献于您,我没有任何可以回报您的东西。”
“我需要你。”我继续说到。
“能够被您需要,是鄙人的荣幸。”编号002勉力支撑起身体,跪伏在我的脚边,“我的一切,就是您的一切,您的需求,由我来实现,赞美您,我的主君。”
我从左江手中接过那粒神秘之种,放在编号002的头顶上,这粒发光的种子,顿时沉入了编号002的身体里,我对她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左川。”
“谢主君赐名。”编号002,如今的左川低垂着头,身体绽放出和神秘之种相同的光芒,这些光芒就好似一根根丝线,以她为中心,编织出六道圆环,每一道圆环都由魔法阵般复杂的纹理构成。下一刻,光环转动起来,不仅在沿着圆周旋转,也同时在翻转,让通道中的光影变得格外的绚烂。
左川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起来,苍白的脸色也在变得红润,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好似重新焕发了青春,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之后,六道光环回缩到她的体内,那绚丽的景象,就好似梦境般消失了。
“这是你的神秘?”我不由得问到,如果是,那么,神秘之种的发育比我预计的还要快速。
“是的,我称之为六道。”左川的精神饱满,但情绪却已经平静下来。但是,在获得了神秘后,她的确和江川一样,更靠近完美战士计划的初衷了,“六道是六中神秘的集合,分别是愈合、金刚、坚物、匿流、无音和破魔,每一种神秘都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同时开启。”
“看起来和你的战斗方式十分匹配呢。”我不由得说。
“是的,我在最初调制时,就以中央公国日本特区古代特有的斥候和特工综合性职业忍者作为模板。”左川谈到过去,脸色微微有些异常,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恢复正常,“被主君处死的两名逃逸者因为某些原因。一直受到nog的重点关注,我被派到他们身边,就是为了收集所有和他们有关的情报,却没有想到。我的身份似乎在一开始就暴露了。”
“嗯?”我捕捉到左川话中的一丝异常。“nog对他们的关注,并非仅仅是因为逃逸者的身份?而且。你认为自己的身份一开始就暴露了?”
“是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上层封锁了情报。”左川皱起眉头,说:“这些判断都来自于我的感觉。”
“nog中有内鬼?”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
“不。nog刚刚才整合,即便是有内鬼,应该也是一些反对nog却不得不暂避风头的顽固分子。”左川毫不犹豫的回答到:“而且,也绝对不是出自雇佣兵协会,所有成为常任理事的神秘组织都不太可能是怀疑对象。我的身份被暴露,只有可能是在nog成立之前,和雇佣兵协会合作过的势力。也有可能是个人。不过,我的地位无法触及雇佣兵协会的高层,所以,具体的怀疑对象也无法肯定。”
我想了想。虽然事情看起来内幕重重,nog内部的矛盾已经凸显出来,但是,跟我们要做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太大的牵扯。无论这两名逃逸者的背后有什么黑幕,他们的死亡就已经证明,在nog的主体意向中,这些黑幕和矛盾都不会影响拉斯维加斯战役,反而,所有会影响拉斯维加斯战役的因素,都会在战前一一清理干净。
“不管这些内幕了。”我说:“比起这些,左川,你加入我的麾下这件事,nog和雇佣兵协会方面是否会有影响?”
“不会,被雇佣兵协会派遣到这个基地,就已经认定我们拥有寻找各自主君的自由。对雇佣兵协会来说,这其实是一种投资,我们所认可的人,基本上都会成为协会的盟友。我可以侍奉您这样强大的主君,对雇佣兵协会来说也是乐见其成的。只不过,您已经拥有我和江川,大概会对您竞争最高指挥官职位产生影响。”这么说着,左川露出歉意的表情,“虽然这次竞选拥有很大的自主性,但是,清理者中也有一部分是执行nog意向的使者。”
“我明白,候选者本来就是来自于nog下属的神秘组织,自然不可能彻底排除nog高层的意向。”我对左川笑了笑,安抚她心中的愧疚,说:“没关系,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竞选最高指挥官的职位。说不定,正是因为有人看穿了我的意向,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一战的发生。”
左川有些惊讶,说到:“您是说,这两名逃逸者会碰到主君您,是被刻意推动的结果?不过,在我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方面的迹象,虽然当时我的意识已经被神秘之种侵蚀,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判断力,神秘之种的控制仅仅是扭曲了自我对身体的控制权而已。”
“理由其实很简单,你之前说过,nog一直都对这两人严密关注,不是吗?”我说:“既然一直都处于nog的视线内,那么,就证明nog对其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这种影响力并不需要用暴力的方式直接体现出来。nog可以设计一系列的动作,去引导这两人的思考方向,并从他们的心理特征和行为模式,干涉他们的行动路线。如果你对内幕的感觉没有错,那么,这两人是被‘驱赶’到我这里的。这样一来,也间接证明了,将神秘之种给予黑袍的人,有可能就是暴露你身份的人,他和雇佣兵协会有过合作,很可能就是完美战士计划。这个人或许并非是nog中的势力,而是敌人……和敌人合作,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却并非罕见的情况。”
“您的意思是……末日真理教?”左川皱起眉头,身为雇佣兵协会的一员,她看起来对欧美神秘圈的公敌末日真理教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不一定是末日真理教。末日真理教已经有最终兵器系列了,完美战士计划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完美战士计划借鉴最终兵器系列也是有可能的,或许,是末日真理教的某些人私下和雇佣兵协会达成了合作。”我在心中一一筛滤着可疑的人选,我在这个世界的复苏时间十分短暂,但是,碰到的角色却不少,在这些人中,也的确有符合这些推断出来的苛刻条件的人选。
“爱德华神父?”左江插口道,她也想到了这个拥有六百六十六变相的末日真理教异端,虽然我和其他人联手击破过他的一次阴谋,但是,说实话,那次胜利并不完全,而且,在我离开伦敦前,nog已经确认了,爱德华神父并没有死亡。这名强者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潜伏期间,到底利用自己的身份实施了多少阴谋,没有人可以完全知晓,而且,他自身的确在展开一些诸如沙耶病毒之类的诡秘研究。如果说,他和雇佣兵协会合作,开发了完美战士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能。
“爱德华神父……我听说过这个家伙。”江川这时开口了:“他的情报权限级别很高,我也是在一次偶然中才听闻这个名字的。”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家伙了。”左川的表情有些愤恨,但是,也有些迷茫。如果爱德华神父真的是完美战士计划的开发者之一,也是引发这次遭遇的幕后黑手之一,那么,他的身份和立场,对于左川和江川这些人造人来说,是十分特殊的。
“你迷茫了,左川。”江川的语气有些尖锐,“他过去做了什么事情,扮演过怎样的角色,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有主人才是我们唯一的真实。”
左川的表情显然没有江川那么决绝,但也迅速安定下来,说:“不需要你提醒,江川,我知道现在自己的立场是什么,也绝对不会违背。”
“但愿你真的谨记。”江川淡淡地说:“否则,我不会放任一个不稳定因素留在主人身边。”
左川猛然转过头去,狠狠瞪了江川一眼,我觉得她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妙,作为同类,她们拥有同样超出正常的偏执,聚在一起时,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种友爱的氛围,反而,即便没有交流的时候,也充满了淡淡的疏离感,就像是彼此之间都不想深入理解对方……亦或者,早已经洞穿了彼此,才因此抗拒着彼此。
好在,她们大概顾虑我的存在,而不打算将矛盾扩大话,在几句针锋相对的话过后,便不再理会对方,看起来就像是将对方当成了空气一样。队伍膨胀得太快了,看来在调和上还要多下工夫,不过,从她们那偏执的个性和理念来看,只要我还在队伍里,这些矛盾都不会激化。之后的战斗还有许多,日常也还有许多,总会有机会修补这些隐患的。
左川的加入,让我们这支队伍更加趋向全面和完备,就算接下来没有更多的人选出现,也没有太大问题了。而且,正因为江川和左川之间暴露出来的问题,让我意识到,编号前十的人造人都是个性十足的家伙,而并非量产流水线下来的产物,短时间内聚集在一个队伍中,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她们全都是雇佣兵协会的战士,也不一定具备理想的配合精神——正如左江所说,她是针对特工任务而进行调制和培养的,成长后所进行的也一直是单独任务。江川的情况要好一些,执行的是十分正常的雇佣兵任务,拥有在战场上和临时队友配合的经验。但其它编号,也各有特色,要说彼此之间全无矛盾,也并非如此。
1014 收割
我决定暂时放弃解析更深的内幕,无论nog和什么人合作过,又因此产生了怎样的争端,在面对纳粹和末日真理教的时候,都是坚持对抗的态度,这就足够了。虽然nog会利用手头的一切资源去完成自己的布局,对我们也会尽可能地利用上,但反过来说,他们的想法让我有正面的立场去涉足一些可以满足我的计划需要的事情,这就足够了。就像现在,如果nog没有找上我,要进入拉斯维加斯战场会变得更加麻烦,而且也将会失去江川和左川。所以,对这次战斗中所体现出来的,某种幕后的操纵,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就在编号002变成左川的这段时间中,手机中又传来了好几份逃逸者情报,其中包括旧有数据的更新,包括我们刚才击杀的两人,以及其他清理者陆续击杀的三人,以及在这个时候才暴露出来的逃逸者。从黑袍意识行走者两人的意识中获取的关于另外一组逃逸者的情报,也已经不再是秘密了,醒目的头像被红框圈着,悬挂在一张排名榜单上nog方面已经就手头了解的情报,为这些逃逸者的战斗能力进行排名,并列出相应的积分。在清理行动结束后,个人所有的积分,不仅仅是竞选最高指挥官的有利参考,也是额外购入一些特殊装备的钱币。
我对最高指挥官职位没有兴趣,无论当时碰头会时,如何宣称自主的重要性,nog的干涉也是不可避免的,而最终得到最高指挥官职位的,也必然是nog认可的人选。甚至是在清理任务之前,就已经锁定好的几个候补中的一个。而我作为实力强大,目的和来历却有待观察的“外人”,最高指挥官的头衔当然不可能挂在我的头上。不过,用积分换取特殊装备,对接下来的行动大有好处。江川和左川需要那些东西,才能增加安全性。
和我有同样打算的人一定不在少数,他们也定然有各自的渠道,去了解这场清理行动背后的更深层含义,对许多人来说,最高指挥官职位也如同镜花水月,即便得到了,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正如当时碰头会时所说的那样,大家都是习惯特立独行的专家。要所有人都遵循一个不属于自己神秘组织的最高指挥的命令可不容易。正因为有着种种性格、习惯、行动风格和思维方式的隔阂,又没有足以镇压一切异议的暴力,所以,这支完全由神秘专家构成的特别行动队伍,只能在强大的外部压力下,自发地去瓦解彼此之前的合作障碍。
在真正的压力没有出现之前,所有的高调都是空虚的。如果说进入此时的拉斯维加斯是九死一生的行动,那么。维持着一线生机的除了运气之外,就是nog特别提供的特殊装备。而这些东西大概都是无法量产的,在当前的分配条件下,也就只有用积分获得了吧。虽然积分不能完全决定哪个人更适合发布施令,但是,却能代表某些人,或者是某些人的组合。拥有比其他人更强的作战能力,将高端战斗力配以高端装备,以强化到更高的极限,这样的个人和组合对拉斯维加斯战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因为,拉斯维加斯战役。一开始就并非大部队的行动,而是一支特殊行动部队的渗入式作战,比起人员的数量,自然是质量更为重要。以弱小的组织牵制敌人的行动,而用强大的组合去完成最终的任务,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策略。
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们这队组合不必任何独行者或组合弱,但是,口说无凭,仍旧需要战绩来证明。对其他人来说也是如此,争夺逃逸者的积分,就是近期内唯一证明自己的途径了吧。我的分析,和左江、江川、左川三人的分析没有太大的差别,这说明,实际情况大约就是这样了,即便有差异的地方,也仅仅是细节上。
在左江的引导下,我们踏上寻找目标的道路。虽然手机中已经罗列出十分详细的逃逸者情报,但是,他们的具体行动,仍旧只能由我们这些清理者自行判断,这本就是一种综合实力的考验,而在左江的能力下,在收集情报上,绝对不会弱于其他人。
和黑袍意识行走者两人相关的另一组逃逸者已经上了通缉名单,这证明他们已经暴露了,却并不代表有清理者已经找到他们。从黑袍意识行走者对那一组逃逸者的了解来看,他们的战斗力虽然相对弱小,但在能力上,却比黑袍意识行走者这一组更加平衡,且更加擅长逃匿。想要抓住他们,从黑袍意识行走者这里得到情报的我们,占据着其他人所没有的优势。
我们列队在通道中穿行,迅速上了两层,进入黑袍意识行走者的情报中,很可能是另一组人马临时驻点的房间。房间中空无一人,却在意料当中,他们不可能一直都呆在这里,但是,这里仍旧是他们下一步行动的起点。左川开始寻找并分析线索,在我们这支队伍里,这样的活儿对她来说,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以“忍者”为模版进行调制和培养的她,拥有和江川一样强烈的敏锐感觉,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江川是拥有中小规模战场经验的雇佣兵,但在追踪、渗透、窃取情报和暗杀这类事情上,还是左川更为擅长。
不一会,左川便带来了好消息:“他们中有空间能力者,而且是十分专业的空间转移能力。”
“可以确定他们的转移路线吗?”我问。
“没问题,虽然不能锁定具体坐标,但是大体范围还是可以确定的。”左川说着,开始在前方带路。我们没有问她做出判断的证据,因为,很可能没有确切的证据,这些判断仅仅基于她自身的敏锐直觉。对一名行走在神秘中的专家来说,再没有比“直觉”更万金油。更经常使用的能力了。
左川带着我们深入这层通道的尽头,又朝其他方向拐了好几次,这个基地越是下层,面积就越大,呈现一种金字塔的形状,通道交错之间。方向性不好的人,绝对很容易迷路。不过,对左川来说,复杂的地形也无法掩盖逃逸者的痕迹,她就像是猎犬一样,嗅着这常人感觉不到的味道,凝视着常人察觉不到的痕迹,将他们自以为已经掩盖的路线,重新勾勒出来。虽然时不时要停下脚步。但是,停顿的间隔越来越少了。
这一路上,即便开启了连锁判定,我也没有察觉到左川所察觉到的那些痕迹,但是,我相信她。
期间,我们察觉有一些人正在接近,但似乎没有和我们碰面的意思。又迅速远离了,即便和这些人只有一墙之隔。彼此之间也没有进一步的接触,默认着擦身而过。所以,实际上,我们所行走过的地方,只用肉眼去观察的话,仍旧显得空荡寂寥。我们没有理会那些躲藏或避开的人。不管那其中,是否存在逃逸者。我们的目标,早就已经确定了。
距离杀死黑袍意识行走者的五分钟后,左川停下脚步,迅速向后跃起。通道两端陡然射出无数的刃光,将她之前所在的地方刺成了马蜂窝。这次突然而来的攻击,证明目标可能就在附近,或者,有人不想我们更加接近,不管怎样,有攻击的行为,就意味着敌人的存在。在杀戮行动中,比起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对手,这样的动静反而是一件好事。
说时迟那时快,左江和江川分从左右踹开了房间,随后房间中传来激烈的声响,甚至有一片明亮的光在短短的三秒内就照亮了左江所在的房间,紧接着是更剧烈的震动。在连锁判定的贯彻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贯穿了连成排的六个房间的墙壁,将其彻底打通了。而江川进入的房间霎那间失去房门,彻底变成一堵死墙,连锁判定也无法观测到里面的动静。而左川在躲避了陷阱攻击之后,悄然于肉眼视野的角落中消失,连锁判定也只能在一直关注她的情况下,锁定一些不正常的运动状态,而并非一个完整的人形。
只有我站在原地,维持五十米方圆的观测视野,面对物质态的事物,连锁判定是没有死角的,但是,是否察觉到异常,仍旧考验着个人的敏锐程度和判断能力。明明已经呈现出来的迹象,却因为缺乏经验,不够敏锐而错失,也是常有的事情。尤其在激烈的战斗中,总会有一些意外引开注意力。
不过,这一组敌人里,行踪诡异的已经被左江、江川和左川三人纠缠住了,轮到能力上的诡异,左川和江川这两名意识行走者不弱与人,而左川虽然不是意识行走者,但是,本来就擅长潜匿的她,对同样属性的敌人自然也有一手。剩下的敌人,自然是由我来负责,就我的观察,对方应该就是制造陷阱的人。
他的行踪有些飘忽,似乎不受到房间障碍的干扰,不过,却无法彻底在连锁判定中隐匿行踪,从陷阱攻击了左川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我锁定了。他似乎可以察觉到这种锁定的存在,行动的轨迹十分扭曲,就像是想要摆脱锁定一般,之前左江进入的房间出现的剧烈攻击,似乎也是他提前布置下来的陷阱被触动而引发。在他移动的同时,路线上的物质结构出现了剧烈变化,应该是通过神秘,以所在环境为材料,改造成了陷阱。一个个的陷阱就好似串联在一起的珍珠,只要线断,珍珠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滚落,累积出巨大的破坏力。
不过,先不提我的速掠超能可以在陷阱发动的同时穿梭其中,不触动陷阱而抵达他身边进行攻击的办法也是存在的。
“夸克。”我呼唤着这个名字,黑色的落羽宛如被疾风席卷而来,黑色的乌鸦扑到我身上,化成一具斗篷。
我跳入阴影,顷刻间就来到那名陷阱制作者的脚下,在跃出他的影子时,行李箱已经挥舞起来。他大吃一惊,但却没能完全闪避,被击中的脚踝霎时间发出碎裂的声响。他滚落地上。和我的目光接触时,痛苦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这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人,大约才刚过二十,身上的装束也十分日常化,完全没有防护能力。在他的目光出现变化的时候,我已经展开速掠。因为,他明显在打什么主意,但似乎要在落地之后才能进行,也许,是因为他无法将“空气”变成制造陷阱的材料吧。这个时间是很短暂的,但对于速掠状态下的我来说,却相当充裕。
在他落地之前,我已经来到他身后,用行李箱砸断了他的脖子。
陷阱大师头栽地砸在地上。脑袋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但整个身体却开始下沉。在神秘的力量下,他竟然还没有死掉,但是,无论他想逃离还是反击,在我的眼中,速度都太慢了。速掠过他的身旁时,我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拔了起来,结果他已经沉入地下的一半身体就如同镶嵌在里面。而另一半则被撕扯开来,内脏和鲜血洒了一地。如果没有神秘的支撑,变成这样的他怎样也不可能活过来了,不过,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尸体周围的物质再一次发生变化。
这个时候。立刻离开这个房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还是选择停下脚步,就见到一张大脸出现在对面的墙壁上,对我做出怒吼的张嘴动作,这张脸就和陷阱大师一模一样。这样的情况。在神秘学的各种案例中,最常见的就是将自身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中,换句话说,就是放弃了自己原来的身体。如果没有出乎意料,那么,停留在房间中的我,就相当于在他的身体里吧。这是一种强有力的神秘,一般而言,却同样有着相当大的限制和副作用例如变成地缚灵之类的东西,再也无法离开这片范围,他所融合的环境,就相当于他的主场,在这个主场中,他占据极大的优势,但是对主场之外的变化,却显得笨拙,甚至束手无策。
天花板和地面瞬间隆起,水泥和钢筋变成尖锥状刺出来,四周的墙壁闪烁着奇特的光芒,隐隐构成一大片若隐若现的魔法阵图案,看起来极为坚固。我再一次速掠而去,致命的攻击在慢速化的同时,变得破绽百出。我挥舞着行李箱,打断一根根水泥尖刺,清理出一片立足之地,再一次展开ky1999。
魔方系统启动。
强袭枪炮阵列作成。
完全展开。
能量通道安定。
充能百分之五十,持续打击十秒。
随着启动声一步步推进,行李箱在瞬息间解体,无数的方块旋转、展开、再拼合,在枪炮阵列出现在地面上的同时,第二批尖刺好似牙齿一样咬来,以交错的犬齿状插入枪炮阵列中,可惜的是,仅仅用水泥和钢筋制造的尖刺根本就不够ky1999的质地坚固,而我已经半融入阴影中,仅露出地面的部分,正好躲在犬齿交错的缝隙中。只听到铿锵的一声,随即就是无数子弹和炮弹全面开花,剧烈鸣响的枪炮声,耀眼的火光,让房间中呈现出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金属风暴一般的摧毁根本就不是一间钢筋水泥构造的房间可以抵挡的。就算为了防止身体过载而限制了连锁判定,也能清晰观测到这等规模的攻击,到底给这个房间带来了怎样的破坏。
地面在几个呼吸间就彻底龟裂,向下坍塌,天花板就如同豆腐做的一样,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四周的墙壁虽然有魔法阵的强化,却同样在防御性的波光中不断动摇。墙壁上的大脸浮现痛苦和恐惧,勉力撑了几下,就不得不退缩回去,即便如此,枪炮阵列十秒钟的饱和攻击,仍旧让整个房间濒临崩解。
我再一次浮出阴影,头顶上方已经彻底暴露出上一层的天花板,在最后几秒钟里,被魔法阵强化的墙壁也开始剥裂,虽然看不见那张大脸,但是在房间的崩溃声和急剧的枪炮声中,让人可以清晰感觉到一种犹如幻听般的惨叫。
直到枪炮阵列熄火的一刻,整个房间已经六面通风,唯一可以立足的地板,也仅仅剩下枪炮阵列的固定基座。
网络球!我的耳边传来幻听般的咆哮,这个男人愤怒又凄厉的叫声,无疑就是这名陷阱大师的悲愤宣泄,正如我所想的一样,他没能逃离出去,亦或者,他此时的状态根本就无法逃离这个房间。在枪炮阵列的每一根发射管上,都有“nog”三个花式字母微微绽放着光芒,仿佛在宣告着自身的来历和降临。这个陷阱大师显然十分清楚,这个“nog”的缩写,指的并非刚刚成立的nog组织,而仅仅是网络球。
这就是ky1999,可能是另一个末日幻境中ky3000的原型,虽然在许多细节方面都没能完善,但是,其威力已经不下于ky3000了。
房间被破坏成这副模样,对于融合房间以维持生命的陷阱大师来说,大概也算得上重伤吧。枪火停息之后,那幻听般的咆哮也逐渐远去,只剩下风一般的声音轻轻掠过耳边,房间再次安静下来,而通道内其它地方的战斗并没有停息。江川和左川的战斗都格外显得寂静,但是左江的战斗却相当张扬,除此之外,连锁判定还锁定了其他一些人的踪影,传来被人关注的感觉。我们的战斗,让一些“客人”不请而来,如此剧烈的战斗,想要彻底掩人耳目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他们不插手,我也同样没有攻击他们的欲望。
我站在枪炮阵列上,环视着周围的墙壁,墙上的魔法阵已经支离破碎,还在散发出的淡淡光芒,就如同即将熄灭一般,而墙壁的龟裂,也显得摇摇欲坠,只要再一次攻击,整个房间就会彻底解体。但是,这样的情状,也让我难以分辨这名逃逸者的状况。在失去肉体,没有动静的情况下,如何才能确定他是否死亡,亦或者已经离开了呢?我呆在房间中,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着更确切的消息,以及牵制任何想要插手进来的其他人。
按照如今nog给予的情报,逃逸者的人头可谓是僧多肉少,原本仅仅是为了竞争最高指挥官职位而开启的任务,却因为积分制度的提出,而变得诱人起来。不在乎最高指挥官职位的人,有可能为了夺取积分以兑换更强力的装备而在这场清理战中出手,甚至于夺取他人的猎物。这场战斗本没有规则,理论上,即便是清理者自己人,也是可以互为敌人而大打出手的,如果意图不在于最高指挥官职位,也不介意在拉斯维加斯战役中,其他人的援手,自信于即便只有自己,也能成为最终的存活者,那么,就算展现出自己不具备合作和可信任的一面,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我不知道碰头会的二十多人中,是否有这样的家伙,不过,相信这样的家伙存在,并加以警惕,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的目光移向被连锁判定观测到,被感觉锁定的几个位置,呆在那个方向的隐藏者便在数秒内,一个接一个退场,最终,只剩下一人毫不介意地停留在原地,投在我身上的目光变本加厉,似乎有点挑衅的意思。这时,一道熟悉气息深入我的警戒圈中,最先归来的竟然是左川。
当我看向她时,她就已经站在身边了,仍旧是那副忍者般的打扮,双手抱胸,短刀就插在腰间,不仅仅是没有受伤的迹象,更像是敌人连一根手指都没能碰到她。
“回来了,左川。”我说。
“是的,主君,是个超乎想象的弱鸡。”左川平静地说。
1015 凶
左川谈起自己的对手,其口吻的轻蔑真叫人意外。被选拔参与拉斯维加斯战役的人都是有过人战绩和丰富经验的神秘专家,其战斗能力无疑要高出平均线上,而左川只是刚刚才获得神秘的新人,即便在神秘特性上出现相克,但身为神秘专家,能够活到现在,自然也有这方面的经验,无论如何,综合能力上的强大,在我看来仍旧是刚获得神秘的左川不能企及的。然而,这样一个预想中的神秘专家似乎连左川的皮毛都没伤到,还在战斗结束后被她称为弱鸡,这种情况的确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在打算详细询问时,江川也已经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女性的尸体,她的服饰可没左川那么工整,凌乱的发型也显得有些狼狈,显然对手并不是那么好拿下的,不过她的样子反而更符合我的预测。能够拿下一名神秘专家,不管其过程如何,都已经可以证明,江川已经开始习惯自身的神秘。在nog的最新情报中,这名中年女性的战斗力处于所有逃逸者的中等,原本就是雇佣兵,又是特别为战斗而生的人造人,我认为,江川应该会比其他新手更快踏入专家阶段,对于不久后就要展开的拉斯维加斯战役,无疑是一件好事。
放在过去和其他地方,想要有这么一次机会去磨合自身的神秘,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自从获得神秘之后,除了在网络球培训的几个月,我的成长一直都是在实际战场上完成,新手期更是直接面对末日真理教的献祭,其危险性可不是这种清理任务相提并论的。我也听说,在这个世界里。各个神秘组织也往往会组织新手和专家搭配,在毫无磨合的情况下,直接去开发高危性的统治局遗址,通过高强度的死亡筛选,让新人们迅速成长起来这是相当残酷的做法,我没有去过统治局遗址。看是情报中对那个地方的形容,和我在上一个世界所经历的异空间“末日幻境”十分相似,充满了各种神秘兵器和恶魔,即便是专家也需要运气才能生还。
可以说,一个刚刚入行的新人,只要从统治局遗址中活着回来,都会接近甚至抵达专家的层次。和这种高相率对等的,就是高伤亡率,正常情况下。能够在这种地狱般的实战中生存下来的人数,往往不到当时进入统治局遗址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在那个地方,专家不会比新手更容易活下来,因为,那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已经超过了大部分专家可以确保自身安全的标准线。而能够经常出入统治局遗址,每一次都能保住性命,甚至是带回有价值的东西的人。都是所属神秘组织的核心人物,而他们彼此之间也具备一定的交情。正如雇佣兵协会的锉刀。黑巢的席森神父,网络球的走火。甚至可以说,是否拥有这样的核心成员,才是神秘组织之间高下的区分,是无关乎组织大小的硬实力。
江川和左川的神秘各有特色,在其运用中看起来也相当强大。自身也是饱经战场的雇佣兵,但是,她们进入统治局遗址,亦或者在遭遇末日真理教的强攻下,是否可以抱住性命。我可没有太大的信心。她们两人是比一般的新手要强得多,但是,这样的优秀新人放在神秘圈的历史中,却并不显得多么突出。完美战士计划的人造人身份也好,经常在正常战争中活跃也好,这样的身份资历从来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面对变化不定的“神秘”,必须随时做好出于劣势和困境的准备,能够多次在遭遇多次劣势和困境的情况下生存,这才是专家的标准。左川也好,江川也好,他们的对手就是这样的专家,拥有反败为胜的底牌,和在劣势困境中坚持的心智,可以在微妙中看透生死之机,搏取胜利亦或者逃出生天的家伙。
我所负责的这名陷阱大师,若非我依靠速度和强力装备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解决战斗的。虽然在神秘学的例子中,有过和他所使用的神秘类似的现象解说,但他到底是一名专家,不可能考虑过这些弱点。即便是现在,我也仍旧无法确定对方的生死。江川只是狼狈一些,但彻底消灭了这种强大的对手,足以证明自身,但是,左川的情况,也因此显得有些异常起来她太顺利了,即便她是一个擅长潜入和暗杀的忍者,拥有的神秘强化了她的行动机能,却仍旧无法给人这种“轻而易举”的感觉。
“左川,你的对手的尸体呢?”我不由得问到。
“没有尸体。”左川看着江川手中的尸体,脸上浮现一丝沉闷,“那人在被我杀死之后,就化作灰烬消失了。”
“化作灰烬?”我沉吟着,“你是怎么解决的?那人没有反抗?”
“我潜入之后,趁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主君这边时进行偷袭,一刀割喉,确是没有遇到反抗。”左川说。
没有察觉到左川的存在,于是被一刀割喉?死后化为灰烬?这些情况都和我对专家的认知相悖,一名专家在开战的时候,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注意力被其他人的战斗分散,也不会化成灰烬。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更高的反而是,敌人金蝉脱壳,已经逃走或潜伏起来。而左川所杀死的那人,很可能并非对手的正体,而仅仅是某种我掩饰自身的傀儡罢了。
但是,如果敌人是有计划的脱离,连善于追索踪迹的左川也没能察觉,那就很难在确定他的位置。目前来说,真正确认杀死敌人的也就只有江川一人而已。而且,对付眼前这个不知生死的陷阱大师,也是江川的神秘更为保险。ky1999可以破坏这个房间,但在破坏了房间之后,是否一定意味着融入这个房间的敌人彻底死亡,却无法保证。江川那种可以融入环境中的固有结界。只要这名陷阱大师没有逃走,仅仅是潜藏在这里的某处,就必然会被拖入其中。
我一直的等待,就是为了确保一个更为妥当的机会。
“江川,展开固有结界。”我说到。
于是,已经摧毁得仅仅剩下残桓的房间。开始浮现异常的气息,只有这种气息,才能判断这个地方已经被江川的神秘侵蚀,除此之外,融入环境的固有结界,是很难被确认的。灰雾悄无声息地在地面上浮现,好似被风吹拂一般,钻入每一处缝隙中,不断向外扩散。
“感觉到了吗?敌人在什么地方。”我问。
“是的。我抓住他了。”江川的声音铿锵有力,之前的杀戮虽然让她有些狼狈,但却让她的气势高涨。我觉得,这个时候的她,应该要比战斗之前更强。她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一个人形被灰雾纠缠着,硬生生从房间角落里扯了出来,看样子正是那名陷阱大师。这些灰雾就好似枷锁般缠绕在他的身上。无论他如何挣扎嘶吼都没办法挣脱。这人在和我交战之后已经伤势惨重,不仅肉体被毁掉。意识也变得极为虚弱,甚至于连更细致的外型都无法凝聚出来了,我觉得他的嘶吼其实是在对我们说话,但是,正因为伤势的缘故,连具体的发音模糊成这种嘶吼声。
“干掉他。”我没有打算从他这里获取情报。直接对江川下令。
左川微微躬身,身体好似利箭一样飙车,眨眼间便掠过那人的身旁,兔起鹊落间,一道亮光划着优雅的弧线。将那人的身体斩断。这一次,人形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奔溃成一团灰雾,和周围的灰雾融在一起。江川深深的呼吸,就好似在吸食着什么,下一刻,房间就重新变回了正常的环境。
枪炮阵列开始裂解成无数的方块,这些方块以我的手掌为中心压缩重构,变回行李箱的形态,被我提在手中,然后一跃而出。江川和左川随我离开房间之后,残存的墙壁顿时瓦解成细碎的尘土,哗然一声坍塌下来。
战斗并没有结束,左江还没有归来,战斗的声音十分激烈,已经去到了五十米外,我们追寻着战斗的痕迹而去,原本被通道隔开的地方,被生生打裂的大洞连接起来,一路上没少见到彻底被摧毁的房间,地面和天花板的空洞也到处都是,有一段地区完全被摧毁了,和上下两层构成一个庞大的空洞。
当我们三人抵达战场的时候,左江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敌人是一名五十岁的老男人,一脸蓬松的胡须,身上的毛皮猎装几乎都完蛋了,连上身都无法完全裹住,更是有大量的淤青和浮肿,好似身材膨胀了一圈,看起来极为骇人。他一定是非常痛苦的,一看到他的惨状,就不由得让人感同身受。他的动作也已经变形,再一次和江川接触后,好似呆了一瞬间,神情变得无比绝望,被左江趁着这一瞬,一拳击中腹部,整个人飞撞到墙壁上,强大的冲击力连带着那堵墙壁也垮塌了,将他的身体掩埋在尘土中。这个时候,任谁都能看出来,左江早已经胜利在握,此时不过是在杀死猎物之前的戏弄。对于一名身经百战的专家来说,是一件难以忍受又十分残酷的事实,即便是以外人的视角来看,左江的行为也是极为残忍的。
左江平时表现得平和稳重,但她的战斗,却充满了和其它“江”相似的残酷和恶劣,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反而是富江的行动更为简洁快意。有多久已经没有看到左江战斗了?我回想着,才察觉,实际上,自己的确没有几次看到左江的全力发挥。如今的情状,就是左江开启真正的战斗模式的样子吗?和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比较起来,还真的是截然相反。
老男人还没有死掉,但是,也只剩下残喘的力气了,他那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就是恨不得在死之前,将一生中所有的氧气都吸入肺中。他那一瞬间不正常的失神,一定是左川的妄想体验造成的,而左江所使用的肉体搏斗术,也明显和同样擅长近身战的富江不同,仅仅是外表上的淤青和浮肿。是绝对不可能让这个身体强壮的老男人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想,应该是力量渗透到了体内,将内部搅得一团乱了吧,这个老男人的体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惨状,也只有在解剖后才能看到了。
即便如此。拥有妄想体验和这种格斗技巧的左江,也自承不是富江的对手。我却可以理解,因为,富江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但是,她的强大却是一种综合性的,且充满了爆炸力感官的表现,十分容易被人感觉到,而不像左江这般内敛。放在明处的强大感。可以压倒收敛积蓄的强大,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是一种压倒性的强大。
曾经有一次,富江在和网络球的一名专家进行实战“交流”的时候,无论对方施展了如何的技巧,富江就只是冲上去,一拳打下。简单的行动。却逼迫得对方只能退避三舍。不仅仅如此,对方施展出来的神秘。直接和富江的拳头发生碰撞,却立刻解体成灰雾。富江的能力,并不仅仅是表面上体现出来的“心理透视”,更像是一种没有界限的解剖。但是,放在外在表现上,富江的攻击。却没有一般神秘所体现出来的那种异常感,仅仅像是所有的行动,都被她洞穿后加以利用。
富江的心志也是我所见到的最强悍的一个,左江的妄想体验施加在她身上,作用性可能会降到冰点。相对的。眼前这个老男人若说心志不坚,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成为了逃逸者,也并不代表他惧怕死亡,面对九死一生的环境,从坚定参与到犹豫不决,再到放弃,其中的考量已经超出了衡量心志的范畴,而只是一种面对生死环境的博奕和选择而已。
然而,这样的人,却在左江的妄想体验中经历了巨大的绝望和痛苦,在他发怔的那一瞬间,我没有错失他的神情变化,那就是一种深刻到骨髓的恐惧和绝望。仿佛与之相比,自身肉体上的伤害,反而算不上什么了。
“杀,杀了我吧。”老男人躺在地上,终于喘息够了,艰难地说出这种求死的话,“别在折磨我了,求求你。”
他的话刚说出口,我们的周边立刻出现好几个明确的气息,就像是昭示着他们的到来。他们通过不同的方式,或是悄然无声,或是大张旗鼓地将这个战场包围,从窗后,门边,通道前后,乃至于天花板上,对我们投以冰冷的目光。他们的出现方式和时机,以及气息所表现出来的对抗性,似乎在无声说着,左江的行为已经触怒了他们。
的确,虐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是讨人喜欢的事情。这些逃逸者虽然是触犯了nog的规定,而被选为杀鸡儆猴的对象,但是,他们本身也是有同伴、有朋友、有组织的人,来到这个基地中的人,不可能彼此之间都不认识。或许他们的潜逃,也没缺少决定留下来的专家们的帮助。尤其这个老男人已经上了年纪,丰富的人生经验,定然让他获得了不少人脉,被干脆地杀死,其他人无法说些什么,但是,如今在众目睽睽中,只能以这种凄惨的姿态讨死,无疑会让左江的形象变得十分糟糕。
“阿川?”左江朝我看来。她的身上,丝毫不带有虐杀者那残暴的味道,只是平静又温柔地将垂落的发丝撩至而后,与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充满了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阿江,够了,杀了他。”我说。
“嗯,阿川这么说的话……”左江无所谓地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本来还想放你一马,但是既然阿川这么说了。”
没等话音落下,她已经窜步而上,动静之间毫无征兆,不过,围观的众人中,却不缺乏行动更快的人。一道黑影闪过,抓起老男人的同时,和急速掠来的左江对上一拳,黑影的动作一如老男人那般,陷入了一瞬间的停顿,这个时候,他的模样足以被看得清楚了,是一名满头金发,五官轮廓深刻帅气的夹克小子。从他的行为和气息看来,并不是想要抢杀那名老男人,更像是要救走对方,但是,和左江的接触,却是犯下了最大的错误。左江的神秘实在太隐秘了,只能通过对手的变化,去推断这种神秘的特性,这个夹克小子大概也是观察了老男人的战斗许久,认为有一定几率从左江手下抢人才会出手的吧,然而,他在一瞬间的停顿,证明了,他对左江的神秘推断是错误的,他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高抗性。
在神秘的战斗中,尤其在不确定神秘的战斗中,一次判断错误,就有可能带来生命危机。左江毫不客气地一拳击中老男人的心口,又转身一肘砸在夹克小子的脸颊上,两人就好似失去了重力般,飘忽着飞旋了起来。下一刻,老男人的身体开始异常膨胀,左江背对着两人走回来,只听到一股闷声作响,一团血肉和碎骨在半空炸开。
我甚至可以看到,碎骨在巨大的爆炸力推动下,刺穿了还没脱离妄想体验的夹克小子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打得面目模糊。左江距离爆炸点很近,但是,爆炸的溅射物偏偏避开了她所在方向,显然是左江在攻击时进行了限制。
现场极为惨烈血腥,围观者的态度变得更加冰冷和敌视,似乎随时都会出手一般,但这种敌意对左江毫无效果,仅仅让江川和左川不得不提高警惕,保持着随时进入战斗的状态。
“阿川,你们都解决了?”左江问到,她的态度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却让江川和左川下意识有些抗拒,应该是受到了之前那残忍景象的影响身为雇佣兵,再残忍许多倍的景象,应该也在战场上看到过,只是,左江的行为带着一种反差极大的观感,让那种凶残的味道格外浓郁。
“逃了一个。”我说,面对当前状态下的左江,我也不想说出,逃走的那一个,是左川漏掉的。
“真可惜,好不容易才想要活动一下身体,却一点都不尽兴呢。”左江温柔地看了左川一眼,在我的连锁判定中,左川的寒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不过,左江的目光很快就移到围观者的身上,对他们说:“要来玩玩吗?”
围观者尽皆沉默,片刻后,有一人离去,紧接着,很快就有更多的气息消失在周边,随着人数的稀少,最后还停留下来的正好有四人,似乎也是一支队伍,和我们的人数相同。
“你不应该这么做。”一个筋肉强壮的中年男人说,他的体格将身上的礼服状打扮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裂开。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大片被血肉染得一片狼藉的地面,以及还有气息却尚未脱离妄想体验的夹克小子身上。从神色来看,他大概和那两人有某些人际关系吧,夹克小子也应该是出于这种关系,才试图救走老男人。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十分熟悉,应该是碰头会中发过言的某人,只是没什么印象,当时用手段掩饰自己真实面目的人可不少。
“我只能说,很遗憾。”我站出来,将左江、江川和左川挡在身后,和这个中年男人对视着。老男人的死亡方式,虽然在我看来也是极为残忍的,但是,面对左江,我却无法生出任何愤慨和不满,因为,那一点意义都没有,对精神病人抱怨他的精神举动又有什么意义呢?左川的状态,在他人眼中是极为不正常的,但是,她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左江像是人类,但本质上,根本就不是人。
哪怕这些人有寻仇的意思,但是,害怕这些人的报复也是绝无可能的,我站在“江”的身边,本就做好了承载这一切的准备。
1016 清理结束
左江的残暴让不少人心生不满,也有一部分人试图借题发挥,在神秘圈内,左江的手段谈得上残忍,但却又谈不上最残忍,不过,在这个基地里,这样的行为的确会招来不满。虽然神秘组织在大多数时间中都各行其道,不过,组织内部成员有交情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缘际会之下,和其他神秘组织的人结下了友谊,也不能说没有。单纯的跨组织合作往往局限于任务本身,但是,如果想要将合作情谊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左江对待老男人的方式之所以引来如此多的关注,大概就是因为这名老男人是“交游广阔”的类型吧,不过,最终留下来,带着明确的敌意质问的清理者队伍,应该是老男人的同僚,如果不是我们在这里截杀了老男人,他可以逃掉的几率或许会更大。
nog想要杀鸡儆猴,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就算事先有所通知,但是,逃逸者的违规,在和这名逃逸者有着深刻交情的人眼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决定去面对九死一生的战役,却并不意味着,要求其他人和自己一样有这种想法的人,在决定留下来的专家中,恐怕还占据了大部分。可以明确区分自己和他人的问题,本就是心理素质强大的一个特征。
清理者的任务是歼灭逃逸者,但是,如果清理者和逃逸者之间有深厚的交情,那么,协助逃逸者离开基地也是有可能的。甚至于,为了更好地帮助自己的朋友逃离基地,和其他清理者交恶也是值得考虑的。nog大概也明白这一点,但却将之视为一种考验吧。而我们当前所面对的。就是这种考验,看似以中年男人为首的这支四人队伍加上还没逃脱妄想体验的夹克小子,对我们产生了浓郁的敌意。在其他人都选择离开的时候,他们不仅留下来,而且似乎打算教训我们一番,在我看来。这样的目的性已经十分明显了,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交谈没有必要,我在第一时间做下这个判断,在他们还打算说些什么,以图占据义理的上风时,我已经展开速掠超能,在无形的高速通道中驰往夹克小子的身旁,将至今仍旧痴痴呆呆的他提起来又返回原地。我并不打算杀死这个夹克小子,仅仅用来威胁对方退去。但是,以中年男人为首的四人组合并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其中一个牛仔打扮的女性压了压帽子,突然拔枪射击。她的动作很突然,但在连锁判定中却分外清楚,弧形子弹瞬间击穿夹克小子的胸膛,借助他的身体为掩饰,猛然改变弹道。就算可以通过之前的弧形来预判这颗子弹的弹道也是没用的。更别提子弹的速度是如此之快,而借用他人身体来隐藏和改变轨迹的技巧又是多么精妙。
若是速度一般的人。恐怕会在子弹钻出夹克小子身体的一瞬间就中弹了吧,但对我来说是无效的,在速度方面,我拥有极端优势。我不清楚他们是否在之前观察过我的战斗,如果观察过,就不应该将希望放在攻击速度上。我用力甩动夹克小子的身体。射穿他身体的子弹再一次改变弹道,仿佛拥有自动追索目标的能力,发出尖锐的破风声,再度朝我的脑袋射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提起行李箱挡下了这颗子弹。在叮的金属撞击声中,我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只觉得好似在这刹那间,有某种强韧的力量束缚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影子变得比其他人都要长,一端在我的脚下,而另一端被对面四人组的其中一人抓住了是的,就是抓住,本没有实体的阴影,在他的手中却犹如实质一般。
电光火石的交锋中,战斗环境散发出浓郁的异常,江川正在展开固有结界,但是四人组中的第二个女性却掏出一颗水晶球,也不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原本只能感觉到的无形异常,即可见分解成有形的灰雾,被吸入水晶球之中。这一下,周围的环境又迅速变回正常,江川的固有结界在成型之前就被瓦解了。
对方有备而来,能力充满了针对性,或许并非是针对我们这支队伍的神秘组合,但是,从短暂的交手中就能看出,这种针对性可以适用于大部分状况。
左川也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直奔抓住我的影子的那个男人而去。左江则挡住了想要做点什么的中年男人首领。战况的变化是如此急促,在我被束缚的时候,女牛仔再度射出四颗子弹,这些子弹的弹道轨迹划着螺旋线纠缠在一起,比之前的子弹速度更快,也更有威胁,我再次提起行李箱当作盾牌,却在这四颗子弹击中行李箱的时候,感受到超乎寻常的强大冲击力。这股冲击力充满了穿透性,即便有行李箱做间隔,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力量作用到我的身体中,若非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并非正常人的身体,恐怕这一下就会内脏破裂而死吧。
可惜的是,我的身体是在网络球的实验室中诞生的,就连我也不太清楚,其中到底蕴含了怎样的神秘技术,但是,单论强度的话,几乎达到了身体强化型的神秘专家的水准,四弹螺旋的冲击力还不足以让我身负重伤。
没有一点伤势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可以感觉到内脏的受损,不过,这个身体的生命力和自愈力实在太强了,这种程度的损伤完全可以在三个呼吸内愈合。而另一边,左川的快速突袭让掌握影子的神秘专家不得不退避三舍,他看起来有些忌惮。另一侧,江川和对方的第二名女性成员僵持下来,江川是意识能力者,而那名女性的神秘似乎对这种意识能力拥有极高的抗性,让江川的固有结界无法成形,彼此之间,变成了无神秘的战斗。
和左江对上的中年男人在一瞬间的接触后。动作同样停顿下来,似乎也无法避免妄想体验的侵蚀,随后被左江一拳揍在太阳穴上,狠狠打趴在地。可是,在左江继续追击的时候,整个通道的重力突然上下颠倒。除了中年男人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摔倒了天花板上,不得不重新调整战斗姿势。
重力的突然颠倒,让所有落于下风的人,都暂时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抓住我的影子的男人在分毫间躲过了左川的斩击,他的能力十分特殊,效力极为强劲,但却似乎不擅长近身格斗,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被逼得一头冷汗。不过。重力颠倒的喘息时间,让他摆脱了左川的纠缠,得以取出一个稻草人。稻草人的形象和神秘学中的诅咒物品十分相似,充满了邪恶不详的韵味,看他的样子,似乎打算将我的影子塞入稻草人的身体中。
不过,即便我的身体暂时被束缚,他也是不可能成功的。能够利用阴影的神秘,并不止他一个人。夸克一瞬间从他的影子中窜出。一口啄在他的手腕上。与此同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旁的左川,挥刀砍断了他的双手。瞬息间,我的影子恢复正常,稻草人则被乌鸦叼着飞回我的身边。其他想要援助这个控影者的人中,只有女牛仔开了几枪。但是,仍旧落后了一步。子弹对夸克没有效果,左川的出没更是无声无息,极为突然,在斩断了控影者的双手后即刻撤离。面对追踪而来的子弹,弧形的刀光再次闪现。在我的连锁判定中,那些子弹都在这一瞬间被一刀两断。
左江则是再度和中年男人战成一团,虽然中年男人无法免疫妄想体验,不过,严谨的近身格斗术和强韧的精神,让他可以争取回神的时间,防御住左江的攻击。即便如此,他的身上,同样浮现了好几道和老男人类似的淤青和浮肿。
在影子束缚解除的时候,中年男人再一次启动重力转换,这一次,立场的方向和通道平行,所有人迅速朝通道一侧滑去。突然的力场变动再次破坏了左川和左江的动作,哪怕是适应力再强,也不免有了一下偏移,这种偏移对中年力场使和控影者来说,就是暂时脱离劣势的机会。顷刻间,两人爆发出极大的速度,迅速和各自的对手拉开距离,使用水晶球的女人和女牛仔也趁这个时机朝两人靠拢。
我还没有行动,连锁判定就观测到了近侧夹克小子的暴起,他已经苏醒,并试图抓住我的脚。如果没有连锁判定这种无死角的观测能力,大概就会中招了吧。然而,在可以时刻监控局势的情况下,我拥有最快的速度,哪怕是反应上差了一线,绝对差距的速度也足以完成后发制人。我甩起行李箱,砸在夹克小子的手臂上,在骨折声中,那只手臂立刻歪曲,夹克小子的脸色发白,跳起来想要撤退,但是,在进入速掠状态的我的眼中,这一连串动作简直就像是分解成一帧帧地播放,在我借助甩动行李箱的力量转至他的身侧时,他的脚底还没能脱离地面。
我推动着行李箱的惯性,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砸在他的脑袋上,能够帮助他的人都在更远的地方,如果那位力场使可以启动神秘的话,或许有办法让他躲开直接的重击,但是,力场使也已经来不及了。若非遇到特殊的神秘,我的速度足以压倒任何神秘专家,再强大的神秘,若没有时间使用,就等于无效。
这一次我没有留手,夹克小子的神秘还没有表现出来,他能够成为清理者,已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死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的运气不好而已,而运气往往是在面对神秘时,最为重要的因素之一,七次,他的素质太偏科了,长时间无法脱离左江的妄想体验,证明他对意识态能力的抵抗性太差,如果碰上的不是左江而是其它意识行走者,结果大概都是差不多的。这个夹克小子大概也是力场使队伍中的一员,而他们的队伍中有一名对意识能力拥有高抗性的成员,那名使用怪异水晶球的女人,所以才能接纳这个明显有短板的夹克小子吧,换而言之,夹克小子在非意识态方面的能力,或许有惊人之处。
不过。不管怎样,他必须死在这里,否则不足以震慑其他的队伍。一旦夹克小子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情况大概会变得麻烦,而他的同伴们或许就要和我们死磕了。
毫无意外,当沉重的行李箱砸在夹克小子的脑袋上时。他的整个脑袋就如同打碎的瓶子,红的白的砰然喷溅出去。我没有停下脚步,无形的高速通道已经穿过诸人的身边。我接连和力场使、水晶球使者、女牛仔和控影者的身边,用袖中的匕首割断了他们的喉咙,在绝对的速度面前,他们只能束手待毙,不过,仅仅是割喉显然不足以让某些人立刻毙命,失去双手的影控者一点犹豫都没有。在我停下脚步的时候,他已经将苟延残喘的三名同伴的影子连接到自己的脚下,随后便迅速下沉到脚下的阴影中,连带着三名捂住咽喉的同伴也一起下沉。
如果我打算彻底杀死他们,速掠超能足以实现,想要追踪他们,夸克也可以办到,不过我还是停下动作。目送他们借助阴影的力量逃生。虽然我们在这里可以狙杀逃逸者,也可以不放过其他的清理者。但是,我并没有忘记,这里是nog的基地,是nog的主场,如今的战斗,就是一次考验。任何表现都会成为nog的考量参数。不管我们和他们这一队之间有什么仇怨,为了所谓的“斩草除根”就下杀手,绝对是不被认可的。
左江杀死老男人,尽管手段残忍,直接引发了这场战斗。但是,老男人的确违反了规则,左江没有犯下任何立场和性质上的错误。如果因此杀死这队清理者,立场和性质就会受到质疑。在这种时候弄得众人皆敌,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现场只有力场使这支和老男人有关系的队伍留下来,摆出一副敌对的姿态,其他的关注者早已离开,就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就算力场使这支队伍因为自身的重创而对我们充满敌意,也并不代表其他人和nog也是这么看待我们。
因为,我们除了杀戮手段让人不舒服之外,并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反而是力场使的队伍不管不顾地出手,反而是破坏规则的行为。
遵守大家仍旧在遵守的规则,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退一步保持和其他人的关系,这本来就是我的处世之道,我也曾经因为力量强大就为所欲为过,释放出心中的杀人鬼,但是就事后结果而言,并不觉得有任何愉悦,除了杀死了对方之外,也没有得到过切切实实的好处。杀人,也许是必要的,但是,并不会比不杀人获得更多,这就是我从中学到的经验。更何况,如今我的力量,根本就谈不上压倒一切。
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一些神秘,通过杀人来获得好处,将人当作食粮,越是举世皆敌,就是好处巨大,然而,那并非是我的神秘,我的道路。
我目送着惨败的力场使一行消失在阴影中,重力终于又恢复原状,我们落在地上,站稳脚跟,整个通道中再次变得寂静无声,所有围观的注视,都已经消失在远处。我想,这下不会再有什么不开眼的家伙来针对我们了。
“又收获了三个人头。”左江对这场战斗毫无愉悦,平静地查阅着手机中的情报,“可惜逃了两个。”没错,这支逃逸者队伍的成员一共有五人,我们四人遭遇了对等的四人,左川没能真正杀死自己的对手,而最后一个成员则从一开始就不知所踪。
“抱歉,主君。”左川已经明白自己的失误,看向我的目光带着自责。
“没关系,这就是神秘,总不可能每一次都在预料之中。”我耸耸肩,确实不觉得漏掉两人是什么好在意的事情。我们的战斗力的确很强,但是,敌人也不是左川口中的弱鸡。或者说,如果真的出现对手很弱的情况,才是最不正常的。
左川的能力不错,对神秘的适应性很好,只是缺少对敌经验,这一点,江川也是一样的。她们过去的对手只是普通人,即便偶尔碰到了神秘,也局限于普通人的认知和眼光。我对她们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在这次清理逃逸者的战斗中,她们能够在实战中获得经验,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若是没有这场战斗,没有这一次次的失误,参与拉斯维加斯战役几乎是有死无生。如今就算犯错,也有我和左江的护航,在危险性上比直接参与拉斯维加斯战役要低不知道多少。
“下面要去哪里?剩下的逃逸者不多了。”左江刷新着情报说到。即便有一些逃逸者没有被列上清理名单,但是,相对的,要以这部分逃逸者为猎物,也是十分困难的,对我们这支没有足够索敌能力的队伍来说,与其拼拼运气,还不如直接按照nog提供的情报,找那些上了清理名单的人。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到:“不,还是算了,接连三场战斗,已经足够江川和左川消化。现在没必要再去和其他人争夺,就到处走走,看看有没有运气撞到不在名单上的队伍。”
我们杀死的逃逸者,就人数来说,已经占据了已经确认的逃逸者总人数的十分之一。在这次清理任务完成之后,还留在基地中的神秘专家恐怕连最初抵达时的三分之二都不到了吧。江川说,nog方面预计逃逸者在二十人左右,无疑是远远低估了。这些人宁愿违反规则,也要在参与会议后才决定逃跑,可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许他们认为自己这些人的数量,足以冲出这个基地?亦或者,nog提供的拉斯维加斯的情报,进一步超出了他们原来估计的危险底线?
我不太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他们的死亡,也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每个人的选择,也必须由自己负责。这场杀戮并没有对错,仅仅是选择的碰撞,所产生的最激烈的恶果。
可是,没有对错之分的杀戮和死亡,却也显得如此没有意义,我心中的惆怅,仅仅是因此而生。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巡视了好几层通道,没少见到被打得破烂的场地,甚至还被一些大场面的破坏波及,不过总体来说,没有任何惊喜。nog提供的逃逸者情报正在减少,逃逸者的数量也在持续下降,无论从那方面的趋势来看,这次任务即将结束是不争的事实。当最后一个逃逸者的头像暗淡下去的时候,手机屏幕中传来了任务完结的通告,并给出新的聚集点。
这一次,我们没再通过江川的固有结界藏匿自己的行踪,在前往新的聚集点的路上,有不少人在途中就和我们碰上了,这一次没有藏匿行踪的人,可不止我们这支队伍。虽然任务宣告完结,但是,并没有多少人露出愉悦的表情。杀死逃逸者,虽然是nog的指令,也是众人的选择,但却从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我们打量着彼此,我觉得他们对我们挺熟悉的,也许左江的行为,以及随后和另一支清理者队伍的碰撞,已经在这些人之间传开了吧。与之相对的,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可没有我们这一队惹出的风波。因此,虽然他们注视我们的目光带着探究、审视和熟悉,但是,我们却对他们并没有多么深刻的印象。
1017 流向
新的聚集点之前碰面的地方更加宽敞,房间清理得十分干净,正式摆放好了桌椅,一进入就有一种应邀入座的肃穆感。我们抵达的时间不早不晚,座位已经坐满了三分之一,不少人已经就座的人都在打量着每一个进入此门的人。这一次,似乎没什么人再打算藏头露尾了。直到二十分钟后,聚集在这里的人数达到二十三人,之后再没有新人进来,大致和碰头会时预计的人数差不多。不过,那时多数人都隐藏了自己的身影,无法判断具体人数,只能从感觉来判断,此时的人数,比起最初少了那么一点儿。
没有抵达者,如果不是放弃了,就是死掉了吧。虽然作为清理的一方,得到nog的支持,但是,战斗可不会因为主场优势就能够完胜敌人,那些逃逸者在战斗力上,并不逊色于在座之人,甚至更强。加上清理者一方或许有人对逃逸者抱着同情的心理,其战斗的最终结果如何,是很难预料的。诸如我们碰上的两支逃逸者队伍,就有两人至今为止仍旧不知其踪,也不清楚是已经逃离基地,亦或者潜伏在基地的某个角落里。
不过,无论如何,清理任务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计算积分,之后重启最高指挥官职位的竞选。这一次,参与者就没有当初那么冷淡又疑虑重重了。因为大家都明白这次聚会的主题,所以,即便没有人主持会议,也没有人率先离开。我和他们一样查询着手机上的积分排行,前十名之中没有我们的存在,我们这支队伍虽然解决了两队逃逸者,但是,积分分配到个人身上。就不那么显眼了。最高指挥官职位只会赋予一个人,即便使用积分进行初步筛选,但也只是算各人的积分,而并非队伍的总积分。如果想要竞选的话,想办法利用队伍的力量,去积累个人积分才是正途。而这么做,也可以侧面体现出竞选者在队伍中的地位。
如果连自己所在队伍的力量都无法调动,那么其领导力自然没有取信于他人的资格。反过来说,如果不需要依靠队伍,单凭自己的力量就能比队伍齐心合力所获得的积分更多,那也才能体现个人实力的强大。强大的力量,充满魅力的领导才能,是对最高指挥官基础要求的普遍认知,即便在神秘圈中。这两种体现也是足以让人信服的。不管在之后实际作战时,所发布的命令是否真的让人愿意遵循,但是,在这个时候,竞选者连这两个要求都无法达到,自然会被淘汰出局。
参与这次聚会的清理者们最初就对竞选人有自己的要求,而后nog才针对这些要求,设计出种种竞选方法。积分制的提出,先不说是否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但至少是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怨言的。这种种缘由,nog已经在手机中做出解释,并启动了积分的新功能从现在开始,允许队内和队外的交流,在征得对方同意后,相关队伍可以将自身的积分转移到某个人的身上。
“也就是说。是发挥口才和个人魅力的时候了吗?”左江笑了笑。
我们对最高指挥官职位没有要求,在和力场使的队伍发生冲突后,大概也没有多少人绝对我们之中有谁符合要求吧,虽然重创了那支队伍是有理由的,而且也没有超出规则。不过,这样的行为,直接就会让一支队伍站在对立面上,进而将这种对立,经由那支队伍的人际关系扩散到更多人身上。即便我们之中有人竞选成功,真正战斗的时候,发布的命令就会至少有一支队伍拒绝听从。从这个角度来说,直接和最高指挥官应有的权限相冲突,所以从一开始就不会考虑我们这支队伍的参选。
不过,在整个清理任务之中,也就只有我们这支队伍被提前淘汰,其他人还是拥有资格的。如果有谁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通过言辞打动其他人的心理,让对方心甘情愿将拥有兑换力的积分转入他的身上。
这是一次利益的博奕和再分配,有着极为惨烈却又看不见的硝烟,在神秘圈中,除了有志于在神秘组织体系内发展的人,很少人喜欢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在我的认知中,大部分神秘专家都向往相对的自由和无拘束,就算完成任务需要配合,也不会刻意放下身段去配合什么人。想要说服这样的家伙们送出积分,听从摆布,绝对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仅仅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只要提供对方所认可的利益,不触及对方的尊严底线,那么,成功率仍旧是存在的。
我自认没这么好的口才和底气,既开不出他人心中的条件,也没有打动他人心理的魅力。这次博奕,已经不再仅仅是竞选者的个人问题,背靠的神秘组织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潜实力,从一开始就是独行者,亦或是小型神秘组织的成员,交往不够广阔的人,即便之前展现出强大的个人实力,也会在这一个关直接被筛滤掉。
这种显而易见的淘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满,似乎大家都明白,也都承认这个规则。如今才通过这种遮遮掩掩的方式展现这项潜规则,和一开始就硬性规定“只有大型神秘组织成员才有资格参与竞选”是截然不同的。在nog的推动和引导下,之前的清理任务,已经足以让任何有别样想法的人做好了心理准备,而积分制更是将单纯“命令”和“服从”之间生硬的矛盾,转化为较为温和的利益关系。
很多时候,问题的出现并不在于手段如何,而仅仅是使用手段的时机,以及面对这种手段时的心理状态,在这一点上,以网络球为主导的nog自然是耍弄得炉火纯青。
即便规则本身没有本质的变化,但是,只要得到认可,“不公平”也会变得“公平”。众人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在五个人身上。这五人分别来自于网络球、火炬之光、逐日者、雇佣兵协会和新兴的神秘组织黑巢,全都是nog的常任理事组织。这五人已经被这里的所有人视为候选人,若放在更早之前,这样的结果势必会有人出声反对,但是,现在的话。却可以得到认可。
这五人之中有三名男性和两名女性,每个人的情报都已经出现在手机上,包括之前清理任务时的表现都有即时影像的记录。他们拥有足够的资源,去争取其他人手中的积分,也展现出足够的实力,以获得其他人的认可,更有大多数神秘专家所不具备的口才和魅力,去凝聚人心这是得到各自所隶属的神秘组织精心培养的精英。
nog的确没有用强硬的态度干涉竞选,因为没有必要。经过引导之后,候选者都来自于常任理事。碰头会时所提出的那些撇开nog后自己玩的提议,从一开始就是笑话。不仅仅是我,想必其他人当时所关心的,也都并非nog的问题。由始至终,重要的还是“命令”和“服从”的矛盾,只要可以解决矛盾,让最高指挥官的职能得到认可和伸张。那么,谁是最高指挥官的问题反而是次要的。没有一个众人认可并服从的统一指挥。一旦进入拉斯维加斯,恐怕就不仅仅是九死一生的危险了。
“没想到黑巢的人也来参加……他们真的甘愿成为nog的一员?”左江的许多习惯和看法,都停留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不过,她对这个世界和那时的区别,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只是。在我看来,宛如世界毁灭重生的变化,对她而言,又是怎样的理解呢?对这个似是而非的世界,又有如何的认知呢?她似乎并不把自己当作“江”。甚至于,在以真江人格为中心的多人格系统中,左江人格的位置,无法认知到“江”的存在,她的自我认知,仅仅局限在最终兵器999的一个人格,是和真江、富江两人相同的存在。
左江的现况,是充满了矛盾的,但这种矛盾却没有让她的行为也变得矛盾起来。仿佛,她和“江”,和这个世界,都有着一层看似薄薄却难以打破的隔膜。我没有试图挑明这层隔膜,因为,我根本不清楚,那到底会变得怎样,拥有一种无法想象的恐惧。
“正是因为黑巢有野心,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占据主动权吧。”我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这次行动对nog来说十分重要,黑巢的人成为最高指挥官的话,其在nog中的话语比重也会相应增加。无论是否有脱离nog的想法,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有巩固自身在nog中的地位,才有活动空间去考虑其他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黑巢的候选人是两名女性的其中一个,叫做露易丝的黑发女郎,露易丝自然不是真名,外表看起来有几分混血儿的模样,仅仅从相貌和身材来说,的确是有别样的魅力。不过,仅仅是外表的魅力,并不足以让她胜出,她在之前的清理任务中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而已,加上黑巢只是一个新兴的神秘组织,综合各种因素,她获得支持的可能性反而是五人之中最低的。但是,如果无法夺得最高指挥官的职位,被推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仅仅是亮亮相吗?黑巢方面的想法,还真是捉摸不透,我不由得想到,或许,现在的举动仅仅是黑巢某个计划的一个小环节吧。在上一个世界里,
“雇佣兵协会的人……你们认识?”左江看向江川和左川。
“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江川点点头说,左川却只是摇摇头。“我是在参加某个小国的政变镇压行动中遇到他的,但也就那一次而已,而且,他在当时并没有表现出神秘的异常。大概是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的雇佣兵吧,所以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我对比了一下手机中的情报,这个来自于雇佣兵协会的男人叫做“铆钉”,年龄是四十六岁,两鬓有些斑白,外表、举动和声音都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印象。
他正在和一支队伍攀谈,和另外四名默认的候选者一样,他早已经解决了自己队伍里的问题。而他所在的队伍也同样只有他一人是来自于雇佣兵协会。实际上,手机中的情报已经将在场所有二十三人的身份公开。五名候选人来自于五大常任理事组织,而这五大常任理事组织仅有他们五人留下当下的二十三人中,他们所组成的队伍,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熟人好友,要解决自己队伍里的纷争。也许在客观条件下相对容易一些,但也并非一件轻松的事情。
nog将这些情报公开,当然有推动五名候选者的意思在内,我觉得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定然可以看的分明,不过,并没有人因此提出反对,放在更早以前,就暴露他们的身份。或许会有些波澜,但此时也只是水到渠成而已。这五人成为候选者,已经成为既成事实,没有人反对。
就我所知,nog一共有七个常任理事组织,此时没有到场的两个神秘组织,一个是以八景为首,另一个我为核心的耳语者。另一个则是和黑巢一样刚刚兴起的魔法少女十字军和黑巢比较起来,我对这个新兴神秘组织就真的是一无所知了。这两个没有参与这次拉斯维加斯作战的常任理事组织的身份地位对比起其它五个常任理事组织都有些尴尬。魔法少女十字军据说同时具备网络球和不列颠女王的血统,是nog常任理事中最为复杂的神秘组织,其立场和身份,注定他们无法离开不列颠,甚至于,在现况下不能离开伦敦。至于耳语者。以我对耳语者的认知而言,耳语者的成员实在太少了,虽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是,的确无法分心拉斯维加斯方面的作战。
如果两者来到这里。大概也会拥有候选者的名头吧,不过,对最高指挥官职位的竞争性,是绝对不可能超过如今的五名候选者的。何况,两者和黑巢不一样,这个最高指挥官职位对他们的确没有太大的意义。
其实,就可以想到的好处而言,雇佣兵协会的确比黑巢更需要,也更接近最高指挥官职位,不过,在可见的竞争力上,仍旧弱于另外三个神秘组织:网络球、火炬之光和逐日者。因为,这三者都是欧美地区赫赫有名的大型神秘组织,在nog中有足够的话语权,先天就比雇佣兵协会和黑巢更加强势。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nog既然成功推出了五个理想的候选者,那么,最终花落谁家,反倒不是nog可以进一步干涉的了。只有在场的众人,包括我们在内,有权决定将自己的积分给谁,或不给谁,如果对方的口才好,许诺的前景可观,的确是打动人心的重要一环,不过,只凭借喜好,或者意气之争,而拒绝给予积分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虽然,如今所有人都默认这五名候选者,除了这五人之外,没有人再进行拉票的举动,但是,拒绝网络球、火炬之光和逐日者的人,宁可将积分交给雇佣兵协会和黑巢的情况,可能性同样很高。这么做,可以解释为喜好和意气,但也不能否认,其中也有更进一步的博奕刚成立的nog内部并不平和,虽然在危机时刻,拥有凝成一团的大局观,但放在具体情况下,也有不那么友好的动作。
我觉得,大概会有人认为,在同时考虑拉斯维加斯战役本身和战役之后nog发展的情况下,将最高指挥官职位交给不那么强势的雇佣兵协会和黑巢,反而是恰当的选择。就我而言,我无法肯定这种想法是否正确,毕竟,我看不到那么远的距离,但是,我觉得这样的想法会出现,是十分理所当然的。
将这些细节一一思量,对这五名候选者的成功率进行加值和减值后,我反而觉得,雇佣兵协会的这位“铆钉”胜出的可能性反而是最大的,黑巢仍旧太偏门了,而且,候选者还是一位除了长得好看,并没有表现出突出之才的女性。考虑到战役的强度,铆钉的确更有吸引力一些,毕竟,这次战役可不是过家家,所有人都必须面对九死一生的厄境,这是十分严肃的,必须对自己负责的事情。
铆钉自身的条件不错,雇佣兵协会虽然是中型神秘组织,但却是唯一一个长年面对战争的神秘组织,这样的身份,完全可以抵消其规模上的不利。何况,现在已经出现传闻,雇佣兵协会的前身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直接面对纳粹的老兵们所构成的互助组织,其立场和宗旨,比其它的神秘组织,更为熟悉,也更为针对纳粹。
nog当前最直接的敌人,也的确是纳粹,而并非末日真理教。
天时、地利与人和,对雇佣兵协会的候选者来说,都极为有利。而这位代号为“铆钉”的男人,其中规中矩的表现,并没有让其肩负的光环失色。我觉得,是可以投他一票的,于是,在对方过来这边之前,我已经将这样的想法告诉了左江、江川和左川三人。
她们没有异议,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提出任何异议。左江对当前的进展,完全抱以旁观者的兴味,而江川和左川本就来自于雇佣兵协会,即便排除这个身份,她们自身那基于人造人身份而偏执的思维方式,也从来都没有左右我的意向的苗头。
和其它座位上的人相比,我们这里太过于平静了。
网络球的候选者最先注意到我们这边,和黑巢的候选者一样,这名候选者同为女性,就相貌身材来说也不相上下,其之前的表现,也不见得比黑巢的候选者更强。排除隶属的神秘组织之外,两人几乎是从一个模板里刻画出来的,谈不上谁比谁更加优秀。我不看好网络球,也同样有这样的感觉在内网络球其实并不在意是否可以获得最高指挥官职位,参与竞选,只是身为nog核心的一种表态而已。
“走火和梅恩先知让我代两位向您问好,高川先生。”网络球的候选者的态度十分恭谨,反而让追逐她的视线集中在我的身上。她的情报也在手机中,代号为“约翰牛”,一个富含恶意调侃的名字。“约翰牛”一直都是他国人对不列颠人自身个性的戏称,不带有恭敬的意味,但是,用这个名字作为代号的女人自然是有些特殊的,无论就其个性、身份、思维倾向还是立场而言,或许都是如此。
“也希望你可以代我们向那两位问好。”我善意地说到,毕竟,谁都不清楚,哪些人可以在这次拉斯维加斯战役中活着回来。约翰牛露出真切的笑容,我们虽然才是第一次碰面,不过,这么显而易见的祝福,自然不会太过难以领会。
“我会将一点积分交给雇佣兵协会的人。”我直接切入正题说到。不过,约翰牛对此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示,仅仅是回答道:“看起来,您已经做好了决定,不需要在下多费唇舌了。”
“其实,我觉得网络球或许也是更倾向于雇佣兵协会。”我说到。
约翰牛沉默地微笑着,没有任何表示,告辞之后朝其他人的座位走去。不过,这样的态度,本就是一个回答。
“看来结果很明显了,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的确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左江平静地说到。虽然理论上还有波折,但是,从对大多数细节中,已经可以判断出积分的流向和博奕的倾向。说实话,我并没能从一开始就看出这个结果,但是,如今反过来想想,这样的结果,对其他某些人来说,都是很明显的吧。
我终究不是什么政治天才,只是一名优秀的高中生而已。
1018 整备就绪
最高指挥官职位的竞选过程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地方,出身雇佣兵协会的铆钉最终获得了最多的积分,虽然按照最初的竞选方法,积分并不是一锤定音的东西,但是,当其他二十二人没有对铆钉任职提出反对意见后,最高指挥官便顺理成章地决定下来。nog没有插手接下来的事情,不过,在场的每个人的确都当场表示,愿意在战时听从铆钉的指示。这种口头协议是否可以执行到底,只取决于当事人自身,不过,nog方面的确没有使用任何神秘来确保万无一失,毕竟,就包括我在内的诸位神秘专家来说,愿意以自身的信用为担保,已经是可以接受领导者的上限,即便在神秘组织中,也从未用过通过神秘来制定严格契约的前例。即便在上一个末日幻境里,nog已经发展为覆盖全球的庞大组织,其发展过程也从未听闻有过这样强硬的做法。在这个世界里,随着局势发展,nog会否使用这种神秘暂且不提,即便这次拉斯维加斯战役再怎么重要,也是不可能让参与者接受这种事情的,如果nog一开始就使用这种强硬的方式,大概连战士都无法集结起来吧g是十分庞大而强力的组织联合,而并非一个组织,这个属性注定了它和末日真理教这种单一团体的组织不一样,在联合行动上,有许多忌讳的地方,只能依靠时间和时机才能渐渐消除g在得到会议结果后,第一时间就重整了在场众人的个人情报,先是将公开化的来历再一次屏蔽,随后将身份情报定性为只以这次拉斯维加斯战役有关。铆钉的头衔自然是最高指挥官,余下的四名原候选者成为小队长,这一点也同样没有异议。而我们这支队伍和余下的十四人一样。被分配到四个小队中,每个小队包括队长在内,多则六人,少则五人。如果被分配的队员之前已经隶属于一个队伍。也允许内部磋商,究竟是重新打散。亦或者整队加入,不过,最终决定权仍旧在各自小队长手中,这是小队长的权限。虽然对一些人来说有些不习惯,但是,既然认可,就必须执行,面对九死一生的危机,这一点觉悟对众人来说,还是有的。
我们四人选择加入出身网络球的小队长约翰牛的队伍。因为是约翰牛亲自找上门的,所以不需要纠结是否要打散队伍的问题。其他小队则没有这么好说话,如果一支队伍里,成员本来就是一只队伍中的成员。只有队长不是,那么,队长担心自己被孤立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像是约翰牛这样,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手下全都来自于一个原本就紧密结合的队伍的队长,也就只有她一个而已。当然,我没有询问她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就算问了,大概也就是“我相信你们,你们已经是一支成熟的队伍,比起打散后重新组合的队伍,战斗力更强”之类的没营养的言辞而已。如果说,约翰牛并非是出于这种信任,而是别有目的才接受我们整支队伍,的确有些武断,但是,若说原因只有这个,也同样让我觉得不真实。
不管怎样,约翰牛的友好和青睐,的确在我的心中挣了不少分数。在最终要取得精神统合装置的前提下,我不打算和她对着干。我虽然经历过许多战斗,冒险经验丰富,但是,骨子里仍旧只是一名优秀的高中生,作为网络球的特派员,约翰牛理应在许多方面,拥有我所不具备的优点。我相信,她会是一名很好的队长,实际上,这样的想法,也有一直以来对网络球的好印象在起作用。
我也从来不在他们面前刻意避讳自己对网络球的好感,尽管这种好感也不会刻意表现出来,不过,在人与人的交往中,若是无法发现这种细节方面的问题,这些人就无法称为“专家”了,毕竟,这种观察力,是连我这样的优秀高中生水平,也都拥有的东西。我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差,甚至觉得自己独一无二,但却不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独一无二和最优秀,并不具备密切的关联性。
在临时就任的最高指挥官和四名小队长简要地致词后,我们先是定性了这里的二十三人为战斗骨干的事实,随后讨论了对其他没有资格参与这次会议,但仍旧是拉斯维加斯战役参与者的那些神秘专家的分配。在事实上不清楚拉斯维加斯内部状态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定制一个相对有伸缩性的计划,尽可能照顾各种由敌人的神秘带来的异常。中继器的威力就在于它在意识态层面上的威慑力,以及从意识态干涉物质态的强大能力,但终究仍旧是可怕的意识态力量,针对多变而诡异的意识态神秘,自己队伍中的意识行走者自然是重中之重。
在这里的二十三人中,旧有八名意识行走者,我们约翰牛小队就有队长本人、左江和江川三人,已经超过了平均数,自然被视为攻坚的力量之一,而被赋予先锋的重任。虽然大家都明白挑起重任的队伍将要面对的危险,但是,既然已经做好了进攻拉斯维加斯的准备,对这种程度的危险就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对这个决定提出异议。
出身自火炬之光的小队长“希格玛”所率领的小队只有一名队员是意识行走者,所以更多承担扫尾和辅助性的工作。不过,作为信仰“偏差”这种概念,并将之神秘化作为力量的人,并不觉得自己只能做这种事情。据队长约翰牛说,“偏差”神秘,其实是可以干涉意识态的,毕竟,事情的偏差更多时候,是由当事人的想法偏差所造成的,“偏差”并不只会让某件事变好,不少时候也会变得更坏。这种不稳定性,对任何既有情况都充满了杀伤力,“希格玛”这个代号,原本就是古语中代表“偏差”的符号。拥有这个代号的人。想来对“偏差”这个火炬之光的代表性神秘有着极高的造诣,即便旗下只有一名意识行走者。但是,就真正的应对能力,并不下于其他任何一只队伍。
希格玛希望自己的队伍可以获得攻坚的任务,不过。却被铆钉否决了,因为,铆钉认为,“偏差”的效果太不稳定,只适合用作杀手锏,而并非常规手段。这样的理由,倒是让希格玛难以辩驳。他当然明白“偏差”的问题。实际上,虽然火炬之光对“偏差”有偏爱,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仍旧是尽量避免使用偏差性质的神秘。这无疑大幅度削弱了他的小队的直接战斗力,而只拥有理论上,这次拉斯维加斯战役中,最超乎寻常的改变战局的力量。
铆钉让他们充当困境中万不得已的保险,的确是让人难以反对的决定。
除了我们这支小队充当先锋,火炬之光的希格玛小队作为善后保险之外,还有黑巢的露易丝小队负责后勤,以及逐日者的候选者“变色龙”的小队负责实际意义上的攻坚。而铆钉本人则统领四支小队,肩负整合其他同样参与这次战役,却不被认可为骨干的神秘专家的职责,虽然起初有三名队长提议将这些非骨干的神秘专家提出一部分整合到每支小队中,但是,却被铆钉用“精英力量”的理由打发了。无论铆钉的真实用意是什么,但是,三名做出提议的队长,并没有穷追不舍,默默认可了由他这个最高指挥官统合那些非骨干专家的要求。
至于nog公开配给的装备,自然是我们这些骨干和非骨干成员都会得到,并且是统一标准,唯一让我们变得突出的地方,就在于我们拥有积分,可以另外选购一些装备。只是,考虑到统战问题,这并不是可以公开宣扬的事情,即便这种优势终究很难瞒住有心人的目光,但也一定不是表面化的。
除了我们二十三人的骨干队伍之外,余下的神秘专家经过清理后,还剩下五十六人,超出我们这些人的一倍数量,必须考虑到他们知道骨干和非骨干的划分后,所产生的对抗心理,我们并不会打着“骨干”的名义站出去,而是以“敢死队”的名义,在接下来的扩大会议中“被挑选”出来,当然,实际上,我们和敢死队中的敢死队没什么区别,做的就是最危险的活儿。名义的改变,并不会改变任务的实质,不过,也谈不上是被看起来很美好的“骨干”名义所忽悠了,这本来就是自己愿意接受,并得到认可的结果,而并非是被引诱后才贸然决定的结果。
在我的观察中,在场中没有一个会仅仅因为“名义”的问题而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nog已经完全放手战术规划,由我们自行磋商决定。”铆钉环视了一下众人,说:“我决定,在黎明十分进入拉斯维加斯。这个时间有些紧张,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局势的恶化就会越加严重。”
他的这个决定同样得到众人的通过,说是个人决定,但是,却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应该去违抗和反对的地方。拉斯维加斯的情报实在太少了,单纯以“最佳的进攻时间”而言,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段,纳粹呆在自己的堡垒中,充满了破坏的精力,普通战争而言的“疲劳”和“松懈”是很难出现在他们身上的。所以,不考虑白天还是黑夜的问题,尽快抵达战区,发动进攻,就是一种“最佳”。
因为大多数议题都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地方,所以,会议很快就结束了。我们返回居住楼层的房间,等待nog将配置和购买的装备送达。关于那些非骨干的神秘专家的整合,自然由最高指挥官铆钉去执行,最多会拉上四名队长。nog将那些人排除在“骨干”之外,本就是一种综合考量下的结果,其中的一个因素,就是他们的“独立性”并没有我们这些人,甚至于逃逸者那么强。逃逸者的情况,他们应该也都知晓了,在不愿意用自身的强势去试探nog的强势的情况下,他们对铆钉这个最高指挥官的决定,没有太大的反抗能力。即便。他们并没有参与最高指挥官职位的竞选,从一开始就被代表了。
这样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无关于自身的力量是否强大,而在于自身的个性是否强烈。大概对他们来说。面对nog这样的庞然大物。以及常任理事组织的强大,只需要名义上的尊重。就足以满足了吧。对于如何摆弄人心,我相信铆钉同样是不缺乏经验的。放大到整个战役需要上,有铆钉作为领导,他们的生存几率也应该可以增加几分。
拉斯维加斯的情况极为特殊。拥有中继器的五十一区可以提供一些情报,但是,中继器并非量产的,虽然建设蓝本归根到底,都会集中到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上,然而,每个神秘组织针对自己所掌握的部分进行改变也是必然的事情。从神秘的角度来看,能够成功制造出中继器,必然有某种不可知的因素在起作用,这也导致了最终成形的中继器不可复制。难以参考,也很难直接通过一个中继器直接入侵到另一个中继器。
更何况,纳粹所拥有的两台中继器是有所关联的,从五十一区传来的情报中有提起过,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真正功用是作为月球中继器的跳板,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中继器。这份情报中做出推断,月球中继器距离地面实在太远了,干涉力也就因此被减弱,为了达到最大的干涉效果,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是不可或缺的中转核心。由此造成的结果可能会有两个:一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本身并不具备干涉能力;二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放大了月球中继器的干涉能力。这两种结果都仅仅是五十一区根据自身对中继器了解做出的判断,并不保证一定正确,他们已经尝试寻找并干扰纳粹两台中继器之间的联系,如果成功的话,对拉斯维加斯战役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
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们攻入拉斯维加斯所需要面对的,是守护在那里的纳粹。最坏的情况下,需要同时面对拥有地利之便的纳粹,以及超出中继器正常水平线的干涉力量。如果是前者,我们的生还几率自然大增,如果是后者,九死一生都无法形容其中的危险。这是一场赌博,但正是后者的严重性,让参与会议的神秘专家出现了逃逸者。
面对中继器那难以估量的干涉力,在没有亲身体验之前,光凭想象,我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少生还几率,只是,这一趟非去不可,我需要精神统合装置去完成自己的责任。并非是我需要借助“江”的力量才需要这东西,我和“江”本就是一体的,所以,这本就是我需要的东西。
不提铆钉如何通知那些非骨干的神秘专家,nog提供的装备,以及我们用积分购买的装备很快就送达房间里。其中包括制式的全覆盖防护服,初看起来十分臃肿,但是穿上去之后,防护服就会收缩到挤压身体的程度,一开始有些难受,但是很快就会习惯,其提供的功能自然是强化肉体基础素质,提供额外的防御力和自动化模块接口,除了将所有安置上去的武器能力进行数据化之外,像我这样无法将通讯装置进行意识态化的人,可以将之接入这种自动化模块接口中,通过全密合式头盔完实现对通讯装置的意识操作。
这种全密合式头盔的正面由整一块弧度的玻璃状材质构成,打开数据化功能之后,就会呈现对包括环境、即时战斗推演和自身状态进行检测后所得到的数据。无论放在上一个末日幻境,还是这一个末日幻境,都充满了科幻般的未来感,但实质却是“神秘”的产物。
这身防护服和头盔是nog为参与这次战役的每个神秘专家提供的常规装备,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威力,远中近距离使用的枪械,为了对抗神秘,自然是运用了网络球的小型化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发生装置,简称“s机关”的核心构造。以及一把切割力极强的多功能匕首和扩展行动能力的各种小工具,诸如吸盘、绳索、滑翔翼之类。
我们立刻开始换装,在防护服收缩之后,还能穿入外套,对我来说,一件红色的风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用积分购买的私人装备中,就有这么一项,风衣提供额外的物品放置袋和额外的防御力,甚至还有光学迷彩类隐形能力,其外型款式可以自行设定。我很喜欢这种高性能的风衣,将其转变为记忆中的外型,我便仿佛觉得又找回了熟悉的自己。除此之外,还有骆驼牌包装的香烟和精致的打火机,香烟用料自然普通的香烟完全不同,可以迅速恢复精力和体力,麻痹痛觉,甚至可以充当止血的粉末,但是味道和正常的骆驼牌香烟没什么不同,火机则拥使用高强度的材料做成外壳,其内部的燃料和最大燃烧能力,足以喷射出一段十米长的火线,温度高达三千度,满燃料持续时间为五分钟。
除此之外的积分,交给左江、江川和左川购买她们看上的东西。因为战斗方式的不同,以及自身能力倾向性的差别,我们所需要的额外装备自然也有很大区别,料想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是没有积分的人,就无法将自己擅长的一面进行强化,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些疑惑。为了提高作战成功几率,理论上自然是将每个人的长处尽可能强化更好,nog提供的装备价值不菲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作为试验品,经由实战检验,也可以让他们得到改进数据,无疑是互惠互利的行为。虽然说,给一部分人提供制式装备,另一部分提供个性化的额外强化,这种区别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队伍的管理,但其好处却无法掩盖可以想到的坏处。
尽管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但我也没有精力去纠结这种事情。很快,最高指挥官铆钉的集合令就传达下来,我朝左江、江川和左川三人看了一眼,她们也已经整装待发,于是提起行李箱走向集合地点。
一路上脚步声杂乱而急促,虽然在这里的都是精于神秘事件的专家,却并非集团化的军人,没有半点肃整的气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甚至于还有人高声谈笑,面对九死一生的战斗而放浪形骸的人可不少,但也没有人出声指责,对于冒着死亡觉悟而去战斗的人,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减轻心中的压力,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就在这种吵吵闹闹的环境中,和约翰牛汇合,除了我们这一队,其它三支骨干小队也已经完成汇合,周围没少投来异样的视线,说不清其中到底有多少情绪,不过,可以看出来,铆钉的确采用了“敢死队”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我们这些人,所以,即便看过来的目光中蕴含的情绪很多,却不见有什么负面的东西。
不止我们这一支队伍显得沉默,其它三支队伍也是如此,我们不打算加入放浪形骸的行列,但是,在其他人的眼中,大概是一种压力太过沉重的表现吧。
运兵车已经抵达集合点,一共八辆,全都是全都是密封舱室,在全部七十九人的队伍全都进入其中后,即刻启动赶往拉斯维加斯。坐在这种密封舱中,却没有气闷的感觉,外界的辐射污染更加严重了,舱内显示器中的危险数据还在不断升高。通过显示器可以看到外界景象,暴雨还在持续,而流淌在路面的水渍已经开始呈现出污染的灰黑色,这些雨水所经之处,会将污染扩散到泥土和水源中,稍微想一想就觉得是很可怕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