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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53 血色凝视

    ps:元宵情人快乐~~

    走火那把据说威力接近临界兵器的手枪似乎没起什么作用,但是,就算是原版的统治局临界兵器也不是全能的,近江大概也不可能研究出超越这种效能极限的武器吧,也许将来可以,但是这个时间段,我不觉得她能做到。近江在研究什么,处于怎样的进度,义体高川多少有所了解,在上一个世界线中,她的研究成果对耳语者来说是相对透明的,当然,具体的技术问题,因为没有人可以了解,也不打算有朝一日公开,所以也没特地留下档案,不过,以那条世界线为基准,参考目前近江的研究所可能得到的支持力度,也能估计出她目前的进展这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不能完全界定她的研究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又在开发何种神秘的产品,但是,这些产品的极限到底在什么地方,却不是不能猜度。

    就义体高川所知,走火的神秘是“当持有武器的时候,临时提高武器的效能”这样的概念,多数体现在“提高杀伤力”这方面,如果持有的是统治局临界兵器,或许可以临时突破临界兵器对魔纹等级的要求,发挥出比同等级魔纹使者使用时更强的威力吧。

    如果那把手枪的威力接近临界兵器,那么,在走火的手中,达到临界兵器的水准也不是不可能,足以对大多数神秘造成威胁。只是,这名躲藏在意识场中的敌人,其神秘应该也不仅仅是“隐身”这么简单,要达到“隐身”的效果,有许多种途径,大概“隐身”只是对方对自身具备的神秘的应用方式之一。

    不过。应该是最接近神秘效能优化应用的一种方式这种隐身的效果实在太棒了,就算是连锁判定也不能在其效果最完美的状态下捕捉到,但正是这种强效,反而更加让人相信,他所具备的神秘,不拥有强烈的攻击性。

    神秘。并不是全能。义体高川在这个世界上,也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达到全能的神秘。排除“江”这样的怪物,更多人的神秘,都仅仅是在某一个领域展现出特性而已。同时可以高强度隐身,拥有高强度防御力,又具备高强度攻击力的神秘,不能说没有,但不太可能出现在当前的对手身上。

    否则,这个家伙的行动模式。就不应该如此畏畏缩缩。

    在追逃的过程中,义体高川已经失去对这个对手具体坐标的捕捉,但是,灰丝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更加敏锐。连锁判定是极为高效的检测方式,不过,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比不上灰丝的作用。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义体高川第一次碰上了。

    不管怎样。如果两人的能力可以互补,那么面对战斗环境的适应性就会提高数筹。这一点,在过去和现在,都已经体现出来。义体高川和灰烬使者咲夜的搭档,是相对完美的。这既是一种信心,也是一种温暖的羁绊。在义体高川的心中,再没有比能够感受到这样的羁绊的生活更甜美的生活了。

    追逐着灰丝,追逐着看不见的对手,义体高川穿破层层的障碍,在构造已经失去旅馆正常结构的奇异世界中。抵达了建筑的最高层。在他的头顶上,不再是清晰可见的星光,灰蒙蒙的一片,就像是一个倒扣的罩子,让人觉得自己其实是被拘禁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而在他的脚下,大半的楼层都被漩涡状的浓密灰雾包围着,根本看不到具体的细节,偶尔浮现轮廓,也是一晃而逝。

    屋顶,是人字型的砖瓦结构,长达五十米的横梁,其横截面,仅仅只能站住一个人。只有这里,是灰雾稍微稀薄的地方,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可以观测到每一个角落。大量的数据,在他的视野中流淌着。

    灰丝笔直竖立在他的跟前,这样的姿态,似乎暗示着,对方同样已经无路可逃。

    虽然仍旧观测不到,但是,义体高川相信,那个看不见的人就在这里。虽然最初预想中,义体高川是打算让网络球和火炬之光的人,自己解决这次事件的,但是,既然其他人都没能跟上来,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况且,说不定,这名敌人之所以徘徊在自己人周边,正是为了引起耳语者的注意,并将自己等人引来这个地方也说不定。

    这个房顶区域,有可能不是敌人走投无路的选择,而是对方刻意布置的战场。

    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足以让义体高川畏缩。

    “你们是什么人?”他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问到,他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灰丝似乎也不再如之前那么肯定,但是,相对的,藏在狐狸面具下的他,无论是表情还是目光,都不会给予敌人足够的信息。

    回应是沉默,持续了三四秒。对着空气提问的样子,看起来显得有些傻。浓郁的灰雾,剧烈的灰雾运动,格外凝重的异常,都如同强烈的气味般,掩盖了其它淡薄的味道。但是,义体高川仍旧觉得,对方并没有真正离开。

    灰烬使者咲夜显然也如此认为。如同钢针般直立的灰丝,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发动雷霆一击的样子。

    “你们的目标,是我们耳语者?”义体高川很有耐心地问了第二个问题。

    但是,对方仍旧没有答复,孤寂的景状,让人不得不怀疑,那看不见的人,是不是真的已经沿着其它路线离开。

    又沉默了三四秒,灰丝猛然朝义体高川的侧方射去。义体高川在灰丝移动的瞬间,就掷出了三把飞刀,飞刀的把柄牵着丝线,丝线的另一端,掌控在义体高川的手中。在擦过空气的一瞬间,飞刀也好,灰丝也好,并没有切实命中什么的感觉,但是。视网膜屏幕中,再一次浮现人形的轮廓他被飞刀和灰丝洞穿了。

    灰丝和飞刀的丝线,构成一张巨网,将这个轮廓捆束起来。然而,这个人形却又仿佛什么伤害都没有受到,如幽灵一样。直接穿过了飞刀丝线和灰丝交织成的巨网。

    灰烬使者的灰丝也无法捉住对方吗?义体高川想着,手臂一摆,飞刀便被刀柄牵线扯了回来,闪电般回缩到他的袖口中。

    “挺不错的神秘。”义体高川随口称,但又加重了语气说:“让我猜猜,凭借你的能力,要达到这么出色的防御效果,就算牺牲了攻击性,也免不了还得做更多的约束。付出更大的代价吧?你现在还能将这种程度的防御提高多少?我想,最多两倍,而这里的人,每一个的真正实力,至少也能你持平。别以为可以逃到现在,就能一辈子都逃下去”

    “我并不打算一直逃下去。”终于,从空气中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第一时间显示了声纹对比的结果,对方并没有刻意掩饰。

    “达郎?”义体高川扫了一眼视网膜屏幕中的头像。敌人的身份答案。竟然是这个人,有点意外,但也并不算得惊讶。即便在抵达旅馆前的那场突发袭击中,达郎没有展现出特别的能力,也没有表现出固执的攻击性正是因为他在所有人中最不显眼,还是处于最为被动的状态下。所以,多少会让他人忽略掉吧。

    “是我。高川先生。”达郎似乎真的不再打算隐藏下去了,身形渐渐在房顶上浮现,但是,也保持着对义体高川的深度戒备。

    “你是最后的执行者?”义体高川并没有立刻攻击。仅仅是与之对望地问到。

    “不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达郎说。

    “你,或者你们,想要什么?”义体高川继续问到。

    “你说呢?”达郎的表情有些阴郁。不过,义体高川并不确定,这种阴郁是否是因为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亦或着,只是一种让人放松警惕的假象。虽然显出行踪,但是,他的脸仍旧看不清楚。在视网膜屏幕的数据对比中,身材是和达郎的数据一模一样,不过,这个敌人是逃亡专家,谁也不能确定,当前观测到的,听到的,是不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

    义体高川十分清楚,自己两人的问答,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最重要的东西,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透露出来。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真不明白,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的身份被确认的话,火炬之光那边也不会好过吧?是打算直接引爆火炬之光和网络球的矛盾吗?但是,你们的份量可不足够”说到这里,义体高川顿了顿,补充到:“即便加上k。”

    “k?”达郎听到这个名字,看不清面容的脸上,似乎瞬间有个笑容,“他和我是不同的。”

    “什么地方不同?”义体高川追问到,他对那个能力性质和席森神父有些相似的年轻人,也有一些些兴趣。

    “你所注意的地方,全都不同。”达郎的回答,仍旧模糊不清,仿佛意有所指,但是,具体是什么,却又不明显每个人都能从这样的回答中产生自己的联想,然而,到底哪一种才是正确的呢?

    “别玩文字游戏了。”义体高川说:“你打算带着秘密进棺材吗?”

    “我一直觉得,我不会死。”达郎的神态,开始出现一点锋利的感觉,他凝视着义体高川,说:“听说,高川先生从没有遭到逼近死亡的打击……我很想试试……”这么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一张正在燃烧的纸张兀地从他身前的空间中跳出来。

    义体高川看得十分清楚,燃烧的并不是纸张本身,而是纸张上的字迹,那是“高川”二字在记忆中有类似关联的情报。

    “死亡笔记?”义体高川的语气有些严肃,不过,在狐狸面具的遮掩下,他人却是很难看出他真正的想法。

    “只是笔记中的一张纸。”达郎笑了笑,说:“我可不是这个玩意的主人。不过,难得弄到手一张,就必须用在必要的地方可惜,我使用了才知道,高川先生的特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有什么人可以在死亡笔记的记录下存活,结果……高川先生可是一个生动的例子。”

    “你的目标是我?”义体高川说,声音没有半点波动。

    “我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达郎仍旧没有正面回答,“那么。现在就开始最后一个活动吧。地点、时机、人物……有太多的要素需要满足,布置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没有太大的偏差。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这活儿,但是没办法。”

    “你”义体高川仿佛打算要说什么,但是,在出声的一瞬间,一根灰丝猛然刺穿了达郎的身体,而与此同时。义体高川已经斜向屋檐边处。

    虽然想从对方身上套出点什么,但是,对方显然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义体高川和咲夜只能行动起来,也做好了无法从对方身上得到任何具体信息的准备。尽管不知道,敌人的真正目标是什么,但是,并不会影响义体高川的心情。幕后黑手藏在幕后。一步步借助他人的手,推动自己的计划。这本就是神秘圈的常态。

    达郎,也许真的仅仅是一个棋子而已。

    当然,他敢于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必然是有某些东西,支撑着他的信心。但是,相对来说。义体高川的自信也是十分强烈的不管对方准备了多久,准备了多少,若论生死的话,绝对是自己这边的优势更大。

    就算,传说中的“死亡笔记”。此时此刻就展示在自己面前。

    比起“江”那样的东西,“死亡笔记”什么的,可有点不够看。

    眨眼间就被灰丝刺穿身体的达郎没有挣扎的动作,仅仅是用手指点了一下燃烧高川之名的纸张。下一刻,更多的灰丝从他的体内扎穿出来。之前刺入体内的灰丝,在这短短的时间中,在他体内分裂出了更多。

    达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口鼻和耳朵都流出鲜血,但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挣扎,不再隐身的他,似乎也失去了那种高防御的特性。

    咲夜并不打算就在这里干掉他,在他体内增殖的灰丝并没有直接贯穿大脑之类的要害,在穿出身体之后,到卷回来缠死他的身体,将其紧紧包裹起来,猛地向下一扯,便在房顶凿开一个大洞,卷着这个男人向下落去。义体高川绕过悬浮在半空的燃烧纸张,就要追着灰丝跳入洞穴。考虑到这个灰雾旅馆的异常,他并不打算通过来时的道路返回,谁知道那里的构造已经变成了何种模样,与之相比,灰丝选择的路径,出错的可能性会更少咲夜本体并没有跟上来,这意味着,灰丝拥有一个最确实的基点。

    不过,达郎最后的动作,显然并不是无的放矢。义体高川已经观测到了,环绕整栋建筑旋转的漩涡灰雾正在加速,就好似在借助这种涡旋吸力凝聚一股巨大的力量。“高川”的名字燃起的火焰,变得无比的耀眼,这光芒好似要刺破这片灰蒙蒙的天空般。在义体高川接近的同时,以纸张为中心,释放出强烈的光环,就如同有一道强烈的冲击正在扩散。

    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霎时间紊乱,脑硬体也弹出层层叠叠的警告框。

    这种冲击并不直接具备对身体的冲力,但是,却通过不可视的途径直达意识。只是,义体高川仅仅感受到微微的晕眩,大量的数据冲刷着视网膜屏幕,让视野变得繁杂,而这些数据对义体高川来说并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大都是一些看不懂的乱码。脑硬体的占用率一下子就抵达峰值,有一种迟钝的感觉,连义体的反应都稍微有些延迟,只是,如今的义体高川,已经不再依赖于脑硬体。脑硬体作为盾牌,挡住了这股冲击之后,大脑需要承受的压力,已经降低到微不可查的地步。

    有更复杂的连锁,在义体高川的潜意识中产生了,他可以察觉到,那是一种奇特的,无法形容的感觉,但却不足以阻止他的行动。他从洞穴中一跃而下,之后,仅仅燃烧着“高川”这个名字的纸张,整个儿腾起火焰,转瞬间就化作一团飞灰。

    被灰丝紧紧缠绕,只露出头部的达郎突然露出无比惊恐的神色。他的瞳孔先是紧缩,随后就不断扩大,涣散,在这双眼睛的倒影中,并没有周遭景色的痕迹,反而是一个完全不在周边景色中的东西。

    一个红点出现在他的瞳孔中,之后,这个红点迅速占据了视野。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眼球。

    腥红色的眼球,仿佛在和他对视般,让他的脸部肌肉宛如冻僵了一般,霎时间气色变得灰白。

    “……这,这是,什么东西……”他喃喃自语,猛然如发疯般挣扎,但是,灰丝紧紧束缚了他的身躯,这样的紧束感,头一次让他感到极端的恐惧,“不!不要过来!怪,怪物!这个怪物!”他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854 心智崩坏

    达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立刻处死,只要不是在第一时间被杀死,总有办法渡过难关。他也无比相信自己所拥有的神秘,隐身那么长的时间,如果自己不是主动靠近走火那些人,不是主动现身的话,一定也不会被捉住。直面网络球和耳语者的人后,更坚定了心中的这种自信。即便在被咲夜抓住的时候,也仍旧没有任何轻生的念头,他不进行反抗,不仅仅是因为当时确实走投无路,只有放下抵抗才能少吃点苦头,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更进一步。

    他所执行的,是一种连环性质的任务,真正必须做到的,只有最先的一步,之后的全是可选性的,做不做,该如何做,全以他的意志为基准。尽管一开始有过一直躲藏到事件结束为止,毫无疑问,那是安全性最高的选择,然而,对于他的性格来说,也是一种庸俗的选择他在之后的时间里,就安全性和刺激性进行了无数次的选择,他对这次任务所涉及的人物,以及有可能会产生的变化,充满了探寻的好奇心。尤其在证明死亡笔记的力量,无法直接对义体高川产生作用之后,这种进一步接触对方的好奇心就无可抑制地膨胀起来。

    而且,义体高川的长相、外型和气质,也是他喜欢的类型。他第一眼看到义体高川的时候,心脏就不由得噗嗵噗嗵直跳。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就像是命运中有一个冥冥的声音在告诉他,这是他的生命中,不可错过的驿站。

    从伏击的第一次见面,他就压抑着这种心情,开始为了任务。为了一些出于自身心情的可能性,设想着,布置着,或许,当这种自我压抑的心情,和某一环任务产生交集的时候。就迫使他潜意识去采取可能是最危险的行动。

    直到被咲夜的灰丝捕捉时,按照脑内的计划,引爆死亡笔记的潜藏力量时,他都有着十足的信心自己所想要的,都会在命运中得到满足,这已经不仅仅是被赋予的任务,驱动他做出选择的力量,来自于他的内心,他的情绪。他的本能,他的感动,他的好奇,他的占有欲望。

    喜欢男人,又有什么错呢?但是,这句话对他来说,却很难说出口,甚至无法表现在表情和行动上。他一直按耐着。为了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但是

    在见到义体高川的一刻,他终于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总有点什么,是自己无法把持自己的。如果没有,那仅仅是没有碰到。

    而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命运的眷顾,自己所遇到的。狠狠击中了自己的心脏,那种悸动和美好,一定是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吧?他以前,也不相信,不去理解。然而,就是这一刻,他如此强烈地感到,自己再也由不得自己。

    就像是,树叶掉落在河流中,卷入漩涡,撞上礁石,然后就这么被水流一直挤压着,紧紧贴在礁石的表面。

    被灰丝缠绕着,受损的内脏传来阵阵的痛苦,当血液逆流出来的时候,仿佛自己的生命,也化作可见的数字随之减少。但是,达郎的信念和欲望仍旧无比坚定和旺盛。

    直到,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眼球。

    一开始,他并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最初只是一个模糊的红,从远方徐徐逼近,那浓烈的颜色,仿佛在流动着,让他心中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那并非是恐惧,反而让他觉得,是一种见证了自己此刻命运的印章。既然自己的命运,带给了自己如此的感动,那必然是某种好东西吧。他的感觉,便是如此的情绪化,他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努力地睁大了眼睛,而那浓烈的红仿佛也感受到他的感性的召唤,靠近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段时间,他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远去,只剩下这片涂满了视野的红。

    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身边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去注意,就像是全世界,都为自己在这一刻定格。

    然后,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秒,应该是很短暂的时间吧。达郎没有时间概念,而“红”的变化,也是如此的突然,就像是失去描述变化时,应有的过程。“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眼球。

    明明,红色就是这颗眼球唯一的颜色,但是,在看到眼球的刹那间,“红”所带来的强烈印象,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眼球本身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仿佛足以抹消整个世界。明明只是一个眼球形状的放大,但是,却有一种无比尖锐的,霸道的,似乎要将自己彻底吞噬的异常感和生命感。

    这是活着的!

    是什么东西在凝视自己!

    这东西带着可怕的恶意!

    这恶意已经无法述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样的东西!

    达郎的脑袋一片混乱,他觉得自己就要发疯,也许已经疯了,知道自己疯了的感觉,又是如何才能形容?他觉得,自己不是不能思考,而是,自己智力,对比起这颗眼球所带来的感官冲击,正在降低到草履虫的地步,甚至于正在往零下削减。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变得如何。

    一种无比的恐惧,正在从自己的每一个细胞中升起,仿佛,如果可以将他无限分解下去,那些无穷细小的碎片,都在发出恐惧的呐喊。出于自身的问题,他一直都在钻研心理学和人性学,控制自己的情绪,挖掘自己的思想,已经成为烙印在骨髓中的本能,然而,这种本能在此时完全无法奏效,或者说,那恐惧。已经将这种本能从基因层面上抹去。他已经无法去分析这恐惧的由来,感到自己正在被这股恐惧吞噬不再有细胞,不再有基因,不再有个性和人格,不再有意志和思想,这些区分人与人的东西。都正变成同一个东西,那便是

    恐惧!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恐惧?为什么会有这样让人恐惧的东西?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这些问题刚刚浮现,就被恐惧本身抹消了。他张开嘴,发出的尖叫,在他听来,也仿佛不是自己发出来的,这个身体,在他的感觉中,早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他所剩下的成份,似乎只剩下自我的认知,而这种认知,也正在被消灭。

    眼球,正在放大,正在靠近。达郎的世界,正在消失,最后一刻。他仍旧听到自己的身体,在发出无比扭曲的声音:“不!不要过来!怪。怪物!这个怪物!”

    然后,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一口吞下,一切都断了线。

    x

    达郎看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在他被拖往楼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陪伴。而这个死亡,仅仅是发生在瞬息之间。义体高川跳下楼顶的空洞时,视网膜屏幕正在重组信息视窗,大量的数据包围着他,无法认知的乱码正在消失来自于死亡笔记纸张的力量。以自己的焚毁为代价发动了它所能达到的最强攻击,但也仅仅是让义体高川的脑硬体因为资讯溢出而停顿了一会。虽然义体高川觉得,自己的意识因为这一击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出于自身的状态,无法进一步观测,而且,这种变化,仍旧无法突破“江”的意识封印,这种感觉,倒是十分清晰。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什么出现,迅即又消失了。他下意识觉得,那是“江”,然而,这样的变化,是如此的短暂。在下落的过程中,一切仿佛又恢复这座灰雾旅馆本就有的异常。

    之后,是达郎的尖叫:“怪物!怪物!”

    在义体高川弄清楚情况前,叫声已经戛然而止。被灰丝拖拽的男人,再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无动静和他之前被捆绑拖走的不抵抗完全不一样,他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要不是义体高川还能观测到他的生理数据,还真以为他已经死亡。只是,这个人当前的现状也并不好,如同一朵摇摇欲熄的火苗,让人觉得,甚至只需要一根手指的接触,就能彻底绝了他的性命。

    义体高川并不难将达郎的恐惧和尖叫,同其他的情报资讯以及模糊感觉联系起来。他可以猜测,到底在达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很难从对方的角度,去“观测”对方所“看到”的一切,以及在看到这一切时,所亲身体验的东西。

    总之,仅仅是那变质的尖叫,就已经足以说明他所体验到的存在,是何等的深刻。这个人,可是一个相当强劲的神秘圈内行人,绝对不会因为寻常的异常而崩溃。或者说,能让经常接触异常的神秘圈人士仅仅因为看到了异常而崩溃,这种异常,就已经很难去想象,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贸然探寻是一个好主意。

    这样的异常,除了“江”或“病毒”不会有别的东西吧?义体高川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幻想而成的画面。很快,双脚就传来接触实地的反作用力感。

    接连的“嘭”、“嘭”摔落声,就像是关上保险库大门一样。所有超出这个灰雾旅馆所拥有的异常的异常,都被彻底关在门的另一边。义体高川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果,这种不太对劲的异常感,持续蔓延和放大的话,整个事件的走向会变得如何,应该是没有人可以预料的吧?

    再一次涉及到“江”的情况,让义体高川感到一种迟钝的紧张感,以及一种有所收获的兴奋感。

    死亡笔记,总算是没有令人失望。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拥有,在强度上足以打破江之封印的神秘,而且。距离自己很近很近。

    走火、司机、意识行走者和库拉围上来,他们之前并能追上义体高川和咲夜的动作,因为双方的移动能力的差距,真的有点太大了,不仅仅是速度,还有自由度上也如是。能够抓住这个麻烦的敌人。虽然并不是什么很厉害的行为,但是,在同样的条件下,却没有人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和义体高川类似的程度。

    库拉甚至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灰烬使者咲夜,作为在场的另一名女性,她所表现出来的神秘,即便不是第一次知道,在情报中有过详细的描述。却不如在特定环境下亲眼见识到时,所产生的冲击更大。

    “死了?”她没有距离达郎太近,负责检查对方状态的,是走火和司机两人。

    “还没有,不过快了,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走火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管状注射器,直接扎入这个垂死男人的心脏。更多的救护也没有了,“是达郎。你们的人。”走火站起来,和库拉对视着,声音虽然没有波动,但是,却并不缺乏压迫感。

    “不是我们的人。”库拉没有任何动摇,仍旧一如既往的冰冷。“我们只是顺手携带这些小家伙一程而已。他们要做的事情,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说到底,我们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走火凝视着库拉。好一会没有说话。对方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到底该如何处理,却是还有好几个选择。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抓到凶手,那就全都回去再说。”走火做下决定,将达郎的身体甩到自己的肩膀上扛着,对己方的意识行走者说:“带路。”

    网络球的意识行走者对事件走向这样的发展,也并不意外,耳语者的两人拥有击败对手的力量,根本就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否则,当时也没必要邀请两人的协助了。不过,在回返正常旅馆的路上,他还是不由得对义体高川问道:“战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有点在意的,显然,在双方战斗的时候,即便是停留在楼下的诸人,也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动静。而且,灰雾旅馆前后的样子,变化也太大了,如今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场景中的灰雾和那迷离的房间结构,全都有些不同了。

    颜色、温度、气味、外型……所有可以给人的感官造成影响的因素,全都发生了变化,以至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如此的明晰形容起来,就好似夜雾消退,视野中的一切,正在重新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整个意识场都被削弱了,而且,是大规模削弱,让我有点不好的感觉。”网络球的意识行走者低声说:“构成这片意识场的人,恐怕……”他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却十分容易让人联想。如果意识场的构成,便是旅馆中的客人,那么,整个场的削弱,很有可能对这些人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如果,仅仅是意识场结构本身的崩溃,不会牵连到其它东西,网络球的意识行走者也没有刻意申明的必要。

    “死亡笔记。”义体高川大致了解了他们想问什么,涉及“江”的情况,自然不会多说,不过,仅仅是“死亡笔记”的出现,就足以吸引住这些人的注意力了。

    队伍的气氛,立刻就有了不同的感觉。

    “死亡笔记?在这个家伙的身上?”司机有些诧异,但后来又一脸恍悟,“只是个棋子吧?这个家伙”

    “他带着死亡笔记的一页,写上了我的名字。”说到这里,义体高川和走火对视了一眼,在网络球借用的不列颠女王宅邸,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如果说,整个意识场都是为死亡笔记服务的,那倒是容易理解。”网络球的意识行走者不动声色地说:“那一页……被高川先生您破坏了?”

    “在我眼前烧成了灰烬。”义体高川并没有否认,他的确观测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纸张,在最后一击后燃烧殆尽的现象。

    “死亡笔记的页面,应该是可以再生的。”库拉说:“我们也对这个东西有过研究,在当年的战斗中,持有者已经消耗完了所有的页面。而且,那个主人也的确已经死亡。这次的死亡笔记,应该是新的持有者吧?”她看了达郎一眼:“当然,绝对不会是这个家伙。不过,让他活着,还是有点用处。”

    “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情报吧,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和受到死亡笔记反噬的情况不太一样。”走火皱了皱眉头。

    库拉也做出同样的表情,她同样觉得有些意外,事情的发展总体上,和组织最初的评估没有太大的差池,但是,细节上总给人一种微微的异常。她当然不会忽略这样的感觉,所有忽略自己直觉的家伙,往往都不会活得很长。

    只是,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样

    她看了一眼义体高川和灰烬使者咲夜,那两人并肩走着,持续保持沉默。

855 啧

    “**的页面,应该是可以再生的。”库拉说:“我们也对这个东西有过研究,在当年的战斗中,持有者已经消耗完了所有的页面。而且,那个主人也的确已经死亡。这次的**,应该是新的持有者吧?”她看了达郎一眼:“当然,绝对不会是这个家伙。不过,让他活着,还是有点用处。”

    “希望能够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情报吧,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和受到**反噬的情况不太一样。”走火皱了皱眉头。

    库拉也做出同样的表情,她同样觉得有些意外,事情的发展总体上,和组织最初的评估没有太大的差池,但是,细节上总给人一种微微的异常。她当然不会忽略这样的感觉,所有忽略自己直觉的家伙,往往都不会活得很长。

    只是,具体的情况到底是怎样——

    她看了一眼义体高川和灰烬使者咲夜,那两人并肩走着,持续保持沉默。

    灰雾旅馆已经变得残破,对其缘由,走火等人不难做出正确的判断,只是对他们来说,达郎的崩溃仍旧有一些异常,似乎在预期的正常走向中,参杂了一些不稳定的因素。然而,这个因素就如同藏在书库中的某个字,没有足够的线索,几乎不能期望可以找出来。对众人来说,这次的事件就此落下帷幕,并不是完满的结局,但这个时候却也不能设想更好的情况。一行人从篝火处的“门”回到正常世界,那些举办并参与了篝火晚会的旅客,已经再也找不到踪影,作为“钥匙”,他们的下场可以想象,而留在旅馆中的普通客人们,也不出预料的,无法避免意识上的伤害。

    义体高川顺手打开某个客人的房门,里面的一家三口——一对年轻夫妇和只有三岁大的婴儿——只有婴儿的情况尚属正常。而大人们则陷于一种对外界刺激十分迟钝的状态。他们的眼神呆滞,没有昏迷,但也谈不上清醒。

    并非是大脑和神经方面的问题,就生理情况来说,仍旧是正常而健康的,只是这种生理上的健康,更衬托出这种迟钝呆滞的异常。这不是符合病理学的现象。或许可以列入心理学的范围,但同样无法用已知的理论进行完全解释。如果从“主动”的角度说,他们是“放弃”了思考,不过,亲身经历过事件的一行人都明白,这其实更像是一种“被迫放弃思考”的情况。

    意识的界定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虽然正常科学中对此有自己的定义,但这种定义的出发点,本就是为了方便研究而刻意限制其意义的扩大,对这样的定义,即便是人们自己也是充满了争论。所谓的意识,就如同有着大量鞭毛的微生物,它们按照某种复杂的规律结集在一起。让观察者也不免换上“密集症候群”的症状。当义体高川判断这些客人“意识受损”时,其实也无法详细描述这种受损的情况,仅仅是出于一种形象化的自我认知而已。

    恢复到常态的咲夜从大人们身边抱起轻轻呼吸的婴儿,目光中充满了怜惜,但是,这种怜惜同样是冰冷的。她心中的温度,并没有超过正常人的水平线上。

    婴儿没有受到影响,大概是因为意识场的成份。并不包括他们吧。对意识行走者来说,婴儿的意识往往十分苍白,但也会变得十分可怕,太过不稳定了。在耳语者收集到的情报中,需要牺牲婴儿的情况,往往都是极为偏激而充满破坏力的,更多是出现在恶魔召唤仪式中。

    实际上。所有已知的神秘组织中,只有末日真理教的人,才会大张旗鼓地将婴儿当作消耗品。

    义体高川对咲夜说:“孩子没事。”她沉默着点点头。义体高川觉得,这是因为她还没有从灰烬使者状态的影响中脱离出来的缘故。这种影响在过去是很难察觉的,而这个时候,却变得可以感觉到了。

    义体高川始终不认为,灰烬使者变身是一种必要的力量。但是,这仅仅是他站在自己的角度而言。毫无疑问,对于灰烬使者变身会造成的影响,最为了解的无疑是当事人咲夜,她所做出的决定,并非是因为不了解而决定,而是清楚知道会有怎样的可能性,却仍旧选择了这样——对于如此做出选择的咲夜,义体高川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去强制阻止她。

    矛盾的情感,在义体高川的心中徘徊,然后,被他咀嚼着吞咽下去。

    这就是高川,不是吗?他想着。

    “你们打算怎么办?”义体高川将目光从婴儿身上转到库拉和走火身上。

    “将他们安置到疗养院。”走火平静地说:“我们有一系列行之有效的举措。虽然无辜的人被牵连进来,是一件十分让人痛心的情况,但是,说实话,也只能认为他们的运气不好。网络球针对这种不幸运的各种福利善后措施,已经得到过时间的考验,而且,只要后天开始的会议顺利进行,就会有足够的力量,去推动更有效也更强力的举措。”

    “现在的你,一股子政客的尿骚味。”库拉冰冷地讥讽到,然后又看了一眼咲夜,心情似乎更加不好,“我很讨厌你,女人,你真的是人类吗?”

    咲夜仍旧沉默,虽然站在灯光下,但是她的影子,她的存在感,淡得几乎要融入光中。

    “她的状态不怎么正常。”义体高川说:“比起我们,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达郎的事情,我们会给出妥当的解决方案。”库拉并没有理会,那冰冷的态度,不再具备更多的情绪,“这个时候,雅克应该已经初步解决问题了。”

    “你们可以进行联系?”司机在一旁问道。

    “刚回到这边,我就已经将情况通过我们的渠道进行转述。”库拉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旅馆四层陡然发出剧烈的轰鸣,让人不禁觉得,整个四楼都被摧毁了。天花板上方,持续传来落物的声音,墙壁也出现了一条条龟裂。旅馆的结构正在经受残酷的考验,随时都会被摧毁,并不是一件无的放矢的可能。

    一行人都可以猜到,这是雅克和k的战斗所致。作为达郎的同伴,在真相被查出来前,k无法避免要列为嫌疑人之一。即便k和达郎等人,是随同火炬之光抵达的。但是,雅克和库拉的态度,却可以在表面上洗脱自己的嫌疑——最强的k,一直都在他们的监控中,这就是他们最终会给出的答案。而这一点,其实在事件结束之前。就已经显而易见。

    只要有了表面上的答案和态度,网络球就不可能在会议结束之前,对火炬之光纠缠不清,这同样也是众所周知的情况。无法脱离正常社会循环的神秘组织,就无法避免政治妥协,义体高川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才在上一个世界线。让耳语者开始转型,只是,在这个世界线中,转型最关键的要素,近江已经不在了。

    严格说起来,事件的发生、经过和结果,以及掺杂在这起事件中的诸多因果,都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已经被琢磨得通透。对走火和库拉等人来说,真正出乎预料的,并不是达郎使用了**的一张页面,而是他的心智崩溃现象,并不符合他们对**的了解。只有一点可以确信,除了网络球、火炬之光、这些亚洲人、以及更幕后的**持有者,还有别的什么掺杂了进来。

    到底是什么。并没有足够的线索去确认,但是,突如其来的未知,总是让人恐惧。让人感到担忧的。

    义体高川明白,如果,他们要找到这个“未知因素”,就必须进入自己的意识态世界。虽然这些人一直都很谨慎,但是,距离做出这个决定的时间,已经不会太晚。达郎的崩溃,并不是没有留下线索,**的失效,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证明了义体高川的特殊性。

    “高川”这个名字已经有两次被写上**,这一点,网络球是不可能忽略过去的。

    尚在瓦尔普吉斯之夜虎视眈眈的强大意识行走者,连接着义体高川的意识。

    **的持有者,有可能在针对这名意识行走者而做出一系列行动。

    而这个意识行走者的干涉力,也已经从意识态世界线扩展到了正常世界。

    一系列的因果,在义体高川的刻意下,逐渐明晰地展现在这些人的面前。

    不解决这名强大而神秘的意识行走者,网络球就无法确保中继器的后继构建——这就是诱饵般的信号——一个由义体高川出于自身的思考,释放出的诱饵。至于网络球会不会吞下,会不会按照这样的思维走向行动,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目前的情况,却是向着最理想的情况发展。

    旅馆上方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剧烈的爆炸声一波接着一波,但走火一行人,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脱离这座摇摇欲坠的旅馆,仿佛认定了,事情会在建筑彻底崩坏前就会结束。而事情的发展也一如他们表现的那样,稳妥地进行着。

    一分钟后,k没有掉下来,而是被雅克抗在肩膀上。两人的形象都有些狼狈,总体来说,k的伤势更加严重一些,满头满身的腥红色,几乎让人认为他体内一半的血液都流光了。相比较起来,雅克倒是表现得十分稳当。不过,在仔细观测了战斗场地和两人的伤势后,义体高川确认,k和雅克的战斗,并没有他们自己表现的那么激烈。k的神秘,可没有这么好对付,这是一个和过去的席森神父有某种近似的男人。

    义体高川可不会忘记,自己所观测到的,由k的神秘造成的,那种隐晦的气流异动。

    不过,无论雅克和k是不是在做戏给网络球看,但是,k和达郎被火炬之光亲手送到了网络球手中,却是个不争的事实。火炬之光用行动声称,自己遭到了背叛和蒙骗,并做出一种相对的低姿态,网路球自然无法再要求更多。走火对这些人的态度,表面上也开始趋向缓和。

    之后的商谈,耳语者的人没有参加,对三人来说。那样的会议充满了各种虚假和伪饰,每个人都在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气氛。环绕旅馆的意识场,在**的页面消失后,不可遏止地快速削弱,对意识行走者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处理的情况。之后的各种善后,自然是交由网络球后继跟进的成员来完成。夜色将近零时的时候,旅馆的四周洒满了各式的灯光,到处充满了工地式的喧嚣,网络球开始运送无辜的受害者们,并拆解整栋旅馆。对于他们来说。这个现场也同样是很有研究价值的,**持有者构建的意识场,就是一种对集体意识的应用典范。

    格雷格娅醒来的时候,对现场的繁忙感到惊诧,她一脸的茫然,证明了正常状态下的咲夜,也有着身为资深者的手段。格雷格娅遗忘了关于意识行走者所带来的冲击。她没有经受住义体高川给予的考验,但这对她而言,或许并非是一件坏事,以她的能力,转入后勤工作可以更大地保障她的安全。

    虽然,八景最初的考虑,并不仅仅是让她充当耳语者对外的喉舌,但是。事实证明,超越一切的信任,是如何的难得。即便拥有了“濒死体验”这样的神秘,格雷格娅仍旧不足以取代咲夜的位置,对义体高川来说,咲夜仍旧是唯一的,最好的一线搭档。而两人之间。短时间内也无法再掺入其他人,除非八景亲自上阵。

    “我的头有点晕。”格雷格娅扶着脑袋,对咲夜抱怨着。

    “你喝得太多了,这里的酒很劣质。”咲夜温声安慰到。

    “我可不觉得是自己喝多了。”格雷格娅执拗地瞪着咲夜。“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没有通过实战考验。”义体高川代替咲夜回答到,“这是一个没有准备的考验,就像是军训的紧急集合一样,但机会只有一次。”

    “我失败了?”格雷格娅愣了半晌,才把思维梳理过来,“然后,你们消除了我的记忆?”

    “是的,只是消除记忆,不是消除智力。”义体高川稍稍开了个玩笑,“比起旅馆里的其他人,你可幸运太多了。”

    格雷格娅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被运送进大巴中的,那些眼神呆滞的旅客们,有些吃惊地说:“你们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不是我们做的。”咲夜说:“一个意识行走者在这里布置了陷阱。”

    这一次,格雷格娅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对我的考验就是这个陷阱?”

    “是的,你在第一步就失败了。”义体高川说:“所以,我们不得不消除你的记忆,否则会对你的意识造成可怕的伤害。”

    格雷格娅又愣了愣,有点抱怨,有点苦笑:“消除得太彻底了,我又这么不堪吗?现在……”她环视着旅馆四周,说:“我对这一切一点实感都没有,轻飘飘的,真令人不舒服,好似被排斥了一样。”

    “能继续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就不要再抱怨了”义体高川的安慰有些尖刻。

    格雷格娅能说什么呢?她最终只是耸耸肩膀。

    这个时候,走火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带着司机来到耳语者众人身边,对他们说:“我送你们回去。”又对格雷格娅说:“明天还能好好休息一天,后天就是你的舞台了,准备好了吗?”

    “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格雷格娅不以为然地说:“带双耳朵去就够了,不是吗?走火先生。”

    “可以这么想也没差。”走火拍了拍格雷格娅的肩膀,“这样的态度,大家都会很开心的。”

    在走火和司机走远之后,格雷格娅看向义体高川,说到:“大家开心,我们也会开心吗?”

    义体高川则是这么回答她:“我们不开心的话,大家都无法开心起来了。”

    格雷格娅用力叹息一声,说:“又是无趣的一天。”

    “因为,你过不了真正刺激的生活呀。”咲夜微笑着,说出来的话,让格雷格娅的劲头更蔫了。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是,却不会认为,前些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不够刺激。正是因为太过刺激了,才导致自己无法承受,义体高川对自己说,自己第一步就失败了,她还是相信这话的。

    真是难以想象,同样是普通人的情况时,这个女人到底是如何通过这种程度的考验的?格雷格娅用眼角余光审视着咲夜,她一直都觉得,对方是利用灰烬使者的力量,才能在战场一线大显身手,但是,失忆之后,这种想法反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似乎有什么痕迹,还残留在自己的意识中,只是她无法将之拼出具体的样子。

    这样似有若无的感觉,让她感到呼吸有些不顺,后颈也隐隐作痛。

    “啧!”(未完待续。。。)

856 梦的底线

    夜半时分,网络球的车队陆续离开这片荒野,旅馆只剩下一片残桓,战斗摧毁了一部分建筑结构,而网络球的拆解队伍则毁灭了另一部分。风从远处吹来,细细的声音好似要沉入阴影中般,显得格外萧瑟。路灯已经全部熄灭,只剩下星光洒落,一个人影披着星光站在这一大片阴影中,眺望着这片废墟。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就如同意外来到此地的旅客,但是,在这片荒野中,却没有更多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这片范围当然不止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场事件虽然暂告一段落,但在对异常格外敏锐的专业人士心中,还有着一些未解的问题,守株待兔式的后继跟进虽然老套,但却不妨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只是,即便真有人藏在四周的黑暗中,这个突如其来的身影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他似乎在观察什么,他的目标,就在这栋废弃的旅馆中。意识场已经被破坏,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要找的东西,却是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东西。对他而言,这样的“回收行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迈步向前行,直到进入旅馆废墟中,这里的世界仍旧保持着安宁。他十分清楚这种安宁的缘由,只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名强大的意识行走者。隐藏在黑暗中的其他人,在他眼中的世界里,就如同烛光一样显眼,而这些烛光,却是绝对不会照在他身上的。一名强大的意识行走者,除非碰上另一名相当的意识行走者,才会被识破自己的小伎俩,但是,这里显然没有这样的强力专业人士。

    至少,他相信。在这片区域内,没有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强到彻底凌驾于自己之上,以压倒性的实力,让自己陷入无法察觉状态的同行人。

    即便是网络球的轮椅人,也不可能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

    所以。自己能够观测到的那些,便是所有存在的。而观测到的强弱,也反映着最真实的情况。这个人并不在意隐藏在四周的家伙到底来自哪里,网络球也好,火炬之光也好,都无所谓。因为,他有足够的力量,去无视他们。他也能想到,潜伏在这里的这些人,带着怎样的用意,但同样的,他们的盘算。不过是在撞那只在百分之一以下的可能性而已。而可能性并不代表一定会成为事实。

    “果然必须从高川那里打开缺口吗?”人影将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呵了一下。就如同冷天的呵气般,有一些雾气从嘴边泄了出来,但这片雾气却不是白色的,而是灰色的。灰雾如有生命般,一漂浮起来就开始膨胀,蠕动,迅速勾勒出一扇门的形状。

    这个人穿过这扇雾门。来到灰雾旅馆的世界。这个世界,并没有随着意识场的被拆解而彻底毁灭,这一点,大概是很多专业人士都很难猜测到的吧。**的力量,即便只是一张页面的力量,也比那些专家设想的要诡异得多。对于集体意识的利用率,也远比那些人认为的更加高效。意识场虽然是支撑**独立页面产生效用的工具。但其作用,仅仅是在开始作为一种助推剂,在过程中起到一种锦上添花的功用,却绝对不是核心构架。

    对于**的了解和使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这个人更深入了,因为,这个力量就是他与生俱来的神秘,就如同手足一般。外界对**的揣测和理解有着极大的缺陷,而这种缺陷,正是他长时间来的特异布置。**的力量,在两个世纪里换过不少主人,但是,那些人不过是他抛出去的棋子,多重的布置,不仅仅是为了隐藏自己,也是为了积蓄力量,汇聚着,每一代主人从生到死的人生中,兴风作雨的行动中所积蓄起来的力量。

    **的重现,并非是它恢复了力量,而是,它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这种程度的力量,让它的本质主人觉得,已经足以执行等待了许久的计划,去夺回自己的人生。

    “而且,也没有时间了……剧本……”这个人喃喃自语,在灰雾旅馆的世界里又站了许久,仿佛在回想着自己的过去,咀嚼着伤痛,期许着未来。他有些失神,但没有人打扰他,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再一次坚定自己的信心。其实,即便有着**这样的神秘,他在自己的人生中,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毫无选择的计划,总算是开始了。

    不得不开始。

    希望一切顺利。

    他走进灰雾旅馆,再次环顾左右,一路行至房顶,通路上的一切异常,仿佛一个紧接着一个簇拥到他的身边。那异常是看不到的,却可以清晰感觉到,那并非是“一场”、“一片”或“一个”来形容,而是有着明确的数量——正好等同于被迫构成那片意识场的旅客们的数量。

    在他前进的方向,所有的障碍都为他让道,就如同正常上楼般,他来到房顶上,而从这个地点向下俯瞰,仍旧是那副旅馆被灰雾漩涡吞没的景象。就在这个地方,达郎和义体高川完成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锋。然后,毫无疑问地,达郎失败了,正是因为他的失败,才能留下如此多的线索。或许他人看不到,但是,在这个**持有者的眼中,这些线索虽然隐晦,却有着可以追寻的痕迹。

    他抬起食指,被灰雾充斥的空间中,泛起一阵阵的涟漪,一点点的灰烬,从无到有,仿佛扑火的飞蛾般,聚集到这根指尖上。这是达郎身上的,那张**页面燃烧殆尽后剩下的灰,然而,燃尽成灰,却不是**的终点。

    **,本质是一个针对这个世界运作机制的骇客工具,也是那名制作者骇客刻意留下的,在最坏情况下仍旧可以使用的保险接口。正是那名制作者通过异常的手段,将这个可怕的东西。植入他的体内,成为他的本质力量。

    这个人十分清楚,**虽然是他最强力的手段,也是最本质的神秘,却不是他最初最自然的神秘。自己本该拥有怎样的神秘?他已经很久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在**的排他性面前。这个问题拥有都不会得到答案。

    灰烬缠绕在他的指尖,如同游鱼亲吻他的指尖,携带的信息,不断流淌到**中,再从**中反馈回他的脑海。他亲眼目睹了达郎和义体高川的战斗,从每一个角度。观测了战斗中的每一个变化。更多的推断,由此延伸,整合……

    他沿着义体高川走过的路线走动,沿着达郎被拖走的路线走动,现场在**的力量下,一点点地重现。突然,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一下子就沿着达郎摔落的路线上,摔落下去,重重砸在地板上,如果不是身体得到过神秘的强化,这一下可就摔得去了半条命。更让他难受的是,对身体伤害最大的,并不是高空摔落,而是让他身体僵硬的东西——他没看清。甚至不清楚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在**的保护下,仍旧给了他闷头一记的这东西,绝对就是让达郎心智崩溃的东西。

    “只需要消耗一页,就能引出那东西?”这人坐在地上,仿佛精神病人一般喃喃自语。“两页的话……不……或许只是被食物的味道吸引了,下一次就……至少需要三页。问题在于,看见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和自己刚才经受的余波威力做对比,他扪心自问。**的力量,真的足够了吗?

    “不,不应该亲自去做这件事。”他苦恼地想了又想,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是何种的可怖,即便没有**制作者的预先警告,单凭自己做为意识行走者,又是**的持有者的身份,也能直接从之前的受创中察觉到。这个敌人,如果有可能,就不要去碰,他所要执行的计划,并不包括正面对抗那样的怪物。

    “那个怪物,既然都有了这么可怕的力量,为什么不一次性解决所有的问题?”他又开始自问起来,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

    “总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有些无奈,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知道,这是为了自己,所必须要去面对的困难,既然如此,无论心情是好是坏,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么,为了保险起见,今晚还是再激活一个棋子吧。这人想着,用着和来时一样的速度,离开了灰雾旅馆,离开了旅馆废墟,消失在远方的夜影中。

    #

    “我听说了,**又出现了。”猫女披着浴巾,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一屁股坐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和她通话的一方,来自于网络球总部中,一个和她职位平级的朋友。不列颠女王私人宅邸里发生的事情,以及不久前于伦敦郊外发生的事情,都成为了两人的谈资,不过,对于猫女来说,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情况。

    “我做了什么?当然,我做了一点事,不过,你也知道,这没什么好说的。”猫女十分爽快地回答到,不过,听筒对面却不怎么满意这个回答。

    “你也明白超级系的特性,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东西,要不换你来负责?”猫女不客气地说到,“是是,我知道,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而且现在的情况,也没那么坏,不是吗?火炬之光不是答应我们不做多余的事情了吗?那些亚洲人也无法搞风搞雨了。**?那又怎样?你觉得那东西可以杀光所有的与会者吗?这个世界上,可以和它抗衡的意识力量,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上个世纪不就证明过了吗?”

    听着话筒对面的咆哮声,猫女沉默了半晌,十分严肃地回答到:“你的想法,我十分明白,但是,我回答始终只有一个——超级系的运作,是有其意义的,而且,也不会以我们的想法为重心。你真的觉得。是我的意愿,促成了这样的变化吗?这一点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不想再多说了。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放弃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你明天过来拿走好了。”

    话筒那边的声音终于沉默下去,猫女捏了捏鼻梁,这样的对话。在过去也发生过许多次,但是,这一次的行动至关重要,所以每个人都十分敏感,也比过去更加在意不受控制的因素。猫女身为“聆听世界之声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格外的遭人注意,她的神秘——那台看似平板电脑的‘超级系’——正巧就是这么一种,连主人猫女都无法控制的因素。过去,这个力量的使用,可以作为“意料中的意外因素”放入考量中,但这一次,网络球所要面对的环境。已经足够复杂了,就算是“意料中的意外”,也会遭人诟病。

    不过,猫女并不对自己动用“超级系”,针对耳语者和义体高川的行为感到后悔,她始终觉得,义体高川的改变,似乎是某个十分关键的情况。作为“超级系”的拥有者和使用者。她对“世界命运的轨迹”比其他人更加敏感,虽然并不是先知那样,可以确定未来的一个阶段性变化,但是,对于将会促动这种变化的因素,却有着十分敏锐的直觉。

    耳语者的义体高川,作为个体放到整个世界的格局上来看待。虽然有其影响力,却不能说不可或缺——这是正常而主流的看法,在人类的世界里,很难去想象个体凌驾于集体之上的情况。

    然而。猫女却从义体高川的身上,嗅到了那么一点违背常理的味道。至今为止,仍旧不怎么明显,仿佛对方也是在随波逐流,但是,在猫女的直觉中,却不仅仅是随波逐流这么简单。就蝴蝶效应来说,总有一个起点是至关重要的,而义体高川,仿佛就是这个至关重要的起点。

    然而,这种感觉是如此晦涩,就连猫女自己也无法确定,所以,才不得不使用“超级系”的力量。她在结束通话后,好似全身乏力般合起眼睛,其实,在这个时候,她也对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到怀疑了。仿佛,正是因为自己的行动,才让义体高川变成了那双蝴蝶的翅膀——有这样的感觉,却无法判断,是不是一种错觉。

    她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校园里,听哲学课的老师阐述命运的悖论——究竟是跳出命运,还是跳出命运本身就是一种命运。

    她感到困乏,很快就沉沉进入睡梦中。

    #

    瓦尔普吉斯之夜,永远都是不变的景色。这里的光,仿佛是黎明之初,又像是即将落幕的晚夕。时间在这里,并没有确切的刻度,我和真江在一望无际的钟楼废墟中漫步。这里的废墟,不断被毁灭,又不断重新构建,黑色巨人,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行动。最初的一切,看似鲜活而灵动,但是,在这里的时间久了,才会发现,其实都是一些死板的东西。就如同游戏中那看似漫长,却实质在不断反复的场景,这里的“无限”,或许在更深意义上,只是一个内部封闭的“圆球”罢了。只是风格一致的景状,掩饰了它曾经已经循环过许多次。

    在不久之前,真江似乎被什么不可见的情况惊动了,呆在她的身边,我似乎可以看到一些朦胧的幻象。而在我辨识出这个幻象之前,一切便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然后,真江不再呆在原地,漫无目的般向前跋涉,也许她有着明确的目标,只是,在我的眼前,却看不到。

    不过,不管她到底是不是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是不是又一个明确的想做的事情,我都会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如果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就会发生一些麻烦的状况,而这种麻烦,很可能会直接决定结果——回想过去的经历,我已经逐渐生出这样的概念。如果把“江”和“病毒”区分开来的话,“病毒”很少会和“江”同时出现,但是,要进行一场了结的话,两者却必须同时出现不可。

    我已经十分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不是和什么人战斗,也不是和什么人争执,而是“保证江在自己的观测下”。这样的情况,和量子力学中的“观察者效应十分相似”。我有时会觉得,其实,“江”的存在,就是从“我”的角度,观察“病毒”所产生的结果。如果我不再以“相同的自己”的角度进行观测,“江”就有可能会消失。那么,“江”到底是不是存在的呢?也许,对我而言,它是必然的存在,而对他人来说,却仅仅是一个“病毒”的幻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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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7 梦的底线2

    我已经十分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不是和什么人战斗,也不是和什么人争执,而是“保证江在自己的观测下”。这样的情况,和量子力学中的“观察者效应十分相似”。我有时会觉得,其实,“江”的存在,就是从“我”的角度,观察“病毒”所产生的结果。如果我不再以“相同的自己”的角度进行观测,“江”就有可能会消失。那么,“江”到底是不是存在的呢?也许,对我而言,它是必然的存在,而对他人来说,却仅仅是一个“病毒”的幻影罢了。

    这么想的我,似乎可以进一步明白,另一个我的眼中,“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形象。

    但是,正因为如此,有一种必须更坚强地存在下去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深深扎根。

    没必要是常规而狭义的“活着”,而是更为广义地“存在下去”。

    因为,如果“我”消失了,那么,“江”是不是就会消失呢?真江、富江、左江、右江……全都会消失?只剩下“病毒”?

    我,不想它、她或者她们消失。

    我希望,在我的故事里,无论历经了多少苦痛,最终还是可以收获一个大团圆的美满结局。

    我希望,高川、真江、咲夜、系色、桃乐丝、八景、玛索,大家一起回到那理想的生活中。

    我希望,能够成为她们所有人的英雄。而不仅仅是牺牲了谁,才能去拯救谁。

    我已经放弃了做全世界的英雄,放弃了,做其他某个熟人的英雄,但是,这种放弃。却不是毫无止境,最终只剩下自己。

    我的梦想,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底线。

    我凝视着这个底线,在心中祈求,然后,拼命挣扎着。

    我走在真江正在前往的方向上。在我的视野中,除了她之外别无他者。在这个单调而寂寥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没有任何道标。

    不知道走了多久,牵着我的手,真江停下脚步,她一直微垂的头抬起来。沿着她的视线投去的方向,我看到了一个仿佛幻影般的身影。是个男人,但是具体的相貌看不清楚,身体是透明的。可以依稀看到他身后废墟的轮廓,连锁判定无法锁定他的存在,这是个非物质,也非处于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幻影,就像是穿越了时空的海市蜃楼。

    这个看不清样貌的男人似乎也在看着我和真江,只是让人感觉有些勉强,抵达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视线,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落在身上时的感觉,并不是那么清晰。不过。不管他这个幻影有多么模糊,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直抵瓦尔普吉斯之夜,就足以证明他必然是一个资深又强力的意识行走者。或许,他便是以这样的方式,一直潜伏在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中,让网络球无法抓住他的跟脚。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真江前往此处的原因。是和他有关吗?这些想法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真江没有放开我的手,空气中有一种不用述说,很难具体形容,但却十分清晰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即便,我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站在这里,是抱着一定层度的敌意,他视我,不,应该说,他视真江为敌人。

    这个家伙,似乎对真江并不是一无所知。

    不管他是单纯把真江视为另一个隐藏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强大意识行走者,还是在怀疑为什么会有真江这样的意识行走者,他自身的背景,都是值得让人深思。或许

    在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一些奇妙的想法,但是,至少在目前,没有任何线索,指向这种想法的正确性。我不说出来,也不打算让这个想法继续沿着它的方向发酵,不确定的因素仍旧太多了。按照猜测的答案去收集线索,很容易会发生偏差,我一直坚信这一点,而不依照没有足够根据的猜测,去处理情况。

    他张了张嘴巴,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的感觉。在真江的身边,这种情感上的特征,总是会比平时更加明显。尤其是恐惧。

    是的,我可以确定,他在恐惧。他是不是在等待和寻找真江,无法从这个幻影的表情和动作细节上来判断,但是,当他和真江对视的时候,他的确在恐惧。

    而这个时候的真江,并没有释放出那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压迫感,在我看来,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精神病人。她多数时间,都是不正常的,偶然正常的时候,必然是要处理某些事情。我对真江的了解,让我看得出,真江已经打算对这个男人的幻影做点什么不,也许,是早就打算做点什么,而且并不仅仅是针对幻影。

    相对无言的气氛持续了大概十秒左右,真江的体型和气质猛然发生变化,给人的感觉,就如同往气球里充气,猛然膨胀起来。这个变化是转换人格的征兆,但又不是变成富江,富江人格出现的时候,这种膨胀感更加剧烈和炙热,就像是火药爆炸一样。我不仅仅是用眼睛,而是用全身心去感受她身上产生的改变,转换的过程又快又不稳定,让人觉得这个过程,距离断裂崩溃仅有一线之隔。过去,在正常世界中,几乎都没有产生这么清晰的感受,但是,在意识态世界里,似乎感觉的敏锐度会格外放大,让我可以清晰捕捉到这个不稳定的过程。

    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其实正反应了“江”的人格结构的不稳定。

    真江消失了,出来的是?

    无比熟悉的感觉。

    长发被缩减,身材变得更加高挑丰韵,和富江那充满爆炸性视觉感官的身材不同,这个她就好似海绵一样,仿佛可以吸纳一切冲击。这并不仅仅是外观上的感觉,也是从人格深度散发出来的气质。清爽的短发在无风的时候。也轻轻抚动起来,有着和富江截然不同的飒爽风姿,更不同的则是稳重和典雅并重的气质。和活力四射的运动美女相反,更像是个乐观通达,贤惠持家的女性。

    这个“江”,似乎自带有背景般。在我的心底,响起歌声。

    “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从沉睡中,

    把我内心的秘密悄悄地带出来。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第三个词语是希望,

    我在冰冷的夜里醒过来。

    有谁记得我的名字?

    有谁何时何地在守候?

    直到身体腐烂,遥远的未来……”

    不知名的歌曲,却拥有浸透内心的平静和温暖。

    宛如回到母亲的子宫中,被安详地包裹着,我喊了她的名字:“左江。”

    “好久不见,阿川。”她温柔的声音,充满了大姐姐的味道。她的姿态,完全可以满足所有孩子对自己理想中的姐姐的幻象我一直固执地这么认为。如果说,真江是因为充满精神缺陷而充满了黑色的魅力。富江是因为个性激昂热烈而如太阳般而被人信赖,那么左江虽然不能说完美,却仿佛就是从我对女性一切美好的幻想中走出来的存在。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音容笑貌就已经和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连我都不无法看清的影子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她取代了那个影子,温暖得可以包容一切的笑容。比那个影子更加真实。

    我和左江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再见到她时,却完全没有就别重逢的感慨,只觉得。她就在我的身边,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从来都没有远去。即便无法在真实中相见,我们的灵魂,也是依偎在一起的。她所拥有的一切,她的声音、动作、笑颜、气味和态度,仿佛就是对我内心深处的呼唤的回应。

    如今,我再次看到她,对第一次相逢时所产生的那个想法,却有了更深刻的感觉。

    这是,

    一个特地为我而诞生之梦。

    我希望是,

    一个美好而永不终结之梦。

    因为我的观测,所以“江”出现了,因为我的期盼,所以“富江”出现了,因为我的幻想,所以“左江”出现了这样的说法,或许充满了唯心的自大,但是,我的内心深处,却的确出现了这样的想法。那么,我呢?作为一个人格肿瘤,究竟是因为“江”的希望,而得以持续存在?还是另一个我,那个当前最真实的“高川”,在潜意识中期许着我的存在呢?

    而这样的我,是不是高川在内心深处,某种不可或缺的姿态?

    现在的我,并不是表面上看来,和另一个我割裂的,单独的存在。

    也许……

    我不禁想,我其实是不存在的?另一个我也是不存在的?看似两个的我和他,其实并没有泾渭分明的隔阂,也不需要什么契机,来完成达成“一个高川”的结果。仅仅是因为,所谓的“我们”根本不存在,“我和他”也不存在。

    高川,由始至终只有一个,即便此时也没有任何改变?

    而仅仅是高川为适应环境而不得不改变的表层想法,和某种始终不变的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期许同时存在的两者,因为“病毒”的影响,投影在末日幻境中的一种现象?

    仅仅是,“现实的自己”和“梦想的自己”的差别?

    “你看起来有些苦恼,阿川。”左江抱住我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她那柔软的胸部紧紧贴着我的脸,我呼吸着她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温度,突然觉得,之前所假设的一切,其实都没那么重要了。

    即便只是一个梦,至少现在,我也想沉浸在这个甜美温暖的梦中。

    不过,这样让人沉迷的温存,持续了不到三秒,就在一阵尖叫声中打断了。这个尖叫声并不像是从人的喉咙里传出来的,更像是某种其他的生命,同时。也绝对不是自然产生的生命,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异类感。

    这个声音,是从那个男人的幻影处传来的,他的身影,似乎被这声尖叫穿透了,泛起一阵阵涟漪。似乎随时就要溃散。他盯着左江,看不清五官的脸,给人一种比看到真江还要惊恐的感觉。

    他快速掀动嘴唇,没有具体的声音,但我却仿佛可以听到他在说什么,那是一种,仅仅反馈到脑海中的感觉,不是语言,却能携带信息:“你。你做了什么?不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人类,不可能了解所有的资讯,人类,可以清晰描述的场景,也有绝对的上限百分之百彻底符合真实情况,可以无穷枚举的虚拟实境?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办到的。人类也无法支撑这种程度的神秘!你……你……”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却能感觉到,他释放出来的信息正在颤抖。

    因为恐惧而颤抖。

    “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左江。”左江说。

    男人的幻影开始扭曲,身影的躯壳,出现龟裂,细碎的裂片,仿佛干燥松动的砂石。一点点掉落下来。我明白了,左江在我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对这个男人发动了攻击。那声尖叫,便是攻击的结果。

    看不见的攻防,在几个呼吸间。就已经结束了。

    在意识态的世界里,并不是所有的行为,都是“可视”的。

    男人,终于平静下来,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走到穷途末路。他出现的方式,本就充满了浓浓的保险味道。

    “这是什么神秘?”在身影彻底崩溃前,他问到,“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意识幻象。”

    “说出来,你也无法理解。”左江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任何故作冷傲的感觉,就如同主妇交谈般,心平气和地回答到:“我称呼它为妄想体验,其实,这不是神秘,而仅仅是一种才能。”

    “我明白了,是我主动闯入了你的妄想。”男人似乎想通了什么,“但是,这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具备的才能。”

    左江笑而不语。

    “我们还会见面的。我终于明白了,她的强调是多么的正确。”说到这里,男人在最后一刻,留下了这样的话:“你……已经……在这个世界全知……?”

    之后,在我和左江的前方,一切又都回归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固有的“正常”。

    “你明白他在说什么吗?左江。”我盯着那人原来所在的地方,对左江问到。

    “不知道。”左江说:“我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呀。比起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们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这么说着,她牵起我的手,发出清脆的笑声,一路向前小跑。

    #

    义体高川猛地抬起头,察觉到自己正在打瞌睡,明明还不是休息的时间,义体也不没有固定的生理作息,但是,在抬起头之前,自己的意识是沉寂的,就如同断了电的中央处理器,就连脑硬体的实时运转记录上,没有那短暂时间的相关数据。这个身体,这个意识,似乎在那一瞬间化为乌有。虽然在经历的当时,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我睡着了?”他这么问坐在身旁的咲夜和格雷格娅。

    “睡着了?我以为你在思考。”格雷格娅一脸惊诧的表情,“你可以在三秒内完成一次睡眠吗?”

    “三秒?只是三秒?”义体高川强调着问到。格雷格娅和咲夜两人都点点头。

    “看来高川先生的状态的确不怎么好。”走火在前方车座回过头来,对三人说:“我已经就高川先生提出的情况,在意识行走专家中进行了咨询,并且,也已经着手开始准备解决问题的计划。在会议结束以后,这个计划应该就可以开始了。”

    义体高川只是微笑着点点,并没有特别在意,如果可以的话,网络球的计划执行时间越早越好,只有他们先动起来,才有可能从他们身上,截取关于瓦尔普吉斯之夜核心的情报。他们不进入意识态,不正面对上的“江”和少年高川,自己这边很难火中取栗。想要进入意识态世界,再见少年高川,并且在众敌环视中夺走精神统合装置,还要取得与“江”或“病毒”正面一战的机会,要同时满足这些要求,义体高川除了将“自身的异常”作为诱饵之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针对高川的行动,越是强力,越是激进,对义体高川的计划而言,就越有帮助。就这个方面来说,死亡笔记的出现,以及针对他的那些情况,也可以算做是一种正面的助推剂。要和那个“江”对抗,没有死亡笔记这种程度的意识力量,肯定一点效果都没有。甚至于,只有死亡笔记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更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去提高川牵扯“江”的注意力。

858 重锤

    回到宅邸之后,格雷格娅感到十分疲惫,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亚洲人的伏击并不是主要原因,对于自己没能从意识行走者的力量中坚持下来,还被消除了相关的记忆,她有些耿耿于怀,并不是在意自己的记忆被消除一事,经过五十一区“命运之子”计划后,她对于神秘圈内的事情已经不在那么天真,这些事情可没有普通人从旁观角度看来的那么有趣,能够激起好奇心的刺激,对于亲身参与者来说,就是一场从生理到心理全方位遭受打击的磨难。所以,对于此时已经自诩为行内人的她来说,是认同义体高川和咲夜对的处理方式的。

    只是,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神秘之后,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吃了当头一棒,就算有所心理准备,也是一件让人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格雷格娅对自己“什么都没做到”这一点感到失落,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拥有了力量之后大杀四方,成为拯救他人,拯救组织,拯救命运的关键人物,犹如小说电影中那些对某次事件至关重要的主角。只是,这个幻想在开始之前,就被扑灭了。敌人的强大,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没有一点存在感,也无法改变什么。

    甚至于,失去记忆之后,对于当时所面对敌人究竟有多么强大,也没有了明确的概念,只有残留在脑海中的,一种朦胧的感觉。更不清楚,自己在当时到底是如何处理的,即便想要吸收经验以待将来也做不到。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在前线战斗吧?格雷格娅不免生出这样的念头,那种一觉醒来。什么都改变了,却不清楚什么地方改变了的感觉,让她无法如以往那样去思考太多的东西,也失去了那努力构建起来的,如同刺猬般的锐意。

    格雷格娅的状态不好,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她显得沉默,不如之前那般呛人,也没有刻意的采取针锋相对的话术,整个人有点儿消沉,就算是打起精神的样子也有些勉强。但是,这是每个人都必须自己渡过的难关,对比起更多的新人,她无疑是幸运的,很多人在面对同样糟糕的境况时。连什么都做不了就死掉了,而她现在还活着,未来也还有定位,耳语者中有一大堆工作等待她去完成。

    “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你会知道,自己并不是无足轻重的。”义体高川平声细语地对她说:“有一些事情,不需要我们做太多。但是,一定会有什么事情。是非你不可的。”

    “这是安慰?我可没有那些刚离开校园的女人好糊弄。”格雷格娅的笑容在义体高川的眼中,显得有些勉强。

    “不管你当它是什么,安慰也好,鼓励也好,我觉得你可以接受它。”义体高川的话语并不急躁,徐徐地说着。“虽然你觉得自己已经是圈内人士,应该做得更好,但事实就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接受这种不可控制的结果,重新出发。不也是专业人士的素质吗?”

    “我觉得你应该去做职业心理辅导班的讲师。”格雷格娅盯了义体高川半晌,扑哧一声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恭喜你,你激活了一个沮丧的下属。我会好起来的,我保证,就在明天。”

    “你说的不是早上?”义体高川看了一眼时钟,“现在已经过了零时。”

    “男人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了!”格雷格娅瞥瞥嘴,看向咲夜,“你们呢?准备先来点夜色情调?啊,不用回答,反正又不是没有听过墙角。你们和八景玩三人行的时候,可是闹得很大声呢,下回加我和契卡两个?”说完,自个儿打了个哈哈,“开玩笑的。”说罢,径自走回了房间。

    “那么”咲夜对义体高川说:“我也去休息了?阿川你还要出去逛逛吗?”

    “我会呆在客厅里。”义体高川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会去处理。格雷格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阿夜。”

    “放心吧,这里可是网络球的地盘。”咲夜亲了亲义体高川的嘴角,“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乱糟糟的,网络球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相对平稳的过度,他们做出的承诺,绝对不会在现在就兑现,那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冒险。这种保守的策略,应该会持续到会议结束,走火也已经忍耐很久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

    “我就是看看。”义体高川这么回答到。他当然也明白咲夜说的情况,只是,如果只是单纯静观其变的话,就需要更多的运气。敌人的脚步,绝对不会主动和自己的步调保持平衡,如果自己这边进展缓慢的话,就有可能错失胜利的机会即便,从当前的情况看,自己的胜利几率,仍旧极小,但总并非是完全没有。

    也许这个晚上,那名死亡笔记的持有者,还会有更多的动作。义体高川想着,这名死亡笔记持有者的神秘,足以接触到“江”的封印,如此一来,“江”那边也应该会有所反应。之前自己短暂的失去意识,就时间点来说有些巧合。

    不管死亡笔记持有者为什么要通过攻击“高川”的方式,驱动那些被死亡笔记影响的人们,他此时已经意识到“江”的存在的可能性,几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或许,这会成为他进一步试探的契机,而他越是激烈用力的试探,造成的影响就越大无论是对于网络球那边,还是对于自己这边,都是如此。

    义体高川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死亡笔记的持有者,因为摸不清自己所体验到的“强烈异常”而采取保守的做法。不过,对方在这个时候现身,自然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到,就再次潜伏下去。网络球召开的全球神秘组织会议,聚集了当前神秘圈中。最大也最多的变数,这个混乱的局面,对于任何想要做点什么的人来说都是有利的。

    而这种谁都可能获利的混乱局面,将只会持续到会议结束为止。会议的结束,必然是相关的世界性组织命题的通过,到时整个神秘圈的意志会在大方向上达成一致。迅速结束此时的混乱现象,再想浑水摸鱼,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当欧美区的顶级神秘组织都为同一个目标发力的时候,其效率必然是极为惊人的。

    美洲,非洲,欧洲,三个大洲的神秘圈,必然会暂时结束内耗的局面。神秘组织的动作,虽然也可算是政治的一环。但是,可没有正常政治那么磨叽,想要期待各方为一个协议争执拖延超过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是在达成协议后,故意使用小手段破坏协议执行进度,是绝对不会如愿的。义体高川十分清楚,神秘组织的内部利益冲突,绝对没有正常的组织那么严重。将大家凝聚在一起的,是一种比可见的金钱利益更高效。也更纯粹的,类似于信仰、梦想和愿望之类的东西。

    即便是锉刀隶属的雇佣兵组织,也并非是用“金钱利益”构架起来的。这些拥有神秘的雇佣兵,看似只要付出利益就能让他们做任何事情,但是,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它的结构就会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因为,拥有“神秘”的人,绝对不会从非神秘的角度,去判断事物的轻重。

    而正常意义上的“利益”,和“神秘”没有半点关系。这不仅是“神秘”自身的特性所致。也是神秘圈的“大人物”刻意维系的结果。唯有排除利益的自身、运气和交情,才能保证“神秘”不会在大范围内传播狭隘性,导致其力量性。

    一边思考着,等待着,义体高川点燃香烟,凝视着墙壁上的钟摆。格雷格娅和咲夜进入卧室之后,房间彻底变得没有一丝的声音,连抽烟时的吸气声都如同鼓风箱一般。如此的静谧,就算是普通人,也会下意识感觉到一些和日常不一样的东西,或许那是错觉,但是,那种感觉,却格外的强烈,反是拥有感性的人们,都会在那不知其名,不知其貌的压迫感中,察觉到逐渐渗入灵魂的洗礼。

    自己,在变形。

    但或许,自己并没有改变,而是身边变得不正常了。

    义体高川在类似的感觉中,下意识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有意识行走者在活动,但是,这个念头很正常,整个宅邸一开始就被网络球的意识力量笼罩着,说不定,这种意识防御还借用了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只要不是极为迟钝的人,刚进入宅邸,就能察觉到这种意识力量笼罩所带来的,遍及整个宅邸的异常感,网络球的一些盟友,正是因为对这种异常太过敏感,更宁愿住在防护不那么严密的宅邸外。

    义体高川此时也说不清,自己感受到的,究竟是“不善来者”,亦或着是“宅邸守卫”。

    但是,第二个念头很快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念头出现的根由十分晦涩,但却让他完全没有生出怀疑有人死了。

    是的,有人死了。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和上一个意识行走者被杀害的情况类似,应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直到例行的巡查,来到尸体的边上。上一次,义体高川也没有察觉,但是这一次,或许是更深入地接触了死亡笔记的力量,身体和意识,已经记住了那特殊的味道,或许也是对有人死亡的情况早有准备的缘故,义体高川感受到了,弥漫在意识防御体系所形成的异常感中的,另一种细微却格格不入的异常。

    遵从这个感觉,义体高川甚至下意识明白,自己应该走哪一条路,走往哪个方向,才能抵达死者的身旁。在夜晚,这个宅邸的工作人员是不鼓励人们出来的,因为,这个时候,整个宅邸的意识态防御力量会大幅度提升,将整个宅邸变成危险的迷宫。从其力量产生作用的角度来说,同样可以视为,网络球的意识力量,会无差别地侵蚀呆在宅邸中的每个人而这一点,也同样可以看作是。那些网络球的盟友不愿意呆在宅邸里的原因之一。

    无论网络球的过往表现和信用,是何等的“不作恶”,但是,仍旧不足以让他人彻底放开自己的内心,去完全相信这种“不作恶”的态度。正常的社交中,这是极为常见的。必须遵循的规则,而在神秘圈中,对涉及意识的问题,就更加的敏感。

    竟然用遍布这种意识力量的宅邸作为对盟友的招待,即便初衷真的是“为了保证安全”,也不得不说,网络球真的十分大胆,就好象是在刻意地展示自己的肌肉。

    义体高川并不担心意识力量的入侵,宅邸中非意识力量构成的机关。也对他产生不了伤害,更在这种仿佛直指向死者所在之处的感觉中,完全不觉得自己会有迷路的可能。夜晚下的宅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值得警惕的,但是,义体高川的行进,完全没有半点阻碍。

    一路走过拐角。下了楼体,他才停下脚步。在他看去的方向。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但是,连锁判定却反馈回详细的观测结果死者的尸体,就躺在距离他直线二十米的地方,不在房间中,更像是刚刚从房间里逃了出来。所留下的痕迹,显得这人十分惊慌。这个人,或许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要被杀害。

    死者是个女性,从初步勾勒的脸部线条轮廓来说。长得相当不错,身材也好,充满了犹如不甘寂寞的成熟美妇人般的魅惑风情,此时的脸上,还残留着红晕,不过,身上并没有出现被侵犯的痕迹,所以,大致是因为某些事情而太过激动,所留下的现象吧。

    尸体身上没有伤口,严格就生理机能的运作来说,这并不是一具尸体,更像是一个植物人。有点和达郎的情况相似,意识上受到了致命的伤害,但却没有波及到身体。当然,放任不管的话,身体的生理死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现在她的身体温度,还在正常的水平线上。

    “不趁热来一发吗?”声音突然从侧边的墙壁中传来。义体高川并不吃惊,连锁判定早已经观测到了这个人,他似乎也是为了死者而来的,甚至比义体高川更早一步就呆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义体高川不确定,他是不是原本就居住在这里。他的声音,表现出一种无动于衷的戏谑态度,让人不禁将他列入凶手的嫌疑中。

    “你是谁?”义体高川平静地问到。

    “来捉凶手的人。”隔着一堵墙壁,那声音回答到:“我知道,不止今晚,直到会议结束前,直到网络球完成中继器的改造前,都会持续死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我知道,这是死亡笔记的力量,那家伙又回来了。”

    “那么”义体高川顿了顿,说:“你想做点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我连你都打不过。不过”声音同样顿了顿,“如果是把大家的力量凝聚起来,的确可以做点什么,例如,阻止死亡笔记继续这样的行为。”

    话音刚落,一把巨大的铁锤就破开墙壁,掀起沉重的呼啸直击而来。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这样的速度,就如同一帧帧的慢放。他仔细观测了,墙壁的碎裂,暴露在碎块之间的矮小身影,以及那体积狰狞的铁锤。

    铁锤用于击打的一面,直径将近一米,中部弹出一个三角钉锥,一旦被击中,绝对不是被拍飞那么简单。整个锤子到柄底,总长两米三,如此庞然大物,却持在一个只有一米五几的少女手中。这个少女,有着欧洲人极为常见的金黄色长发,扎成了双马尾辫,面孔精致,身穿黑白色调,有着荷叶和蕾丝边的哥特裙装,如同被人时刻捧在手心的公主,但是,此时的表情,却一点都不纯真,充满了一种恶意的狰狞。

    无论是手持重锤的攻击姿态,还是那种疯狂的眼神,以及五官和穿着,都和义体高川中的另一个名少女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在拉斯维加斯瓦尔普吉斯之夜里,最终和红衣女郎结合的那名不知道其真正身份的哥特少女。

    义体高川向后跳开,游刃有余地躲过了这一击,又在这名哥特少女抽回铁锤之前,跳到了铁锤上,用力压住这把狰狞的重兵器。哥特少女的动作,不免一阵停滞。

    “我们见过?”义体高川问到。对于战斗,除非碰到的是“江”、“病毒”、少年高川或“最终兵器”那些怪物,他从来都不会担心自己无法应付。

859 特勤组

    走火进入q的监控室,这个男人好似全身没了骨头一样,软趴趴地伏在键盘上,四面八方都被堆积起来的显示器包围着。这个房间没有灯,屏幕闪烁的光芒,就是这里唯一光明的点缀。走火刚走了几步,就不由得停下来,小心翼翼跨过地上数条纠缠在一起的电缆和数据线。虽然这片杂乱的场景,充满了正常的气息,但是,作为神秘组织的高等监测系统的核心部门,自然不可能是正常的。网络球中还有数名和q一样有能力的成员,但负责这座宅邸的却只有q一个,他将这个房间打造成一个强大的陷阱式堡垒,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掩盖在“看似正常的环境”中,还不知道有多少致命的陷阱,走火知道,像q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布置都告诉他人,哪怕是网络球内部久经考验的成员,例如像走火这样的人。不过,网络球也从来都没有要求像q这样的人,老老实实地不去做多余的事情,这样的要求在正常的组织部门中不算苛刻,但是,对于神秘圈内的人士来说,就如同被迫戴上狗环一样心生反感。

    每一次走进这个房间,走火都会尽量集中精神,尽量沿着上一次自己走过的路线,即便,他知道q不会恶意预估自己的路线后,布置恶作剧般的陷阱。对他来说,q是个值得信任,却又不是彻底可以交托一切的那类同事。

    q趴在键盘上一动不动,走火皱了皱眉头,不过,这样的懒散状态,也是在q身上很常见的情况。这是一个看起里内向,缺乏交流能力。但实际上,精神十分跳脱的年轻人,在埋头于自己领域的技术人才中,是一种十分常见的类型。虽然拥有神秘,但神秘并没有影响q早已经养成的习惯和气质。

    “嘿,q。有什么好消息吗?”走火走到q身后,q却仿佛没有听到般,仍旧伏在键盘上,看起里是睡着了,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走火犹豫了,一手挑出特制的手枪,一手拍了拍q的肩膀。

    q还是一动不动。走火之前嗅到的一种不详的味道,终于在他的脑海中演变成一道闪电。q虽然在不工作的时候十分懒散,精疲力尽之后也睡得很死。但是,神秘圈的专业人士该有的警觉,他一点都不差。至少,被拍中肩膀还不能立刻从深眠中转醒,这种业余的警惕状态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q?”走火轻轻说着,并不大声,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他抓住q的肩膀,将他的身体用力翻过来。只见q紧闭着眼睛。除了呼吸正常之外,代表意识正常的细节反应。都变得十分微妙。走火掀开q的眼皮,观察了一下他的瞳孔,和他想的一样

    意识被干掉了!

    敌人突破到了这个地点?走火的神经紧绷着,用那敏锐的知觉,收集身边一切可能用得上的情报。然后,他很快就确定了。敌人没有继续埋伏在这里。是亲自来到这个房间进行狙杀?还是通过意识通道直接摧毁q的意识?走火倾向于后者,他所来的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争斗残留下来的痕迹,如果敌人可以让q毫无反抗之力,又能彻底抹去自己的踪迹。那可是比直接从意识通道进行攻击更糟糕的事情。这座房间的内部和周边,不仅仅只有q的布置,网络球也设下了重重防御,以保障q这样的技术人员的安全,从外部通往内部的通道也十分隐秘。

    直接突破到房间中,在q完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进行袭杀,在难度上要超过从意识通道进行狙杀数倍。而且,如果真的是这种一条龙式的袭杀,基本上已经可以考虑,这处宅邸的防御系统已经全面失效的情况。

    走火不觉得这个杀死了q的意识的人,拥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死亡笔记的持有者,甚至是席森神父,也绝对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从物理途径上突破网络球布置在这座宅邸中的防线。

    而考虑到意识通道攻击的话,嫌疑最大的人,无疑就是那名死亡笔记的持有者。而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到底为何,走火还没有足够的情报,对方的现身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就算是网络球的情报网,也无法反应得那么快速。要查询一个强大的意识行走者的真身,其难度绝非在全球人口中找到某个普通人的难度可以对比的。

    走火收回检查q的身体的手,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对那边说:“q被干掉了,敌人很可能是意识行走者,我觉得是死亡笔记的持有者你那边有什么反馈?”

    那边愣了一下,才回答到:“没有,我这边没有任何异常。你等等,我马上下去。”

    “不,你就呆在房间里,什么地方都不要去,重新检查一边防御体系。”走火断然拒绝,挂了这边的电话后,又打给其他的安保成员:“是我,走火,a级状况,立刻分发武器,包括巡逻人员和留守人员,警戒点,另派一个支队到轮椅人门口守着。”

    “情况很糟糕?”那边传来的女声,虽然迟疑了一下,但在情绪上却十分平稳。

    “还不清楚,我这边有很重要的技术人员死了,凶手有可能已经离开。”走火说。

    “但是,并不能确认,对吗?”沉稳的女声说:“我会立刻组织人手进行排查,主体作业十分钟,全部作业需要二十分钟。”

    “好的,麻烦你了。”走火说:“不需要太过担心,敌人虽然杀了人,但似乎没有大闹一通的意思,这说明他也有自身的顾虑。既然没有一开始就做个彻底,之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而且,我觉得对方并没有真身到来。”

    “希望和你的判断一样。”这么说着,女方挂了电话。走火没有任何犹豫,将q君剥了个精光,用随身携带的工具。彻底搜查了他的每一个部位,确认肉身安全后,扛上肩膀就出了房间。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来。

    他将耳朵凑向听筒,里面传来轮椅人的声音:“有人打起来了。”

    “什么时候?”他问。

    “就在刚才。”轮椅人说:“有点巧合?”

    走火没有回答,只是问到:“是谁?”

    “五十一区的小女孩和耳语者的高川先生。”轮椅人顿了顿。说:“两人似乎认识。”

    “说认识也不为过。”走火的声音依旧平稳,“如果是这两人的话,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去调解。”

    “那么,我再提醒你一下。”轮椅人卖了个关子。

    “什么?”走火皱皱眉头,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同伴卖关子本身,而在于对方的话,让他觉得现场必然有一些蹊跷,而这个蹊跷才是重点。

    “五十一区的意识行走者也被干掉了。就像上一个那样。”轮椅人说。

    #

    轻松躲过哥特少女的重锤,义体高川跳上了这把沉重的武器,限制住对方的进一步攻击。这种重型武器配合足够的速度,的确会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但是,对于高川来说,无法限制速度的攻击和防御,都是无效的。即便伪速掠的初始速度有很大的限制。但是用来应付哥特少女挥动重锤的速度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真是老套的搭讪。”哥特少女完全不为义体高川的轻松应对所动。就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般,她猛地扭动锤柄,面朝上方的锤面立刻露出无数的小孔,继而牛毛一般的细针,蓬然溅了出来。而义体高川,已经先一步跃至半空。如同蜘蛛般,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反弹,落地后已经再次拉开和哥特少女的距离。

    他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这个哥特少女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已经足以让他看出对方的出身来自五十一区。很可能和在拉斯维加斯瓦尔普吉斯之夜中遇到的那名重锤哥特少女,有着某些诡异的关系。

    既然是五十一区的人,那么,在这个宅邸里,就不能算是敌人,这场战斗,也不可能持续太长时间。网络球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抵达吧。而且,虽然是被攻击的一方,但是,义体高川却没有感受到哥特少女身上存在那种必须将自己格杀在此的意志。这个女孩没有出全力,这是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的,如此一来,之前的突袭,大致也可以视为一种矫情的寒暄吧。

    果然,哥特少女再次拧动锤柄,抛射出去的牛毛细针,好似受到了磁铁的召唤,发出簌簌声,自行从墙壁和天花板上弹起来,重新回到锤体中。她并没有再次进攻的意思,对于自己破坏了宅邸房间的墙壁,也没有任何抱歉的神色。

    “虽然已经听说过了你的事情,脑子里也有一点印象……”哥特少女很有气势地将重锤扛在肩膀上,一边说着,一边审视义体高川,“不过,和我所知道的那些,有很大不同呢,真是奇怪。你真的是高川?不是假扮的?”

    “和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我也算是有点成长。”义体高川就如同见到久违的朋友般,露出笑容,“倒是你,和我认识的那个女孩,没有太大的差别。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我就是她吗?”哥特少女饶有兴致地盯着义体高川。

    “不,虽然很像,但并不是同一人。”义体高川毫不犹豫地回答到。

    哥特少女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扑哧一声笑起来,歪着头对义体高川说:“这可是我出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的赞美。喂,高川,做我的男人如何?是你的话,我一定可以十分享受吧。”她这么说着,那金黄色的瞳孔,变得宛如毒蛇般的竖瞳,更是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她的外表年龄截然不同的,娇艳的毒性。她舔了舔嘴唇,就如同迫不及待,要尝尝可口的蛋糕。

    “很抱歉,我对未成年少女没有任何兴趣。”义体高川一本正经地回答到:“我喜欢成熟温柔,身材倍儿棒的姐姐型女性。”

    “原来如此你的性取向真是让人”哥特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用比刚才快了数倍的速度冲进义体高川的防御圈。“让人不敢苟同!”

    急促又沉重的锤风荡起义体高川的额前刘海,他踩着步伐向后倒退,哥特少女就继续向前跟进,交错的锤影轨迹,就像是凭空画出一个牢笼,将义体高川囚禁在其中。尽管义体高川没有出手反击的意思。但哥特少女却如同火上浇油般,愈发的咄咄逼人。

    “逃得真棒!”哥特少女用惊叹调的语气喊着,情绪裸露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神情越来越狰狞,同时也释放出一种十分强烈的快感。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却并不是因为长时间挥舞重锤而感到吃力,更像是一种女性逼近高潮时的生理反应。

    义体高川在背部距离墙壁只剩下不到一米的时候,终于停下脚步。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在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内,大量的动态人形正在快速逼近,这个速度足以让对方插手哥特少女的下一次攻击。他并不怀疑,这些人是不是网络球的人,虽然最近状况频出,但是,这并不代表,网络球会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被蒙蔽。

    笼罩整个宅邸的意识防御系统。没有在第一时间监测到他人的死亡,考虑到死亡笔记的力量。还能解释,但是,如果自己和哥特少女的冲突,仍旧无法惊动网络球的人,那么,这一次的会议。网络球也就不必再唱主角了。

    两道交错的弧光,从义体高川身后的左右两侧激射而来,在重锤砸在义体高川身上前,就将其挡格下来。那是两把弧形的日式刀,样式没什么特殊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纹理装饰,显得十分朴素,持有者是两名女仆打扮的年轻女性和经常看到的,出入这座宅邸的那些装束古朴保守的英伦女仆不同,这些女仆的穿着明显偏向日式的情趣装束,轻飘飘的布料,超短裙,黑色丝袜和蝴蝶结,胸衣部分裸露出她们那丰满胸部的上半部,似乎激烈一点的运动,就会彻底挤爆衣襟般。

    不得不说,这般打扮的女仆手持长刀,的确足以吸引大部分正常男人的视线。

    但就是这些看似不怎么正经的女仆们,却及时后发先至,提义体高川挡住了哥特少女的重锤。无论速度、力量还是武器质地,都不能用“正常”来形容。

    来者一共十三人,明显是一个小队的成员,彼此之间的配合用默契已经不足以形容。在两人合力架起哥特少女的重锤时,另外六人则从上下左右和后方,将刀口搭在哥特少女的要害上,锁死了她下一步的动作。

    “嘁多事的家伙!”哥特少女嘴里抱怨,但是身体却没有丝毫动弹,“你们该明白,谁才是你们的主人!”

    “不是您,爱丽丝小姐。”其中一名长相比其他人更为成熟的女仆说到,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她是这里唯一没有戴上头饰的女仆,手臂上还带着“特勤”的袖章。

    “你惹火我了。”哥特少女的声音低沉下来。

    “很抱歉,现在是a级警戒,我们已经通过了武力镇压的权限。”这名明显是头儿的女仆说,“相信五十一区也会谅解的。”

    哥特少女沉默了半晌,将重锤收了回来,女仆们没有阻拦她,再确认没有交战的必要后,所有的女仆飞快聚集在一起。领头的女仆朝哥特少女和义体高川两人深深躬身,她背后的同伴们也是如此,高耸的胸部更显得曲线毕露。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她们暴露在布料外的肌肤,好似白玉一样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这些女人的肌肤也好,相貌也好,好得一点都没有自然正常的感觉。

    “我们是特勤女仆队第三支队,奉命前来处理这里的异常事件。”领头的女仆在施礼后,对两人说:“走火大人很快就会抵达,但是,能否在这之前,请两位为我们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她说话的时候,聆听的人会觉得她在注视自己,但是,在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却清晰看到,她的眼瞳,根本就没有动弹,视线也没有焦距起来,仿佛始终都是处于涣散的边缘。

    这可不是正常人的生理反应。

    “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个疯女人突然就从房间里跑出来,连叫一声都做不到,就被干掉了。”哥特少女没什么好声气地说:“看她一脸高潮的表情,说不定是在意淫男人的时候被人突破了意识防线干掉的吧。”

    “我抵达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义体高川平静地说:“我靠得最近的位置就在那片损坏的墙壁处,没有动过现场。”

    领班女仆点点头,没有再多的表情,平淡地,仿佛例行回复般说:“多谢您的配合。”

860 计划重启

    特勤女仆队到底是怎样的一支队伍,义体高川并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挺精英的样子,并不是因为她们轻易就招架住哥特少女的重锤,并且用一种强势的态度结束这次的争端,当时的三方都没有动上真格的能力,义体高川相信,这些女仆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也不止那么一点儿。

    她们说强,的确也算是强吧,但是,却和一般的“强”有些不一样。具体是什么地方的异常,义体高川也说不清楚,纯粹是一种感觉而已。

    这些女仆和负责宅邸日常服务的不列颠女仆有着明显的区别,不仅仅在于战斗力的多少和服饰上的差别。就五官长相来说,这些女仆很难看出是具体哪个洲际国家的特色,但是用混血来形容也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完全足以称得上美丽,也各有气质,但就是有点儿不像是“人类”,身材也是一样,在主流的审美观中,足以打上极高的分数,却就是让人有一种“真实三次元的女性不可能有这种身材”的感觉。

    然而,连锁判定可以观测到这些特勤女仆的存在,视网膜屏幕中,也罗列着她们生理数据,这些证据都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证明她们并不是“假货”,而是真正存在的“人类生命”。当这个支队的领头女仆转过身的时候,义体高川从黑丝长袜的尽头,飞旋的短裙下摆处,观测到了她大腿肌肤上,那仿佛是纹身一样的美体数字:021。

    关于这个数字,通常可以想到的意义,便是这些女仆的编号,但是,这些编号的背后。又有怎样的意义呢?义体高川冷眼旁观着这些女仆将死者的尸体扛起来,对自己和哥特少女再次躬身行礼后,快速消失在这片冷清的走廊中。

    “真没意思。”直到这些女仆消失后,哥特少女又一次露出桀骜不驯的冷笑,她的视线转向其他方向,似乎也有离开的意思。义体高川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个女孩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出手试探自己。不过,多少也明白,对方必然是代表五十一区而来的。耳语者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和五十一区有过一段合作,彼此之间说情谊倒也谈不上,但是,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比其他没有参与当时五十一区的行动。没能在行动中展现自己力量的那些组织,更加要好一些。

    五十一区是美利坚的官方组织,火炬之光是美利坚的本土神秘组织,双方都能代表美利坚,乃至于美洲的意志,要说彼此之间没有合作,只存在恶性竞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网络球的根基在不列颠。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充当女王的喉舌。其在欧洲地区的关系,更是让他们直接拥有代表欧洲意志的可能性,但是,他们却和五十一区的关系更为紧密,和火炬之光存在更强类的对抗性。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若换作是耳语者的话。一定会感到万分头疼吧,仿佛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所掀起的涟漪会不可遏止地扩散开来,对世界局势造成难以预测的影响,即便自己的初衷是好的。但却又可能在连锁反应之后,诞生一个出乎意料的恶劣结果,所涉及的他方到底会有怎样的变化,也会变得更加暧昧。

    身为决策人员,如果没有一定的魄力、判断力、执行力和心理素质,大概会一直被动地沉默下去,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吧。一想到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让世界颤抖起来,这种强大的压力,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也亏得走火可以一直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位置上。

    现在,耳语者的情况,也有点这样的味道。五十一区、火炬之光、死亡笔记的持有者,网络球……全都趁着会议召开前的短暂时间,做了一些针对耳语者的行动。义体高川并没有看到全部的行动,但是,他相信,自己所遇到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偶然例如,哥特少女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或是单纯因为私人喜好,就对自己发起进攻。

    五十一区作为一个秘密军事区,向来都不会放纵自己的成员。在那样的组织里,任务需求总是在个性展示之前的第一选择。义体高川不觉得,这个哥特少女可以例外,即便,她也许和中继器核心“玛丽亚”存在某种异常的关系。

    但是,考虑到哥特少女的态度之后,反而愈发觉得,五十一区对这个会议,对网络球,对耳语者的态度,变得更加暧昧了。如果美利坚有了强硬的决定,五十一区自然也不可能违这个决定,但是,他们也应该清楚知道,网络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两者之间的合作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也取得了可谓是双赢的结果,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建立,不过是其中比特别的范例而已。

    要彻底和网络球反目,五十一区大概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吧。这个时候,再掺杂进来一个同样是强硬派,正力图恢复自身世界性地位的火炬之光,要说没有想法,也大概是不可能的吧。那么,五十一区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呢?光明正大地表明,自己会支持网络球,似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们真的有这样的决定,就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只有哥特少女出现在宅邸里。恐怕,这个女孩长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宅邸里的其他人知道她的存在的,并没有多少吧?

    义体高川目送哥特少女离开走廊,放下对五十一区动向的猜测,更该担心这些问题的,不是耳语者,而应该是网络球。耳语者虽然也需要对情势的判断和认知,但是,并不需要揭根究底,只需要头脑中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就够了。目前来说,耳语者的地位,还是十分稳当的,这些神秘组织之间的明争暗斗,更大的针对性,都只是欧美区域的领导权和话语权而已。没有摆平自己后花园里的问题之前。应该不会对耳语者虎视眈眈,除非,他们真的已经被逼得无法继续在欧美地区呆下去,不得不用最激烈的手段,去争取亚洲方面的权益。

    也许,未来会变成那样。但是,那也仅仅是未来。网络球所召开的全球神秘组织照会,无疑正踩在转变点上。如果会议失败,预期的联盟体系无法构建,那么,但是一个末日真理教的发力,就会让这些人吃尽苦头,欧美地区的局势也会迅速滑落深渊,这些神秘组织全面向亚洲转移。开辟新的战场,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现实。但是,如果会议成功的话,大概可以顶住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第一波侵攻,达到为自己争取壮大时间的目的,如同“高川”所经历的其他世界线一样,构造出一个多足鼎力的相对平衡局面,这个平衡。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

    义体高川希望未来的走向,会是后一种。但是,就这个世界线的剧本进展速度来看,前一种的可能性,甚至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在其他高川的记忆资讯中,并不存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和“末日开始”的资料,在那些世界线里。虽然同样充满了末日逼近的压抑,但是,却存在一种格外强大的抵抗力,或许,多少可以证明。末日症候群的病人们,在潜意识里也是不想就这样死掉的吧。

    而在当前这个世界线里,这种抵抗力的感觉,已经变得十分弱小了。义体高川对此有着强烈的感受,这个世界里,所有“正面”的东西,都显得格外步履蹒跚,格局受限,而“负面”的东西,却往往如瀑布一般,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撞击着所有限制它的一切。

    如果将这个世界看成是一个牢笼,那么,这个牢笼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义体高川也往往觉得,无论做什么,总会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自己的行动很勉强,选项中,根本就没有可以真的谈得上“好”的。这种似乎一切都会尽可能往坏的方向发展的感觉,真的很难让人期待,可以突然有这么绝好的消息。

    所以

    “会失败吗?网络球。”义体高川喃喃自语着,走进死者的房间。在门口处,他终于看到了一些痕迹,大致可以证明,这名新的死者,并非全然没有做出反抗。诚然,她的身体没有明显的创伤,但是,意志上的抗争,让她获得了一些反应的时间。义体高川蹲在门口,靠近门脚的地方,有一些淡淡的水印,用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但在视网膜屏幕中,这个地方的湿度,哪怕是最微小的差别,也会清晰如白纸黑字。水渍的成分是唾液,显得十分凌乱,这名女性死者,用自己舌头留下了最少的信息l。

    应该是“l”,义体高川分析了好一会,也当作是某种方向的指示在周边查询过,但是,如果考虑到这个痕迹,不是未完成的笔画,而是一个由死者坚持完成的完整信息的话,看作是“l”的确是有其道理的。

    “l”到底是一个地名?一个物品的名字?或是某个人的代号?义体高川并不清楚,但是,死者必然清楚,熟悉她的人,知道她一些秘密的人,可能会有一些线索。他站起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有人等着有好一会了。

    义体高川并没有忽略这个男人的到来:“久等了,走火。”

    “找到了点什么有用的吗?”走火开门见山地问到。他没有带其他人来,这个地方还没有封锁,也没有刻意派人来封锁,特勤女仆队仅仅带走了死者的尸体而已。因为凶手的作案手段隐晦,整座宅邸也处于一种保守防御的状态,其他人却是很难清楚此时此刻发生的恶性命案。

    就如同第一个死者,在夜晚过去了之后才被发现。义体高川觉得,如果哥特少女就住在这附近,如果不是自己在经过灰雾旅馆事件后,对相关的力量有一些相对敏锐的感觉的话。这第二名死者,大概也会过后很久才会被发现吧。

    其实,义体高川觉得,走火并不是很重视这些涉及了“死亡笔记力量”的死者,或许,在他的心中。除了对受害组织的解释和承诺之外,还有着更大角度的视野和更深沉的谋划。不过,既然走火问到了,义体高川也没藏着掖着。

    “这里有水印。”义体高川示意了一下位置,说:“我觉得是个字母l。你有什么印象吗?”

    “l?”走火的反应十分平淡,但他确实有印象。“如果是和死亡笔记有关的话,倒不是说完全没有线索。当时死亡笔记的持有者,自称为基拉,意思就是‘杀人者’。他提到过l的存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值得玩味。”他在形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花了一点工夫,才找到合适的词语。

    “玩味?”义体高川不太明白。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是敌人,也是朋友,大致就是必须有对方的存在,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这样的感觉。”走火说,“一对好基友。”

    “那么,l干掉了基拉,成为了新的死亡笔记的持有者?”义体高川提出最简单的假设。

    “l到底是谁。我们也不清楚。”走火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假设,他只是说:“我只有一种感觉。他就在我们的队伍中。”

    “排查的效果如何?”义体高川明白过来,走火定然已经对自己的队伍展开调查,或许特勤女仆的调动,正是为了补充在这个调查中产生缺口的人手过去从未听说过,网络球有这支队伍,在特殊的时间启用新面孔。必然是有着特殊原因的。

    “不是很理想。”走火平静地回答到,却又说:“不过,我们已经成功缩小了嫌疑范围。”

    “真不明白,如果这个l真的是死亡笔记的持有者的话,为什么要针对我。”义体高川耸耸肩膀。“如果他会觉得,针对我可以迫使你们的计划流产,那就太天真了。我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所以,在我身上,定然存在什么他很在意的东西。”他说得轻松,但是,从本意上,去是一种话术的诱导。

    “对方到底想要什么,还不十分明确。”走火点点头,“但是,无论对方想要什么,高川先生你是必须测试的一个点,这倒是很容易明白。高川先生,你觉得会是什么呢?让他如此在意的东西。”

    走火的反问,似乎别有深意,但是,义体高川并不打算去揣摩真正的意思,而将其当作一个简单的问题来回答:“我觉得,他想找的,大概是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里,把你们逼得有点狼狈的那个意识行走者吧?”这么说着的时候,原本只是一种引诱思维的陷阱,却让他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由得深思自己的这个回答。

    或许,这些死亡事件,真的是把矛头指向少年高川和“江”?是因为,他们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里做的事情,让人感到头疼?是因为这个“l”察觉到了,自己最棘手的敌人,是在什么地方?是为了,要找到一个确切的,可以对两者进行打击的方法,而进行的试探与布置?

    义体高川的表情严肃起来,不过,却不是十分紧张,如果死亡笔记的持有者,真的意识到了这些情况,对他而言,自然是有利的一面。他的深思,似乎将这个认真的态度传达给了走火,让走火也微微有些认真地拧起眉头来。

    做为一个社交的老油条,走火当然可以敏锐察觉出来,哪些话是敷衍,哪些话是陷阱,哪些话才是真正触及心灵的思考。义体高川的话,他很少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次的判断,对方那种打心底滋生出的深思和认真,却让他不得不去考虑,对方的判断,可信度究竟可以上涨多少。

    走火思考着,起初那些由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入侵者造成的死伤事件,提出了这样的猜测:“或许l针对的,就是基拉,而这个基拉,就是入侵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那名强大的意识行走者,也同时是造成高川先生您的意识问题的元凶。”

    对于这个“元凶”更加了解的义体高川,当然不觉得走火的猜测是正确的。基拉和少年高川、“江”绝对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存在。其实,义体高川比较倾向于,基拉一早就被l干掉了。

    “不管怎样,现在又死了一个,你打算如何交代呢?走火。”义体高川问道。

    “这次的比较棘手,是五十一区的意识行走者。”走火没有遮遮掩掩,说到:“或许情况会变得针对你们,高川先生,尤其是你。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带你们离开这里,只要在会议之前不再碰面,就没什么问题。而且,我觉得,桃乐丝计划,应该是重新启动的时候了。”他凝视着义体高川:“明天开始,会为你们准备相关的考察资料,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861 若即若离

    走火终于再一次确认让耳语者加入“桃乐丝计划”的相关事宜,对义体高川来说,虽然谈不上意外的收获,但是在时间进度上,却是一个相当大的突破口。如果没有必要,义体高川也不想用强硬的手段直接突入网络球内部,调查关于“桃乐丝计划”的情报,要直接和网路球进行对抗,对现在的耳语者来说,也是有些吃力的事情,在最高等级的战斗力上并不吃亏,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也让耳语者的后方不会承受太大的压力,但是,双方可以调用的资源差距实在太大了。

    一旦在这个关键时刻采取如此强硬的态度,去寻找桃乐丝、玛索和近江的痕迹,势必会为耳语者其他成员带来巨大的压力,随之而来的后继负面影响也会十分强烈。尽管,义体高川已经十分相信,这三者就藏匿在网络球中的判断。

    所以,和网络球这样的相对友好组织翻脸,仅仅是万不得已的下策而已。义体高川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很多机会只是一闪而逝,没有抓住的话,就会步步落后,即便如此,他仍旧坚持给自己的计划一点时间。

    死亡笔记的强势插入,走火的临阵判断,网络球和各方神秘组织的选择,都给义体高川一种“剧情走向必然如此”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死亡笔记的力量呈现之前,十分的朦胧,但是,随着一些暗流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激荡,这种感觉就随之愈加清晰起来。

    唯一不能确定的,仍旧是“江”那边的动作,不过,目前来说。虽然那边的行动较为隐晦,但从蛛丝马迹中得出的结论,仍旧没有偏离义体高川所设想的可能性这意味着,对方虽然是最不可测定的因素,但是,就概率来说。它的选择,并没有超出“人”的范畴。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义体高川心想,对比起它于过去的异动,这些动静,幅度都太大了,太表面化了,仿佛从一个“不可知”下降为“似乎可知”,仅仅是因为少年高川的存在。就能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在上一个世界线里,“江”和“病毒”,在很多层面上可以划上等号,但是,进入这个世界线后,“江”这个名字,似乎才有了意义,而于“病毒”区分开来。义体高川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把“江”从“病毒”中剥离出来看待。

    “江”到底是不是存在的,又或者。仅仅是条件性存在的呢?义体高川已经分不清楚了,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分清楚过。他只知道,对于少年高川来说,“江”是确实的,极度重要的存在。是他存在的基础,是他一切行动所依仗的根源,而对于少年高川的选择和想法,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少年高川也是高川。所以,了解他,就如同了解自己一样。

    但是,要像少年高川那样理解“江”,去看待关于“江”的一切,义体高川觉得自己做不到。能够理解,却无法做到,就像是,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在拘束自己的想法,而自己却在意更多的东西,而无法摆脱,或者说,不愿意摆脱这种拘束。

    这些拘束,有着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挣扎,以及自己所爱着的她们。在这个“她们”之中,也许,并没有“江”的位置,之所以在意“江”,大概只是因为,它可能涉及到已经死去的真江吧。

    但是,“江”和已经死去的真江,终究是不同的。超级桃乐丝也好,超级系色也好,应该都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阴影,而将这份感情区分开来,才做出了“超级高川”的计划吧?义体高川想着,也许,少年高川的存在和成长,正是“高川”对“真江”的爱和执着的体现说实话,这么想的话,义体高川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总有人,需要记住已经死去的人,无法放弃已经死去的爱人,从这份爱和执着出发,去做点什么事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即便,这个过程中,会产生诸多的不理想和悲伤。

    少年高川,有着少年高川的存在意义。

    义体高川,也有着义体高川,所必须去做的事情。

    那是少年高川,永远都不会去想,也不会去做,更无法办到的事情。

    如果,感情就是如此的复杂,那么,就割裂吧,像现在这样暂时割裂,直到它必须再次统一的时刻。在那之前,我们将会领会各自路上的风景。无论对错,无论成败,无论是否有所遗憾,唯一对自己负责的,就只有坚信自己,尽力去做而已。

    义体高川怀着似乎有些畅快的心情,走进了死者的房间。这名五十一区的意识行走者,如果真的也是死亡笔记的受害者,那么,大概会如第一名死者那般,在房间里留下点和死亡笔记相关的东西。

    “她的身上没有伤痕,没怎么挣扎。”一边搜查,义体高川一边将自己观测尸体得到的情报陈述给走火,“不过,却留下了线索,那么,意识方面的抵抗,必然格外激烈,她的身体有一些类似于高潮的生理现象,大概是在意识中被做了点什么。我觉得,凶手很可能是通过死者性欲方面的需求,来达成对意识入侵的。对于一个意识行走者来说,对自身意识的保护,自然是最为看重的,强行突破目标的意识防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事先通过一些手段,在目标的意识防御中打开一条缝隙,就会变得相对简单一些。”

    走火在另一旁点点头,说:“这次的死者,在能力和精力上,都比第一名死者更强。我认同你的想法。如果可以有省力的方法,就算是死亡笔记那种强力的神秘,也不会故意视而不见吧。它的威名已经足够显赫,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展现自己的肌肉了。”

    “不过,这一次,死者的死因。似乎不是心脏麻痹。”义体高川继续说到:“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专业的验尸。”

    “已经开始在做了。”走火说:“其实,还不能完全确定,这名死者是死于死亡笔记的力量下吧?”

    “要瞒过这个宅邸的意识防御系统杀死一个意识行走者,你确定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以及需要这么做的人。有很多?”义体高川反问到。

    走火耸耸肩,不过,背向他的义体高川没有看到,他正将数据线插进自己后颈上的数据端口中。在他的视网膜屏幕里,所观测到的地方,显示出不少人出没的痕迹。这些数据,自然需要转录下来,交给网络球进行踪迹比较,以确定到底有哪些人来过这里。其中有多少是可以信任,而又有哪些可疑的。虽然义体高川不觉得凶手会是死亡笔记之外的其它神秘,但是,走火之前也提到过,死亡笔记的持有者很可能就混在自己的熟人中,那么,借助这样的身份,靠近死者后再发起攻击。也是可能采取的方法。

    要从很远的地方,突破一名意识行走者的防线。将其杀死就算事先有过许多准备,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宅邸拥有十分严密的意识防御系统,至少,网络球很确定,不会有人可以在宅邸内完成意识行走而不被察觉。

    这种自信。让更多的考虑,限制在“就算是从意识层面上进行刺杀,凶手也不是采用跨越宅邸的空间距离,进行意识态连接的手法。”

    如此一来,才显得凶手的意识力量很是诡谲。

    死亡笔记拥有达成这个手法的先例。也留下了相关的证据,才会让网络球的人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会是这样的一个敌人。即便如此,走火似乎仍旧没有完全认定就是死亡笔记所为,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有所顾虑,这就是义体高川所设想不到的了。毕竟,双方的情报量有着很大的差距。

    “找到了。”走火弯下腰,从角落里拾起一张纸页。义体高川转过去的时候,他说:“我不是在怀疑死亡笔记的力量在这些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是,使用死亡笔记力量的凶手,并不一定就是死亡笔记的持有者。如果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错,那么,死亡笔记十有八九,并不具备选择主人的特性,也不具备独立存在的特性。”

    他这般说着,将纸页递给义体高川,只见到上面同样写下了“高川”二字,只是,这一次的字迹,比前两次的要潦草许多。处处可见死者的挣扎,死者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被控制住了,但却并非毫无反应的余地。

    走火继续说到:“我们的推断是,死亡笔记拥有一个固定的,最初的主人,并依附其存在而存在。如此一来,过去的基拉,根本就不是死亡笔记的真正持有者,仅仅是使用者而已。之前在旅馆里遇到的情况,更证明了这个观点的正确性,如今杀死五十一区的意识行走者的凶手,就算是真的是那个l,也无法证明什么。除了最初的那个主人,其余的死亡笔记持有者,哪怕是拥有整个死亡笔记,而并非仅仅一张页面,大概也仅仅是被最初的主人所选择的吧。”

    “你的意思是,死亡笔记,其实只是一个被动型的,可以借贷的神秘?”义体高川问到。

    “是的,死亡笔记的每一次力量展现,虽然都有一部分固定的特征,但是,在应用上却是十分灵活的,在每一起事件中,呈现出来的整体特征,往往会带上一些使用者自身性格、知识和心理差异所导致的微妙区别。”走火沉声说:“如果这个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我们通过这种差异性,反推使用者本身,也就有可能了。既然使用者和使用者的不同,会产生差异,那么,最初的拥有者,说不定也符合这个规律。我本人,不觉得,这个最初的拥有者,会一次都没有用过死亡笔记的力量。”

    “所以,只有在分析这次死亡事件的特征之后,才能确定l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如果有可能,或许可以挖出l的真身?”义体高川明白过来,又问道:“不过,你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死亡笔记的力量出现得那么频繁。一定在预谋更大的动作。对方明明知道,死亡笔记的力量无法影响我,却仍旧写下了我的名字,并以此驱动他人的死亡,这种刻意性太明显了,但也让人无法忽略。”

    “所以。我觉得你之前说的死亡笔记的持有者的目标,就是让高川先生您封闭意识世界的那个意识行走者的确有很大可能。”走火说:“他意识到自己无法突破这层封印,所以,在暗示我们加入其中。但是,如果我们照做了,就会落入对方的节奏中。”

    “那么,你们打算就这么放任不理?”义体高川问道,“我是无所谓,但是。我觉得,你们如果真的打算完成中继器,就无法避免要通过我的意识世界,去接触那名意识行走者。”

    “不,当然不会放任不理。”走火说:“该做的事情,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去做。但是,时间、地点和人选。这些因素都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我们有自己的时间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合适做什么,都已经有了完备的计划。请相信我们,高川先生。”

    义体高川并不觉得走火的回答有多么出乎预料,或者说,这样的说法。这样的决定,的确很符合义体高川对走火,对网路球这个组织的认知。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应该适当放缓一下,有很多改变。总是需要发酵的时间。他将连接颈后的数据线拔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指甲大小的存储芯片,和那张写着“高川”名字的纸张递回给走火。

    “我一直都十分相信你们的诚信、敬业、谨慎和对盟约的执行力度,这本就是你们的立身之基。这里是我收集到的数据,希望给你们一些帮助。这张纸页,还是交给你们进行处理比较好,耳语者并没有这方面的能量。”义体高川平静地说到。

    “我们会处理好的。”走火接过去,同样平静地说到。

    义体高川打算离开这个房间,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完成了,再停留在这个死者的房间中,已经没有意义。本来,追寻感觉,寻找死亡笔记的线索的理由,就不在于死亡笔记本身,而仅仅是,为了关注事态的发展趋势,获得各种“遇见”的机会罢了。想要影响或引导某些人和事,就不能总是力图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不过,当达成火候之后,再掺杂于事件中,就很容易出现各种由自身因素而引发的意外,也很难理智地看待一系列事件的变化趋向。

    义体高川从一开始,就打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走火问到:“这附近的路线,一直都在变动。”

    “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不是吗?”义体高川回答到:“你可以对我开放一个直达房间的专线。”

    “好的,高川先生。”走火说。

    “对了,之前那些特勤女仆”义体高川顿了顿脚步,不过,走火似乎只是在聆听,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于是改口说:“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说罢,他走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在房门彻底关上前,走火的声音传出来:“那些人,并不完全隶属于网路球,而是多方合作的结果,就如同丘比的魔法少女一样,但是,参与者的成分更加复杂。”

    碰关门的响声,成为这句话的尾音。义体高川在门口站了一小会,这才沿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返回。这一次,他同样没有迷路,比来时更快地,更少转向地,抵达了耳语者的房间前。现在,他已经可以十分确定,白天和晚上,上一次和这一次,所经过的路线,至少在感官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再去其他地方的话,一定会迷路吧。

    他没有去尝试,这个宅邸可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么欢迎客人,不,应该说,它本来就不欢迎客人。它在接待客人,仅仅是因为,它必须要进行这份工作而已。这样的想法,在义体高川的脑海里浮现,让他不由得笑起来,这样人性化的说法,反倒让人觉得这栋森严诡异的宅邸变得可爱起来。

    他推开门,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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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和火炬之光一同抵达伦敦的亚洲人活泼乱跳的k和已经变成活死人的达郎,正被装箱,运送至网络球专门处理这类人士的地方。火炬之光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装箱过程,他们并没有进驻不列颠女王的宅邸,不过,却也算不得违背约定。猫女从一旁走出来,对他们说:“剩下的,走火让我负责。”

862 暗面的巢穴

    男人用力扔开手中的黑皮笔记本,身体宛如失重的秤铊,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他的口鼻都流出血来,一只手指迅速膨胀,软化,变成一滩绿色的胶质物,骨头、血管、神经、肌肉都已经异化了,虽然还保留着手指的轮廓,但是再像自主活动已经不可能。在这种恶性变异蔓延到全身之前,男人用仅剩的意志,用力拗断了这节手指,身体翻了好几个滚远远躲开。

    “该死的,竟然这么强……”他虚弱地喘息着,双眼的焦距这才渐渐恢复过来。不一会,有人打开门,看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并没有嘲笑,只是问到:“看来你选中的敌人很有两把刷子,你确定要继续做下去?”话语中,有一种不远不近的疏离感,远没有话语本身表达的意思那么关切。

    “闭嘴,神父!你就是没碰到那个家伙才说风凉话吧。”男人用力支起身体,靠着墙坐直了,右手哆哆嗦嗦从上衣口袋掏出香烟点燃了,筋疲力尽地吸了一口,就这么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到:“那根本就不是人。你来得太快了!这个地方,已经被它觉察到了,还有你的存在也是。”这么说着,他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胶质化的那根手指,那滩绿色的软体物质,正在以肉眼微不可见的速度挥发着,他十分明白,这种物质挥发之后,会变成什么再过十分钟左右,这个房间就会被灰雾充斥,即便是现在,虽然肉眼无法看到,但是,“微机胞”也已经存在于空气中而这就是那个“东西”的眼睛,不久后。或许还会变成手足。

    更可怕的是,如果没有相应的防御机制,一旦吸入这些灰雾,就有可能成为“感染体”,整个人的生理活动都被对方借助微机胞控制起来,甚至于可以对精神进行侵蚀。当然。这仅仅是假设的最坏可能,微机胞这种介于精神和物质之间的存在,是统治局最高等的神秘产物,也是统治局赖以成立的基础,即便在统治局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后,这种存在,仍旧扩散着,运作着。要彻底掌握这种存在的性质,并自由运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顶级神秘组织,就算获得了部分统治局的资料,也没有一个有信心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了这种神秘存在。

    男人多少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的一些底细,但是,要说对方可以完全运用微机胞技术,心中还是不太相信的。也不敢相信。因为,他无法想象那样的敌人。到底会有多强大,那只会让自己的做所作为,自己的存在,看起来就是一个笑话。他不想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况且,如果对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那么,在足以暴力翻盘的情况下,为什么还在这里跟自己这些凡人一步步地下棋呢?男人觉得,对方绝对不是一个有这般闲情逸致的“人类”,那就是个

    “怪物……怪物……”男人回想着自己所观测到的情况。就不由得心跳加速。

    房间中陷入一阵沉重的寂静,半晌后,刚走进房间的男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相貌气质,都仿佛和时间绝缘了一般的席森神父对这个男人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既然对方在有可能直接干掉你的情况下,没有把你干掉,那就代表我们安全了。被发现也没什么,没有人可以躲藏一辈子,寄望于永远藏在阴影中施展阴谋手段,不是我的风格。”

    “你就是没看到那个家伙罢了……”男人嘲笑着,又沉默了片刻,说:“自欺欺人其实也是个好办法。”

    “我不会试图让你理解我,我也不打算理解你,不过,我们现在是合作者,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接下来打算做点什么?”席森神父走到黑色笔记本掉落的地方,将其拾起来,递还给男人,“无论你想做点什么,都最好休息一下。”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了。”男人接过黑色笔记本,从地上爬起来,腿脚还有些发软,但终究还是可以站直了。他拍拍裤腿,似乎之前的狼狈,都被扔在了脑后。他十分慎重地说:“我已经彻底了解了,果然没有桃乐丝的话,什么都做不了。那个东西,并不是简单可以对付的。”

    “桃乐丝?网络球的桃乐丝计划?”席森神父确认到,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计划了,但是,对其实体并没有详细的概念,只知道,那是网络球针对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而开发的人造战斗生命体,但是,在重重难关的阻碍下,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冻结了。末日真理教所掌握的技术,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模仿的。

    “是的,桃乐丝,是唯一可以对方那个东西的可能。”男人略微有些期待地说:“我觉得,比起末日真理教,那个东西更有可能是给这个世界带来末日的元凶。”

    “是你觉得?还是你已经肯定了?”席森神父凝视着男人的眼睛,试图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但是,男人微微垂下视线,避开了他的审视。他主动削弱了自己的气势,但也让席森神父知道,他可没那么容易就将自己所知道的泄露出来。

    “我只能告诉你,那东西,是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的原型……”男人想了想,又说:“当然,你也可以看作是最终成品的胚胎。”

    “既是原型,也是胚胎?”席森神父有些愕然,“我从来都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东西,我在末日真理教的时候接触过最终兵器,但据说是自行研发的,虽然借助了统治局的技术,但是,并没有原型。”

    “你知道的,当然就只有这么多,否则你离开那里那么久,早就被干掉了。”男人的眼神有些嘲讽,“最终兵器的确是有原型的。而这个原型,也就是个胚胎,末日真理教无法激活胚胎,所以才模仿它完成了最终兵器。网络球没有见过原型胚胎,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成功。”

    “但是,如果你说的胚胎。就是你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遇到的那个东西,那么,为什么一直没有激活的这东西,竟然开始活动了?末日真理教那边似乎毫无反应?”席森神父追问到。

    “不是毫无反应,只是反应被隐藏起来了。”男人斩钉截铁地说:“我又不是神,怎么知道,在最终兵器计划的过程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总之,那东西已经存在。并且正在活动。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它很危险,潜力无穷,比末日真理教和纳粹更有可能摧毁这个世界。”

    “这个东西的活跃,是末日真理教乐见其成的吧?”席森神父问到,男人没有反应。席森神父从自己对末日真理教的了解出发,也很难判断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么,我换个说法。”席森神父又问到:“为什么一定是桃乐丝计划。有机会阻止那个东西?你之前也说了,桃乐丝计划是难产的。研究的基础并不牢靠。”

    “那是没有我的情况下。”男人的脸上,浮现自信的微笑,他将黑色笔记本收入怀中,说:“我就是让桃乐丝计划成功的,最关键的一环。而不是那个耳语者的高川先生。”

    “你打算用这种自信和网络球谈判,让他们允许你加入计划中?”席森神父并不在意对方此时的神采飞扬。只是沉稳一笑,“得了吧,他们不会答应的。他们相信耳语者,甚至可以相信火炬之光,但却不信任我们。他们一直都对我们若即若离。你搞的那些事情,说不定他们已经将你锁定为嫌疑犯了。”

    “没关系,无论他们愿意不愿意,我的计划也已经展开。”男人说:“他们的视线已经被转移了,目标就是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那个东西,这不是很好吗?我就趁这个机会,帮他们完成桃乐丝计划吧。”

    “太过自信的话,往往都会摔一个大跟斗。”席森神父说:“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放心吧,我不是没有后手。”男人仍旧自信满满地说,然后顿了顿,才继续说到:“耳语者会很乐意助我一臂之力的,桃乐丝计划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环。不过,那位高川先生……”他有些迟疑,没有把话说下去。

    “高川提起过的事情中,似乎也有一些线索和你看到的那个东西有关。”席森神父说。

    “是的,他是个很独特的人……”男人想了想,但似乎始终无法找出合适的形容来描述高川的独特性,“他的情况太复杂了,不过,关于桃乐丝计划,他是一定会给我们予以方便的。我在做的事情,应该也符合他的期望,毕竟都是”他再次停顿下来,看向席森神父笑了笑,“都是什么,那是不可说的限制事项。”

    “那东西和高川的关系……”席森神父想问什么,男人已经明白了,正因为如此,才立刻打断他,说到:“很复杂的关系,但是,高川的立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至少,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高川是这样,不过,如果未来某一天,你要进入高川的意识态,去面对那个东西时,要小心另一个高川。我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里看到了,另一个高川!”男人的声音十分严厉,沉重的强调,足以表现他的警惕。

    “另一个高川?怎么回事?和我们认识的高川先生的意识态问题有关系?”席森神父皱起眉头来。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我总觉得,那是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男人咬着下唇,面色也有些为难,但半晌后,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不过,无论另一个高川打算做点什么,都有耳语者的高川先生扛着。他是最好的,处理这个不稳定因素的人选,我们就不需要费心了。”

    “好吧。”席森神父见到男人这样表示,也就不再纠缠下去,说:“我再总结一下,现在,我们要面对的问题,都已经有了相应的解决方法。对付那个东西。需要桃乐丝计划的完成;对付另一个不稳定因素的高川,由耳语者的高川先生去做。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网络球完成桃乐丝计划,期间的各种布置,也可以协助我们进一步的计划。是这样没错吧?”

    “大致上没错。不过,要注意的是。对付那个东西,只有桃乐丝并不保险。当必须要面对那个东西的时候,大概我们都会被卷入其中吧。没有人,可以逃得了,如果,那东西真的是毁灭世界的元凶的话。”男人勉强一笑,说到。

    “你真的很看重那东西。”席森神父展颜说,“我明白了,我也不是只会站在背后。只看不出力的人。那么,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

    这一次,男人沉默了大概一分钟,才说到:“我觉得达到百分之五十,但是,我的情报也不是很充足,到底有多大几率,还得看桃乐丝的情况。不过。我真的觉得希望很大。”

    “希望这不是你的幻觉。”席森神父耸耸肩,“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先知预言到这个世界会得救的未来。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元凶,那么,在我们阻止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是无敌的了。”

    “别提了,真令人毛骨悚然。”男人抱怨到:“再提先知的预言。那可真是让人一点希望都感觉不到了。我们那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单纯只为了做一番人人羡慕畏惧的事业?”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席森神父耸耸肩膀,表现得比男人更加洒脱。

    这个时候,房间中的灰雾,虽然还很淡。但已经可以用肉眼观测到了,变质的手指,体积已经缩小了一小圈。席森神父深吸了一口气,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开始旋转起来,掺着杂质的风,让风的形状变得清晰可见。

    “感觉如何?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些灰雾,可是敌人的武器。”男人笑了笑,说到。

    “还行,没有特别的感觉。”席森神父的表情和情绪,都十分稳定,让人看不出他到底了解了什么,“不过,还是离开这里吧。把这个房间封印起来?”他看向男人说到。

    “当然。”男人没有任何犹豫,拔脚就朝门外走去:“其实,无论我们封印与否,都不可能阻止那东西从瓦尔普吉斯之夜中观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够做的仅仅是尽可能延迟而已。不,应该说,让它观测到,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真是看不出来,你是这么智谋深远之人。”席森神父尾随着他,一副打趣的语气说。

    “我当然不是。我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男人没有回头,回答到:“但是,计划并不是我做的,我也只是一部分的知情者,和一部分的执行者而已。”

    席森神父对这个说法,只是报以微笑。两人离开房间,反手将门关上,席森神父说:“其实,早就有微机胞散逸出来了吧?我总觉得这么做,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感觉,微机胞很活跃的话,有可能会寄宿人体之后,根据人体状况迅速增殖。”

    “所以,我所说的,也就是尽力而已。”男人这么说着,掏出黑色笔记本,在门把手上敲了一下。虽然用肉眼看不出变化,但是,一个强大的意识场已经将这个房间笼罩起来。随后,席森神父张开手掌,用力一抓,空气就好似被牵引过来般,呼啸着澎湃起来,当肉眼可见的扭曲,如同巨蟒般缠绕住房间的墙壁后,呼啸声和可见的异象就迅速平息下来。

    房间又恢复成了,普通人用肉眼无法看出异常的平常样子,只是,普通人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可以进出的房间,而即便拥有神秘的人意识到了,在无法突破席森神父的封印前,也无法打开这个房间。

    男人的视线落在房门底部的缝隙上,说到:“果然,无法彻底阻止。网络球的人,也已经接触过这些微机胞了,据说当时在场的人,都必须进行意识检查和清理?并限制出任务?”

    “是的,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也只是尽力而已。而且,他们当时遇到的情况,可没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么活跃”席森神父问到:“你觉得,我们和他们,是哪一方被那个东西欺骗了?”

    “我觉得是那边。”男人十分干脆地回答到。

    “我早就想到你会这么说。”席森神父说到,“我喜欢这个回答,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k已经进入节奏了,不过,达郎的情况不怎么好。”

    “达郎的情况不好解决,他直面了那个东西。”男人说:“k或许需要用上第二备用方案。”

    “放心吧,k是个很懂得应变的人。”席森神父说:“他是你看重的人选,不是吗?”

    “我一点都不担心k。”男人直白地说:“我担心的是,达郎被干掉后,他在晚上会否寂寞。”

    “也许你可以去安慰一下他?在梦里。”席森神父用暧昧的口吻说。

    “他是基佬,但我不是。”男人义正言辞地回答到。

863 月面的巢穴

    伦敦的天空,在这一晚的后半夜格外的明亮,除了可以看到的下弦月的部分,处于暗面中的另一半球体,也隐隐约约浮现出轮廓,衬托得这个夜晚格外的清爽剔透。在伦敦的普通市民眼中,这恐怕是这个城市难得一见的奇景吧,在很长的时间里,这个城市就一直被大量的悬浮颗粒物笼罩着,深藏在雾霾之中。但是,在神秘圈人士的眼中,如此美丽的夜晚,也格外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异常气息,不管地点是不是在伦敦,这都不是他们熟悉的夜色。各方神秘组织的通讯穿过大陆和大洋,构成了覆盖整个星球的网络,在这个网络中,涌动着蠢蠢欲动的声息,这声息伴随着神秘组织,不断朝伦敦汇聚着。

    这一夜,距离神秘组织第一次全体会议开始前,倒数第二个夜晚,更多的外地人,涌入了这个繁华而表面上平和的大都会。无数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这片天空,视野中的月球,似乎更大了,颜色也和往时不太一样,用肉眼看不太清楚,但是,通过加持有神秘性的超远距离观测装置去观测的话,就会明白,这种异常的由来

    月面的环形山在蠕动,有什么东西,正在月球的表面增殖,而从月球背面传来的信号,则比正面的这些信号更加活跃。很早以前的登月活动,让普通人认识到,月球是何等荒凉危险的世界,绝非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般美好,但是,这样的月球,却不止一次成为人们想象的源泉。

    许多人都有想过,如果。月球上有另一个世界,另一些生命,即便实地勘察无法找到它们,但它们的确是存在的。它们可能是危险的,可能是无动于衷的,可能是根本就没将目光投降距离这个岩石球体最近的另一个充满水的星球这样的想象。不可遏止地,在无数人的脑海中盘旋中。

    神秘学中,可以和月亮扯上关系的东西也有不少,甚至可以说,月亮,本就是“神秘”的一个重要源头。

    现在,这个夜晚,这样的想象,猜测。和考究,终于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无数体积庞大的飞艇,正从环形山底部徐徐敞开的伪装掩口中上升,肉眼无法看到的暗面处,山体以块状各自的方式翻转着,重新构建出刚硬的轮廓,那是一种,充满了钢铁的质感。无比沉重,充满了棱角。经受了时间的洗礼,再一次焕发生机的苏醒。

    然后,用神秘的力量,观测着那片世界的人们,看到了一个个巨大的“卐”。

    “真他妈的扯谈!”同一时间,类似的脏话在巨大的通讯网络中响起。“纳粹!?他们真的就在月球上!”

    “他们打算干什么?发动全面战争吗?”

    “太快了!他们的动作不应该那么快的,参谋部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马上启动紧急预案,把消息都传下去。继续关注他们的动向,你觉得他们会降落在什么地方?欧洲?非洲?美洲?亚洲?他们会重复一次闪电战吗?还是从攻打波兰开始?”

    “波兰、不列颠、美利坚和白苏的可能性最大,那些家伙可是相当傲慢的。”

    “多线作战的可能性有多少?他们可以办到吗?”

    “抱歉。我们没有足够的资料。他们有中继器,想要估计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只能向网络球和五十一区申请相关资料。”

    “马上联系他们!”

    “等等!他们已经主动发来信息了。”

    “五十一区也派人去了伦敦?”

    “末日真理教和纳粹都有中继器的话,要对抗他们,就必须至少要有两个中继器。网络球是目前最有可能完成中继器的。”

    “该死的,谁来告诉我,中继器到底能有多强!?我这边已经一团乱了!”

    “先不要慌!从数据来看,月球方面才刚刚进入整军状态,距离开拔还有一段时间。关键是网络球那边不能再拖了!”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最少也有四十八小时,估计。”

    “估计!?你他妈的跟我说估计?”

    “好吧,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撑过四十八小时。就算网络球那边的会议顺利,我们也需要这些时间整合资源。”

    “……也许,纳粹会选择伦敦作为第一打击点?我们在做的事情,应该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吧?”

    “这要看这些纳粹是怎样看待网络球中继器的,如果很在意的话,应该会成为第一打击对象。”

    “末日真理教那边的情况呢?”

    “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额外的活跃。”

    “末日真理教会和纳粹联手吗?那样的话,我们也无法抽出太多的人手到伦敦那边去。”

    “抱歉,就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埋在末日真理教中的线人全都中断了联系。”

    “真他妈的”没有说完,说话者一阵压抑的沉默。

    “无论如何,都必须保证伦敦在未来的四十八小时内的安全。网络球将这些情报通知联合国了吗?”

    “是的,他们说已经在第一时间那么做了,以他们的信誉,就算那些国家部门无法直接观测到纳粹军队的集结,也应该会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

    “那就好,我可不想冲到第一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喂,我说,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参加过这样的一场战争了?我都有点害怕了。”

    “整整七十年,先生。”

    “原来,我已经一百多岁了吗?时间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去!通知神圣卡洛斯大教堂激活所有的安全舱,现在,是让那些连灵魂都开始结冰的家伙们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是,他们会很高兴的,在这样的一场盛大的战争中死去。”

    所有从二战时期就存活下来的神秘组织,所有知道纳粹必将归来的神秘组织。所有藏在地下,隐居在高原上,躲藏在山林中,成为人类社会系统中一个不起眼零件的神秘组织,这些数量远超神秘圈人士所猜测,却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片土地上的神秘组织们。都开始以半个世纪以来从未有过的高效和热力运作起来。就如同,一个满是锈迹的巨大蒸汽怪物,再一次喷出那浓浓的烟气,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第三次世界大战,既在意料之中,又以预期之外的时间,响起鸣枪前的倒数。

    #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重复五次的声音,就如同事先调好的闹铃,将k从深眠中击醒。他猛然睁开眼睛,瞳孔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从扩散的茫然,变得锐利而集中。他不是自然睡去的,他的视野。仍旧一片漆黑,他的手脚都被禁锢。整个身体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框体中,无法舒展开来。他的脑中回放着深眠前的记忆,自己和达郎被火炬之光当作礼物交给了网络球,两人在第一时间,就被塞入了转运的车子。在车子里,他们经受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被强制昏迷了。

    身上除了蜷缩成一团的僵硬感,并没有额外的疼痛,k听到了车轮和马达的声音,空气的流动和车体的轻微离心力,都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自己所面临的处境自己昏迷的时间并不长,自己的目的地还没有抵达。当然,按照计划中,即便是最好的情况,也不可能会被直接送入对方组织的核心进行关押和审讯,不过,越是严密的牢狱,就越有可能找到通往网络球核心的渠道。

    k重新回想了一下自己等人的计划,确定没有出现太大的岔子。不过,那“开始了”的呼唤,并不是来自于计划内的信号。他想,是什么“开始了”?但是,出于种种缘故,那个声音再没有出现。

    k复习了计划的重要事项,头脑和感官,再一次敏锐许多,这一次,从他身上散发出去的风,让他接受到了达郎的消息这个同伴的境遇一点都不好,不仅在旅馆的时候,就因为出了差错而让自己变成了白痴,更在这个时候,似乎正在被解剖着。轻微的嗡嗡声,好似在空气中掀起一阵阵涟漪,让k的肌肤产生一种被静电击中的麻感,声音虽小,但他很确定,那是电锯的声音。

    黑暗中,电锯疯狂地转动着。

    随后是噗噗噗的声音,就好似切中了什么柔软的物质。

    虽然可以通过气流初步反馈那边的轮廓,但是,总没有肉眼看来的那么清晰切实。k想转身,找找自己被封闭起来的地方,有没有可以让自己偷瞄几眼的缝隙,但遗憾的是,这个空间狭窄到了,连大范围动动胳膊都难以做到的地步。

    他继续聆听,听不到人声,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脚步声,一个都没有,只有电锯切割什么东西的声响,以及那东西的碎片黏黏稠稠地摔落地面的声响。突然,有人拍打着k存在的密仓,k屏声静气,身体再一次僵下来。如果有必要,他会在一秒之内暴力突破这个禁锢着自己的密仓,他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觉得应该不会太难,对方虽然为他下了重重的限制,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潜伏工作了,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才能让自己在最快时间内恢复到可以动手的水平。

    k不知道,监视自己的人,是不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已经苏醒,之前拍打密仓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个监视的人,周围还有多少人。不过,既然是在车子里,那么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同行者,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个人。

    这个数量还不放在他的眼中,他有信心,即便有车队增援在外,他也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解决这辆车里的矛盾。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动弹,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并不需要逃离网络球将自己带往的那个关押场所。

    k继续聆听外面的声音,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人说话了:“又是这样。这个家伙变成果冻人之后,体积一直都在增殖,到底哪儿出问题了?”

    果冻人?k想起了关于网络球这段时间遭遇的情报,网络球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变成人形果冻的样子了。对于果冻人的大概资料,k还是知道的,那是某个一直潜伏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强大意识行走者。针对正常世界作出干涉的手段。

    不过,这些人谈论的,应该就是达郎,因为,k已经嗅到了他的味道,这个味道的源头,和之前电锯疯转的地方十分靠近。

    “达郎变成了果冻人?”k联想起之前响起的,被电锯切割时,显得软趴趴的声音。“网络球的人,是在用电锯解剖果冻人?”他不禁这么想到。应该不是网络球故意让达郎变成果冻人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之前的行动失败的下场。k见过意识溃散后的达郎本人,当时已经觉得,这个失败代价已经够大,却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变成果冻人被人解剖到底是怎样的感觉?k很想知道,却绝对不想亲身去尝试。

    “抑制剂没用吗?”另一个声音询问到。

    “不行。”回答的声音顿了顿。有些意外地说:“这一点都不像是神秘性的变异,更像是一种自然变化”

    “你在说什么疯话!人体自然变成果冻?你确定自己没在开玩笑?”

    “我的意思是,这个家伙全身的细胞,乃至于基因部分都变异了,但是,却给人一种回归正常姿态的感觉。”

    “回归正常?你真的这么觉得?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大块果冻的样子。而不是有机碳结构?”

    “只是感觉而已,说真的,我都觉得有这种感觉的自己不太正常。不过,你看这里,很稳定的结构。不是吗?它就算分成单一的小单位,也有着集合体的全部功能,而无论小单位还是集合体,都很稳定,就像是不受到外部刺激影响一样。”

    “这些果冻粒子,到底有什么用?”

    “你问我,我问谁?大概可以吃吧。”

    “我可不喜欢吃这种东西。”那人说:“如果洒到地里,可以取代金坷垃吗?”

    “也许。”随着这句调侃,电锯声快速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排气的声音,短短一秒后就听不到了。

    “好了,可以装袋了。记得倒点强酸进去,那玩意用来分解这些果冻最合适不过了。”

    “……嘿,伙计,说真的,这玩意说不定真的能吃。”

    “天啊,可不可以别提这个了,他可是人变成的!”

    “可他现在不是人了,不是吗?”

    “法克鱿!”

    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在说话双方的打趣中,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然后,整个车厢就陷入一片宁静中。k正好不容易腾出一根手指,利用自己的神秘,用力而无声地,在禁锢自己的密仓中插出一个洞来,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强大的惯性,让他所在的密仓向前滑去,撞倒了许多东西,又被坠落物砸在洞穿密仓的食指上,他反射性抽回手指,痛得脸蛋都挤成了一团。

    他一边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一边为自己的倒霉叹息。

    不过,总算是有光线从食指大小的洞穴中渗入密仓中,让他再一次确认了,关押自己的这玩意,就是一个木箱,而且,还是最普通不过的木材。木箱外的光线挺亮,甚至让长处黑暗中的k觉得直接望过去的话,有些睁不开眼睛车里的人,在那里架了一盏手术无影灯,不过,人都不在那边了。绿色的果冻状物质,有一半装入了袋子中,另一半则耷拉在外,看上去,轮廓像是人类的肢体。

    那是达郎吧,k一边为这个同伴的厄运默哀,一边继续观察其他的细节。

    然后,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月亮……”

    紧接着,就是一片长长的吸气声,仿佛说话和聆听的人,都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喂,伙计,这不是幻觉吧?”

    “我想不是,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吧?”

    “是纳粹!他们真的就在月球上!”

    纳粹?听到这个名字,k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是,“纳粹在月球上”这个信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在黑巢中,这个情报已经逐渐朝核心外扩散了。不过,此时此刻,这辆车里的人应该是更加实际地确认了这一情报的真实性吧?k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渴望,想要亲眼看一下天空。

    他好几次想要暴力冲破这个脆弱的箱子,但是,他终究还是忍耐下来了。他不确定,这个箱子是否真如材质般那么普通,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冲破,破坏自己坚持了已久的计划。不能亲眼看到那令人惊叹的场面,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一定是值得的。k如此想着。

864 存在性冲突

    这个夜晚,就在各方的异动中落下帷幕,欧洲也好,亚洲也好,普通人无法察觉到这片涌动的暗流,各国政府并没有公开纳粹的存在,已经降落在拉斯维加斯的纳粹被从各种媒体渠道上封锁,之前泄漏出来的情报,都用最擅长的手段混淆了过去。所有的军力调动,都将以其它的借口完成,而即便是已经和纳粹开战的美利坚,也需要至少四十八小时的时间来重新调整自己的防线。

    这些情报通过耳语者自己的渠道传输到义体高川的脑硬体中,在结束了对新的死亡笔记的受害者的调查后,他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宅邸中的气氛依旧森严晦涩,那种跃跃欲动的异常,仍旧匍匐在黑暗中,让这个宅邸中缺少了一些大战前期的紧迫感。如果可以和其它神秘组织的人面对面交流,这种相对平静的气氛,想必会有很大的改观吧,至少,义体高川本人是坚信,那些神秘组织必然已经获知了当前的局势变化。

    在全球神秘组织会议召开的这个敏感时间段,纳粹已经大张旗鼓地调动了自己的军力,他们虽然也用神秘遮掩了自己的动向,但在其他神秘组织看来,这些家伙其实根本就已经不在意隐藏了。或者说,他们对这场战争,已经饥渴难耐。他们想要打一场规模壮阔的,犹如史诗一般的攻坚战,他们不畏惧牺牲,不畏惧死亡,而且,有可能比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纳粹们更加的狂热。

    这股灼热的求战欲望,已经借助那仿佛烙印在月球上的,只有利用神秘,才能观测到的巨大“卐”字深深表达出来了。恐怕。等待他们集结完毕的一刻,这个让人闻之色变的符号,就会正大光明地让所有的普通人都看到。

    即便只是想象,也能深刻感觉到,恐惧将会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全世界,而在那之前。必然已经产生大量的伤亡。如果纳粹集中兵力进攻某一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必然会在短时间陷落,单纯提问,哪个国家可以阻挡纳粹,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此一来,纳粹分兵进攻数个重要国家的话,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无论纳粹的兵锋指向何处,义体高川都觉得。伦敦一定避免不了陷入水深火热中。

    四十八小时,就是耳语者判断的极限,留给伦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新的死亡笔记受害者的死讯,被纳粹的消息掩盖下去,虽然义体高川不清楚五十一区到底来了多少人,但直到白昼再次降临为止,都没有人过问死者的事情。走火这个时候,一定忙得上火吧。也不清楚,这样的局势变化。是否在网络球先知的预言中。

    义体高川盯着电视机,在早间新闻中寻找着神秘的气息,不过,和他所想的一样在媒体的口中,世界仍旧是平静的,仍旧遍布鸡毛蒜皮的问题。美利坚的大事,仍旧和经济危机有关,关于拉斯维加斯的情报,连一根鸡毛都没有。

    义体高川可是知道,那个地方打得有多激烈。虽然世界线已经跳动,但是,拉斯维加斯所遭遇的灾难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五十一区作为抵抗纳粹的桥头堡,已经开始尝试使用自己的中继器去对抗纳粹布置在拉斯维加斯的中继器力量和上一个世界线一样,整个拉斯维加斯城都被纳粹改造成了中继联接装置,源源不绝地接引着月球总部的中继器力量。

    相比起纳粹对中继器的熟悉,刚完成中继器不久的五十一区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扭转被动的局面。

    不过,从耳语者总部传来的消息说,纳粹在攻陷了美利坚的四个自治州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重返拉斯维加斯和留在那里的飞艇舰队汇合,之后就一直驻扎在拉斯维加斯,和五十一区纠缠着。

    义体高川并没有思考纳粹这些动作背后的深意,战略层面上的问题对于耳语者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耳语者太小了,无论想到什么,都没有足够的人手和人脉去推动相应的策略。对于耳语者来说,在亚洲没有被攻陷,中央公国没有完蛋之前,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是最好的选择。即便要上战场,有义体高川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再加上灰烬使者的咲夜,那就几乎是万无一失。

    相比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影响,义体高川更在意,这个战争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怎样的机会。距离纳粹全体降临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江”的步伐加快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应付。

    义体高川不觉得纳粹的动静,会给“江”带来多大的影响,不过,自己这边,很有可能会因为纳粹的动作,产生一些难以预测的影响,到底是好还是坏,已经变得难以预测。这个时候,能够寄望的,唯有运气吧?义体高川点燃香烟,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结论。如果,纳粹也是“剧本”的一个环节,那么,需要期待的,恐怕还是“剧本”本身,以及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在“剧本”中夹带的私货。

    如果纳粹无法毁灭这个世界,无法带来末日,那么,在这个末日剧本中,纳粹也就是一个注定要被淘汰的零件而已。

    这么考虑的话,心情多少会舒畅一些。

    有人在敲门,义体高川没有回头,就已经知道是格雷格娅起床了。他靠在沙发上,向那边扭头,问道:“睡得如何?”

    “还行。”格雷格娅并没有起床的迷糊,一脸精神奕奕的样子,似乎已经彻底摆脱了昨晚旅馆事件给自己带来的打击。她的心情不错,没有立刻进入洗手间,反而坐到义体高川身旁,从茶几上拿起存储卡义体高川将总部传达的消息,全都录入了这个存储卡里。并不是为了便于格雷格娅和咲夜浏览,她们有自己的联系工具。这么做仅仅是一种下意识的,仿佛本能一样的动作,就如同拍照留念一般。

    这么说,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很是古怪。但是,义体高川却觉得。这样做看似没有意义,却是自己需要的。

    “总部传来的消息?”格雷格娅好奇地问道。

    义体高川点点头,没有说话。

    “是关于什么的?”格雷格娅又问。

    “纳粹。”义体高川的回答十简洁。

    “是那些家伙……”格雷格娅撇撇嘴,她对纳粹没什么好印象,在五十一区的时候,差一点就被那些家伙干掉了,当时她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格雷格娅在这个世界线,于五十一区发生的事情,义体高川旁敲侧击了不少。说实话,对比起上一个世界线的那个格雷格娅的遭遇,面前这个格雷格娅的遭遇无疑要危险得多。

    “他们打算要进攻伦敦吗?”格雷格娅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义体高川却慎重地点了点头,她先是没反应过来地笑了笑,随即笑容就在脸上凝固了。

    “我是开玩笑的。”格雷格娅试探地说。

    “但我没有。”义体高川十分认真地对她说:“纳粹有可能在四十八小时后空袭伦敦,有可能会更快。”

    格雷格娅呆滞了,就在这个时候。咲夜也走出房间,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中还提着小熊布偶的耳朵,看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不由得有些好奇。

    “阿川?”她喊了一声,义体高川刚转过头,格雷格娅就蹭蹭蹭地跑进自己的房间,一边叫着。“真他妈的见鬼了!我的笔记本电脑丢哪了?”

    “她怎么了?”咲夜愕然看了一眼那边,向义体高川问道。

    “受了点刺激,不是什么大事。”义体高川沉稳地说,“纳粹昨天晚上有了大动静,也许会在四十八小时后进攻伦敦。不过。这不重要,昨晚又死了一个意识行走者,五十一区的人,应该还是死亡笔记的力量。另外,走火说,今天会带我们去参观桃乐丝计划。昨晚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总体来说,还是十分平静。”

    “纳粹?”咲夜也是第一时间对这个名字有些敏感,即便拥有了神秘力量,也无法避免主流历史认知所带来的影响。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纳粹就是距离自己的最近的,世界级的“邪恶”。

    “八景怎么说?纳粹会毁灭世界吗?”她这么问到。

    “没有预言,但我觉得不可能。”义体高川说:“如果是末日真理教和纳粹联手,也许会有点可能,但我并不觉得末日真理教和纳粹有这么亲密无间。就算开战的双方,都拥有神秘的要素,但是,当概念上升到‘毁灭世界’这个范畴时,就有点微不足道了。或许,第三次世界大战会死掉许多人,但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最低层度也要一个人类都无法存活。”

    “纳粹无法毁灭世界的话,那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呢。”咲夜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耳语者的初衷,是观测并尽可能针对任何会导致世界末日的东西,纳粹无法毁灭世界,那么,只需要继续观测就足够了。”

    “纳粹,只是一个零件。”义体高川说:“八景也同意这个判断。有可能,纳粹的行动,会产生世界末日的源头。”

    “那么,我们可以做的,也仅仅是观测并确认这个源头后去阻止。”咲夜十分认真地说。

    义体高川沉默了半晌,用一种诚挚的目光看着她,说到:“我很害怕。害怕那个源头的出现,害怕自己的失败,害怕失败后将有可能失去的一切。阿夜,你看,如果没有脑硬体的话,我已经开始发抖了。我也许知道,那个源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但是,我无法述说,也无法告诉你们。原谅我,阿夜,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将会死去,请原谅我。”这么说着,义体高川不由得,用手压住了脸庞,他感到痛苦,感性在涌动,但是,那复杂的情绪,却无法化作泪水涌出来。就像是早已经干涸的感觉。

    “不要担心,我就在你的身边,阿川。”咲夜的声音传入义体高川的耳中时,他感到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柔的怀抱,只听到她说着:“即便死亡,我也仍旧会在你的身边。这无关于灵魂。无关于物质,无关于正常和神秘,而是必然的命运。我祈求这个命运,相信这个命运,也希望你可以相信我,阿川。我,就在你的这里”咲夜的手指,点在义体高川的胸口上。

    “嘿!你们两个!这么紧张的时候还上演什么肥皂剧呀!”格雷格娅仿佛屁股着火般,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冲了出来。搁在茶几上打开后,将存储卡插上,一边碎碎地说:“一天到晚秀恩爱,你们烦不烦啊。快来看看,总部到底发了什么消息过来。第三次世界大战就要开始了,实在太刺激了,高川,我们不会死在伦敦吧?”

    “不会。”义体高川的声音出乎她意料的温柔平静。“一定会让你们安全回去的,这就是我的使命。”

    “呃说什么使命。”格雷格娅用怪异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搓了搓胳膊,“肉麻死了。这一套,就连现在的中学女生都不吃了。”

    义体高川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虽然格雷格娅兴致勃勃,但是,咲夜却没什么兴趣。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来临,在耳语者早些年的推演中,就已经是既定的历程,像她和八景这样的老核心,早就已经从各个方面都做好了准备。从义体高川的扼要描述中。她明白自己等人可以做的,能够做的,就只有按照既定的步伐前进,对她来说,这样的信息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理会格雷格娅疑惑的眼神,咲夜走进了卫生间。义体高川也没有理会一惊一乍的格雷格娅,继续看电视里的新闻。格雷格娅的目光刚刚转回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套房的大门就被敲响了。她有些恼怒地抬起头来,瞪了房门一眼,正打算起身前往,却被义体高川按住肩膀。

    “是锉刀他们。”义体高川的连锁判定,已经先一步传达门外的情况。

    义体高川打开门,锉刀便带着自己小队的一伙人快步走了进来。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标注着关于这些人的相关信息,和在拉斯维加斯时只带了三人不同,这一次,锉刀小队的成员都齐整了,都是义体高川在上一个世界线中认识的那批人。

    包括新成员“清洁工”,在拉斯维加斯一起奋战的“灰狐”、“快枪”和“摔跤手”,以及那个世界线里,被锉刀任命留守耳语者总部的两女四男。其中那名脑后扎着麻花辫子的男人,和记忆中的影像一样,叼着雪茄,但没有点燃,墨镜架在额头上,在目光转到他身上的时候,用痞痞的笑容给予回应这个叫做牧羊犬的男人,锉刀小队的副官,而且,也不是在“高川”的记忆中第一次上台的角色,牧羊犬这个名字,有着深深的即视感。

    “灰狐?”义体高川看向自己的熟人,但却有些意外地,对方愕然看了这边一眼,说:“灰狐是谁?我是蝙蝠。”

    义体高川皱皱眉头,“蝙蝠”这个代号,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并没有“灰狐”这么深刻。突然间,在他的眼前,“蝙蝠”的样子陡然变得和半秒前截然不同了,不仅体型变得精瘦,就连气质也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义体高川眨了眨眼睛,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色,但是,他心中也一时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世界线的变化制造了问题?亦或着,是更糟糕的情况?

    他看向记忆中叫做“快枪”的人所在的地方,那个人也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同样的,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你是……”这一次,义体高川没有再贸然喊人。

    “山姆。”那人用低沉的声音说,他的身材,可比叫做“快枪”的雇佣兵大个多了,还是个黑人。

    义体高川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异常并不来自于外界,而就产生于自己本身,但是,他却很难捕捉到这种不对劲的具体情况。脑硬体和义体都开始自检,但是,反馈回来的数据,却是十分正常。

    “你的记性没这么差吧?高川。”摔角手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还是自己认知中模样的摔角手,义体高川心中那种异常的感觉才舒缓了一些。

    “摔角手。”这一次,义体高川用肯定的语气说到。

    “说对了!”摔角手热切地给义体高川一个用力巨大的拥抱,当然,对义体化的身躯来说,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之后,义体高川说出了其他人的名字,这一次,并没有在出现之前那超乎常理的情况。锉刀原本有些紧绷的眼神,也终于舒缓了一些,义体高川知道,自己变现的异常,并没有让这个谨慎的资深者忽略。

    “看来你的意识问题……很严重?”锉刀说到,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义体高川觉得,这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意识异常的问题,不过,可能和“江”不无关系。

    可是,“江”如果真的可以做到这种事情,但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个想法,反而让义体高川觉得,“江”的嫌疑并不是太多。如此一来,可以怀疑的对象,其实是很少的,能够影响“义体高川”的人,可没多少个。

865 跳马

    义体高川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虽然就脑硬体反馈的数据来说,一切都处于正常水平线上,但是,如果脑硬体本来就有问题的话,反馈回来的数据自然也不可信了。只是,能够极大程度上可以抵抗“神秘”入侵的脑硬体,又有哪些存在可以影响呢?仅仅是“死亡笔记”水平的神秘,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考虑到是自己对锉刀小队的观测出现异常,那么,这种影响的时间,甚至要追溯到上一个世界线。

    “是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小动作吗?”义体高川在心中考虑着。无论系色和桃乐丝做了些什么,就他本人而言,是完全生不出任何反感的,因为,他就如同相信自己一样,相信着她们。他只是在思考,如果将根源假定为她们两人,那么,她们的做法对于整个计划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在这次末日幻境的剧本中设置了一些后门,通过这些后门,可以将自己的计划,隐藏在“病院”的“人类补完计划”之中。这一点,义体高川是十分清楚的。

    从这样的思维角度来判断,将曾经的“灰狐”和“快枪”,如今的“蝙蝠”和“山姆”带入“桃乐丝计划”就是值得考虑的事情。走火虽然提起可以让耳语者加入这项计划,但是,这两人却并非耳语者的成员,锉刀小队的背后站着的是雇佣兵协会这个在欧美地区也颇有名气的神秘组织,一旦允许锉刀小队的成员加入计划,就意味着默许整个雇佣兵协会加入这项计划,对走火来说,其中的利益和损失也是必须深度考量的。尽管。雇佣兵协会和网络球的关系谈不上恶劣,但也没有好到穿一条裤子,甚至没有进驻这个宅邸,而只以纯粹生意人的身份,完成彼此之间的合约。

    走火对这样若即若离的神秘组织到底抱有怎样的想法,或者说。他打算如何调整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义体高川并不知晓,这些问题,并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也不是走火拍拍屁股就能决定的。对于雇佣兵协会到底是怎样性质,有何种原则和行事趋向的神秘组织,网络球一定比耳语者更加了解。

    说实话,耳语者其实并不了解雇佣兵协会,仅仅是这个神秘组织下属的锉刀小队来往比较密切而已。彼此之间的攻守同盟,也是基于可以预见的利益,而并非共同战斗所结下的情谊。雇佣兵,就是商人,但他们可以付出的商品只有两种鲜血和生命。这一点,无论是对正常世界中的雇佣兵,还是对神秘圈中的雇佣兵,基本上没什么差别。

    在义体高川看来。锉刀小队也是如此,他们可以为了预见的利益。出卖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也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结束这种付出,并转向他方。维系耳语者和锉刀小队之间关系的,仅仅是对“合约”的执行度而已,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雇佣兵协会从来没有在合同期内背叛雇主的坏名声,这让他们在合同期内,多少还是有信誉度的。

    锉刀就个人关系来说,和耳语者走得比其他雇佣兵都要近。但是,她的意志,无法代表其他队员的意志,即便考虑到她有可能在最坏的情况下,也站在耳语者一方,单凭她一个人,也很难将这种态度趋向贯彻到整支队伍中,乃至于影响雇佣兵协会高层决定。她可以做一些决定,产生一些影响,但是,她并非是唯一的说话人,她身为雇佣兵协会的高层之一,所做的决定,绝对不会以耳语者作为最重要的考量因素。

    这样的雇佣兵协会,是耳语者目前为止,在欧美区关系最密切的盟友。因此,就必须承受雇佣兵协会自身暧昧的态度所带来的许多麻烦。义体高川并不打算放弃,要说服走火到底需要多大的代价,他并没有过多的考虑,他已经做出决定,只要有一丝可能性,就必须争取至少让“蝙蝠”和“山姆”这两人加入桃乐丝计划。

    好在,耳语者自身的重要性,就连网络球也必须有所顾虑。只要自己十分坚持的话,宁肯付出表面上不相符的利益,走火那边也不是没有机会吧。义体高川这么想着。

    这些思考,在重新认识了锉刀小队的成员时,转眼间就已经完成。义体高川拍了拍锉刀的肩膀,说到:“这次又要和网络球打交道了,情况和五十一区那时差不多。”

    锉刀倒是有些愕然,不由得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身为神秘圈中的资深人士,她当然没少和网络球打招呼,但是,如果将这种相处的深度扩大到五十一区那次的水平的话,就是连她也不得不皱皱眉头了。当时在五十一区中的行动,她的队伍已经处于一种自行临阵决断的地步,愿意和耳语者一起承担风险,即便是为了履行合约,也仍旧是一种冒险的行为。

    她当然不希望,这一次又和上一次那样搞得那么大,虽然,上一次在五十一区行动的结果,证明了收获还是和付出成正比的,不过,那种牵扯太多的大场面,想要取得点什么,总是需要一些运气。比起纯粹的战斗来说,可是更让人心神疲惫。

    “中继器的问题?”锉刀追问到,“如果他们愿意让我们加入,倒是没有问题,我们也希望得到第一手的情报。”

    “你们也打算开发中继器?”义体高川不由得问道,一边交谈着,双方的成员都落座下来,格雷格娅跑进厨房去准备咖啡了。

    “我们连瓦尔普吉斯之夜都没有呢。”锉刀耸耸肩膀,“不过,既然未来的战争趋势,有朝中继器发展的倾向,我们也必须多加了解。你知道,我们就是吃战争这行饭的。”她拍拍自己身旁的长型金属盒。说:“你看,我连临界兵器都带过来了。希望你能给我点好消息。”

    “很遗憾,和你期望的不太一样。”义体高川将桃乐丝计划的概要跟她提了一下,说:“走火答应我们耳语者和火炬之光的人加入这个计划,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就不太清楚了。你觉得如何?我希望你们可以一起来。”

    锉刀深思了半晌,才皱着眉头说:“我们的情况和火炬之光不一样,走火不一定会答应。”

    “不,我询问的,是你们有没有加入的意愿。具体的问题,由我们这边负责处理。”义体高川随口说了一个借口:“仅仅是我们耳语者的话,说实话,对这项计划没有任何影响力,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研究。但是,你们的话,或许有这样的影响力。既然可以加入这项计划,我们耳语者并不希望为火炬之光和网络球打下手,乃至于仅仅做一个旁观者。我们需要的,并不仅仅是网络球的友谊,作为‘最终兵器’的仿制品,桃乐丝计划对我们来说。也是十分关键的突破点。”

    果然,锉刀听到“最终兵器”这个名头的再三重复。迟疑在她的脸上结成了疙瘩。显然,她对“最终兵器”的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

    “最终兵器吗……”锉刀似乎在组织语言,好半会才沉声说:“其实,我并不看好网络球的这个仿制计划,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思。在组织中也已经达成共识。网络球窃取了中继器的秘密,还协助五十一区完成了,的确,这很了不起,再怎么惊叹也不为过。但是。根据我们的情报,最终兵器的秘密,要比中继器的秘密更加晦涩,网络球的桃乐丝计划既然已经被冻结,那就证明他们彻底被卡住了,并且,没有多大的信心去突破难关。虽然,这一次,他们打算重启这个计划,并让他方加入,但是,如果没有突破难关的关键,这项计划的成功也是很微茫的。”

    “关键?”咲夜在旁边插口到。

    “是的,我只能这么说,我们也并不知道这个关键到底是什么,完全没有概念。所以,我们加入这项计划,可以起到的作用,也是难以看好。”锉刀点点头,接过格雷格娅递来的咖啡,吹开袅袅的热气。

    场面有些冷却,锉刀的态度十分明显,她正试图婉拒这份邀约。义体高川交握十字,在静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中思考了一会,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火炬之光,是主动要求加入这项计划的。”

    锉刀喝咖啡的手顿了顿,立刻放下来,原先平和却略带抗拒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兴味。

    “主动的?”她再次确认到。

    这句话,本就是义体高川深思熟虑的结果,锉刀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们不愿意加入这项计划,只是因为付出和收获无法达成预期,关键其实并不在于自己这边的组织,是否可以在推动桃乐丝计划中扮演一个相对重要的角色,而在于,这项计划,在他们的预估中,完全没有可行性。

    反过来说,如果计划有可行性的话,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丝可能,都会重新对这个计划重新进行评估。义体高川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对于义体高川来说,桃乐丝计划十分重要,但是,大部分的理由,都无法对锉刀小队透露,所以,火炬之光反而成为了唯一的借口。

    虽然火炬之光加入桃乐丝计划本就是一种信号,但是,达成这个合作的态度,是主动还是被动,其意义是不一样的。毫无疑问,火炬之光绝对不是单纯凭借情谊就能活动的神秘组织,更甚者,他们的胃口,要比普通的神秘组织更大。主动去掺和一个看似没有结果的,已经冻结的计划,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什么交情,更不是一种妥协无论表面上看起来有多少妥协的味道在内,都是不可能的。

    火炬之光的主动性,让他们带着那么点“自己掌握着桃乐丝计划成功的关键”的味道。

    锉刀再次低头想了想,对义体高川勾起颇有深意的微笑,说:“听说了吗?纳粹准备从月球那尿布拉屎的地方跑回来了,恐怕他们也受够了那么偏远的乡下,觉得自己再不回来,就要变成乡巴佬了。”

    她突然改变话题。所潜藏的暗示,对义体高川来说并不是太难理解。咲夜似乎也转过弯来了,只有格雷格娅的脸上还有一丝茫然。

    “抱歉,我去打通电话。”锉刀说着,直接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出了门外。

    格雷格娅趴在咲夜耳边问到:“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连句正面的回复都不给。”

    “不。她已经给了。”咲夜垂下脸,轻轻说:“她刚才的最后那句话,就是一个好理由。”

    “理由?”格雷格娅还是不明白,她觉得自己的脑血管似乎被堵塞了,一阵发胀。

    “说服组织里的其他人,重新评估并加入这项计划的理由。”咲夜说。

    “可是,就算她同意加入这项计划,真正的理由也不是这个吧?”格雷格娅倒是在这个时候看得分明。

    “是的,但是。只有对她来说的真正理由,是不足以说服其他人的。”咲夜说:“可以说服他人的,只有对他人来说,可以通行的理由。你在大学里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格雷格娅,这可是交际的基础。”

    “嘿嘿”格雷格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成绩不怎么好,本来就想退学了。”

    “你们那边上大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尤其是你那样的好学校。”咲夜有些惊讶。

    “嗯。是啊,我很努力地学过了。好不容易才考上的。”格雷格娅倒是爽快起来,说到:“只是,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上了大学要取得高分,还真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口才、心理和人际关系,这不是每个大学生的日常功课吗?”咲夜倒是一脸的不理解,“应该就像是吃饭一样简单吧。”

    “狗屎!”格雷格娅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了,“别用人气女王的口吻说这些事情了。这种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好吧。我也就随口说说。”咲夜耸耸肩膀。

    “我觉得。你这个随意的态度,深深刺伤了我脆弱的心灵。”格雷格娅有些沮丧地,自嘲般说到,“听你说得条条是道,但是,很明显,你也不擅长心理和口才嘛,干嘛让我这么郁闷。”

    咲夜这一次完全没了语言,她可是知道,为了扭转自己高中时代那腼腆内向的性格,自己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力气。虽然,现在也不觉得没什么不好,但是,在她的心中,仍旧保留着那么一块地方,充斥着过去的影子,就如同一个时光停驻的万花筒。

    如果时光倒流,自己是否还会想要踏上和现在同样的道路呢?她的心中,并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便,现在和高川的关系十分密切,没什么好后悔的,但是,她仍旧觉得,高中时代的自己,就已经经历了自己这一生中最美好,也最惨烈,最刻骨铭心的时光。

    她的回忆飞逝着,仿佛又回到了森野的死讯传来前的那个星期。

    那是,还没有碰到八景,仅仅一个人在暗中注视着隔壁班的高川的,少女时代。

    咲夜有着太多的滋味要去重温,在她的回忆结束前,锉刀已经返回房间。她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拿起咖啡润了润喉咙,开门见山地义体高川说:“我们愿意加入计划,只要你们可以说服走火的话。只是,我们不会主动和网络球达成协议,而仅仅托庇于耳语者的名下。”

    “成交。”义体高川毫不拖泥带水地予以同意。如果从交易的层面上来看,雇佣兵协会的意思,无疑是不打算付出锉刀小队成员以上的损失,对耳语者来说,作为担保人也是拥有很大风险的,如何跟网络球那边打交道也开了一个关卡。但是,在义体高川的角度看来,这点风险和困难完全不需要在意。

    “希望这次的运气也够好,我可是把自己的小命也赌在你身上了,高川。”锉刀微笑着说到,习惯性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硬币,“刚才我测试了一下,和五十一区时的结果差不多。”

    “当然,会合作愉快的。”义体高川也面带笑容地回答到。

    这边的磋商才刚刚结束,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义体高川自然在那之前,就已经观测到了来人。

    “真正主事的人来了。”他这么说着,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与此同时,房门打开,走火一个人走了进来,他的精神状态还不错,仍旧是给人那种坚若磐石的感觉,但一定是彻夜未眠地工作到现在。

    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罗列着观测到的数据,单纯以战斗力来说,现在的走火比往时更有攻击性,也更加敏锐,他的精神,正伴随大量而复杂的脑力工作,达到一个顶峰,让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明亮。

    “那么,开始吧。”义体高川对自己说到。

866 加塞

    火炬之光一行人打量着这座完全由看似特种玻璃材质建造起来的密室。密室深藏在地下五百米处,入口伪装成一栋普通的民房,仍旧处于伦敦市内,总共有十三层,每一层的长宽面积都达到两个足球场大小,除了不公开的部门之外,能够让火炬之光看到的,全都是以“研究部门”名义成立的科室。如此巨大的建筑工程,其相关建筑过程的情报却完全没有外泄,即便是伦敦本地人,也不清楚自己的脚下会有这么一大片机密区域,至于其他国家的间谍到底了解多少,就更难说了,至少,火炬之光在被猫女带来之前,完全不清楚伦敦里有这么一处地下基地。

    猫女款款而行,一路上没有任何停歇,多次通过秘密廊道和电梯进行中转后,将一行人带到一面玻璃墙前。火炬之光的人没多少费心去记住自己经过的道路,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些道路是一直都在变动的,表面上一路畅通的那些道路,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而想要得到真正路径的变动密码,锁定自己想要抵达的区域,没有严格的身份检查和内部指引,是很难做到的。即便有指向性的神秘协助,成功几率也不会高于百分之五十,因为,这栋建筑本就笼罩在神秘之中。

    在过去想要从外部入侵,可能还轻松一点,但现在,所使用的神秘,有可能是来自于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力量。

    火炬之光的人完全没有做声,网络球这个神秘组织发展到了这个时期,拥有这种程度的防御措施,完全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而他们将这里所观测到的情况和自己的组织对比,也并不感到失落,在这方面。虽然应用的神秘不同,但是效果却是同等级的。

    猫女拍了拍手,宽敞的地面上便升起感和这里人数相等的椅子,原本空旷的这片区域,一下子就让人联想到会议室。火炬之光的人坐下之后,玻璃墙开始从内部发光。随后出现一系列的光影。这可不是普通的投影。火炬之光的人或者抱着手,或者凛姿正坐,或者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眼神却一点都不散漫,全体人都将注意立集中在这些影像上。

    这些影像有关于月球上纳粹们的移动,也有末日真理教同时于世界各地的行动状态示意图,更有拉斯维加斯的战场情况,最后显示的是这些天来,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动静情况大部分情况都是清晰的。但是,影像末期那宛如无声电影,又如同信号不稳定般的状况,十分清晰地从侧面反映出网络球遭遇的,究竟是怎样的窥视者。

    少年高川和“江”的情报没能借助这种观测反馈回来,偶尔出现的人影和话语都是极为模糊的,而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宛如从片头突然跳跃到片尾般。原本还活着的人,还完好的建筑和防御。突然就死亡了,崩溃了,只留下曲终人散的尾声。

    影像在一片废墟中徐徐落幕,火炬之光的人终于在稍微松弛了一些的气氛中交头接耳了一阵。本该是主持人的猫女,却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这些外人结束讨论。

    “也就是说。你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去完全把握不到这个意识行走者的情况?”火炬之光一行人的头儿雅克看向猫女问到。

    “是的,我们也感到有些棘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的人数不多,不超过四个。”猫女一丝不苟地回答到。

    “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意识行走者,竟然有四个,这可真是吓死人了。”在另一边,有人用自嘲般的语气说。

    “这些人是一伙的吗?从你放出的影像上看,似乎是这样。”又有人问道。

    “这点暂时无法确定,不过,我们的判断趋向于,他们并非一伙人。”猫女仍旧是那副你问我答的被动态度。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帮忙将这些家伙揪出来?”库拉冷冰冰地问到。

    “如果可以的话,在我们的交易中,你们也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吧。”猫女说:“我们需要你们帮忙的,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了。”

    “桃乐丝计划呢?”雅克说。

    “那是交易后的成果。”猫女片步不让地说:“我们的交易,是你们帮助我们,然后,我们允许你们参与桃乐丝计划。”

    “这可不是合作的态度。”雅克的态度仍旧是那样的不咸不淡。

    “可你们也不是我们的好客人,当然,如果有了这次合作,或许我们的关系会更好也说不定。”猫女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个人比较直接,走火的话,会从很多方面和更深的角度进行考量,但是,我才是这次谈判的具体负责人。走火既然把工作交给我,就无权干涉我的做法。所以,我的意思是,之前所说的,就是我的底线。说实话,这些不清楚情况的意识行走者虽然有些棘手,但是,也没有到了我们完全啃不动的地步。他们的存在,会让我们的进度多费一些手脚和时间,但是,中继器的完成,是无法谁也无法阻止的,先知已经明确预言了这一点。相信你们那边的先知,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们跑过来合作吧?”

    “是的,我们也相信,中继器是必然会完成的。”雅克没有受到撩拨,仍旧平静地说:“我也可以为这次组织上的态度做主,这些的合作,并不仅仅是我这支队伍的权宜之计,而是攸关你我双方的未来利益的决定。”

    “那么,我已经足够坦诚了,那么,你们也爽快点吧。干不干?一言而决。”猫女的态度十分强硬,“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物资和情报上的支援,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派出那些魔法少女十字军从中协助,她们怎么做,完全听你们的。之前的影像你们也看到了。这支部队虽然刚刚才加入网络球的战斗序列,但是她们的战斗力、经验和态度,都达到了专业人士的水准。为了抵抗末日真理教和纳粹,我们为这些新鲜血液投入了极大的精力。”

    雅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合作是肯定的。如果你们坚持,我们也不反对参与对这些意识行走者的围剿,但是,说实话,你们的这支魔法少女十字军,虽然在战斗力上达到了平均水准,但是,却没有足够高端的战力人选。她们是精锐的士兵,却很难对意识行走者造成干扰。影像里已经反映出这个情况。如果你们的人手资源只是她们的话,我们也很难说可以取得怎样的成果。你得知道,哪怕只是差了一个等级,意识的神秘也会对其它神秘达到碾压效果。这些魔法少女是批量性质的神秘制造出来的,不存在对那些意识行走者的威胁性。”

    “是的,真正做事的,还是你们的人,而这也正是一个测试和考验。”猫女目光炯炯地盯着雅克。说:“我们网络球对朋友的筛选只有一条最重要的规则,那就是态度。你们要和我们合作。就必须要表现出相应的态度。”

    雅克扭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人,似乎在交流什么信息,半晌后,回过头来对猫女说:“成交,不过,我们这边。希望可以得到耳语者的协助。”

    “耳语者?”猫女倒是愣了一下,但又若有所思。火炬之光这次提出来的要求并不在猫女的设想当中,火炬之光和耳语者从来都没有深入接触的先例,双方的关系最接近的时候,一是五十一区。那是达达和义体高川在短暂的交流中搭建起来的骨架,脆弱无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双方彼此之间有深入了解的意思,之后就是昨晚的旅馆事件,火炬之光还充当了不太光彩的角色。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意外之言”,有可能真正暴露出了火炬之光一系列动作的真正根由。

    他们在意的,不是网络球,而是耳语者?这样的想法在猫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这个想法反溯,却可以找到许多理由去证明这种想法的真实性和可能性。耳语者有足够的重量,让火炬之光不得不在意,在网络球的内部战略情报中,这个来自亚洲的唯一神秘组织的重要性早就标注得清清楚楚,火炬之光既然是和网路球同等级的老牌组织,那么,有相同的眼光和类似的看待物事的角度也不奇怪。他们会注意到耳语者,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情况。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接触……?猫女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秘密。

    “耳语者那边,我只能说尽力去交涉,他们是独立的组织,有自己的行动纲领。”猫女谨慎地说,她也不确定,充当桥梁为火炬之光和耳语者搭建关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而且,耳语者虽然也是网络球的盟友,而且,也很少反对网络球的提案,但是,并不代表对方就是个步步紧逼的老实人。

    耳语者的人,一旦火爆起来,可是很可怕的。网络球中有许多关于那个组织事迹的情报,他们的人数虽少,但做的事情,却都是顶级的。真正算得上大事件的情况,几乎没有他们不涉足的,更可怕的是,他们不仅涉足了,而且一直保持人员的完整。义体高川也好,灰烬使者咲夜也好,都是网络球内部战力评估中,被红色标注的核弹级人物。

    不仅地位超然,而且自身实力坚硬,这样的神秘组织,网络球也不想因为己方的一丝轻慢,就破坏了双方之间的关系。对于网络球来说,拉拢耳语者的优先度,还在修复和火炬之光的关系之前。

    耳语者值得重视的地方不少,但是,重视的核心却相当好锁定,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少了。猫女也明白,这个神秘组织最关键的人物,其实只在于最初的三名元老义体高川、灰烬使者咲夜和先知八景。其他的人,都只是无关轻重的小卒子而已,哪怕是有点潜力,一度是“命运之子”人选的格雷格娅,还是雇佣兵背景的契卡,都还只是没有威胁的新人。

    那么,说是重视耳语者。其实,真正重视的目标,也就是高川、咲夜和八景三人。猫女揣摩着,这三人对火炬之光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一边等待着雅克的答复。

    “我听说。你们也邀请了他们加入桃乐丝计划,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雅克微笑起来:“一起共事,一起承担胜利的喜悦和失败的挫折,本就是建立友情的最佳途径。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来理解彼此,也相信,他们对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那些意识行走者不会没有一点兴趣。我们都知道高川先生的情况,他的意识,被那些意识行走者中的某个人做了手脚。正感到头疼。”

    “你打算帮高川先生解决这个问题?”猫女不动声色地环视了其他人一眼,说:“恕我直言,你们的这些人,似乎达不到这个层次。对高川先生下手的那名意识行走者,成功抵抗了死亡笔记的力量,这证明对方的能力,至少不在死亡笔记之下。知道吗?我在得知那天的情报后,就一直怀疑。你们带那些亚洲人来这里的目的,而那些亚洲人中。竟然有被死亡笔记控制的家伙告诉我,雅克,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偶然吗?你们火炬之光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随便了?那些亚洲人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呢?如果没有相应的好处,我可不相信你们会为他们做担保。旅馆事件的演变,你们是早就知道了吧?死亡笔记的真正主人是谁?”

    “你看。”雅克一副无辜的表情。摊开手说:“我们真是被那些家伙摆了一道,不是已经亲自把k交给你们做赔罪了吗?当然,我知道这样还不足够,所以才千方百计想要接触耳语者,为他们干点事情。毕竟,我们也不想得罪他们呀。”

    “死亡笔记的力量,是你们的测试。”猫女并没有理会雅克的表态,反而是一副完全肯定的语气说到:“你们和死亡笔记的真正主人合作了。”

    “看,这全都是你自己的猜测。走火比你聪明,想得也更深,是他允许了我们现在的谈判,不是吗?”雅克面不改色地说,“我想,这已经足以说明我们之间的分歧,没有任何的意义。你想用这样的借口来破坏这次谈判,想必也是无效的吧。”

    猫女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她心中清楚,情况正如雅克说的那样。火炬之光的人能坐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她不待见这些人,因为清楚这些人别有目的,表面上的妥协和善意,并不意味着,这次的合作就不是与虎谋皮,也正因为情况复杂多变,所以才觉得棘手。而分配给她这个棘手任务的走火,也自然是她背地里抱怨的对象。只是,身为网络球的重要干事,她明白如今的时机,对网络球来说有多重要。比火炬之光更可怕的敌人,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了,可是,自己这边,阵营却仍旧没有统合起来,实在是内忧外患。

    这次的机会,不仅仅是网络球的机会,对整个世界局势走向来说,也是迫在眉头的必然趋势如果被打断,那么,对包括网络球在内的许多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哪怕是稍微有些不对付的潜在敌人火炬之光,也是如此。

    走火大概是从这个角度做出谈判的决定的吧?当时听说他一脸杀气地出门,结果却做了这样一个决定,猫女想象着当时的情况,尝试将自己代入走火的身份,去思考更多的事情。

    “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有把握对付那个在高川先生的意识中动了手脚的意识行走者?不管你们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借助死亡笔记的力量。”猫女又在话语中留下了陷阱。

    “相信你们也有这样的猜测对高川先生动手的意识行走者,就是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意识行走者之一。”雅克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到:“这样的敌人如果可以解决,那就是一举两得。先不提我们有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家伙,既然我们答应了,就会竭尽全力,但是,你们这边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考虑到敌人是复数,并且,都有可能拥有死亡笔记等级的力量……”他在这里卖了一下关子,才在猫女的注视中继续说到:“甚至于,那些意识行走者中,就有死亡笔记的真正主人。你们不觉得,这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吗?我觉得是,而且,我也觉得,你们一定也同样想到了,并且还做了相应的准备。告诉我们,和我们合作,让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然后成为全球神秘联合的常任理事组织吧。”

867 越狱者

    “高川先生动手的意识行走者,就是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意识行走者之一。如果敌人可以顺利解决,那就是一举两得。先不提我们有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家伙,既然我们答应了,就会竭尽全力,但是,你们这边的支持,也是不可或缺的。考虑到敌人是复数,并且,都有可能拥有死亡笔记等级的力量……”他在这里卖了一下关子,才在猫女的注视中继续说到:“甚至于,那些意识行走者中,就有死亡笔记的真正主人。你们不觉得,这是个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吗?我觉得是,而且,我也觉得,你们一定也同样想到了,并且还做了相应的准备。告诉我们,和我们合作,让我们一起结束这一切,然后成为全球神秘联合的常任理事组织吧。”

    雅克说得很有激情,虽然声调不高,却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充满了足以打动他人的气质和利益。猫女看似被说动了,沉默了一会,说:“我们的确有计划,但是,敌人可不仅仅是对高川先生动了手脚,抵抗死亡笔记的程度。我们有足够的资料,让我们相信,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敌人,也正因为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才会谨慎行事,如果没有妥善的方法,我们也不想立刻和对方直接交锋,直到最后的行动时限之前,我们都在想方设法,提高自己这边的胜率。”

    雅克的表情动了动,眯起眼睛,反问到:“网络球也有没有信心的时候?而且,还是在意识领域,乃至于自己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就这样的态度,也打算完成中继器?”

    “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而是敌人有让我们谨慎的地方。”猫女说着,看向玻璃墙,雅克等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里又出现新的影像。

    这次,是关于一个人如何变成绿色胶质物,已经对绿色胶质物的实验等等。一系列围绕着人体异变的影像。火炬之光的熟人,曾经使用死亡笔记的力量,却被神秘意识行走者干掉的达郎,也是影像中的主角之一。火炬之光的人虽然在现场时,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甚至于“弱”到根本无法参与当时的战斗,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明白,当时一连串变化的背后。都牵连着怎样的情报。

    耳语者的人,并没打算杀死达郎。达郎这个其实挺有能力的家伙,是被一股穿越高川意识的力量,沿着死亡笔记的渠道,逆向反噬了自己的意识。这名神秘意识行走者的力量,可不仅仅是入侵了耳语者高川的意识,抵抗了死亡笔记的力量那么简单。死亡笔记的意识力量运作渠道,直到现在还是一个不解之谜。能够沿着死亡笔记的意识通道反向侵蚀使用者,这已经在暗示着。对方的能力,很可能还凌驾于死亡笔记这样的敌人,十分十分危险。

    而现在的影像中,本已经意识死亡的达郎,彻底从物理结构上变异,变成了一坨人形的绿色胶质物。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意识死亡那么简单了。火炬之光的人第一次了解达郎之后的情况,不由得在心中一阵发紧。

    “这个家伙,还接触了什么?”雅克问的是什么,猫女自然清楚,但是。网路球也正是因为,意识死亡后的达郎,并没有接触任何神秘,自然就变成了这个状态,才愈发觉得背后的敌人是何等棘手。

    “没有,完全是他在意识死亡后的后继变化。”猫女摇摇头,说:“不仅仅是达郎,之前的实验体,都是我们的人。从手法来看,都是同一人干的,而且,就如高川先生所说,是那个在他意识中动了手脚的意识行走者,同时,也是潜伏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守株待兔的其中一人。”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可以通过意识,如此大幅度地影响人体。”雅克沉着脸,用同样严肃的语气说:“不,这已经不仅仅是影响人体的层面了。这个家伙的力量,可以直接从意识过度物质?接近微机胞的性质?”说到这里,他抽了抽气,看向猫女说:“你们,对微机胞技术的研究,有达到这个水平吗?”

    “如果中继器完成的话,也许可以达到,现在嘛……”猫女耸耸肩帮,说:“我甚至不觉得,末日真理教和纳粹,有可能完成了这种程度的解析。我们也好,他们也好,都只是技术的应用者,是追逐太阳,却不会去理解太阳的无知者。”

    “但是”雅克的目光转回影像上,那些不断被解剖的绿色胶质人体,“这个意识行走者,却达到了这样的层次。和你说的一样,是个必须谨慎对待的敌人,神秘哪怕是高上一级,对低级的神秘,都会出现极大的克制。这个家伙的神秘,理论上,已经接近了统治局。”

    “是的,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统治局层次的敌人。”猫女说:“所以,你们如果打算退出的话,也没关系。”

    “不,这很有意思。”雅克笑了笑,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一些,“你们说过有所准备,不是吗?既然不打算欺骗我们去送死,那么,为什么不将你们的计划说一说呢?”

    “没问题,既然,你们都已经做出了决定的话……”猫女顿了顿,在众目睽睽中说到:“桃乐丝计划,我们从来都没期待过成功,它本身就是针对这个家伙的陷阱。”

    雅克的眉头一皱,紧紧盯着猫女,说:“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猫女不紧不慢地说:“桃乐丝计划被冻结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缺少了一些关键的东西,并且,也不觉得有太大可能得到这个关键的东西,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清楚,缺少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如今把计划重启,虽然也希望你们火炬之光或者耳语者可以给大家带来惊喜,但是。说实话,这只是次要的,相比起来,把它当作一个陷阱,性价比会更高一些,有成果的机会也更大。”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到:“有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那个意识行走者既然在高川先生的意识中做了手脚,那就必然不会没有更多的目的。现在的高川先生看似无恙,反而获得了意识层面上的强大防御力,但这并不代表就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否则高川先生也不会强调自己的情况,向我们寻求帮助。尽管高川先生也是一名意识行走者,并在意识中构筑了抵挡这名意识行走者的防线。让意识方面的问题一直没有恶化,然而,这也并不代表,那个意识行走者真的无法突破这道防线。”

    “你的意思是,那个意识行走者有可能是带着某些更加深入的目的,暂时潜伏在高川先生的意识中,对方随时都有击破高川先生的意识,并借助这条意识通道。直抵目标的能力?”雅克点点头,他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和我们看重耳语者。看重高川先生一样,对方也对高川先生另眼相看,并通过意识性的神秘,把他当成一个坐标?”

    “是的,这种可能性很大,只要高川先生在的地方。对方就同样存在。我们是以这样的考量来布置陷阱的。”猫女说:“在我们的评估中,这个意识行走者敌人拥有直接在意识和物质之间转换的能力,目前为止,所有和那个家伙的力量接触过,或者接近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意识检查,包括我在内。本来,我已经不应该再担当实质性任务的执行者了,在没有确认对方的位置和能力之前,对我的风险评估也在警戒线上,直到高川先生说明了自己的意识状态,才让我重归第一线。我的存在本身,也同样是一个诱饵。”

    雅克理解地点点头,说:“如果那名意识行走者的力量一直潜伏在你的体内避过了检查,那么,你现在的情况,大概就和高川先生一样吧?对方可以直接锁定你的坐标,通过意识通道进行观测,做出一系列的动作那么,你认为,现在那个家伙已经在窥视我们了吗?”

    “不,我不觉得。”猫女平静地说:“虽然这名意识行走者很厉害,但是,我毕竟还是清醒的,意识也经过强化。对方在潜伏的时候,可以避开意识检查,不被感觉到,这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如果对方利用我的意识进行某些活动的时候,我仍旧察觉不到,那就真的是很难想象了。我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做到这种事情。所以,在我看来,即便这名意识行走者真的在我的意识中做了点什么,也都是一次性的,这个家伙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对方不会随便就浪费这次机会。当然,我更希望,其实这个家伙真的没能在我的意识中做点什么,这一切只是自己吓自己。”

    “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你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不予评置。不过,你的判断到是可以套用在高川先生身上。”雅克说。

    “没错,我们目前为止对耳语者的态度,对耳语者的引导,都是为了完成这次的陷阱。”猫女想了想,说:“也许高川先生已经察觉了,但是,我更希望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可以理解,高川先生是距离那名意识行走者最近的人,如果他知道了什么,说不定同样会让那名意识行走者察觉。”雅克一脸理解的表情,反问到:“如果,对方真的知道了你们的打算,你们又有什么备用计划?”

    “没有。”猫女用毫无回转余地的口气说:“只要耳语者加入桃乐丝计划,高川先生就必然会协助我们做点什么。除非那名意识行走者在高川先生进入试验区之前,控制他的意识进行反悔,否则,一旦进入试验区,就已经是步入陷阱中了,高川先生之后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如同绞索一样勒紧对方的脖子,然后在最后一刻,将他彻底揪出来。”

    “我明白了,看来,你们对自己的陷阱很有信心。”雅克不再谈论陷阱的问题,“那么,耳语者什么时候会进入计划中?”

    “就在今天。”猫女说:“虽然我们表现得漠不关心,但实际上。我们比耳语者他们更想加快速度,只是为了不让那名意识行走者察觉,才不得不采取迂回的方式。”

    “我很高兴你们可以这么看重这次计划。”雅克微笑起来:“不管是桃乐丝计划本身,还是以这项计划构成的陷阱,我们都会全力协助你们。”

    “你说错了。”猫女掷地有声地回答:“这一次,无论计划还是陷阱。你们才是主角。我很期待,你们能够给予我们惊喜。”

    虽然仍旧怀疑火炬之光主动加入桃乐丝计划的目的,到底是针对桃乐丝计划本身,还是针对耳语者的高川,亦或者,两者都是跳板,最终目标仍旧会回到网络球和中继器本身,但是,既然是走火的决定。猫女还是打算遵从下去。她相信走火的判断,因为,对方一直没有出错过,如果这一次错了,那她也只能认了,毕竟,在评价上,走火的确是组织中最高等级。而自己这边做出的判断。出错的几率,比走火出错的几率要高上百分之十。

    尽管从已有的资料无法推断出。被自己等人视为敌人的那名意识行走者的实力上限到底在哪里,但是,如果这就是网络球完成中继器所必须跨越的障碍,那么,真正站在同一个地平线上战上一次,是十分必要的。就算失败。也能获取对方更多的情报。走火说过这样的话:所有的敌人,最棘手的地方,不在于他多么强大,而在于对他一无所知。猫女对此深以为然。

    虽然考虑到自己的安危,本就不应该再接手桃乐丝计划的重启。但是,无论是猫女自己的内心,还是“超级系”的反馈,催生了参与进来的决定。如果,不亲眼看到那个意识行走者,不实际去确认自己的意识真的没有隐患,猫女觉得自己一定会吃不饱睡不香。

    就在火炬之光和网络球决定了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合作时,曾经被他们提到的“亚洲人”之一,k正被两名身高体阔的看守架着胳膊,一路拖进牢房中。他被狠狠摔在坚硬的石墙上,虽然他的身体强健,但是疼痛还是免不了的。

    k蜷缩在地上,等待着疼痛过去,一边聆听着整个监狱的声音,以初步判断这里的环境。他如愿来到了这个地方,还活着的其他同伴,不,或者说棋子,都被分割关押起来。不过,他并不关心他们,实际上,他和那些名义上的同伴,真的不是一路人。甚至可以说,他们只是为了协助他完成这次任务,而被蒙骗过来的路人甲。到了这个时候,无论他们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也和k没有关系了。

    k躺在冰冷的地上好半晌,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也没有寻常监狱中那种犯人和狱警咋咋呼呼的场景。这里安静得连滴水声都能听见,气味也不算得浓烈,除了没有舒适的家居,环境倒也谈不上有多恶劣。

    自己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他并不清楚,自己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地方在网络球位于伦敦的各种设施中,也拥有重要的位置。他被带到这里来,是由他的能力,他的身份,以及他那一直都被怀疑的背景所决定的。网络球不会将他当作普通的犯人来看待,于是,他便有了通过这个重要的监狱性设施的核心,找到通往自己目的地的途径。

    k不确定有多少人,正在和他做着类似的行动,但他相信,自己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人,至少是最近的之一。

    他翻过身体,仰躺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的双手被套上了充满高科技气息的镣铐,但是,从他自己的体验来看,真正起作用的,可不是高科技,而是附着其上的神秘。如今他要调动自己的神秘,几乎很难仅仅是几乎而已,他平静地笑了笑,自己还有翻盘的力量。

    他感受了一下,就算不动用神秘,身为神秘的持有者,感觉本就是最敏锐,也最可依赖的本能,而这个本能,可以让他察觉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例如监视的源头。

    这种确认,花费了他好一番工夫,用本能的感觉去取代更具体的感官,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这里有太多看得见的危险,也有太多看不见的危险,彼此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就如同连环的陷阱。如何才能离开,而不被察觉,至少,可以和监视方进行周旋,并在这个过程中,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设施核心,是极为考验能力和运气的事情。

    网络球的人当然不是白痴,他们对敌人的把握和试探,决定了他们当前所在的高度。和这种高层次的敌人战斗,是一件刺激有趣的工作。

    k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的工作。

    大概三十分钟后,他有了结论时机成熟,情况掌握,越狱开始。

    对流的空气,开始新一波的鼓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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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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