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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 瓦解

    zhèng fǔ官员和山羊公会的交易在义体高川的观测中,声音在传播中迅速削弱,但是通过对媒介振动的锁定,连锁判定仍旧可以积累足够的资讯,通过脑硬体将声音内容还原出来。而这些数据再一次通过发信装置传输回耳语者和zhèng fǔ部门共用的接口中进行共享。虽然亲临现场的暂时只有义体高川一个人,大多数参与行动者一直停留在远处准备辅助行动,但是义体高川此时能够观测到的东西,后方也是实时获取的。至于何时发起进攻,如何进攻,尽管事先已经由八景转发了和zhèng fǔ部门商议后的计划,但主动权仍旧把握在义体高川手中。

    zhèng fǔ官员和山羊公会的交易并不是简单的畏罪潜逃,虽然那个男人的表现得就像是个逃亡者,但是,谁也不清楚他是否和zhèng fǔ部门有所交易,亦或者,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共识,却希望通过这个行动,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这些幕后博弈并不被义体高川所知,而义体高川也不打算进一步了解,所有涉及耳语者的交涉,全都由八景进行处理,而他要做的,仅仅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在和自己的计划不冲突的情况下,通过战力威胁保证耳语者的利益,其余的事情,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山羊公会那边也许已经猜测到zhèng fǔ官员这次提出的会面目的不纯,不过,他们基于自己的组织活动基础以及往后的发展规划,也有自己的考量,即便当前的情况已经处于进入这个城市以来最为不利的状态,但是,他们显然并没有放弃挣扎。对山羊公会来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大量领导者的情况下。又意识到耳语者和zhèng fǔ达成合作协议之后,必然清楚自己等人的处境已经是何等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向zhèng fǔ部门投诚,也不意味着一定可以存活下去,因为身为死敌的耳语者在一旁虎视眈眈。因此,接受和这名zhèng fǔ官员的交易提案。虽然有所风险,但或许在他们看来,已经是自救计划的重要一环。

    他们肯定做了足够多的准备,换做一般情况下,单纯是耳语者或者zhèng fǔ部门,都可能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踪,但是,但耳语者和zhèng fǔ部门的情报能力初步结合起来的时候,发挥的力量比预期的更大。义体高川能够找到这些人。并非一种偶然,无论这些人再怎么故布迷阵,在情报网络和自身神秘侧力量遭到严重打击的情况下,都是不可能成功掩护自己的。

    在义体高川看来,他们从一开始就连侥幸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也印证了这个看法,所有人都被义体高川锁定,现场的三十人最强者也只是经过“乐园”药剂的强化,如果只是zhèng fǔ部门的反恐部队进行围攻。或许他们还有逃跑的希望,毕竟。通过服用“乐园”达到“鬣狗”的强度后,反恐水准的热兵器火力并不足以致命,这些人的身体强度,在赤身**的情况下也能抵御冲锋枪的子弹,而速度和灵活上,更远超正常人。配合一些防护装备,完全可以突围而去。更何况,在危急的情况下,也可以通过过量服用“乐园”药剂,临时提升自己的能力。其强度在脑硬体的估测中,可以达到上一个世界线中,于这个城市中出现的两名特殊的“乐园”强化者——那两个家伙在一些“特长”上,被强化到会可以和灰石强化者对抗的状态,配备一些神秘侧的武器,完全达到了狙杀正式巫师的水准,十分可怕。

    在义体高川所获得的情报中,通过“乐园”强化成功的人,是不会产生超能,也无法成为巫师,使用法术的,不过,神秘侧的力量种类实在太多太诡异了,有太多的方法,在基础的体质强化上,进一步提高“乐园”强化者的战斗力。

    不过,正因为“乐园”强化者有许多限制,其平均水准维持在神秘侧力量的最底层,所以,脑硬体对这些参与交易的山羊公会成员的力量估测,有着一个相当明确的上限。而这个上限,相对于义体高川的力量来说,实在太渺小了。

    交易开始,言辞交锋,交易达成,zhèng fǔ官员准备离开,大致的情况,在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以数据形态呈现出来。在尘埃落定的一刻,义体高川暴起突袭,生生撞毁了横拦在交易发生地点前的墙壁,在伪速掠的加持下飞速疾驰。

    没有太多人可以在这次突袭中及时做出防御,尽管,所与人都已经做好了出现这种情况的准备。因为,义体高川实在太快了。没有枪声,没有其他不相关的人员,突袭者就只有义体高川一个人。

    山羊公会的带头人在看到义体高川的第一时间,就准备躲闪,但在他完成动作之前,就已经被义体高川一拳砸在交错防御的双臂上。强大的冲击力第一时间将这两只连子弹都无法打穿肌肉的双臂彻底粉碎。在骨折声中,双臂带着巨大的动能反向砸回他的胸口,再一次弄断了他的胸骨,紧接着,宛如一个去势不停地巨锤,将他的身体生生按在二十多米外的墙壁上。

    墙壁瞬间发生蜘蛛网般的龟裂,这个带头人的伤势仅用肉眼就能确认十分严重,但人却还活着,落地之后还在挣扎着爬起来,但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同伴被斩飞的脑袋和大喷血的尸体。

    普通枪械是无法在这些“乐园”强化者造成如此惨烈的效果的,义体高川用冷兵器进行杀戮,甚至他自己的义体就一具相当于临界兵器的武器和防器。没有人可以抵挡住第二击,也没有人可以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移动的轨迹。相对于义体高川的高速移动,这些人的反应就如同蜗牛一样。带头人看到自己的同伴们抬起的枪口喷起火舌,但是,一直让人觉得足够密集的shè速,那闪烁的火花和跳跃的声响,因为义体高川成为了参照物。而在他的眼中变得迟钝。

    那是一种相对速度落差下的错觉,义体高川的身体似乎化作一条模糊的线条,在飞shè的子弹间穿梭,缠绕在每一个同伴的周围。当这条线闪动的时候,就会有一名乃至于多名同伴被杀死。他们的尸体倒下和解体的速度,甚至比不上这条跃动的线条掠过其他人身边的速度更快。

    枪火。解体的人形,跃动的线条,构成了一幅可怖又让人绝望的景象。枪声响起一片,但枪口却在一瞬间就产生偏斜,一溜子弹打在带头人趴着的地方,已经被打得如同破烂麻袋的他,差一点就被自己人干掉了。

    面对臭名昭著的耳语者行刑手,山羊公会的人一脸绝望,只是本能地进行反击而已。然而。枪也好,手雷也好,刀剑也好,得到强化的身体素质也好,对义体高川而言,都是毫无效果的玩具。带头人的视野被从头上留下的鲜血模糊了,在剧烈的战斗声中,传来一股微弱的声音。让他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望去,只看到zhèng fǔ官员的汽车正在快速驶出地下室。仓皇又毫不迟疑。

    留在停车场的诸人,没有一个可以活下来,也没有一个可以逃走。zhèng fǔ官员的汽车消失在弯道时,战斗也如有默契般结束了。遍地的残缺尸体和热气腾腾的血泊,描绘着现场的惨烈和不可阻挡。带头人拼命挣扎的一口气终于泄掉,他迷蒙的双眼。看到那个耳语者屠戮者的双脚站在自己跟前。

    对方没有说话,带头人也有气无力,勉强对发出声音:“别,以为……这就是……结束。”

    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检测着这名带头人的身体数据,他没有理会这个将死者到底在说什么。尽管,脑硬体已经将模糊而微弱的话语呈现在视网膜屏幕上,就如同漫画中人物的身边,总会出现的对话框一样。

    带头人的嘴角抽动,像是在笑,伸手抓住义体高川的裤管,在上面留下一个血手印,如同回光返照般,气息突然变得匀称起来:“耳语者……中,能够……战斗的人,其实很少?我们知道的,我们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了。你们的组织太小了……你来到这里,就意味着耳语者的本部……空虚了?我们早就已经……找到了你们……”

    “愚蠢。”义体高川冷笑一声,“你们就带着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溺死。”说罢,一脚将这个男人的脑袋踩碎了。因为这个家伙有点儿头目的味道,所以,原本想看看,在他身上,“乐园”的效果到底能在这种伤势下发挥多大的效用,但是,最终的结论轻易就被脑硬体判断出来了。如果没有最后的致命一击,这个男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可以活下来,并在最快三天内,自愈到可以恢复意识的程度。这些数据,同样可以成为八景的筹码,只是,从这个男人身上采集到的信息,也仅此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价值的筹码。对于他在临终前说的那些话,义体高川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所暗示的情况,其实早就已经在八景的预言中了。不过,预言命中了他们的行动,却在结果的表现形式上相当暧昧。根据预言的结果做出了相应布置后,他们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因为,这个世界线的耳语者,早就在这种“尽可能利用预言”的行为上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

    根据义体高川的私下估量,应该不弱于上一个世界线走火隶属的欧美第二大神秘组织。毕竟,上一个世界线中,耳语者的成立和发展实在太晚了。而这个世界线里,众人还是高中生的时候,耳语者就已经成立,并且,刚成立之初,就经历了一场大规模高烈度的城市战争。近十年的洗礼,足以让耳语者积累足够的能量。

    义体高川踩碎最后一名山羊公会成员的脑袋之后,停车场出口方向传来枪声和爆炸声,不过,仅仅维持了短短的几个呼吸就彻底平息了。咲夜传来通讯:“目标清理确认,任务完成。”义体高川返回相应的信息,大步沿着自己来时的方向离开。

    不用去现场,义体高川也明白,在停车场出口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zhèng fǔ官员虽然带着一箱子的“乐园”离开了地下停车场,却不可能真的可以救回自己的xìng命。义体高川不理会。仅仅是因为狙击任务放在咲夜身上,毕竟,这是八景的要求,只有这么做,才是“各方都能接受的方式”——即便结果在行动开始前就已经确定,但是。其过程却有所要求,尽管这些要求在执行者看来,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乃至于无理取闹,却对等待结果的人而言,有着更深刻的意义。

    咲夜负责的狙击行动,甚至在理论上,只有八景、义体高川和咲夜三人知晓。八景说,对zhèng fǔ方面而言,这么做可以让他们感到“体面”。

    因此。咲夜在一公里外,用狙击枪shè杀了刚驾车抵达停车场出口的那名zhèng fǔ官员,而随后的几枪,则是清理他的保镖,打爆所有的车辆。不过,巧妙的是,zhèng fǔ部门的处理人员赶到的时候,恰好可以救回那具装满“乐园”的手提箱。

    这个时候。义体高川和咲夜早已经远离现场,在事先决定好的地方汇合。所有针对这起恶xìng枪击案件的搜索。对当地jǐng察来说,是十分认真的行动,但是对于更高层的行动部门来说,却只是装个样子而已。

    jǐng察系统,无论如何认真,都是不可能找到耳语者的。正如他们在十年前。追查那场耳语者和山羊公会的战争般,不可能有任何关键xìng的进展。

    前来处理善后的zhèng fǔ人员中,高级负责人和他的助手注视着遍地的尸体,战场的情况,足以让这些富有经验的人联想当时的战斗是如何的不对等。

    “毫无抵抗之力。”西服外套着风衣的高级负责人说。

    “简直就是屠杀。”身边的助手用带着白胶手套的手摸了摸尸体。确认内部伤势的严重xìng,“把这个城市交给这些人真的没事吗?相关的协议,我已经看过了,简直就是给了他们杀人执照嘛。有必要给予他们这么大的权限吗?虽然这些犯人的确有点麻烦,但是,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不能处理,只是没有处理而已。”

    “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处理的缘故,所以才证明,我们并不适合出手处理他们吗?”高级负责人笑了笑,温和地说:“所以,交给可以出手的人,也是不错的结果。无论是怎样的合作方式,只要经过谈判后才确定,就都是可以接受的合作。况且,如今我们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这个耳语者,而是潜伏在他们背后的更大力量。”

    “耳语者……这个组织只是被人扔出来的小卒子?”助手问道。

    “不,我指的是,他们的出现,所昭示的一股时代chá级负责人说:“耳语者本身并不是卒子,你应该明白,我们不可能和卒子合作。”

    “算了,这些弯弯道道的东西,我一辈子都很难耍得通。”助手泄气一笑,说:“否则,我就不会干了大半辈子还是助手了。”

    “你才只有三十多岁,谈什么大半辈子呢。”高级负责人发出呵呵的笑声,“还记得zhōng yāng公国是如何成立的吗?”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打击一切不团结的份子。”助手轻快地说:“还真是贯彻得彻底呢。”

    “毕竟这个国家,最初是由十三名军阀所构成的议会支撑的呀。”高级负责人说:“如果不贯彻这个原则,早就分裂成十三个国家了。这个国家的体制,会在原则基础上,保证每一个谈判者,都会被列入国家体系之中,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面上。而一旦成为这个体系的利益既有者,就一定会主动维持这个体系。在高中的政治思想考试中,关于这方面的论题阐述,可是从来都不会缺少的呢。”

    “你的意思是,耳语者看似dú lì,却实际已经成为国家体系的一部分了?”助手会过意来。

    高级负责人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提起脚边的手提箱,朝出口走去:“虽然他们大闹了一场,我们还得给他们擦屁股,但是,也会得到相应的收获,不是吗?在合作之前,我们还是不得不给他们擦屁股,同样的付出,但是得到的却更少呢。这么想的话,不是会觉得,其实我们还是占了点便宜吗?”

    “照你这么说,那些家伙也会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助手说着,紧赶几步追上去。

    “谁知道呢,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无论如何,既然合作已经开始了,再讨论合作是否应该,就太不合时宜了。”高级负责人说:“我们要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很简单,就是维持这个合作。”。)

779 契卡契卡

    先不提zhèng fǔ部门在地下停车场的收尾工作,在义体高川和咲夜汇合的同时,耳语者使用了近十年的总部正经受着来自山羊公会的反扑。虽然在这些年中,耳语者并没有少做总部的掩护工作,不过,几乎每个人都明白,总部位置会被什么人察觉,并遭到攻击,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想要在一个城市中建造一个完全秘密的据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个世界线的耳语者虽然在行走神秘世界的经验更加丰富,却在技术能力上有所缺陷,根本没有力量去构造这么一个从社会循环中剥离出去的总部。而只要参与社会循环,基本上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秘密。这些年来,总部从来没有遭到侵扰,已经是极为难得的情况。是否要对一个秘密组织的总部发起突袭,这其中有着各方面的牵扯以及细节上的问题,而正是这些复杂的东西,保证了耳语者的总部在这些年来没有恶客上门。

    不过,正如耳语者的成员们都明白,这种“无恶客”的情况,并不代表着,自己所在之处就是绝对的秘密。无论是山羊公会还是zhèng fǔ部门,都有可能把握了一些情况,只是自己这边,也并不清楚他们掌握的到底有多少,而放任这个总部活动的极限又在什么程度,为此,尽管基于耳语者自身的能量,没有人心生惶惶,但也会进行狡兔三窟的谋划。

    一开始的计划是十分简单的,就是准备好随时另起炉灶的各种资源,但随着总部的安全年复一年地持续下来,最初的计划也在耳语者的能力范围内数次更改,扩大,完善。乃至于,这栋位于居民区某个高层公寓楼的总部,在计划中承担其“陷阱”的职责。到了如今,凡是试图侵攻这个总部的敌人,都要被强迫享受一顿劳筋动骨的“大餐”。正因为布置在这里的“陷阱”实在太过激烈,所以。若是敌人的攻击太过突然,情报无法跟上,那么,耳语者本身的转移是没问题的,但是,这栋高楼中的其它居民,很可能要承受无妄之灾。

    对于这种预计中的祸及他人,耳语者已经做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准备,虽然不可能保证可以完全杜绝这种灾厄。却也不可能因此放弃这个能够给敌人一个响亮耳光的陷阱。无辜者的死亡,的确让人痛心,只是,耳语者的每个成员都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心软。

    这一次,山羊公会被逼上绝路,很可能会对耳语者的总部进行突袭,这个情况早在被相关的情报印证前,八景就已经预言到了相关的场面。耳语者的总部。在这次山羊公会的反扑中被毁灭已经成为必然。先知的预言,是一定会实现的。这一点,耳语者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去验证,此时早已没有半点怀疑。

    于是,在山羊公会的进攻发起之前,耳语者就已经进行转移,进入早已经筹备多年的新总部中。这个新总部或许在运行一段时间后。会被有心人察觉到,但是目前来说,仍旧是“秘密”的。在离开旧总部的时候,“陷阱”已经被激活,而有了zhèng fǔ部门的协助。对大楼居民的转移工作更加简单便捷,总体情况比起起初布置这些“陷阱”时的最坏估计已经好了许多。

    至于是否还会有无辜者在这场战斗中丧生,已经是耳语者无法把握的事情。

    除了义体高川和咲夜外出执行任务,耳语者的核心人员中,已经是灰石强化者的契卡也被派出主持“陷阱”,只有八景和格雷格娅坐镇总部,对双方的情况进行遥控和观测。具体的行动问题,依旧按照管理,交由行动人员自行决定,无论是八景还是格雷格娅,都并不擅长这些一线战斗事务的处理。

    义体高川和咲夜在理论上仍旧可以及时赶上“陷阱”的发动,为契卡的动作提供保险,不过,在两人在地下停车场狙击山羊公会和zhèng fǔ官员的交易时,山羊公会的“鬣狗”们已经踏入这片居民区的范围。他们化妆成各类公司的业务员,但也没有在掩饰自己的身份上做得多逼真,因为在他们的计划中,这是一场闪电般的突袭,在耳语者的主要战力没有回返前,就要解决所有的问题。当然,出于各种原因,计划本身是拥有许多漏洞的,如果不是没有其它退路,山羊公会也并不想采用这个计划。对耳语者总部的突袭,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列入提案并不断进行修正和完善,但却一直没能实施,这并不是毫无根由的。

    突袭一个占据上风的神秘组织的总部,尤其还是在自身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成功率很少高于三成,所有在相同条件下可以完成的斩首任务,都是一个奇迹。虽然突袭总部计划已经不断完善,但它最好的发动时机,却并不是在当前情况下,而是峦重抵达后,带领山羊公会完成某个蓄谋已久的任务之后,那时耳语者的高端战力将会被有效的牵制起来,zhèng fǔ方面也会充满顾虑而无法及时行动。然而,峦重和他带来的高端战力却在一夜之间战死了,耳语者的最高战力,那可怕的两人,比他们在过去的交战中所体会到的事实还要可怕许多。耳语者的战斗力被低估了,这是山羊公会最大的失误,也是他们必须承受这个灾难xìng后果的缘由。

    然而,即便是自己正面对种种不利的条件,不孤注一掷地执行这项不合时宜的计划,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无论执行这项计划看起来多么愚蠢,但本身就是当前情况下最好的挣扎。无法逃离,没有选择,山羊公会想要争取到一线生机,就必须摧毁耳语者总部,哪怕是,仅仅是表面上的摧毁。就算摧毁之后,会遭到对方更猛烈的报复,但是,哪怕能够在被报复前获得一点点可能xìng,也是好的。毕竟。突袭并成功摧毁敌人的总部,本就是一种“价值”的展现。无论山羊公会的情势多么不利,也总会有人不站在耳语者的那一边。山羊公会也许会被一部分人不待见,但是,人类社会是十分复杂的,“不待见”本身。也是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只要能够展现并活用自身的“价值”,就可以为自己带来生存下去的希望。

    更何况,山羊公会若真的与世皆敌,被深恶痛绝,没有半点援手,那么,其组织本身就不可能维持下去。一个能够在全球各处遍地开花的庞大组织。绝对不会让自己彻底孤立起来,哪怕是二战时期那个人人闻声sè变的纳粹,在绝对战败的情况下,也是不乏支持者的。

    因此,一直被压在案底的突袭计划,被全票通过了。计划本身,因为实际需要面对的情况的复杂xìng,而满是破绽。但是,山羊公会仍旧为了完成这个计划而在短时间中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在形势不利。自身准备也不够充分,没有匹配计划的力量,这等令人绝望的情况下,他们认为自己能够依靠的,就是营造一个局部优势的战场,在耳语者做出反应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胜利。

    虽然关于耳语者最强战力的战斗力估值出现了严重的错误,但是,在这些年的交锋中,山羊公会所把握的情报也并非全部都是错误的,虽然情报的错误。导致了峦重和巫师们一夜尽丧的危机,也将自己逼入一个绝望的境地,但是,对自身所拥有的情报的大体正确xìng,山羊公会却没有任何怀疑,或者说,不能去怀疑。

    耳语者的一线作战成员是固定的,而且,他们实际的战斗力,百分之九十来自于一线战斗人员,只要同时开辟两个以上的战场,就能导致耳语者内部的空虚——在过去,这仅仅是怀疑,在耳语者的强力打压下,甚至没有去验证过,因为耳语者的强势,让他们有所顾忌,而这种顾忌,并不单纯是耳语者表现出来的强势本身,而是强势姿态所产生的各方面的影响。

    在山羊公会的估测中,如果当时立刻不顾一切袭击对方的总部,即便得到一定的战果,也无法扭转自身所要面对的局面,更糟糕的是,这个行动的成功几率,从来都没有达到过六成,其所付出的心血和所会收获的成果,是相当没有xìng价比的。

    然而,在这等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所有的顾忌都已经不再重要。即便付出和收获不成比例,但是,当前的情况,除了这个计划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收获的可能。

    于是,山羊公会的鬣狗们在一个他们所能等到的最合适的时机,聚集在耳语者的总部大楼下。人员总数两百,分散在周遭各地并不显眼,但是,集结在一个小范围内,却相当引人注目。虽然已经是夜晚时分,大多数居民不是呆在自家里,就是早已经去了街上,但在楼下却并非完全无人经过。路人惊讶于这伙人的数量,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每一个会上前询问详情,因为这些鬣狗们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并非普通的平民,尤其在他们脱掉伪装,蜂拥进入大楼的时候。

    这些鬣狗没有排除目击者的时间,虽然人数达到两百,却在计划预估中并没有达到万无一失的数量,因此,也无法分兵去做其他的事情。jǐng惕的人迅速离开这一带,并拨通了紧急报jǐng的号码。不过,对鬣狗们来说,就算jǐng察们真的立刻调配大军前来,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他们失败了,就彻底失败了,如果胜利了,那就一定是在计划允许的最短时间内取得了胜利——这个时间,要比jǐng察和军队赶到的时间更短。

    跨入楼梯的同时,鬣狗们取出枪械和所有的重火力,带上多功能战术面罩,紧凑密集的脚步声,朝步行楼梯和电梯两处分开,就像是涌入房间的水流,因为地形问题而分散出枝干。从大楼外部观察,各层房间中灯火通明,少有一片漆黑的地方,而标注为可能是耳语者总部的位置,却是已经熄灭了灯火。鬣狗们快步疾行,分散部分人手把守要道,小部分人进入电梯,而大部分人则沿着楼梯盘旋而上。除了他们之外,大楼之中看不到其他行人。虽然鬣狗们人数众多,但是其行动节奏和支持其行动的身体素质,却让他们移动起来,和一大群猫科动物一样轻盈,完全不会将动静泄露给此时还呆在房间里的人知道。

    不过。这些鬣狗们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被监视着。契卡坐在另外一栋高楼的天台上,通过手机确认地图上一个个红点的位移。虽然鬣狗们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大楼中埋设的摄像头,但是,被摄像头的存在掩盖了的感应装置,却一直在收集他们的移动信息,因为不需要什么正面清晰的画面,所以,这些感应装置的布置点比摄像头要隐蔽许多。

    “陷阱”就布置在原总部所在的那一层。而鬣狗们的确正往那里移动,只是有必要在发动陷阱之前,有必要制造出一些动静,将分散在下层的鬣狗尽可能吸引上去,以扩大战果。毕竟,“陷阱”的最大威力是以“摧毁整栋楼”为极限,但是,考虑到对手是神秘侧的敌人。打击力量并不能用常规兵器作为标准。为了尽可能对掌握了神秘力量的人造成伤害,尽量避免特殊力量类型能够让他们逃脱的可能xìng。耳语者最终选择的“陷阱”,其威力产生作用的过程有些缓慢,却可以达到对神秘侧杀伤力的上限。

    而这个“陷阱”,正是契卡的老本行和拿手好戏。在过去的雇佣兵生涯中,她制造这种陷阱的次数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很多时候,作战计划本身通常都是很简单的。采用的手段,也十分单调,但是,一个作战计划的好坏并不在于它多么新颖,而在于它是否有效。新颖而意外的计划和手段。当然更容易生效,不过,简单直接的计划,却更容易营造一个敌人即便明知,也不得不踏入的境况。

    正如当前鬣狗们所面对的环境,他们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危险比计划表面上看到的更大,但是,他们必须踏入这个陷阱,而且,在真正接触陷阱之前,无论做了多少准备,都不能肯定一定万无一失。

    很快,大楼中传来激烈的枪声,却没有人们的惊呼叫喊,这栋大楼中的居民,早已经在预先的布置下,以一些团体活动的借口暂时转移到了外面。没有zhèng fǔ部门配合的话,他们之中必然有不少人要死在这场袭击中,不过,目前来说,这些居民是十分安全的。大楼的房间中亮起的灯光,一开始就是一种掩饰。正在和鬣狗们交战的,是耳语者放在“陷阱”外围的防御工事,一些自动化的兵器,当然,因为缺乏技术支持,所以,基本上是相当简陋的,其威力也不可能给体质经过强化的鬣狗们造成巨大伤害,其作用,除了延缓敌人的进度之外,更多是向敌人宣告“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的意思。

    契卡注视着手机地图中的红点,原本一部分静止的开始移动,而一些移动的则开始放缓速度,不过,总体上,所有的红点都在逼近耳语者总部。在交战声迅速低落之后,敌人汇集的数量和位置已经达到了预设数值。虽然并不是所有的鬣狗都进入了“陷阱”爆发时,威力最直接强烈的范围,但是,至少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有逃跑的机会。

    “真遗憾,你们仅仅是体质异常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神秘。”契卡平静地按下手机的#号键,“永别了,丧家犬们。”

    耳语者总部楼层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洒器开始运作,水花一接触空气,就迅速挥发成浓烈的白sè烟气。鬣狗们却没有太过注意,他们的面罩拥有防毒功能,而且,他们的肌肤在接触了白sè烟气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生出负面反应。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处理喷口后,鬣狗们踹开耳语者总部的大门。但他们很快就确认了,没有人呆在这里,而且,除了之前疑似毒气的白烟和楼道上的自动兵器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杀伤xìng武器。

    而这个时候,白烟还在源源不断地喷出,迅速沿着各个通道和缝隙蔓延至整栋楼。

    鬣狗们已经确认,自己等人的行动已经宣告失败了,耳语者的成员不在这里,只能制造一个重度破坏的假象,几乎是最差的结果——他们陆续扔出定时炸弹,并离开了房间,然而,在他们刚出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常——负责处理喷口的同伴静静躺在地上,而这个时候,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出现异常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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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 末宴

    白sè的烟气沿着楼道、空隙和管道向下席卷,它的浓度给人一种迟缓的感觉,但是扩散的速度要远超这种感觉。     不消片刻,公寓楼的中间部分就被覆盖了。虽然山羊公会有专人负责烟气喷口的处理,他们自身有强大的身体素质,也配备有防毒装置,也专门有过处理毒气的经验,然而,这些白烟对他们身体的破坏力要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大。当山羊公会的鬣狗们确认耳语者总部中没有自己想找的人时,负责处理毒气喷口的人员已经躺下了。离开总部房间,看到这一幕的鬣狗们,也陆续察觉身体上的不适。

    这种不适感并不强烈,但却绵绵不绝,身上的防毒装备和解毒药剂都无法阻止。有人开始为自己注shè副作用更强,但是效果也相应更大的紧急药剂,却在药物生效的同时,心脏跳动次数迅速下滑。唯一还能坚持下来的鬣狗,是选择服用大剂量“乐园”的一批,不过,也仅仅能缓解毒素的侵蚀,而无法彻底解除体内的毒xìng。

    “这是什么毒气?”一名鬣狗看向自己的检测装备,但是,映入眼帘的,却像是残影的文字,紧接着,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一下子就把他推倒在地上。在他的视野陷入黑暗前,身旁的人正一个接一个地落入同样的下场,最后还有气力的人,从通信器中传出jǐng报。

    不过,这个时候,白烟已经将这栋楼中的所有鬣狗们都包裹起来了,一些离“陷阱”最远的鬣狗们,虽然在截获jǐng报的第一时间朝出口退避,却在抵达出口之前就陆续躺下。毒气给他们造成的伤害,一开始是相当温和的。但是随着药物的服用,毒xìng却会根据药物的种类和剂量等比例增强。进入这栋大楼的鬣狗们,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按捺住使用随身配备药物的心理,去了解和制作专门的解毒剂。

    契卡注视着手机地图上,红点一个接一个地静止下来。她没有任何激情。因为,这样的战果,在她的战斗生涯中并不显得特殊。契卡的特长,就是毒杀,她制造的剧毒陷阱,从来都没有人生还,成为灰石强化者后,她的毒物威能变得更加异常,这个战绩早已经从凡人的战场。延伸到了神秘的战场。

    “巫师也好,恶魔也好,魔纹使者也好,都不可能在吸入我的毒气后毫无损失。”契卡轻声对自己说到,“别小看制毒师呀。”

    随着鬣狗们的生命反应逐个消失,契卡的手机地图上,代表他们的红点也逐个消失,在所有的红点清空后。契卡一边朝楼梯口走去,一边给新总部发出通讯:“任务完成。”即便是她。对大楼中现存的白烟毒气也只能放任不理,好在这个毒气陷阱经过严格的处理,确保烟气不会外泄到大楼之外,而这些毒气即便放任不理,和空气接触之后,毒xìng的存在时间最多也只能持续半个小时。当然。契卡也相信,即便过了这个时效,zhèng fǔ部门也会借用种种理由,暂时将这栋大楼封存起来,直到他们用自己的技术确定。真的已经合适人类居住为止。如果zhèng fǔ部门知道耳语者的陷阱竟然是毒气的话,想必早就阻止这个陷阱计划了吧。

    无论在哪个国家,使用毒气都是比用重火力更令人忌惮的行为。这次毒气事件过后,耳语者想必会遭到多方面的质问吧,不过,那都是八景的事情了。布置这样的陷阱,发动这个陷阱,都是得到八景许可的。甚至可以说,歼灭这些来袭的鬣狗们并非没有其它方法,而八景却主动选择了这种酷烈的方式。

    契卡离开藏身的公寓楼时,直升机和jǐng车正朝这边赶来,她已经听到快速接近的马达声了。他们到来的时间配合得刚刚好,在不知内情的居民回过神来,主动去接近那栋充满毒烟的大楼前,及时赶到的jǐng察们会第一时间将事发地封锁,并对民众进行隔离。不过,想必也是因为八景已经对他们说明了“陷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才让这片直升机和jǐng车发出的声响充满了紧迫的味道吧。

    虽然山羊公会的鬣狗们开枪了,但放大到整个居民区来说,动静却不算太大。在事件刚结束的现在,并没有看热闹的路人立刻前往事发地,居民们的生活规律一如既往。随着寥寥的人影走出小区大门,在不远处的电话亭中看到了义体八景和咲夜。

    义体高川的穿着打扮有些严肃,看上去给人一种“职业”的感觉,不过咲夜却是一身休闲裙装,提着一个提琴盒,如同刚从声乐兴趣班回来的大小姐。两人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家千金和她的跟班保镖。

    “契卡。”咲夜隔着老远就招起手来。

    “晚上好。”契卡应了一声,就像是一般人看到朋友时的举止。

    当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jǐng车正呼啸着从他们的身边驶过。义体高川下意识扫了一眼车厢内,被派来这个城市和耳语者进行沟通配合的那位高级负责人就坐在里面。他的表情严肃,目不斜视,义体高川的窥视,让他心生感应,不过,当他猛然转过头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向前驶过了好一段距离,而在窥视感传来的方向,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怎么了?头儿,一脸见鬼的样子。”坐在驾驶室副手处的助手转头问道。

    “刚才那个方向,是有人站在那里的吧?”高级负责人凝神说着,目光迅速在四周搜寻。

    “嗯?是什么重要的人吗?”助手也严肃起来,“要不停车?”

    “不,不用了。应该不是错觉,是耳语者的人。”高级负责人摇摇头,终于放弃了搜寻高川等人的动作,“会在这里碰上,时间地点上都很合适,本来想和他们聊聊。不过,对方看来并没有主动和我们接触的想法。”

    “怎么会?”助手笑起来,“我们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都在和耳语者的人打交道吗?他们不主动现身,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做法不怎么恰当吧?”说到这里,助手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就算承认了他们的地位。但是,动不动就使用这种大杀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们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解决这次的事件吧?如果早知道他们会这么做的话,哪怕是发生冲突也得制止他们。”

    “和我们打交道的,仅仅是耳语者中的一个处理外联事务的负责人而已,虽然,那个女孩说自己就是耳语者的社长,但是……”高级负责人摇摇头,“虽然有合作的意思。但却没有密切合作的意思啊,这些家伙。”

    “不管怎样,合约都已经达成了。”助手也苦笑起来,“这个耳语者的能量,比预想的还要惊人,上头在设置底线的时候,恐怕也有些头疼吧。”

    “算了,这次就算是买个教训吧。下次小心点就行了。而且,我也不觉得同样的方法。他们还会在这个城市里使用第二次。”高级负责人的表情平静下来,“他们不是笨蛋,也知道合作的底线和雷区,这一次,不过是向我们展示一下肌肉罢了,程度不会太过严重。恐怕我们并不需要做太多工作。只需要等待时间过去就够了。”

    在这段交谈结束时,他们已经来到遍布毒气的公寓楼前,从外面看去,并无法观测到那里面的浓浓白烟。已经陆续有毒气处理专家抵达,不过。在主管这起事件的头儿发号施令前,所有人都只是站在外面等待着。高级负责人和他的助手们下车的一刻,这栋公寓大楼于耳语者总部的楼层处发生了大爆炸,环绕四面的墙壁和窗户被一股强烈的膨胀力挤破,随后是更加凶猛的火焰。大量的燃烧物和破碎物从高空落下,正眺望上空的人们慌忙向外散开,不过,更多的人却是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熊熊燃烧的火焰,很快就朝大楼上下蔓延而去,不一会,耳语者总部以上的楼层向下塌陷,巨大的撞击震动让整栋楼产生一种摇摇yù坠的感觉。不过,毒气并没有随着爆炸向外扩散,而是迅速在高温中瓦解。

    “看来得先叫消防车来才对。”助手呐呐地说到。

    隐于这两名zhèng fǔ干员的视线之外,高川三人目睹了耳语者旧总部的毁灭。在义体高川和咲夜的心中,这幕毁灭的场景,仿佛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暂新的,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已经到来,由此产生的复杂情感,好似泉涌般流经每一根神经。不过,对于后期才加入,并没有在这个旧总部呆上多久的契卡来说,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罢了。

    “果然应验了,八景的预言。”契卡轻声说到。

    “走吧。”好一会后,义体高川对两人说到。

    夜用鼻音应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那被火焰吞噬的大楼,和契卡分别于两侧抱住义体高川的身体。

    义体高川揽着两人,朝着远方灯火辉煌的方向疾驰而去。

    耳语者的新总部坐落在闹市区,周围的环境,比原来的居民区更加喧嚣,也更加繁华,周围的夜市会开放到白天营业的商店开门为止,在这个意义上,这片地区是不存在休息时间的。耳语者在五年前买下了当时新建于这个地段的办公大楼的最顶上一层,平时出租给其它公司使用,不过,在八景预言到耳语者总部会被摧毁的时候,就已经用强硬的态度回收了这栋楼层。和旧总部相比,新总部的面积更大,也更有一股隐于市的感觉。至于负责耳语者社会资产运作的公司部门,办公地点就在这栋办公楼的第一层,却是用公司的名义租凭的,当这栋办公楼刚完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里处理业务了。

    高川三人回到这栋dú lì于街道中的办公楼时,只有高层的寥寥几个房间还亮着灯光,物业和安保处和往时一样平静的运作着,不过,巡逻人员根本没机会用手电确认三人的样子。高川三人从电梯里走出时,就已经是踏在总部的区域中了。

    巨大的挂壁显示器上正在放映旧总部大楼处的场景,楼下已经被彻底封锁起来了。消防车刚刚赶到,却没能立刻投入工作,因为毒气专家正在分析空气成份,以确定没有毒xìng物质扩散出来,几乎每一个在近距离待命的人,脸上都戴了一副简易防毒面具。只有高级负责人和他的助手列外。八景和格雷格娅已经结束手头的工作,为出勤回来的三人准备了热腾腾的咖啡,义体高川脱下外套,挂在电梯门旁的衣架上。

    “我先去洗个澡。”他说。

    “我也一起。”咲夜赶紧应声到。

    “去吧,这玩意我帮你放回去。”契卡接过咲夜的提琴箱,在咲夜感谢的目光中,笔直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不要在浴室里磨蹭。”八景很有气势地站起来,对所有人说:“庆祝总部搬家的宴会就要开始了,食物得趁热才好吃。”

    “知道了。”义体高川背对她摆了摆手。

    十五分钟后。所有人都整理完毕,聚集到圆形餐桌前。格雷格娅和八景都换上了充满了情趣效果的轻飘飘的女仆服,为每个人呈上热咖啡和切割好的蛋糕,桌子上还摆满了各类甜品。说是宴会,但其实没有正式的食物和酒类。八景带头说了一番致词,但刚说了一半,就被众人起哄中断了。

    “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八景说:“在两个新成员刚加入耳语者的时候。换一个新的总部,不是十分般配吗?”

    “呜。咕噜乌鲁吧唧……”格雷格娅扯开女仆服的领口,大口吞咽着塞满嘴的蛋糕,真不知道是想要吃还是想要说话。

    “八景,这个曲奇很好吃,在哪里买的?”咲夜问到。

    “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哼哼。”八景一脸“快赞美我吧”的表情回答到。

    契卡则是安静地。却比所有人更快地扫荡着桌上的其他食物。

    义体高川并不需要吃食物来维持自己的身体活xìng,对义体来说,只要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晒晒太阳和月光,乃至于只要站在电器旁边。都能够让义体补充能量。目前发现的,最好的补充能量方式就是吃从统治局中带回来的特殊能量棒。不过,理论上,所有高含糖量的食物都是不错的能量补充物资。义体高川对甜品并没不特别嗜好,但还是不会放过这种加快能量补充的方式。

    他一边吃着,一边用遥控器拉近大屏幕上的影像,将那名专门和耳语者打交道的高级负责人用高光标识出来。

    “八景,这个家伙,真的是没有神秘的普通人吗?”他问道。

    “嗯?谁?哦,这个家伙呀。”八景说:“只能说,我们目前收集到的和他相关的资料里,并没有他拥有神秘的迹象。不过,这个人的头脑挺不错的,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本来还要更好的去处……之所以被派来和我们进行沟通,据说是他主动申请的。”

    “名字是……”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列出这个男人相关的已知数据,在这个晚上之前,他并没有和这个人见过面,不过,八景已经交付过最初的情报,只是一直都不关心而已。毕竟,对方仅仅是一个“联络官”和“中间人”的角sè,负责处理耳语者和zhèng fǔ部门的磨合问题,而这些事情,大多数是属于八景的工作范畴。不过,在不久前窥视到这个男人时,义体高川却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s君?”这可不是一个正式的名字。

    “嗯,他只使用代号,对神秘可是充满了戒心呐。”八景微微一笑,说:“不管他有没有神秘,他对神秘的了解,可不在我们之下。”

    “之前都没遇到过,所以总觉得国内没这种人物呢。”咲夜插口到。

    “美利坚和zhōng yāng公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二,美利坚有能力经营的项目,zhōng yāng公国不可能做不到。”契卡若无其事地说到。

    “我想起来了。”义体高川顿了顿,说:“这个感觉……他是魔纹使者。”

    八景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想了想,说:“和这个人碰面的时候,他总是带着手套,是在掩饰魔纹的存在?他们应该调查过了吧,耳语者中没有魔纹使者,而只有魔纹使者才能感应到魔纹使者。阿川……其实有过成为魔纹使者的经历呢。”说到这里,她呵呵一笑,“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但是,显然他们对我们的了解,也没有他们装出来的那么深入呢。”

    “需要对他试探一下吗?”义体高川说:“如果不预先确定他的超能,一旦翻脸的话,会有点麻烦。”

    “你看着办吧,阿川。”八景不以为意地说:“在万一的情况下,可以干掉他。”

781 日常幻景

    尽管提议对zhèng fǔ部门派来负责联络事宜的高级负责人“s君”进行试探,但义体高川并不打算刻意行动起来。考虑到当前耳语者和zhèng fǔ部门的合作关系才刚刚开业,并不合适进一步刺激xìng的行为,毕竟之前的行动所使用的毒气,已经给予zhèng fǔ太大的刺激。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即便对方真的是高等级的魔纹使者,也不足以让义体高川拥有威胁感。

    而且,考虑到体内的人格肿瘤和“江”的存在,为了能够在将来从两者虎视眈眈的环境下夺取jīng神统合装置,义体高川觉得有必要准备一部分优秀的“弃子”为自己打掩护。诚然,这些“弃子”都拥有各自的谋划、思想、决心和职责,不可能真的老老实实听从他的吩咐,不过,太多思想不同一,却又拥有强大而优秀的能力的人们,却可以制造混乱——当许多拥有强大背景和能力的人为了同一个东西发生争端的时候,他就可以将自己的行动隐藏在这些混乱中,而当另一个高川和“江”插入争端的时候,同样要面对这种混乱。

    当自己的敌人很强大的时候,在短期内无论如何都无法依靠自己阻止,而又无法争取到更有力的盟友时,制造一个让这个强大的敌人也感到麻烦的战场,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对于义体高川来说,虽然这种麻烦的战场,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比敌人更麻烦的境地,却不觉得,这种麻烦会超过自己一人面对另一个高川和“江”的景况。

    上一个世界线中,网络球向耳语者发出了照会邀请,并自承这场照会将会有许多神秘组织,乃至于官方组织参加。是一个将会改变当前世界格局的历史xìng会议。而表面上的目标,则是诞生于伦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具体的与会人员究竟有哪些,义体高川并不清楚,不过,网络球作为欧美区仅次于末rì真理教的神秘组织,自然不会邀请上不了台面的组织。这场仅仅从对方的身份和口吻就能感受到的重量级会议,对耳语者正式踏入“世界圈”是拥有相当重要意义的。而且,“网络球”这个名字,虽然在过去的情报中,仅仅是名为“梅恩”的先知,表面身份为世界知名学者、慈善家和冒险家的这名老妇人个人发起的沙龙,但是,从最初听到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和梅恩女士初次打交道的时候。义体高川还没有诞生,是前一个高川于大学生涯最后阶段的经历,不过,全方面继承了前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和人际关系的义体高川,却能明白,高川在知晓这个名字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到底是如何让人感到不解、矛盾和纠葛。直到“网络球”以欧美区第二大神秘组织的身份出现在义体高川面前时,义体高川才真正明白。这种复杂的感觉,到底是缘何而起。

    一定是。在过去的某个高川所经历的末rì幻境中,“网络球”作为一个特殊的神秘组织,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今的末rì幻境,虽然和过去的末rì幻境有许多差别,但是义体高川相信,作为能够主导末rì症候群患者所构成的意识世界发展历程的“剧本”。是不可能彻底颠覆改写的,或者说,要真正制作一个和过去的末rì幻境完全不同的新世界,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并从作为世界构架的“人格意识”上产生不利影响。这些因素都会成为“病院”研究的巨大阻碍,除非已经到了别无选择的境地,安德医生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因此,末rì幻境之间的不同,应该仅止于“世界线改变”这种程度。而无论“世界线”如何更改,作为引导历史的重要节点,一定会保留下来,例如末rì真理教。在义体高川能够查询的高川记忆资讯中,并没有太多关于“网络球”的情报,但是,那种听到名字时就产生的感觉,让他相信,网络球同样也是这样一种重要的节点。

    因为,是这么特殊的存在,所以,无论是为了和它进一步接触,还是为了夺取位于伦敦的jīng神统合装置,义体高川都在期待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照会,并且,无比期望与会者的势力和实力足够强大,强大到一旦他们产生争执时,能够让另一个高川和“江”都感到麻烦的程度。只有如此,才能在有可能被引导产生的混乱中,夺走jīng神统合装置,再不济,也不能再像拉斯维加斯那时一样,被“江”夺走最终的果实。

    当然,到底能够做到怎样的程度,义体高川无法进行预判,而八景也没有给出相应的预言。不过——

    “末rì真理教、统治局、纳粹、大国zhèng fǔ、还有足够多的神秘组织……这种世界xìng规模的话,或许可以带来一些惊喜。”义体高川躺在床上,枕着手臂静静地想着。

    “江”虽然强大,拥有无限潜力,没有人知道,它到底能够做到何种程度,还藏在不为人知的暗面,但是,这种藏于暗面的行为方式已经证明了,至少现在,它现在还没有能力,以压倒xìng的姿态正面出现于这个世界中。它就是角sè扮演游戏中,被封印的大魔王,如果要战胜它,在它真正摆脱枷锁,发挥出真正实力前,完成所有决定xìng的行动。

    真可怕呀,那种怪物,就在自己的体内。义体高川辗转着,思索着。如果没有“真江”的人格部分,没有超级系sè和超级桃乐丝的联合限制,单纯以侵蚀xìng“病毒”存在的这个怪物,一定会毁灭世界。并不是因为它有“毁灭世界”的思想,而正是因为只作为“病毒”的状态下,它不会有任何思想束缚,只是依循存在本能行动,而这种本能,对这个世界来说,充满了侵略xìng。尤其对人类,充满了毁灭xìng——人类,无法代表世界,而目前为止所了解的情报中,“病毒”也没有出现在除了人类之外的其它生物身上,但是。因为这种“病毒”的存在形态,完全超出人类的理解能力,由此产生的未知恐惧,让义体高川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由它带来的“毁灭”,仅仅禁锢在“人类”的范畴上。

    “不过,至少一切都还没有扩大化,不幸仅仅降临在一部分人身上,而被感染的我们。仍旧有一丝希望。”义体高川再一次对自己强调着,他每个晚上,都会如此对自己强调“还有希望”,并举出各种正例,例如“江”的存在,高川的存在,超级系sè和超级桃乐丝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他所知道的世界,还在运作着。只要还在运作,就不代表死亡。如果不这么告诉自己,他害怕如今已经不会再有脑硬体控制负面情绪的自己,会在终局到来之前就崩溃。

    他再这一次次的自我审视中,察觉到了,自己到底是如何脆弱的一个人。或者说。正是这种脆弱、苦恼、恐惧和纠结,让他明白,无论自己的形态如何发生变化,在人格意识层面上,自己仍旧是一个“人类”。

    这个过程。屡屡产生痛苦、迷惘和无助感,然而,却也能让他感到平静。他依靠自己所知道的心理学去剖析这些矛盾的状态,但是,在种种理论都用尽之后,他只看到了一片无解的空白。人类的心理学,终究是有所极限的,而这个极限,连人类心理本身都无法穷尽。他有时会觉得,如果自己选择的是哲学,而不是心理学,说不定会好一些。

    义体高川睡不着,和过去由脑硬体主导机能的情况不同,原生大脑的消耗很大,需要通过睡眠补充jīng力,然而,这些rì子里,他却屡屡失眠。距离击溃山羊公会最后的反扑,已经过去三天了,对山羊公会的围剿,已经根据协议,交给zhèng fǔ部门负责。这也意味着,耳语者在这个城市,乃至于这个国家的地位,已经真正得到巩固和认可。八景仍旧有许多组织xìng工作要处理,作为她的副手,格雷格娅也是整天忙得脚跟沾不到地,契卡作为两人的保镖,并没有这么繁忙,但也需要陪在两人身边跑来跑去,只有义体高川和咲夜两个负责一线战斗的成员,真正闲暇下来。

    在没有工作的清闲rì子里,咲夜并没有什么不适感,平常状态下的她本来就不是多么主动的个xìng。不过,对义体高川来说,却有点儿身体发霉的感觉。并不是想要找事,但是,在他的计划中,有太多事情还待处理,有太多的未知和不解,让他无法真正松懈下来。所有回到过“现实”层面的高川,都会和他一样吗?他无法作下断言,但是,自己就是这样,宛如换上了战场综合征一样。幸好,脑硬体的存在,以及自我心理诊疗,多少能够让他按捺下来,等待着大幕拉开的一刻——至于究竟何时才会开始,却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无论身份上多么特殊,对于一个由集体意识构成的庞**真的世界,单单一个人的意志,是相当渺小的。

    就在义体高川无法入眠,反复坐起,眺望夜景,躺下,辗转反侧的过程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床上的咲夜和八景相拥在一起,睡得很熟,被义体强度保证的激烈而丰富的夜生活,让正常状态下只是普通人的她们,比男人更需要更充分地补充体力和jīng力。当义体高川的目光落到两人的脸上时,温柔地为她们梳理垂落面庞的发丝。

    “一定会拯救你们的,一定。”他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两人说着。每当这个时候,心中的迷惘、痛苦和无助,就会如cháo水般消去,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

    上一个世界线中,在近江的帮助下,为咲夜使用了人格保存装置,而在这个世界线中,这个结果似乎仍旧继承下来,尽管,在过程上发生了些许不同。不过,总算是没让义体高川感到白忙一场。如今,他于上一个世界线的拉斯维加斯得到的战利品,于这个世界线中,同样以另一个不同的经历,将成果变成既成事实保存下来。这意味着,虽然没有得到jīng神统合装置,但又一枚人格保存装置落到他的手中。

    这枚人格保存装置虽然已经预定给八景使用。但是,没有近江在身边,而这个世界线中,咲夜使用人格保存装置的过程也含糊不清,因此,至今为止仍旧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对于近江的搜索。从回到耳语者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是,并没有真正有用的信息,让人觉得,近江的存在,被什么人刻意屏蔽了。在上一个世界线中,在加入耳语者之前,近江就一直被有心人关注着,为她的“时间机器”研究提供资金。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最初的唯一资助者到底是何人,也从来都没有刻意去寻找过。

    在那个世界线里,“江”侵蚀了纳粹持有的中继器,激活了核心部分的jīng神统合装置,才发生了此时类似于“世界线跳跃”的状况。某种程度上,和近江所期望制造的“时间机器”所能产生的效果是相同的。

    亲身经历了这一幕,仍旧保留着自己当时记忆的义体高川。不由得觉得,近江的研究或许在某一方中继器的建成中。扮演着重要的角sè。考虑时间上的吻合,最有可能的,原本是五十一区,但是,五十一区的中继器之所以能够完成,末rì真理教和以正式身份涉入更深的欧美区第二大神秘组织“完了过球”。同样扮演着重要的促进作用,根据只言片语的情报,可以认为,是它们为五十一区提供了足够的研究资料和素材。而两者之中,末rì真理教完成中继器的时间。应该不差纳粹太多,没必要再对近江的研究进行关注,如此一来,“网络球”的可疑程度上升到最大——“网络球”以伦敦瓦尔普吉斯之夜为理由,召开世界xìng神秘组织会议,其领导者“梅恩女士”,以知名学者的身份,在高川的大学做过论文发布会,而同一时间,近江也在同一个大学多功能厅举行了关于时间机器和时间旅行的研讨会。

    太多的巧合,构成了线索,令其不再像是巧合。

    如果说,梅恩女士就是最初资助并一直关注近江的研究的那个人,而“网络球”对中继器的了解,是通过近江的研究引申开来的,并且,在五十一区成功完成中继器的建立后,决定开**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那么,看似零碎的事件,就相对合理地串联起来了。

    从这个方向进行思考,有可能在如今这个世界线,隐藏近江的就是“网络球”,很有可能,因为“梅恩”女士比上一个世界线更为主动的某些行动,导致近江已经正式和“网络球”接触过了,甚至有可能已经成为“网络球”的一员。

    没有近江的话,人格保存装置即便到手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不过,至少已经准备好了三分之二,为了还没相见的玛索,还需要一枚。有了上一个世界线中,个人的关系认知,义体高川觉得,这些事情,有可能会在即将到来的伦敦照会中,全都集中在一起。如此一来,这一次参与“网络球”主持的照会,其重要xìng就再一次大幅上升。

    真是越来越令人期待了。这样的想法,渐渐于脑海中隐去,义体高川躺在摇椅里的身体前后摇摆着,他终于得以进入深沉而无梦的睡眠中。

    rì光洒入窗帘中,被晨风拂开的窗帘,让一部分rì光漏在义体高川的脸上。

    “阿川……阿川……醒醒……”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让男人的意识从黑暗的深海中渐渐上浮,他原本会更jǐng醒些,在被呼唤的一刻,就会立刻恢复到全力迎战的状态。不过,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太温暖了,舒适的感觉,让义体的运转变得迟钝。义体高川在意识中睁开双眼,看到了宛如被rì光穿透,波光粼粼的水景幻象,他就被这光包围着,被海水推攘着,平静而自然地向上浮起。

    随着越来越接近水平面,粼粼的波光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密集,到了最后,已经连成一片,让他感到刺眼。义体高川伸手挡住脸前,适应了有些强烈的光芒,视网膜屏幕中勾勒着视野中的景状,在咲夜和家具的旁边,列出大量的状态数据。

    “阿川……嘻嘻,睡得真熟呢,真叫人羡慕。”咲夜背着水手,俯下身来,鼻尖几乎和高川挨在一起。

    “白天了?”义体高川直起身体,醒来前看到仿佛梦,但又感觉不是梦境的海中幻景,让拥有脑硬体和义体化的他,却如同普通人刚苏醒一般朦胧。咲夜走到门旁,对他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八景呢?”义体高川甩甩头,终于清醒过来,这才真正注意到,咲夜的身上只穿了围裙,手中拿着分餐夹子。

    “已经上工了。”咲夜说:“今天还是我和你两人,要去哪儿逛逛呢?总之,先来吃早餐,我已经和八景她们吃过了。”。)

782 手持钥匙的人7856怪谈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以往总需要在夜幕降临之后进行的工作,已经暂时中止。耳语者和zhèng fǔ部门达成合作协议后,对整个城市的监控力度有了极大的提高。遭受自从进入这个城市以来最为严重打击的山羊公会已经销声匿迹,虽然不能证明它们已经彻底于这个城市中消失,但至少没有做出任何昭示自身存在的行为。义体高川通过“共感”从另一个高川处获取的情报,被耳语者用来和zhèng fǔ部门进行交易,虽然仅仅是方向xìng的指示,却让zhèng fǔ部门对山羊公会的打击力度进一步加强。因为山羊公会的最强者已经被耳语者歼灭,所以剩下的虾米,即便是zhèng fǔ部门的普通人部队也能加入清剿活动,虽然山羊公会残存的鬣狗仍旧给zhèng fǔ部门造成一定的损失,然而大体来说,zhèng fǔ部门的行动,仍旧充满了摧腐拉朽的气势。

    虽然,将所有的一线战斗都交给耳语者,理所当然会减少自身的损失,而耳语者也不介意帮上一把,但是对于zhèng fǔ部门来说,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并不愿意将已经相当于收尾工作的战斗,全权交托给耳语者。甚至于,以一种相对强硬的态度,拒绝耳语者的帮忙,宁愿用普通人部队的损失,来完成这一阶段的任务。

    虽然耳语者和zhèng fǔ部门的磨合仍旧在进行,但八景认为,在清理了山羊公会之后,如果末rì真理教没有进一步侵攻,当前的磨合程度会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很大的变化。zhèng fǔ部门仍旧主导这个城市的正常社会运转流程,而耳语者在没有战事的时候,无权插手这方面的工作,简而言之。就相当于zhōng yāng公国用一个城市资源,供养着闲暇无事,只是正常cāo持表面公司运营的秘密机构而已。而这部分资源,在正常情况下和战时情况下的配给也是不同的。

    不过,耳语者的成员实在太少了,仅仅是正常情况下配给的资源。也已经丰富到大部分处于闲置和给zhèng fǔ托管的状态。在zhèng fǔ部门全力协助的情况下,耳语者的成员们也并不需要通过非正常方式去获取吃穿住行之类的生活用度,作为掩饰身份的快递公司即便放任不理,也能良好运转,根本就不需要争取业务之类。

    排除最初几天总是需要和zhèng fǔ部门派来的中间人开会磋商,但在大部分的协定已经进入正常运作轨道之后,八景、格雷格娅和契卡等人也真正闲暇下来。在这个国家中,懈怠工作和人事效率低下的情况时有发生,总给人一种“臃肿迟钝”的感觉。但是,一旦将某些工作视为重点,就会出现令人瞠目结舌的效率——这个国家的公民,只要不是智商低劣,思想偏激的人,都会意识到,当社会运作出现问题,而zhèng fǔ部门没有处理或来不及处理。并不是因为无法处理,仅仅是因为。这个问题在zhèng fǔ部门的各种决定中,并不列为重点而已。

    不是做不到,而是出于各种原因含糊其辞,在保存底力的同时,将力量重新分配,看起来有些衰弱。在自毁城墙,但受到刺激的时候,却又惊人发现比预想中的衰弱更加强大,对人心和领土的支配力,完全没有削弱的迹象。

    这样的态度所带来的模糊不清的力量感和支配感。也被人视为“中庸”的诠释,对于一个占据亚洲五分之四土地的庞大国家来说,或许是一种自然又成功的支配方式。毕竟,这种态度贯彻了这个号称星球上历史最为悠久的国家那长达几千年的时光,在大部分古老国度已经消亡,新生国度茁壮成长的时代,zhōng yāng公国始终屹立在大地上,多次的衰落都没能让阻止它步入繁盛的巅峰,本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奇迹之一。

    不好不坏,不上不下,不偏不倚,就是最好的——这样的思想哲学,和欧美地区的核心思想哲学有些格格不入。因此,在双方的国家进行往来时,总会产生许多源于思维方式上的摩擦,在科技发达到几乎将全球都变成一个村子的时代,这种摩擦仍旧无法消除。难以理解,也无法看透,无论是使用暴力还是使用宣传,都宛如锋芒插在棉花上,而这也是末rì真理教和诸多欧美区神秘组织,即便想要进入亚洲,也只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在亚洲外围徘徊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耳语者在世界范围中展示自己的存在时,之所以受到欧美区神秘组织的关注,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没有耳语者作为跳板,欧美区的神秘组织要进入亚洲,将会是十分棘手的事情,而在亚洲神秘组织只公开现身了耳语者这一个的时候,耳语者的身份背景及其代表的意义,就更加令人深思了。

    在这样的背景下,耳语者已经不需要做更多的事情以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反而是退一步更有助于和zhèng fǔ部门的合作。而末rì真理教也没有因为在这个城市的失败进一步加强对这个城市的侵蚀,因此,在这个星期的后半部分,耳语者的所有成员都度过了一段轻松的假rì。不过,每个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段短短的时光而已。

    至于危机和平和之间的临界点,应该就是“网络球”发来照会的邀请函时。八景已经通过各方面的情报网尽量收集关于“网络球”的情况,不过,大部分情报仅仅是关于这个神秘组织的表面身份——一个由梅恩女士发起的沙龙而已。不过,对于这种情况,耳语者也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毕竟对方可是在末rì真理教肆虐的欧美区,真正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正面相持的神秘组织,如果没有这种程度掩饰自身的能力,想必早就被末rì真理教捕捉并突破了。梅恩女士是公认的已知先知中的最强者,有了八景的耳语者能够做到的事情,网络球理所当然可以做得更好。

    “阿川,阿川。快过来!”戴着红sè草帽,身穿长裙的咲夜遥遥招手,义体高川和提着竹篮的八景相视一笑,快步赶了上去。三人攀上城郊的青山,在山腰半坡的草坪上驻足。再往前二十米就是悬崖,站在险峻的峭壁上。能够眺望到城市外围和郊外公路的风景。这座城市夹在两座山脉的中心,另外两侧,一边是大湖和江河,另一边则矗立着铁路和高速公路,不过,站在这座悬崖峭壁上,能够看到的仅仅是高速公路的一段而已。

    虽然已经进入夏秋交际的时节,但这片地域的温度,除了晚上之外。仍旧残留着浓烈的夏季气息。因为昼夜温差很大,而入冬之后,甚至有一段短短的雪期,所以也谈不上什么chūn城。对于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高川、八景和咲夜来说,却觉得这里的气候,哪里都比不上。他们喜欢这个城市,喜欢这里的季节,喜欢在城市和青山中漂浮的。人工科技与自然气息的暧昧。自高中时代相识起,三人突然在某一天察觉。自己去郊游时,最喜欢也最经常去的地点,竟然也是一样的,仿佛就彼此的结识是命中注定一般——以高川的角度来说,在某种意义上,这种感觉是相当正确的。

    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就是他们不约而同喜欢上的地方,但又并非是什么大众认知的景点。此时此刻,前来这个地点郊游的人,也只有他们三个而已,而且在大多数时间里。也并没有其他人到来。因为,要到达这个地方,需要越过一条野林丛生的山涧,没有人工开辟出来的道路,地面也相当湿滑,到处散发着太过浓郁的土木气息而显得太过野生,阻止了大多数游客刻意走这条路线,若是有人穿行,大多数是喜欢徒步越野的驴客而已。

    咲夜将背包放下,将塑料袋于草坪上铺开,义体高川和八景帮忙将竹篮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好。咲夜摘下草帽,用力伸着懒腰,向后倒在草坪上,没片刻就惬意地滚动起来,不消片刻,衣裙和头发上都沾满了草屑,但却无法按捺住她的兴致。

    “果然,这样的rì子,就是要来这个地方。”咲夜自言自语般说着,躺在地上眺望着万里晴空,澄澈得似乎比往时更高的天空。义体高川和八景在做完手头的事后,也先后来到她的身旁躺下,用同样的姿势眺望着同一片天空。

    “如果今后的这个时节,也都能这样三人一起,我的一生就毫无遗憾了。”咲夜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如果仅仅是这个时节的话没问题,但是,如果每一天都这么休闲的话,我的骨头都会生锈。”八景虽然表达着不情愿,嘴角却露出同样轻松的微笑。

    “现在还能来这里,都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义体高川说,比其他人更明白这个世界发展方向的他,虽然平静,却同样有一丝遗憾。他就像是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病人般,贪婪地呼吸着这一刻的空气。

    “太悲观了,阿川,太悲观了!”咲夜柔柔地鼓起腮帮,转过头凝视着义体高川的脸,“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幸福的。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大家不都一直在努力吗?怀着同样的心情和目标,努力地生活,努力地战斗,于是,就连我也和过去大不一样了。我很感谢神明让自己碰到了大家,虽然也有让人不舒服的回忆,也有痛苦的事情,但是,我已经想象不了,如果自己不走上这样的命运,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一定是,对比起现在的记忆,会更加痛苦和空虚的生活?”

    “真亏你能把这么羞人的话挂在嘴边呐,咲夜。”八景略带嘲笑地说:“就这点来说,你的确和最初认识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呢。”

    “啊,八景欺负人!”咲夜的脸一下通红,似乎因为被戳中最不好意思的地方,猛然羞恼起来,翻过义体高川的身体,试图压在另一边的八景身上。不过,八景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立刻先一步朝旁边滚开了。虽然在没有进行灰烬使者变身的时候,咲夜也通过一线战斗获得了良好的身体素质,但此时温和安宁的气氛,却仿佛吸走了她的体力。让八景逃过了最初的扑击。不过,下一刻,向后缩起身体的八景就被她抓住右脚。

    咲夜发出“哎嘿嘿”的笑声,活动着五指,纵身而起,在八景的腰间挠动起来。再如何扮严肃。说jǐng告的八景,也再也无法反抗地发出略显痛苦的笑声,将身体蜷曲起来。

    两人的笑声和嬉闹,让义体高川感受到属于rì常,远离战斗的平静,但是,来自计划的压力,以及从“现实”层面带来的压力,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她们那样轻松下来。只是。为了不让两人担忧,所以才一直在嘴边挂着松懈的微笑罢了。他多像将这一刻凝固下来,持续到遥远的未来,但是不行,他需要背负的,并不仅仅咲夜和八景两人,等待他的人,也并不仅仅是这个末rì幻境中的咲夜和八景。

    高川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咲夜和八景。但是,这些咲夜和八景。于“现实”层面来说,无论她们多么像是一个完整的人类,却也仅仅是真正的她们的一个片段而已。人格保存装置和jīng神统合装置,本就是为了她们才需要夺取。如果只是高川自己的话,虽然每死亡一次,都会更换一次人格。但是,并不需要进行整个,因为,“高川”总是完整的——即便,是如今在人格意识上产生了“肿瘤”的情况。义体高川和另一个高川人格,也不是毫无干系的两个,更像是从一个枝干上,长出了不同朝向的枝桠而已。

    无论双方的作为如何对立,其本质核心,却仍旧是“高川”。

    “人格保存装置”和“jīng神统合装置”这样的名字,对于需要它们的人,才是有意义的。而从这种意义层面上,也能多少可以判断出,究竟谁才需要它们,以及它们为什么会诞生于末rì幻境之中。lcl,作为滋生和保存人格意识的黄sè湖泊,却在本质上,更趋向于同化和统合这样的特xìng。之所以能够通过其中宛如游鱼一样活跃的人格意识构成末rì幻境,正是因为,它们的“集体潜意识”和“集体无意识”正在剥离表面的覆盖物而直接呈现出来的征兆。

    在吸收了大量高川的记忆资讯后,又亲身经历着末rì幻境的转变过程,即便不是拥有丰富医学知识的研究者,义体高川也已经可以察觉到许多变化的表象和内在了,尽管,无法详细地用言辞描述,仅仅是一种感觉,就能滋生出许多,让自己感到靠谱的猜测。

    这个世界线的咲夜和八景,虽然经历了丰富多彩的神秘世界,并不为其中遭遇的痛苦而动摇,但是她们的内心深处,一定是期望着世界和平,希望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能幸福。这样想着的义体高川,就不由得打心底生出歉意,而歉意又化作更加浓烈的动力,驱使着他忍受着计划所带来的痛苦,而伸出抓住希望之光的手。

    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了一些类似于碑文的语句,那是如此的悲伤,却在悲伤中充满希冀的语句:

    “目标理想乡的人们呦,顺流而下寻找钥匙。

    顺川而下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里”之所在。

    在这里寻找两人开口之岸。

    此处沉眠着通往理想乡的钥匙。

    手持钥匙的人们啊,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发前往理想乡。

    第一夜,奉上钥匙选中的活祭。

    第二夜,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

    第三夜,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第四夜,剜头杀之。

    第五夜,剜胸杀之。

    第六夜,剜腹杀之。

    第七夜,剜膝杀之。

    第八夜,剜足杀之。

    第九夜,魔女复苏,无人生还。

    第十夜,旅途结束,终至理想之乡。

    歌颂吾,吾将赐予四件宝物。

    一件复苏所有死者的灵魂。

    一件复苏曾经死去的爱。

    一件使魔女永眠。

    一件愿汝安详沉睡。”

    义体高川顺从着感觉,吟诵起来,旁边打混嬉闹的咲夜和八景,不自觉停下动作,聆听着飘散在风中的话声。

    “真好听,是诗歌吗?是阿川做的吗?”咲夜支起身体问道。

    “不像是阿川能够做出来的呢。”八景也站起来,回到塑料布上,拿起水瓶为三人倒上茶水。

    “嗯,不是我做的,只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义体高川咀嚼着这突如其来的灵感,仿佛能够从这些词句中感受到某种奇异的气息,“大概,是神明的预言。”他开玩笑地说。)

783 梦怪谈

    义体高川顺从着感觉,吟诵着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的词句,旁边打混嬉闹的咲夜和八景,不自觉停下动作,聆听着飘散在风中的话声。

    “真好听,是诗歌吗?是阿川做的吗?”咲夜支起身体问道。

    “不像是阿川能够做出来的呢。”八景也站起来,回到塑料布上,拿起水瓶为三人倒上茶水。

    “嗯,不是我做的,只是,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义体高川咀嚼着这突如其来的灵感,仿佛能够从这些词句中感受到某种奇异的气息,“大概,是神明的预言吧。”他开玩笑地说。

    但是,他知道,凡是这种突然从脑海中浮现的,似是而非,又具体成为语句的东西,十有**是来自某个藏匿于意识深处的“怪物”。

    “听起来,的确有预言的味道。”八景递上茶水:“阿川也转职先知了吗?可不许抢我的工作呀。能够预知确定的未来,可是我引以为豪的本事呢。”

    “别开玩笑了,八景。”义体高川接过茶水,垂下的脸看不清表情,“我只是一个无谋的战士而已,能够做的,也最希望做的,就是战斗而已。”

    “无谋、天真又愚蠢的战士吗?”八景用鼻音哼了两声,走到男人身后,用力一拍他的背脊,“挺起胸膛来!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战士的时候,还无谋、天真又愚蠢地活到现在。你应该为这样的自己感到骄傲,阿川!”

    “嗯,是哟。”咲夜也板起义体高川的脑袋,用力凝视着他的眼睛,“我喜欢的阿川。就是这样的人。而正是因为阿川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最喜欢了。”

    “……拜托了,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别说得我好似垂头丧气一样。”义体高川笑起来,“别忘了。我可是拥有心理学系学位的优等生呀。我对自己再了解不过了,也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八景和咲夜认真盯着义体高川看了一会,又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转身回到塑料布上,分享起食物来。咲夜还在享受着那首碑文般的词句般。重复着还记得的部分。原本词句中淡淡的忧伤,在她欢快的声调中,也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义体高川这才发现,如果换上一个心态,单纯去享受碑文的押韵和暧昧深意,看似复杂痛苦的前期描述。也会迎来一个看似圆满美好的结局——就像是,做梦一般。

    自己有多久,没有再做梦了呢?

    “啊!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有些熟悉。”八景一脸恍然的表情,随即又紧皱起眉头,“虽然有些地方不一样,但是风格和内容却十分相似呢。”

    “什么?”咲夜无法理解八景的意思。不过,却能听出话中浮现的异样味道。

    “就是阿川之前背诵的那些。”八景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对两人说:“刚才阿川也说过不是他原创的吧,而是从脑海里浮现的,也可以认为是记忆的一环,之所以连阿川也不明白其源头,恐怕是因为当时并不特别在意吧,所以,大部分关于这些词句的来龙去脉都记不清了。不过,一定是阿川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我大约想起来了,是在哪个地方看到过。”

    咲夜和义体高川面面相觑,义体高川不觉得自己脑海中浮现的东西,是来自那种朦胧的记忆,脑硬体的存在。让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将所有看到过的东西记下来,达到类似于“绝对记忆”那种超乎寻常的记忆能力。平时不调用的时候,具体的资料不会浮现,但涉及到这些资讯时,就会呈现出来。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像是过去高川的残留资讯那样,以“即视感”这般的暧昧状态出现在感觉中。

    八景所谈到的“朦胧记忆”对于普通人是有效的,对于义体高川于其他高川和“江”的认知上,也十分类似。但是,放在这个碑文上,却在本质上有着很大的区别。虽然无法用实际的证据来证明,但是义体高川十分确信,这个碑文的内容,来自于自己意识的深处,恐怕和“江”脱不开关系,而并非是在过去的某一天,偶然不经意地在什么地方看过。

    不过,八景所言也让人在意。看她的意思,这个碑文的内容,其实于末rì幻境中出现过,而且,就在耳语者的身边出现过。

    义体高川想不出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虽然拥有脑硬体这样的高效资讯处理装置,但是,脑硬体也不可能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资讯凭空收集起来。耳语者的情报网络掌握在八景的手中,她注意过的情报量,远超于义体高川本人,也不是什么让人惊奇的事情。而且,根据八景的描述,关于碑文的情报,似乎是连她在过去也不怎么在意的类型,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种巧合让义体高川有些在意。

    “那是类似于城市怪谈的东西,仅仅在这个城市的网络地域上流传,并不是什么流行的情报,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是无稽之谈,被哪个无所事事的家伙杜撰出来的故事。”八景在两人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描述起这个“不经意间看到的怪谈”。

    八景初次注意到这个仅限于网络上流传的怪谈时,是在五天前,当时和zhèng fǔ部门的交锋初步告一段落,带着休息的心情连上了城市论坛,随意翻弄一大堆帖子时,在积压于五页之后的地方,看到了这个“黄昏碑文”的帖子。其内容和义体高川说过的大致相同,最大的差别,在于少了“手持钥匙者”之前的一段,以及“第十夜”之后的一段。

    “手持钥匙的人们啊,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发前往理想乡。

    第一夜,奉上钥匙选中的活祭。

    第二夜,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

    第三夜,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第四夜。剜头杀之。

    第五夜,剜胸杀之。

    第六夜,剜腹杀之。

    第七夜,剜膝杀之。

    第八夜,剜足杀之。

    第九夜。魔女复苏,无人生还。

    第十夜,旅途结束,终至理想之乡。”

    看起来像是某种邪教的献祭文言,其内容仅仅是作为一个都市怪谈的暗线,全部的内容只在故事开始和结尾处出现过。故事内容是一名擅长推理的侦探。遭遇了非逻辑的怪事,试图用逻辑去解开怪事的谜底,最终治愈人心的致郁故事。作者的文笔朴实,情节却很有张力,看上去是常年从事文字工作的专家,从字里行间的韵味来判断。作者本人大概只是兴致所致,所以才临时下笔,也不打算再改稿——就是这样的一则都市怪谈小故事,如果放在板块,势必会得到更多的关注吧,但作者本人却就这么无所谓地随意扔在了都市生活板块,所以。虽然点击率相当高,却因为少有回复者而迅速被其它娱乐贴压下。

    不过,也正因为是发在都市生活板块中的“怪谈”,出于职业习惯,八景点进去大致看了一遍,却因为故事的结局有些致郁,所以,在初步进行分析,没有找到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后,就被八景抛之脑后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认为杜撰的故事,却突然有些异常的味道。咲夜在八景讲述的同时,快速摆弄手机,在那个论坛中寻找这则故事,却愕然发现。原文已经被删除,只剩下转贴内容,而且,转贴内容还被版主置顶了,和原作的待遇截然不同。而转贴内容的下方,回复人数达到了上百名,十分火热。

    三人将脑袋凑在一起,一页页地翻动留言,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耳语者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有人做了和故事内容相符的梦吗?”八景自言自语着:“看起来不是偶然,但是,我们没有意识行走者,所以,关于梦的神秘,会很棘手呢。”

    “留言者中一共有二十人表示,自己做了相同的梦。”咲夜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就数量来说,并不足以作为证据,说不定有人是出于乐趣的缘故,假装自己有了这样的经历。网络的传言,实在很不可靠。”

    “但是——”八景说。

    “但是,我们之前在对山羊公会的扫荡中,出现过一个神秘的意识行走者。”咲夜接过八景的话,“虽然,对方的主要伤害目标是山羊公会的人,但是,却对阿川也出手了呢。能够影响到阿川,他在意识能力上的力量,绝对很强。”

    “而且,就算对山羊公会的人出手,也不能就此肯定,不是敌人,甚至于无法确定,对方不是末rì真理教的人。”八景皱起眉头,说:“末rì真理教特别下派峦重到这个城市,说不定有着更深的内幕。”

    义体高川摇摇头,否定了八景的说法:“你想太多了,八景。虽然我也觉得这个《黄昏碑文》的内容,以及回帖的迹象有点异常,大概真的和那个意识行走者有关吧。但是,我能肯定的是,那个意识行走者绝对不是末rì真理教的人,也不是耳语者的敌人。”

    “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肯定呢?阿川!”咲夜突然有些激动。

    “因为,我大概知道,那个意识行走者的真实身份。”义体高川在两人打算追根究底前,杜绝了她们的想法,“不过,我不能说出来。我不知道,如果宣之于口,是否会产生更大的影响……”

    “嗯……”八景沉吟起来,“是只要认知到,就会产生异变的类型吗?就神秘学的理论来说,这种神秘xìng是极为高端的啊。”

    “是的,就我知道的神秘物事中,至今为止还没有那种神秘xìng,可以超过那个家伙。”义体高川用强硬的语气说:“总之,就不要管这件事了,虽然对方没有恶意,但是……就像是炸弹爆炸,就算不呆在爆炸中心,仅仅靠近的话。也会被余波扫中,十分危险。”

    “可是,关于黄昏碑文梦境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耳语者也不能置身事外吧?这可是在我们的城市发生的异常哟。而且,zhèng fǔ部门察觉到。而无法阻止的话,一定会要求耳语者接手吧。”咲夜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说:“但是,我们没有意识xìng神秘的专家,所以,的确如阿川所说的那样。还是暂时观察为好。”

    “上面谈到自己做的梦和黄昏碑文故事内容有些牵扯的那些人……可以监控起来。”八景掏出自己的手机,发出了几条信息,“我会注意,这种情况会不会继续扩散,不过,既然陆续有人做了类似的怪梦。又在网络上有这样一条引信,大概是会继续扩散下去。”

    “故事的作者可以锁定吗?如果可以的话,确认一下,这个人仅仅是单纯写了一个故事,还是将自己的梦境搬上了网络,亦或着是利用神秘力量,来书写这个故事。”咲夜迅速说到:“根据那些留言的说法。他们的怪梦,或者说噩梦,和故事相似的地方,仅仅是涉及了黄昏碑文,而并非全然照搬故事内容——人数再增加下去,恐怕这个都市怪谈,就要真正成为怪谈了。”

    “……真麻烦,意识xìng神秘总是最棘手的一种。”八景有些苦恼,但又似乎有些雀跃,“这个城市到底怎么了?被神秘xìng的关注也太频繁了吧?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

    咲夜无法回答她的抱怨。但是,义体高川却可以。因为,他已经明白,自己三人本身,乃至于耳语者本身。就是这个末rì幻境中,最为特殊的奇点,如同磁石一般,不断搅动着这个世界的神秘。

    虽然,暂时还是微不足道的小道消息,但是,义体高川却已经肯定了,黄昏碑文所涉及的一系列怪事,绝对是存在的,而诱发者恐怕就是自己人格意识的“肿瘤”和“江”。至于这种意识xìng神秘力量产生作用的途径,应该是“境界线”吧?尽管,此时的义体高川既无法看到少年高川,也无法观测到“江”,无法做梦,也进入不了境界线,乃至于,对这些方面的认知,仅存于“推理”和“朦胧的感觉”这样的状态。不过,在确定“意识xìng神秘力量在这个城市蔓延”之后,用那两个“怪物”作为解释一系列异常的源头,却是十分合乎逻辑的。

    在八景用手机通知耳语者总部和zhèng fǔ部门的时候,咲夜和义体高川再次详细阅读这则都市怪谈和下方的回复。

    “那个侦探真的很勇敢呢,但是,结局不怎么好。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对手是超乎逻辑的家伙呀。”

    “故事里的一些风景,我在做梦时看到过哦。那是有点……该怎么说呢?有点让人心底发毛的梦。”

    “醒来之后,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也并非全部都不记得,如果只是风景本身,只剩下一点模糊的感觉,看到这个故事时,才突然回想起来,真的很相似。因为,就是这个城市里的某个角落嘛。不过,在梦里,这个地方可比故事里描述的安静多了。安静到让人毛骨悚然,就像是一个人在深更半夜走在yīn暗巷子里。”

    “真是胆小鬼。”

    “那么,大部分人就都是胆小鬼。独自一人在那种地方,哪怕是自己的影子也会给人奇怪的感觉吧?相信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吧?”

    “我也做了类似的梦哦,实在不是什么好经历。在看到这贴以前,也没注意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做了类似的梦呢。如果大家说的都是真的,那可真是够呛的。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被卷进怪谈里呀,这种事情还是当作小说来看比较好。”

    “是啊,那个梦真的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当作鬼屋冒险的话,却相当逼真哟。我是这么觉得的。”

    “笨蛋,有人可以在梦里主宰自己的行动吗?大部分做噩梦的时候,就是突然受了惊吓,然后逃啊逃啊,实在逃不了就醒过来。这么刺激的内容,还无法清晰保存在记忆里。哪有什么鬼屋冒险的味道啊?没有主动权的话,哪叫做冒险啊?”

    “要记住梦境,要在梦里活动,都是有办法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训练就可以,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是在浅层梦境,也就是那种半梦半醒的感觉。如果完全陷入梦里,不知道自己实际是在睡觉的话,那就很难控制自己了,基本上,只是遵循潜意识活动而已。至于,再深层一点的睡眠,是不会做梦的哟。”

    “楼上的对梦似乎挺了解呢。我就能够自我控制哟,做梦的时候,尤其在做那种羞涩冲动的梦时,嘿嘿。如果我也能做类似这个都市怪谈的梦,一定可以把噩梦打穿。”

    “楼上的别羞涩了,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像你这种被生理**控制的家伙,一定刚入梦的时候就萎了,为了你的下半身着想,还是别冲动为好。对了,我也是做过类似梦境的人,虽然梦里的具体情况不太记得了,但是,我似乎碰到了两个人。看到大家的回帖,我差点觉得,在梦里碰到的,是同一时间做了同样梦境的某几个人了。”

    “组队冒险吗?听起来挺不错。这样的话,虽然是噩梦,但也可以看作是邪恶背景的虚拟仿真网游呢。”

    〖

784 境界线的故事请函1778

    我就着煤油灯的晕光记录着自己两次生命中铭记最深的经历,作为优等生,我的记忆挺不错,但也无法俱事无遗,不过,哪怕是灵光一闪时,从脑海深处翻出的,对我的过去来说,最不起眼的片段,我也会用执笔将之记录下来。我没有忘记最初和富江一起冒险时,在危机四伏的rì子里,所做下的根据自己的经历编撰一部冒险故事的决定。我在生的时候,总会抽出一些闲暇时间做这件事,而如今也将会坚持下去。如今,我又和富江在一起了,我们所处的地方,也和最初见面时的那个地方一样,到处遍布着怪异的危机,勿宁说,如今的处境比当初更加危险,对自己所要面对的困难的了解,也比过去更加清晰,不过,正是这种仿佛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感觉,让我没有半点不习惯。

    距离我和富江在境界线中杀死峦重和巫师们已经过去了多长的时间?我没有清晰的概念,时间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中没有明确的标尺,也没有途径和正常世界的时间进行对照。境界线中的一切,一直都在改变,这些改变中有微小得难以察觉的,例如城市建筑构造的变化,也有明显得可以深切体会到的,例如气候的变化。境界线中的风景,就是正常世界中,高川如今所在的城市风景,如果高川离开这个地方,抵达新的城市,当前的风景是否会进一步变幻,目前尚不可知,但验证的时间,一定并不遥远。

    谈到境界线中的风景,就更详细地说一下,因为。这里的一切,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噩梦,但对我和富江来说,是必须接受且面对的事实。

    境界线的城市风景已经扩展到实际城市的三分之一面积,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它扩展的速度相当快。尤其是在和峦重等人交战之后。之后,扩展的速度出现十分明显的延缓,目前的面积,我利用速掠超能从一端抵达另一端,只需要五分钟,当然,我还可以更快,但更快的速度暂时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对于速掠超能来说,速度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而已。

    我到过境界线的边缘,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境界线中这个城市风景的边缘,因为,在理论上,无论是否有明确的风景。境界线是没有范围限制的,它是一个基于集体潜意识的意识态世界。是最靠近集体潜意识最深处的地方,我听说那个“最深的地方”被形容为一片海洋,但这个概念,即便是如此肤浅而形象的描述出来,我也很难想象。

    至今为止,我觉得能够真正认知到这个“集体潜意识”或“集体无意识”最深处的存在。恐怕就只有这个境界线的创造者了。

    不过,基于这个概念,理论上,如果支撑这个世界存在的力量足够强大,境界线可以遍及任何一个人类所能“认知”到的地方。可以收罗所有人类能够认知到的风景——不过,虽然在这里用“所有人类”来进行描述,但是,确切来说,也只是相对的“所有”。末rì幻境中的“所有人”,不过是末rì症候群患者不断分裂的人格意识而已,从“现实”层面上来说,除非现实中的所有人都感染上末rì症候,否则很难在绝对意义上称为“所有”。

    因为现实层面的情况,和末rì幻境的情况,在“量”的概念上有着太大的差异,所以,暂且就先放下“现实”,将范围缩减到“末rì幻境”,乃至于“境界线”。

    之前说过,境界线的风景是在变化着的,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意识变动的特xìng,也是因为,这些rì子以来,不断有人的意识被扯入这个世界。对这些进入者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这个世界,是如此的yīn霾,多变而危机四伏,到处都充满了装饰“噩梦”的怪异。在我的理解中,境界线中之所以从没出现过让人感到温暖的东西,正是因为它太过挑食地汲取了进入者们的负面意识。这些意识本就是让人感到痛苦、恐惧和绝望的物事的意象风景,在被境界线吸收之后,境界线的风景,就愈加趋向于“负面”的变化。

    建筑外形,逐渐变得诡异yīn森,内部结构也出现扭曲,街道巷子编制成迷宫,而参差不齐的,看似没有意义的,充满了印象主意的东西,会在你移开目光时,就突然出现在那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但看到它们,就会愈发感到自己正被某种“不详”包围着。天气永远都是yīn霾的,白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也没有云层,甚至无法让人觉得,那是有意义的“天空”,仅仅是一片广袤无比的晦暗而已。

    正常的时节也变得没有意义,当一个区域还是yīn天的时候,另一个区域正在下雨,雨水会在下一秒就消失,然后在另一片区域降下雪花。如此多变的气候,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恒定的温度感知,至少,我从来都没感觉到炎热或寒冷,无论穿多少衣服,或者不穿衣服,都是一样,只有那种故事中形容鬼宅时的“yīn冷”。若放在正常世界中,人们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不仅仅是心理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就连身体生理也会产生恶xìng的变化。

    正如我最初看到第一个被扯入境界线的“外人”时,产生了能够被观测到的“怪物”,伴随着进入者的增加,这些怪物的种类和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其中有些充满了主动攻击xìng,也有一些,仅仅是窥视着你,谁也不清楚,它会在何时何地做出怎样的攻击。最初我和富江还有兴致将它们一一分类,但很快就放弃了,因为,这同样是没有意义的,有些怪物能够保持自己的形态和能力,但也有些怪物,根本就不拥有真正故事的形体和能力。太多的怪物,在我们观测不到的地方诞生,太多的怪物。无法通过它们的外形和能力进行标注。我无比深刻地认知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噩梦”之中。

    在这里,我和富江不会饥饿,我们的力量,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尽管。怪物们的袭扰也总是让人感到麻烦。我们不可能杀死所有的怪物,所以,我们开辟出了这个地下室作为我们的存身之所。

    我们到过城市风景的边缘,看到过那一望无际的灰雾,黄sè的海水和血sè的瀑布,以及倒影在天空的,因为变幻得太过快速而显得模糊的海市蜃楼。它们既然存在,既然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这个地方,就一定代表着某些意义。但是,无论我还是富江,都无法真正解析这些意义。我会猜测,可以推断,但是最终得到的结果,却连我自己都觉得片面而渺小。

    这个城市风景之大,虽然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任何地方,却不能将整个城市风景都放置在监控中。总有一些“做噩梦”的人出现在这里。而我和富江完全没有察觉。如果偶然的,在我和富江外出时。遇到了他们,我们也会尽量为他们提供庇护,前提是他们不会因为认为自己在做噩梦,而肆意作出一些错误的行为。而没有遇到我和富江的人到底有多少,他们最终的下场如何,都不是我和富江能够知晓的。

    我们生存在境界线中。也仅存于境界线中。

    有些人只会出现在这里一次,而有些人会反复出现。一些反复者会始终想要摆脱这个噩梦,而有的反复者,却会在最初的惊慌恐惧后,慢慢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兴趣。毕竟,境界线中的风景,是正常世界找不到的,乃至于想象作品也难以媲美,因为,这样的风景,并不源于单一个人的想象力,而是复数意识的相加乘。我能体会这些人的想法,无论他们是哪一类人,我也能理解他们的举动,无论他们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

    我从来都没有询问这些人,外面的世界到底变得怎样,尽管,我可以这么做,也一定能够得到确切的信息。我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着我和富江,他们认为我和富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是拥有着如何在这个世界求生的丰富经验的资深者,而我和富江所体现出来的力量,也是在这个世界取得的。所以,大胆的人不顾我的劝阻,采取了更加激进的行动,当然,我不会刻意阻止他们,正如我一直抱着“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理念,我不会妨碍他们品尝自己酝酿的果实,无论那是苦涩的,亦或着,是痛苦的。

    我所接触到的被扯入这个“噩梦”的人,排除峦重那批,都是一些在这之前从来都不知晓“神秘”,仅仅当作趣味故事的普通人。他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随时到来的怪异,除非他们极度保守地采取行动,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能够坚持到自己能够从这场“噩梦”中苏醒。

    也有一些人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释放出保证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善意,我和富江接待这些人,将他们当成远方到来的朋友。我和富江开辟的地下室最初只需要满足我们自己的需要,不过,在这些人到来后,我们又开辟了一些客房。当然,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不时会引起一些怪异的注意,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和富江的力量,足以解决这些怪异,维持这个存身之地的一时平静。

    还有一小部分人,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经常能见到她们来到这里,并作为客人,成为这个地下庇护所中的常驻者。不过,从她们的外表和xìng格来判断,都是未成年的女孩子。有小学生,有初中生,有刚上高中的女生,她们之中,xìng情开朗的只有两个,而其他人都有着一些不开心的过去。对这些人来说,这里似乎不仅仅是保护她们免受怪异侵扰的庇护所,也是一个可以避开正常世界中那些痛苦和烦恼的庇护所。

    我和富江并没有拒绝她们,因为,她们说自己已经无处可去,不过,我知道,这里绝对不是她们在无处可时的最佳选择。这样的话。我只对她们说了一次,但她们并没有接受。最终,我没有,也不会拒绝她们。

    庇护所一直都是充满光亮的,却称不上亮堂,来自蜡烛和煤油灯的光。总是充满了忧郁的昏黄。境界线中没有点,城市风景中,有不少路灯和店铺是亮着灯光的,但是,当你实际去检查的时候,就会发现,它们虽然看起来是由电力驱动,但实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灯之所以亮着。之所以闪烁,仅仅是它们就是这样的概念。

    我记录着自己的记忆,将它们修饰,藏匿于故事之中,故事的名字是《乌鸦鸣泣之时》,我想了很久,才找到这个充满暗喻的名字。它由一个又一个的小故事构成,又彼此线索相连。构成一个宏大的世界观轮廓。每当我写好草稿,都会读给富江。以及来到这个庇护所的人们听,他们有的喜欢,有的不喜欢,但无论如何,将自己写的故事,读给其他人听。总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有写故事的天份,尽管,有人并不认同。

    而我也必须承认。在如此yīn郁的环境中,聆听情节诡异,结局晦暗的故事,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不过,我一直在坚持着,如果有不喜欢听这个故事的人,我就会告诉她,这是你呆在这个庇护所里,所要付出的东西。

    与此同时,我也会聆听这些各有故事的女孩们所讲述的,基于她们亲身经历亦或是道听途说的故事。这是我们在这个没什么娱乐的世界中,最有娱乐xìng的活动。我们团聚在幽暗的灯光边,围坐在一张圆桌四周,通过抽签的方式,决定每一个人讲述故事的顺序。在这个时候,富江有时会变回真江,真江那与富江截然不同的态度和气息,总会让这个故事会的气氛变得更加刺激。虽然,房客们并没有追究这种怪异的感觉,但是,真江散发出的气息之怪异和强烈,总是让她们侧目。

    偶尔,真江又会变成左江,为我们送上茶水和零食。这个时候,她总是最受欢迎的一位。

    正因为有这样的时光,所以,我并不觉得,在这个境界线中生活有多么难耐。我最初的感慨,在这样的时光中渐渐被抹平,我的内心,终于又归于平静。

    不断有人来,不断有人离开,不断有人死亡,不断有人得到救赎。变幻的风景,仿佛勾勒着他们痛苦的记忆,我和富江观测着这异常,却又不是绝对意义上异常的一切。然后,将之变成我的故事的素材。

    现在,我应该停笔了。我停笔了,从桌前站起来,昏黄的灯光,在墨迹上摇晃。我合上本子,走出我和富江共用的卧室,进入大家聚会的客厅。那里在左江的布置中,就像是旧世纪的英伦古堡,只是壁炉里,没有燃起火光,只有烛台摇晃着众人的影子。所有的摆设,都死我和富江从外面的商店中带回来的,亦或着我们亲手制作的。此时此刻,没有新的到来者,常驻的客人,也只有三分之一还呆在这里——不在者,并非她们已经彻底离开这个境界线,而是在这个时候,她们没有做这场“噩梦”而已。

    她们似乎挺希望做这场“噩梦”,但是,境界线不会为了实现她们的期待而发挥自己的威能。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们总是能够在想来的时候,进入这个世界。而这一点,也让我意识到,她们身上必然存在着某些异常之处。

    她们看向我,习惯xìng调整自己的座位,围在圆桌旁。左江为我们倒满红茶,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变成了真江,她抬起头,幽深的黑sè长发遮住她的半边脸,在烛光中流淌着yīn森华丽的光泽。女孩们一如既往地感受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如坐针毡的气息,但是,已经没有人因为内心的恐惧而离开了。这是她们常驻这里,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她们清楚这一点,认可,也决定承受这样的代价。有几个女孩拿出同样的本子,上面一定写满了她们已经事先准备好的故事。

    真江用飘忽的动作,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签条装入竹筒中,放在桌子的zhōng yāng。

    我在真江的身旁坐下,微笑着对众人说:那么,开始,我们的故事会。

    在座者纷纷伸手,抽出属于自己的签。也许是好的数字,也许是坏的数字,也许不如意,也许满足了她们的心愿。但是,这就是这个境界线中,属于她们的生活。。)

785 邀请函7856

    黄昏碑文梦境的影响在缓缓扩散,从统计数据中可以清晰把握扩散的进度,正因为无法找出幕后黑手,那名神秘的意识行走者,所以,耳语者和zhèng fǔ部门也不能采取真正有效的行动。在这个城市范围的“噩梦”中,有一部分入梦者已经确定死亡,而存活下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心理疾病,更甚者出现jīng神崩溃的严重症状,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表现得更加坚强,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进入那个一切都栩栩如生的噩梦中,而且不止一次进入,仿佛有一股强大、神秘而诡异的力量,在主导他们的命运。

    如果这些入梦者不在网上讲述自己的经历,那么要在全程范围内找出这些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哪个角落,就有人成为了“噩梦”的祭品,关于意识的监控,需要特定的神秘力量,至少在这个城市中,除了那名神秘的意识行走者之外,没有人拥有这样的力量。

    zhèng fǔ部门加强了对于“黄昏碑文梦境”的相关网络言论的管理,并将发言者一一检测和排查,而心理症状出现的人,也会通过病历进行监控。如果受害者死亡,在验尸的时候,一般都可以通过那种极为特殊的病征来确定他是否就是受害者。而这些动作,都是在受害者出现之后才能进行,根本无从预防,而且,也不是每个受害者都会在网络上谈及这件事,亦或着求助于心理医生。有相当一部分人,只会将自己的经历隐藏在心底。

    在对受害者进行资料整理的过程中。所有关注这件事的人,都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切入其中的突破点。只有义体高川明白,真正的突破点,其实就在自己身上。虽然,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进入梦境,但是。要解决这个城市的噩梦异常,也并非完全想不到任何办法。义体高川对情报进行分析后,开始认为,之所以这个“噩梦”只出现在这个城市之中,正是因为,自己就在这个城市之中。

    所以,要解决这个异常,办法十分简单——离开这座城市。

    义体高川是这么想的,虽然没有确实的证据。但是心中的感觉,让他确信无疑。他需要的,仅仅是离开这座城市的理由而已。如果单纯因为自己的离开,城市立刻就重新恢复安宁,一定会有人将两者联系起来,而将怀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借口,一个足够让“意识行走者”也离开的借口。

    义体高川默默等待着。这个借口其实已经存在了——网络球发起的照会,对于任何行走于神秘世界中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到时,即便自己离开了,而城市也重新恢复平静,那么,也可以让他人视为,是那名“意识行走者”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在同一时间离开的缘故。

    进入噩梦中的受害者似乎是随机的,至少,在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中,无法归纳出其出现时间和地点的规律,zhèng fǔ部门也无法大张旗鼓宣扬这个噩梦的真实xìng。至今为止,“神秘”在全球范围的大众认知内,仍旧处于“传闻和幻象”的范畴,各国zhèng fǔ也不打算承认这种“神秘”的存在。就像现在,虽然受害者的数量还在不断上升,但zhèng fǔ部门宁愿承受这种暗中搜查所带来的种种桎梏,也不愿意从正面上进行动员和预防。当耳语者提出给予他们更多帮助,而不仅仅是收集情报和分析情报时,也被十分干脆地拒绝了。甚至于,耳语者此时表现出来的无力,让他们感到“欣慰”——这是八景宣称的,义体高川并没有参与直接交涉。

    不过,对于网络球召开全球xìng神秘组织的照会后,引发噩梦异常的幕后者有可能会暂停自己的作为,这样的判断在zhèng fǔ部门的对策研究中,同样占据着相当的份量,尽管看起来十分被动,类似于不战而降的感觉,让一些人怒火中烧,大声驳斥,但却是目前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之一。

    耳语者便在这种暗流起伏的境况中,延续着平淡的rì常时光。

    直到这一天,义体高川和格雷格娅外出购买rì用品的时候,亲眼看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名同样来超市购物的男人突然间就倒在地上。一开始,旁边的人都以为这个男人仅仅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并不打算理会,但是,很快就有人察觉到,男人一动不动的姿态有些不对劲。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男人的生理情况虽然在降低,却还在正常的边缘徘徊,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男人的跌倒不同寻常,但是,一种强烈的感觉,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因为,如果真的是陷入了噩梦异常,那么自己也只能宣告无能为力。

    格雷格娅等了一会,察觉到上前检查男人情况的服务员一脸茫然无措后,分开围观的诸人,走到那个男人身边,用专业的手法查看他的脉搏、气息和瞳孔。服务员的脸sè有些惴惴,但格雷格娅的主动和专业动作,让她稍微松了点气。她开始吩咐围观的人们不要妄动,并急步回前台报告情况。

    “怎么样?”义体高川其实已经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这句话只是无关紧要的求证罢了。

    果然,格雷格娅的目光传来相同的想法,不过,为了不让周遭的情况变得麻烦,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表示。当她站起来后,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询问男人的情况,她这么回答到:“只是昏迷,送他到附近的医院就可以了。”之后,先前离开的服务员带来了自己的上司,对方也做出了同样的判断,立刻拨打急救电话。

    服务员确定了,这名男人并没有生命危险,紧绷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

    义体高川和格雷格娅离开之前,服务员的上司请求两人留下来作证。不过,两人并没有理会。留下来的话,有可能会产生一些麻烦,两人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倒下,那种症状和所有陷入噩梦异常的人十分类似,有可能会在医院判断为脑死或植物人。虽然有zhèng fǔ部门作为后台。但是,无论义体高川还是格雷格娅,都不打算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善后处理上。

    因为事故的原因,又不愿意和超市方的人员纠缠下去,两人放弃了结算已经放入购物车中的商品,空手走出超市,快步远离。

    “那个家伙,还真是肆无忌惮啊。”格雷格娅在可以缓下脚步后说到,“根据情报。之前所有的噩梦异常者都是在睡觉之后才产生异常的。那个男人,却在光天化rì,众目睽睽中,突然就陷入昏迷状态,按照神秘学的理论来说,是因为之前的受害者数量累积,已经达到了让这种力量产生质变的程度?”

    义体高川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格雷格娅自顾自皱着眉头说:“如果将之前的力量形态视为引导的话。那么,现在的力量方式。就是活生生的暴力。接下来,噩梦异常的范围和频率都会增加?高川,你怎么看?”

    “无论对方到底想做什么,采取怎样的态度,无法把握到他的踪迹,就是毫无意义的。”义体高川这么回答到。“你应该庆幸,对方下手的不是耳语者的人。”

    “但是,就这么放任不理的话实在太憋气了,八景和zhèng fǔ部门交涉的时候,可没少借题发挥的人。”格雷格娅略显气愤地说到。

    “八景不是说了吗?只要让耳语者全权负责的话……”义体高川说。

    格雷格娅只是冷笑。

    “说真的。高川,耳语者真的有办法吗?如果交给我们全权负责的话。”格雷格娅问到。

    面对她认真的眼神,义体高川也极为认真地回答到:“是的。”

    格雷格娅深深吐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地说:“所以,这大概才是对方没有对耳语者下手的缘故?只是普通市民出事的话,当前的规模,zhèng fǔ部门是不会让耳语者插手的。如果不是身处神秘之中,没有人会知道,自己究竟在面对什么,自己正处在怎样危险的环境中。现在回想起来,过去那些平静安稳的rì子,简直就像是生活在假象中一般。”

    “就算让普通人知道了,自己生活的世界有许多神秘在威胁着他们的生命,他们又能怎样呢?”义体高川说:“接触神秘,就会失去平稳的生活,那么,不接触,不知晓的话,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们是幸福的。”

    “假象而已。”格雷格娅咬着嘴唇,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会有人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是一种假象的平静。”

    “如果知道,就无法回头。如果不知道,又如何希望呢?”义体高川平静地说到。

    格雷格娅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要想太多了。”义体高川陪同她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再次开口道:“我们无法拯救所有的人,单单是耳语者,就足够筋疲力尽了。以后的麻烦rì子还多着呢。”

    “……我听咲夜说过,高川你的梦想,是成为拯救所有人的大英雄呢。”格雷格娅的表情十分复杂,“就连高川你这么强大的人,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果然,梦想就是因为无法实现,所以才显得美好吗?”

    “不!”义体高川毫不犹豫地回答到:“无法实现的梦想,是一种折磨,看似可以实现却又遥遥无期的梦想,是一场噩梦。相信我,无论哪一种,都和美好没有半点关系。”

    格雷格娅惊异地看向义体高川,愕然说:“听起来,像是过来人的感慨呢。但是,真的没想到,高川你会这么想。”

    义体高川紧紧闭上嘴唇,但是,在格雷格娅的目光中,那冰冷的面庞和闪动的瞳膜,仿佛燃烧着一股倔强的火焰,那根本就不是被他人的话语刺痛内心时会产生的情绪。格雷格娅不由得停下脚步,脑海中,那股倔强的火焰,似乎变得越来越真切,越来越让她打心底生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情感。那是,让人不自住要追上去,希望能够一直注视那个背影的情绪。义体高川的背影,在格雷格娅的瞳孔中,仿佛凝固了下来,即便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也没有比他更鲜明的存在。

    格雷格娅扪心自问,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吗?或者爱上了这个男人?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些猜想。因为,她的感觉告诉自己,这种情绪,并不是喜欢或者爱,仅仅是,想要看看这个男人的人生究竟会走到怎样的尽头而已。

    走在前方的义体高川察觉到格雷格娅的落下,停下脚步。默然无声地侧过身,回头凝视着她。这样的光景,让格雷格娅的心神,产生一种强烈的触动。她迈开脚步,仅仅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却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追逐着什么。

    两人回到耳语者总部的时候,八景、咲夜和契卡都聚集在客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注意到义体高川走进来,八景立刻对他说到:“网络球的正式邀请到了。”听到这话。格雷格娅的心中也是一跳。这段时间,对于网络球这个欧美区第二大神秘组织,耳语者的每个人都多少有了一些概念,也明白它递出的照会邀请,其背后的意义有多么重大。耳语者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候,而它终于到来了。

    “怎么来的?”义体高川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是一张白底信封。纸面边缘有浅绿sè的橄榄文装饰,右下角印着网络球的独有标记——一个网线格构成的地球仪图案,“nog”三个花式英文宛如星环般围绕着球体,整个标记用上了三维构图,给人一种跃出直面的感觉——初次之外。在信封的合页处,有同样标志的红sè印泥封口,给人一种欧洲式的典雅。

    “邮寄过来的,zhèng fǔ部门经手了。”八景说,“不过没有拆开。”

    “那无所谓。”义体高川说着,在众目注视中,将信封拆开,发现里面有三张名片大小的邀请函,其中两张注明了高川和咲夜的名字,另外一张则在签名处留下空白,显然是要耳语者自己填写第三人。

    “我就不去了。”八景说:“虽然很想见识一下,世界上最强大的先知到底是怎样的人。不过,总部这边也有不少工作。”

    “那么,契卡留下来,负责八景的安全。”义体高川说:“格雷格娅和我们一起过去。”

    “哎?我吗?”格雷格娅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中出席,“可以吗?我还是新人,而且也没什么本事……”

    “别这么说,格雷格娅,你是我们耳语者的正式成员,也是我的助手,在我不在的情况下负责交涉工作,是最好不过的了。”八景若无其事地说:“你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经验,不是吗?和往常一样,战斗的事情归阿川,你负责非战斗的事务。”

    “嗯,我知道了。”格雷格娅的心跳快速上升,“有,有点紧张呢,哈哈。”

    “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恭喜恭喜。”契卡微笑着说到。

    “我会努力的。”格雷格娅终于缓过劲来,用力地对诸人说到。

    “rì期是……三天后。”咲夜对义体高川说:“要马上出发吗?毕竟是不怎么熟悉的地方,早一点到的话,就算没事也可以逛逛伦敦。”

    “吃完晚饭后就出发。”八景敲击着笔记本键盘,通过zhèng fǔ通道预订了飞往伦敦的航班,“对了,阿川,你要的关于玛索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了。那个女人现在就在伦敦,不管你找她做什么,都最好快点,她要陷入麻烦中了。”

    关于义体高川在找玛索的事情,耳语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最初提起这个人,是以近江的可能资助者的身份。比起悄无声息的近江,仅仅是一个普通人的玛索,自然更容易找到。对于玛索这个人,看过她的资料的八景和咲夜都有一种冥冥的感觉,所以,这段平静时光,两人对她的关注程度也直线上升。因为,两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凭感觉吃“神秘”这碗饭的。

    义体高川自然明白两人产生这种感觉的由来,八景会“聆听”到关于玛索的预言,也在意料当中。虽然之前一直期望玛索能够享受更多的平静时光,所以,在义体高川的提议下,耳语者仅仅是关注,而没有主动找上门。但是,她本身的特殊xìng,注定了一定会被扯入“神秘”之中,甚至于,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才被卷入“神秘”的麻烦中,足以让义体高川觉得真是个奇迹。。)

786 伦敦78567访

    从zhōng yāng公国飞往伦敦的航班用时十二小时,义体高川、咲夜和格雷格娅抵达伦敦的时候,正是夜半时分。机场灯火通明,开往市区的出租车络绎不绝,从机场上空就能看到绵延不绝的光带向更巨大的明亮块区延伸而去。伦敦作为不列颠的首都,其繁华程度可谓是世界上数一数二,三人所居住的城市远远不能与之相比,而这种差距,仅仅从夜晚灯火的覆盖面积就能感觉到。在和平的年代,这座城市的夜晚,是真正不会进入沉睡的。

    义体高川、咲夜和格雷格娅在这之前从来都没有踏入过不列颠的国土,对这个世界上最具知名度的城市之一,三人都有一种异域的好奇心。提前抵达这个城市,虽然是为了提前踩点,顺便对玛索的情况一探究竟,但也免不了想要在这三天内好好游览一番这座城市的心思。尤其是格雷格娅,作为最晚加入耳语者的一员,之前虽然遭遇过诸多来自怪异的麻烦,但是,那都是在本土上的作战,加入耳语者之后,也是负责后勤事宜,如今肩负重任,必须跨国履行自己的任务,对她来说还是人生中的头一遭。

    就像是第一次为了业务到国外出差的新入职员,格雷格娅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而是有着自己职业的社会人士——尽管,她从事的行业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普通人都难以想象的,目前也无法正大光明地向所有人昭示自己的身份。在她看来,就如同小说中那些秘密结社一样的工作,总是充满了刺激。

    “简直就像是特工一样。”格雷格娅站在机场的自动手扶梯上,悄悄对咲夜说。

    “能够适应就好了。”咲夜微笑着,格雷格娅的表现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同样是充满了激动和不安。她和义体高川都是耳语者的元老级人物,也是第一线的战斗人员,所有第一线的事务,都必须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没有人给予建议,因为在他们进行那些“第一次”的行动时。并没有什么资历和经验更多的人在一旁协助。离开自己的城市,抵达其他的国家,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不仅要照顾自己,还必须寻找线索,完成任务,即便两人拥有超凡的力量,但是,想要用超凡力量硬来。是最愚蠢的办法,这一点,两人都是十分清楚的。因此,“第一次”很是让他们吃了一些人情世故的苦头。

    虽然过程没少出现麻烦,但两人最终还是渡过了最初那青涩的阶段,如今再次抵达一个从没来过的国家,已经没有半点感慨和悸动了。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可以运用哪种程度的力量,可以在什么地方收集情报……这些置身异国他乡执行任务时所必备的条件和心理。无论义体高川还是咲夜都已经驾轻就熟。从这个角度来说,格雷格娅的“第一次”,倒是比两人更加轻松。

    “太兴奋的话,倒时差会有点麻烦。”义体高川回头看了格雷格娅一眼,“八景为我们定了酒店,今晚你就先睡一觉吧。”

    “那你和咲夜呢?”格雷格娅连忙追问到。

    “送你到酒店以后。我们去看望一下朋友。”义体高川说。

    格雷格娅当然明白“朋友”指的是什么——那个叫做“玛索”的女人,在她看来,“朋友”这个称呼仅仅是避免泄露太多信息的行动暗语。不过,对于义体高川来说,玛索还真的是货真价实的“朋友”。从各种意义上都是。尽管,这个世界线的这个时候,双方都没有正式碰过面,也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完全就是个陌生人。

    “我也要去!”格雷格娅连忙说。

    “不睡觉的话,到了白天就会没jīng神,虽然jīng神上的兴奋可以让你忘却疲惫,但是,仅仅是普通人身体素质的人,根本无法忽略这种疲惫。如果不想第二天头昏脑胀的话,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义体高川用无可动摇的语气说到。

    格雷格娅还想软语央求一下咲夜,但咲夜也是微笑着摇摇头,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堵回肚子里。

    “嘁,真没劲。”格雷格娅用夸张的表情说,“我知道了,反正就是一个晚上,而且,这么晚去找那位朋友,对方可不会给你们什么好脸sè哦。”

    “那要她还在家才行,今晚我们只是去确认这一点而已。”义体高川沉声说到。八景预言过玛索在伦敦,那么她就一定会在伦敦,预言到她有麻烦,那就一定会有麻烦。虽然具体的时间不太清楚,不过,既然是麻烦上身,就很可能在两人找到她之前就已经发生了。想要尽早将她纳入保护之中是不可能的,如果在两人身边,就能摆脱那些麻烦的话,就会和预言相冲了。

    预言到的事情,一定会发生,没有任何侥幸,这是耳语者在进行了大量任务之后得到的,最确信无疑的经验。因此,所有涉及预言的任务,都必须从预言到的“结果”出发,回溯、推断并采取一些巧妙的方法,对不存在预言之中,却会成为预言之“果实”的因缘进行一些巧妙的布置,以图改变看似这些虽然不直接被预言,却会被预言干涉的事物。

    今晚有可能找不到玛索——义体高川和咲夜在心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就算找不到对方,也必须尽快检查对方落脚的地方,每拖延一段时间,都有可能让本该可以避免的事情的发生。

    虽然时间不等人,但是,情况却也并不是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边缘,毕竟,无论从八景的预言,还是从“现实”层面的玛索身份所具备的特殊xìng来看,她就算被麻烦找上门,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就命丧“神秘”之中,就算不是耳语者,也一定会有人对她伸出援手。这是“剧本”,也是“命运”。即便高川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剧本”和“命运”,却不妨碍他根据至今为止的经验和记忆作出这样的推断。

    三人乘坐机场出租车,在话唠司机的絮絮叨叨中,来到市中心的某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的连锁酒店,即便在没有和zhèng fǔ部门合作的时候,耳语者的经费也足以让他们住进这样的大酒店中。过上一段舒适的生活。八景很有赚钱的头脑,而最初的资本积累,则来自咲夜,她的背景身份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千金小姐,不过,加入耳语者之后,她的家人和她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双亲都在为了工作和兴趣而周游世界。前一段时间寄来自制的明信片,照片的背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方——喜马拉雅山的顶峰。

    咲夜的双亲不清楚咲夜真正的工作内容,只以为她是和作为好友的八景一起创业,而且用来掩饰耳语者的那家公司经营良好,对于有了朋友,有了事业,还有爱人的女儿,他们并没有任何不放心的地方。过去曾经觉得自己的女儿有点儿怯懦。不谙世事,但是。在这么多年过去后,咲夜的改变也看在他们的眼里,对于改变了自己女儿的义体高川,也已经亲自见过面,并承认了他作为咲夜男友的身份。

    相比起咲夜的幸福家庭,八景过去的家庭生活则不是那么好了。她的双亲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不是养父养母,情况十分复杂,八景到高中为止的家庭,总是重复着破碎、离异、再婚和争吵。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八景就和那个显得陌生的家庭断绝了关系。自力更生,用自己打工赚来的钱进行再生产,支撑起自己的生活和学业。义体高川并没有见过八景的家人,而八景也一直对那些人避而不谈,甚至避而不见。

    新来的契卡是雇佣兵,其家庭情况也早已破碎,在加入耳语者之前,一直都是一匹“孤狼”。至于格雷格娅,至少还有一个相当普通的美利坚家庭,听说还有一个哥哥,总而言之,作为最小的女儿,她完全不需要为自己的家庭烦心。离开大学,在耳语者表面上的公司任职并到zhōng yāng公国工作,也已经得到了家里的认可。

    作为半途涉入这个世界线的义体高川,其在这个世界线的过去,完全就像是一团虚构的,又极为不完整的谜团。虽然硬要从逻辑上解释,也能解释得通,但较真的话,就会发现许多用来证明这个出身的线索都是支离破碎的,根本就没有办法串联起来。不是孤儿,但是谁都找不到他的双亲,有孩童的过去,但是那个过去却已经不可考证,因为那些本应保留他的成长足迹的人事物,都只剩下一片残桓废墟,只能从理论上得到“它们曾经存在”的结论。

    想来,zhèng fǔ部门对义体高川的调查,一定是感到头疼非常,却又无法相信那些已经到手的资料吧。

    将三人带到酒店的司机得到了相当于车费一半价值的小费,让他眉开眼笑,异常热情地将自己的名片塞到义体高川的手中:“老兄,下次要去什么地方的话,直接打电话给我,这个城市我最熟悉了。”

    义体高川就着礼节xìng的微笑点点头,将名片放进口袋中,司机这才欣然离开。

    “真的要给他打电话?”格雷格娅一脸诡笑,她可是明白,和自己这行人扯上关系,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幸运的rì子。因为,耳语者是行走于“神秘”中的组织,一旦和“神秘”沾上,就相当于走进了异世界一样,再也回归不了普通人的rì常了,她自己可是深有体会。而和“神秘”沾边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可以易处的。

    义体高川没有回答,将名片掏出来,转身和小费一起放到前来迎接的门童手中。

    三人在大堂登机处确认了自己的房间,是位于高层的一个四人套间。确认不需要更多的客房服务后,格雷格娅将房门关上,欢呼一声,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酒店,真是太棒了。”她伸着懒腰,说:“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免费的吗?网络?冰箱?美酒?”

    “要来一杯吗?有些年份的葡萄酒。”一旁的咲夜轻车熟路地打开酒柜,将里面的红酒取出一瓶。

    “要要!”格雷格娅立刻跳起来。“虽然我根本不懂红酒,但是,这么贵的房间,不尽量享受的话就太浪费了。对了,你们两个不是要去找那个玛索吗?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行李的。”

    “那你自己要小心。”咲夜打开酒塞。为三人各自倒了一杯,一口喝干自己的那杯,温言嘱咐格雷格娅,“一般不会有麻烦,但是,谁知道自己今天的幸运值是多少呢?我们不在的话,你一个人——”

    “知道了,知道了。咲夜,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是通过了入社考验的耳语者正式成员。”格雷格娅也一口气喝光了自己杯子中的葡萄酒,扯过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撕开保护隔层,取出零件组装起来,三十秒不到,一把女士手枪,一把带榴弹发shè器的改装步枪,一把匕首。弹药和战斗腰带,一一摆放在桌台上。期间咲夜看了义体高川一眼。义体高川点点头,他已经用连锁判定搜索了整个套间,并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备。

    “果然,还是态太兴奋了吗?”咲夜弹了一下比着手枪手势,朝自己指指点点的格雷格娅的额头,“下次做这件事的之前。要先确认房间是安全的。”

    “我知道。”格雷格娅满不在乎地说:“因为有高川在,所以,我自己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安心了,我可是跟契卡训练过一段时间,可没那么毛躁。”

    听到这样的话。咲夜却无法真正放下心来。虽然同为新入社员,但是和契卡不一样,格雷格娅并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虽然经历过“神秘”,吃了不少苦头,也到过统治局遗址,更在被五十一区和网络球选为“命运之子”候补后幸存下来,但大部分让她得以生存下来的原因,并不是她自身的战斗能力有多强,而是比其他人更加幸运。而幸运,则是最不可测的因素。

    契卡作为可以立即启用的战力,在加入耳语者后就立刻得到灰石强化,但是,格雷格娅却没有,和八景一样,从身体素质方面来说,她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虽然,这一次三人是提前秘密行动,在这样国际知名的大酒店,被怪异袭击的可能xìng并不高,但是,伦敦有“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存在,更别提网络球的照会即将开始,世界上拥有一定实力的神秘组织,会陆续在这个城市集中。和耳语者一样,提前秘密抵达的神秘持有者也不知道有多少,究竟是带着善意,还是带着恶意。

    身为普通人的格雷格娅无疑可以依仗自身条件,混迹在一般客人中,但是,当“神秘”聚集的时候,很可能直接招来怪异。如果这家酒店同样被其他神秘组织选中作为落脚点,那么,这个酒店同样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化为战场——并不一定是那些神秘持有者自愿掀起的战斗,他们多少也要顾及不列颠zhèng fǔ和作为发起者的欧美第二大神秘组织“网络球”的态度。然而,怪异之所以为怪异,神秘之所以为神秘,就是因为它们总不会如人所愿。

    在这种环境中,放任格雷格娅一个人,无疑是一件危险的行为,但是,另一方面,咲夜也不想让义体高川独自前往目的地,想要尽可能陪在他身边,无论他是否真的会遇到麻烦。

    “一个晚上的话,应该没关系吧。”咲夜如此想着,义体高川并没有主动提出让她留下来照看格雷格娅,这样的态度也同样让她有些高兴。

    义体高川在套房中走了一圈,又在走廊走了一个来回,进一步验证了连锁判定获取的资讯,回到两个女生所在地方,对她们说:“已经确认过了,包括我们所在的位置,上下两层楼内,都没有值得注意的人。八景为我们选了一个好位置,这个范围内的所有房间都已经住满了。”

    咲夜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么,祝你有个好梦,格雷格娅。”

    “你们也要小心呀。”格雷格娅对两人说着,目送他们关上房门,这才陷在沙发中。房间中变得安静,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发呆好一阵后,她起身脱下衣服,将内衣甩得到处都是,欢呼着冲进浴室里。

    义体高川和咲夜出了酒店,拒绝出租车服务后,步行在霓虹灯四shè的街道中,两人在酒店周围绕了一圈,确认了周边的环境后,这才闪入一处略微yīn暗,没什么人经过的巷子。如此繁华的街道,也总有一些灯光不再的地方,虽然地上残留的痕迹证明,白天还是会有人经过这里,但是在深夜时分,的确只剩下义体高川和咲夜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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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访

    义体高川和咲夜潜入夜幕之中,玛索的住址在视网膜屏幕上标注出来,导航图在义体高川的虚拟视野中展开,与观测到的景物数据融为一体。有太多的数据在视网膜屏幕中流淌,他所经过的地方,详实的环境记录和判断,通过脑硬体进行整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让他如同长年居住在这个地方的人一样熟悉周遭的环境。即便不去寻找玛索的下落,预先熟悉自己暂住的地方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无论战事是否会在这个城市展开,此时的侦查都是对耳语者数据库的有力补充。

    这个城市的空气并不怎么好,过去曾经有过“雾都”的别称,意指“常年笼罩在迷雾中的都市”,而雾气之所以形成如此规模,和环境污染抛不开干系。不过,在神秘学文化上,这种本来是形容空气质量的称呼,也有另一种层面上的意思。“常年笼罩在迷雾中”便会产生各式各样的怪异,迷雾也是神秘的,是可怕的,会让人丧生其中。从很早以前,就有许多奇闻怪谈产生于这个城市中,而世界上有相当一部分近现代的怪异之事,都是以这个城市为发生地。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雾霾并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气候,但是对于外人来说,遍布迷雾的城市反而更令人充满了浪漫的遐想。

    虽然步入二十世纪末期后,这个城市将治理环境作为发展重点之一,而且,在长期坚持下来后也颇有成效,过去那种被雾气笼罩的印象渐渐从当地人的感受中退去,虽然并不能彻底杜绝雾霾天气,但是。城市的空气的确比过去要好了许多。不过,相比起耳语者所在的城市,这里的环境水准也仍旧略有不如,当然,对于更多人来说,之所以印象还停留在“雾都”的过去。未免不是受到过去那些知名作品的影响,心中仍旧保留着一分对神秘怪异之事的浪漫期待,不过,对义体高川来说,环境数量的数据,是切切实实呈现在视网膜屏幕上的。

    这个夜晚没有大雾,但是水汽却仍旧浓重,半月穿行于薄薄的云层中,投下的光芒就像是被轻纱过滤了一般。风很大。可以清晰看到流云宛如浮在深sè水面的冰层一样滑动。当风穿过狭窄的巷道时,会发出微微的呜声,但是喧嚣的都市之声一下就将其掩盖。从高空向下望去,宛如奔忙于盒子迷宫中的人cháo,在大风刮来的时候,立刻停顿了一下,因为许多人都不约而同抗拒这突如其来的风力。义体高川和咲夜从楼宇之间跃过,就如同滑翔在水泥森林中的两只巨鸟。两人以一种俯瞰的角度,观察着这座城市的运转。

    这个年代。基于科技的各种观测装置,诸如卫星、摄像头,乃至于手机,能够在需要的时间,将整个城市的现状记录下来,一般来说。戒备状态下的伦敦,大部分的物事都不可能避免自己被监控锁定。它们会被从物理的角度上,用专业和非专业的观测仪器,乃至于人们的眼眸观察到,甚至于。自身散发出来的波动,诸如热量、冷光、辐shè、电磁波等等,都可以被科技造物锁定。

    不过,只有一种情况下,当前的科技造物是完全没有办法的,那就是“神秘”。义体高川和咲夜并不具备隐匿行踪的专业xìng神秘力量,但是,在他们不愿意被“看到”的时候,就渀佛会有一种“神秘”笼罩在他们身上,在通常情况下,都不会被大多数人注意到。这是耳语者在多次行动后注意到的情况,虽然耳语者的其他人都将这种现象归于拥有神秘力量者的一种固有特xìng,但是,义体高川的看法却更深入本质——末rì环境的所有“神秘”本质,都是jīng神意识的干涉,在这个由末rì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构成的世界里,本就是一种最切入“世界本质”的现象,而掌握“神秘”者,则是一种比“普通人”更强烈的干扰源,存在本身就会对那些“普通人”产生压迫,即便不主动去做,当他产生这样的想法时,也会从“集体潜意识”上实现基于自己想法的干涉。

    在正常的物质社会中,人们的每一个想法,都会通过行为对他人施加影响,而在这个本质是意识态的世界里,人们的每一个想法,不需要行为就能对他人产生影响。这个世界的复杂,就在于这种意识相互影响的表面xìng和直接xìng。

    每个人无时无刻被其他人格的意志影响着,即便双方彼此之间不认识,也没有实质xìng的接触,没有做出干涉他人的行动,即便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这种深层意识形态的相互干涉,也在持续进行者,而这种影响,有时会以可以观测到的表面形态呈现出来——那便是怪异和神秘。

    义体高川,算上基于他此时的人格而复苏的另一个高川,以及“江”的存在,其干扰源xìng质的强烈,几乎是这个世界的顶峰。即便他不特意去做什么,当有了“掩饰自己行动”的念头时,他的行动也会自然而然地被大多数人忽略,而能够注意到他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必然是怪异和神秘力量的持有者。

    虽然在网络球发出照会之后,必然会有许多神秘力量的持有者踏入这个城市,不过,距离与会期还有三天的时间,究竟有多少人来到这座城市,而其数量相对于这个城市的人口密度来说,又能占据多大比例就很难说了。至少,在这个晚上释放自己的力量,应该还至于让两人暴露在太多圈内人士的视野中。

    像一般游客那样,乘坐都市内的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也是一个好选择,但是,只能在地面上穿行的交通工具所能带来的视野太过狭隘,而两人也并非真正的游客。在已经拥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高空奔驰,俯瞰城市。这种更有效率的方式还是第一选择。

    当然,义体高川和咲夜都十分肯定,网络球一定在自己等人抵达伦敦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相应的消息。若说对方无法监控入境情况,不去监控入境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没有被普通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踪。但是,网络球应该是可以观测到己方行动的,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出面阻止,就是对自己两人当前行为的认可。

    试探、侦测、推断……所有的行动,都并非只具备一种效用,行动本身,基于对方的反应,也能获取各式各样的情报。这种思考方式已经深深烙印在义体高川和咲夜的骨子里。有些情报虽然并不会马上用到,甚至是零碎、繁琐而看似没意义的,挤占在大脑中,只会让人感到窒息,咲夜也仅仅是筛选自认为需要的部分,不过,对于拥有脑硬体的义体高川来说,完全不用在意记忆和思维能力的限制。

    脑硬体飞速运转着。大量的数据流在视网膜屏幕上反馈出来,就如同一台超级计算机。将这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琐屑碎片逐一拼合起来,构成一张更加清晰的脉络。都市,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怪异,伴随着市民们的呼吸和心跳,一刻也不消停地鼓动着。

    伪速掠的速度足够快。义体高川和咲夜两人稍微绕了一点远路,尽可能将目的地周边的环境探查清楚。从酒店动身的十分钟后,两人才从小巷的yīn暗处转出来,有一些夜猫子呆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没少被宛如幽灵般现身的两人吓了一跳。一些喝醉酒。或者本身xìng格就极为粗鲁暴躁的人,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下场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

    即便是没有变身为灰烬使者的咲夜,也不是这些看似人高马大的普通人所能摆平的,足够多的战斗经验,让她的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当两人回到正常的街道上时,留在yīn影中的是一片哀嚎之声。

    玛索不是伦敦本地人,八景查到的住址,是一栋有些陈旧的三层楼公寓,公寓楼的外墙上有涂鸦和广告,都已经有了些年头。这栋楼并没有管理处,所有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向同一个房东缴纳房租,但是,房东并不住在这里。这位房东是一位中年妇女,这栋公寓楼并不是她唯一的资产,不过,在网上租房信息中,只有这栋楼是有明确的标价和照片的。

    因为没有专门的管理处,因此,无论这栋楼里的房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进行处理。停电断水,装修损坏,有客人造访,亦或着被人谋杀在房间中,街坊邻里都不会在事情表面化前投以关注,是一座相当冷漠的居所。

    玛索在过去的世界线中有一份薪资优渥的工作,所以才能成为近江的资助者。而在这个世界线,就如同咲夜、八景、白井和森野他们一样,她的境遇也稍微有些不同,但是,在离职前来伦敦之前,也应该积累了相当的存款,而且,她还卖掉了位于美利坚的房产,八景也没从情报网中找到她有欠债的消息。确切地说,她在离开前,断掉了在美利坚的所有关系网,理清了所有的债务,还完了所有的人情,以一个干净空白的礀态,来到这座城市——但是,这本身就是古怪的地方,如果没有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情,没有人会将自己的过去斩断地这么干脆利落。

    渀佛,就像是逃避着什么。

    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呈现着关于这栋公寓楼的各种数据,玛索的情报在他的脑海中过滤着,尝试拼成更加完整的图案。咲夜看向四周,路灯下的行人匆匆从两人身后越过,公车已经停班,私家车也十分稀少,基本上都是步行者。夜寒风大,他们许多人都将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垂着头,渀佛在思索着什么,戴帽子的则将帽檐压低,一致的漠然态度,就像是拒绝着除了自己之外的其它事物。

    这个地方在这个时节的夜晚,比自己所居住的城市更加寒冷,让人觉得是不是天气有些怪异。夜雾并不浓郁,但仍旧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空旷处,随着风卷动着。咲夜将兜帽放到脑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发丝。

    “进去。”义体高川对她说。

    夜点点头,陪同高川踏上了公寓侧墙上的铁梯。锵的金属声,在风声中稍微显得响亮,但是,两人都没有下气力去踩阶梯。气氛因为声响的传出,而稍微有些紧绷起来。没有任何东西试图袭击两人,也暂时没有观测到危险的异常。只是,这种“必须jǐng惕”的氛围,的确是存在着的,而且,伴随着踏足声有节奏的响起,越来越浓郁。

    咲夜将手插在口袋里,抓住了里面的手枪,她本想将小熊布偶带来,如有万一也能化身灰烬使者。更好地派上用场。但是,在那次对山羊公会的扫荡战之后,义体高川严令限制了她对罗夏墨迹面具的使用。自从获得了变身能力之后,她还是第一次抓住枪柄。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练习过了,准头不会退步太多?她心中这么想着,突然有些紧张,就像是习惯了穿戴铠甲的重装兵,突然专职为轻步兵的不适应。

    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在义体高川那成熟的背影上时,心情又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两人的脚步声。因为铁梯的缘故,在他们听来过于响亮,不过,的确没什么人出门凑热闹,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公寓楼内陷入漆黑的静谧中。周遭也没有彻夜不睡的灯光。远方的繁华,并没有为这里带来任何波动,唯一照明了道路的,只有不远处的街灯,已经从云层中穿行出来的月sè。和从高空俯瞰时感到的不夜城的生命力不同。这片地区就像是这座城市褪下的死皮。

    他们毫不停留地上到三楼,走到最尽头的房间前,门牌已经歪斜了,斑驳脱漆的号码在微光下依稀还能看清。就是这里,义体高川仔细观察,门牌并不是近期才换上的,门缝处的灰尘,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清理,类似的许多微小细节,在视网膜屏幕中罗列,并由脑硬体归纳出更详实的结论。他伸手将门牌扶正,抓住门把手轻轻扭了两下,结果,把手发出咔咔的声音,轻易就从门上分离了。

    房门是铁质的,从门锁边缘观察,也有焊烙留下的痕迹,一般来说,要将带锁的把手整个儿拔出来,没有超凡的力量或相应的工具,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义体高川的确没有用上多大劲儿,把手就被他拉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把手位于门内的部分,已经锈得脆裂了,但是,玛索住在这里的话,没理由不对生锈得这么厉害的门锁视而不见,而且,门锁可以锈到这种程度,也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不锈钢材质,防锈漆完好。”义体高川对咲夜说:“看来,闯入者也相当暴力呢。”

    “如果是一种可以作用在人体上的力量,那还真是糟糕的能力。”咲夜耸耸肩,轻轻推开房间。在确认了门锁的怪异后,那种紧绷的气氛,反而消却了许多。即便还没有进入,但是咲夜已经有一种感觉,里面既没有人,也没有埋伏和陷阱。

    两人进入之后,接着月光找到了电灯的开关,但是,反复开合了几次,灯光都没有亮起。义体高川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点燃火焰扫视着屋内情况,而咲夜在转身,将房门重新关上。现在,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这个只有四十平方大小的配套单间在视网膜屏幕上构成了模型,而另一侧的邻居,以及下方的房间,所观测到的数据都相当正常——都是些正常作息的普通人。

    咲夜穿过浴室和厕所,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好几件异常锈化的金属物件,以及损毁形态有些刻意的物品,其中有纸张,有瓷器,有植物,还有两根指头。

    “手指是男人的。”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第一时间就作出鉴定:“被摧毁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腐朽了。”

    “不分材质的腐朽xìng力量?”咲夜皱起眉头。

    “除了手指之外,没有更多的打斗迹象,也没有血迹。”她又接着说到,“被破坏的东西,更像是被泄漏的能量波及的。”

    “我也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都被腐朽的力量摧毁了。”义体高川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他的脸sè在摇摆的火光中,仍旧显得平静,当前的情势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如果敌人是个简单的人物自然更好,如果玛索还没出事那就更好不过了,但是,就算当前没有足够的线索,无法确认玛索的情况,而敌人也看似拥有几分实力,也不会让他感到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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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8 范围性异动7访1778

    玛索的房间中到处都是锈化朽坏的物品,但是这股腐朽的力量并没有波及房间结构,神秘来者对自己的“神秘”控制得十分jīng细,初步估计也是锉刀之类等级的好手。其它近侧房间的人们应该没有在这个房间中发生的事情,因为最近并没有客人主动搬出这所公寓,虽然住在这座公寓中的人们多少有些资金上的挚肘,但是,若是发生了怪事,却完全没有一户人家搬走,也是不太可能的。视网膜屏幕上显示的数据证明,这些人的睡眠都十分安稳,不像是遭遇到什么怪异而忧心忡忡。

    虽然大部分线索已经被来敌抹去,无法确认玛索当前的状况是好是坏,但是高川并不会因此心绪波动,他已经过了大惊小怪的年纪了。理智想一想,即便是最坏的情况下,玛索自身的特殊xìng,也决定了她不会就此身亡。何况,咲夜所找到的残留痕迹中,还有两根指头,视网膜屏幕上的数据确认,那并不是女xìng的手指,因此,肢体伤残的人并非玛索,而是敌人或是其它动机来历不明的人——当前的情况,的确是有第三方涉入的可能xìng,上个世界线中,玛索没有任何神秘力量,仅仅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个世界线中,即便她的命运产生了偏差,但是,以八景和咲夜为参照物来看,她同样是个普通人的可能xìng还是很大的。

    八景拥有先知的能力,但身体素质还是普通人,咲夜如果不是得到了桃乐丝留下的小熊布偶,也同样是个普通人,甚至于,在变身灰烬使者之前。她仍旧是一个普通人。玛索作为和她们同一处境,同一病征的末rì症候群患者,不太可能和两人有太大的区别。简而言之,玛索本人应该是没有战斗力的,能够让闯入房间的另一方断掉两根手指,不是敌人。就是第三方的存在。

    剩下的一成可能xìng,才是玛索突然因为某些变故,获得了一些能力,在抵抗敌人的过程中,成功对敌人造成伤害。即便如此,玛索也不会因为敌人恼羞成怒而死去,如果她身上没有展现出特殊的地方,也不太可能会被卷入这起事件中。很明显,无论对方是什么人。目的暂时只是将她带走罢了。

    义体高川吸着烟,开动脑筋分析着当前残留的线索。房间中没有更多值得注意的事物了,咲夜将手指包好,放入塑料袋里密封起来。“不是巫师的手指。”咲夜说:“不过,究竟是超能者,还是灰石强化者,亦或着乐园服食者,亦或是其它神秘类型的使用者。必须进一步进行残骸分析才能确认。触感、气味和机体组织变化,在当前来看。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是,伤口截面太光滑了,完全没有血迹,很不正常。”

    “手指被切掉的时间,至少是在十六小时以前。我们还是没有赶上,尽管,这在意料当中。”义体高川将剩下半截的烟头捏住,在手心中揉烂,随手扔出窗户外。夜风从窗口缝隙处吹进来。让他那沉重的衣摆也有些漂浮。

    “虽然可以确认玛索暂时没事,但是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想从当前的线索来判断的话,可能做不到。”咲夜再一次审视四周,声音十分平静,在过去的行动中,开端比此时更加困难的事件都尝试过,那种遇到不顺利的情况就感到烦躁的rì子,早已经逝去多时了。

    “我们的情报网还很脆弱,不过,网络球既然敢将照会放在这个城市举行,就代表他们一定对这个城市有着很强的控制力。”义体高川说:“可以请求他们的协助,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的jīng力有可能无法顾及所有的异常,不过,如果是针对xìng的目标,应该会比我们自己寻找快得多。”

    咲夜十分理解义体高川的判断。要在这个城市召开如此重大的会议,身为东道主的网络球,对城市的监控理所当然会加强,但是,随着rì期临近,也会有更多神秘力量持有者进入这个城市,那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又是如此数量的来者,反而有可能让网络球对这个城市的掌控力度下降。网络球将自己能够配备的jǐng戒能力分布在重点区域,忽略其它不怎么重要的防区,是可以想象的事情。不过,耳语者作为地位特殊,和他们在过去有着良好合作关系和继续合作意愿的神秘组织,请求其针对某个目标调动情报力量,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问题在于——

    “带走玛索的,也有可能是网络球的人,不,应该说,如果不是末rì真理教,那么是网络球的可能xìng更大。”咲夜沉吟着说到:“能够被阿川注意到,又被八景预言到的人,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角sè,在耳语者关注之前,就已经被其他神秘组织关注的可能xìng很大,毕竟,我们在欧美区并没有根基,当地人做事情更加容易。神秘世界中,并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直保密的,玛索之前的生活都很正常,这些时间,足以让她的存在和特殊xìng扩散出去。先不提玛索身上有什么秘密,关注者中有欧美区第一和第二的神秘组织在,很难想象其它神秘组织可以截胡,而且还是在这个时期的伦敦。”

    “的确,你的判断有很大的可能体高川点点头,“这里没有灰雾法术的痕迹,如果真的是末rì真理教的巫师出手,要在战斗中保存房间完整,还不被其他人注意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这股腐蚀力量应该不是灰雾法术造成的,使用者对这种力量的控制太jīng细了,而巫师展现过的灰雾法术,都偏向粗放型。另外,无论是否有第三方出手,玛索是否做过抵抗,以这个房间的情况来看,就算有战斗,场面也是一方具备压倒xìng的优势。符合以上情况,还是发生在十六小时以前的事情。网络球动手的可能xìng的确很大。但是——”义体高川顿了顿,说:“无论网络球是否参与到此事,向他们申请协助,本就是一种试探,无论他们是否答应,是尽力还是敷衍。都会在说话和行动中暴露更多的线索,即便这些线索无关于玛索,对于耳语者的行动来说,也同样是有利的。”

    “既然阿川这么说了。”咲夜点点头。

    “走吧,今晚的行动,就到这里为止。”义体高川拦住咲夜的腰肢,宛如暗夜幽灵一般退出房间,重新将门锁插回它原本的位置。两人都不担心自己会留下线索,被人找上门来。想要通过正常科技手段来追踪“神秘”,是很难办到的事情,否则神秘组织就不会一直都没被各国zhèng fǔ用强硬的手段取缔。超凡的力量,让人拥有超凡的zì yóu度,这一直都是“神秘”的持有者离不开“神秘”的重要原因之一。

    何况,就算被人找上门来,纠缠关于玛索房间的情况,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那至少证明。对方知道玛索的存在,而且。相当在意她的存在,其本身就是关注玛索的某一方。

    离开不怎么光鲜的公寓楼后,义体高川和咲夜没有再依靠自身的力量行走于夜幕下,就如同普通的游客,混迹在喧嚣的夜市中,观察着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打听市井流言,而不少夜店酒吧中都提供这种服务,只要选对人,请他们喝上一瓶好酒,在大多数地方。都能获得一般xìng的情报——当然,如果不想暴露自己,得小心对方就是本地的地头蛇和情报掮客,这些熟悉情报的人,也都是套取情报的好手。

    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义体高川和咲夜在并肩回返落脚的酒店,格雷格娅早已经躺在床上沉沉入睡。

    而地球的另一边,耳语者的城市中,正如义体高川所判断的那样,在他前往伦敦之后,噩梦异常者的数量立刻产生明显的下降,尽管只是短短的十多个小时,不过,在对网络进行监控,并对正在进行心理治疗的噩梦异常者的状态进行统计后,zhèng fǔ部门已经确认了这种现象,并将问题扔到了耳语者总部的八景手中。

    对于zhèng fǔ部门的质疑,八景的回答,至少从表面上,将耳语者的嫌疑摘了出去,而zhèng fǔ部门也随之保持沉默。

    而这段时期,不仅仅在zhōng yāng公会,不仅仅是耳语者身上,更多的国家和神秘组织,都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波动状态。仿佛网络球的照会邀请,就如同在水塘中扔下一块大石,涟漪一直向更广阔的水面扩散。无论这种波澜是否针对网络球照会的召开,至少也有利用这个时期蠢蠢yù动的意思在其中。

    世界的恶意,如同沸腾的水泡,不可遏止地蔓延着。从月球到地面,从深海到高山,从偏壤之地到繁华都市,从神秘组织到正常社会组织,从一个政区到另一个政区,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

    rì本特区,俗称zhōng yāng公国十一区,正在发生二战以来,最为剧烈的变动,环绕在海域和岛屿上的战争气息愈加显得浓郁。从美洲和亚洲赶来的巨大舰队群,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对彼此虎视眈眈。

    美利坚的国土,已经有三个州地沦陷于纳粹的飞艇群下,半个世纪前最恶之幽灵,在宣告回归之后,完美地获得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而更迅猛的战火,即将向加拿大延伸而去。拉斯维加斯五十一区基地,如预期那般,成为唯一钉在纳粹地盘上的钉子,也是反抗纳粹的最前线。即便各自的舰队在近海区域僵持,但是,zhōng yāng公国仍旧如期派出了特别战斗部队赶往美利坚参与这场延续二战的战斗,而美利坚也切实地为这支部队提供了最好的待遇。或许,这支zhōng yāng公国部队的存在,就是当前阻止两国之间发生大海战的最重要缓冲。

    世界各地的局势彼此纠缠着,发生了在理论上,在一般而言的想象中,极为可笑矛盾的事情。但是,正是这些让人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才产生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张感。即便是对时局再不敏感的人,在网络大行其道,资讯大爆炸的这个时代,也能从字里行间嗅到动荡的味道。

    很快。就有人鼓吹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开端,宣扬各个大国的核武器已经摆上发shè架,各式各样蛊惑人心,别有用意,亦或是纯粹妄想的传闻,在网络甚嚣尘上。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的实体媒体也在推波助澜。只有执行“有zhōng yāng公国特sè的资本主义”的zhōng yāng公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针对本国民众的情报封锁和媒体限制,即便自己的战舰在近海处一触即发,也仍旧保持着国内情绪的稳定。

    zhōng yāng公国作为亚洲最强国,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对当前已经开始混乱起来的局势,有着冷眼旁观的自信。作为zhèng fǔ部门的合作者,八景得以知晓当前zhèng fǔ部门对当前近海局势的态度——无论十一区发生了怎样的动荡,即便美利坚的太平洋舰队如何在近在与zhōng yāng公国东海舰队对峙。一副“干涉十一区的话就开炮”的表现,都不可能阻止zhōng yāng公国对rì本特区进行清理,而两个大国之间的战争,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强硬举动而爆发。

    在亚洲和美洲的最强国仿佛将要陷入战争泥沼,而将会波及全世界的时候,欧洲地区的情况则相当平静。仿佛,他们更关注自己的生活,例如自己国家的失业率和金融危机。

    在伦敦。这片能够将世界局势当作谈资笑料的城市,摄像头。高空卫星,以及各种神秘xìng的监测力量,从繁华中心覆盖到近郊,来自网络球的防御部署,比耳语者猜测的更加深严有力。一如义体高川三人所想,自己等人的行动。在踏上这个城市的土地时,就已经得到了特别关注的待遇,也如他们所料,身为东道主的网络球并不打算采取更主动的态度。

    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神秘组织和dú lì行动者,和耳语者同一时间。于这个晚上,进入这座城市并潜伏下来。很快,在网络球的大范围监控网中,有更多的监控网络被构架起来,其时间大致上和义体高川与咲夜两人寻访玛索的时间相同。

    然而,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察觉,有一个意识幽灵,行走于他们的梦境,或者说,潜意识网络中。

    少年身姿的高川,身着血sè的风衣,站在扭曲变幻的街景中,四周有太多的怪异虎视眈眈,但却碍于最初的杀戮,和少年身边的女人身上,所传来的血腥、不详、比它们更加扭曲的味道,只能在yīn暗中低声咆哮。在两人一路行来的方向,飘散着大量的灰雾和灰烬,如同风卷残雪,让视野变得一片模糊。

    “原来如此,不是重新构造境界线,而是将风景融为一体吗?”少年高川从口袋掏出香烟点燃了。因为义体高川来到伦敦,眼前的城市之景也随之更剧烈地蠕动着,但是,基于耳语者所在城市的构造并没有消失,而是伦敦的景状,宛如肿瘤一般,挤压着原本的风景,给人一种彼此之间相互蚕食的感觉。

    义体高川等人的行迹跨越了漫长的海岸线和诸多国家城市,但是境界线却没有纳入这种线xìng的风景,仅仅是将起点和终点的风景拼合起来。若要说起来,伦敦的风景在这种扭曲的对抗中稍微占据了上风,大部分的轮廓模样,渐渐开始以伦敦之城的风景为主。而耳语者所在城市的噩梦异常者,已经不再出现于这个境界线中了。

    仍旧是充满了恶意和冷风的夜晚,但是,境界线那yīn沉压抑的天空中,悄然浮现了一轮圆月。月轮比正常情况看到的轮廓要大得多,也显得更加沉重,仿佛用尽全力,才能悬浮在高楼顶上不远处,比一般意义上的铅sè乌云的位置还低。但是,无论站在这个城市之景的哪个位置,只要可以眺望到天空,就一定不会看不到这轮巨大而沉重的圆月——它,静静染上了血似的红sè。

    那种似是而非,不详压抑的异世界味道,更加浓郁了。怪异们却显得更加兴奋,建筑结构更加剧烈地蠕动着,怪物凄厉的叫声此起彼伏。如果,耳语者城市的那些噩梦异常者仍旧呆在这样的境界线中,说不定会吓得尿裤子吧。即便是特别开辟出的庇护所,在这般剧烈的躁动中,也略微变得不可靠了。

    “真江?”少年高川看向亦步亦趋,神经质念叨着什么的女人。女人抬起头来,一头怪物终于按耐不住扑出,却在咬中女人之前,就被她抓住额头,比女人四倍大的身躯寸进不得,剧烈挣扎起来。下一刻,女人按住怪物额头的那只手,化作喷涌的血sè液体,而血sè液体又构成一张巨大的嘴巴,一口就将怪物的身体咬断成两截,囫囵吞了下去。

    〖

789 病态7856

    境界线中,一切的改变都是必然的,虽然看似混乱,却有其固有的规律。 尽在 每一个人所认知的世界都不会完全相同,即便拥有统一的观念和根深蒂固的教育,细节方面的差异也比人们预想中的更大。更何况,人们的认知,与其深藏于潜意识中的感受,也并不截然相同。当一个人的意识xìng矛盾以更形象的形态呈现出来时,那个形态必然是浑浊的,而复数人的意识xìng矛盾统合成为境界线时,即便构成境界线的要素,仅仅是筛选了其中的一部分,其构成的风景也不可能有多美好。

    除非,能够zì yóu自在地控制构成境界线的人们的意识和潜意识,区分彼此的矛盾和不同,并将相同和类似的一一分类归档,而这种做法,无疑是“数据化”的开端。而奇特的是,我在意识态世界中所观测到的那些不断改变的事物,虽然的确是浑浊而混乱的,却在有些时候,于这种混沌的深处,呈现出某种条理xìng。这种条理xìng就像是遵从于一个无形的大意志而诞生,这个意志并不存在于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意识深处,更像是一种集群意识——简单来说,就如同单个的蚂蚁没有智慧,而成群的蚂蚁会在行动中,表现出类似“智慧”的行为。

    我不知道这种深藏于复数人类集合的混沌意识中的条理xìng,是否就是所谓的“深层潜意识”或者“集体无意识”,但它看起来的确有些像是这类东西,而在神秘学的用语中,也有近似的称谓“阿赖耶”。

    末rì症候群患者会在病症晚期化为淡黄sè的液体“lcl”,从而失去区分彼此的“个xìng”,这些病患者。在某种意义上,于“**”上实现了统合。然而,他们的人格意识却没有因为**的失去而毁灭——因为,lcl也可以视为**的一种变态,而符合承载人格意识的条件,甚至于。更适合人格意识的成长,从而促使一个人格意识分裂成更多的人格意识。

    而这些存在于lcl中的人格意识,并没有如**那般统合起来,它们不断分化,就如同无xìng繁殖的鱼类,游荡在lcl湖泊之中。而末rì幻境的形成,和这些末rì症候群患者此时的状态不无干系,甚至可以说,正是他们化作lcl。并以这样的状态生存下来,完chéng rén格的诞生、成长和死亡,才符合了构造末rì幻境的条件。

    但是,仅仅只有这些lcl化的末rì症候群患者,也是无法构成末rì幻境的。诚然,他们是关键的一环,却并非最核心的环节。同样身为末rì症候群患者的系sè,却因为服用了从高川体内提炼出的疑似“病毒血清”的失败品。从而产生了和大多数末rì症候群患者不一样的病症末期状态。而这样的系sè,被“病院”改造成为一台生物电脑一般的存在。以作为支撑末rì幻境的支柱,而此时的系sè,在研究代号中被称为“超级系sè”。

    大概因为同样都是末rì症候群患者,即便外在表征不同,其内在却有着极大相似xìng的缘故。超级系sè成功地完成了预想中的工作,将lcl中那些各种各样的。复杂又混乱的人格意识有序化。但是,这种有序化并非是强行扭转了这些人格意识的特xìng,以强硬的姿态将其统合起来,更像是窥见了这种混乱中潜藏的规律,而将这些人格意识按照自己的需要。排列在一个个有序格子里。

    而正因为超级系sè和末rì幻境的构成,才让“病院”窥见了在末rì症候群患者身上所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情况,并将之一部分以“数据化”的形态呈现出来,让正常的科学研究得以持续下去。毕竟,科学研究的基础,本就是更容易认知和传承的数理。不通过数理方式,而以其他的方式去琢磨一件物事,是科学家们很难想象的事情,很容易就落入哲学中“形而上”的陷阱。

    因为,可以将认知中的大多数事情都转化为冰冷而确定的数据,可以通过这些数据,完成逻辑上的思考,所谓的“科学”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并展现出强大力量的。

    即便如此,也并非所有的物事都能转化为数据,或者说,可以观测到,可以感受到,并不代表它可以被当前的数理基础进行囊括。而意识和思维这类东西,因为资讯太过庞大,其存在形态又难以接触,所以,末rì幻境这个能够将末rì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活动转化为数据呈现出来的东西,才更凸显其存在的重要xìng——即便,这些数据其实并不完整,繁琐、混乱、片面、前言不搭后语。

    超级系sè支撑、监控并在一定程度上管理末rì幻境,并将内中的活动转化为不可思议又难以理解的数据,提供给研究者。而研究者则按照自己的需要和构想,通过超级系sè进一步激活和引导末rì幻境中的活动,以获取更多更重要更有序的数据。超级系sè在这个过程中,承担着最为核心的作用。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超级系sè,也并不是“深层潜意识”、“集体无意识”或“阿赖耶”这样的存在,即便,它的能力、功用和成果,似乎有那么一点类似。超级系sè并没有超越其人格本质,它仍旧维持着名为“系sè”的人格,拥有着自己的个xìng,而这种个xìng正是它并非“所有人的意识结合体”,也并非是“所有人的无意识结合体”的证明。

    反而,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会成为一种跨越个体意识,拥有统合力量的存在,目前最有可能的正是导致末rì症候群这种病症的源头“病毒”。因为“病毒”的影响,末rì症候群患者诞生了,并变态成当前的状态,很难说,这仅仅是一种偶然。实际上,末rì幻境的形成虽然尚无法完全解析。没有人可以找到规律,找到方法去制造第二个末rì幻境,但是,对于“末rì幻境是病毒感染的必然”这一论点,无法进行证伪。

    简单来说,“病毒的感染会导致末rì幻境的形成这一结果。并且,末rì幻境的形成并非是最终的结果,仅仅是达到最终结果的一个重要步骤”这一说法,就算不是正确的,也绝非是完全错误的。

    那么,“病毒”究竟想要,或者说,本能驱使它要达成怎样的结果?在生物生理层面上的病毒,基本上以“破坏了人体的什么”或是“改变了人体的某些循环”作为结果。这个结果会导致人类死亡。但实际上,死亡只不过是附带的,病毒的工作,在人类死亡之前就已经结束了。然而,导致末rì症候群这种怪异病症产生的“病毒”,却并非仅仅是破坏人体原本结构后就结束。就算化作lcl,病变的效果也仍旧在持续着,但是。lcl本身的异常稳定结构,并没有在这个过程中继续异化恶化下去。lcl似乎就是**病变的终点结果。于是,“病院”的研究者们,理所当然地将目光放在了病患者的人格意识上。

    要确认一个人的人格意识活动状态是十分困难的,但是,lcl中的人格意识活动状态,却能够通过末rì幻境。以更直接的数据呈现出来,这让研究者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并更确信,当这些人格意识的状态达到和lcl一样的稳定和统合时,便是病变的最终结果。亦或是病变中一个重要阶段的完成。

    他们十分期待,那时的末rì症候群患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姿态。同时,也寄望于,在这个研究过程中,找出“病毒”的正体——因为,“病毒”是无法从物理层面观测到的,研究者们动用了最先进的观测手段,都无法将它的正体找到,仅仅是从病变的规律中,察觉到了有这么一种“病毒”的存在而已,但是,他们也同样确信,只要它还在活跃,自己就能将它找出来。末rì幻境的存在,已经让他们意识到,所谓的“病毒”,或许并不是寻常的生理病毒。

    在早期的研究中,最初的心理病态,直到人格分裂为止,都是由“生理”引发的——生理的变化,导致心理的变化,这一点,的确符合当前生理和心理科学的说法。

    但是,在认知到lcl是多么稳固的生理状态后,这种主流科学认知在某种意义上被颠覆了——lcl没有接触外部世界的感官,也没有多变的生理活动,但是人格意识却在数据化方式的呈现中,表现出复杂而又活跃的变化。主流生理心理科学的前置条件,几乎被彻底地颠覆了。

    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自己又能够利用这种可能xìng做点什么,研究者们懵懂而又固执地,乃至于不择手段地行走在一条连他们自己都感到害怕的道路上——是的,并不是所有的研究者们都犹如机器般冰冷,亦或着如同狂信者一般狂热,即便是主导“人类补完计划”的安德医生也会在独自一人思考的时候恐惧着,因为,看不到前方的模样,这种来自“未知”的恐惧,正是人类最本源的恐惧。

    未知的“病毒”,未知的“病变”,而研究者的计划,只能基于自己所了解的情况,进行类似于没有充分可行xìng证明的脑内补完的计划。然而,身为科学工作者,却又在面对这种源于未知的恐惧时,产生一种固执向前的动力——因为不明白,所以要弄明白,因为看不到结局,所以要坚持到结局的到来。每个研究者都知道,因为自己的无知,所以有可能会引发一些可怕的结果,但是,即便是再可怕的结果,也是结果。结果本身,就是他们所追求的,所坚持的初衷。

    这样的过程,这样的心态,这样的理论,这样的认知,在“高川”的记忆中流淌着。我眺望着境界线的风景,感受这混沌、不详又yīn郁的一切,充分体会到,自己和那些研究者一样,不,应该说,更加接近那个“结果”。因为,那些研究者们是以外部的角度观测猜想着一切,而我不仅拥有于外部观测的角度。更参与到内部,成为促进这一切的一个重要因子。

    “病毒”所要完成的结果,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在这个末rì幻境中体现出来了,人格保存装置和jīng神统合装置的存在,其名字本身就拥有意味深藏的寓意,最初听到这两个名字时。是在超级系sè那里。作为末rì幻境的支柱,超级系sè大概是明白,这两个名字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江”想要jīng神统合装置,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病毒”想要jīng神统合装置。观测“江”的行动,尝试去理解它的想法,本就是对“病毒”进行了解的过程。

    先是**的统合,然后是人格意识的统合。最终,所有的“个xìng”和“不同”,都变成“唯一”的“共xìng”。让人不禁去猜测,这种唯一的共xìng的东西,是否就是最终的结果。但是,将个xìng而不同的人类,转变为唯一而共xìng的存在,对“病毒”来说。究竟有怎样的意义呢?必然是有意义的,无论是出于智慧的思维。还是本能的运作,都一定会有一个意义。

    这些来自于“现实”层面和“末rì幻境”层面的情报,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其他“高川”的记忆资讯,这些东西本是属于义体高川的,然而,我的存在。却是基于他的人格意识,因此,沉淀在他脑海中的一切,也是沉淀在我的思维中的一切。

    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人格意识正常分裂后。成为两个dú lì的个体,而是一个面团被从中间捏了一下,出现两个头,一个头填满了肉馅,而另一个头填满了红豆馅,但是,却不能说是两个包子,只能说,是一个“怪异”的包子。

    即便是现在,我和义体高川,一个面对正常的末rì幻境世界,一个面对意识态的世界,无法感应到彼此的存在和状态,也没有彼此之间完全dú lì的感觉。

    存于义体高川脑海中的资讯量,比我死亡前所获取的多上不知道多少倍,我清晰感觉到,自己看待“现实”和“末rì幻境”的角度,也已经并非是原来的样子。我的xìng格,也无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改变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虽然大致轮廓上仍旧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细节部分却渐渐变化,而且,这种变化直到现在还在持续着。我有时会觉得,若有什么是没有改变的,那一定是对“江”的情感吧,而正是这种不变的浓郁的情感,让我在众多细节变化的如今,却仍旧维持着一定的原样。

    我为自己在这不断变幻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份不会随着时间,随着认知而改变的东西而感到高兴。即便是信仰,也会崩溃改变,但是,我却坚持着这份情感的不变,或许是因为,我渴求着某种永恒不变的存在。

    我希望,这份对“江”的情感,就是这样的,于不断变化的世界中,也属于最特殊的最珍贵的宝物,是我送给“江”最好的礼物,也是我对它的信心的源头。我必须承认,自己对“江”的信心并不理智,而是一种极端感xìng作用的结果,甚至于,并不排除自身被“病毒”感染是产生这种极端感xìng的原因。

    但是,我相信,那一定不是原因之一。

    我曾经想象,“病毒”促使人类归于唯一共xìng,而那唯一而共xìng的东西,将会是“病毒”壮大的温床,是让它维持活动的养分。不过,“江”的出现,让我的猜测不再那么尖锐。因为,我爱它,我想让它活下去,我唯一固执认定的,唯一可以坚持的,就只有“我的爱并不是生理变化”这一点了。

    我已经失去很多,而我为了挽回自己失去的东西,所能做到的却极少。无论我在末rì幻境中多么强大,在“现实”层面上多么特殊,我所看到的,仍旧是“自己仅仅是一个脆弱的病人”而已。我进入过“现实”层面,我的心理,即便在那个时候,也十分强大,但是,那无法让我改变什么,甚至于,根本没能做到什么就已经死亡。

    我已经了解到,真正的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和无力。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么脆弱而无力的自己能够看到希望的曙光,有怎样的付出,可以让自己获得最终的胜利。思考的终点,在确认了自己能够付出的一切后,才有了这样的结论——病弱的自己唯一可以付出的,其实就只有这灼热而病态的情感而已。而能够接受这份情感的“江”,却是“病毒”的变体,拥有我所估测不到的可能xìng。

    于是,我付出了自己唯一可以付出的东西。

    而我也十分确认,除了这么做,没有其它的方法。所以,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必须做到极致。

790 钟林区

    作为一个在“现实”层面上身体赢弱的病人,我除了自己的心,还有什么可以付出的呢?因此,我付出了自己唯一可以付出的东西。我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拥有压上一切的觉悟。我还十分肯定,自己的确是爱着“江”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江”的存在是源于“现实”层面上的真江,更重要的是,我在末rì幻境中和它一起渡过了我最浓烈的一生,即便死亡也无法将我在和它相处时产生的情感抹去。

    我的爱是纯粹的,我要让它更加纯粹,就如同金刚石一样坚硬。

    我知道超级高川计划的存在,我无法否认这个计划的成功可能xìng,诚然,一旦这个计划成功,“高川”就会在“现实”层面上获得支撑自己行动的力量,而不再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赢弱病人。然而,这个计划即便经过了过去如此多的“高川”、超级系sè和超级桃乐丝的研究,都没有一个完全肯定的可行xìng,构成这项计划的基础条件和理论,即便超级系sè也无法完全理解,无法证伪的同时,也无法证实。

    与之相比,我更宁愿将希望押在自己的计划上。因为它是的确可行的,而且,也比“超级高川”计划更有成功的基础。它并不基于什么理论,成功的源头很简单,是我亲身体会到的,那便是“江”的存在。当然,我无法拒绝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我的亲身经历,让我十确认,除了这么做,没有其它的方法。

    我要将自己唯一能够做到的,必须做到极致。

    我相信“江”可以让我所爱着的人们活过来。因为,它就是末rì症候群患者的源头。它是“病毒”。但是,“病毒”并不是它。这是很奇妙的,也十分特殊的情况,正因为这种情况的存在,才让我的计划拥有可行xìng。而且,我要拯救的并不是全部人。而仅仅是八景、咲夜、玛索、系sè和桃乐丝五个人而已,无论“病毒”想要什么,失去这几个人并不会对它的需求构成影响,因为,我十分确定,对它而言,人类就是人类,无论我还是系sè她们,对于“病毒”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xìng——我们的特殊xìng。是由“江”赋予的。

    对于“江”来说,我们的身份特殊。只要,存在于这里的,是“江”,而不是纯粹的“病毒”,我就有着成功的自信。

    我知道,当我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就注定了无法成为真正的拯救全世界的英雄。我放弃了儿时的梦想。放弃了更多的末rì症候群患者,而选择了自己的亲人。

    我的选择。就是我的觉悟。

    我带着自己的觉悟站在这个压抑怪异的境界线中,即便再也无法拥有正常世界的rì常也没关系。我清楚这个末rì幻境的走向,其实和我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线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虽然人事都发生了变化,超级系sè和超级桃乐丝见缝插针地,在“剧本”中做了手脚。但是世界线朝向“末rì”的收束并没有停止。因为,这种“世界线收束”的现象,并不是由自然规律所决定的,而是由“病毒”所决定的。

    过去的我曾经试图阻止这一切,但是。我失败了。我认知到潜藏于世界末rì幕后的意义,以这个意义为前提,太多的阻力从末rì幻境外部决定了我的失败。无法超越末rì幻境,从“现实”层面上解决这些阻力,是不可能解决末rì幻境的问题的。我诞生于末rì幻境,我在末rì幻境中塑造了自己的人格,末rì幻境给了我亲人、朋友和爱人,我还记得自己刚刚进入“现实”层面时,一度怀疑所谓的“现实”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到了现在,我也仍旧有这种感觉,若说“现实”和“末rì幻境”哪个更重要,哪一个更加“真实”,我可以毫无迟疑地说“末rì幻境”。然而,我也无法否认,“现实”层面相对于“末rì幻境”层面的超越xìng和决定xìng,无论我做什么,最终仍旧需要到“现实”中解决所有的问题。

    而我在末rì幻境中所做的一切,所赌上的自己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现实”中做到什么。让“高川”自身获得力量,亦或着让“高川”可以借助“病毒”的力量,或者说,让“病毒”的力量,成为“高川”的力量。到底选择哪一个,其实当我遇到“江”的一刻起,就已经十分清晰了。

    既然要和“江”在一起,那么,接受它所存在的世界,理解它所存在的世界,承受它所存在的世界,那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境界线,末rì症候群患者的深层潜意识世界,以“病毒”的xìng质来说,这里才是它真正的主场,这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我要让“江”永远是“江”,那么,就必须在这里直面“病毒”,因为,感染者的**战场已经濒临结束了,即便“高川”变成lcl,也无法扭转这个事实,那么,意识态世界,就是最终的战场。

    协助“江”获得jīng神统合装置也好,在这个境界线中漫无天rì的等待也好,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让“江”更加强大,强大到它能够打败自己的病毒xìng本能,拥有凌驾于“现实”层面诸多阻力的力量,然后,在“现实”层面上释放它的力量。

    其实,无论“高川”打算怎么做,都无法避免和“病院”产生冲突,紧接着和支持“病院”的组织机构产生冲突,我毫不怀疑,“病院”和隐藏在“病院”背后的人拥有及其强大的武力。就算这些组织机构彼此之间有所冲突,也很难利用它们之间的对立和龌龊左右逢源,因为,我们是病患者,是他们的研究对象,是他们获取利益的资本,而我们的愿望。却是摆脱这一切,因此,本质的矛盾是无可调和的。

    要真正摆脱这一切,就必须拥有摆脱这一切的资本,而比起“超级高川”,我更确定。“江”更有这样的资本。

    我能够想象,当“病院”的研究者们发现“病毒”暴走的时候会采取怎样的行为,例如用核弹摧毁“病院”所在的岛屿。

    我也能够想象,一旦“病毒”暴走,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例如全世界的人都变成末rì症候群患者。

    但是,只要“江”存在,只要“江”能够战胜“病毒”,作为一个不仅仅遵循本能活动。拥有感xìng的个体而存在下去,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拯救一切”,这在很多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句美好戏言,但在我的选择中,却拥有着更真实也更迫切的意义。

    过去这句话是戏言,不过是因为参与者的影响力,只是数十亿人中再普通不过的几个罢了,而如今的参与者。却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没有人可以理解。没有人可以找到其根治方法的“病毒”。

    这不是一场感情游戏,也不是闹着玩的。往严重处说,“现实”也好,“末rì幻境”也好,所有的人类人格的未来,都被这看似戏言的话握在手心里。

    我这么认为。也这么确信。

    我看着被“真江”虐杀的境界线的怪物们,看着更多的怪物在境界线中诞生,单纯以战斗力而言,它并不需要我,但是。我之所以可以复苏,之所以存在于这里,本身就意味着,它需要我。所以,真相只有一个,我是并不以单纯的战斗力来计算的存在。

    这个境界线给我的压力,其实仅仅在于这压抑又负面的气氛而已,真正拥有威胁力的敌人,就只有“病毒”的本xìng而已,在这种本xìng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以个体的形态呈现出来,站在我和“江”的面前之前,例如遭遇到“最终兵器”,那么,所有的战斗都是无聊的,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江”的身边。不需要我的战斗力的它,需要的一定就是我站在它的身边。而这不正是我自己也期望的吗?

    “感觉到了。”真江念念碎地抬起头来,看向一个方向。我抱住她,展开速掠朝那个方向奔驰,一分钟后,我们抵达了目的地。不需要太多的确认,因为,这个目的地的外像是如此显眼。在融汇了伦敦城市风景后的境界线中,这个东西的存在感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个扭曲得好似无数的黑sè藤蔓交织而成的钟楼,不止一个,这片区域中的房顶上,都伫立着这些钟楼。边缘的钟楼如同仆从般,拥立着最zhōng yāng比任何建筑都要高大的核心钟楼。这是在正常世界里,作为“大本钟”这个概念而存在的世界知名的伦敦景点,对伦敦这座城市有着极其特殊而重要的地位。

    而在境界线中,它变得更加的特殊。

    城中所有的建筑,最高处的摩天大楼,大约也只有它的一半高。理论上,如此高大的体积,即便在城郊也能看到轮廓,然而,直到我进入这片满是钟楼的区域前,却完全观测不到它的存在。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大本钟的怪异体,以及这片怪异钟楼区的源头——瓦尔普吉斯之夜,jīng神统合装置的所在,也只有这种对末rì症候群患者拥有极大影响力,对末rì幻境,现实研究乃至于“病毒”而言,都具备特殊意义的东西。

    其力量和诞生的理由,大概正如其名字的意义——jīng神统合,统合所有末rì症候群患者的jīng神和意识,配合人格保存装置,几乎可以说,是继“**lcl”之后,为达成“jīng神lcl”而存在的产物。

    正因为,它的存在意义和特xìng,就是直接对末rì症候群患者的jīng神意识产生最直接和强烈的影响,所以,才会在这个由末rì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识构架出来的世界里,展现出如此巨大的力量。也因此,会以如此独特的存在感,出现在意识态的境界线中。

    义体高川来到伦敦的目的,也是这个东西,不过,这么特殊的东西,从正常世界的层面上进行夺取。一定是困难重重。甚至于,义体高川目前还没有得到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确切位置。

    然而,一旦将问题归于深层意识层面,原本不清楚的东西,就会以十分清晰的姿态展现于面前。而这个优势,或许就是“江”构造境界线的理由。它知道末rì幻境中产生了如此独特的东西。甚至于,这本就是“病毒”引发的过程,但是,即便始作俑者也无法在这茫茫的意识海洋中,确定产物的位置,所以,必须有一个寻找并获取的过程——简直就像是,多年的耕耘终于产下穗实,唯一麻烦的。就是从当它成熟落地后,要自己弯腰找到它然后捡起来。

    “江”和“病毒”是一体的两面,“江”所做的一切,也可以视为“病毒”同时进行着,那么,在这个地方能够遭遇到“病毒”意志,简直是百分之百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在“病毒”意志的投影具现之前。让“江”的意志,我身边的真江

    夺走这个果实。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彻底击倒“病毒”意志的投影。

    这是一场意志和意志的交锋,哪怕是无法决定最终胜负的战斗,也不能随便输掉。因为,胜利可以让意志变得更加强大。

    除了“病毒”的本能意志这个敌人,其它本质为人类的敌人都没有威胁。诸如意识行走者之类,是一定会出现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影响力巨大,必然会有无数的神秘组织所窥视。尤其是网络球,这个必然会存在于末rì幻境中,占据“正面”立场的组织,绝对不会错过这个东西。在我曾经生活过的世界线中。它的庞大和强力,只有末rì真理教可以匹敌,即便世界线不同,但是,这条主线应该不会改变。

    过去我曾经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一员,八景成立的耳语者,根本就没有发展起来,没想到,如今的我却成为了这个神秘组织的敌人,而“耳语者”超乎过去的强大。让人多少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我会碰到什么人呢?网络球、末rì真理教和黑巢,在已经消失的那个末rì幻境中三足鼎立的世界xìng神秘组织,已经确认了网络球和末rì真理教的存在,黑巢则是一点信息都没有,不过,席森神父仍旧存在。锉刀、走火、荣格、崔蒂、梅恩女士……这些曾经的对手和战友,也都还在这里,过去那个末rì幻境的毁灭,并没有让所有人消失,在这个末rì幻境中,他们的人生走向有了很大的区别,但是在xìng格上,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

    还是原来的人,还是原来的味道。虽然立场不同,却让我在想起他们时,有一种怀念的,迫不及待想要和他们见面的感觉。不是以义体高川的身份,不是在正常世界中,而是在这里,意识态的战场上,用最直接的方式,站在他们的对面,用行动告诉近似陌生人的他们,一个过去的幽灵,跨越生死的界限回来了。

    梅恩女士还是网络球的领导者,席森神父还会是黑巢的创立者吗?崔蒂是否还跟随在席森神父的身边?锉刀和荣格,会加入网络球吗?玛尔琼斯家族的所在地,那个湖边小镇,在这个末rì幻境中,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过去的末rì幻境中,最早的先知,那个被玛尔琼斯家抓走的男孩,是否还存在,为了创造“圣地”而衍生的艾琳一代人和她的儿子马赛的悲剧,是否转了个弯?不过,既然末rì真理教因为巫师的出现,被玛尔琼斯家纳入掌控中,那么,当初的天门计划,一定进行得十分顺利。既然如此,黑巢即便已经成立,也不可能再割据那个小镇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强劲的风从大街小巷中穿过,入目所见的吊钟都开始摇摆起来,沉重的钟声编织出盛大的交响,在这深沉yīn暗的世界里,格外有一种排斥感——仿佛这片钟林区域,排斥境界线中产生的怪异,乃至于排斥着境界线本身。的确,从刚才开始,那种yīn暗中的窥视感就消失了,而在钟声的激荡中,建筑结构的异变也开始变得稳定有序,本像是糅杂了两个城市风景,取其扭曲yīn沉一面的区域景sè,正在靠近有序的一面。若要打个比方,就是原本浑浊的水,轻者上浮,重者在下,清晰划分出一条界限。

    这个由jīng神统合装置呈现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确和境界线已经呈现出的混沌特xìng有些格格不入。而从这种表征中,我多少可以猜到,为什么网络球需要的,是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因为,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所呈现的力量,是趋向于“正面”的。。)

791 情势分析

    境界线中,钟声回荡,原本不断朝着诡异压抑的风格变幻的风景,原本由耳语者所在的城市和伦敦城的城市结构混合而成的风景,渐渐变回正常。之前的景sè,如同水里搅起泥沙,充满了负面的气息,而此时泥沙下沉到水底,而变得清澈。站在钟楼边俯瞰这片景sè,仿佛自己真的进入了伦敦城的这片街区中。但是,境界线是不可能自行调整成这幅模样的,这样的变化在我的认知中,更趋向于,这片意识态的伦敦街景,正是瓦尔普吉斯之夜试图从境界线中挣脱出来,这是jīng神统合装置的威能和“江”,和“病毒”角力的表现。

    不过,这样的变化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是“病毒”也需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会被得手。能够通过境界线,跨越距离和认知的限制,直接进入瓦尔普吉斯之夜,已经是为进一步的行动打通了道路。

    作为jīng神统合装置的力量体现形式之一,瓦尔普吉斯之夜即是可以作为意识态而存在,也能在末rì幻境的正常世界层面化作物质态体现出来。义体高川经历过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而这种局限于末rì幻境认知中的物质态和意识态的转化能力,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神秘”最本质的体现。所谓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以及“灰雾”,同样也是这种本质的体现。而瓦尔普吉斯之夜,正是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它被认为是有意识的,而从jīng神统合装置的xìng质来看,这种意识其实正是一种集体潜意识的体现。

    境界线同样基于集体潜意识而形成,是最接近意识底层秘密的所在。它的特xìng和瓦尔普吉斯之夜极为相似,同时也可以认为,会如同磁铁一般同极排斥。而这一切不过是对意识形态最初浅的认知,是通过对现象尽心观察和归纳所得到的结论,更深层次的道理是必然存在的,但那已经不是我可以理解的水平了。

    我如今只看到了瓦尔普吉斯之夜和境界线的冲突和排斥现象。并用自己能够想象和理解的部分,去接受这种现象的存在,并尝试去猜测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也许对于“江”来说,并不需要这么复杂的思考,但是,对我来说,陪在它身边的同时,去尝试理解和接受任何环绕在它身边的现象,已经成为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也可以说,是一种对求知yù和好奇心。我所经历的一切,无论是在“现实”层面还是在“末rì幻境”层面,都是极为特殊的,我所看到的风景,其角度也和其他人可以看到的风景的角度不一样,这是一种稀有而宝贵的体验。

    无论“江”在做什么,“病毒”在做什么。“病院”在做什么,其他的高川和系sè她们在做什么。末rì幻境中的诸多人格体现又在做什么。关注自己在这种互动中所看到的一切风景,而并不只是埋着头苦苦前行,我认为,这就是一种坚强的体现,而自己,也会在这个过程中。舒缓疲惫,重新获得前进的力量。

    无论我多么特殊,我的本质,仍旧是一个人类,一个孱弱的病人。而不是一个怪物或机器人,心理jīng神的承受能力终究有所极限。不把握住每一个机会,对自己的心理进行调整的话,在这条充满了压抑绝望的道路上,是不可能走到最后的。我很感谢,自己是个优等生,我没有放弃学业,并且对心理学和哲学拥有浓厚的兴趣,这些兴趣带给我的知识并不足以让我超凡脱俗,更不能回答我所疑惑的每一个问题,也无法改变我的处境,甚至我所理解的知识部分,距离真理和正确有着很大的偏差,但至少,它让我明白,自己该如何,才能在这条崎岖的道路上走下去。

    钟声渐渐停下,风被削弱之后,突然间一下子就消失了,而在这片钟林区之外的景sè,那原本是境界线的景sè,彻底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伦敦街景和坐落在每一栋建筑顶上的钟楼。大概可以认为,瓦尔普吉斯之夜已经彻底和境界线分离开来,它本不是境界线的一部分,只是“江”或“病毒”的力量,将两个同为意识态的世界暂时连接起来而已。它们之间的冲突和排斥,即便是再不理解其中的道理,也能通过对现象的观测判断出来,甚至于,在这个变幻的过程中,景sè风格的变化所带给人的感觉,也能让敏感的人猜想到这一点。

    即便“江”已经实际占领了纳粹方面的jīng神统合装置,而“病毒”大致也获得了末rì真理教方面的jīng神统合装置,似乎仍旧无法通过自己所拥有的部分和自己本身的力量,对其它jīng神统合装置实现更直接的干涉。一定有某种复杂的规律,在抵抗“病毒”的力量,就如同一个意识层面上的免疫系统。

    这一点十分容易理解,即便是**方面,“病毒”要摧毁病患者们的身体结构,将他们变成一滩lcl,也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甚至于,在“病院”的药物治疗下,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虽然结果并没有得到扭转,末rì症候群目前仍旧是无解的绝症,血清的提炼更是遥遥无期,“病院”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去利用末rì症候群这种病症,但是,同样可以确定,“病毒”的侵蚀,的确不是一步到位的。而这种侵蚀和侵蚀抵抗力的角逐,呈现于末rì幻境中,恐怕就是各种神秘xìng力量呈现出对抗局势的源头。

    **方面如此,人格意识方面也表现出同样的阻力,并不会让人感到惊奇。

    以拉斯维加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经验来判断的话,坐落在伦敦区的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范围恐怕会比一个伦敦城还要大。拉斯维加斯城中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有着广袤的颠倒天地,而五十一区中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则是无尽的齿轮机构世界。如今展现在面前的钟林区,作为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固有风景,在和境界线分离之后。同样变得一望无际。在伦敦城市范围内,景状大致会是这座城市的复刻,不过,在抵达这座城市的边境后,究竟会看到什么,不亲自去看一下。是不会知道的。目前的景sè中,天和地仍旧是正常的,灰蒙蒙的雾气蜿蜒在大街小巷中,沉重的天幕悬挂在头顶上方。看不到太阳,却有光亮透过密结成一片的云层中洒下,不至于如置身黑夜。

    在许多现象上,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更贴近最初的境界线,压抑、沉重、yīn霾,寂静。宛如一座死城,只是程度有所缓解。当钟声敲响时,这种感觉一度减轻,但是,并没有彻底改变,反而在钟声停下之后,反而让人更加深切地感受到那股压抑、沉重、yīn霾和死寂。

    暂时没有观测到怪物的存在,不过。瓦尔普吉斯之夜是危险的,和境界线一样。什么地方会出现怎样的危险,没有人可以预测。

    jīng神统合装置的本体,很可能位于最中心处那座尤其高大的大本钟钟楼,从外形和规模上看,它和其他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纺锤体装置和高塔建筑有着很高的相似度。如果要将瓦尔普吉斯之夜转化为中继器,理所当然也是会以那处为模板。一如在拉斯维加斯观测到的情况一样。

    如果,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已经位于网络球的掌控中,那么,它被转化为中继器就是近期的事情。美利坚五十一区的中继器,本就应用了末rì真理教和网络球的技术和经验。在某种意义上,这种三方的交流,得益最大的并非是五十一区,而是网络球。他们不仅获得了宝贵的资料,还亲身参与了一个中继器的建立,获得了丰厚的经验。理论上,他们对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掌控,没有任何神秘组织和国家组织能及,中继器的转化行动,也已经势在必行。

    如果网络球拥有“最终兵器”的研究技术,并已经得到相当的成果,并和末rì真理教以及纳粹一样,将“最终兵器”作为中继器的核心控制终端,那么,我们需要做的就很简单了。等待,然后侵蚀掉那个“最终兵器”,正如我们对“右江”做的那样。从末rì真理教分裂出来的纳粹,拥有“最终兵器”的研究技术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而“右江”正是他们对于这一技术应用的体现。

    同样的,正因为我们对“右江”做过那样的事情,所以才能肯定,“病毒”掌控了末rì真理教的中继器,而且是利用和我们类似的做法。并且,末rì真理教有可能在和五十一区的合作中,不仅仅提供了天门计划的大量经验成果,还尝试引诱他们引入“最终兵器’的研究技术,为之后的夺取进行铺垫——我甚至认为,这才是末rì真理教为五十一区布下的最致命也最难以察觉的陷阱。

    不过,美利坚五十一区最终采用的中继器控制核心,并非“最终兵器”,而是他们的一个资深研究员“玛丽亚”。他们通过一些独特的技术手段,完成了这个独一无二的控制核心,也许参考了“最终兵器”的某些经验和技术,但在结果上,“玛丽亚”并非“最终兵器”。而参与了五十一区的中继器建设的网络球,必然也掌握了相同的技术,从而摆脱末rì真理教所设下的陷阱。

    没有“最终兵器”,末rì真理教对五十一区的干涉,才不得不调动大量的巫师,结果也很清晰,五十一区和网络球,已经准备好了应付这种程度的干涉的准备,让末rì真理教最终铩羽而归。而末rì真理教所准备的底牌,源于“病毒”的力量,成为了我和真江重现的关键环节。

    从我的角度来看,义体高川在这个过程中,对于那所谓的“江之力”的命名,其意义是片面的。末rì真理教和艾鲁卡使用的,并不是“江”的力量,而是“病毒”的力量,虽然两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但是,力量所体现的意志层面却截然不同。

    “江”是“病毒”,但是“病毒”并不是“江”。义体高川之所以对“江”充满了jǐng惕和抗拒,恐怕是源于他被超级系sè和超级桃乐丝灌输的认知。而且,他并非是和“江”一起成长起来的,甚至于,不是自然诞生的。正因为从源头上无法正视“江”的存在,所以,即便猜测到“江”形成的原因。仍旧更趋向于对“病毒”的认知。这并不是他的错误,而是因为,我是所有的高川中最特殊的一个。对我而言,即便两者一体两面,但是,“江”就是“江”,“病毒”就是“病毒”,同样的力量,意志源头不同。就是“敌人”这个词语的意义体现。

    而正因为艾鲁卡执行的是“病毒”的意志,末rì真理教的“最终兵器”,更是“病毒”意志的体现,所以,两者才会如此融洽地走到一起。但是,正因为“病毒”和“江”是一体两面的存在,所以,在意志较量上的胜利者。将会无条件获得对方的力量。当“病毒”潜伏时,“江”也潜伏着。当“病毒”行动时,“江”也会行动起来,反过来也是一样。对义体高川来说算是无解的“江”之力,对我来说是可以扭转的,因为,“江”就在我的身边。

    五十一区没有直接使用“最终兵器”的技术。无论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都让他们避免了“江”和“病毒”最有效率的干涉。那场发生在五十一区的战斗结束后,网络球理所当然会效仿同样的经验,从而制造出自己的中继器控制核心。无论对我和“江”。亦或是对“病毒”来说,要控制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都必须面对一场攻坚战。

    既然我和“江”可以直接通过境界线抵达瓦尔普吉斯之夜,那么,末rì真理教和艾鲁卡理所当然也能利用同样的手段。说不定,他们此时就藏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钟林区的某个角度。

    纳粹方面,不清楚会有怎样的动作,虽然他们的中继器已经被“江”侵蚀,通过取代“右江”而呈现的“真江”,继承了“右江”在纳粹方面的权限,而且,他们和美利坚的战况理应正处于胶着之中,所要面对的压力,比已经深入正常社会中的末rì真理教要大得多。拥有五十一区,又以联合理事国的身份,和其他国家签订有攻防协议,在这个基础上,纳粹的力量恐怕也无法实施整体战略xìng的闪电战。

    而且,纳粹的主基地位于月球,虽然距离保证了他们的安全xìng,却也同样给兵力增援带来麻烦,即便将拉斯维加斯城改造为中继连接装置,在中继器本身的掌控权被“江”掌握的情况下,应该也无法彻底避免这个后遗症。

    本就兵力捉襟见肘的纳粹,究竟还有多少jīng力投入在对伦敦城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攻略中,并不值得让人担忧。当然,我也不会认为,纳粹会完全不参与这次的争夺战,毕竟,就算不提中继器的重要xìng,只谈论历史,纳粹也有足够多的理由,对不列颠这个世仇的首都伦敦进行一场恐怖袭击。

    我无法得知如今的正常世界的情报,但是,在“江”和“病毒”已经侵蚀了两个最强大神秘组织的中继器的情况下,多少可以对正常世界的局势走向进行推断。

    再之后,就是网络球构建于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防御网,席森神父、锉刀、走火、荣格……这些曾经算是战友的陌生故人究竟有多强大的实力,已经不需要再一次确认。虽然这些“老朋友”的能力,并不直接干涉意识,但是,网路球这个神秘组织,应该并不缺少意识行走者和意识xìng的神秘,足以让他们从物质态到意识态,将整个瓦尔普吉斯之夜进行封锁。

    除此之外,还有龙傲天和丘比这两个对应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存在,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及和瓦尔普吉斯之夜的联系,我也不完全清楚,仅仅是有所猜测。不过,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那么,在瓦尔普吉斯之夜战斗,对两者来说,就如同在本土上作战。虽然,他们的行动,他们的真正目的,都因为五十一区的成功而陷入未知,不过,丘比曾经提到过,它的主场是在伦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

    虽然它形容自己为一个失败者,因为无法阻止伦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才前往拉斯维加斯,不过,网络球的动静,以及它于五十一区组建的魔法少女十字军,多少证明,它有可能就网络球构建的伦敦瓦尔普吉斯之夜防御网的主力。。)

792 高川解析

    我和真江沿着参差起伏的楼顶移动,借助钟塔的yīn影掩饰自己的身影,虽然理论上,隐藏于这个地方的参与者们没几个可以阻挡我们,但是,也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露出行踪。在我的连锁判定范围内,没有任何活动的物体,不过,这个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地域范围是如此之大,若是从正常世界进行观测,所看到的物质态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外壳大约只有一栋建筑大小吧,或许就是那个知名的大本钟。

    不过,在更早之前的义体高川记忆中,并没有传出伦敦发生大规模异常的情报。伦敦大本钟仍旧是世界知名旅游景点,每天都在接待游客,但是,瓦尔普吉斯之夜如果真的在大本钟,很可能就仅仅有一个不易被人察知的入口。就如同拉斯维加斯的瓦尔普吉斯之夜那般,若非龙傲天利用“神秘”激活了入口,以至于瓦尔普吉斯之夜席卷了整座酒店,恐怕仍旧会是过去那样,维持着“都市传说”,甚至于是没几个人清楚的“都市传说”的形态。

    在龙傲天出手之前,拉斯维加斯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已经存在,而作为入口的酒店,也同样照常营业,过去那么多年中,于酒店里发生的那些怪异事故,轻易就被掩盖于时光的尘埃中。在某种意义上,如果不是龙傲天的行动,拉斯维加斯的神秘灾害并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扩大到这种程度。从种种迹象来看,五十一区在拉斯维加斯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有着安全xìng布置,既在防备纳粹的诡计,也在将之作为样品进行研究。当时五十一区的中继器研究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却还没有完成,如果有可能。他们大概也想将那种假xìng的和平维持更长的时间,直到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

    然而,龙傲天的插手,让五十一区在准备尚未完成时,就被迫加速启动计划,而拉斯维加斯城也最终没有时间进行应变。就被蓄势待发的纳粹一举突破,而五十一区终究也只剩下他们自己,成为了神秘战争的最前线——无论怎么看,落入这般境地,都不可能是美利坚zhèng fǔ以及五十一区本身自愿接受的,没有人喜欢自陷劣势去参与一场可怕的战争。

    可以说,龙傲天破坏了美利坚五十一区准备了半个世纪的计划,让他们不得不沦于被动,乃至于国土都已经沦陷。而他们之所以到了这个份上。还能仍旧网络球招揽龙傲天,甚至于之进行合作,恐怕也是大势所逼,而网络球也必然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当然,关于龙傲天的身份和由来相关的情报,大概也算是不幸中,五十一区打算找回的平衡,至于网络球和五十一区达成了什么交易。又获得了关于丘比和龙傲天的何种情报,就暂时不得而知了。我所能肯定的是。丘比和网络球的关系,一定比其他人所预想的还要深入,因此,网络球或许知道丘比的秘密,也一定能够挖掘出龙傲天的秘密。

    这些问题本该是由义体高川自己考虑的,而且。这些情况对于行走于正常世界中的他来说,才有正面的意义。对于我和真江来说,敌人的来历如何,正常世界的走向如何,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然而。义体高川的思维方式受到脑硬体的局限,诚然,脑硬体就如同一台超高xìng能的计算机,能够让他始终出于机械般冷静的状态,逻辑思维能力得到强化,在收集详尽数据上超乎寻常。但是,不使用自己的大脑思考,而过多依赖于机械化处理数据,可能会陷入大数据的迷宫中。

    另外不产生情感的话,也会在对人情世故的处理和分析上有些偏差。义体高川要面对的敌人,并不全部都是恶魔和素体生命这类非人生命,大部分时间里,和他打交道的仍旧是纳粹、巫师、神秘组织等等存在,虽然这些存在拥有神秘力量,人xìng上也和主流观点有所偏差,但大体上仍旧属于人类,仍旧有自己的人情世故,而数据是不会反馈这些情报的。

    义体高川在战斗力上,和我的差距并不大,我们彼此之间的“神秘”,只是形态上有所差别,却源于同一个根源,而各自有所优点。善于利用自己的优点,避免自己的缺陷,本就是战斗中的关键部分。这一点,义体高川似乎并没有清晰的认知,他诞生的时间太短了,虽然拥有许多高川留下的记忆资讯,却没有时间和经历去消化。

    他此时的状态和zhōng yāng公国经典神秘学中的一个用语十分相似:烦恼障、知见障。

    在神秘学中,烦恼障指的是迷于界内事理的见惑与思惑,简单来说,是看到了物事,产生了想法,由此引发的对这些事物和想法的疑惑。正因为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也无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而为此烦恼。常见的症状,是限于生死哲学、人情苦短、何从来去而不得解脱。

    义体高川最明显的烦恼障症状,便是他对自己的诞生本身,以及在诞生之后,对于自己的存在xìng和意义xìng本身想得太多。他想剖析出关于自己生死意义的每一个方面,却受限于脑硬体的压制和自身诞生时间太短的缘故,始终只能看到一团乱麻,至于当他告诉自己一个答案后不久,就会被更多的答案推翻,或者由这个答案无止尽地延伸出去,找到了更多的可能答案。脑硬体在这个方面的推力由为明显,这个冰冷机械的东西,只会给予数据,总结出大量的可能xìng答案,但总就不会有一个无比确定的结论。他所得到的答案,无论是被迫得到的,还是主动寻求的,都无法让他排斥其他的一切可能xìng,而专注于这个答案。他想找到“最正确”,却不知道,以一个人类而言,没有“最正确”,只有“最适合”。

    同样的。知见障也会进一步加剧烦恼障。脑硬体带给他大量的数据和可能xìng报告,而过去高川所留下的记忆资讯,进一步干扰了他自身的记忆资讯。太多的数据和可能xìng,掩盖了最适合他的答案,也无法让他专注于一个答案。也许,他明白自己的答案都不是“错误”的。却会因为感觉到那不是“完全正确”的,而试图将其补完,却在这个补完过程中,限于自身认知和人生经历,无法承受这越来越沉重的答案,而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

    义体高川肩负了太多的期待、计划和责任,他走的,是他人期望他走的道路,将之认作是自己不得不走的道路。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最重要的,不是其他人告诉你,哪条是你应该走的道路,既不需要去刻意认可,也不需要去刻意否定,因为,当自己存在于这个世间。每踏出的一步,不管那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都是已经踏在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无论拐弯还是前行,自己已经踏足的地方,都不会消失,而是成为未来的起点。承认这个结果,就不需要回头。也不需要东张西望,期待有一条完全正确的道路,因为,前方,除非自己踩过。其实是没有道路的。

    专注地走下去就好了,只要专注地走自己的路,甘于承载这条路所带来的苦乐,rì然会明白自己生存于此间的意义。它不需要刻意去迎合他人的选择,也不需要刻意避免和其他人的选择相同。“选择”本身虽然重要,但和“行走”本身比起来,其实是一文不值的。

    低头、沉默、坚定地踏出自己的每一步,即便不去思考这一步的意义和所带来的后果,本来就是一种生命的意义。而在踏出这一步后,接受并承载随着这一步扑向自己的意义和后果,才是高川核心意志的体现。

    只要坚守这个意志,即便是用不同的发誓去踏过前方的荆棘,即便带着截然不同的态度,都不会有什么差别。

    生命本身,对于每个人都不公平,也没有道理,在人生的道路上,即便只有自己大雨扑面,道路泥泞,只能一个人孤寂前行,也没必要去抱怨和沮丧,更不需要思考为什么大雨扑面,为什么道路泥泞,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孤寂前行。只需要前进就好了,只需要前进就对了,不甘心就大声咆哮,宁愿承载的话,沉默无语也没关系,如果碰到南墙,要不就撞倒它,要不就撞死在上面。对于高川来说,从来都没有更多的选择。

    这就是“高川”,没有“高川”,会为自己的死亡和死亡的原因感到懊悔。因为,活着的“高川”,是无比骄傲的。

    是的,义体高川和我的真正差距,就在于这份专注和骄傲的分量。如果他再有更多的时间,一定会真正理解吧,但是只有两个月左右的人生经历,无论有多少知识和情报,都只能是“认知”,而无法真正地体认并理解。

    我为义体高川而叹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出现之后,就应该彻底消灭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正常情况。我只是接受了这个情况,并继续大步前进而已。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仅此而已。无论义体高川到底怎么想,怎么做,那也是他的选择和道路。而只要我在前行,除非死亡,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抵达尽头的彼岸,这是绝对的,我从来都不怀疑,无路前方是刀山火海,是悬崖峭壁,也永远不会回头。

    钟楼向着遥远的地平线蔓延,我带着真江,施展速掠超能,于yīn影中掠过。我可以召唤夸克,它可以让我获得yīn影跳跃的力量,然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希望使用那种力量。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都是危险的,自身的规则充满了神秘和未知,何况是瓦尔普吉斯之夜这类有意识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贸然进行yīn影跳跃,有可能引发异变,即便在“江”的眷顾下,不会在这种异变中死掉,但是,此时的潜行都会化为无用功。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让自己获得一个较好的开局。“病毒”以外的战斗,都不可能让我失败,但是,“病毒”意志的存在却不可忽视。在“病毒”的意志显露踪迹之前,我必须足够小心。避免陷入众矢之的。

    大本钟越来越近了,在我的视野范围内,在连锁判定构成的“圆”中,已经有几次出现动静,并非全部都是人形生物,将近一半轮廓模糊。一些被我观测到的存在。似乎也意识到了我和真江的存在,他们同样选择了避开,而不是主动找上门来。显然,这些东西,无论是人还是怪异,都并非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防御体系。只要没有正面撞上,没有发起战斗,没有人知道,自己所观测到的。究竟是何许来头。

    默契中的静默潜行,一定会迎来一个尽头,只是,每个人都尽量按耐着自己的心情,尽量拖延着这个尽头的到来。在确认自己的目标,抵达终点之前开战,越早就越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寂静的钟林区,无声传递着这样的信息。这里的气氛,渐渐泛起肃杀的味道。虽然。每个人都明白,这种气氛会让他人jǐng觉起来,从而加剧自己行动的难度,但是,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人们的意志和由意志驱使的行动。却不可能不透露半点信息。

    ####

    义体高川猛然惊醒,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激烈的动作唤醒了躺在身旁的咲夜。咲夜迷迷糊糊翻过身来,眯着眼睛看向他,问道:“怎么了?阿川。”义体高川按着大汗淋漓的额头。发出呻吟般的声音:“不,没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咲夜这时也清醒了一些,支起身体,疑惑又较真地问到:“做噩梦了吗?还是敌人?”说到敌人,她的表情严肃起来,不过,义体高川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让她多少可以猜测情况的轻重。

    “不是敌人。”义体高川说:“也不是噩梦。我根本就没有做梦。只是……”

    “只是?”咲夜歪着头重复着。

    “一种奇怪的感觉。”义体高川无法形容自己惊醒时所产生的感觉,但可以确认那并非心悸、恐惧、危机意识,只是因为这种感觉没来由地强烈,让他的jīng神猛然高涨,而且,也不怎么舒服,不是**的不适,而是心理jīng神上的压迫感。他猜想着这股奇异感觉的由来,但最终的念头,仍旧落在少年高川和“江”的身上,至少,在他看来,除了这两者,没有其他什么会给自己带来这股压迫感。

    “不明白,你就像是做了噩梦。”咲夜摇摇头,不过也意识到义体高川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不是敌人来袭,即便有危机,也不是在此时此刻,所以也放下心来。“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这么说着,打算从床上爬起来,却被义体高川按住肩膀,他说:“我自己来就行了,没什么睡意,打算抽根烟,你继续睡吧。”

    咲夜直勾勾盯着他好一会,才缓缓点头,将自己重新埋进被单里。义体高川来到客厅,黑暗中,也没有去开灯,yīn暗的视界并不妨碍视网膜屏幕确认周遭的环境数据。他拉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冰凉的啤酒,按在额头上敷了敷。冰凉的感觉沿着头皮,一直蔓延到左眼皮,这颗眼球的感觉仍旧正常,仿佛潜伏在其中的意志正在沉睡。他的身上藏匿着太多的秘密和危险,无法向他人述说,也无法逃避,过去他未曾因此感到疲惫,因为脑硬体让他的情绪始终稳定,但此时此刻,夺回了原生大脑的控制权后,总觉得感xìng和情绪太过强烈而无法适应。

    义体高川明白,其实,自己的情绪和感xìng,都是处于正常状态,仅仅是过去受到的抑制力太强而已。他为香烟点了火,屈腰坐在沙发上,回想之前将自己惊醒的感觉,那似乎是某种信息,只是如同隔了好几层障碍,只有“传来”的感觉,而具体的情况则无法感觉得分明。

    大概是少年高川和“江”在境界线中做了什么吧。义体高川这么想着,虽然他看不到两者,也无法感知境界线中的情况,但是,两者的行动总会在正常世界中反馈出来。在耳语者的城市中,两者就已经掀起了一些风浪,而在这个拥有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城市里,他们的动静一定会更大吧。义体高川有一种感觉,自己会在这个城市中,再次和两者正面碰撞。虽然无法主动进入境界线,无法观测到意识态的两者,但是,瓦尔普吉斯之夜,可也是有意识世界形态的,他们要夺取jīng神统合装置,就无法避免进入意识态的瓦尔普吉斯之夜。

    至于他们的行动模式和途径,义体高川也大致猜到了——是通过境界线,直接进入意识态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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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