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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6 境界行走5

    墙壁上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家伙和我之前看到的那些诡异的存在完全不同,对方和我于这里的形态更为接近,这种近似让我感到产生一种同类的感觉。之前出没在这个境界线的诡异东西,应该也无非是某些意识的具现形象,的确像是某种游荡的幽灵,但在我的理解中,更像是河水在奔流时带起的淤泥。所以,在一片随波逐流,不断在河水的冲刷中改变形态的淤泥中,一块足够坚硬也更有自己特点的石头是十分显眼的。

    是的,我和从那扇“门”中出来的家伙,都是“可以在这个境界线中维持自己主观意识的石头”。

    这样的一个家伙出现在这个境界线中,我其实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这个世界有太多“神秘”,也许像“江”那样,用复数的意识构造出一个接近集体潜意识的世界,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但是,凭借“神秘”干扰他人的精神,涉及意识的领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一旦进入意识的世界,主动或被动地接入这个由“江”构成的境界线,也完全可以理解——就像是黑客入侵了他人的服务器后,却发现这个服务器早已经通过自己所不了解的方式,和其它服务器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局域网络系统,自己无法控制这个系统,却能够借助这个系统在服务器之间游荡。于是,黑客开始摸索,他会发现,比起一个个地去攻陷服务器,以找到自己的目标比起来,这个早已经将服务器连接起来的网络系统会让他省下不少工夫。

    “江”作为这个网络系统的创建者和维护者,并不排斥除了我之外的用户,对方能够完整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证明。

    而且。还是个熟人。

    “卡帕奇?或者,应该称呼你为龙傲天?”我平静地和男人对视着。这个男人似乎吓了一跳,目光警惕地游弋了一会,才落在我的身上。仿佛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刚刚意识到我的存在。然而,我的身体一直都正对着他走出的那扇“门”。也许。从这个男人的角度来说,在我出声之前,其实是不存在的,至少,是无法感知到的,仿佛隐身状态下的幽灵,虽然听起来有些扯谈,但在意识的世界里会发生多么奇异的现象,都不足以为奇。

    这个用中央公国的文化中极为嚣张的名号称呼自己的男人。其本身的国籍和族裔却十分模糊,从身份证明和外貌上都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就连“锉刀”也没有太多的相关信息。他的过去有着完美的履历,但却让调查到这些履历的人觉得并不真实。在拉斯维加斯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发生之前,甚至连雇佣兵组织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极有才干的普通人,并不能肯定他真正涉及过“神秘”。

    然而,正是这个人挖了雇佣兵组织的不少墙角,也是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直接关系者。我亲眼看到他是如何让整栋酒店大厦陷入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并且与他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深处有过合作和交战。他本身曾经被脑硬体判定为“精神统合装置”的载体。也被怪异生物“丘比”视为同类,而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一系列事件中,的确有许多线索都指向这些说法的正确性。

    在纳粹降临之后,龙傲天和其他人通过我所不了解的渠道成功返回正常世界,这个结果也意味着,他们对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了解。有着我暂时无法企及的优势。我想,这种优势应该来自于他们和精神统合装置的拥有一种奇异的密切关系。龙傲天、丘比和红衣女郎三者身上都一度呈现过“精神统合装置”的载体反应,而在这种反应消失后,精神统合装置碎片便正式出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深层的纺垂体机器中。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证过程,但是。这些现象的巧合和必然,都让我不能不产生联想。

    现在,这个男人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是在意识的境界线中,这更加深了我当初对他的力量性质的判断。他的确就是那类能够干扰精神,干涉意识的神秘持有者,而这种“神秘”的来源,自然和精神统合装置有着密切联系。虽然丘比和红衣女郎也有拥有精神统合装置的载体反应,也一直被丘比称为“同类”,但是,和另外两者独特的“神秘”展现方式比起来,他的“神秘”的运作和表现方式,更加直接粗暴,也更加直观地和“精神”这个名词相关联。

    正因为直接干涉他人的精神意识,所以,这种力量十分隐秘而强大,直接展现为“龙傲天”的特质。

    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事件的末尾,龙傲天、丘比和红衣女郎身上的“精神统合装置”的载体反应消失了,或许可以理解为,从三人身上剥离后,通过纺垂体机器才凝结出那枚“精神统合装置”碎片。于是,我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当时龙傲天的力量呈现大幅度下降的趋势,是三人之中力量退化最为严重的一个。不过,如今再次重逢,我有一种感觉,他那涉及精神意识的力量已经再度恢复到本来的水平了,也许,还要更加强大。

    虽然有可能是被“江”放进来的,虽然,他那慢了半拍的反应似乎在说明,我们虽然看似站在同一个地方,但是,实际情况却并非那么简单,我们的立足点和观测到的世界并不完全一致,所以承受的压力也不一样。但是,不管怎么说,想要在意识世界中行动自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你是?”龙傲天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盯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危险的陌生人。

    他似乎认不得我了,不过,也不奇怪,我也差点认不出自己来了。在境界线中的我,和正常世界中的我相比,在外表上有着巨大的区别。而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相比,在精神意识上更有着天壤之别,所以,气质应该也是不同的。

    我觉得自己焕然一新,宛如破茧成蝶,对于其他人来说。大概也是如此罢。

    “我是高川。”我微微一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当初见面时一样。

    瓦尔普吉斯之夜事件刚过去没多久,确切说,连两天都没到。所以,面前这个自称龙傲天的男人应该对我印象深刻,事实上,他一贯保持冷硬的表情的确因此变得丰富起来。

    “你看起来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他十分直白地说。

    “因为,现在的这个样子。才是我真正的模样。”我很自然地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因为,我打心底就是这么认为的。外貌什么的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核心意志,况且,在这个意识的世界里,我此时的形态也许更能代表自己的真实状态。“我想,你应该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像我们这样清醒的人。是很难掩饰自己的真面目的——虽然,这个真面目看起来和正常世界的外表有些区别。”

    龙傲天没有应声,不过,从他的眼神来看,大抵是认可这个解释的。但他紧紧抿住嘴巴,似乎还是有些紧张。

    “你看起来倒是表里如一。”我说。龙傲天现在的样子。的确和在正常世界里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这个地方,是你创造的?”龙傲天终于开始了,而且,一出声就让我明白,他恐怕是误会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如此紧张。说的也是,经常和精神意识打交道的他,对这个境界线的了解自然比我更加深入。让他紧张的,并不是我,而是“江”。

    “当然不是,不过我进入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说,“我认识创造这个地方的家伙,它……”我顿了顿,轻松地笑了起来,“它也许是我的敌人,嗯,也许……”

    不过,这个大实话着实吓了龙傲天一跳,反应过来后,男人的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我明白,我明白,“既然是敌人的话,为什么还能在这种地方活着呢?”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吧。这个境界线的制造者“江”,的确有随时把我碾成碎片的能力,不过——

    “它还需要我。”我说到。原本这应该是攸关生死的极为严肃的话题,不过,我一点都不为之感到紧张。

    “原来如此……”龙傲天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表情。随后,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明明身子没有动弹,但是为我的感觉,却是一下子遥远了许多。不是视野距离上的远离,而是被某种看不见的界限划分开来的感觉。

    “我很佩服你,高川,至少我可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敌人。”龙傲天的话也变得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尽管在音量上没有下降,“所以,为了不被殃及池鱼……”

    “我不太明白,意识的世界,我来得不多。”我并不在意他的话,倒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虽然,我们现在看到的,似乎是同一个地方,但是,我们的位置其实并不一致?”

    “不,连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不一样。”龙傲天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看似面对面,也的确处于同一个巨大的意识网络中,但是,意识和意识之间拥有差别,产生了界限,这让意识无法完美地观测其它的意识,不同意识对同一个意识的观测结果也就因此产生个性化的区别。这种区别,我称之为境界,我们的境界不一样。刚才,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境界,所以,我们之间的距离更遥远了,你可以当作,我们对彼此的认知产生更大的差别。”

    “似乎明白了,不过,你的解释真的很不直观。”我说。

    “用概念解释意识的物事,我只能达到这个水平。”龙傲天一点都不在意,说:“毕竟,概念也是趋向意识性的东西。”

    “也许和你的‘境界’概念相似,这里的创造者将这类称之为境界线。”我并不在意将这些事情告诉面前的男人,这个人在这个方面是专家。虽然我依靠“江”的力量,可以进出这个境界线,但我不可能永远都依靠它。如果我要针对境界线做点什么,进一步说,成功地做点什么。我需要对境界线有更多的理解,而龙傲天无疑是目前我认识的所有神秘者中,对这个方面的“神秘”最有水平的一位。虽然处于立场问题,我们彼此的战斗小于合作,但是,我们并不总是敌对。我想,对龙傲天而言,亦是如此。

    事实上,有“江”存在的末日幻境,对所有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人来说,最大的敌人永远都只有一个。

    我不信任“江”,但我又清楚,在各种意义上,自己并不把“江”视为绝对的敌人。我只是不信任它,为了执行自己的计划,按照自己的方式获得最终的胜利,而在必要的时候对抗它——即便,这种对抗意识放在绝对力量差距上只是一个笑话。不过,我在这里说的,只是意识问题。

    我不是很喜欢龙傲天这个人,不过。和龙傲天相比,我与“江”的对抗也许才是最具有决定性的。所以,在有选择之前,我希望通过各种途径得到龙傲天的协力,尽管,他也许并不知道“江”的存在,也不清楚。“江”已经对这个世界进行干涉。

    于是,我和龙傲天对话时,并不是抱以针锋相对的态度,而他的确也没有反应过激。

    “境界线?很微妙的名字。”龙傲天顿了顿,露出沉思的表情。“我无法完全理解这个名字的意义,这里的创造者展现了我暂时无法企及的能力。如果你希望得到我的意见,我只能告诉你,在意识的世界,意识对物事的定义,也就是所谓的意义,是一切的关键,然而,字眼总是在不同的意识中,展现出意义上的细微差别,而这些差别集合起来,会产生巨大的信息量。要理解并调和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在我的认知中,是人类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对我来说,没有见到这里的创造者真是太好了,那一定是个怪物。”

    “也许。”我暧昧地回了一句,我觉得这个男人并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不希望见到“江”,他似乎想从我这里套出一些信息,不过,我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现在看起来比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里强多了。”

    “在纯粹由意识构成的世界,的确如此。”龙傲天并不忌讳谈及自己的能力,“在物质的世界里,意识就像是放进了一个坚固的监狱,要打开监狱还是挺麻烦的。”

    “也许过去是,但现在,你是我首个在境界线里遇到的人。”我说:“看来在我们分开以后,你遇到了一些事情,是席森神父和走火他们为你提供了条件吗?”

    龙傲天是站在席森神父和走火那边的,这一点荣格已经确认过了。我可以猜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或许在席森神父和走火他们看来,类似龙傲天的“神秘”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不,他们至少还能知道另一个:丘比。

    不过,我应该不在他们的预计之内,相信龙傲天离开境界线后,席森神父和走火他们会为我的插局吃上一惊。而这场遭遇也稍稍打乱了我计划,本来我只想隐秘行事,在所有人之前找到精神统合装置。不过,现在看来,碰撞必须提前开始了。在得知我的情况后,无论是荣格他们,还是席森神父和走火,都会对我投入更多的注意力。

    “在看到你之前,我还想着,到底会碰到什么人。”我挂着微笑,对龙傲天说:“我们是敌人吗?”

    “如果你认为我是敌人的话……”龙傲天的表情不怎么好,虽然他才是意识领域的专家,但是,“江”构造的境界线吓着他了。我说过,自己是“江”的敌人,但他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说的也是,在这么接近潜意识的地方,很多事情都变得很难掩饰和欺骗。我并没有遭到攻击,所以,这也可以看作,我并不没有真正被敌视的证据。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但你们应该没有找到。”我说:“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东西。不过,我不觉得在这里干架是个好选择。”

    “我也不觉得。”龙傲天说:“也许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是的,暂时是这样。”我说:“而且,我想,不只是我们两人,还会有更多熟人加入进来。”

    龙傲天大约也明白我指的是哪些家伙,沉默地点点头,说:“只要他们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就一定会进入这个境界线——我看不到它的边缘,整个五十一区都在这个境界线的笼罩下,只是,它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存在。”

    “如果他们不进入境界线,他们的进度就会比我们慢上许多。”我说:“他们没有选择。”(未完待续。)

617 境界行走6

    在我第三次进入境界线后,终于出现了除我之外的人类这里所说的“人类”是十分狭义的,毕竟,这个境界线本身就是由生物的意识所构建出来的世界,而在这些“生物”中,人类占据绝大部分,或许是全部。只是,这些来自于人类的意识并不能完全以“人类”的形态存在,因为这些意识中并不完全是对“自我”的认知,或多或少掺杂了其它的什么东西,就像是多个意识的多种概念和认知混淆在一起,如同浑浊的泥水般的东西。我猜测,这些浑浊泥水yiyàng的东西,就是我之前所遭遇的那些未明诡异存在的因素。

    而对于达成“找到精神统合装置”这个目的来说,这种混淆的意识形态是极为有用的,因为,也许没有哪个人完全知道“精神统合装置”的全部信息。所以,即便只是每个人都知道那么一丁点,结合起来就会无限趋向于“全部”。

    我不知道构成这个境界线的意识在这种形状下,会给本体带来怎样的体验。我们在这个境界线的行动,又会对他们产生怎样的影响。我猜测,对于这些人来说,会不会就像是集体在做一个噩梦,又或者只有活跃的混淆意识,才会让本体做噩梦,而这些混淆的意识,又会不会在某种因素的调动下,变成我和龙傲天这样相对具备完整自我的独立意识存在。这些问题除非动用五十一区的能量,对整个五十一区中的人类进行梦境调查,否则基本上没有认知的可能。

    目前来说,这个让人惊叹的境界线中,行走者只有我和龙傲天两人。

    我们无疑主动去增加成员。对于我们来说,被扯入境界线已经成为是无法抗拒的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并非只有坏处。按照龙傲天的解释,在平时他也只能通过现实情报的分析,做足准备之后,才能进入目标的意识,通过在意识世界中的行走。逐个逐个筛选合适的信息。对他来说,每个人的意识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服务器,并不是因为这个服务器没有对接其它服务器的接口,而是这个接口藏得太深,想要找到它,乃至于开启它,并完好无损地通过它,即便对于已经算是专家的龙傲天来说,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意识的世界并不像正常物质世界那般稳固而有规律。即便对于龙傲天本人来说,行走在意识的世界里,也是一件充满风险的行为。

    在很多时候,龙傲天要从意识中顺藤摸瓜,步骤一般是,选定和目标相关的特定意识,在这个特定意识中找到下一个相关的特定意识的线索,就像是侦探追踪yiyàng。一步步跟下去,直到确认目标。

    在没有更多选择的情况下。这是个有效但效率不可能总是很高的笨方法。不过,就龙傲天的能力来说,也仅仅能做到这一步。虽然可以通过对意识和精神的干涉,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甚至是纳头便拜,成为对方精神心理上的核心。但是,这种干涉并非对每个人的效力都相同,而且,这种效力的发挥程度,很多时候和其外在表现并不一致。简单来说。一个外在表现十分强有力的人物,可能其意识世界的防御十分薄弱,而一个看似懦弱而意志不坚定的人,却有着极为坚固的心防。要打开对方的心结,对其精神意识的干涉并不一定能够处于主导位置,只能说,在辅助效果上,比任何特效药都好,但仍旧需要画上一定的工夫和精力。

    所以,即便拥有这种干涉精神意识的神秘力量,也并不是说,可以毫无忌惮地,不付出精力就可以成功。

    在作为“精神统合装置”的载体时,也许在过程上可以加速,但仍旧没有捷径,工作流程和现在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在离开瓦尔普吉斯之夜后,龙傲天很快就重新适应了失去“加速器”的能力,并且,察觉了一些可以进一步改进的微笑细节,以至于看起来比过去更强大。

    “其实,并没有本质性的变化。打个比方来说,就是在失去装备的情况下,技艺更加精湛了。”龙傲天一点都不忌讳对我谈及关于自身能力的事情。

    我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因为,没必要藏着掖着。”龙傲天终于在和我结伴通行了一段时间后,将情绪完全稳定下来,“既然来到这里,你迟早会知道这些事情,而我不觉得,你会在这里死掉,或者,在你知道这些事情前就会死掉……”他点点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盯着我:“我们现在都位于意识的世界里,而我的能力,让我可以被动接受到一些信息,就如同先知那样。这些信息告诉我,你一定会死掉,但是,绝对不会立刻就死掉。至少,在你明白该如何在意识世界里行走前不会。”

    “意识行走可真是个有趣的能力。”我不由得笑起来。

    “是的,很神奇,我也不知道它能够发展到何种地步。它一度让我觉得自己未来会成为神。”龙傲天毫不掩饰脸上的自豪,“不过,有许多打击让我很快就明白了,我或许可以成为神,但我现在还不是。所以,我也会做一些投资,交许多朋友,和对方平等对话,学会使用正常社会的交涉方式,让自己前进得更加顺利。”

    “所以,我们不是敌人?”我说。

    “我从来不顺便给自己找麻烦,联合大多数,打击少部分,中央公国的强人都信奉这句话。我也不例外。”龙傲天说。

    “我们走了多久?”我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和龙傲天之前的意识行走流程比起来,在这个由“江”构建起来的意识网络里行走,省却了不少麻烦,至少,意识在一定意义上,没有阻隔地勾连起来。让通行不同的意识成为了一件相对轻松的事情。但是,与之相应的,不同意识的连同,会产生许多诡异的东西,绝对比起单个人的意识世界更加险恶。龙傲天比我更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对待各种诡异现象也更加谨慎他利用自己的能力,给自己布下了一层看不见的防火墙,即便在视野距离内,位置和我不到一米之遥,但是,在感受上,他并非如我这般,彻彻底底,毫无遮掩地置身于境界线中。

    不过。虽然他十分轻易地就告诉了我一些关于自身意识行走能力的秘密,也表示不愿与我为敌,但他也没有主动为我也构造一道防火墙。

    我们并不是亲密无间的盟友,只是迫于环境因素,临时选择了合作。他并不完全信任我,而我也同样如此。

    我不知道,龙傲天给自己布置的防火墙般的防御措施,到底能够在这个境界线中发挥多大的效用。不过,如果“江”要打击他的话。我觉得,这种防御将会比纸还薄。我猜测他拥有在极端危险的时刻,立刻脱离意识世界的杀手锏,但同样,我也不觉得,这个杀手锏可以在“江”下定决心的情况下发挥其效用。

    龙傲天并不了解“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就连这个境界线也无法让他作出足够的判断。如果仅仅就这个境界线对“江”的力量进行推断,结果只能是绝对的错缪。

    不过,既然“江”把他放了进来,多少意味着。在近期内,他需要面对的压力,仅仅是境界线自行演化出来的各种诡异现象,他的防火墙应该还是能够发挥一定效用的只要不太过刺激境界线的情况下。

    我作为完全置身于境界线的行走者,比他更明白,在这个境界线中涌动的意识是如何庞大,给人何等恐怖的压力。暂时还平缓的意识之河一旦咆哮起来,足以摧毁龙傲天自行构造的堤坝。

    其实,当我尝试解析这个境界线的本质时,总会和“现实”病院中的lcl联系在一起。完全由意识构成的境界线,和末日症候群化作lcl后,只余下精神在yiti化的lcl液中游荡,并在这个基础上构成末日幻境的情况,不是十分近似吗?

    区别也许仅仅是层次的深浅,以及范围的大小。

    “阿川。”在我的思绪静静流淌的时候,一双手臂伴随着声音从身后环过我的颈脖,咲夜再一次出现了,我看不到背后的她,身旁的龙傲天更是一点转头去看的想法都没有。我们遭遇这种情况已经许多次了,咲夜也好,那些更加诡异的似人非人的存在都好,并没有因为龙傲天的进入而消失。不过,咲夜似乎一直都不和龙傲天产生互动,也许对于她来说,龙傲天并不存在,而且,龙傲天以自身的经验,也十分抗拒jiēchu咲夜。当咲夜再一次出现的时候,龙傲天也再一次皱起眉头。他警告过我,在意识的世界里,无论外表上是多么亲密的人,都最好不要太过接近,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不过,我既不知道如何屏蔽这个咲夜的出现,也无法抗拒和咲夜的jiēchu龙傲天虽然抗拒咲夜这个现象,但也没有给我进行太多的指导,因为“每个人的意识都是不同的,在意识世界中的显化现象,也各自存在不同的因素,所以无法给出意见,毕竟,我不是你。”他如此解释。

    因此,对于龙傲天来说,咲夜的每一次出现,无论再怎么抗拒,无论让他觉得多么危险,都只能接受。

    在过去,咲夜和龙傲天井水不犯河水。而我之所以不回头去找咲夜,并不是因为听入了龙傲天的忠告,避免因为更深入的jiēchu而让现象更加异化,只是因为,我曾经多次回头,都没有实质看到她的身影。就像现在,即便肌肤相亲地紧密jiēchu,我也只能看到她的双臂,若回头的话,大概她是不在那里的吧。

    上一次进入境界线中,咲夜以更完整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情况,在龙傲天看来,其实是更为深入的异化。而现在,看不见,但感觉得到,反而更加安全。当然。最好是根本就不出现。

    不过,这一次的jiēchu,似乎和之前有了一些区别。连我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说不上来到底是怎样的感觉,只是下意识知道存在不同。而龙傲天更是一下子绷紧了身体,因为咲夜对我说:“你旁边的这个男人是谁?”

    我无法从她的话声中窥见更多的东西。因为,她的话其实是没有语气的。很异常,很苍白,让人感到寒毛竖起,仿佛幽魂的呓语,幻化恶灵的先兆。龙傲天眯起眼睛,但没有散发出敌意,那种无比抗拒的态度似乎也在淡化。显然,咲夜意外地察觉了他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希望刺激“咲夜”这个现象。虽然我对咲夜说:“他是我的朋友。”,但是,比起我的解释,龙傲天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仍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动作,仿佛凝固成了化石。

    然后。咲夜的存在感消失了,又过了半晌。我和龙傲天不约而同转过头看向身后,结果,高中女生打扮的咲夜就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存在感,仿佛只是个幻觉,一个让人见到后本能寒毛直竖的危险幻象。

    猛然间,我们身处的这处通道产生了感受性的强烈变化。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大体构造和外形没有任何变动,但是,能感觉到,这是一种相当密集的变化。仿佛一大群蚂蚁在四周游走。一瞬间,被核心意志压制的噪音和痛苦冲破发自灵魂的灼热感和血脉奔流的声响,钻入我的耳朵和每一处毛孔。

    “阿夜?”我按着脑袋,不由得喊道,即便在这个时候,我仍旧深信着,咲夜绝对不会主动让我置身于危险之中。

    无处不在的压力让龙傲天也露出吃力的表情。不过,面对眼前没有任何动静的咲夜幻象,他似乎也仍旧在坚持不主动作出反应。很快,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不是发生在咲夜身上,而是在她身后从我们之前经过的十字路口处,一大群似人非人的仿佛披着斗篷的存在正向我们走来,它们仿佛是从虚空中走出来的yiyàng。

    就像是一群布道者结伴而行,有一种诡异的宗教感,但与之伴随的并非神圣,而是极度的危险。如要形容,那就是“这是一群邪教份子”。

    在我耳边环绕的噪音一下子变得明确起来,虽然仍旧听不清,但感觉上,更近似由这些似人非人者发出来的,是它们如颂经般的呢喃。它们越来越接近了,我想做点什么,但是,龙傲天轻声说:“不要动!”。这些似人非人者看似步履缓慢,但它们走的并非寻常的距离,每一步都像是影像缺帧一般,一下子就拉近了远超一步的距离。

    咲夜仍旧没有动静。

    龙傲天突然抓住我的手,咲夜便受了刺激般,猛然朝他凝视,那目光很快就变得十分遥远,好似穿透了这个男人,看到之外的某种东西。龙傲天的存在感一下子回到了和我同一个位置上,我想,他给自己设置的防火墙被破坏了,他露出了吃惊的神情,并且不再像之前那般镇定。

    “快走!”他说:“那绝对不是你说的咲夜,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这个怪物彻底吃掉了我的防火墙,无论要重新构成,还是激发反击的力量,都需要十五分钟。”

    “也就是说,在十五分钟以内,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追在他身后跑起来了。尽管,我并不觉得,咲夜会伤害我,即便龙傲天认为她不是咲夜,而这种可能性也并非不存在,但我仍旧相信,只要以咲夜的形象出现,无论是什么,都不会伤害我。我就是如此相信她,不过,她身后那些似人非人的家伙就不一定了。

    也许,那些似人非人的家伙是由咲夜造成的异变之一,但是,咲夜不一定可以管得住它们。

    如果,那不是咲夜,或者,不完全是咲夜,那么,她是谁?

    是“江”?

    为什么突然间,就让这个境界线的平静变得激荡起来?

    许多问题,就连龙傲天也无法给出答案,因为,这就是意识世界的可怕意识总是敏感、脆弱而且混沌的,越是靠近潜意识就越是如此,你不知道在放任它自行演化的情况下,到底会出现怎样的变故。

    我边跑,边回头看向咲夜。当那些似人非人的存在穿透幻影般,从她的身体直接穿过的时候,她的形象在被淹没于群体中的一刻发生了改变,成为了似人非人存在中的一个,外形上一模yiyàng但是,并非是同化,我看得很清楚,用“她吃掉了一个,取代了那个”这样的话来形容更加合适。(未完待续。)

618 境界行走7

    意识世界的现象规律就连身为专家的龙傲天也无法完全把握,咲夜的异常陡然间变得具备强烈的危险性,那些邪教份子般的诡异存在在同一时刻出现,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种巧合。咲夜这一次似乎真的变成了只是一个凝视我们的影像,但是,龙傲天阻止我继续jiēchu她。虽然我相信无论如何,以咲夜形象出现的现象,必然不会对我带有恶意,但是,龙傲天应该是在害怕被我的举动牵扯进去,毕竟,要面对异常咲夜和那些诡异存在的,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

    那些诡异存在步步逼近,看似缓慢地走动,其实速度比一般人跑步还快,因为它们每一步跨越的,都并非只是一步的距离。不能肯定它们会攻击我们,但也不能肯定它们不是在针对我们,在这种情况下,龙傲天首先选择的是撤退,而不是与它们进行正面jiēchu。

    我不清楚,咲夜的异常是否有“江”在背后推动,而且,即便真的是这样,也无法想象“江”这么做的用意。不过,正因为这些异常带有“江”和“咲夜”的影子,所以我并不十分担心,不过,既然龙傲天已经作出判断,如果还想继续保持我们两人目前的关系,在无法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正确前,配合他是必然的事情。

    于是,我追在龙傲天身后不断向前方冲刺。龙傲天的防火墙被破坏了,就像是被从一个隔离的空间中扯了出来。我的感觉应该没错,现在,他和我在境界线中的绝对位置变得一致了。因为,他的身体开始出现损伤,鲜血从他的口鼻中缓缓溢了出来,在缺少用自身神秘能力制作的防火墙的情况下。他在意识世界中对同等压力的承受力要比我弱上一些。还没跑出几步,我就听到了从他鼻腔中压迫出来的呻吟,他的步伐也变得踉跄,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一如我第一次和第二次进入境界线时的表现。

    我在背后伸手撑住他的肩膀,帮他站稳了。他张了张嘴巴,似乎在说什么,但是,我听不到他的声音。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仍旧没有适应境界线给没有任何防护的身体造成的压力,还因为,钻入我耳中的噪音,以及那种血脉奔流的声音,好似音阶交替般不断攀升放大。

    不过,从外表和动作来看。他比我要狼狈多了。

    期间我回头看向咲夜。当那些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如同穿透幻影般,从她的身体直接穿过的时候,她的形象在被淹没于群体中的一刻发生了改变,成为了似人非人存在中的一个,外形上一模yiyàng但是,并非是同化,我的感觉告诉我,用“她吃掉了一个。取代了那个”这样的话来形容更加合适。

    “有什么意义吗?”我自言自语般说。

    “不……”龙傲天出乎意料地发出了声音,回答我一般说道:“很多时候。意识的现象,不一定是由意义的,或者说,是浑浊的,并不特定反应确切的什么。所以,麻烦就在这里。因为没有意义,所以无法判断危险什么时候会出现,为什么会出现。追着我们的那些家伙也是如此,它们也许只是无目的地行走,也许是在某种牵引下追逐我们。不过。无论它们会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它们存在本身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就是危险。不要被它们追上,不要攻击它们,它们是杀不死的。那个女孩不见了,坚持十五分钟,我就能够恢复反击的能力。”

    “我之前觉得你在意识的世界里,比在正常世界里更强大,不过,你现在的模样真是让我大为改观。”我将龙傲天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搀着他继续向前跑,虽然在这个境界线里,我只拥有一具病态少年的身躯,但是,凭借意志力,我就算撑着他这个大人的身体,也比他自己跑得更快。

    “你”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龙傲天的话,他吐了一口唾沫,红色的,“你这个怪物。我不觉得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还有什么人可以像你这样直接承受这种压力。”

    “不,我不是怪物,只是你太脆弱了而已。这里是意识的世界,只要精神意志足够强大,就能产生足够强大的抗性。”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龙傲天用手捂住嘴巴,再度咳了几声,“但是,你觉得一个正常人,可以和意识的洪流对抗吗?就像是一个人在洪水到来时去堵堤坝缺口,理论上只要足够强壮,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死亡,但实际情况是,那个人真的活下来,绝对是因为运气,因为没有人可以强壮到那个地步。高川先生,如果你真的只是依靠精神意志来抵抗这股压力,那么你当然就是怪物。只有怪物才能做到纯理论可以达到的程度。”

    随着我们的奔跑,整个境界线进一步变得汹涌,太多的细节变化,让整个通道的轮廓都变得扭曲起来。这是一种通过视觉就可以观测到的扭曲,无论我还是龙傲天,在此时都能看到这种变化。我们所在的地方,仿佛变成了一条蠕动的肠子。

    我们再次来到一个三向的转角,这一次可没有任何暗示性的标志指导我前进了,我和龙傲天稍微顿足,就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在这种大范围的异常现象中,进入房间是个绝对糟糕的做法,先不说在身后追赶我们的诡异存在是否可以穿过房间壁障,更可怕的是,有可能将自己困死在密闭的空间中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龙傲天并不想赌自己的运气。我们必须撑过十五分钟,现在还剩下十分钟了,然后,龙傲天可以重新使用自己的神秘,无论反击还是防护就可以尝试。

    虽然龙傲天认为那个能够破坏防火墙的“咲夜”消失了,自己就能有一番作为,但我却知道,“咲夜”没有消失,而是融入了那群诡异的存在中。我没有告诉龙傲天这个稍微有点残酷的事实。因为,我打算用这场经历当作我们下一步合作的筹码。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我也有信心找到藏在某处的“精神统合装置”,但龙傲天的出现,让我意识到,在找到“精神统合装置”之前。我会在这个境界线中遇到更多的熟人,而我们的目标指向同一个物事,所以不免会产生争斗。

    如果必然产生争夺,那么,我希望是在找到“精神统合装置”之后,再不济,在寻找“精神统合装置”的过程中获得一个暂时的盟友,也总比孤身一人对抗所有人要好得多。身为意识世界专家的龙傲天,自然是盟友的最佳人选。而“共患难”是增强彼此合作信心的一个极佳环境。

    在望向身后的视野被转角挡住前,我确认了一下,身后的诡异存在变得比之前更多了,它们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够从虚空中增殖。虽然不知道它们到底有何种危险,但是,这种存在一现身就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最好不要和它们进行jiēchu。在我一个人行走的时候也没少碰到它们,但从来都没有和它们当面碰头,每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我都位于它们的身后。它们很多时候都是无意识般行走着,但有几次。它们似乎可以察觉到位于它们身后的我,不过,在我恰时躲起来后,它们并没有坚持寻找。可以说,它们对于我和龙傲天这样的存在,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现在这般强烈的反应。

    没想到,这一次,它们突然和我们打了个照面,就算脱离了它们的视线,它们似乎也没有放弃追寻我们的打算。而这种强烈的敌意反应。很难说不是应对“咲夜”的异变而产生的。我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平静下来,但是,如果龙傲天的打算没能成功,我觉得有必要暂时离开龙傲天,因为,“咲夜”的过激表现,给我的感觉是在察觉了龙傲天的存在后才产生的。

    我不知道,龙傲天到底什么地方刺激了她,但是,有必要验证一下,是否真的是龙傲天这个存在刺激了她。

    既然“江”把龙傲天放了进来,那就意味着,他应该获得了在这个境界线行走的权限,这个境界线中不应该没有缘故地就出现这么juliè的反应。

    在我这么思考的时候,龙傲天突然对我说:“也许,我们分开走比较好?”我有些讶异地和他对视一眼,他似乎产生了我同样的想法。

    “那个女孩的出现,和你有必然的关系。”龙傲天说:“在我的经验中,其实很忌讳出现这种和自己有密切相关的存在出现,因为,这种存在总会制造直接又充满针对性的juliè变化,它们一旦出现就代表意识世界正变得不稳定。如果不小心,有可能会被它们永远留在意识的世界中……当然,并不代表你就会死掉,只是,如果你无法返回,正常世界里的身体就会变成一个植物人,一个不断做梦的植物人。”

    “所以?现在我们遭遇到的危险,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用平缓的口吻反问到。

    “不,高川先生,我并非在埋怨。听我说,高川先生,这个境界线给人的压力太大了,但是,它能让我们更快达成自己的目标。”龙傲天说:“我猜,我们的目标是yiyàng的?那也没关系,因为,在找到那个目标之前,我们还有许多难关要跨过。意识的世界没有捷径,但是,如果出现了捷径,那就意味着巨大的危险。我们需要相互扶持,相互信任,才能避开这些危险。你说过,这个境界线是有主人的,既然如此,它让我们来到这里,就必然会让更多类似我们的人来到这里,我们的对手,可不是只有我们两人。”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说:“所以,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相互帮忙吗?”

    “问题是,本来不会成为麻烦的东西,当我们在一起的死后,变成了我们两人的麻烦。这样对我们两人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龙傲天认真地说:“那个女孩是在注意到我之后才发生变化的,在我和你碰面之前,你们之间的相处很稳定,不是吗?我想,我们必须正式这个问题。虽然我们在这里分开,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永远都不会再碰面……通往目标的路殊归同途,当所有人都汇集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考验我们彼此的时候。”

    “原来如此。”我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一点意外都没有。看来“共患难”的计时已经走到尽头了,再继续下去也不再有任何意义。对方已经明确给出态度,再做同样的事情。效果大概也不可能更好了。“我明白了。”我说:“下一个路口就分开吧,期待下次再见。”

    “你还真是干脆,高川先生。”龙傲天打量着我,说:“其实你一直在等我说这些话吧?”

    “也许。”虽然被他说中了,但我一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你得明白,有些事情,说出来和暗示是不yiyàng的。”

    “没错,我能理解。”龙傲天顺着我的话回了一句。

    然后。下一个岔道又出现了。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基地的什么位置?”我和龙傲天停留在交叉路口的中间,环顾着在视上翻腾涌动的环境,虽然视觉观测到的现象十分jiliè,但是在身体的其它感知中,我们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在我们身后,原本被抛开一段距离的诡异存在,又一次从虚空中走出来,距离我们大约只有二十米。

    不过。龙傲天所希望的十五分钟已经过去,一瞬间。他给我的距离感再次变得疏远。即便他的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但是,触感好似隔着好几层膜。他转过身体,直面那些不断逼近的诡异存在,头也不回地对我说:“我说跑的时候,你就立刻跑起来。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另外,我也暂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也许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那么。祝你好运。”我看出来了,他打算在这里凭借自己的能力做点小尝试,并且,出于各种原因,不希望我留下来旁观。虽然合作的约定只在口头上,而且,也不涉及到各自的秘密,不过,从一开始,无论是我还是他,想要的合作也就是这个程度而已。

    毕竟,我们彼此的立场,注定我们不可能亲密无间,而且,我们对彼此的观感,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客气友好。

    “跑!”龙傲天没有再说多余的话,直接喊了起来,“不要回头!”

    虽然,在很多时候,越是说“不要回头”,就越让人产生回头的欲望。但在这一次,我遵从了龙傲天的意思,没有回头,选了一条岔道便埋头狂奔。这么做不仅仅是释放善意,也是对龙傲天的专家身份的重视,我相信,他说不要回头,当然不可能是无的放矢,故意说着唬人玩的。

    我没有听到背后传来其它的声音,也没有任何交战的反应,但是,有那么一瞬间,身后的存在感彻底消失了,就像是整个通道都被认知上抹去了一般,那一截通道的样子在我的回想中变得模糊。而那种被追逐的感觉,在不久后就消失了。虽然龙傲天说“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回头”,但实际上,我在这一路的狂奔中,什么都没有遇到。

    境界线在龙傲天“做了点什么”之后,重新恢复平静,我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但他应该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江”没有进行干涉,至少,我没有感觉到。噪音和痛苦再一次被来自灵魂的灼热感和血脉奔流的声音压制下去。我放缓脚步,停下来回头看向自己经过的地方。

    我再一次看见了她。

    “咲夜”就站在距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

    “你做了什么?阿夜。”我问她。

    她只是静静地微笑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仿佛融化在虚空中般,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我爱你,阿川。”咲夜的声音,好似我自己的想法,从我的脑海中浮现,“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更在乎你。”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开始觉得,似乎那个“咲夜”,真不是完全由咲夜的成份构成的存在,似乎和那些诡异的存在yiyàng,掺入了一些微妙的东西。或许,那些“杂质”其实来自于我自己?我隐约有些明白了龙傲天所说的话,在意识的世界中,观测到的任何与自己有着亲密的,有直接联系的现象,都不是什么好现象,即便它并没有对自己做出直接的伤害。

    “咲夜……”我呢喃着这个名字,“我就在这里,你在哪里?”(未完待续。)

619 回溯倒影

    出现在我眼前的“咲夜”只是一种现象,尽管在第二次进入境界线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我也已经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但是,每当这个现象出现的时候,我仍旧无法彻底平静地看待她。(无。,弹窗....每当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触摸,看到她的样子,我的情绪就会产生一阵阵涟漪,我无法分辨这份情感,它是如此复杂,又如此矛盾,不是焦躁,也不是害怕、恐惧或喜悦,但又似乎都存在,只是,在这份复杂的情绪中,也有着一份让我感到安详的成份。

    说不希望她出现,又期望她出现,每一种都有足够的理由,因为,这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存在,但又并非完全如此。我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会出现,因她的存在而出现的异常又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种理解却无法用逻辑的语言和思维来表达。

    她的存在,我的理解,以及我们之间的交互,全部都是暧昧的,就像是在浑浊湖底和清澈浅水之间,许多看不见的杂质缓缓地升降,但既不会让湖底变得更加浑浊,也不会让浅水变得更加清澈。

    和龙傲天分开后,“咲夜”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如同复读机般呓语着,融化在空气之中。我又一次看不到她了,和过去yiyàng,在她不主动出现的时候,我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我就在这里,咲夜,你在哪里?”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说这样的话,也无法理清在自言自语中升起的情绪,但是,答案其实一直都在我的心中“咲夜”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也许。正是因为我希望她一直在我的身边。

    限制级末日症候619

    “咲夜”现象和正常世界中的咲夜个体并不能等同起来,不过,但我念着“咲夜”这个名字的时候,无法将两者区分开来。

    我无法肯定,在进入境界线前的直连是否真的有效,这个境界线的地域还十分广阔。而且,意识的世界是那么地不可测,那么,正常世界的咲夜和锉刀的个体意识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也许并不是不可能的吧。

    我曾经想过,如果咲夜的个体意识来到境界线,那么,这个“咲夜”现象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但是,有一种抗拒的情绪让我拒绝继续深入猜想那并非是因为会发生糟糕的事情。只是我拒绝任何糟糕结果的猜测而已。

    我很像人,不,我就是人类。在这个境界线中,我的灵魂,只是一个换上了重病的人类少年而已。这是我分析自己的思维和情绪后得出的结论,我当前的样子,的确是我最真实的状态,最不济也比正常世界的外表更接近真实。这个结论让我感到平静。我能够体会到,这种平静完全不同于正常世界中。通过脑硬体抑制情感时所产生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我感到自由,安详。尽管,自身所处的环境,以及所要面对的困难,根本就谈不上能够让人轻松下来。但事实就是如此。即便被那些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追逐的时候,我也仍旧可以轻松地和龙傲天交谈,轻松地思考一些难解的问题,轻松地面对复杂的局面。这种轻松的感觉,让我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是否真的切中事情的核心,也不在乎对方会不会如我所想那般行动,更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有意义。

    我只是

    在痛苦中,享受着这份正常世界里所体会不到的感觉吧?

    我环顾着周围的环境。和我之前所经过的地方yiyàng,大致轮廓上没有太大差异的通道。似乎在这个境界线里,整个五十一区的基地就是一条条大大小小的通道,串联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房间。在这里,我能看到这些房间的门,但是,在正常世界里,大概这些门都是隐藏起来的,而肉眼观测到的基地构造,也一定不是境界线中所体现出来的这样。毕竟,这是五十一区的人们对五十一区的认知所构造出来的区域,但是,在正常世界里,没有多少人理解五十一区结构的全貌。

    摆在我眼前的途径只有一条,就是继续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我正打算这么做,但是,不远处的金属墙壁上却泛起蓝光,并由这些蓝光迅速构成了回路。这是十分熟悉的“门”被打开的现象,显然,这是一扇即便在境界线中,也处于隐藏位置的“门”。上一次在境界线中看到隐藏门,还是在龙傲天出现的时候,这让我不由得猜测,是不是又有新来者进入了境界线。

    不过,直到“门”打开之后,都没有人影出没的迹象。这扇“门”打开之后就没有关闭,不免让我觉得,是在邀请或暗示我进去。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因素,促使这扇“门”被开启,但是,比起径直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这扇隐藏门当然更有吸引力。我没有太多思考,因为,在这个境界线中,我的任何揣摩所得到的猜测,都不是完全正确的。“江”制造了这个地方,它需要我前进,所以,我也只能相信,在这里的任何变化,都并非无的放矢也许有危险,但要找到精神统合装置,就必须照做。

    如果“江”真的需要我尽快获得精神统合装置,那么,同样在这个境界线里,我的进度都不可能比包括龙傲天在内,所有进入这个地方的人更慢。

    我刚向前迈了两步,前方陡然出现一排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它们就横在通道中间,一个接着一个进入那扇隐藏门中。我和它们的距离只有十米左右,但是,它们只是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个注意我这边。之前被这些诡异存在追击的场面,仿佛只是泡沫yiyàng,当时就已经碎裂消失了,没有任何残渣遗留到现在。

    也许正如龙傲天所说的那样,那种jiliè的异常反应,是因为他和我呆在一起太久了。尽管那是一场因我而生的麻烦。但是,一旦只有我一个人,就不会成为麻烦。

    我驻足原地,静静地等待这些诡异存在陆续进入门中,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在它们即将全部进入门中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排在末尾的一个诡异存在朝我这边望了一眼,而且,当我和它的目光对上时,被斗篷兜帽遮掩的面目陡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个相貌一闪而过,当我仔细去看时,那个诡异存在仍旧是老样子,我看得不太清楚,但那个样子。应该是我熟悉的人,不是咲夜,而是

    我无法确定,只能凭借感觉说,那是个成年女性。

    莫非真的再次碰到了进入这个境界线的熟人了吗?我想要确认一下,但是,对于这些诡异存在的顾忌,仍旧让我慢了一步。当我来到门前时。那些诡异存在已经彻底进入门中,而且。在我往门里看的时候,它们已经不在那里了。

    门后不是房间,也不是另一处通道,只是一个狭小的空间,根本容不下那些诡异存在的数量。里面的光照程度和外面相同,光照亮了每一个细小的角落。并不存在假象中令人谨慎的幽暗,更没有其它具有明显存在感的物事,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地方它看起来像是一台电梯。

    我顿了一下,迈步进入,还没有转身。眼前光滑如镜的金属墙壁就显出门关闭的倒影。我立刻转过头,门已经关得只剩下一掌的缝隙,而在门外,“咲夜”正站在那里。这一次,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之后,关闭的门彻底将我们隔绝,甚至让我有一种感觉,这一次,“咲夜”真的被隔在了门外。这让我有点不安,但是,轻微的失重感和头顶上方亮起的图案,让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

    这个狭小的空间,似乎真的是一座电梯,而头顶上方变幻的图像,宛如某种计数器,不过,如果凝视那些图案超过三秒,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喝醉酒般头重脚轻的感觉,视野也会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只剩下那变幻的图像在juliè地旋转,构成了更加迷幻的视像。我很艰难才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而这个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时间感,也就是说,我无法确定,自己在那种状态下持续了多长的时间。

    限制级末日症候619

    紧接着,电梯铃声响起,下降停止了。

    在门打开之前,我听到了一种声音。初听起来,像是犬吠的声音,但是,那个声音无法在脑海中勾勒任何已知犬类的模样,伴随着的,还有撕咬咀嚼的声音,只是声音,就足以让人联想到,那必定是某种十分危险的东西危险的犬类并不足以描述这种感觉上的警报。

    也许是我没有立刻出去的想法,门也没有打开,我等了片刻,发出犬吠的东西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如果只依靠自己此时的身体,是无法对抗那种东西的,这个直觉促使我下意识在电梯中寻找一些可以帮上忙的工具,尽管,在这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在这个一眼可以览尽的空间中发现除了自己之外的物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于外面存在的危险,我的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种认知。

    那是犬类的恶魔。

    地狱犬,体型庞大,动作敏捷,最危险的是,它在多数情况下是隐形的。

    在上一个高川的记忆里,森野曾经召唤出一头像是地狱犬的恶魔,不过,在此时的认知中,电梯外的那头危险犬类存在,和森野曾经召唤出的那头地狱犬不太yiyàng。谈不上哪个更危险,只是,形态和特性有一些差异。

    而无论哪一个,都会对赤手空拳的我造成极大的wēixié。没有武器的话,单凭现在这种模样的我,是很难解决掉对方的。

    想要躲过去也不可能,必须杀死它。

    虽然还没有正式碰面,但是,这些对门外危险的认知越来越强烈。

    我左顾右看,尽管之前已经好几次确认过,这个电梯里没有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但是,一种本能般的感觉,却驱使我继续这么做。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头顶上方的图案陡然变成了一个更加形象化的形状,渐渐的。天花板不再是金属制品,而是变成了爬着蜘蛛网的老旧水泥墙砖,那个图案被蜘蛛网和尘埃遮挡了,看得不太清楚。我呼吸的空气中,浮现一种刺鼻的氨气味道,这让我恍然清醒。这才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金属的电梯,而像是更加狭小的厕所间,而且,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没有嵌上瓷砖的地方长满了青苔,便池也肮脏得让人作呕。

    我下意识往裤子口袋里伸手,不。应该说,在我的手插入时,才察觉这身病人服其实是有口袋的,而且口袋里还装着某样手感熟悉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香烟,骆驼牌的,包装已经被撕开,烟只有一半。烟盒的另一半空间塞有一个打火机。我本能地,惯性地。将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塞进嘴巴里。

    不是幻觉,但也可以说,都是幻觉。在这个境界线里,理论上不存在任何实物,但是。香烟的味道的确在鼻腔和肺部蔓延。

    当我的目光随意投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立刻看到了那原本不存在那里的涂鸦字眼:“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很强烈的熟悉感,很强烈的既视感。无论犬吠也好,这间厕所也好。qiguài的图案和潦草的涂鸦也好,相似的情况似乎曾经发生过,但是记忆中却并不存在。

    顺着这种既视感,我再一次抬起头,然后,我看清了头顶上方被蜘蛛网和灰尘遮掩的图案是什么

    那是狼,或者犬,但是现实的狼犬并没有三对眼睛。

    诡异的恶犬咬着十字架,三对眼睛充满血色,狠狠地瞪着我。

    它似乎是有人性的,它裂开的唇,露出的利齿,就像是在嘲笑。

    似乎下一刻,它就要朝我扑来!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这句话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三只眼的恶犬周身绽放起红色的光线。这个光线扩充到整个电梯,结果,本来更加明亮的厕所隔间,弥漫在一层仿佛警报般的幽暗红光中,感觉上,就像是被一片稀释的血液淹没了。

    就在厕所门边的墙壁上,有一个消防柜。很难想象,本来是电梯的地方,变成了厕所隔间,而厕所隔间里,竟然有一个消防柜。诡异,但熟悉的景色,我下意识做了脱外套的动作,结果,本来只是穿着病人服的自己,却真的脱下了外套。

    那是熟悉的高中校服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我的肘部卷裹起来。

    限制级末日症候619

    所有发生在我身上和身边的变化,都像是缺少了好几帧,一下子就跳到了完成的模样。

    但是,这里是境界线,诡异的意识世界,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我不打算纠结这些熟悉又异常的变化,用力击碎消防柜的玻璃,将消防斧取出来。

    很熟悉的手感,无论重量,还是形状,都极为趁手,让人不自觉想起“完美”这个形容词。而提着消防斧的自己,似乎站在自己已经不记得了的,过去的某个时段我的时间,仿佛开始倒流了。

    犬吠声,让我的灵魂变得越来越灼热,血脉奔流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而那无处不在的痛苦和噪音,正衰减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地步。自从进入境界线以来,我的状态,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我紧抓着斧头,用力吸着香烟,烟头冒起的火星,从肺部喷出的烟气,仿佛是恶龙的吐息。

    勇气和力量宛如实质,从身体、灵魂和血脉之中迅速膨胀。我朝门口迈出一步,肌肉的颤动就变得更加清晰,这么多年,它从未像现在这么强有力,好似粗大的橡皮筋被渐渐拉至极限。血液在奔流,心脏在跳动,它们的声音在耳中起鸣。

    我一脚踹开厕所隔间的门口,出现在眼前的,仍旧是一条基地特有的金属通道。对面光滑如镜的墙面上,倒映着我的身体仍旧身穿着病人服,但是,没有任何病人的肤色和表情,中短发细细梳理,露出知性清秀的面庞,戴上了平光眼镜,身上的衣装一丝不苟。

    一个想法浮现在我的脑海优等生?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这个高川,从来都没有当过学生。所以,构成金属墙壁上那个倒影的,构成此时此刻的我的姿态的,当然不可能是“我”的记忆资讯。

    甚至,“我”这个高川所占据的比例,是很少的吧。

    尽管如此,这个姿态,无法让我产生半点隔阂。

    就像是做了无数次那般,我将手臂上的校服扔出门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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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 魔纹

    大概是因为专注的缘故,校服抛出门外的景象显得缓慢,因此,当某个物体以极快的速度撞上校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看清了它的轮廓衣服在半空舒展起来,包裹住一个无形的头颅,大约有我的脑袋的三倍大,长形的,联系之前的犬吠声,让人觉得这是一颗恶犬的脑袋。如果按照正常的比例,通过这颗脑袋来判断这只恶犬的身躯大小,那它应该有一匹马这么大。然而,除了被校服包裹的地方,它的其它部位都是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本是身躯的地方,仍旧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墙壁。

    这只恶犬是完全透明的。

    它似乎早就埋伏在门外,扑击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即便我已经早有准备,在它扑中校服的一刻挥下消防斧,但根据从双手处传来的触感来判断,并没有完全击实它的身体。虽然有一种砍中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但是,被砍中的那看不见的部位一下子就荡开了,肯定不是身体,应该是它的尾巴。

    恶犬落在地上时,发出沉重的声音,它似乎没有受伤,击中它时,我没有那种切开了什么的感觉,也没有看到地上有血迹。我没有走出门外,只是通过听觉判断它的位置和状态,之前的一击激怒了这只隐形的恶犬,它发出的咆哮在喉咙间滚动,一遍又一遍地磨牙,紧接着就是一阵撕扯布料的声音。

    情况有点糟糕,这只恶犬相比起现在的我来说,在肉体上有一种压倒性的强大,还不知道它是否还有其它类似超能的力量。我静静地聆听着由这只恶犬制造出来的声音,内心意外地平静,虽然从各种角度来看。我都处于下风,但这种心灵上的平静,以及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灼热,都让我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它尽管暂时想不到该如何战胜它,但是。我就是觉得自己可以取得战胜它。

    胜利,这是必然的结果。

    我根本就想不出环环相扣的,必然可行的作战方案,在任何条件都逊色于对方的情况下,正面战斗获胜的几率都无限趋向于零,也许将最终目的定为“逃脱”的话,成功几率会有所上升,但是,这个目标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就化作了泡沫。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我就是不想逃走,觉得自己一定会获胜,无论是怎样的过程,自己都一定可以杀死它。

    而这种理性上显得荒谬的想法,竟然没有让我产生半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有想过,是不是“江”在背后捣鬼。它主导了我进入门后的所有遭遇,导演了这场遭遇战。控制了我的思维和灵魂。但是,我并没有被操纵的感觉,所有的想法和感觉,无论它在理智分析中有多么荒谬,都是打我心底生出的。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如果这一切都是“江”在背后充当了幕后黑手,那么,只要它不是想要在这个境界线中杀死我,那便没有什么可以杀死我,无论对手是不明正体的诡异现象。还是其他进入境界线的意识行走者,也无论我的遭遇是多么惊险,多么九死一生。以纯结果来说,除了“江”之外,没有任何物事可以夺走我的生命。这一点,无论在“现实”,在“末日幻境”,还是在这个境界线中,都具有让人惊叹的一致性,核心性,乃至于绝对性。

    的确,如果单纯把“江”当做敌人的话,在由“病毒”为核心产生的一系列事件中,任何对抗都没有胜率。但是,我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战胜“江”,而是为了拯救和获得拯救,想要回到过去那般,一家人团聚,充满了温暖的日子。而不是如此孤单的,悲惨的,毫无自由和未来可言的,以一个病人的身份,充当其他任何人和组织的实验品,不仅连肉体,连人格意志都变得支离破碎。

    以“病毒”为中心发生的一切,都会以“病毒”为中心旋转,它转动得越来越快,落入漩涡中的我们,乃至于其他人,终将会被这股力量撕得粉碎。我想让这个漩涡停下来,让更多的人游上岸,至少,让我爱着的她们上岸。

    这才是我的目标,我的期盼。

    把“病毒”,把已经代表了“病毒”的“江”当作敌人,都只是达成目标可能采取的手段而已。而且,将“江”视为敌人,绝对是我最不愿意采取的做法,而这种不愿意,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江”身上所具备的一种可能性它拥有真江的一部分,而“高川”爱着“真江”,“真江”也是家人。

    我身为一个“高川”,一个不信任“江”的高川,一个可能会被“江”杀死的高川,却从来都没有把“江”当作敌人来看待,我仅仅是不信任它而已。这是十分矛盾的感情,我将它视为可能的家人,高川爱人的残骸,希望它可以变得更加友好,希望它能作为家庭的一员获得幸福,希望它能成大家的幸福,但是,却无法在这个时候信任它。

    反过来说,我也没有立场让它听我说话,放弃所有可能会破坏我们计划的行动。

    是的,没有理由。

    单纯以信任、爱和视为家人的情感层面来说,少年高川幻象做到了我所无法做到的事情。

    虽然,这简直让人感到难以想象,难以理解。

    要对一个将自己和自己所爱着的人们卷入灾难漩涡的核心因素,而且,还是并非人类,无法确认实体的存在,产生这样深沉真切的情感,并不是那么嘴巴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和“高川”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江”,也许比“高川”本人更清楚“高川”的想法和情感。

    所以,身为一个高川的我,想法和情感也必然在“江”面前是透明的吧,包括不信任感,以及那些浑浊而矛盾的思想和期盼。我不将它视为敌人,它应该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

    “江,听到了吗?我不想在这里结束。”我紧握着消防斧,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有想要继续挣扎下去,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到了你能忍耐的界限了吗?我成功地破坏了你的计划了吗?你还需要我吗?此时此刻,我们是敌人吗?”

    这些问题。自然都是得不到回应的。我没有听到哪怕是幻觉一般的声音,但是,我的内心是如此平静,让我就如同走出家门一般,进入通道中,转头看向那可怕又无法看到身形的敌人恶犬就在左手边二十多米的地方咆哮,校服的碎片散落一地,一些碎片被透明的恶犬踩踏,从而暴露出它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状态就像是打了鸡血yiyàng,每时每刻都在上升。我的听力,我的视觉,我的触觉,我的直觉,所有凭借这些知觉收集到的资讯,以超出想象的体积,超出想象的速度。拼合出一个巨大的轮廓,让我仿佛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战胜这个对手。但是,想要深究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出具体的方案。

    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转动,向后跳了起来,就像是反射,就像是本能。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离开原地的同一时间,一个体积巨大的高速移动物体从身前一闪而过,直到我踩在地上,以频率极快的小碎步移动的时候,“恶犬扑过来了”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在脑海里成型。

    我的思维跟不上我的行动。这个情况是如此突然,但又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做了无数遍,现在不过是按部就班地再重复一次。在这种“慢了一拍”的状态下,我数次躲过了恶犬的扑击,我翻滚,跳跃,冲刺,停顿,用不同的速度,游走在一条又一条交错的轨迹上,而这些轨迹的总体范围,完全没有超过方圆四米的范围。

    我就像是一个斗牛士,看似惊险,但却轻盈地完成了各种闪避,虽然衣装爬上了皱折和破口,但是身体却完全没有遭到实质性的伤害。

    这一连串比思维更快一步的运动,让我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明明不是很快,但是,相对看不见的恶犬要完成的动作,却是更快。这种快的缘由,不仅仅是预判的敏感,也不仅仅是动作的幅度。所有导致成功的因素都配合得紧密而完美,就像是完美的击键和踏板,构成了一首恰到好处的钢琴曲。

    这是?

    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这一瞬间闪过脑海。

    就在这个时候,看不见的恶犬似乎被我的闪躲惹毛了,动作变得更加jiliè,碰碰碰的声响在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上不断响起,就像是一个不断反射的弹力球,在极短的时间中就变幻了好几次方位,甚至从无法击中我的路线来回穿过身旁。很快,对恶犬行动的感知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张无形的网。

    我就像是被网中的猎物。

    它随时都会从某个网节发起攻击,它的速度变得比之前更快了,落点也更加复杂,似乎更加难以应付。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仍旧不觉得它的举动会真的成为麻烦。一个想法陡然从我的心升起来:即便速度更快,落点之间的距离更短,频率变得更加急促,方向更加捉摸不定,但是,行动并没有变得更加复杂,它所经过的路线仍旧是笔直的,运动频率也十分单调。

    所以,杀死它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这个想法来得如此突然,让我觉得并非是真正由自己想出来的,而且,总感觉和自己过去的思维模式有点差异。

    不过,身体在我咀嚼出味道之前,已经开始行动了。不可视的恶犬再一次落地的时候,伴随它位于我身后的落地声,我已经向前窜去。看不见的身体,在同一时间从后方追上了我的身侧,不,应该说,它原本是想要扑击我的,但是,我行动的方向,和它产生了一个夹角,以至于我们此刻的位置没有重叠在一起,而是平行向前。

    在这短短的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这只看不见的恶犬让我产生了它的动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在我的感知中,我们的相对速度。在这一瞬间无限放缓。我仿佛奔驰在一条无形的通道中,而这条通道甚至纠缠在这只看不见的恶犬身周,就这么一直延续下去,将它的行动路线完全暴露出来这仅仅是一种感觉而已。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举动,所有的异常行感受。都是在我们彼此交错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这之前,我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可以这么快。这是一种和正常状态下的伪速略不yiyàng的“快”,没有积蓄力量的前奏,没有僵硬的压力,也没有固定的方向,无论是推动身体的力量,还是推动身体的过程,是如此的柔和、自在和轻盈。

    当我的思维产生的时候。斧头已经挥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阵生硬的碰撞声巨大的身躯喷出大量的鲜血,这些鲜血无法隐形,从而将大片无形的身躯勾勒出来。恶犬狠狠地摔在地上,被巨大的惯性拖向前方,又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恶犬遭到重创,连站都无法站起来了,因为。它拼命挣扎,但每一次都滑倒。涌出的鲜血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多,逐渐将它整体的轮廓涂抹出来。被消防斧砍到的部位是脖子,豁口几乎将它的脖子给砍断。它只有一个脖子,一个头颅,身躯的确有一匹马这么大,但看上去和记忆中曾经见过的地狱犬恶魔不太yiyàng。

    “这就是速掠比谁都快的秘密哟。高川。”我似乎听到了如风声般传来的声音,它消失的时候,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但是,已经足以让我明白了,之前的“快”到底是什么。

    那是真正的速掠。不是由脑硬体和义体化身躯联合作用的结果,而是一种超能性的神秘。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是,这种明白并不是十分清晰,我只能想到,这是隐藏在这个身体中的某个高川资讯爆发的结果,而这个高川,很可能是少年高川幻象。因为,只有他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他是真正的速掠的持有者?

    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么,我也许是第一个明白,这个少年高川幻象在生时有多强大的其他高川。

    我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个变化到底有多大的意义,当然,它必然是有重大意义的,只是,拥有了太多的无法确定的信息,所以让人无法明白其程度。不过,以当下的情况来说,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我的左手手腕内侧突然一阵灼痛,我抬起手腕一看,一道两枚菱形的二级魔纹宛如刺青般浮现出来。

    看到这枚二级魔纹,更多的信息钻入我的脑海上一个高川,曾经做了关于少年高川的梦境,是的,我的上一任,继承了少年高川的魔纹,虽然只是一部分,也没有获得真正的速掠,但是,毫无疑问,少年高川的奇异存在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开始影响后继的,包括我在内的高川了。

    我也许可以认为,这种影响,是完全不可能拒绝的,因为,它已经成为“高川”资讯的极为重要组成部分这股以魔纹方式显现的力量和“高川”的核心意志,第一次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成为可以传承的资讯,但相对的,也必然掺杂了原魔纹主人的个性化资讯。

    “是你吗?”我抚摸着魔纹,“这是你的意志?”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二级魔纹的出现,让之前所使用的速掠超能,一下子成为了清晰的理所当然的存在。它就像是我的本能,不需要去理解,只要念头一转,随时都可以使用出来。我不知道,这种力量会伴随我到什么时候,但是,至少在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境界线中,它让我更有底气。

    我明白,魔纹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我的身上,也不会没有任何原因地,如此巧合地在此时此地展现力量。不过,这同样是“高川”的传承之物,我需要它,无法拒绝,也没有必要拒绝。

    我紧紧抓了一下消防斧,抬起视线的时候,却发现那头巨大的恶犬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无论尸体还是血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仍旧是洁净光滑的金属通道,当我转过身看向自己出来的“门”,那里也再无一物,平整得连一条缝隙都没有。

    现在,该往哪里走呢?我这么想着,突然从前方传来juliè的轰鸣声,像是爆发了一场战斗。

    感觉上,不像是龙傲天制造出来的。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其他进入境界线的意识行走者在那里。我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么明显的暗示。(未完待续。)

621 留言

    通道并不是笔直的,途中出现不少岔道和门口,不过,比起将所有的道路和门内房间都检查一边,在远处响起的声音无疑更加吸引人。声音响起的地方不在视野内,也并不在这条通道内,如果沿着通道一直向前跑,就会发现怎么也无法接近那个地方。我根据声音的位置走过不少岔道,它们看似可以把我带到我想去的地方,但实际并非如此,这些道路在途中就会扭转方向,又或者是一条死路。我觉得自己好似在绕着声音传来之处打转,那声音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其中包括了枪声、撞击声、人声和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尖锐声音等等,这些声音混淆在一起,又经过长距离的反射震荡,传到我这里,已经变得一团乱麻。

    要彻底分辨出这些声音到底含有哪些成份,我觉得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里的确有人存在。

    尽管如此,我所在的地方,似乎没有直接通往声音来处的道路。在疾跑,甚至使用速掠超能疾驰了十多分钟后,我再一次失去了和恶犬战斗时的位置,但也没有抵达声音来处。那个声音渐渐散去了……

    我停下脚步,无奈地转身望了一下空荡荡的四周。这个境界线实在太大了,简直就像是迷宫yiyàng,想必正常世界里的基地构造也是如此,虽然想要快点找到精神统合装置,但是没有更多线索的话,就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选择前进的方向,然而,在这个时候,我对于该往哪走没有丝毫感觉在这之前。我都是追寻着那些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追逐着仿佛巧合般出现在身边的异常。

    如今,只剩下最彻底的一个人时,我感到目及之处的这片空荡,是如此的冰冷。它原先也是这样的,但是。只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种感受性的巨变。让人不禁去想,自己会不会就此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徘徊,也许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但是直到死亡都找不到真正的出路。

    我甩甩头,将这种逐渐变得清晰的感觉扔出脑海。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即便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总会发生一些事情。让我再一次获得前进的线索。

    我呼出一口气,突然发现,这口气在喷出嘴巴之后就变成了一团白雾。我的灵魂仍旧在灼烧,但是,温度似乎下降了?这么一想,似乎就真的变成了事实,我的身体因为突然到来的寒冷生出了鸡皮疙瘩。

    温度下降得很快,肌肤开始变得紧绷而僵硬。这种变化像是范围性的异常。当我一直向前走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两侧的墙壁上凝结了白霜。又过了一会,空气中便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我用力跺了跺脚,温度在这个时候终于不再下降了。

    我这一次进入境界线的时间,比起前两次有明显性的增强,而遭遇也更为丰富,不过。之前因为周围环境而产生的负面情绪,让我无法彻底将“回去”这个念头抹去。该怎么回到正常世界?我完全没有任何概念。我不是龙傲天那样的专家,也没有意识方面的“神秘”,只是一个被动的意识行走者而已。

    出入这个境界线,完全依靠的是“江”的力量。但问题在于,我并不能期望“江”会按照我说的去做。

    虽然,在龙傲天那里知晓了一些关于意识行走的情报,也获得了二级魔纹,或许都能称得上收获,但是,最关键的目标却在这个时候失去了线索。其实我也有些意外,在我想来,那些看似巧合中为我指引道路的异常,不应该那么快就消失,制造了这个境界线的“江”完全可以从五十一区的所有人的意识中,找到通往目的地的线索,并将之拼接并呈现出来,除非

    被收集到的意识中,关于精神统合装置的线索,全都缺失了最关键的一部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话,境界线自然也不可能无中生有,不过,这种可能性我觉得不太高,总会有人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藏在什么地方,否则,就不会出现这么多打那东西主意的人。

    也许,这部分线索只有少数人知道,并藏在十分隐秘的意识深处,拥有某种屏蔽的力量,可以有效防止像龙傲天这样的意识行走者偷走秘密。这种可能性倒是很大,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龙傲天拥有意识方面的“神秘”,而保存并研究精神统合装置或装置碎片的五十一区,在精神意识屏障方面取得成果也并非不可想象甚至,通过这种成果可以短时间内阻止“江”通过境界线的窥探,也不是什么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五十一区的地表实验场所呈现的“神秘”不值一提,其在计划中充当交易品的“神秘”,也没有让人交口称赞的地方,但是,地底基地的构造本身,无论是环状走廊,还是隐藏门,又或者休闲服务中心,的确是一种超乎外表水准的“神秘”,再加上五十一区的复杂背景,若说他们孱弱到会被聚集在这里的神秘组织随意侵入,毫无还手之力地被神秘组织人士夺走自己所有的成果,那才是让人发笑的臆想。

    境界线中陡然的平静,以及线索的缺失,在仔细分析之后,便不是再那么难以接受了。我不断转动思维,这有助于让我忽略充斥在通道中的寒冷。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上一次的jiliè声响消失后,整个通道中,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

    仍旧看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听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声音,也无法观测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异常现象。没有敌人,没有自己人,没有让人意外惊喜的遭遇,这里什么都没有。飘浮着白雾的世界,有的仅仅是寂寥而已。

    我再一次进入一处房间,原本以为它和过去进入的yiyàng。像是时间凝固在主人消失的那一刻,但这一次,的确出现了一些让人在意的不同。

    当我打开门的时候,视野所及之处,景状和那些宿舍般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主人应该是女性。这么判断并非这个房间充满了女性的味道,实际上,房间中的视觉元素在女人味上十分单薄,除了沙发上的女性情趣内裤和茶几上的女性杂志外,没有更多可以体现这个房间的主人是个女性的元素。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跨进门之后

    我进入房间,然后,在门外观测到的景状。突然产生了一些微妙的不同。这种不同,大概是因为光线的突然黯淡带来的,也许是色调的突然深沉带来的,也许是空气中的味道变得不yiyàng,也许是更多细微的,难以直接察觉到的地方,发生了变化。总之,尽管很难详尽描述。但是,的确让人深深感到。有一些事情发生了。

    如果,这也是一种异常,那可真让人欣喜。

    我顿住脚步,用整个身体感受这个房间的变化。不知不觉间,白雾已经存在于房间中。这个房间相当宽敞,还分出了好几个不同用途的隔间。例如寝室、厨房和卫生间,我没有实地勘察,但是在进入门后,大致可以从一些细节上初步分辨这些隔间。当然,无论是在我进入之前。还是进入之后,这个房间中都是没有人的,但又并非是荒废了许久,更像是主人暂时不在。这一点,和过去经过的那些房间没什么差别。

    不过,当白雾在视野中弥漫的时候我无法观测到这些白雾升起的过程,似乎一眨眼间,它就出现了厨房和卫生间的位置,传来了流水的声音,伴随着一些细碎的响动,让人觉得房间的主人就在里边。

    我掂了掂消防斧,放轻脚步朝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我很仔细地观察一路上的情况,但是,除了声音之外,没有更多的动静,直到我抵达卫生间的门前,那声音变成了马桶冲水声。我用力踹开卫生间的大门,却没有迎来任何尖叫和攻击,因为

    里面除了已经被使用过的坐式马桶之外,什么都没有。水流潺潺进入马桶管道,但是,本应就在这里的什么人,并不存在于视野之中。

    血红色的大字写满了卫生间的墙壁:“我又一次看到他了,我感到恐惧,他已经死去,但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他并非是真实存在的,但为什么我走进那里,总能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容颜?我知道,我不应该再进入那个地方,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进入那个地方。神啊,你就在那里吗?”

    这些字迹仿佛是刚刚才写上去的yiyàng,颜料还没有干涸,不断沿着墙壁漫下来。那颜料是如此鲜红如血,但没有任何血腥味,我走上前用手指触碰它,它好似拥有生命一般,陡然一缩,紧接着,所有的字迹就乱做一团,再也分辨不出字形了。我觉得这个地方中又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异变的味道就像是臭味yiyàng散播在空气中,越来越浓郁,让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当我正打算转过身离开卫生间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怦然关上,我的背后再一次泛起寒气就像是有一个似有似无的意志在监视着我的行动,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并非是“江”在作祟。

    血红色的大字在我理解那句话的含义前,仿佛无数的蚯蚓般扭曲着,蒸发了。

    这些字句的消失,就像是一个信号,我有深刻的堕入陷阱的感觉,也许正如我之前猜测的,境界线这一段时间的死寂,并非是因为五十一区的人们对精神统合装置的相关情报的认知产生空白,而是因为这些情报碎片隐藏得太深。这些字的确是被“江”挖掘出来的线索,但是,我的jiēchu却激发了这部分意识的安全保险。

    也许,让我感到不妥的,造成当前异变的,正是早已事先准备好的,对窥视这些线索的外来者的反击。

    我想着,那句充满了悲伤和恐惧的话,到底来自谁的意志呢?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吗?是在这个五十一区工作女性吗?是拥有极大权限的研究者或官员吗?她去到的地方,就是精神统合装置的放置点吗?

    如果将我目前收集到的线索串联起来,再加以想象,我觉得大部分答案是肯定的。说不定,找到这番话的主人,就获得了直达终点的路线。不过,在那之前,我得离开这个房间空气中,伴随那个似有似无的意志而诞生的异变味道。真的变成了一股臭味,仿佛腐烂的有机物,又像是烧焦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作呕,但是,一旦开始反胃,却又觉得这种让人极为难过的感觉,正在孵化一种异常的美妙。

    是的,我感觉到了。这一点都不正常,就像是极端的什么在孵化着另一种极端的什么,再继续下去,会让自己发生一种反转性的异化。我不知道,反转之后到底会变成什么,但那一定不是自己希望变成的。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卫生间正在渗入毒气。

    我用力扭转门把手,但只有一种卡拉卡拉的声音。我用力拉它,门咣咣作响。似乎在我的发力下摇摇欲坠,但是,却也给我另一种感觉它永远都会维持在这个摇摇欲坠的样子,却不会真的被破坏。我退后,用消防斧劈砍大门,效果还不错。门板被砸出一条缝来,我又沿着这条缝隙砍了好几下,终于在一阵脆响中,一大块木板彻底断裂,消防斧的头部嵌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哗啦的声响,一股力量从外面拦截了斧头。

    我拔回消防斧,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外横七纵八地系上了许多粗大的铁链,就像是给这扇门加了一道保险。我呼出一口白雾,温度似乎又降低了一些,从门板断裂的豁口处向外眺望,弥漫在屋子中的雾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了。不过,在破坏了房门之后,那股让人抓狂的臭味稍微稀释了一些。

    我正准备一鼓作气,先将这扇木门砸毁再说,但是,还没有劈几下,就听到了从外边传来的声响。似乎有人打开了房间正门,走了进来,这个家伙的步伐沉重,行动缓慢,而且拖着某种金属物件,每一步都发出咣啷咣啷的声音。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友是敌,是不是被我的破坏惊动,所以才进入这个房间。现在的情况特殊,再怎么往坏处想都不会太过,狭小的环境,诡异的经历,一切因素似乎都在针对我所拥有的力量。尽管我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但是,意识态的诡异变化,却不能轻松大意。

    我缓缓收起消防斧,悄无声息地贴在门边,甚至没有尝试利用门上的豁口去观察即将到来的家伙。龙傲天说过,不要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诡异的存在身上,要视它们为无物,不,确切地说,连看都不要看,不要主动和对方发生任何关系,不要对它们产生任何情绪和固有认知在意识的世界里,你无法从表面去评价对方到底是什么,拥有怎样可怕的特性,因为,一切都源于意识,尤其在这个由多数人的意识勾连起来的境界线中,每个人的意识都在相互干扰,包括我们这种拥有主动性自我的意识存在。

    当然,我不可能彻底闭上眼睛,将自己当成是鸵鸟。我将视线垂在地上,默数着外面那个家伙的距离。从他发出的声音来判断,比较接近人类,是双足立于地面行走的,体格庞大沉重,手中拖着的物件,大概锁链,锁链拖在地上发出抖动碰撞的声音,但是,在锁链的末端,还系着某个粗重大块的物体。

    这个家伙更加接近了。这个房间明明有光线,但就像是黄昏yiyàng,白雾的浓郁进一步削弱了光亮的程度,大片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当那个大家伙靠近的时候,它的影子先一步进入了卫生间。

    影子的轮廓十分清晰,那是一个人形,但又不是人类的怪物影子的头部是山羊的头颅。

    更近了,影子的背后长着一双翅膀,尽管双足站立,却是反关节的腿形。

    这些清晰的形态,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更具体的形象,而且,是十分熟悉的形象一只神秘学中经典的恶魔。

    不过,它的手中没有镰刀和三叉戟那类的冷兵器,仅仅是拖着锁链。也许,锁链后系着的沉重物品,就是它的武器。它步伐笨重,但并不意味着在战斗的时候也是如此。而且,它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恶魔,应该是由某种意识幻化的产物,是一种保险,一种杀毒程序。不,也许,正是因为其本质是意识态,来源于人类对恶魔的认知,所以,更切合恶魔的真实面目。(未完待续。)

622 窥探

    卫生间的血红字迹彻底蒸发了,这大概隐藏在留言者内心深处的秘密,字迹中隐藏着的信息也许和精神统合装置有关,我不清楚这个留言者是谁,但大概是一名女性,既然这些内心的秘密出现在这个境界线中,那她十有八九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然,很难说正常世界里的她是否还保存有相关的记忆,因为,有人——也许是留言者自己,也许是外人——将这个秘密上了一道保险,当“江”通过境界线的力量将这个秘密挖掘出来的时候,安全保险被触发了。

    我觉得,当自己看到这些字迹后所发生异常,都是出于这个原因。

    我没有时间思考该如何利用这份信息,也无法追究自己的判断是否真实,首先要面对的是伴随异变而来的敌人——一只恶魔,神秘学中经典的恶魔形象,也是欧美地区大多数人对恶魔的认识和想象的呈现。

    虽然它现在看起来确有其物,但本质上,应该和我之前看到的“咲夜”和其它诡异的存在一样,只是一种概念,一种现象,一种意识具现而已。不过,虽然龙傲天说,这些东西是不会“死”的,但我之前确实杀死了一只类似地狱犬的恶犬,也许,他想说的应该是,这些东西即便杀死了,也会源源不绝地重生。

    我站在卫生间的门边,门上的豁口让我的呼吸顺畅了一些,至少,那种让人扭曲的臭味有了宣泄口,便不再那么浓重了。伴随着温度的进一步降低,白雾更加浓郁,肉眼可视的距离在五米外就变得朦胧,况且,这个房间的光线好似日落一般,愈加显得昏暗。就在这片似乎要笼罩一切的迷蒙和昏暗中,山羊头的恶魔用锁链拖着沉重的箱子朝卫生间走来——投射在墙壁和地面上的影子是这么告诉我的。

    这只羊头恶魔体格强壮,充满了神秘感。让人单单看到影子,听到声音,就觉得十分危险。我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消防斧是否可以干掉它,不过。只要有一点可以让人通过的缝隙。自己应该可以使用速掠逃脱。

    不管怎么样,如果没有被发现自然很好,被发现的话,就得尝试和对方掰掰手腕了。我一点都不希望在境界线中和这种诡异的现象发生冲突。但是,碰头的第一时间选择仓皇而逃的话,却又让人觉得有点不像样。

    我的心情有点矛盾,不过,此时此刻的我。有些享受这种矛盾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羊头恶魔终于在卫生间前停下来,我摒住呼吸,心跳声在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有些大,让我几乎觉得心跳声会泄露自己的情况。羊头恶魔在门外驻留了大概十秒钟左右,它一点都没有推门进入的意思,尽管卫生间的门口被锁链封死,但我不觉得这些锁链可以拦住它。这只恶魔似乎真的没有发现我就藏在卫生间里,十秒过后。它拖着沉重的步伐越过了卫生间。在我的记忆里,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堵墙壁,卫生间已经是这条通道上的最后一个房间了。不过,管它呢,这种诡异的存在。就算会如幽灵般穿墙而过也不奇怪。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映在墙壁上的影子,被这只羊头恶魔拖着的东西,像是一个箱子,甚至让我联想那就是一具棺材。

    是谁的棺材?棺材里放着什么?既然羊头恶魔看上去和这里的留言者有关。那么,如果那真是棺材。也和这里的留言者有关吗?这种关系,是否可以让我找到留言者的线索?许多问题好似雪片一样洒落在我的内心中。

    答案充满了诱惑力,当我依旧忍耐下来,直到恶魔行走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又过了三秒钟,那只恶魔的确离开了,因为,异变的环境再一次发生变化,这种变化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光线开始变得明亮,温度也上升了一些,白雾和臭味不再那么浓郁了。

    我走到卫生间门的豁口处,朝羊头恶魔离开的方向眺望,那里果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一次确认卫生间中没有更多的信息,再一次挥起斧头劈砍卫生间的木门。虽然透出门外的斧头时不时会门外的锁链卡住,但在我的一番努力下,还是将这扇门彻底拆了下来。拦在门外的锁链,每一根都几乎有成年人的手腕那么粗大,杂乱交错,如同一面蜘蛛网,中心处有一个旧式的锁头。我尝试从网眼钻过去,但是,每当这么做的时候,前方的网眼就会毫无道理地变成锁链,更让人在意的是,无论我使用多大力气,都无法将这层锁链劈断。

    一时间,我知道自己被困在这个卫生间中了,想要出去,除非拆墙。我也这么尝试了,结果,可以砍碎门板,杀死恶犬的消防斧,完全奈何不了这些墙壁——这本应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都是和外面通道一样的金属制品。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也许可以打破这种由此人的认知所构成的障碍物,但是构成这个境界线的,却并非只是一个人的意识。

    我再一次将手伸向由锁链构成的网眼,在即将穿过的时候,一条锁链拦在了手掌前,和之前一样,它本不该在这个地方。我并不对这层锁链的异常感到惊异,这或许就是封锁内心秘密的安全保险的一种体现。通过对锁链的观察,只能认为必须找到开启锁头的钥匙,然而,钥匙会在卫生间里吗?

    我决定再仔细搜查一下线索,当我的目光转回身后时,才发现这个卫生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发生了变化,也许是之前的异常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注意力,所以才没有发现。原本狭小的卫生间被扩大为三个部分,其中一个隔间就是我初次进来时的厕所,之外又多了两个隔间,其中一个是洗漱池,另一个是浴室。这一下,原本被我破坏了大门,被锁链封锁的出口彻底消失了——门还在那里,和被我破坏前的样式相同,也没有上锁。当我推门而出后,就来到了通往三处隔间的通道。

    隔间的用处有门牌标识,从厕所出来的左手边,通道的尽头又是一扇门,我快步走上去。尝试打开它。和我预想的一样,它纹丝不动。不知道为何,门上有一个供以观察外边的猫眼,就像是房子的正门一样。在卫生间的正门处安置猫眼。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是吗?我凑上猫眼,观察外边的世界。

    门的那一边,就是我进入卫生间的地方,结构上没有任何变动。改变的只是我此时所在的卫生间而已。若说和当初进来前有什么不同,只能说,外面的景象变得更加阴沉和陈旧了,好似许久都没人入住,没有人打扫,也没有人维修粉饰的样子,白色的雾气在流动,那边应该有风,但是。风无法抵达卫生间这儿,另外,我还听到了风扇转动的嗡嗡声。

    我深刻地感觉到,卫生间的外面和里面,被一种力量分成了两个世界。就像是在告诉我,绝对不可能有人穿过这扇门,越过世界的边界。

    我感到冥冥中有一股恶意在针对我,这种感觉。比山羊恶魔出现的时候更加清晰。

    “江”应该不会放任我被困在这个地方消磨时间,而且。这股恶意是如此明显,“江”不可能就此放任不理。我这么想的时候,虽然还被困在卫生间中,却越加觉得出去的线索一定就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我正要离开猫眼,返身寻找线索,却再一次听到了有人进入房间的声音。虽然看不到对方,但是这个人所发出的声音,却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生动的画面。对方很谨慎,很轻柔地推开门,但是,门却发出老朽的声响。这人似乎犹豫了一下,但仍旧进来了。这般让人可以清晰感觉到其情绪意识的行为,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危险的又难以揣度的异常之物。

    我不知道来者何人,也没打算立刻就出声惊动对方,尽管,我也许可以得到对方的一些帮助,不过,我仍旧沉默着通过猫眼观察外界,等待这个人进入猫眼的观察范围。

    这个人在大厅中停留了一会,似乎在观察房间的整体结构,期间移动了一下房间中的物件,但应该没有什么收获。很快,这个人就进入了猫眼可以观察到的地方,这个人罩着斗篷,初看上去,就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似人非人的存在一样,不过,这个人当然不是那样的存在,虽然同样被兜帽遮住真面目,但仍旧带着浓浓的,独立而完整的人味——就像我和龙傲天一样,这个人是我们的同类,或者说同行。

    我对这个人有一种熟悉感,应该是曾经见过面,甚至打过交道的人,而且,应该是作为对手战斗过的。不过,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这个暂时无法分辨性别的人走到一面镜子前,突然停下脚步,面对镜子摘下了兜帽。尽管我只能看到她背侧的轮廓,但仍旧一下子惊起了记忆。尽管有些吃惊,但又觉得不应该大惊小怪。

    来者是个女人,是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出现的红衣女郎。我不确定,此时的她是不是那个手持重锤的哥特少女,在抵达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最深处前,哥特少女和红衣女郎融为了一体。无论是红衣女郎还是哥特少女,我都不算了解,既不清楚两人的来历,也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和丘比、魔法少女们以及龙傲天一样,从瓦尔普吉斯之夜归来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

    当时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人的下场,我一直坚信,他们一定有自己的方式存活下来。如今的事实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此时的红衣女郎比起在瓦尔普吉斯之夜,比起与哥特少女融合之前,其行为更给人一种情绪化和逻辑化的完整感觉,而并非只是一个受执念驱动的幽灵怪物,也没有哥特少女那不分青红皂白的狂暴。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安静。

    我觉得她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不是偶然。因为,我所进入的这个房间,从外侧来看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而且,当时进入时也没有被什么东西吸引的感觉,至少,从我的角度来说,只是随意走了进来。

    如果我进入这里是一种偶然。她进入这里也是一种偶然,那么几率实在太低了。我宁愿相信,一定存在某种必然,例如,是“江”操作的结果。又或者。是这个红衣女郎本身具备的某种特异在起作用。

    毫无疑问,如果她也打着和我、龙傲天一样的主意,那么,现在她就是来对了地方。这里有线索。只是,目前为止,我只发现了一个线索,而这个秘密,被我看到之后就消失了。我不确定是否还会有其它线索以同样诡异隐秘的方式呈现在这个房间中。但是,我十分确定,一旦有人和我做了同样的事情,必然也会遭到安全保险的反击。

    我正在考虑是否该出声打个招呼,我们之前从来都没有合作过,完全是处于敌对的位置,而且,我也再一次记起来了,之前进入电梯前所看到了那一队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中。那名居于队伍的尾端,似乎有意识地和我对上视线的家伙,似乎就是这个身穿斗篷的红衣女郎。虽然,当时和彼时,两者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但是,当时的熟悉感,和现在的熟悉感,就像是可以完整重合在一起的波动。我情愿相信。当时那个家伙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她通过某种“神秘”。混入了那些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中,目的和我一样,将那些东西的行动轨迹当作指引。

    如果事实就是如此,那么,这个红衣女郎在意识行走方面的经验和手段,要比我丰富得多,至少不会比龙傲天更少。

    又是一个专家级的人物。我这么想着,不由得联想其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发生的事情。这个红衣女郎,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只是一具从高空摔落的女尸。当时,除了我之外,就连亲自检查过尸体的龙傲天也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之处。她就像是一个恶灵,尾随在众人的身后,然后,对人们发起了攻击。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她真的就是寄宿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恶灵,自己人所遭遇到的诡异事件,都有其参与,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最直接的帮凶。

    之后,事态的发展证明,尽管她和瓦尔普吉斯之夜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是精神统合装置碎片成型的关键之一,但具体情况并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简单。

    她的身份和来历太过模糊,似乎有许多线索,例如,她也许是封印了瓦尔普吉斯之夜的那名强大的神秘持有者,也许还是哥特少女的母亲,是对抗纳粹阴谋的英雄,或者是利用了纳粹阴谋的私利者,但是,所有的线索都不直接构成证据。

    现在,她又以另一种感觉,另一种姿态,出现在了这个境界线中,无法不让人遐想连篇。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无法判断,她是否可以成为合作者。

    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水声。我已经不再为这突然的,毫无道理的突发情况吃惊了,当我转身寻找声音的来处时,水已经从浴室的门缝里溢出一大片。在水中有丝丝的血色,像是有人将伤口泡在水里,渗出的血太过凝聚浓稠,未能被水流彻底冲散。

    卫生间的动静相当大,哗啦啦的水声,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会被卫生间外的人听到。我不由得再一次凑向猫眼,想要看看红衣女郎的动静,也许她会被这声响惊动,尝试从外边打开这扇门,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然而,当我窥视的时候,红衣女郎的脸几乎贴了上来,她的样子就像是从猫眼的另一边盯着我。

    那张被猫眼扭曲的脸有些诡异,如果不是我早有心理准备,指不定会吓一大跳。即便我抑制住了心脏的惊跳,但仍旧不由得离开了猫眼,提防身前的门突然被打开的可能性。在这种地方发生这般遭遇,接下来到底会变得怎样,我的心中没有底,不过,如果门可以打开,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我觉得红衣女郎肯定看到我了,但是,接下来的好半晌间,门那边没有丝毫动静。我不得不再一次通过猫眼窥探,却发现,红衣女郎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也听不到她移动的声音,整个房间空荡荡地只剩下流水声,这里似乎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

    如果是其他人,突然消失也许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红衣女郎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就展示过瞬移闪现的能力,她能够在这个境界线中做到类似的事情,一点都不令人意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623 破碎的记忆

    突然来到这个房间的红衣女郎消失在卫生间门外,我不能肯定她是否知道卫生间中的状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并没有通过自己的特殊能力进入这个卫生间,也许是不能,谁知道呢?在这个房间中的我和她,仿佛被这扇卫生间的门区分在两个世界里,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我仍旧觉得,我们是无法进行直接jiēchu的,至少当下不能。

    我觉得她进入这个房间是个巧合,这个境界线中,即便排除那些因为异常而临时产生的部份,其它可以自由进出的通道和房间也数不胜数。无论我还是她,都与这个房间的主人很可能也是卫生间中红色字迹的留言者产生了某种关系。这种关系在我身上,应该是由“江”维系的,是“江”制造了这个境界线,并将留言者心中的秘密挖掘出来,我不过是受到冥冥中的指引,接收了这个秘密而已,就像是一个代步工具和记录设备,那么,红衣女郎呢?到底是何种联系在冥冥中起作用,指引她来到这处房间?

    我静静呆了半晌,确信完全看不到红衣女郎,也听不到她活动的声音了。这个时候,从浴室里溢出的水流已经快要漫到门边这儿来了。水声看起来不会自己停止,尽管,水龙头不像是被什么人打开的。我小心翼翼地踩着水靠近浴室,隔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的轮廓中没有人类的存在。也许打开门就会被一些异常攻击,我这么想着,紧紧握住消防斧,随时准备开启速掠超能,这才扭转门把手轻轻把门推开。

    浴室里真的什么人都没有,浴缸里的水已经放满了。正从缸边溢出来,侧边的花洒也被开启了,微微的蒸汽在空中升腾,温度相当高,对一般人来说,只有在没有暖气的寒冷冬天才会调高到这样的温度。我不知道这些景状到底在暗示我什么。不过,在这种时候把阀门关上是最正常的做法吧。我这么做了,没有任何意外,花洒关闭之后,浴室的空气闷热而潮湿,反倒是从浴缸中满溢出来的水带着完全没有加温过的冰凉这个冰凉的感觉让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不由得又踩了踩水,薄薄的水面泛起涟漪时,破碎的倒影并非似乎我的面孔。看得不太清晰。但肯定不是我,那头铺散在水中的长发,显然来自于某位女性。

    她躺在水面之下,似乎在和水面上的我对视着,但又并不完全如此,尽管在涟漪中显得模糊破碎的轮廓,让我无法看清这个女子倒影的真面目,但她的形象给人一种昏昏沉沉。十分颓废的感觉。

    血丝再一次浮现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朝外边淌去。这一次,这些血丝看似从这名女性倒影的手腕上流出来的。这样的情形让人不自觉联想到她在玩割腕那一套自残的行为,反而更好解释那种昏昏沉沉的颓废感。

    竟然在水的倒影中看到另一个人的形象,虽然的确有让人惊异的理由,但我已经不为这点小事惊心动魄了。

    而当水面平静下来的时候,倒影又变回了我的样子。

    不过。我确信,自己看到的一定不是单纯的幻觉,其中暗示了一些重要信息。例如,这个女子倒影描述的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被“江”挖掘出心中秘密的留言者。现在,连她曾经的样子和状态,都被“江”用境界线的力量呈现出来了我同样不能确定,她在正常世界里也维持着这幅面貌和状态,也许,倒影中呈现的是过去的她的一个印象深刻的记忆。

    心理精神受到创伤,想要在这个浴室中自杀,但或许没能成功。至于自杀的原因,也许和之前的红色字迹的描述相关她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人,但却是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也许是亲人,爱人,家人,不管哪一个,很大可能是对方已经死亡,却在精神统合装置的影响下出现在她眼前。

    在一个异常之地,看到已死之人的幻觉,对于“神秘”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小事,有太多的“神秘”可以做到了。但是,如果是通过精神统合装置实现的,必然存在不同一般幻觉性神秘的地方,而正是这种特殊之处,让这个女人的精神不堪重荷。

    在我的脑海中,这些寥寥无几的线索不断延展,在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我知道,我知道,事实或许并非如此,但是,我仍旧十分享受这种思维延伸的感觉,以及这个故事中一些隐隐触动了我的心弦的成份。

    我仔细品味着这个虚构故事中,主人公们的生与死,悲伤和绝望,以及在这份经历中所蕴藏的情感她必然是拥有极其强烈情感的,否则也不会选择自杀,不是吗?

    “……我明白,那不是他。这个世界没有神,死者将会回归尘土。我应该放手,以这样的情况看到他简直就是亵渎,可我爱他,我是如此爱他。亨利,我答应过你,给你生一个孩子,我会把这枚项链留给她,但现在……”一个女子的声音仿佛幻听般在我的耳边回响:“我会带着它一起离开。爱你的玛丽亚。”

    当这个幻听接近尾声的时候,一股无形无质却十分强烈的冲击搅拌着我的大脑,那是一种心灰意冷的复杂情绪,绝望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抓住我的心脏,让我难以呼吸。当我仿佛溺水者般挣扎出来的时候,满身已经冷汗淋漓。我不再看水中的倒影,快步来到浴缸边,摸索到放水口,将盖子掀起来。

    浻浻的水声响起来,浴缸中的水线迅速下落,当最后一层水也被卷走之后,在放水口的筛盖上出现了一枚椭圆形吊坠的项链。似乎在水中浸泡了很久,项链和吊坠上的渡层已经有很多地方剥落,泛起红褐色的锈迹。

    吊坠是经常可以看到的,用来装相片的那种,我掰开盖子。看到了一对男女的照片,也许是情侣,也许是年轻夫妇,照片上的他们带着笑容,十分亲密地挨在一起。我将照片取出来,背面上写着“1996年。玛丽亚,亨利”这样的字迹。

    照片上的女子玛丽亚,应该就是之前水中倒影的自杀女性,也是卫生间中的留言者了。

    我仔细观察玛丽亚的样子,她的轮廓有点眼熟,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我将项链挂在颈脖上,继续在浴室中寻找,不过。这个地方已经没有更多的线索了。水不再溢出,浴室地面的水很快就从排水孔排出,我光着脚出了浴室,外面仍旧湿漉漉的,但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原本通往浴室的门口变成了封死的墙壁。

    浴室消失了。

    剩下还没有搜索过的地方,就只剩下洗漱间,路过厕所的时候。我再一次打开门向内探查,里面没有出现新的线索。但也并非没有异常。最明显的是整个厕所环境的变化,它看上去就和从猫眼窥探到的外界yiyàng,变得又脏又陈旧,马桶边缘蒙上了一层灰,原本光洁的墙壁也泛起黄色,像是被腐蚀了yiyàng。我用手摸过这些地方。从触感上来说,虽然仍旧坚固,但总有一种污渍已经渗入材料表层之中的感觉。

    有一种情绪渗入我的心怀,我不确定是我触景生情,还是曾经的主人在这儿遗留下来的情绪进入了我的心灵。比起在浴室里感受到的那种绝望、悲痛和心灰意冷的心情。这里让我感到的,只是一种模糊的触景感伤就像是在记忆中,在这个厕所里,同样发生了让人缅怀的事情。

    在厕所里能发生什么温馨又记忆深刻的事情呢?我这么想着,也许,对于这个房间的主人,对于玛丽亚来说,所有曾经在这个地方与亨利度过的时光,都让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渡上了一层美好的色彩。

    对于玛丽亚来说,这里就是两人的家,保存着两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而在亨利死了之后,巨大的打击让她越来越只能通过对这个房间的回忆,来压抑痛苦的内心。这是玛丽亚内心深处的秘密,和“那个地方”的记忆一起被封印起来,直到现在才被“江”挖掘,而在这之前,也许,正常社会中的玛丽亚已经失忆了虽然我这么想象,但这些内容仍旧让我感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我无法说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不过,既然是想象的产物,和事实不太yiyàng也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情。

    有了厕所和浴室的异常在前,当我进入洗漱间时,再一次遭遇异常事件便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心态了。遗留在这个地方的情绪再一次对我造成冲击,我有点头疼,不过,好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苦,这种感觉在一些细微处,和我前两次进入境界线时感受到的痛苦十分相似,只不过,前者的源头只是一个人,而后者的源头则来自于复数的意识。

    我在洗漱间,就像是经历了一个黑白场景的某个记忆片段,虽然颜色单调,但是留影比之前在厕所和浴室里更清晰地告诉了我,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年轻的亨利在这里为玛丽亚梳头,这一幕倒映在镜子上,两人身后的柜子上放着一台古色古香的唱片机,一曲由低沉女声吟唱的灵魂蓝调风格曲子缓缓从喇叭口流淌出来。那是极为温馨的一幕,然而,在歌曲抵达中段的时候,镜子中的亨利突然变成了一脸五官流血,脸色苍白的死相。

    玛丽亚尖叫起来,我像是被这个尖叫的声浪推了一把,立刻退出了这段记忆。

    这一幕像是玛丽亚的噩梦或幻觉。不过,从之前的经历来判断,无论这是怎样的记忆,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江”通过境界线挖掘并筛选线索,通过异常的现象展现在我面前,然后又我确认捕捉,再依寻着这样的线索继续前进,直到抵达这场旅程的尽头。感觉上有些复杂,不过,也许这种看起来有些多余的流程,对“江”而言是必要的,这么想的话。多少可以让我觉得“江”在当前的状态下,尽管能力强大,却也并非没有限制,而我的存在本身,它寄宿于我的体内这个事实本身,就是最大的限制之一。

    是的。也许事实最终会证明,这是我自欺欺人的想法,但是,如果不这么想的话……

    我观察着现在的洗漱台,正面就是镜子,如今镜子下方仍旧摆放着化妆盒。我打开来,亨利为玛丽亚梳头的梳子就在里面。身后的柜子上放着那台在记忆中出现过的古色古香的唱片机,它看起来还是和那个时候yiyàng,时光没有在它的身上留下半点痕迹。黑色唱胶已经放置好了,我毫不犹豫地按下开关,它便旋转起来。

    很好,它还能工作,就像是过去yiyàng。这里所存在的一切,我所观察到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我重现记忆中的那一幕。于是,我将唱针轻轻放了上去。

    那曲优美低沉的灵魂蓝调仿佛跨越了时空。再一次于洗漱间中摇摆。我抓起梳子,一股强烈的意识力量若有实质般。重重地撞在我的身体上,让我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这一下,异变来得格外的强烈,在我的脑海中,噪音好似掀起了巨浪,钻入我的耳中。变成了一种尖锐的沙沙声。

    血色的,黑色的,裂痕yiyàng的蜘蛛网在墙壁上,物体上,甚至是我的身体上蔓延。我几乎怀疑自己就要被这些裂痕扯碎。但是,尽管我感到痛苦,但仍旧保持着一个大致完好的轮廓。我听到了从卫生间外传来的脚步声,沉重,缓慢,锁链相撞,咣咣作响,还有被拖在地上的重物。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只羊头恶魔又出现了,而且,不仅仅是那只恶魔,此时的洗漱间的墙壁,都变成了由无数的甲壳虫组成的虫墙,密密麻麻地蠕动着,而脚下的地板也变成了一种冰冷的染血肌体组织,像是某种生物的内脏。一切异化都在蠢蠢欲动,让人觉得下一刻就会朝自己扑来,将自己淹没。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它们暂时还没有那么做。

    我排除所有的负面情绪和想法,死死盯着镜子,直觉告诉我,现在唯一能让我摆脱这场危机的,就是做完还没做的那些事情,而进一步的线索,就隐藏在镜子中。于是,我看到了,在镜子里映出的景象中,玛丽亚就坐在我的身前,而本该是我的影像,却并不是我,而是亨利。

    死了的亨利,五官流血的尸体我在镜像中取代了这个男人。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极为诡异又令人恐惧的经历,不过,经验和直觉再一次在思维运转前驱动我的身体,将手中的梳子朝玛丽亚的头发梳去。当我这么做的时候,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镜像的边缘走了进来。

    身穿红色吊带裙的女人,红衣女郎。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在那里,我猛然转过头去,却发现身后并没有她的存在。这个女人,似乎走进了镜像的世界,只存在于镜子的那一端。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她已经站在玛丽亚的身边,隔着镜子和我对视,让我觉得,她这一次真的看到我了。

    紧接着,她的视线猛然下移,盯住我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她动了动嘴巴,声音却不是从镜子的那一边传来的,而像是贴着耳畔说着私密话:“你这个小偷!”说罢,在她的手中出现了她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一直使用的那两把尖头菜刀,毫不客气地返身砍向玛丽亚身后的亨利。

    不过,尽管在镜像中,为玛丽亚梳头的是亨利,但是映射成这个亨利镜像的却是我。只要对神秘学有所了解的人,有不会觉得这种取代了自己本形的镜像被镜中人杀死之后,本体会一点事情都没有。这简直就是最经典的镜像杀人手法。对于如何避免这种诡异的“神秘”伤害,我没有任何经验,而且,在神秘学典故中也没有具体的方案,基本上都只是个人主观的推测也许有人实践过那些方法,但是,是否成功却没有任何案例可循。

    我只能相信本能和直觉。我想,存在于我体内的“江”也不会任由我就这样的杀死。我已经得到不少线索了,如果在这里死掉,“现实”中的躯体会不会彻底崩溃还尚未可知,不过,再构成新的“高川”的话,必然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所以,在我的本能和直觉中,一定携带着“江”传来的资讯。这些资讯会让我做出正确的应对方式。虽然红衣女郎展现出了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从未出现过的镜像式神秘,但她施展这项神秘的地方,仍旧是境界线,仍旧是“江”的地盘。(未完待续。)

624 回魂

    就在我尝试解开洗漱间中的线索时,意外出现了,之前已经消失的红衣女郎不知为何出现在异常镜像之中。使用“神秘”的话,就算在正常世界里,走入镜子中的世界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这里只是境界线。问题在于,她在镜像的世界中看到了镜子另一侧世界中的我,她说我是小偷,先不理会这句话的含义,她已经掏出菜刀对镜像中的亨利发起攻击了。

    镜像中的亨利相对应的,毫无疑问就是站在镜子前,拿着梳子的我。只要稍微了解过神秘学中关于“镜子”的经典描述,就能想象,一旦自己在镜子中的映射人物被另一个镜中人伤害,这种伤害很有可能会反馈到自己的身体上。这种“神秘”的杀伤力在于,你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位于镜子中的影像,你可以后退,逃跑,离开镜子,但你通常不会比要伤害你的镜中凶手更迅速,也无法知道,在你离开之后,自己的镜像是否真的不会被对方捕捉到。

    镜子中的世界,映射着镜子外的世界,然而,在“神秘”中,却并非是一种单纯的映射。

    我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类型的危险,我的直觉比思维更快地行动起来了。我毫无经验,所以,也只能依靠直觉,依靠深藏在肉体和意识深处的自我异常和自己所拥有的“神秘”。

    我挥起消防斧,第一时间敲碎了亨利镜像所占据的那一片镜面。玻璃碎片在红衣女郎手起刀落之前就哗啦啦落下,之后数秒,在我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伤口。当然,因为镜子的碎裂,连带着呈现在镜子中的玛丽亚,也只剩下了肩膀以下的部位。即便如此。袭击事件并没有就此结束,玛丽亚仍旧存在,只是通过破碎的镜子,无法观测到她的全身,这也同样意味着,这面镜子仍旧维系着着勾连镜像世界和镜外世界的通道。

    通过镜子为道具之一而具现的异常并没有因为第三者的插足和攻击消失。

    我快速向后滚动。当然,如果使用速掠的话,要避开物理性的攻击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不过,我可没有忘记,无论感觉上多么像是物理存在,其本质仍旧是意识,这里是由意识构成的境界线世界。我的背部抵在了洗漱间的门板上,让我产生不太秒的感觉。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关上房门。不过,无论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前最危险的仍旧是那面镜子,一只纤细的手握住菜刀,正从碎裂的镜子中探出来,红衣女郎似乎要从镜像世界中钻出来。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玛丽亚镜像的存在,意味着异常没有消失。冲上去的话,自己又会在镜子中形成影像。就算拥有速掠超能。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否可以比在镜像世界中守株待兔的红衣女郎更快,拥有闪现能力的她,速度也并不慢。而且,我没有任何能力,可以对存在于镜像世界中的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我的想法中。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暂时离开洗漱间重整旗鼓。

    如果红衣女郎真的打算从镜像世界中出来,正面和我交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凝视着那只从破碎镜子中伸出的手,快速摸索身后的门把手,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这扇门此时的状态和预先就想到的糟糕情况完全相符它根本打不开,异常出现的一刻,这个洗漱间便成了一个封闭的世界。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只伸出镜子的手将菜刀朝我掷来。

    我轻轻闪开,菜刀扎在脑袋旁的门板上,不过,发出的并非是刺穿木头的声响,而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我的左眼球突然自己转动,将那处景象收入眼中。被菜刀刺中的位置,从木板变成了一块洞穿龟裂的玻璃。可想而知,一旦被扎在身上,会发生怎样的情况。这又是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没有出现过的新力量,这个红衣女郎在这个境界线中,实力和龙傲天一样大为上升。

    也许,这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和能力性质,十分契合这个境界线的本质,还拥有丰富的意识行走经验。毕竟,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中,最初的红衣女郎,就是以极为接近“恶灵”的形态出现的。

    在这个境界线中,无论是魔纹使者的等级判定,还是更为广泛的纸并强凶狂的神秘等级判定,都已经不再适用。意识化的存在,意识化的能力,就和意识本身一样,十分微妙和诡异,正常世界中的强弱划分,在这里变得无法适用。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找到红衣女郎的意识弱点前,她绝对不是脆弱的那一方。

    投掷了菜刀的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臂,按住墙壁,似乎要将镜像中的本体拔出来。我猛然抓住菜刀的刀柄,这把刀顿时尖叫起来。没有错,的确是尖叫,刀刃上裂开了一张嘴巴,发出充满人性负面情绪的叫声。尖锐,刺耳,如同针一样穿透耳膜,直抵大脑,让我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不过,这种不适的感觉,很快就被灵魂燃烧一般的灼热和血脉奔流的感觉压制了。我死死抓住这把菜刀,防止它飞回主人的手中,或者被遥控着从我身后发动攻击尽管,目前它并没有这么做的迹象。我挥动消防斧,劈在身旁的木柜上,随后将木板碎片和杂物接连不断地朝已经破碎了三分之一的镜子砸去,就连那只已经伸出来的手臂也在攻击范围之内。

    不一会,镜子就碎了一地,就连伸出手臂的那一块镜片也不例外,只剩下镜框边缘的一些碎片还存留在原位,而那只纤细苍白的手臂,也被我砸得四处淤青,仿佛快要折断了的样子。即便如此,这只手臂仍旧顽固地暴露在镜子外,撑着地面用力将身体往外拔。

    我的攻击给它造成了不少麻烦,否则红衣女郎早就将自己从镜像中拔出来了。当前这么小的一块镜片,也不让人觉得她可以顺利通过。

    我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拔回嵌在木柜中的消防斧,小心翼翼地朝那只手臂走去。我看到了,在那些零散破碎的镜片中,玛丽亚的镜像仍旧存在,尽管,因为镜子的碎裂。她看起来也四分五裂。不过,似乎并没有真正对这种异常的存在造成真正的伤害。虽然在理论上,如果我能看到镜子中的玛丽亚,我自己也会在镜子中留下影像,但实际情况并不这么简单,这里的镜像映射是一种异常,又是一种意识本质产生的异常,所以,正常的理论并不完全适用。至少。我很快就发现了,在大多数镜子碎片中,并不存在红衣女郎,仿佛她完全缩入了手臂占据的那一块玻璃中。

    我找到一块映出玛丽亚头发的碎片,放下消防斧,拿起梳子对准镜像中的头发梳起来。

    只是梳了一下,应对这场异变的变化就产生了。我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震动,宛如橡皮泥一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扯。当这种感觉消失的一刻,我再一次站在洗漱间的镜子前。本来被打碎了,落得满地都是碎片的镜子,完好无损地挂在眼前。

    洗漱间完好无损,光线明亮,气氛平缓且生机勃勃,玛丽亚就坐在我的身前。我手中的梳子正放在她的头发上。

    之前所发生过的剧烈交锋,以及充斥在空气中,无处不再的忧伤颓废的感觉,似乎只是一场幻觉。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我一时间。思维和动作都定格下来。

    “我知道,亨利。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实在无法放弃这份工作。你知道吗?它实在太令人震惊了。”身前的玛丽亚背对着我说到,透过镜子,我可以看到镜像中的她在凝视我,这一次,镜像中的我不再是亨利,而是我自己,然而,玛丽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我顿时回过神来。这里仍旧是幻象,意识具现的场景,过去的玛丽亚正在讲述将那时未被封存的秘密。

    “危险?是的,十分危险,但也十分诱人,不是吗?别担心,亨利,你知道我们已经准备了我们能够做到的安全措施,如果这些措施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那么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也逃不过那样的灾难。你不是希望我们有个孩子吗?如果我解开了它的秘密,也许就能办到。这是我喜爱的工作,也是达成我们梦想的途径,我觉得冒这点险是值得的。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系统中设置了一个小小的后门。如果它真的不受控制,你可以通过这个后门将它彻底封闭在保险装置中。它会被藏起来?不,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只要它还在这个基地中,你就一定可以找到它。记住,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玛丽亚说完这番话,身体好似被电流击中一般抽搐起来。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发出的只是一阵阵杂音,就像是收音机正在错开调频。这不像是玛丽亚记忆中自己的遭遇,更像是对这个秘密的安全保险又在起作用了。我刚刚向后退了一步,打算继续观察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该如何才能脱离当前的记忆幻境时,玛丽亚的抽搐猛然停止了。

    我眼前的玛丽亚就像是被定格的画面,这种突兀的静止和之前剧烈的抽搐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让气氛生出一种诡异的气息。大约停顿了一秒左右,玛丽亚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虽然长度上的增长不大,但从镜子里望去,她的脸面几乎被头发掩盖起来。她的轮廓也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区别,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另一个危险的人物红衣女郎。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联想无比正确,玛丽亚身上的衣物转眼间就变成了红色吊带裙,现在,她全身上下都和红衣女郎没有半点差别了。

    这样的景象似乎在告诉我,这个记忆幻觉般存在的玛丽亚,被红衣女郎通过某种神秘取代了,而我此时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安全的回忆再现场景。在这个意识构成的境界线里,幻觉也好,回忆也好。全都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变成更为实质的危险存在,这个想法在此时被确认。不过,比起这种解释,我更加相信直觉浮现的想法

    “原来……你就是玛丽亚。”我对红衣女郎说。

    虽然证据并不充足,但是,这种猜测却可以解释红衣女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乃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为什么会和精神统合装置扯上关系。证据什么的,我并不需要,每一个和“神秘”打交道的人,比起证据,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神秘”很多时候是无法取证的,而直觉却能通过一个更加直接的渠道末日症候群患者的集体潜意识来获得更加个人化的更为直观的答案。

    因为,整个末日幻境的世界。都是以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为基石构架起来的存在,如果说,正常社会是这种集体意识海洋的表面浮游物,受到洋流般的潜意识影响,那么,这个境界线则是更为接近深海,更为接近末日幻境的本质核心的所在。

    在这里,直觉的力量理所当然会被放大。

    即便是普通人。也会被这种放大的直觉影响,对直觉得到的答案产生强烈的信任感。更别提像我这般习惯使用直觉的人了。

    当我说出“你就是玛丽亚”这句话时,我已经完全肯定,即便红衣女郎不是玛丽亚,也和玛丽亚有着极为直接密切的关系,或许,可以说“至少她也会是玛丽亚的一部分”。

    从已经获得的线索来看。她曾经抵达过精神统合装置所在的地方,甚至接触过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对精神统合装置的效能有过深入的研究。

    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包括爱人亨利的死亡,曾经的心灰意冷和绝望。被精神统合装置的力量侵蚀,乃至于变成现在的这种模样。她的异常,很可能是由精神统合装置造成的,自然也就成为瓦尔普吉斯之夜中,那枚精神统合装置碎片的关键点。

    在正常世界中的她,是否还是这个五十一区基地的成员?她是否已经反叛了五十一区,盗走过精神统合装置的碎片?更进一步,正常世界中,她是否还活着?无论是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的她,还是这个境界线中的她,都无法证明她是正常世界中也是实质存在。

    细节的地方,我当然只能依靠想象,但是在大概轮廓上,已经足以让我猜测到眉目。所以,她在境界线中伪装成那种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会如此巧合地来到这个房间,没有触发记忆的安全保险,会说我是“小偷”,甚至是施展出超乎想象的威能,全都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

    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属于这个女人的领域,是他人不能触碰的禁忌之处,而且,她的意识行走经验,甚至是意识存在化的经验,很可能比任何人都要丰富。

    尽管,她的秘密是被“江”挖掘出来的,但是直接触碰这些秘密的人却是站在这里的我。

    在这种状况下和她正面遭遇,真不是什么好事。

    红衣女郎“玛丽亚”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垂着头,全身散发出诡异的气息。我想,如果我拥有龙傲天的意识行走知识的话,说不定会更加理解此时的她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但是,恐怕会选择第一时间逃走,而不是还像现在这样,和她面对面地僵持吧。

    我的手掌一轻,原本紧握着的菜刀陡然消失,转眼出现在红衣女郎的手中。她的动作十分迟缓,到现在都还没转过身来,却给人一种极度的压抑感。如今,我的劣势再一次被放大,因为,进入这个记忆幻境中的时候,消防斧无法带进来。所以,当记忆幻境变得更实质化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消防斧。

    也许,当菜刀在我进入记忆幻境的时候,仍旧被我抓在手中时,我就应该想到红衣女郎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而且,也根本没有猜想过她就是“玛丽亚”,更没有想过,红衣女郎会以如此直接的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

    手无寸铁,身体也十分孱弱,唯一拥有的神秘,就是传承自少年高川幻象的二级魔纹和速掠超能。我站在原地,凝视着缓缓转过身来,手持两把菜刀的红衣女郎,扪心自问,自己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取胜吗?

    我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某个镜子里,或是一场极为逼真的幻觉中,不过,这些环境因素放在正常世界中,也许是极为值得重视的因素。但在这个意识的境界线中,应该是不需要在意的吧。这个洗漱间是如此完整,虽然和之前所在的洗漱间有很大区别,例如更加光鲜明亮,更加充满了有人在这里生活的味道,但是,只要可以开门出去,仍旧会回到五十一区基地的大地图中吧。(未完待续。)

625 脱离

    侵蚀了玛丽亚的记忆幻象,成为现在唯一的“玛丽亚”的红衣女郎,不仅仅在这个卫生间里,乃至于在整个房子中,都是主人一样的存在。是危险,可怕,而且心情极差的主人。

    对付我这个窥探其秘密的入侵份子,自然不会留有余力。

    我知道正面对上她没有半点好处,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知道,现在的这个自己,到底可以在这个境界线中,和面前这个怪物般的家伙对抗到何种地步。因为,在真正获得精神统合装置之前,不可能完全避免和她打交道吧。

    没有风,但是红衣女郎的长发和裙摆飘舞起来,她前进,我后退。我按照刻意选择的后退路线,即将挨上洗漱间的大门,在那之前,我放在身后的手已经抓住了门把。用力扭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没有上锁,这个卫生间真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个了。然而,就在我准备将门打开的时候,一种危险的直感促使我偏开身体。只听到“噗”的一声,一把足有成年人标准身材那么大的锯刀穿透门板,差点儿就将我扎得透心亮。

    在明亮的光线中,一片巨大的阴影从门缝下方渗进来,一直拖曳到对面的墙壁上,将红衣女郎整个儿笼罩起来。这个巨大的阴影轮廓,有着极为明显的山羊头,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突然发起攻击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只羊头恶魔。

    在我触发了洗漱间的异常时,这只羊头恶魔就已经再次出现,只是红衣女郎的乱入,以及我们之间的僵持与对抗,成为了当时的主旋律。直至现在,当这个仿如记忆幻境般的洗漱间不再是单纯的记忆。我面前的玛丽亚,也不再是回忆中的那个玛丽亚,这只羊头恶魔用粗暴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这头怪物在门外用力划拉着这把巨大的锯刀,遍布血迹和锈色的锯齿撕咬着门板,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下一个呼吸。洗漱间的大门被劈成了两半。虽然身后同样危险,但是,我仍旧没有从红衣女郎身上挪开视线,因此,当她在我的眼前消失的时候,我并没有松懈,立刻发动了速掠超能。

    通过地面影子的判断羊头恶魔的位置,速掠超能发动的一瞬间,一种奇异的空管感从我的背后延伸出门外。拐过羊头恶魔的身旁,闯过厅室,直抵门外,构成了一条完整的回避路线。我没有丝毫犹豫,沿着这条奇异的管道向外飞驰。当我钻出门口的一刻,红衣女郎恰恰在洗漱间的门外出现。

    羊头恶魔正举起那把巨大的锯刀,我便从它的腋下与门边之间的空隙窜了出去。在速掠超能发挥力量的时候,羊头恶魔的动作相对变得缓慢起来。但是,围堵在更前方的红衣女郎却不在这个相对作用的范围内。她背对我站在羊头恶魔左手的锁链上。锁链的另一端,的确缠绕着一具棺材黑色的,外观十分普通的棺材。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禁觉得,轻盈地站在锁链上的红衣女郎背对我并非是故作姿态,而是在凝视那具棺材。

    那具棺材中放着的。会是亨利的尸体吗?各种微妙的线索,都让我不由得偏向这个结论,不过,我要离开这个卫生间,就必须经过那具棺材。红衣女郎就在这个时候。以和我同样的速度转过身来。

    一切都是在极短的时间中发生的。

    我还没有来得及眨眼,红衣女郎的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我能感觉到,一对尖锐的物体正从后上方插来。速掠超能构成的无形通道霎时间扭曲,奔驰在这个通道中的我也随之离开原有的位置。即便是在这个境界线里,重力作用依旧呈现,大概是因为在构成这个境界线的意识中,重力作用就像是空气一样,是如同本能的印象吧。但是,在这条无形通道中,我几乎可以无视重力的存在。

    我原地旋转身体,踏足侧面的墙壁,以一个及时的转折避开了突然的穿刺。在动作变形的一瞬间,我确认了,这极度阴险快速的一击,的确来自于红衣女郎,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她就像是失去了重量般,轻飘飘地停留在半空中。在我的视线离开前,她再一次消失了。

    第二次袭击同样是在视野死角,瞬间发动,危机直觉配合速掠超能,再一次调整了无形通道。这一次,我完全确认了,即便在这个境界线中,没有正常世界中那样坚硬的身体、高速运算的脑硬体和连锁判定能力,被大幅度强化的直觉和二级魔纹带来的真正的速掠超能,仍旧让我可以直面这个能力诡异的红衣女郎。

    至少,只要我奔跑起来,即便在卫生间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她仍旧很难击中我。当然,如果要对战的话,至少需要一件武器,光是拳头的话,大概是无法给她造成威胁的吧。和红衣女郎“玛丽亚”相比,羊头恶魔虽然看起来十分强大,不过,在速度上却不止慢了我一步。在速掠状态下,它的所有动作看起来都极度缓慢。

    卫生间的大门就在眼前,但是,如果门无法打开的话,一直通往门外的无形通道会让我直接撞上去。我停下速掠,利用惯性向后滑动了一段距离,将身体贴在门板上,抓住了大门的把手。速掠停止的一刻,视野中,羊头恶魔的相对速度也恢复正常,被它高举的锯刀猛力剁在地上,装修板材被打成一块块破片向上飞溅起来,露出下方的金属质地。然而,当我朝它那边看去的时候,红衣女郎不在那里。

    门把手轻易就被扭转,但在我推门的一瞬间,又是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我侧过身体,用肩膀用力撞开大门,与此同时,也是刀尖从门的那一边穿刺而来的一刻。猛烈翻转的门板将刀子卡住了,在我冲出卫生间的一刻,我看到红衣女郎正试图将这两把菜刀拔出来。

    “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我没有立刻离开这个房间。尝试和她进行沟通,尽管在这个时候,四周的环境已经变得十分异常,脚下的地板仿佛是生物的内脏,而墙壁似乎由无数蠕动的虫子组成,光线阴沉。到处都是肮脏的景象和令人作呕的臭味,和只有一门之隔的卫生间内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就像是在进入记忆幻境之前,卫生间中的景象和卫生间外的景象调了个位置。

    那种身处镜像世界之中,身处玛丽亚的记忆所构成的幻境之中的感觉仍旧十分强烈,不过,既然是在境界线之中,那么,无论镜像世界还是记忆幻境,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明白。自己不可能真的在镜像的世界里,亦或是停留在玛丽亚过去的记忆中,只是,意识态的暂时异变,构成了极为近似的现象而已。

    这个境界线是如此巨大,即便“玛丽亚”的异常和其拥有的神秘力量是精神统合装置带来的,也不可能达到干涉整个境界线的地步。这种由“玛丽亚”而产生的异常大约只能维系在这个房间中,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回到这个境界线正常的基地环境中。

    我是这么判断的,而且。我挺相信这个判断。不需要对是否可以离开这个房间抱有疑问,因为,“江”不可能任由我被封锁在这个地方。“江”的能力毋庸置疑,既然可以挖掘出藏在“玛丽亚”内心深处的秘密,自然也有办法提供离开的线索也许会让我吃点苦头,但目前还没有必要担心它会故意陷害我。

    所以。如果可以在离开前,和这个房间的主人,拥有精神统合装置的直接线索的关系人红衣女郎“玛丽亚”成功达成交流的话,会省却不少时间。我不打算侵犯她,也没有和她为敌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精神统合装置在什么地方。我希望能够和她交涉,不过,无论是在瓦尔普吉斯之夜里,还是在这个境界线中,她从来都不像是容易沟通的存在,甚至让人觉得,她是否拥有正常的完整的思维能力。

    趁着红衣女郎的注意力放在被门卡住的菜刀上时,我将戴在脖子上的项链解下来,出示给她看,一边说:“告诉我,那个地方,你看到死去的亨利的地方在哪里。我可以将这个项链还给你,你想要这个项链吗?它对你很重要吗?”

    不过,应该还是我异想天开了,红衣女郎完全没有理会,就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说话一样,将菜刀从门板上拔出来的一刻,立刻朝我发出尖锐的,仿佛恶灵一般叫喊。之前听到镜像中的她说话,但是现在的情景,简直让人觉得当时听到的只是一种幻听。她根本就没有半点理智的样子。卫生间中的羊头恶魔也再一次朝我走来,它移动缓慢,但是,却弯腰举起被锁链困束的棺材,猛然朝我掷来。明明原先锁链的长度无法支持棺材飞那么远的距离,但它真的飞过来的时候,锁链显然变长了。

    没有任何道理,也无需任何道理,在这个境界线中,异常才是习以为常的存在。因此,我根本就不去思考合理不合理的问题。棺材飞行的速度极快,我开启了速掠超能才完好无损地避开。

    棺材重重落在我和红衣女郎之间,如同分界线一样。红衣女郎的目光再一次被棺材吸引住了,她有些平静下来,而我也开始觉得和她进行沟通根本就是没指望的事情。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被我拿走的项链,尽管,她曾经骂我是“小偷”,让我以为是拿走了项链的缘故。无论如何,当前获得的线索已经够多了,只要她还在境界线中,我们碰面的机会就不止这一次,现在或许是离开这里,修整一下,比照当前的情况制定进一步计划的时候了。

    而且,这个房间的环境是如此糟糕,让人完全升不起继续呆下去的欲望。在红衣女郎的目光停留在棺材上的时候,我缓缓后退,也没有施展速掠超能,生怕惊动她,又得纠缠一番。

    光着脚踩在这片宛如生物内脏的地板上,在那种黏腻又滑溜溜的感觉中,我顺利来到玄关。握住了正门的把手。凝视着棺材的红衣女郎似乎陷入沉思中,就连羊头恶魔也仿佛石化了一般,在这片死寂得窒息的气氛中,正门轻易就被打开了,直到我顺利离开房间,红衣女郎“玛丽亚”都没有再提着那两把菜刀追上来。

    和我想的一样。离开这个房间后,又回到了境界线本来的基地环境中。通道仍旧是那种死寂,没有生气,又似乎在某个看不到的角落发生着细微异变的样子,但是,这种同样能让人感觉到不正常,充斥着看不见的危险的环境,却让我油然生出一种重见天日的心情。在房间中所遭遇的一切,太过突然。变化太过迅速,所隐藏的信息量也太大了,让我一时间无法轻易消化过来。

    当我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灵魂燃烧般的热力和那种血脉奔流的感觉,似乎也在消失冷却,就像是即将燃烧殆尽一般。一度被两者压抑的痛苦和噪音,迅速清晰地再一次放大起来,让我突然就站不稳脚本。就像是被巨浪拍打一样。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让我不得不扶住墙壁。我仍旧在向前走,前方没有任何异常指示我该前往何处。我只是本能地向前走而已,越来越强烈的痛苦和噪音,让我连思考的能力都开始下降了。

    我最终还是发动速掠,向前奔驰了一阵,离开玛丽亚的房间已经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如果想要返回寻找。大概也不可能吧。失去那股灵魂燃烧般的力量,境界线给我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抵抗这股压力上。

    我直觉感到,是该离开境界线的时候了。我顺着金属墙壁坐在地上,头晕眼花地眺望着通道两端。这个时候,那些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它们排成一列队伍从通道的一端走来,不过,出现在这里的并非只有我和它们。在这些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的队伍后,有一个格外显眼的身影正在靠近我的视野开始模糊,看不清那个身影到底是什么人,只清楚应该是境界线的诡异产物,而是和我一样的自我意识存在,甚至,我感觉到,那是一个女人。

    她的颜色是一种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之红,而她的存在也有这么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是她的存在之所以格外显眼的重要原因。即便看得不是太清楚,但这个女人那股强横,视前方那些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为无物的嚣张气焰,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在这个境界线中,这般肆无忌惮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她从队伍后方追上这队似人非人的诡异存在时,根本没有避让的意思,直接从它们身上穿了过去。那些看似实体的诡异存在,宛如空气一般,刚和那具火焰般的身躯接触,立刻就被焚烧成虚无这是我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对这个不明正体的强横之人的最后印象。

    这个家伙,很强。

    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像是咲夜的声音。我的意识模糊,身体好似被四周漆黑的一片粘住了,如同落入蜘蛛网中的虫子,艰难地挣扎着。我渐渐意识到,这是一场噩梦,努力想要摆脱。

    当我的意识越清晰,那种被黑暗拘束的感觉就越强烈,而叫唤我名字的声音也越清晰。这声音,仿佛是一道光,从天空射下来。

    “阿川。”

    “高川。”

    “快醒过来!”

    是的,快醒过来,我也这么告诉自己,于是,那束光照在我身上,迅速向四周扩散,驱逐着禁锢我的黑暗。我感觉到自己可以动弹了,猛然睁开眼睛,但是,强烈的光源照在我的瞳孔中,让我不由得抬起手挡住这个光源。

    我感到虚弱,不是身体的虚弱,更像是源自精神和灵魂方面的虚弱。身体好似一个坚硬沉重的盒子,和驱动这个身体的灵魂格格不入,勉强摆动肢体,也觉得好似生锈了一般。

    但实际上,光源的刺激也好,生锈的感觉也好,都是一种假象而已。也许是在境界线中呆得太久了,习惯了那种状态下的身体,醒来之后才产生这种错觉。我知道,我已经回到正常世界了,脑硬体的数据在视网膜中罗列出来,一切正常。只是,将我唤醒,正在摆弄我的身体的咲夜和锉刀两人似乎不这么认为,否则她们就不会用手电筒照我的瞳孔了。

    “我没事。”我说着,用力坐起来,随即发现自己一直躺在沙发上,进入境界线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有一种“很久以前”的感觉。

    即便是脑硬体控制下的义体身躯,时间感也有点错乱了。(未完待续。)

626 倒计时

    脑硬体一如既往有条不紊地运转,义体方面没有大碍,所有的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波动。视网膜屏幕中弹出一个又一个的观测窗口,咲夜和锉刀的脸近在眼前,都带有疑问和担忧的神情。不过,在脑硬体的控制下,我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是在精神上有些疲倦,就像是睡眠质量不足,却被人硬生生唤醒过来的感觉。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明白自己已经回到正常世界中,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稳固真实——如果,仅仅是和境界线做比较的话。

    然而,以“现实”的角度来说,这个末日幻境的正常世界,本质上和境界线没有太大的不同,都是以意识构架出来的世界,不是吗?有声音在心中对我这么说着,我无法分辨,这是不是出自我本人的问题,不过,它出现得还真不是时候。我知道,如果自己深究这些问题,自己迟早会变成疯子,不,应该说,会让我的精神疾病变得更加严重。

    我禁止自己思考这些问题。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咲夜和锉刀身上。在进入境界线之前,我要求她们跟我进行直连,不过,现在看来,直连的目的已经宣告失败。想要通过我进行中转进入那个意识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在境界线中出现的“咲夜”现象,很大程度不是因为咲夜与我直连所引起的。

    在两人将我唤醒的时候,直连的数据线已经被撤下来。咲夜和锉刀在我醒后念叨了一些事情,我没有注意,这一次脱离境界线后,那种后遗症般的错乱感觉有点强烈,也许,和我在境界线中太过深入,遭遇了太多事情,接收了太多信息有关。

    “你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锉刀说,“看起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最好先把这杯可可喝下去,它会让你好受一些。”

    咲夜将一杯热可可递到我的手中,我嗅着那股浓郁的香甜气息。身体关节好似涂了润滑油。终于变得利索起来。我的原生大脑还不怎么好使,但是脑硬体完好运作着,看,这就是有两颗大脑的好处。你可以让其中一个冷却一下,却并不妨碍你做更多的事情。

    我没有说话,锉刀和咲夜也没有催促,进入境界线获得线索,这是夺取精神统合装置计划的关键环节。她们并不十分了解,但也并不是一无所知。她们并不了解细节,我也不是十分了解,但是,涉及意识的行为都是危险的,这是她们对我的情况感到担忧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既然我已经醒来了,并且看起来,状态不是十分糟糕。那种弥漫在室内的紧张气氛稍微消退了一些。

    我看了一眼时钟,在境界线中度过了多长时间,无法判断,但从感觉上来说,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正常世界里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

    “我还好。”我喝了口热可可,理论上,这类饮品对我这具义体化的身躯没什么用,只是单纯地蓄积行动能量而已。但是,我却真的觉得让我的精神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对咲夜和锉刀说:“我找到了一些线索。”

    “是吗?”锉刀并不是很惊喜,反而说:“其实,我对你抵达的那个地方更感兴趣。”

    我下意识摸了摸颈脖,但那里并没有项链。我这才反应过来,在境界线中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一种意识层面上的活跃而已。镶嵌有玛丽亚和亨利的照片的项链,是玛丽亚内心深处秘密的证明,它只是一种象征,我拿在手中,也无法带回正常世界里。

    所以,要说证据,我现在一个都拿不出来。只能口述我所找到的线索和猜测。

    “是吗?我觉得也是。”我对锉刀说的,对境界线感兴趣这种想法并不感到意外,不过,我要告诉她的是:“那里可不止有我一个人。”

    “嗯?”锉刀怔了怔,但很快就是意识到了,“是其它组织的成员吗?我就知道。有我们的熟人?”

    “那个叫做龙傲天的男人,他是意识能力方面的专家。”我慎重地说:“他是和席森神父、走火他们那一边的。”

    “也就是说,走火那边已经知道,我们可以做同样的事情,并且已经在做了?”锉刀的表情有点认真起来。

    “是的。不过,那边的环境比我们两人当初想象的还要恶劣,所以,我和他达成了合作共识。”我顿了顿,说:“只是意向上的共识而已。”

    “没有契约,甚至不是口头约定,我看不怎么保险。”锉刀耸耸肩膀,表示不怎么看好,“我们还是准备和走火他们正面过招的准备吧。”

    “是的,我一直都有心理准备。”我说:“我们在一起行动没多久,就在一次战斗中分散了,之后我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不过,龙傲天那边的情况如何,我并不清楚。”

    “他会死在里面吗?”

    “可能性很小。正常环境下,他的战斗力不高。不过,在意识的世界中,他比我更有经验。”

    “那么,还有谁?”锉刀岔开了这个话题。

    “一个在拉斯维加斯打过交道的对手。”我思考了一下该如何描述红衣女郎,不过,她的情况真的实在太诡异了,只能斟酌着说:“也许是个幽灵。”

    “幽灵?”锉刀咀嚼着这个词汇,似乎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了,“完全不可以合作的幽灵?”

    “她的身份和我得到的线索有直接关系。”我将自己在境界线中,在玛丽亚的房间找到的线索讲述了一遍,“我怀疑她曾经是五十一区专门研究那东西的研究员。”

    “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果真是那么重要的身份,在普通的工作人员名单上可以找到她吗?她看起来也不可能和其它组织成为一路人,如果我们利用荣格他们的力量寻找她的正体,有可能会被他们察觉出我们的进度。”锉刀顿了顿,说:“要公开我们手中的线索吗?你觉得其他人,例如那个叫做龙傲天的家伙,是否已经取得同样重要的进展?”

    “我觉得,我找到的是第一手资料。现在属于我们的进度最快。那个意识世界有些特殊,对我来说,拥有一些地利上的优势。”我十分确定地回答到。

    锉刀倒是有些意外这种确定,她看了看我,又低头想了一会。说:“如果你打算在这里寻找那个玛丽亚的正体。不借助走火和荣格他们的势力,几乎不可能做到。而且,你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意识能力,走火他们对你的关注必然提升一个等级。一旦你行动起来,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玛丽亚的存在,并从中推断出更多的事情。一旦走火他们知道了,荣格他们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

    “我的每一个突兀异常的行为,都会让他们十分敏感。”我接着锉刀的话说。

    “是的。这和我们最初的计划不符。”锉刀说,她有些失望,因为,我们夺取精神统合装置的可能性,大部分维系在暗中行动的优势上,但是,我和龙傲天的碰面,让这个优势几乎消失殆尽了。正面对抗的话,毫无疑问。就算可以击败敌人,也会对自己造成极大的损失。的确,以我、咲夜和锉刀三人的力量,联合起来没必要惧怕走火和荣格他们,哪怕他们可以获得官方的支持。但是,我们队伍并非只有我们三人,其他雇佣兵在走火、荣格和五十一区官方力量的面前,就像是蚂蚁一样弱小。

    一旦对抗变成更直接更表面化的战斗。会给锉刀的小队带来灾难性的打击。锉刀当然不可能为了耳语者,就这么牺牲自己的队员。尽管,精神统合装置的诱惑力真的很大,但在真正得到并开发应用之前,那仅仅是一个想象中的肥肉而已。

    “我并不打算放弃。”我说:“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后面的计划……”

    “没有用。”锉刀打断我的话,说:“也许,我可以选择站在哪一边,但是,绝对不可能选择站在场外。无论走火还是荣格他们,都不会愿意在这个关键点许可我和我的队伍变成局外人。我不可能因为要和他们正面对抗就撕毁我们之间的合作。雇佣兵就是这么一份职业,我们可以做最危险的工作,只要有足够的报酬。”锉刀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觉得值得,没关系,继续下去。虽然和他们正面交火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既然他们也还在寻找线索,也需要利用我们去完成五十一区的计划,那么,现在就动手将我们清除出局的几率不大。他们的底线没有那么浅薄。只要我们选择好出手的时机,仍旧可以减少压力。”

    既然锉刀都这么认真地表态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耸耸肩,安慰她说:“精神统合装置是十分异常的东西,既然有玛丽亚的例子,那么,放在五十一区的这个东西,危险性绝对超乎想象。如果五十一区真的打算利用精神统合装置,作为反攻纳粹的核心力量,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它的力量激活到最大,但我不觉得他们有能力管好那种力量。”

    “你觉得?”锉刀挑了挑眉头,“直觉?”

    “直觉。”我点点头,“我的直觉告诉我,很快就会发生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希望如此。”锉刀笑了笑。她似乎真的做好了接收最坏结果的打算,所以表情放松下来,我希望她真的如此。

    我为锉刀解释了自己在境界线中的际遇,口述的方式,并不能完全描述在那个意识世界的所见所闻,锉刀也为不能亲身体验感到遗憾,但是经过这一番梳理,我们对自己必将面临的处境有了更全面的认知。至少,锉刀认为,她的队伍已经做好了迎接麻烦的准备。

    龙傲天是否已经离开了境界线,是否有更多掌握意识神秘的人进入了境界线,而他们在境界线中的行动,是否会让这个五十一区的气氛变得更有火药味,这些问题的答案,暂时没有露出端倪。我从境界线归来的一个小时后,五十一区以官方的名义通过广播系统通知所有聚集在这里个基地里的神秘组织:“计划将在六个小时后开始。”

    没有作出配合决定的神秘组织,并不知道关于计划的更详细信息,甚至连计划的目标是针对纳粹,以及落入纳粹手中的精神统合装置这样的事情。也仅仅是通过自己手头的线索推断出来的猜想,至于细节如何,如果展开行动,则一无所知。正如现在的我们。

    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是否还存在尚未表态的队伍。也不知道如果真有这样的队伍。他们的境遇会否如我们一般,被彻底地边缘化。但我知道,就算真的存在同样境遇的人,我们也不会是之中最糟糕的一个。因为。我们并非和荣格一方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尽管,这个合作并不是那么稳固。

    锉刀从我这里拿走了和荣格联络的方式,并作为代表进行更进一步的情报交流。

    现在这种情况,无论要从哪一方手中获得更多的信息。都不再是单纯的信息交换可以达成的。我们十分明白,每一方联盟都不缺乏情报,他们需要的是立场的表态。甚至,只要做出表态,就可以免费获得大量的情报。他们并不在乎表态者是否会在将来出尔反尔,实际上,只要在这个时候,作出倾向性的表态,就已经无法改变立场。因为,就算想要改变立场,也不会得到另一方的任何支援和信任。他们也许会在某个时候挖角,但更可能的是不会浪费这个力气,他们如果需要间谍。需要背叛者给对手致命一击,也不会选择立场摇摆的人做这件事。

    非我既敌,这样界限分明的思维,很快就会堂而皇之地浮现于表面。想要通过暧昧的态度和不清晰的立场混水摸鱼。下场就是情报方面被彻底切断,被当作弃子和炮灰。或是在最终决战前,成为缓和各大势力矛盾的牺牲品。而且,因为各方都需要这样的牺牲品,所以,拉人入伙的劝说,基本上都会只进行一次。

    对于被聚集在五十一区的小型神秘组织来说,选择其实并不多。

    要准备的,早已经做好准备,要布置的,也已经布置完毕。在这种关系到未来力量格局的行动中,没有任何举动是随性而起,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角逐,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情报不足的参与者,才刚刚意识到自己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我想,像我们耳语者与锉刀小队的联合队伍一样,之前并不知道五十一区的计划,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弥补情报的不足,还拥有可以改变局势走向的力量的神秘组织,应该是十分稀少的。

    在锉刀代表我们这支队伍和荣格进行联系的时候,我和咲夜谈及更多关于境界线的话题,和锉刀一样,咲夜对没能亲身体验那个奇异的意识世界感到遗憾。不过,一直处于灰烬使者状态下的她不太喜欢说话,大部分时间中,只是听我述说。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却觉得她似乎很享受这样宁静平和的时光,即便,这种宁静平和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

    我谈及在境界线中看到的“咲夜”现象,她感兴趣的是,那个现象竟然是自己高中时代的模样。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呢?咲夜也不明白,但是——

    “如果我真的在高中时代就和阿川认识……”咲夜似乎在遐想那样的场景。

    过了一阵,锉刀结束和荣格的通讯,走过来对我和咲夜说:“确认了,的确是利用精神统合装置对拉斯维加斯的纳粹进行反攻的计划。六个小时后,五十一区会启动精神统合装置,以空间跃牵的方式,将我们直接投放到纳粹的飞艇中。”

    “直接从内部进攻吗?”我问到:“没有从外部击破那些飞艇的方法?”

    “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呢?就算有,他们也不打算使用。”锉刀说:“直接攻击内部,在他们的判断中,是最小程度减轻损伤,尽可能接收战利品的最佳办法。”

    “也就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失败?”

    “应该说,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直接进入接舷战才是最合适的战斗方式。”锉刀撇了撇嘴角,“要从外部破坏那些飞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如果五十一区肯卖那么大的力气去敲开那些乌龟壳,打一场正面的攻坚战,也没必要让我们这些人来分享战果。”

    “五十一区会投入多少兵力?”我问。

    “一百人的精锐士兵。”锉刀顿了顿,补充道:“全都是普通人。他们说,精神统合装置无法传送大规模的部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627 开端

    在六小时即将正式执行的计划中,五十一区将会通过精神统合装置将聚集在这个基地中的神秘组织以空间跃迁的方式直接投放到纳粹们的飞艇中,直接从内部捣毁敌人的根据地,收刮战利品。从荣格那里得到的信息中,神秘组织的确被用来充当主力作战部队,五十一区既不打算从飞艇外部进行掩护攻击,也不会投入最强的兵力,仅仅派遣一百名普通人组成的精锐士兵配合神秘组织的行动。单纯以纳粹停留在拉斯维加斯上空的飞艇数量来说,聚集在这里的所有神秘组织应该是有能力独自完成这个任务的,也因为五十一区不打算在这个深入敌内的计划中投入太大,所以许诺各大神秘组织,在飞艇内所缴获的战利品都可以自行内部处理。

    这份作战计划和战后利益分配方式,基本上所有的神秘组织都已经接受。

    “那么,参与计划的神秘组织对战利品的内部分配方式呢?”我问到:“并不是一个神秘组织负责一艘飞艇吧?”

    “这就要看各自的胃口了。”锉刀说:“每一个神秘组织最多独自包揽一艘飞艇,如果觉得自己力有不逮,也可以和其他组织合作,不过,合作的分配方式由合作者自行商议。至于目标飞艇,则通过抽签决定,他们已经为那些飞艇编号了。”

    “听起来大家都对这次行动信心满满呢。”以上的信息所流露出的粗放感,的确不能让人省心,该说是对自己的能耐有信心,还是各怀鬼胎呢?但是,这个由五十一区提出来的计划,的确被所有人接受了。这意味着。在每个人心中,无论其他人有怎样的盘算,对自己而言,这样的计划方案是可以接受的,并且相信自己在这个计划中谋取到属于己方的利益看起来有点像是多赢的方案,但是。也可以称之为态度暧昧的方案。

    没有明确的分配方式,也没有明确的搭档,计划本身也十分自由,五十一区所要做的,就是让我们进入飞艇之中,剩下的一切,全部交给我们这些神秘组织自行解决,包括能够从飞艇中获得的所有战利品。在情报不足的人眼中,这个计划最多只是五十一区所代表的国家政府打算空手套白狼。用还在敌人手中的好处,换取一个名面上的统领地位和战力支持。不过,对于拥有精神统合装置相关情报的人来说,五十一区的计划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纳粹的飞艇中有一枚精神统合装置碎片和纺垂体机器,也许可以和五十一区藏匿的那枚精神统合装置拼成一块我可以推断出这个可能性,其他人,例如走火、荣格、五十一区乃至于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们,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而且。从已知的线索来看,这些将目标放在夺取精神统合装置上的组织。所有的计划其实都是为了让精神统合装置变得完整,然后得到它。

    除了精神统合装置之外,其他从敌人手中夺到的东西都可以让给他人,以掩饰自己的目标物。对于所有了解过精神统合装置到底是何种强大的东西的组织来说,拥有这样的想法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五十一区应该也不会例外。所以。“飞艇中所有的战利品都归负责进攻此飞艇的神秘组织内部分配”这句话,应该掺有水份。

    “神秘组织联盟呢?只有走火和荣格两方面吗?”我问道。

    “从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是这个情况没错。”锉刀说:“仍旧坚持中立的神秘组织有三个,他们大概也算是一个松散的联盟吧,因为他们很可能会进入同一艘飞艇。其余的神秘组织。不是已经投靠走火他们,就是站在了荣格这一边,在出现关键的分歧前,至少在真正攻陷飞艇之前不会撕毁盟约。”

    “也就是说,停留在拉斯维加斯的十八艘飞艇,有一艘会成为中立组织的目标,剩余十七艘会被走火和荣格两方面的人马瓜分。”我想了想,说:“这十八艘飞艇中,有一艘捕获了纺垂体机器。那才是最关键的目标,你说过目标将通过抽签分配,所以,如果不作弊的话,无论是走火他们,还是我们与荣格,都有将近一半的几率抽到那艘飞艇。你觉得,这个抽签会全凭运气吗?”

    锉刀沉默了半晌,说:“走火他们的计划,是以先知的预知为骨架制定的。目标的分配方式也是由他们提出的,所以,我觉得他们不会作弊,因为,未来就站在他们那一边。如果没有意外,不,在先知的预言中,没有意外。目标飞艇一定会直接被走火的核心队伍抽到。走火他们与五十一区有合作计划,所以,五十一区没必要派遣自己方面的高端战力,只需要在我们进攻飞艇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老巢,等待走火他们将纳粹那一边的精神统合装置碎片带回来就行了。只要五十一区的精神统合装置还保留在他们自己手中,走火他们就一定会回来合作。其他人,包括我们,在他们的计划中,作用应该是搅乱敌人视线,分散敌人火力。”

    锉刀的这种想法也不无道理,从一开始,知情者和不知情者的目标就不一致,在一些细节方面,走火和五十一区更拥有主场优势。他们并不担心不稳定因素,仅仅需要保证,不稳定因素不在基地内爆发。

    “计划开始后,大部分不稳定因素都会直接投入遥远的战场,所以,只要作战开始,五十一区需要防备的就剩下来自末日真理教一方。虽然末日真理教在很早之前就对五十一区进行渗透,但是,既然五十一区还掌握着精神统合装置,就代表末日真理教隐藏在五十一区的力量无法从正面上动摇政府方面对这个基地的掌控力。在神秘组织都投入作战之后,末日真理教即便从五十一区内部发动叛乱,成功的机会也不大。一旦针对纳粹的作战结束,走火他们带回了精神统合装置碎片,与五十一区的官方力量汇合。其他人就很难再插手了,如果不识大局,就会被直接清理掉。”在几个由脑硬体分析出来的推断中,这个推断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当然,至于事态的发展会不会如此顺利,在真正发生之前。是无法直接下结论的。至少,这种可能性现在看起来挺有理。

    “理论上如此。”锉刀点点头,说:“虽然仅仅是理论上的推测,但是,因为走火他们有先知的预言,所以,实际情况会和理论产生偏差的可能性也许很小。走火他们和五十一区的官方盟约,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不过,我们和荣格的盟约也有官方优势。不是吗?”我说:“至少,就算走火他们真的拿到了精神统合装置碎片,荣格的官方身份也有插足的理由。而且,我觉得,荣格这一边,其实也是五十一区的一张王牌。毕竟,清除了末日真理教的人之后,五十一区的身份就会彻底洗白。如果荣格真的代表了干净的国家部门,那么。他们就会天然成为一个体制内的成员,在后继计划中一同针对走火他们和其他神秘组织,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走火他们应该也会想到这一点。如果要在和五十一区的盟约中占据上风,他们有必要排斥五十一区的其他助力,亦或者,在五十一区获得助力之前。直接撕毁盟约?”锉刀眯起眼睛,说:“他们会在攻击飞艇的同时对五十一区下手?然后在事后将责任推给末日真理教?”

    “有可能,在作战计划开始前后,他们也许不会下大力气干涉其他组织针对五十一区的行动,五十一区的混乱。有助于他们成为最后的黄雀。”我说。

    “似乎有点清晰了。”锉刀说:“看来我们想要夺取精神统合装置的话,就不能实际参与针对纳粹的进攻。一旦被投放到那些飞艇之中,无论是要夺取纳粹方面的精神统合装置,还是五十一区方面的精神统合装置,都会错失最好的时机。但是,五十一区和走火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留下来。也许,荣格可以帮我们一把?如果末日真理教现在就发动进攻,而五十一区表现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话……”

    锉刀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间中的光亮便闪烁了几下,迅速熄灭了。很难想象,在这个重要基地中会因为仅仅是疏漏就出现这样的状况,这明显是一个征兆,而且,不是五十一区针对我们的攻击,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是某个神秘组织终于按耐不住,对五十一区发起试探性的攻击,如果有可能,就会转变为真正的作战。

    “看来他们真如你所愿了。”我对锉刀说。

    锉刀率先快步朝门口走去,“末日真理教?”她也做了同样的猜测,不过,即便认为这个公敌的目标不是自己这些聚集在这个基地中的神秘组织,也没有放松警惕。在开门之前,她紧了紧系在腰后的掩饰临界兵器的布袋,然后将手枪抽了出来。

    “外面没有危险。”我说。在她隔着门探查外面的动静时,我已经利用连锁判定将五十米方圆内的环境扫描了一遍。走廊上没有人,不过,雇佣兵们已经准备好从房间里冲出来了。除了我们的自己人之外,在扫描范围内没有其他生命体的存在。

    锉刀点点头,实际上,这个房间的“门”并非是正常的大门,它在启动之前,和墙壁融为一体,不通过特殊能力,仅仅用耳朵去聆听,根本不可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这一点和境界线中玛丽亚的房间是不一样的,我记得很清除,在那个房间产生异变之后,门的样式变成了普通的木门,而在当时,也许是注意力被更异常的状况分散,也许是意识受到某种干扰,对当时的一些异常仅仅是抱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直到回归正常世界,通过回忆重现当时的场景,才察觉这些异常之处。

    锉刀将手按在墙壁上,光状回路迅速勾勒出大门的轮廓。在我们走出房间的同时,其他雇佣兵们也全神戒备着,从各自的房间鱼贯而出。他们的视线从我和咲夜的脸上转向锉刀,彼此视线交汇后。无声确认了各自的状况。

    “头儿,什么情况?”摔角手一脸严肃地问到。其他人看似随意地散在通道四周,但已经做好了防御敌人攻击的准备。

    “没事,应该不是找我们的麻烦。”锉刀的回答让紧张的气氛稍微平缓了一些,不过,雇佣兵们并没有解除警戒状态。通道的光已经熄灭了。虽然谈不上完全无法视物,但也格外阴暗,通道两端更是陷入一片沉沉的黑暗中,寂静又紧绷的气氛,让人觉得敌人随时会在自己松懈的一刻跳出来。

    “要戴上夜视镜吗?”快枪问。

    “不需要。”锉刀断然说:“五十一区不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正说着,一条条蓝光构成的回路沿着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从通道深处快速穿行,直抵通道另一端的尽头。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整条通道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蓝光中。

    灰狐吹了声口哨。说:“欢迎来到未来世界。”他的形容十分形象,银灰色的金属墙壁上爬满了蓝色光芒的回路,这个景象一如科幻作品中描述的场景,不过,却是灾难类的科幻作品。

    “在这条通道里,真的只有我们吗?”契卡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再一次问到。锉刀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突兀,于是对她说:“你感觉到了什么?”

    契卡甩甩头。说:“不,没什么。应该……”如此模糊的回答,让其他人都凝神看向她。契卡似乎自己没有察觉到,也许是因为某些缘故,让她下意识忽略了,但是,其他人可没有忘记。自己参与的是怎样的任务,面对的是何种对手,而在自己身处的战场,最重要的保命法则是什么相信自己的感觉,任何异常的感觉。哪怕微小短暂得就如同错觉,也有可能带来致命的线索。

    这种神秘战场的常识,在契卡和清洁工这两名新手入队时,就已经反复普及过。尽管契卡不久前才加入小队,但已经经过数次“神秘”的战场洗礼,就算没有一次都没有遭遇过“神秘”,不了解神秘世界的诡异,她也不是那种喜欢忽视经验的战场新丁。每一个疏忽大意,怀疑前人经验的家伙,都会在战场上得到教训,而且,通常是致命的教训,这一点无论在哪种战场都是一样的。

    契卡,明显不正常。

    “契卡!”清洁工用拇指推出刀柄,一副随时会对自己的队友发起攻击的样子,其他呆在契卡身边的雇佣兵虽然没有这么敏感,但也在用警惕的目光凝视着契卡。

    契卡被清洁工冰冷地声音惊醒了,她再次皱了皱眉头,对锉刀点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没有问题:“我之前似乎听到了什么人的声音。”又问:“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有些恍惚。”清洁工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不觉得那是正常的情况。”

    “恍惚?”契卡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的严肃,“是的,这很不正常。那个声音……”

    “像是来自心底的呼唤?”我插口道。当契卡用惊愕的目光看过来时,我说:“我见过不少类似的病例。”

    “病例?”契卡的语气不怎么好。

    “精神病人经常出现这样的问题。”我说。

    “我没有精神病!”契卡的声音拔高了,就像是被触及了伤口,但很快又低落回去,“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有一点战场综合症,但这很正常,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

    “没错,有点心理上的小毛病,这很正常。”锉刀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我也有同样的问题,其他人也一样。不需要在这种小事上在意,关键是,不要让它成为扩大自己内心伤口的缺陷。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契卡。”在契卡回答之前,她转过头来对我说:“高川,你想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吧?”

    “不,就是这个问题。”我毫不客气和锉刀对视着:“不要忘记,这个基地里藏着什么。精神统合装置,顾名思义,那就是涉及精神意识的东西。你觉得,有这样的危险品在,这个基地中不会出现精神意识方面的神秘的可能性有多大?在我们这支队伍里,有多少人真的可以不让自己已经存在的精神问题成为缺陷?”

    锉刀皱起眉头,对契卡说:“你觉得自己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契卡用发誓的语气说。

    “她说没问题。”锉刀仿佛在证明什么般,再次转过头来凝视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对我说:“我相信我的队员。”(未完待续。)

628 进击

    契卡出现了异常的症状,我们判断这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干扰,诸如让人产生幻觉和幻听,更严重一点,会通过已经存在的心理创伤令人变得疯狂。神秘学中罗列了许多关于精神失常的案例,契卡对自己状态的描述,完全符合最经典的那几种。不过,正如契卡所说的那样,在这支队伍里拥有心理创伤的人不止她一个,对于他们这些雇佣兵来说,换上战场综合症是十分普遍的情况,她也不觉得自己是最严重的虽然她这么认为,但事实不容否定,不管因为何种原因,她是基地区产生异动之后,我们队伍里最先出现异常症状的人。

    她此时的情况不算严重,但我和锉刀都知道,一旦在精神层面上出现毛病,这个毛病就很难消除掉,除非,引发症状的异常消失然而,我们无法感知到,干扰契卡精神层面的源头在什么地方。这意味着,契卡必须自己顶住来自大脑中的,将会越来越强烈的幻觉。在这只队伍里,不存在对精神性神秘方面有特长的成员,没有人可以帮助她。即便是能够出入意识境界线的我也不例外,因为,出入境界线的能力,并不源自于我自己。

    虽然可以想象,契卡接下来的状态会越来越差,很可能无法在冲突中产生作用,反而会成为不稳定因素,但锉刀仍旧希望我们相信契卡。

    “我没有说不相信契卡。”我说:“只是,我必须再次提醒你们,必须注意精神方面的状态。要察觉自己的不正常,也许有点困难,但是,察觉他人的不正常却相对容易。既然契卡身上已经出现类似的情况。那么,我们就要小心点了,这可不是偶然。”

    “当然,这不是偶然。”锉刀点点头,对其他人说:“都给我提起精神来。”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大声应答。清洁工拍了拍契卡的肩膀。契卡看了我一眼,有些沉思,但那种尖锐的情绪已经明显回落了。在决定队伍的去向前,她对我们说:“那个声音,就像是回忆一样,突然从心底浮现的,很久很久以前的回忆。它仿佛在对我说,让我做点什么。”

    “你焦躁吗?”我问。

    “之前不觉得,但现在……有一点儿。”契卡说:“那个声音。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会跳出来,但是,我试图去捕捉它的时候,它总是不见踪影。”

    “很明显的精神干扰现象。”我对锉刀说。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注意点,契卡,不要受到引诱,它和你真正的想法不同。你应该可以察觉到,也有能力作出判断。我们暂时无法解除这种情况。它可能会越来越严重,你要做好准备。如果有必要,随时向我们报告。”

    “这是很不好的现象,对吗?”契卡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为什么是我?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谈不上好或不好,在神秘的世界里。任何异常都有可能危机,但也有可能成为线索。”我走上前,凝视她的眼睛,说:“在意识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特殊的。在神秘的世界里。认识到自己的特殊,并不是一件坏事。”

    契卡沉默了一下,我再次对她说:“接下来,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我这么说着,看向锉刀,契卡也望了过去。锉刀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说:“契卡本来就是你看上的,不是吗?”

    “哦是这样吗?”清洁工用轻佻的语气说:“是高川先生看上的女人。”这样的说话可不像是清洁工平时会做的行为。不过,正因为她的插科打混,让紧张不安的气氛逐渐松弛下来。

    在这支队伍里,即便是清洁工和契卡这样的新人,也经历过神秘事件的洗礼。大家多少都心理清楚,我们这支队伍的强处和弱点。只是物理层面的攻坚战,没有人会害怕退缩,但是面对精神心理层面上的攻击,也许除了锉刀之外,其他的雇佣兵都没有足够的把握。对于这些雇佣兵来说,契卡虽然只是新人,但在一定程度上,其精神心理状态完全可以视为大多数雇佣兵的典型,其他人并不认为自己比契卡特殊多少既然契卡已经出现异状,那么下一个出现异状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这么想的话,可以理解为什么锉刀如此大张旗鼓地表明自己的信任态度,她必须安抚这些队员,保证队伍的稳定性。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因为契卡的特殊,将她留下来,因为,这么做看起来就像是抛弃了队友,任其自生自灭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觉得,但一定会有人这么认为。

    至少,认识到自己心理精神方面出了问题的契卡,一旦被独自留在房间里,不被允许和队伍一起行动,免不了生出排斥感。而这种排斥感,很难说不会在越来越严重的精神干扰中变成致命的毒素。

    精神出现异常的人继续呆在队伍中,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但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逃避。

    “还能联系上荣格吗?”我问。

    锉刀摇摇头,说:“信号全部被截断了。末日真理教已经渗透了五十一区,如果现在的问题是它们造成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能留给我们一条拥有照明的路线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在这里等到其他人把事情都解决掉?”清洁工挑挑眉头,她明显流露出不希望这么做的表情。虽然在地表的木屋处经历了一系列神秘因素的洗礼,身为连魔石强化者都不是的新人,也被当时的情况弄得十分狼狈,但这完全打击不了她的信心和兴趣。而这种性格和态度,正是锉刀选中她成为队员的重要原因之一。

    “我们到休闲设施服务中心去。”我说,“不过,准备好我们会被传送到其他地方的可能。”

    “传送?”灰狐有些意外。

    除了我、咲夜和锉刀三人之外,队伍里暂时没有其他人知道进入休闲设施服务中心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按照席森神父所说的“休闲设施就在通道尽头的门后”这样的提示,结队寻找那个地方。但始终都没能找到因为,肉眼所见的通道结构,和真实的通道结构是不一样的。

    “有些像是空间传送之类的力量。”我简略解释了一下,“至少,驻扎在这里的神秘组织成员,完全可以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直接进入服务中心。”

    “那些神秘组织的营地在什么地方?”快枪环视了一下空荡寂静,笼罩在微微蓝光中的环状通道,说:“我们看起来是独自占据一条通道,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也许就我们拥有特殊待遇也说不定,他们的眼光挺好,所以才会在我们抵达的时候,那么大张旗鼓地迎接我们。”无论谁听了摔角手说的这番话,都会觉得她是在讽刺什么。

    “得了,别废话了。”锉刀说:“再呆下去。油水都要被其他人搜刮完了。”

    “还不知道有没有油水呢。”摔角手撇撇嘴,她的态度和清洁工正好相反,觉得还是不要涉入这趟混水里比较好。当然,这并非是因为她对这不明不白的状况感到害怕,只是觉得,五十一区就算被入侵者打得狼狈,也一定是装出来的,即便不是装出来的。也仍旧拥有控制大局的能力,现在的局面反而会成为针对聚集在这个基地中的神秘组织的一个测试。

    “即便五十一区被末日真理教侵蚀。但它并不是彻底变成了末日真理教的巢穴。五十一区的政府背景仍旧处于主导力量,而且还和席森神父、走火他们达成了合作协议。我不觉得末日真理教潜伏在这个基地里的人可以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其他神秘组织不是和走火他们有一腿,就是人心不齐,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无论他们多希望在混乱中混水摸鱼,都不太可能成功。如果我们在当前局面下太过深入,说不定会被过多关注,我可不希望刚进入基地时,一群人集体迎接我们的情况再次出现。当时真让人抹了一把冷汗。”摔角手口沫横飞地说了一大通话,才察觉没有人理会自己,不由得对我们叫起来,“喂喂没有人觉得我的顾虑很必要吗?”

    “我们的任务已经下来了。”锉刀耸耸肩,转过头对摔角手说:“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都会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你的顾虑的确没必要。”

    摔角手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所有人都是敌人?头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在她得到回答之前,我已经再次锁定了离开这条环形通道的“门”。咲夜将手掌按在身边的墙壁上,那一片的光状回路纷纷重构,一个呼吸后,“门”的形状被勾勒出来了。

    “不是玩笑,所以,就算不能混水摸鱼,看看未来的敌人有什么本事也挺不错。”锉刀用一副轻松的口吻说着,率先踏入门中。她的身形一下子就不见了,紧接着是清洁工,她在进入之前,拍了拍摔角手的肩膀,似乎在安慰她一般。

    “好吧,好吧,谁叫你是头儿呢?谁叫你是雇主呢?”虽然摔角手一副发苦的用词,但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没有半点无奈、抗拒和被打击的样子。我不知道她自己是否清楚,但我的确看到了,她用力抿起来的嘴唇勾起一丝弧线,眼神也显得十分兴奋。

    在所有的雇佣兵都进门后,我和咲夜也鱼贯而入,抵达了真正的“环形通道的另一端”。也就是说,尽管看起来像是从原来的环形通道进入了另一个环形通道,但实际上,我们跨越那扇“门”前后,都是处在同一条环形通道中。说得更形象点,“门”只是让我们从“无限循环的通道中部”抵达“通道末端”而已。虽然很难解释其中的原理,但情况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锉刀的小队包括锉刀自己都是第一次来到“环形通道的另一端”,对于这条环形通道所表现出来的特性,纷纷表示好奇。“这可以说是空间科技吗?美国佬倒是挺有一手。”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准确,科技是了解原理,之后再实现其功能。但是,这条环形通道所展现的特性,并一定基于五十一区已经了解其构成原理的基础上,而以“现实”的角度来说,所谓的科学原理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并不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中。因为,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识,从这个角度来说,在这个末日幻境的世界里,“科技原理”的本质只是一种意识现象而已。

    正如我在境界线中,可以感受到重力的作用,但并不能说,重力真的在境界线中存在,一旦构成境界线的意识发生变动。重力现象随时都有可能失效。

    末日幻境,完全可以简单视为一个更广阔的,涉及意识范围更加表层,本质更加深邃的境界线。因此,完全可以推断,能够在末日幻境中制造出境界线的“江”,只要力量足够强大,便可以夺取整个末日幻境的控制权。

    也正因为“科学原理”本质上并不存在。“神秘”才有意义,才会大行其道。才会真正成为一种超凡的力量。

    以“现实”的角度来说,涉及意识的研究或许也可以归类为“科学”的范畴,但是,即便在“现实”,谁又能彻底掌握意识的秘密,谁又能彻底了解他人意识的变化?就连“现实”中。以一个更加客观的角度也无法捉摸清楚的问题,病院的安德医生等人制造出支持“末日幻境”的外设,也不过是一种偶然,他们至今都无法理解这些设备的运作原理它就这么运转起来了,而且。运转得不错,虽然不知道原理,也无法再重新制造一个,但是,却可以利用它完成研究计划这和“神秘”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现实”也无法理解,放在以意识为基础构成的世界里,更是无从触摸。我们的形态,我们的世界,就在这里,但我们却无法认识其本质,只能简而言之为“神秘”。

    一切都是“神秘”的力量在起作用。正如五十一区这如同幻境特效,如同空间科技的环形走廊。对我们这些以“神秘”概念为基点观测世界的人们来说,它必然是,也只能是“神秘”。

    五十一区做到的,仅仅是利用已经展现出来的“神秘”,这理所当然被视为是对“精神统合装置”进行了长年研究后所取得的成果不了解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既然它能这样,所以,可以作为成果利用起来,这就是“神秘”的力量。反过来,如果它无效了,也无法理解它为什么失效,只能说,有其它针对性或更高级的“神秘”破坏了这种“神秘”。

    我们想要在这个被“神秘”笼罩的五十一区基地中前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自然也只能使用“神秘”的力量。不需要彻底摧毁这里的“神秘”,只需要钻出一个口子就行了。尽管我们的“神秘”并不强大,从运用结果来看,也很难在五十一区的“神秘”中撕开裂缝,但是,没有关系,“江”自身的神秘性足以实现这个想法。

    我在境界线的第三次行走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反馈回这个正常世界后,同样带来了相应的收获。

    不需要理解,是的,不要尝试去理解,那会让你发疯。只需要意识到,就可以了在我的视网膜屏幕中,新的坐标如同星星一样,逐个浮现在环形通道的轮廓,以及一个更加巨大的扭曲模型上,环形通道的轮廓,不过是这个巨大扭曲模型的一部分而已。无论坐标的位置,还是扭曲模型都简直不合理至极当你认真去看细节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是通畅的,但是,一旦视野放大到一个范围,就会发现,它完全是堵塞的。

    我学会了不去理会这不合理的一切,仅仅是将自己的手按在通道尽头被锁死的金属大门上它在上一次抵达这里的时候还是死胡同的墙壁,而不是一扇巨大的门。上一次前往门后世界的经验,告诉我,门后就是休闲设施的服务中心,而且,进入之后转身看,只会看到一堵墙壁,而不是这扇金属门的后背,甚至,通过“神秘”的作用,这些门,这些墙壁,完全可以变成其它的样式,例如一个微波炉,乃至于一个马桶。

    幸好,五十一区没有将这个渠道设置为“马桶”。

    视网膜屏幕中的一个坐标开始发光,并以一种更直观的影像移动到我的前方,和金属大门的轮廓合并在一起于是,坐标开始生效了。(未完待续。)

629 追踪

    ()    从境界线中得到的坐标以我无法理解的方式锁定了正常世界的“门”,它将我们带到我在境界线中曾经去过的地方。例如,玛丽亚曾经的住所。在境界线中得到的仅仅是情报而已,那项链,那秘密,只是意识的呈现。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正常世界中找到相应的东西,以确定这些线索的确仍有效用。

    不管五十一区正在遭遇怎样的麻烦,是否故意放任这些麻烦继续下去,对我们而言,这个机会都十分宝贵。五十一区有可能在这场动乱之后,缩短计划的准备时间,一旦我们被投放到纳粹的飞艇中,要夺取jīng神统合装置,就得花费更大的代价。

    这一次前往玛丽亚曾经的住所也一定不是一帆风顺,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玛丽亚的秘密。至少,玛丽亚本人就知道这个秘密。尽管,我并不清楚,红衣女郎“玛丽亚”在正常世界中到底会以何种形态出现,又或者是否可以存在于正常世界,但我已经做好了和她再一次交战的准备。 . .

    如果运气不好,敌人有可能更多末rì真理教的巫师,五十一区的守卫,各个神秘组织的成员,都有可能会在途中遭遇到,这个遭遇也许会是巧合,也可能是他们也从自己的途径获知了类似的情报。我十分清楚,在“神秘”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绝对保密的,即便关于jīng神统合装置的线索应该不止一条,相关人员也不止一个,相同的情报,有无数种获取途径,境界线仅仅是我能够动用的最佳手段,对其他人而言。却并非是最好的方法。

    不能避免他人掌握着更加直接的线索,也无法确定,是否有人掌握了同样的线索。

    但是,既然最终目的都相同,那终究会抵达同一个终点,也就免不了在碰面时成为敌人。

    每一个因为同样的线索。必然通往同一条道路,因此碰面的人,都是敌人。

    每一个因为不同的线索,偶然通往同一个道路,因此碰面的人,都是敌人。

    见敌必杀。

    见敌必杀。

    再没有比这个大张旗鼓的,又或是有意放任的混乱,更适合虚弱争夺者的力量,从敌人的身上剥夺线索的时候了。尽管。我不觉得这一次的混乱,真的会出现成功夺走jīng神统合装置的情况。而且,既然已经处于计划的行动前夕,jīng神统合装置的应用已经开启,为了挥jīng神统合装置的巨大效能,必然需要一定时间进行预热,在这种情况下,也许很难再进行地点的转移。换而言之。如果这场混乱可以迫使五十一区转移jīng神统合装置,那么。在转移的同时,泄密的几率将会大幅度增加,而五十一区的计划也将因为客观因素不得不延后,将给有预谋者带来更多的行动时间和机会。

    也许,迫使五十一区对jīng神统合装置的隐藏出现漏洞,正是这场混乱的起者的初衷。毕竟。就算是末rì真理教在这个基地里潜伏了不少内应,但既然过去那么长时间,都没能搞到放置在这里的jīng神统合装置,那么,在如今五十一区和走火等人联手的紧密防备下。直接硬碰硬地夺取jīng神统合装置,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却一无所获。

    营造混乱,寻找破绽,衡量彼此的战斗力,这才是这场混乱之所以在这种时候出现,并且没有被立刻消弥的意义所在。无论对于进攻者,还是防御者,这场混乱都会为彼此带来价值。

    这一点不需要我特别说明,锉刀小队的成员都是身经百战的jīng锐战士,他们自然明白混乱会带来什么。

    “这次行动的任务是什么?”清洁工问道:“杀死所有看到的敌人?”

    “前往一个地方寻找线索,尽可能杀死所有看到的敌人。”锉刀回答到。

    “线索在什么地方?”契卡问。

    “说不清楚,但是,跟着我走就对了。”我说。

    “我们要找的线索是什么?”灰狐问。

    “还不知道,不过,一旦线索真的存在,就不会错过。”我这么说着,以手掌和墙壁的接触面为中心,大量的光状回路开始改换结构。

    大门的锁孔开始转动,没有人cao作,它自行就开始运转了,诸多齿轮在转动,出沉重的咬合声,裸露在门体表面的杠杆也一点点被撬动。大量的白sè蒸汽从四个角落的孔洞中泄出,出尖锐的声响。我们整队人马都被笼罩在这股浓郁的雾气中,当门缝扩张的时候,用肉眼根本就无法看清门对面的世界。

    “真是令人兴奋。”摔角手舔着嘴唇,紧紧捏住了双拳,仿佛自言自语般说:“我真Tmd爱死这扇大门的款式了。”

    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声音已经先一步传进了耳朵里。在朦胧的门那边,许多激烈的碰撞正在生。和我们所在的环形通道不同,门后的世界,并不只有一个人。更正确的说法是,并不单纯是人类。蒸腾的白气稍稍散去,有人正在往我们这边跑,但那个人形的轮廓立刻被某种绳索一样的东西缠住,在惨叫声总拉了回去。

    虽然已经准备好随时踏入战场,但是,战斗来得如此之快,和自己一方如此接近,让清洁工和契卡两名新人都有些惊讶。不过,虽然只有一门之隔,但实际上,在单纯的空间距离上,并没有想象中这么接近。,因为,我们打开的这扇门,其实是可以通往许多坐标的“传送门”,我们所抵达的地方,若以正常的空间距离来说,并不直接接临我们驻扎的环形通道。

    虽然没有过多解释,但是,已经开始适应充满“神秘”的战场的清洁工和契卡两名新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临站状态的紧张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在对面的人被某种东西扯了回去后,就再也没有东西往我们这边过来。我的连锁判定。早其他人一步,将对面的情况录入视网膜屏幕中,那可真是一副狼籍的惨状。在视野变得更加清晰之前,浓烈的血腥味也将同样的认知传达到其他人的脑海里。

    “十六名五十一区的士兵,全都死了,应该都是普通人。”我说。

    锉刀点点头。其他雇佣兵默契地排成战术队列鱼贯而入。在雾气彻底消失前,保持着jǐng戒状态缓缓向前方逼近。我落在队伍的最后方,经过大门后,向后看了一眼,和我想的一样,“门”已经消失了,不仅如此,原来是“门”的位置上,此时连堵墙壁都没有。而是一条更加深入下去的通道我们从“门”中走出来,就来到了通道的中部,不管是哪个位置,都明显不接近通道的两端。

    值得庆幸的是,在我们背后的通道中没有出现敌人的影子,否则,一旦他们从那边起攻击,背对他们的我们不免要有一阵手忙脚乱。甚至受伤减员。

    “锉刀。”我喊了一声。锉刀回过头来,看到我所看到的景象。也不由得怔了一下,但早就习惯了“神秘”的诡异莫测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对走在身边的队员说:“契卡,清洁工,快枪,你们三个负责断后。”

    这时。其他雇佣兵才意识到自己背后的状况。

    “我记得,我们才从那里的门过来。”清洁工说。

    “没错,门消失了。”锉刀说:“就是这样,下一次进门的时候,你们三个负责留意队伍的后背。”

    “真是有趣。”清洁工没有异议地笑了笑。

    尽管在刚开门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激烈的战况。但在真正进入之后,暂时还是相当平静的。战斗在我们进入的一刻就结束了,获胜的一方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但对方似乎不准备和我们直接面对面。这片弥散着硝烟和血腥味的通道,很快又变得寂静下来。

    交战的位置出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目所能及之处,尽是一具具身穿黑sè作战服的五十一区士兵的尸体。在连锁判定范围内有十六具,但在更远的前方还有更多的尸体,大部分的尸体已经被撕碎,肢体、碎肉和浓血几乎覆盖了地面和两侧的墙壁,就连天花板上也不免沾上血肉。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察觉这些士兵的伤口完全不是普通的武器造成的,甚至不是人类造成的。而小部分的尸体虽然相对完整,但是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太过怪异,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死于某种“神秘”的力量。

    我们所在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到前方通道的尽头,那里又是一扇由外骨骼般的杠杆,和半裸露内脏似的齿轮构成的金属大门,而在我们和门之间,有两条不知道通向哪儿的岔道。在这段距离中,到底有多少尸体,就连脑硬体也无法计算出确切的数额,因为留下来的尸体,有一部分实在太过细碎,甚至有证据表明,有什么东西在我们抵达之前,就已经吃掉了一些尸体,另一部分无法详细计数的尸体则是因为它们已经化作浓液。在空气中淤积的难闻气味,不仅来自于血腥和腐烂,还有更多复杂的味道混淆在一起。

    刚进来时,这种混乱而浓郁的味道还不怎么显著,但是,在这条通道站了一会,这种难闻得令人难忘的味道,简直就像是沤了几个月的垃圾。雇佣兵们纷纷自觉地戴上的防毒面具,尽管,这里的气味并不具备直接对强化过的人体造成伤害的因素。我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有大量的数据在视网膜屏幕中流动,多种环境评估表明,这条通道将在十分钟后,真正演变为对普通人而言的生命禁区。

    当然,这些普通人中,包含了清洁工和契卡这两名刚加入队伍的新手,她们的体质并没有经过“神秘”的强化,虽然作战经验丰富,有一两手接近异常的绝活,但面对即将演变的环境,就算戴上防毒面具也不太保险。

    我将脑硬体推断出来的环境评估结果告知诸人,大家的呼吸并不慌乱,但细微可以听出一些凝重。普通人参与到充满“神秘”因素的事件中很难保住xìng命的原因就在于此,“神秘”所导致的异常太过多样,即便拥有战斗装备,也不能保证装备可以适用每一种异常。只有被“神秘”的力量改造过。或者直接持有“神秘”的力量,才能适应如此多变的战斗环境。

    “敌人藏在什么地方?”锉刀并没有立刻让大家动身,谨慎地朝我看来。在这支队伍里,我的观测能力是最强的,其次就是佩戴“观星者”的咲夜,但是。之前咲夜明确表示,“观星者”无法入侵周遭的监视系统,如果不是因为监视系统的构造出“观星者”的入侵能力,就是这些系统已经在混乱中瘫痪。后者的话,倒也是个好消息。

    不过,对于锉刀的问题,我也只能摇头:“在五十米的范围内,没有观测生物活动迹象。”不仅如此,连锁判定还有一个限制。非物理xìng的活动也无法进行观测这是针对末rì幻境的物理现象而言的。也就是说,“不能保证是否有幽灵之类的东西在窥探。”

    “一般的幽灵没关系。”锉刀说着,让我将队伍配备的手机的声音调整到最大,随后启动了一个不起眼的软件,“我们的手机也具备探测能力,而且有一定的针对幽灵的探查能力。打开它,如果有探测能力范围内的幽灵接近,它就会报jǐng。不过。也别太信赖这玩意,电磁波很容易对其造成干扰。而且,也只能针对普通的幽灵。”锉刀强调了一下,“我说的是神秘学中那些最普及,最普通的幽灵。但是,特殊而能力强大的东西,它可无法识别出来。”

    好吧。神秘学中最经典,最普及,最普通的知识,和人类科学知识一样庞大,所以。利用神秘学的时候,所谓的“经典、普及和普通”,只是一种概念和感受xìng的形容而已简单来说,就是当你看到它时,觉得它是这一类,那它就是这一类,对于我们耳语者的成员来说,这方面的直觉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至今为之,从来都没有出错过。

    所以,如此概念化的模糊说法,很容易就被我和咲夜理解了。我想,对于锉刀来说,这种方式的理解和交流也是习以为常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用“神秘学”来做例子,说不定会如云里雾里吧。到底能够在“神秘”的世界里走多远,这种感觉上的能力,占据着极为重要的比例。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将自己手机中侦测幽灵的功能打开了,在这种状态下,手机完全无法作为通信装置来使用。不过,比起顾虑失散后的情况,应对看不到的威胁更加重要。所有人的手机同处于幽灵侦测模式下,侦测能力会出现类似共鸣的提升。

    “我们没必要进入那扇门。”我对其他人说:“我可以直接开启通往下一个坐标的门。”

    “在哪一个地方都可以?”锉刀问。

    “不,如果可以开启门,坐标就会闪烁。”我稍微描述了一下视网膜屏幕中那些坐标的状态。

    “真是神奇,你在哪儿搞来的坐标?”摔角手说:“复制给我们一份?”

    “一个叫做境界线的意识世界,很遗憾,这是存储在意识中的情报。”我微笑着点了点脑袋,“有点复杂,无法通过寻常的方式进行数据化重组。”

    “意识?”摔角手闷闷地说:“那玩意太复杂了,我可理解不了。”

    在我和摔角手交谈的同时,锉刀已经做了决定:“不,我们必须知道杀死了这些士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们应该离我们不远,通道尽头的门也没有开启的迹象,所以……”所有人顺着锉刀的目光看向门前不远处的岔道。之前在白雾中,最后一名士兵被杀死后,凶手就彻底安静下来,直到现在,都没有出半点声音。从死去士兵的伤口来判断,是同一个凶手的作为的可能xìng不大,但是,如果是一个复杂群体,要在移动中保持一致的安静,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对方并非就地藏匿,而是的确保持着这种程度的安静离开了,那么,它们的威胁xìng就要提高一个档次。这样的无法区分敌友,不,以我们的计划来说,这些家伙必然是敌人,那就更有与其接触的必要了。现在和对方生碰撞,就算无法歼灭对方,也能获取相关的情报,不至于在更糟糕的情况下撞上时,因为情报的缺失手忙脚乱。

    我们对自己队伍的力量很有自信,并不觉得在对方气势正浓的情况下与它们进行碰撞,己方的情况会恶劣到处于无法逃离的绝对劣势。而且,对方也不一定处于最佳状态,说不定趁火打劫的不止我们。(未完待续。)

630 超质量炮

    ()    在确认过前方满地的血肉、腐烂和浓汁所产生的危害尚未提高到威胁人体的水平后,我们保持作战队列快沿着通道前进。双脚踩在这些血水和肉沫上,那种恶心的感觉根本让人不想多呆。战斗遗留下来的痕迹表明,制造了大屠杀场面的凶手有可能是从“门”那边过来的,却在撤退的时候分成两个批次,分别进入了不同的岔道。因为不打算分兵搜索,最终我们选择了痕迹最少的一条,这并不仅仅意味着敌人的人数最少,也可能意味着,敌人是“不会留下明显痕迹”的东西,这种东西说不定会出想象的麻烦。

    即便如此,在如今全体状态完好的情况下,试探出到底是怎样的麻烦,总比将来在面临危机的时刻雪上加霜来得好。

    在这段时间中,五十一区基地的部分运作机能仍旧没有修复,最为直观的就是照明功能了,通道被覆盖在光状回路淡淡的蓝sè荧光中,幽暗的蓝sè光华就像是在半空中飘浮,肉眼太过专注地注视这层光华,不时会让人产生错觉,仿佛这光是涌动着的,变幻着的,然后就会觉得在光的深处藏着一些什么东西。淡淡的蓝光无法照彻通道的每一个角度,目视距离过五十米,但是,过二十米之后,视野范围内的物事就只剩下一个大致的轮廓。那扇坐落在通道尽头的金属大门也同样如此,只用肉眼的话,可以通过轮廓判断出那里就是通道的尽头,但是,没有辅助设备的话,很难看清楚裸露在表面的齿轮和杠杆结构。 . .

    不过,我仅剩下的右眼并不是原生的眼球。多功能的视网膜屏幕和连锁判定能力,让我可以破除大多数的迷障。

    队伍转入岔道之后没有立刻遭到攻击,黯淡又迷幻的蓝光下,通道呈现弧形,在五十米外拐出视野之外,而这个距离。又一次出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不过,在这五十米的距离内,并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只留下了一些尸体,血迹在地上和墙壁上蜿蜒向前,渐渐变得稀少。通道内的战斗到这个区域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

    “它们没有停留。”锉刀说话的时候,一直在侦测幽灵反应的手机突然出轻微的吱吱声,紧接着其他人的手机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尽管声音不大,但复数的声响在这条陷入战后死寂的通道中。格外引人注目。

    雇佣兵们霎时间绷紧了身体,小心翼翼地审视着通道四周,表面上看不到任何迹象,但是,手机的反应让这片迷幻的蓝光增强了一分诡异看不见的东西就藏匿在那里。

    “锉刀,你感觉到了吗?”我问,因为,在我的感觉中。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锉刀摇摇头,说:“我也没有任何感觉。”她掏出手机。独自离开队列在四周转了一圈,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时大时小,也并不总是“吱吱”的声响,有那么一会,从喇叭中响起类似人声的声响。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咕哝着。嘀咕着,剧烈地争吵着。

    “这是?”快枪有些迟疑,“频道干扰?有和我们使用类似设备的人在附近吗?”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契卡突然插口,在我们投去视线的时候,她正专注地在聆听什么。半晌后,不太确定地抬起手臂,指向前方侧面的墙壁,说:“有什么东西在那里面。”

    “你真的听到了?不是幻觉?”锉刀虽然这么说,但却谨慎地朝契卡所指的方向走去。

    “……等等!”清洁工叫住锉刀,竟然说道:“我似乎……也听到了。”她和契卡面面相觑,表示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线索。

    “是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在时间上,清洁工听到声音更晚,但似乎却更加清晰,“她在说……她让我们过去?”清洁工皱起眉头,之后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呢喃了几句,像是在和那个“说话者”对话,又像是在捉摸自己聆听到的声音的内容。不一会,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契卡,契卡露出“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的表情。

    “真的是有意义的内容吗?”锉刀问道。除了我和咲夜之外,其他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清洁工和契卡这两名新队员的身上。正因为她们是刚接触“神秘”的新人,对“神秘”的抗xìng较低,所以,比其他人更容易因为环境的缘故产生特殊反应,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但是,这份敏感并不一定会带来好的结果。

    就像是现在,她们无法分辨自己听到的东西是什么,是否为幻听,是否为危险的陷阱,是否真的有意义,亦或者,是自己的敏感导致“神秘”力量觉醒的开端。旁人也无法为她们提供帮助,因为,除了她们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听到声音。

    “我感觉……杀死士兵的那些东西,也是朝着声音传达的方向去的。”清洁工的说法得到了契卡的认同。

    我和锉刀对视一眼,再一次确认到:“你是说,有什么力量在故意吸引某些危险的东西前往某个地方?”

    “是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清洁工神情肃穆地说。

    在这个时候,手机再一次吱吱作响,声音竟是比之前更大了。契卡陡然捂住脑袋,闷哼了一声,鼻孔中溢出鲜血。其他雇佣兵顿时紧张起来,契卡在这个时刻的受伤,让人不得不认为,一股力量正在攻击她,而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攻击其他人?我和锉刀也绷紧了神经,但说实话,我仍旧没有察觉任何不妥的地方。无论是物理xìng的观测,还是感觉上的探知,都没有半点征兆。

    我觉得,契卡是被幻觉影响了,清洁工也一样,那些杀死五十一区士兵的凶手同样如此。

    “没事吧?契卡。”锉刀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问道。

    “不。我没事。”契卡用手背擦去鼻血,脸sè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似乎比之前更有神了,“我刚才试图寻找声音的位置,但是脑子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看来真有什么怪东西在捣鬼。”虽然有成员在还没有找到敌人的情况下就受了伤,但锉刀并不是十分紧张。“好了,你们两个,别去追究声音的来源了。你们什么防备都没有,只会白白受伤。”

    契卡和清洁工对视一眼,她们似乎想要证明自己,不过,理智让两人默认了锉刀的命令。在正常的战场上,她们是不逊sè于这里每一个人的老兵,但在“神秘”的战场上。只是刚入门的新手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再这么仔细去聆听那个声音。”我插口道,这个建议来自于直觉和曾经了解过的神秘学知识,“越是在意,声音对你们的干扰力就越强,因为,专注的力量会打开直接通往意识的高通道。你不断关注它,接触它。就像是在邀请它进入你的意识。”

    “听起来真玄幻。”清洁工点点头,说:“不过。我会注意的。”

    “没有办法隔绝这种声音吗?”契卡对那个幻听的抗xìng明显比清洁工更低,“这鬼声音就像是不断增加的鸭子群,吵死了,就算想要不在意,也没有办法做到呀。”

    “很遗憾。你们得自己挺过去了。”锉刀遗憾地耸耸肩膀,“很危险。是不是?但这就是‘神秘’,没有人能够做好完全的准备。而且……”她扫了一眼其他人,沉声说:“如果,这个声音的确在引诱什么,还在不断增强的话。我想你们很快就感觉到它了。”

    摔角手、灰狐和快枪三名老资格的灰石强化者的脸sè都有些yīn沉,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也没有更好的防御办法,这种直接干涉jīng神的力量,不是普通的防御手段可以抵挡住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找出对方,打断这种干扰力量的源头。

    “这个声音不可能覆盖整个基地。”快枪说:“不管源头是什么东西,它就在不远的地方。最好找到它,干掉它。否则未来遇到它会更加危险。清洁工和契卡也说了,这个声音像是在召唤,干掉士兵们的怪物都追寻着声音而去,显然,它准备来一个大场面。头儿,我们跟上去看看吗?”

    “高川?”锉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我。

    “你应该问一下契卡和清洁工。她们是不是能够支撑下去。”我目视两人,说:“就算勉强承受,也不代表不会付出代价。无论在正统医学还是神秘学中,jīng神方面的伤害都是难以估量,难以恢复的。”

    “无论做什么,总得有点代价,不是吗?”清洁工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在决定做这一行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契卡沉默了一下,从战术腰包中掏出两只注shè器,将其中一只扔给清洁工,说:“如果有必要,注shè下去,或许会让你的感觉好一些。”

    “这是什么?”不止清洁工,其他人也出同样的疑问。

    “我自己配的,类似安眠药,能够让人第一时间进入深度睡眠。”契卡说:“短时间使用太多次的话,也许会醒不过来。不过,在深度睡眠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抵抗这种jīng神干扰。而且,以我过去的使用经验来看,醒来之后,对恢复jīng神方面的创伤也大有好处,它会让你觉得入眠之前生的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不真实说实话,这其实是一种副作用,但它有时挺有效。”

    清洁工带着感兴趣的表情接过注shè药剂,仔细看了一下针管中紫红sè的药水,慎重地放进自己的战术腰包中。

    “头儿,这种药剂真的有效吗?”灰狐向我和锉刀问道。

    “听起来应该可以。”锉刀耸耸肩膀,说:“实际效果还是得真的用上了再说,不管怎样,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契卡,这种药剂还有多少?”

    “药剂的配置过程很繁琐,药材也很难找到。”契卡平静地回答:“上一次配置是在三年前,现在还剩下五管。”

    “足够了。”锉刀断言说:“我和高川不需要这东西,咲夜小姐呢?”虽然反问咲夜,但她那“足够了”的言。实际已经包括了咲夜。的确,咲夜的出手次数不多,但是,她在灰烬使者状态下的异常,是人人都可以感觉到的,尤其对于我和锉刀这类深深踏足“神秘”世界的人来说。更是清晰。

    正常的咲夜暂且不提,灰烬使者状态的咲夜,完全不需要这种药物。

    “那么,继续前进吧。契卡,清洁工,你们之前说那声音要让我们去往哪个方向?”在一切就绪后,锉刀再次确认了方向。我们要去的地方,以及杀死了士兵们的东西去往的地方,都不是顺着这条通道一直走。而是穿过一堵看似平整光滑的墙壁那里有一扇门,但是,坐标并非我在境界线中连锁的那些。

    “我们可以开启吗?”顺利来到那堵墙壁前,灰狐盯着前方坚硬的金属墙壁嘀咕着。这个基地中的门都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隐藏在墙壁中,通常需要通过接触确定权限后开启,权限会和“门”的坐标配对,如果权限足够,无论在通道的什么部位。接触墙壁都能将“门”打开,但如果权限不足。接触到的就仅仅是金属墙壁而已。

    “杀死那些士兵的,不太可能是五十一区内部的人马。”快枪平静地说:“那声音既然引诱那些东西过去,此时又在引诱我们,自然会为我们打开这里的门。”

    我觉得快枪的判断极为接近事实,至少,在“门”的情况上的确如此。为了达到最佳的契合xìng。契卡负责担任开门的角sè,因为,她是最先听到“声音”的人。没有令人失望,当她接触墙壁的一刻,光状回路迅构成了“门”的轮廓。盯着漆黑一片的门后世界。我和锉刀的直觉再一次被触,后面有什么东西。肉眼、视网膜屏幕和连锁判定都无法确认那边的环境,但是,这种无法说明的感觉让我们同时作出率先进入的决定。

    “都打起jīng神来!后面有……敌人。”锉刀凝声说着,我已经率先一步踏入“门”中。

    在跨越“门”,崭新的视野在视网膜屏幕中亮起的一刻,一股巨大的压迫感顿时铺面而来。“正前方”,“急”,“沉重”,“巨大物质”,评估这股压迫感的来源的参数霎时间在视网膜屏幕中跳出来,以我的角度,那东西迎面shè来的动态影像正在缓播放。脑硬体已经第一时间运转起来,控制着义体抬起手臂,正常时间的下一眨眼,一个双人合抱大小的金属圆柱体和义体伸出的手生碰撞。

    巨大的撞击力量瞬间沿着手臂贯穿到脊椎,又在义体的姿势调节和细节引导下,传递到双腿上,再凶猛地宣泄到地面上。一种雷鸣般的声响顷刻间在通道中滚动,随之而来的是冲击波带起的狂风旋流,以我的身体为中心,空气的扭曲让视野一度变得模糊。义体在脑硬体的cao作下,以最快的度调整姿势以维持平衡,宣泄力量,即便如此,这股强劲的冲击力仍旧差一点就将我重新推出“门”外。

    义体损伤度百分之八,这股纯粹物理xìng的冲击力实在太过恐怖了,在脑硬体的初步评估中,这枚“炮弹”的材质是“未知合金”。

    之所以没有后退,完全是因为,锉刀紧接着我踏入这个空间,在我接住了巨大金属圆柱体的撞击后,动了“静止”能。至少有一半的动能,被“静止”转化了。我的视野被身前的巨大金属圆柱体挡住,没能看到动这次伏击的敌人,对方肯定在五十米之外,因为连锁判定的范围内并没有检测到攻击对象。

    下一个呼吸,我顶着这枚巨大的金属圆柱体向前疾驰五步,朝前方投掷回去。当然,度上和它shè来时有不小的差距,对方应该是通过特定装置或特殊能力shè的,而并非和我一样单纯以身体的力量投掷。如此巨大的金属圆柱体,要达到原先那等规模的动能,小于这个金属圆柱体体积的人形结构,完全不可能做到。

    被投掷出去的金属圆柱体在二十多米外,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粘住,十分明显地提高了飞行的度。不过,这应该是敌人回收炮弹的行为。

    其他人迅从“门”后过来,他们自然也看到了这枚金属圆柱体飞shè回去的境况。周长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炮弹”让雇佣兵们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即便是对自己的体格和力量有自信的摔角手,也不免嘴角抽搐。

    “有没有搞错,一过来就要面对这种程度的对手。”她虽然没有看到开头,但已经通过此时的场景,理解了当下自己等人所要面对的状况。(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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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