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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02 女巫的目光

    玛尔琼斯家的艾琳是一个深深迷恋怪诞文学的精神病人,还患上了某种绝症,作为玛尔琼斯家的最后一个继承人,她发掘了家族的秘密——一个关于恶魔的秘密,然后在政府的秘密支持下,在分别名为蒙克和斯恩特的两个天才青梅竹马的男性的帮助下,开始了“天门计划”。哪怕天门计划被政府关闭,也仍旧持续下去。

    这个背景故事并不是所有的末日幻境世界中,都位于末日真理教成立的源头,但是,相似的故事背景却往往是存在的。

    这个故事中的“恶魔”,在哥特少女看来,绝对不是如今泛指的“灰雾恶魔”,而正是那个决定末日必然到来的“某种意志”的印象化表现方式,更具体一些,可能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

    玛尔琼斯家依靠“天门计划”开创了末日真理教的圣地,是末日真理教随后快速壮大,进而完成末日真理追寻的基础,而如今的“中继器”也不过是给这个“圣地”加上了一个更具体的外壳而已。

    在这个世界里,玛尔琼斯家的“天门计划”就是以这样一种“历史”存在于知情者的认知中,它是一种已经被确认的过去式。哥特少女有想过借助末日真理教三巨头之一的身份参与这个过去式的历史,但是,当她身处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段历史已经成为了过去,尽管她自己也成为了一个“历史人物”,却没能在和“天门计划”有关的历史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新世纪福音、纳粹和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在这个世界合称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但仅以哥特少女的观测来说,这个情况也是仅就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特殊情况。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前的其它世界,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并不是以这种形态体现出来的,更确切地说,所谓的“三巨头”完全只存在于概念中,而无法挖掘到更详细的信息。

    作为新世纪福音的首领,哥特少女对“自身是末日真理教的一份子”这个背景身份不存在充分的认可,尽管这个身份符合她“于末日真理教中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进行更近距离的观测”的打算,但是,哪怕想要更深入末日真理教之中,例如取代玛尔琼斯家,彻底掌控末日真理教之类,也根本无法做到。

    将自己代入“末日真理教三巨头之一”已经是她所能办到的极限——这个过程的艰辛,让她进一步确认了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的特殊性——自身的能力,已经可以从极深层次影响人类集体潜意识,却无法更深层次影响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这让她对真正在末日真理教的历史中,在天门计划的执行上,扮演着重要关键角色的玛尔琼斯家,也抱有相当的警惕心。

    如此长久的观测,仍旧无法让哥特少女弄明白,玛尔琼斯家的这些人到底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乃至于让他们成为了如此关键的人物。

    甚至于,她对待新世纪福音和纳粹的态度,看待两者的角度,也完全和末日真理教有着严格的区别。在人们都以固话的认知,去将哥特少女的新世纪福音、如今的纳粹和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视为分分合合的末日真理教整体的时候,哥特少女一直都很确信,只有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末日真理教,其它两者,包括自己的新世纪福音和纳粹,都只是在名义上属于末日真理教,而实质并不起到末日真理教对世界的影响力,也不存在末日真理教和其天门计划对整个世界而言的特殊性。

    倘若这个世界毁灭,新的世界诞生,哥特少女相信玛尔琼斯家、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仍旧会出现在新世界里,但是,自己的新世纪福音和纳粹很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从这个细节上来划分,自己的新世纪福音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其创始者的哥特少女十分清楚,尽管她无法从新世纪福音的成立,推导出“纳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是为了满足“三巨头”这个概念,在受到她的干涉而导致其中一个巨头以“新世纪福音”这般具体化的形态呈现后,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亦或者还是有别的什么人或者非人,以和她类似的方式干涉了末日真理教的存在历史,以满足某种意图。

    总而言之,纳粹也是特定的,特殊的,其存在意义并不完全并入末日真理教的东西。

    真正的末日真理教,就只有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也就是如今具体所指的末日真理教。任何尝试将新世纪福音和纳粹纳入末日真理教的体系中,哪怕是纳入“历史中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这一印象中,去对整个末日真理教和三者进行认知,都是错误的——新世纪福音和纳粹,都不过是她和如她这般的人所做的障眼法。

    通过对这个世界的观测,哥特少女对“纳粹”的幕后黑手也有过深层次的猜测,最值得怀疑的当然要数桃乐丝——桃乐丝的特殊性在过去的世界里,她也有所感受,虽然她的身份一直都是“最终兵器的仿制品”,但是,她的行为细节经不起推敲,她的自主性和自我意识太过强大,而远远超过“被人仿制出来的战斗兵器”这一范畴。

    假设桃乐丝也是和她类似的人,对末日真理教这一因素动了手脚,为了某种目的,而将“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以纳粹的形式构建出来,那么,桃乐丝的身上自然也有着和自己相当的秘密,进而拥有连自己都必须在意的情报——哥特少女是如此认为的。

    于是,哥特少女小心翼翼地和自己发现的各个“特殊情况”进行接触:桃乐丝、高川、玛尔琼斯家、纳粹等等,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有暴力的试探,也有旁敲侧击。最近,她以一种更为公开的方式,确立了一个更明确的形象,把自己的存在以“女巫vv”这一身份散布出去,以对这些“特殊情况”进行刺激。

    结果谈不上理想,但也并非没有收获。

    无论是以个人身份和高川达成交易,和桃乐丝达成交易,还是以末日福音这个三巨头概念的身份,和五十一区、网络球、纳粹乃至于玛尔琼斯家达成的交易,都存在多方面的考量。最重要的是,她必须进一步确认“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会不会出现,如何出现,在哪里出现”,而在这个过程中,在假设将要直面这个怪物的情况下,谁又会是朋友或敌人。以及,是否存在无需直面人类集体潜意识,就能前往世界之外的可能性。

    后者的可能性经过试探后,已经让哥特少女确信,是完全不存在的——尽管桃乐丝承认了“世界之外”的情况,也应承在与之合作后,就有机会前往“世界之外”,但哥特少女并不相信桃乐丝。尽管桃乐丝的交易,看起来和“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无关,而仅仅与“高川”有着密切联系,但是,哥特少女十分清楚,倘若认真执行这份交易,那么,“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必然会在某一刻出现。

    从这个角度来说,桃乐丝倒是和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走在同一条钢索上。

    既然已经确认了,这个世界已经无法避免“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现身的未来,那么,对哥特少女来说,最高的结果当然就是在这个怪物的蠢动中活下来,进而抵达“世界之外”,从另一个更高的视角,去探究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及将这个世界做成如此模样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哥特少女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做到这些事情,她只是尽力去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哪怕抵达世界之外后,发现所谓的“世界之外”,也仍旧处于那个庞大隐晦又无可名状之物的控制中,也不会让她生出厌弃的心理。

    为了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是将自己的身份固化为“女巫vv”,还是和什么人合作,亦或者和非人合作,都是可以接受的。

    哥特少女已经看穿了这个世界的结果。

    无论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成为促使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现身的重要因素,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所有可能影响它的因素,都朝着让它现身的方向推动。

    末日无可避免,最后一战会突然到来,战胜最后怪物的几率简直低到了极点。可即便是这样的结果,对包括自己在内,所有能够跨越世界重组的存在而言,却又不是一切的终结,相反,那可以是一个充满了可能性的开始。

    哥特少女不确定,桃乐丝和高川将会以这个世界的终结,去试图创造一个怎样的新开始,但她有自己的计划。

    不同人的不同计划,总会出现交织和矛盾之处,这正是她的行动在他人看来充满了立场上的矛盾的原因——无论是在人类潜意识中协助“高川”踢走纳粹中继器,还是袭击五十一区,迫使五十一区中继器被限制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都不完全是为了完成和桃乐丝的交易,亦或者是完成和末日真理教的协议。

    新世纪福音哪怕挂着末日真理教三巨头的名头,但既不是试图毁灭世界的邪恶势力,也不是试图保护这个世界的正义势力。她本人同样既不站在末日真理教的立场上,也不站在反末日真理教的立场上——在她的眼中,如网络球那样,划分出不是“末日真理教”就是“反末日真理教”的清晰立场,才是不自然的。这种不自然,也意味着,“网络球”的本质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而是和“末日真理教”一样,是推动这个世界必然朝末日发展的一部分。

    相互促进,推动世界加速向着既定方向前进——这就是“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同时存在且必然同时存在的意义。

    两者在之前世界的发展,以及在这个世界的发展,都证明了这一点。

    也许如今的战争形势对诸多人而言,都必须用脆弱、繁杂、紧绷、一触即发,岌岌可危等等形容词来描述,在他们的理解中,这个世界正处于一个敏感的结点上,任何一方的动作,都可能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从而导致局面滑向自己所不希望的另一个方向,而自己却很难理清该如何下手,才能完好地解开这个结。

    有太多太多的计划在不同角落执行,有太多太多的想法,正在物质世界中上演,有太多太多的行动,从不同方向尝试将世界推向或远离末日的深渊。

    但对哥特少女来说,根本就没有这么复杂:

    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怪物就算会出现,也必然首先是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出现征兆,而让其出现的因素,也必然首先是一种强大的意识态影响力。所以,所有的矛盾和交锋,都会以人类集体潜意识为最终战场,直接在这个战场分出胜负。而且,从开始到终结,相对于正常的时间长度来说,肯定突然又迅速。

    那么,所有能够影响人类集体潜意识,尤其是能够极大影响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力量,都必须在这场最终之战开始前进行清算。

    哥特少女的行动,仅仅是尽可能排除于己不利的,以及可能反复的力量——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太过特殊,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和三仙岛涉及高川,与这些相比,纳粹和五十一区才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倘若要按照目标之间的关系进行划分,那么,在她看来,这个世界有影响力的各方,其博弈立场其实是这样的:

    第一区块是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

    第二区块是三仙岛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

    第三区块是新世纪福音、纳粹和五十一区。

    所谓的“nog”和“联合国”都不过是掩人耳目,混淆视线的东西。

    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排除纳粹的影响力,将其推入第二区块,进行内部消化,一定程度上保存五十一区中继器,正是哥特少女精心谋划后的决定。也正因如此,哪怕玛尔琼斯家的小斯恩特作为交涉人站在自己面前,意图完成他们心目中的交易,哥特少女也不会如此轻易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从一开始,由自己的新世纪福音进攻五十一区,正是为了避免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彻底攻陷五十一区。(未完待续。)

1803 小斯恩特的论述

    现在新世纪福音将五十一区逼迫得仓皇逃窜,末日真理教的威胁功不可没,哥特少女十分清楚,仅仅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对付这个理论上最为弱小的中继器也仍旧力有不逮,末日真理教才是五十一区中继器无法全力应对自己这边攻势的真正原因。即便如此,在末日真理教真正的核心人物,这个被称为小斯恩特的男人面前,自己仍旧不能坦诚它们的这份功劳,哪怕大家对此心知肚明。

    哥特少女看着眼前的男人,十分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应对要十分谨慎,尽可能避免末日真理教直接同时对新世纪福音和五十一区出手的情况。

    有许多事情是大家都知道,却又不说出来,其原因就在于表明所有事情,不一定会得到自己所期望的结果。隐瞒和欺骗,故作被隐瞒和被欺骗,或许可以被视为道德上卑劣的一部分,但却对大多数人而言,是必要的,是习以为常的,而她希望对末日真理教来说,这样的常识仍旧行得通。

    哥特少女虽然在身份上是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但是,哪怕一直在观测末日真理教,也不得不承认,其成立前后,从她所能认知到的“从前”到如今她所面临的“现在”,这份时光中所发生的改变,已经让她有些无法理解了。尽管从一开始就知道,末日真理教对于这个世界是特殊的和必要的存在,也无数次对其进行观测和认知,但每一次想要试图看清楚其内部的变化时,总会有那么一股愚昧而固执的气息缠绕上来,让本该耳聪目明的自己变得闭塞,不仅仅是眼光上,还是思维上,都难以描述那难以理解的变化。

    她知道真正的末日真理教,这个在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教有多么危险,其内部的诸多情况无时无刻不在变化,变成一种外表看上去还是老样子,但内地里已经似是而非。也许外表还像是“一群人类疯子组成的秘密组织”,但包括这些人类疯子在内,其内脏都仿佛变成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疯狂又恶意的肉块。

    要杀死这样的末日真理教,哥特少女自觉地无法做到。要杀死眼前的男人,就算是拥有意识行走者的力量,也仍旧没有过半的胜算。这个男人的人形只是伪装,其本质已经变成了别的什么——到底那是什么,就算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进行观测,也无法揭开其秘密。

    他的示好,他带来的问候,当作笑话来听听就已经足够了。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哥特少女开门见山地问到。

    “说的也是,该怎么办呢?”小斯恩特一副苦恼的表情。

    就在他似乎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哥特少女径直来到座位上,从这个核心室内的监视器,可以观测到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内所有隐藏的部分,尽管爱德华神父和四天院伽椰子正在快速地对所有可以渗透的区域进行清除,但是,就算是最具有渗透力的黑水,也没能彻底攻陷这个基地内所有的隐藏区域。其一原因,正是因为缺少全方位的观测;其二,才是找不到正确的入口。而如今,占据了核心区域后,这个基地内所有的秘密都逐一敞开。=

    “如果可以得到五十一区的中继器,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但是,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对中继器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小斯恩特这么说到。

    哥特少女不觉得他在说谎,实际上,尽管末日真理教拥有种种不可思议,中继器的力量也的确动人心魄,可是,对于一个真正意义上信奉末日真理的组织而言,无论是自然存在的,还是人为改造出来的事物,都不足以让他们有所动摇——反过来想想,就会更清楚,中继器的力量大多体现在控制力和生产力方面,而需要控制力和生产力的人,是不会真正信奉末日真理,想要毁灭世界的,他们只会想让世界匍匐在自己脚下,按照自己所期待的方式运转。

    更改世界线,从人类潜意识的层面上区控制人类,全都是人类为了满足膨胀的自我需求,才会去做的事情。

    要实现这些目标和想法,满足这等**,对人类来说,首先世界就必须是要存在的,并且人类也必须是存在的。一个有人类的切实存在着的世界,也才是中继器存在的基础。

    但是,末日真理教的所作所为,都在加速末日的到来,这个末日会从根本上,杀死一切人类的**和需求的必要性,毁灭中继器存在的基础。

    是的,这些家伙的行为,从根本上正在摧毁中继器。而并非是其他人所误认为的,试图利用中继器,用人们常识中的末日理论包装末日真理,以达成某种邪恶的针对所有人的目的。

    末日真理教迄今为止的确用中继器给诸多人带来了麻烦,似乎也让它们的活动更加肆无忌惮,但其实,这并不代表末日真理教看重这种武器,它们使用它,仅仅是因为它们拥有它。而构成中继器的天门计划,就哥特少女所知,其本来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制造中继器。毋宁说,中继器的出现只是天门计划的一个副产物,一个利用边角料制造出来的鸡肋之物。

    哥特少女无比确信,就算末日真理教没有中继器,也仍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可怕的神秘组织。

    末日真理教出现在五十一区,其根本目的,并不在于击溃或收缴五十一区的中继器,而是为了别的什么——究竟是什么,哥特少女也弄不明白,只是,这个目的一定是为推动末日的到来而服务的,那定然是一个绕开中继器也完全可行的计划。

    小斯恩特的表情就像是,这次末日真理教的行动只不过是一次心血来潮,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算是五十一区中继器本身,也没有放在它们的战利品清单内。可是,哥特少女当然不可能相信,这真的是一次心血来潮的行动。

    “那么,你必须知道,作为战利品,我不会轻易将五十一区出让。”哥特少女揣测着对方的想法,但哪怕利用意识行走者的能力去从意识态层面上,关注对方的想法,也无法收获半分肯定又正确的情报。

    小斯恩特就像是一个幻觉,看起来存在于这里,但实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物。也像是一个结构单调,成份简单的人形物块,其内部并非活动的内脏,而是一团凝固的填充物。

    “不不,再怎么说,您也是末日真理教的创始人之一,我们并不觉得应该为这些俗物,这些必然不复存在的东西,而去冒犯您。”小斯恩特摆了摆精贵的手杖,他那苦恼的表情转眼又阴转多云,用一口平常的语气对哥特少女说:“这样吧,我们要所有的scp。”

    scp是五十一区从不同渠道捕捉的怪异,它们其中很大一部分,甚至不能称之为生命体,而更像是某种古怪的自然现象。它们的性质和展现出的能力往往十分单一,在神秘性上也很稳定,所以,情报的多少,逻辑的周密,比运气能够在寻找和捕捉的过程中发挥作用。要关押它们,只要针对它们表现出来的能力进行封锁,基本上就足够了。

    在许多神秘专家眼中,这种“神秘性只会固定在某个未知区域”且“能力体现方式死板”的怪异,也许强大的真的很强,但弱小的真的就是不值一提。

    末日真理教竟然会指定这些scp作为战利品,倒是让哥特少女感到疑惑。不过,或许末日真理教真的察觉到了scp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殊性,并且有办法更好地利用它们吧,例如献祭仪式之类。不过,对哥特少女来说,虽然不理解,却也不可能拒绝。能够用scp换取五十一区暂时不被它们干涉,就是完成了自己这次进攻五十一区的目标。

    “这样吗?也行,不过,被黑水吞噬的那些scp就没办法了。”哥特少女平淡地说。

    小斯恩特的目光落在针对基地内部各个隐藏地点的监视器上,回应到:“能够快速释放出来的scp,也同样意味着对它们的安保强度不高。相对应的,就是五十一区对这部分scp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而真正有用的scp,当然会放在一些隐秘的地点,就算五十一区出了问题,也不可能让它们轻易逃脱,我们感兴趣的只有这部分scp。”

    “……虽然我不觉得你们会书真话,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呢?”哥特少女直白地问到:“在战争开始后,你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活跃,哪怕把伦敦地区变成了一个大新闻。”

    “我们的目标从未变过,倒是你们新世纪福音太过散漫,纳粹做事又太过注重表面,所以才觉得我们的行为很隐秘很奇怪。”小斯恩特收起那微笑的表情,活生生一个让人感受不到半点生气的死物,这个死物说:“末日真理教能够如此快速地发展起来,和大力发展群众基础脱不开关系,而我们所有的行为,也都依托于这么一个庞大的群众基础——并不是我们的出现,才让大家相信末日真理,而是大家打心底相信末日真理,才会在我们到来的时候加入我们。人们期待真理,而真理就再这里。”

    “总要搞个大新闻的纳粹,一直都停留在人和人之间的龌龊上,以为引入非人的东西,就能在跳出人类的格局。说到底,纳粹这个词语,是人类制造出来的,是人类可以理解的,是人类认知范围内的恐怖,所有这一切,都决定纳粹必然必然无法脱离人类范畴,这是思想上的必然性,并不会因为物质的变化而变化。在死海使徒变成纳粹的时候,死海使徒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只针对人类,就必然会被人类毁灭,这是历史上显而易见的事实。”小斯恩特侃侃而谈:“他们的格局太小了,已经不配再作为我们的一员。”

    哥特少女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倾听着,已经有很多年,她没有如此近距离地,如此细节上地,和末日真理教接触了。正因为末日真理教一直都在改变,一直都在扭曲,从人变成像是一个人,从像是一个人变成完全不是人,从完全不是人的一种形态,变成另一种完全不是人的形态,从一个无法描述走向另一个无法描述。他们并非停滞的,他们一直在蠕动,弯曲,湿嗒嗒地发出吞咽的声音。所有试图从他们过去的某一刻的认知,去推导出它们的未来的做法,都是没必要的,也是完全不可能视线的。

    在人们所无法注视,无法认知的区域内,那黑暗又深邃的不知有多广袤的未知范围中,那些不可知的变化到底发生了多少,根本无从了解。唯独能够尝试去了解的,只有现在这一刻的它们。

    哥特少女尝试在心中勾勒出如今这一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末日真理的样子。

    然后,小斯恩特的声音突然就变了。不再是那些可以听得清楚,也可以理解的人类语言,他发出一种听不见,但可以感觉得到的声音,那声音完全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也不像是单体可以发出的。就像是,它那人形的外在,包裹着的,不是被称为“小斯恩特”的个体,而是某种聚合。

    这就像是一个幻觉,哥特少女猛然回过神来,小斯恩特仍旧是原来的样子。

    “……即便如此,我们仍旧希望纠正我们曾经的朋友。我们其实不排斥任何种族和思想的人,因为我们都知道,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对末日真理的向往,而我们所要做的,仅仅是让他们知道这一点。是的,我们只是要让他们知道,而并不强求他们怎么做,因为,没有人可以忽视真理的存在,因为,真理就在你我身边。”小斯恩特说。(未完待续。)

1804 未闻花名

    小斯恩特不紧不慢地述说着关于末日真理,关于玛尔琼斯家的想法,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在话语中膨胀。哥特少女一直在对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进行观测,理应对这些论述十分了解,然而,末日真理教内部的扭曲是如此的严重,而让人不得不重复去确认他们的想法——哥特少女试图从他们的论述和态度中,追溯一些蛛丝马迹,想要对他们接下来打算要做的事情,有一个大概了解。

    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教在尝试唤醒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这个判断毋庸置疑,但是,他们如何做,细节过程是怎样的,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又涉及了哪些事物等等,这些问题统统关系到这个世界的末日进程。

    哥特少女不能确定自己努力是否有意义,但是,在主观上她不想陷入被动之中。

    “这么说来,你们虽然一直都觉得,所有的行为都不应该太过专注于人类,但是,大部分行动却是从人开始的。”哥特少女说:“以人为本?嗯,我记得我说过类似的话。”

    “是的,人类不是全部,却又是重要的,所以,在追寻真理的过程中,既不能把目光单纯聚焦在人类身上,但又必须承认,从人出发,才是最快的途径。但要说以人为本,却又不尽然。”小斯恩特说:“所有以人为本的行为,都将体现在对中继器的追逐上,因为中继器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力量,也仅仅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力量。而我们并不追逐中继器,我们制造了它,但却并不是必须拥有它才能完成对真理的追寻——也许太长久的时光让您忘却了,所谓真理,是恒长永在的,是贯穿你我,位于所有的事物之中,它不是什么远在天边的物品,也不什么异想天开的产物,我们追寻它,并不需要去拥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也不需要特别在意某个方向,而只需要从我们身边的哪怕一个不起眼的事物中,去认知到它的存在。

    诚然,我们需要人力去完成一些辅助性的繁琐的事务,去避开阻挠者的视线,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逐步引导他们脱离人的局限性,以一个更广阔的视角,去注视一直存在于大家身边的末日真理。这些人并非我们的全部,但必须客观认知到,他们也是我们的一部分,不应该以无视、疏忽或溺爱和憎恨等等偏激的态度去对待,是的,我想说的是,我们爱惜所有人,就如同爱惜我们的手脚,但却不会因此就放弃去攀爬山峰,放弃面对那些会摧毁我们肢体的困难。追寻真理的过程是如此的艰难,哪怕它一直在我们的身边,也必然会让我们在追寻的过程中遍体鳞伤,只有众志成城,心坚志诚,才能做到。”

    “我觉得你已经心智混乱了。”哥特少女缓缓说到:“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在追寻末日真理的过程中,必须首先要明确的是,末日真理对于我们自身有什么意义。我没有从你的论述中,听出它对你们的意义。这也意味着,你们在盲目地做着对自己毫无意义的事情。”

    “不,这也是您的误解。”小斯恩特微笑着,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有所起伏,“所有追寻真理的行为,本身就是一个认知世界的过程,帮助我们从无知和愚昧中走出来,末日真理作为一个普遍存在真理,和任何意义上的真理对我们自身成长的推动作用都毫无区别。我们追寻它,认知它,理解它,推动它,成为它的一部分或跳出它的限制,都必然是在对其完全观测之后才能做到——试问,若没有一次又一次的实证,又谈何去改变呢?末日真理是客观存在的,末日无法避免,任何逃跑和抵抗的行为都是无用,只有顺从它,推动它,才能在这个过程中了解它,才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去做点别的什么。别人认为我们在毁灭世界,却忽视了,哪怕没有我们,世界也定然毁灭。我们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而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重要的因素,有别的东西决定着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决定了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

    “……”哥特少女沉默了,没想到最终从小斯恩特口中得出的结论会是这个,“有别的什么决定了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这么一种认知,以及对这个什么的探究,也在某种角度上,和她的目标是一致的。从这个结果上,她感受到一种更深刻的恶意:她之所以成为“历史上创建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哪怕她遵从的是自己的想法,这种想法和行为也仿佛已经是被写入某个“剧本”中一般。自己正如同一个剧中角色般,行走在一个必然的情节上。

    这样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即便如此,末日真理教的想法是否真实,不,或许应该这么问:末日真理教的认知和努力,是否真的如它们自己所言,是有意义的?

    至少哥特少女迄今为止,都仍旧没有被说服,因为,她从过去到现在,能够观测到的结果很简单:无论末日真理教对末日真理的追寻,对末日进程的推动,是否为其终极使命,当世界末日降临时,它们都没有一次能够抵达它们所论述的结局。

    假设,末日真理教热衷于对末日进程的推动,的确是出于一种主观上的,试图对末日真理进行实证的想法,那么,它们就必须确保在末日波及到自己前,就能够想出不被毁灭的方法。然而,在哥特少女所能观测到的世界末日中,它们无法做到这一点。

    所有实证行为的知识和经验,无法在末日之中保存。

    所有知识和经验对自身进度的推动力,远远比不上末日的毁灭性。

    末日真理教也许真的在自我对末日进程的推动中,得到了他人所想象不到的宝贵认知,比其他人都更快地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理。但是,当末日降临时,它们会被重置到初始状态,所有已经走过的路,所做出的积累,全都化为乌有。

    在末日真理教无法找到让自己的成长和积累绕过末日的毁灭力量,得以延续和保存下去的方法前,它们在一次世界末日中所做出的种种实证,都是没有意义的。

    实际上,就哥特少女所观测到的情况,世界末日的到来总会比末日真理教的推动更快一些。末日真理教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十分疯狂,但实际上,它们的行为同样拥有逻辑性,呈现出十分清晰的递进形式。它们不会一直默默无名,突然间就一口气召唤出足以毁灭世界的恶魔,也不会突然就拥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它们对末日有推动作用,但又并非直接就是末日的制造者。

    甚至于过去哥特少女所观测到的世界末日,全都不是由末日真理教最终引爆的——具体来说,当末日真理教还在执行最后那拥有毁灭世界可能性的献祭仪式的过程中,世界末日就已经降临了。就像是有这么一股力量抢过临门一脚,比末日真理教更加突然,更加强力,更加让人措手不及。

    这一次的世界末日,哥特少女仍旧觉得,试图召唤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末日真理教是否可以成为真正意义上,最终将世界推向末日的那一只手,还有待商榷。也许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么可怕,也许在这个怪物开始毁灭世界之前,末日就已经降临了。

    这个世界的毁灭过程,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速。幻想故事中所描述的末日,往往是一种“从边缘开始坍塌”的过程,这个过程也往往具备一个可以观测到的时间长度,例如几个月,几年等等。但是,就哥特少女的观测来说,世界陷入末日进而彻底终结的过程,根本就不是线性的,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时间长度单位可以描述,它在感受上,更像是“人们不经意地眨了眨眼,就再也没能睁开眼睛,世界没有了,自己没有了,所有主观和客观都不复存在”这样的情况。

    在这样突然又彻底的末日之中,哥特少女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自我的存在,并且,她无法感知除了自我之外的任何存在,直到世界重新构成。

    而且,从一无所有到世界重构,整个过程也同样是不可计量的短暂和急促,就像是“眨了一下眼睛,世界就没有了,又眨了一下眼睛,世界就又存在了”这般情况。然而,这是从能够将观测延续整个过程,并维持自我认知的存在,才能产生的感受。对大多数人和非人而言,他们在世界结束的一刻,就已经被彻底清空,世界重构的一刻,被彻底地重置。

    末日真理教能够在末日进程中,做到哥特少女无法做到的事情。相对的,在世界末日降临后,哥特少女能够做到的事情,末日真理教也同样无法做到。并且,哥特少女作为有名无实的三巨头之一,无法深层次干涉到真正意义上的末日真理教之中,而只能作为一个历史背景人物身份存在于人们的认知中,这让她根本无法替末日真理教保管它们在对末日的实证中所收获的东西。

    无论她如何思考,都无法找到末日真理教能够积累知识和经验,最终完成对末日真理的理解的可能性。无论末日真理教对末日的推动是出于善心还是恶意,是实证还是假借实证之名,它们都无法通过这样的行为去赢得机会,末日真理教从过去到现在,每一次的世界末日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行为,却不会因为这种重复性就变得熟练,也无法认知到这种重复性。

    从这个角度来说,哥特少女看向小斯恩特和其他末日真理教核心人物的眼神,是在深处带有怜悯的。

    “啊,多么熟悉眼神。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怜悯我们呢?”小斯恩特的论述被她的目光打断了,这种淡淡的不解,是他身上唯一所能感受到的情绪波动。

    “因为,你们仍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花儿的名字。”哥特少女满含深意地说。

    “花……你是说白色克劳迪亚吗?您和我的父亲他们当初一起成立末日真理教时,所看见的花的名字。”小斯恩特脸上的疑惑平息下来,但是,他给哥特少女带来的压迫感,却渐渐消失了。不,或许应该说,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教仍旧让人倍感压力,但从心理上,哥特少女已经不觉得,自己是受制于人的那一方了。

    也许到了现在,末日真理教的确是占据上风的一方,但从他们对末日的追寻和必然承受的结果来说,他们却终将一无所获。对于仍旧可以保持如今的自我,继续进入下一次世界重构的哥特少女来说,未来的小斯恩特同样无法知晓这一天所看到的花的名字,无论,这朵花是不是叫做“白色克劳迪娅”。

    “既然你们对五十一区中继器没有兴趣,那么,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哥特少女已经确认了末日真理教的处境,无意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不,不是我们想要您做什么,而是,您打算做什么?”小斯恩特从不解中回过神来,如此说到。

    “我?我想做的……”哥特少女扫了这个男人一眼,缓缓说到:“假设你之前说的是真话,那么,我想要做的,就是你们想要做的。只是在方法上,你们选择推动末日,而我只是在观测末日而已。”

    “那么,您又为什么出现呢?又为什么针对五十一区进行如此激烈的行为呢?”小斯恩特又问到,“恕我直言,您的所作所为,已经属于无法忽视的推动力了。”

    “因为,就算要观测,也要找到一个好位置,要瞄准自己想要观测的地方。”哥特少女平静地回答到:“我无意阻止你们召唤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但如果你们真的将它召唤出来,我也必须拥有应对的余地。我对那个怪物到底是不是世界末日的真凶,仍旧有所怀疑。你们呢?真的相信,它是毁灭世界的恐怖大王吗?是让这个世界必然走向末日的那个意志的体现吗?”(未完待续。)

1805 天门计划之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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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斯恩特对哥特少女的解释不置可否,看起来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解释而已,哥特少女凝视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表情从稍有困惑变回宁静,她十分清楚,在这个世界里,在充斥着未知神秘的环境中,话语拥有远超出人们所能意识到的力量。在一些极为特别的情况下,任何一句看起来不经意的话,都会决定一件事物的走向,乃至于决定自己的命运。哥特少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在某些地方溅起涟漪,但从小斯恩特的态度来说,倘若它们不苛求一个严谨的回答,那往往意味着,要不它们其实并不在意答案,仅仅是用问答的方式掩盖别的真正在意的东西,要不就是无论对方如何回答,只要答案在一个许可的范围内,这个答案的内容就会以一个寻常人所无法观测到的宏观角度决定了未来某一段时间的变化。

    大多数神秘专家对末日真理教所拥有的可怕力量的认知是正确的:一个人自我认可的名字,一个人不经意的想法,一个人有目的性的行为,都能够被末日真理教利用上。名字、语言、思想、行为……这些人们所拥有的种种用于认知彼此,推动自己和身边事物发展的因素,都会成为献祭仪式的一部分。在哥特少女经历了多次世界重组所获得的见识中,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都是最特殊的,最可怕的,最具有必然性,也最难以想象其内容的神秘仪式。

    所有的献祭仪式都必然由两个基础部分构成:祭品和献祭的对象。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其祭品并不完全是呈现物性的东西,甚至于也可以不是一个具体的事物。和大多数献祭仪式的祭品都拥有某种象征意义一样,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所使用的祭品也富含高度的意象化象征意义,然而,这些意义虽然有人类赋予的,但也有一些却表现出强烈的非人倾向。

    玛尔琼斯家领导下的末日真理教,以“语言”和“习性”为基础,最终让教徒和“人类社会”这个概念所泛指的一切割裂开来。它们甚至会用自己那独特的,和人类常识截然不同的认知,去赋予同一个事物以不同的意义。

    无法融入末日真理教的人,就无法在真正意义上,无法从完全角度上,拥有末日真理教的教徒们对同一个事物的认知,也无法知晓其全部象征意义,因此,也就无法真正从头到尾地理解它们的献祭仪式的始末,无法分辨在仪式过程中,哪些事物和情况才是关键和重点,也就无法推断出真正的真相——这正是神秘专家在面对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时,难以从根本上去阻止它们,乃至于往往会“迟一步”的原因之一。

    哥特少女在面对小斯恩特时,虽然谈不上恐惧,但也不能说没有半点忐忑。她并不畏惧眼前这个男性的形象和个体,仅仅是对这个形象和个体所代表的那个无法用常识去判断的怪异群体,以及这个怪异群体的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有一种紧张感——哪怕过去的经历都证明了,自己可以在世界末日之后存活下来,保存自身的人格,直到新世界诞生,但是,在神秘的世界里,既然拥有这样一种可以维系自我的力量存在,自然也会有崩坏这种维系的力量存在。在结果出现之前,她无法百分之百确定,这一次末日真理教的行为,会不会引发这种力量,进而连自己也深陷末日那清算一切的下场中。

    在最坏的可能性中,末日真理教那可怕的,无法预知的献祭仪式,也会对哥特少女这样的存在产生效果——她的一言一行,一思一想,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成为末日真理教献祭仪式的一部分。若说哥特少女在紧张什么,那就是她突然本能地意识到,小斯恩特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的话,以及她的回答,两者彼此互动的行为本身,就足以构成献祭仪式的祭品部分。

    是的,哥特少女已经开始觉得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小斯恩特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末日真理教试图从新世纪福音手中夺走五十一区中继器,也不是看穿了她之所以主动攻击五十一区的原因,其目标甚至不是五十一区,而就是她本身。

    “您在想什么?”虽然小斯恩特用了恭敬的“您”做称呼,但在哥特少女听来,却没有多少分恭敬的意思,而更像是一种刻板的表达方式。

    “我在想,你们的献祭仪式已经进行了多少。”哥特少女顿了顿,说:“虽然你们对伦敦地区做的事情,让人觉得你们会在如今的伦敦地区,在素体生命的保护和协助下完成献祭仪式,但我现在有点不那么认为了。”

    “为什么呢?”小斯恩特平静地微笑起来。

    “因为你们的活动重心,并没有在伦敦地区体现出来——那些让人手忙脚乱的怪异情况,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末日真理教的献祭仪式从来都没有那么显眼,亦或者说,所有能够轻易让人看到,认知到的过程和现象,都只是细枝末节,哪怕被破坏,也无法对献祭仪式产生足够的影响。”哥特少女说:“你之前也说过吧,你们对中继器的需求不大,我相信这个说法,你们在意的不是中继器,中继器只是天门计划的副产物。在其他人的目光都被中继器、伦敦地区、纳粹和素体生命等等这些不寻常的事物左右的时候,你们反而可以更顺利地去执行核心环节——天门计划。”

    去除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因素,凭借对末日真理教的了解,一个清晰的脉络正在哥特少女的脑海中形成:末日真理教的初衷是什么?其行动核心是什么?这些关键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摆在了台面上,只是,人们总会被它们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突如其来的手段所迷惑,将手段误认为目的。

    末日真理教真正成为“不同寻常”的神秘组织,成为不可阻挡的大势,成为最明显的“世界末日的主推手”,“天门计划”就是分界点——在“天门计划”执行之前,末日真理教很庞大,很强大,但仍旧无法和这个计划执行之后的末日真理教相提并论,甚至于两者之间的差别是一种本质性的差别。

    “天门计划”对末日真理教的影响力就是如此的巨大而深刻。正因如此,才会让人误以为“天门计划”已经完成了。

    哥特少女也是至今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许多人都被中继器的出现、末日真理教三巨头的分家,玛尔琼斯家的崛起和、纳粹的反攻和素体生命的入侵等等情况迷惑了,以为这就是“天门计划”完成后的结果。

    但是,在哥特少女的认知中,“天门计划”是以“罹患绝症的精神病人兼神秘家族的最后继承人艾琳在青梅竹马的两位男性的帮助下寻求恶魔的力量以延续生命”这一充满了传奇性的故事为开端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天门计划的最初目的,就是为了寻求这个在玛尔琼斯家族口耳相传的秘密历史中,有过记载的恶魔的力量,而这个所谓的“恶魔”并不是如今的灰雾恶魔,而是别的某种带有恶意的意志的称呼——在哥特少女的研究中,这个“恶魔”可以广义上是“让整个世界以如此姿态存在的某种意志”,也可以狭义上限定为“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如此一来,就能推导出这么一个结论:

    从狭义上来说,召唤出“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才是“天门计划”的目标,而玛尔琼斯家已经认知到,倘若真的这么做,就会让世界末日降临。

    玛尔琼斯家的艾琳之狂想,天门计划的起源以及末日真理教的信仰,三者有机结合在一起,引发了之后种种可怕的,让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并最终让世界局势演变成如今的模样。

    因此,只要仍旧没有召唤出“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天门计划”就谈不上结束,而只要没能按照自己的步骤引导末日的降临,末日真理教的实证也同样谈不上完成。

    在过去那数不清的世界轮回中,天门计划从未召唤出这个“恶魔”,末日也总是不会按照末日真理教的步骤降临——在召唤出这个“恶魔”之前,在末日真理教的实证到了最后一步之前,末日就已经摧毁了世界和包括末日真理教在内的所有事物。

    ——就像是有什么机制为了不让“恶魔”降临,在做最后的抵抗和挣扎一样。

    哥特少女不由得如此想到。自己等人眼中的末日,真的是恶意的吗?亦或者说,是最后的防御机制?正如人体的免疫机制试图遏止病毒的感染时,反而会出现一些让人看起来不太妙的恶性症状,例如高烧和发炎等等。但其实这些症状是“人体在消灭真正的病源”的证明,并不是什么坏事。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恶魔”会比“末日”更彻底地伤害这个世界和所有人呢?

    末日降临,会让许多人痛苦,太过频繁,也太过可悲,但世界轮回,之后所有人都会重新过日子,然而,“恶魔”降临之后,这个轮回会否继续存在?是否会有一个彻底的,不复存在的结束,达成末日真理教那真正意义上的末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哥特少女终于将过去那让人迷惑的藤蔓全都清除,将自己所拥有的线索贯穿起来。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比那可以跳出“世界之外”的高川,比那深不可测的,仿佛从更高位置上俯瞰这个世界的桃乐丝等人,更加理解波及整个世界的末日的来龙去脉。

    末日真理教的可怕,就在于它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它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模样,并不是它和这个世界原来就如此,而是某种恶性的力量从本质上扭曲了世界。如果把世界当作人体来看待,将末日真理教视为免疫系统,其推动末日的行为视为免疫过程,那么,执行“天门计划”的末日真理更像是一个“被病毒感染的免疫系统”,无论世界如何重组身体,都无法避免重复感染,而且,其感染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程度越来越深。

    对这个世界来说,末日真理教不是恶性的,网络球也不是,但是,当末日真理教开始执行“天门计划”,试图召唤“恶魔”的时候,就意味着,它也被感染了,变得恶性化,连带着与其相辅相成,如同阴阳纠缠的网络球,也在不知不觉中恶性化。

    体现这种感染的“天门计划”一直没有完成,却一直在向着完成挺进。如今,就在这里,人们的目光被种种恶意的现状所迷惑,反而没能意识到“天门计划”尚未完成,正要完成最可怕的末日终局。

    什么素体生命,什么纳粹,什么奇形怪状的异常,什么中继器,什么世界大战,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天门计划要召唤的“恶魔”,那个鲜为人知的传奇故事中,最不起眼的只有寥寥数笔的非人之物,才是最重要的。

    哥特少女仿佛听到了幻听,它在她的心中吟唱关于飞虫的诗:

    “啊,这是寂寞岁尾

    的一个欢乐夜晚!

    一位藏起翅膀、蒙着面纱的天使

    坐在剧院

    含着眼泪观看

    一出交织着希望与恐惧的表演。

    乐队演奏着天堂的乐曲

    声声紧,声声慢。

    高高在上的神明

    低语喃喃

    搧动着神鹰般的隐形翅膀

    四处盘旋。

    一群木偶般的凡夫俗子

    走马灯似地追逐着神明的影幻。

    何等的混乱!

    他们你追我赶,

    却总是回到原来的起点

    绕着同样的圆圈。

    剧情在表现

    人类灵魂的疯狂、罪恶和心灵恐惧的震颤。

    突然

    一个血红的飞虫

    在舞台的一侧出现,

    扭动着丑陋的身躯

    爬进人们转圈的路线,

    把一个个生灵活活吞下

    填作果腹的美餐。

    看着它那沾满人血的毒牙

    天使泪如涌泉。

    灯光,灯光一下下地忽闪

    一盏盏熄灭

    让位给黑暗。

    一阵狂风吹过

    棺罩似的幕布陡然落悬。

    天使面色惨然

    站起身,揭开面纱,万千感叹:

    这是一出“人类”的悲剧,

    征服者飞虫,

    是剧中的主演。”

    恶魔,才是剧中的主演。(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806 逃

    哥特少女顿时紧张起来。她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无比危险的境地。

    别看小斯恩特在之前的种种说辞是如此的光明正大,什么对末日的实证,什么为了跨越末日而必须了解末日,所以必须推动末日等等,都不过是幌子,是欺骗,是为了掩饰末日真理教所要达成的真正目标。因为,“天门计划”的存在注定了如今的末日真理教,已经和过去的末日真理教截然不同。

    代表末日真理教,不,应该说是代表玛尔琼斯家,前来此处的小斯恩特,其目的绝对不可能是中继器,那么,他有为何来此呢?这一行为绝对不会是毫无目的性的,甚至不应该是模糊的目的。之前他顾左右而言它,编造一个又一个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如今,哥特少女知晓了这些理由所掩饰的东西——

    “……看来被察觉了。”小斯恩特的脸部肌肉明明没有动弹,却让那平静的表情陡然涂抹上了一层更加怪异浑浊的色彩,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得这张明明是正常人五官的脸,变成了一张充满了非人恐怖的脸。

    哥特少女抓紧了身边的阳伞,分心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针对五十一区中继器的攻势戛然而止,一种看不见的信号从这座物质态基地中的每一条缝隙快速弥散出去。

    “你们的目标是我,真是好大的胆子!”哥特少女厉声说到,“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小斯恩特。”

    “为了我们未完成的事业,我们恳求您的协助。您是如此的令人尊敬,我们不应该采取太过强硬的手段,而仅仅是恳求您。”小斯恩特的脸颊就好似皮筋回缩一样抽了抽,唇线勾起深深的弧度,“让我们携手共进,就如同当初的誓言。我们是见证者,是执行者,是引导者,是共进者,我们发誓追寻真理,直到世界的终结。”

    没有听完小斯恩特的狂言,哥特少女在自己的话音刚落时,身影就已经从物质态的观测中消失了。通道处传来轰鸣声,那是黑水在奔涌,下一眨眼,被狭窄入口挤压的黑色浪潮就咆哮着冲了进来。小斯恩特面不改色,他十分清楚哥特少女在玩什么把戏,对这个名义上的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玛尔琼斯家已经做了周密的调查和详尽的计划,如果对方没有用女巫vv的身份再度步入尘世中,它们大概也难以找到她的所在吧——无法锁定位置,无法确认其存在,就无法对目标施以有效的打击,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末日真理教按照固有计划的发展,有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新世纪福音的领导者以如此确定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末日真理教对包括网络球、纳粹和新世纪福音在内所有神秘组织,乃至于常识社会中的任何国家组织都没有兴趣,这些组织势力和神秘专家所拥有的神秘,在末日真理教的神秘面前,连独树一帜都谈不上。末日真理教所有针对性的计划,并不是针对某个目标进行打击,而仅仅是为了让它们如期成长,变成真正对“天门计划”可以起推动作用的祭品。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末日真理教在执行“天门计划”之后,就没有再对任何可见的神秘抱有足够的兴趣。

    单单是“天门计划”就已经让它们穷尽了精力,而如今祭品成熟,便是采摘之时。如何培育,如何采摘,如何保持一个对献祭仪式最为有效的新鲜度和神秘度等等问题,并不是一时的突发奇想,亦或者是针对当下现有情况进行灵活行动,就能够解决的。从一开始,末日真理教的远瞩和布置,就超乎这些自视为反抗者和阴谋者的猜测。

    也许末日真理教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以一个可以预见的威胁,但是,如果在预见的同时无法准备好比末日真理教更周密的抵抗计划,那么,当末日真理教发动计划的时候再逃跑就来不及了。

    小斯恩特从来都没有见到真正意义上能够逃走的猎物,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肯定没有。小斯恩特作为个体存在,也肯定没有哥特少女那般强大,但是,他的力量和神秘都并非来自于他自身。末日真理教在其他人眼中,或许会常识性认为,这是一个由许多人构成的整体,也可以拆分成诸多个体来看待,但在小斯恩特等人的眼中,整个末日真理教其实并没有什么个体——任何在末日真理教中看似个体的物事,都不过是一层伪装而已,包括他自身在内,一切都只是末日真理教这个整体的一部分,而那些看似个体的事物也无法从中剥离出来,再度成为一个个体。

    毋宁说,像是席森神父那样**自主的人,从本质上就不能算做末日真理教的一员。

    在小斯恩特用那热切的声音高声宣布时,黑水已经浸过他的脚踝,但是,这个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中年人早已经不能算是人类,无论从物质层面还是意识层面,都已经不再符合“人类”范畴的定义。黑水那对人心和生理结构充满了侵蚀性的力量,哪怕完完全全覆盖他的全身,也无法消磨最外层的表皮。

    黑色巨浪冲刷下的巨大压力,也无法让小斯恩特的脚步产生半点动摇。他的目光向四周巡视,却绝非看向这些黑水,却仿佛穿透了物质态的表象,深入到意识态之中。哥特少女用她那与生俱来,磨练得无比纯熟而深刻的本领,将自己的物质态消解,进而彻底潜入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但是,对不是意识行走者的小斯恩特而言,这种拉开距离的方法并不是那么的有效。

    在黑水淹没了小斯恩特的头顶时,他已经确认了哥特少女的位置——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这个位置无法直接用正常世界中的坐标来描述,但是,这并不妨碍末日真理教推断哥特少女潜逃时的移动路线,并对其进行封锁。

    正如其他人所认为的那样,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已经锁定了五十一区,但是,目标不是五十一区的中继器,仅仅是哥特少女一个人而已。

    黑水已经填满了核心室内所有的空间,小斯恩特宛如尸体一样漂浮在水中,却无法浮上水面。一个巨大的身影在黑水中出现,伸手试图捉住小斯恩特,但是,小斯恩特在自己被碰到之前,也和哥特少女那般失去了身影。

    哥特少女的意识完全落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保持对五十一区中继器的攻击压力的身躯。在她意识到不对劲的一刻,在她怒骂到末日真理教之前,所有对五十一区中继器的攻击都已经停止。在哥特少女的意识回归的一瞬间,真个身体就开始朝着远离五十一区中继器的方向跳跃。

    一直在忧虑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才能击破新世纪福音的围困的五十一区中继器相关人马,都察觉到了敌人攻击的停止。在他们反应过来前,一个可怕的,比五十一区中继器还要有存在感的东西就出现在前上方——只有一支翅膀的天使好似沿着流水漂浮,又好似在无重力空间里悬浮,它全身都被一种苍白色的铠甲包裹,就宛如一具尸体。

    可是,这个尸体却突然动了一下。它徐徐睁开眼睛,让所有观测到它的人都打心底生出让人疯癫的恐惧感。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就看到这一幕的人而言,这个片翼天使从出现到苏醒,都充满了不自然的感觉。

    有什么人**出声,无法估测也绝非美好的预感,就已经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末日真理教!”

    他们之中没有愚钝的人,当看到片翼天使的身影时,他们就已经确认了,末日真理教的确就潜伏再自己身边,可自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提前将它找出来。

    不过,也正因为早有准备,哥特少女对中继器的破坏也维持在一个限度内,从而让中继器里的人能够在第一时间调整己方防御和攻击的重点。

    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外在形象,已经重新变得稳定,可是,这种稳定并不意味好事,因为这代表中继器的运转效能正从一个极高的水准回落。

    “竟然,竟然在这个时候……”知晓实情的人已经为这般厄运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女巫vv!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渗透进来了!”很快就有人确认了当前情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是女巫vv强行修改了数值。”

    “女巫vv呢?”又有人尖叫到。

    “已经离开了,混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是为末日真理教打前站吗?”

    “不……也许……她是被末日真理教驱赶了?”这个猜测的人带着浓郁的不确定语气。

    这个时候有人跌跌撞撞地闯入会议中。

    “不不不不不不!女巫vv那家伙才是末日真理教的目标,她为了逃跑,将我们抛了出去当诱饵!”这人高声喊道。

    “怎么回事?哪来的情报?”即便这个时候,也仍旧有人不敢相信,不,毋宁说,在这个最糟糕的时候,再想办法对付末日真理教的片翼天使,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尽管这些人都相信,哪怕是传闻中神乎其神的,神秘性和战斗力都远在末日真理教巫师之上的片翼天使,也不可能轻轻松松拿下运转效率降低的中继器,但是,一旦片翼天使开始攻击,己方要扭转攻守形势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五十一区中继器在失去了物质态基地后,到底承受了多大的损失或损伤,这些一直呆在中继器内部的人最清楚不过了:从结构上来说,五十一区中继器的确是破绽最多,构造最为脆弱的中继器,恐怕连之前被纳粹强行改造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都不如。

    五十一区中继器为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发挥最大的效用,必须依托于物质态基地和伦敦中继器的支持,当初接受网络球的帮助去建设中继器时,就已经有了相当的准备。五十一区中继器和伦敦中继器,配合物质态基地的支持,可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三的结果,这才是五十一区诸人认为的,同时直面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底气。

    可是,失去了物质态基地的支持,又被强行隔离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难以和伦敦中继器保持连接的现在,五十一区中继器在面对女巫vv一个人的时候,也仍旧只能采用保守的战术,迂回进行抵抗。

    以这般弱势,去面对末日真理教那完好又毫无制约的中继器,下场几乎已经可以预见。

    是的,五十一区中继器并不害怕片翼天使,假若只是它一个的话。

    然而,无论他们绞尽了脑汁,“末日真理教会在这个档口袭击女巫vv,己方因此被女巫vv当作诱饵抛向末日真理教”这一情况,也完全不在预料当中。

    为什么末日真理教会袭击女巫vv?它们彼此之间不应该是天然的盟友吗?

    为什么女巫vv会轻易就将五十一区中继器抛却?难道不这么做就没办法抵挡末日真理教吗?

    这些问题一想起来,就让五十一区众人背脊生寒。

    “确认了,是预言。”报信者回答到:“我刚才重新查阅了预言,眼下的情况完全和预言相符。”

    听闻此话,众人面面相觑。五十一区的确拥有先知,虽然没有网络球的梅恩先知那么出名,但是,也还是有预言能力的。只是,那模糊的预言,总会被更加遵从逻辑、理性和实证的五十一区当权者当作可有可无的佐料,像是“揣摩预言那模糊的语句含义,进而针对性做出布置”的行为,根本就没有过。或者,应该说,他们并不认为,那么做是有效率的行动。

    可如今,要审时度势,唯一可以依仗的,竟然就只剩下先知的预言而已。

    时间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并不存在一个线性的可以明确估算的值,这让五十一区中继器内部众人得以搞清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在他们得到一个还不够详尽的答案时,片翼天使就已经朝形象变得稳定的中继器俯冲下来。而在它身后,那个勉强可用“空间”这个概念描述的地方,裂开了一道狭长的口子,就好似人类集体潜意识被什么利器割伤了一样,黑水如同脓血一样,从伤口中喷涌出来。

    接二连三的突然事态,让五十一区中继器除了龟缩之外,完全无法做出更加正确的反应。

    下一瞬间,五十一区中继器承受了巨大的冲击,继而被黑水淹没了。(未完待续。)

1807 迷航

    追踪小斯恩特的黑水具现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说到底,尽管黑水在大部分时间里呈现为人类肉眼也能观测到的物质,但其成份却无法分析,其构成也更倾向于意识态。作为黑水的前身,四天院伽椰子曾经化身玛利亚潜入五十一区和拉斯维加斯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参与了纳粹和五十一区双方的中继器改造或建设的实验,甚至有过充当“人柱”的经验,她曾经是人类,也曾经是幽灵,也有过纯粹意识态活动的体验,可以说,它虽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意识行走者,但是,却拥有比大多数意识行走者更多的意识行走经历。

    身为新世纪福音的三信使之一,自然不缺乏人类有史以来最古老也最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女巫vv”的培养。

    如何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和战斗等等问题,都难不倒它。即便如此,它仍旧没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小斯恩特。小斯恩特追逐女巫vv潜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但它抵达的时候,在“时间长度”上仅仅落后了一个极为短暂的体感时间,却只能看到末日真理教的片翼天使和五十一区中继器了。

    片翼天使绝对不是小斯恩特,小斯恩特也绝对不在五十一区中继器里,两者之间的剑拔弩张,和小斯恩特与女巫vv的追讨毫无干系——在第一时间做出这个判断的黑水,直接淹没了两者。它并不打算改道避让,就如同洪水来临时,会漫无边际的泛滥,直到被有效阻挡。然而,片翼天使和五十一区中继器稳定状态,都无法在可以观测的“量”上构筑出一个足以阻挡黑水的堤坝。

    无法说清楚涌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黑水究竟有多大量,中继器内的众人只看到那可怕的洪潮扑天盖地地扑上来,四面八方,从上到下,任何可以用人类的思维理解的“逃离路线”都被封锁了。紧接着,就是巨大的冲击,让整个中继器都摇晃起来——摇晃也只是一种感性的形容,在这样一种意识态的环境中,当然不存在任何实质意义上的空间构造和重力,除非有这样的意识,否则物体不会因为受力就左右摇摆,尤其是中继器这种人类集体潜意识的超凡造物,更是早就已经剥离常识对意识的影响。

    然而,冲击仍旧是存在的,而且,当人们去感受这种冲击时,会比物理层面的反应更加剧烈。哪怕躲在中继器内部,众人也仍旧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晕眩感,就仿佛喝醉了一样,可以观测到的事物都出现重影的迹象。所有尝试对自身进行定位的仪器,霎时间一片花白,紊乱的数据反馈强制性让大多数人造设备失控或损坏。

    根据事态严重性而自动紧急启动的应急屏幕上,罗列出一个又一个的警告,被划分出来的中继器内部区域,眨眼间就有十分之一的地方因为受损严重或有异常的蔓延迹象而被强行封闭。

    当冲击感稍微消退的时候,众人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了,勉强恢复作用的观测设备,也无法锁定除了自身中继器之外的其它东西——就好似这一带的人类集体潜意识范围,不仅仅是黑水和片翼天使,几乎可以说,所有曾经可以观测到的意识资讯都被抹去了痕迹,这一发现让他们抽了一口凉气——人类集体潜意识本身就是由每一个人的意识部分构成,哪怕被抹去的资讯相对整个人类集体潜意识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但也必然会对波及到的人们,在正常的物质态层面产生种种不良影响。

    或许有很多人在这一瞬间遗忘了什么,严重点或许会被重创为白痴,乃至于变成了只余下身体的自然生理活动,而失去自我意识的活死人。

    五十一区的众人无法确定,这场可怕的冲击到底会波及多少人,又在何种范围和程度上,对哪些人造成了影响,但是,无论怎样都会出现的影响,对深陷纳粹开启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联合国来说,都绝对不会是好消息。

    联合国方面已经全面处于守势,唯一的攻势也在深邃的宇宙中失去了联系,这种时候的任何负面影响,都会比平时产生更大更负面的影响。

    五十一区的众人脸上全都没有了笑容,他们在无言中努力调整和修复中继器,让己方用来观测情况的“眼睛”重新能够视物,让差一点就变成了残废的“四肢”恢复活力。他们无论有什么想法,都必须首先确认当前自己、敌人和环境的情报,并重新获得行动力才行。

    “……没有下一次冲击的预兆。”有人做出了这个判断,“我们就像是被洪水卷走的石头一样,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已经遗失了原来的坐标。”

    “能不能找回坐标?”知晓这个情况有多糟糕的人连忙问到。现在的他们就相当于迷失在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里,又无法回到正常的物质态世界中,一个弄不好,也许直到众人在这里因为非战争的因素死去,其他人都无法找到他们。最糟糕的情况当然是,假如他们无法回到战场,联合国就会失去一个制胜因素,从最高端的武力层面落入下风。万一战争会因为他们的迷失而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那这里的众人就必然会愧憾终生。哪怕是最桀骜的人,也希望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可是,连战争都无法参与的话,就只能等待战争的结局找上自己,审判自己等人了。

    “我会尝试分离黑水的痕迹,根据黑水的情报,黑烟之脸和特洛伊病毒的特征和结构可以用作参照。”这句话让更多人在第一时间醒悟过来,黑水的出现并不是突然成就的,它虽然分属神秘,却在发展上呈现诸多科学的逻辑性和递进性。可以说,爱德华神父和五十一区做交易的时候,给出的黑烟之脸培育技术,以及在后来,五十一区自行修正的特洛伊病毒,都已经被证实,是构成黑水的重要参考。

    黑水、黑烟之脸、特洛伊病毒乃至于沙耶,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一脉相承的产物。它们同样能够从意识和物质结构上对事物进行侵蚀,只是这个事物所包括的范围和深度不太一样,侵蚀力度和侵蚀性的发展有所不同。黑烟之脸可以说最弱,特洛伊病毒和沙耶相似,乃至于沙耶也曾经被称为沙耶病毒,但沙耶却具备特洛伊病毒不具备的多种性质,黑水可谓是在这之后的集大成者,尤其在吞噬了沙耶之后,全方位对自身特性进行了补完。

    更重要的一点:它们的核心材料之一都是人类自身。

    只要它们有过这么一段逻辑性和递进性的发展,哪怕是神秘,哪怕在中途发生了不可想象的内部变化,也一定会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留下痕迹。

    对于掌握了黑烟之脸和特洛伊病毒制造能力的五十一区来说,这种猜测也许过去也有过,但是,真正必须设法利用这种猜测去解决问题,还是头一遭——在过去的日子里,五十一区已经将研究的重点转移了,因为,无论黑烟之脸和特洛伊病毒有多好用,黑水的表现又如何惊人,其基础都是末日真理教,爱德华神父和新世纪福音的东西,五十一区无法掌握这种神秘的本质和核心,也就无法依靠自己的研究延伸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一点也已经得到时间的证明,黑烟之脸和特洛伊病毒,乃至于黑水本身,五十一区都已经可以利用中继器达成批量制造,但却始终无法找出这三者之外的变种。

    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弱势,也同样体现在这里,无法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核心优势,连建设中继器的基础都是他人给予的,那么,被他人针对,被他人克制,也实属预料之中的情况。

    尤其和末日真理教,和新世纪福音等等非联合国体系的人合作,也许是情势所逼,从最坏的结果中找寻不那么坏的结果,但也不可否认是饮鸠止渴。从这个角度来说,五十一区中继器当前的处境也是咎由自取。

    然而,即便如此,众人也仍旧必须坚持下去,直到战争分出胜负。这里可没有人领略了末日真理教和新世纪福音的威风,就准备改变自己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和信仰,投入这些敌对阵营中。五十一区中继器再怎么不堪,也的确从意识层面上守护了他们当前的人格和思想。

    “换个角度来说,这些怪物轻视我们,连拿我们做战利品的想法都没有,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有人安慰自己般,也安慰众人般,如此说到:“我们仍旧活着,仍旧可以继续参加战争,这台中继器仍旧能够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上产生重要影响,这个事实不会因为我们迷失在这个鬼地方就发生改变。别忘了,这里仍旧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之中,中继器在这里拥有天然的优势,就算和其它方面失去联系,我们仍旧可以对人类集体潜意识进行观测和影响。”

    “这么说来,就算找不到黑水的痕迹,但只要能够观测到人类潜意识中波动最大的地方,我们就能找到正确的路线。假设联合国岌岌可危,人类集体潜意识也会全方面出现剧烈动荡,而我们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够进行应对。”其他人冷静下来,这么判断到。

    “……我还是不认为,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会忽视我们。”又有人坚决又沉重地说:“他们也许一时间没有把我们列为首要目标,但是,在涉及全人类的战争中,任何一台中继器都能起到关键作用,他们迟早会来找我们的。如果我们无法在那之前和伦敦中继器恢复联系,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总之……先从自己可以做到的地方开始吧。”这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因为,除此之外已经别无办法,任何预想都有可能只是妄想,唯有自己现在正在做,并且可以做到的事情,才真正具备改变现状的可能性。

    五十一区中继器宛如孤岛一样,在无边无际,无法确认自身方位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之中漂流着。他们的失联,的确让物质态世界中的联合国产生了一定混***敦中继器意识到自己被从事实上孤立的时候,走火终于放下网络球具体事务的一把手身份,走进了刚刚准备完毕,还未能进行首次实验性启动的人造超限兵器中枢。

    “真要这么做吗?走火,你应该制造,任何技术的第一次都是充满了风险。”作为首席技术人员的近江问到,但那平静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拒绝的意识。

    “也只能这么做了。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不也是第一次就成功了吗?我只能相信,我们也可以一次成功。”走火那严肃老成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他那急剧跳动的心脏,那无可消弭的紧张感,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灼热的感觉就仿佛从尘封已久,仿佛早就停止活动的细胞深处涌出来。他想起来了那很久以前的记忆,当时的他,就是一个总会比其他人更快地冲上第一线的战士。

    和战士比起来,指挥官这个职位反而不像是自己会擅长的。

    现在,在最危机的情况下,他要力挽狂澜。他要放弃一切谋划的职责,将自己重新塑造回过去那个可怕而顽固的战士,比别人更快更强力地冲上前线,斩杀敌人。

    哪怕在途中死掉,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对自己而言,也是最理想的下场。

    是这样吗?对,是的。走火心中的声音告诉他,比任何人都要靠近危险,比任何人都有机会改变一切,比任何位置上都更加直接,像是一个常识中的英雄,这才是他最喜欢的人生。

    “近江,我很强。”走火无比肯定地说到:“你必须清楚这一点,我才不会是登场就领便当的配角,如果命运注定我会死去,我也必然是在自己的生命燃烧到最浓烈的一刻时才会死去。我绝对不会死在区区一个实验中。”(未完待续。)

1808 走火,常怀恩,诛仙剑阵

    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如今在什么位置?这是所有意图一决胜负的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尽管有许多线索都证明它已经靠近五十一区中继器,但具体的外观和坐标都不为人知。同样下落不明的还有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坐标移动到月球位置后,其坐标就再度不知所踪,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物质态坐标仍旧停留在月球一带的范围内。

    尽管末日真理教和拉斯维加斯的中继器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也并不是没有可以确定的东西。至少,五十一区中继器的物质坐标被摧毁,其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方位也呈现一种宛如被放逐的状态,而纳粹的中继器则是受到了三仙岛的突袭,被迫完全具现在物质态世界里,并且似乎无法在短时间内再次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之中——尽管只要是中继器,无论在这个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能够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产生足够强力的影响,并且可以通过这种巨大的影响力,进行超视距的概念性攻击,但是,当对手同样是中继器的时候,自身的状态如何的确影响了即时效能的高低。

    无论是失去物质态基地,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被放逐的五十一区中继器,还是受到制约而无法完全潜入人类集体潜意识的纳粹中继器,其威胁程度肯定是降低了。以三仙岛为核心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理论上足以和这种状态下的纳粹中继器进行的兑子,而五十一区中继器也同样在短时间内,也无法被继续认为可以对敌人构成牵制作用,它更像是被提前清场了。

    开战前,伦敦中继器和五十一区中继器精诚合作,是被誉为足以对抗末日真理教和纳粹双重威胁的坚固防线,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则是不确定因素。到了如今,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仍旧是不确定因素,但是,伦敦中继器却不得不只凭自己去抵挡末日真理教中继器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从综合角度进行评估,伦敦中继器落于下风,是大多数知情者的共识——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作为最古老的中继器,也是先行者,它那肆无忌惮的威能早就让所有人都见识过了,让人很难想象它会在这场对抗中输给伦敦中继器的场面。即便如此,人们还是更情愿相信,在面对这样可怕的力量时,自己也并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走火就是其中之一。他所知道的可能性,是从他过去的经历总而而来的。在网络球成立,和末日真理教水火不容,争锋纠缠的这长久的日子里,像是眼前这般糟糕的局面并不是一次都没有过,反而,在他的印象中,还有更多次的战斗,网络球所面对的威胁和压力,要比现在的情况大上好几倍。毕竟,网络球也不是突然间就如此庞大,而是一步一步从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的弱小姿态成长起来的,而在网络球刚成立的时候,末日真理教就已经神秘世界中最强大的神秘组织了。

    然而,即便对手是如此的强大,几乎没什么人愿意相信,当初一个小小的网络球能够如此坚定且针锋相对地站在末日真理教的对立面,还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这个成就,是走火最大的信心来源,是他的骄傲,也是他对网络球强大一面的认知。

    第三次世界大战出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里从未出现过的大规模概念性武器,神秘更是大张旗鼓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充满了一种绝望前的狂态,这种打破以往规律的反常事态,无不在证明先知们的末日预言的正确性。这场战争越是惨烈,越是疯狂,随着那被动的局面滑向深渊,就越是更让人可以清晰感受到一种来自心底的恐惧——末日的脚步紧随着敌人的进击,一步步稳健又快速地到来。

    所有先知的预言中,都并没有确定是不是末日真理教带来了末日。而“阻止末日真理教等同于阻止末日”的信念其实是网络球最初成立时,为了更好地展开活动,吸纳成员而刻意形成的。当然,即便不把末日真理教和世界末日扯上关系,也没什么人会认为末日真理教是个被抹黑的好东西——正好相反,哪怕抛开世界末日,单独去观察末日真理教,也会发现它们在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性质:针对民众的恐怖袭击,对世界金融的恶意破坏,贩卖毒品,猎杀人类,宣扬末日邪教论并真正意义上,用包括婴幼儿在内的孩子作为祭品。

    正是因为它们的行为让所有正常人都感到厌恶,所以才将它们的恐怖定性为世界末日一般的恐怖。而坚定站在末日真理教对立面上的网络球,也下意识被所有意图反抗或报复末日真理教的受害者们视为天然的盟友。这些人对末日真理教的恶感比对世界末日的恐惧更甚,甚至可以说,在一些极端分子的眼中,倘若世界末日连末日真理教都摧毁,也同样是快意的复仇:无论是什么理由,这些末日真理教的教徒都在追寻末日,导致许多人家破人亡,而他们所追逐的末日本身连他们都摧毁了,这不就是报应不爽吗?

    当然,这种主观的快意在末日真理教一侧大概是被无视的吧,因为已经有无数言论证明,当末日真理教的教徒追逐世界末日的时候,就从未认为自己被世界末日毁灭是一件很凄惨的情况。那些邪教疯子是带着一种皆然和人们常识不一样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去行动的。

    如果说世界末日是一种“科学性的物性规律”,那么,人们在主观上很难接受吧。但是,如果将世界末日视为一群疯子反人类反世界的行为结果,反而让人感性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科学只能总结自然物性的规律并进行利用,但是,如果这个规律决定了末日必然会在这短暂的一天内摧毁一切,就如同在人类可以飞出地球之前,地球的寿命就已经终结,人除了绝望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比起用当下自己那稚嫩可笑的科学认知去抵挡这种自然规律般的末日,用激烈的方法去杀死邪教疯子,阻止它们带来末日反而看起来更加容易一些。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世界末日真的是末日真理教引导的,反而是相当好的情况,因为,这样的话,只需要杀死末日真理教,阻止这些疯子的行为,就可以阻止世界末日降临了。

    然而,和末日真理教对抗了如此长久的时间,却就连知情者的走火本人也不确定,末日真理教到底是不是引发世界末日的第一因。他和那些能够去思考“物性规律的世界末日”和“人为的世界末日”之间差别的人一样,是带着一个祈祷的内心,希望末日真理教就是罪魁祸首——不,应该说,哪怕末日真理教不是罪魁祸首,也应该有一个人类可以应付的罪魁祸首。“错的不是我,也不是他人,而是这个世界”这句话所描述的才是最糟糕的情况。

    人,无论是自己还是他人,犯错了还有纠正的机会,还有歼灭的机会,但是,犯错的世界本身,连区区一个地球都搞不定的人类,又如何可以搞定世界这个概念呢?

    末日真理教就是罪魁祸首,哦,当然包括纳粹和新世纪福音在内,所有和末日真理教扯上关系,立场天然靠近末日真理教的东西,都必须视为必要歼灭的威胁。以这样的理念去谋划和行动的走火,不会忽视与虎谋皮的可能性,也会在一定限度内,在不违反理念的前提下,将敌人的优先性做一份名单,更不会忽略掉敌人释放出来的情报——无论那是否已经被证实是真是假——但是,他当然不可能在还有其它选择的前提下,去救援一个和末日真理教密切相关的“盟友”,哪怕对方是似乎有“弃暗投明”可能的女巫vv,并且,哪怕对方是人类最古老,也可能是最强大的意识行走者。

    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被黑水彻底毁灭的一刻,伦敦网络球用于监控五十一区基地的后手就已经报信,尽管这个手段只能用一次,并且只能让人知道“五十一区是否被毁灭”这一简单的结果,但对走火来说,已经足够了。

    纳粹中继器毫无动静,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持续失联,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两者变成了兑子,完全符合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成立的目的。

    五十一区中继器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决定性的战斗力,而主攻五十一区的新世纪福音,无论是带着怎样的阴谋诡计,女巫vv自身也搞砸了,连自己都不得不落荒而逃。而逼迫这两股强大的神秘势力的一方,除了末日真理教之外不做他者之想,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绝对没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还没有出现,但是,已经将五十一区驱逐出场,似乎还会将新世纪福音驱逐出场,就算无法真的做到,也足以让它们空出精力做点别的。

    也许,它们会天真的认为,它们在伦敦地区搞出的大麻烦足以牵制住网络球和nog的精力?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太棒了。走火不觉得敌人会这么天真,但是,他还是不止一次希望,敌人真的会这么天真。会松弛戒备,将注意力从包括网络球在内所有可以阻止它们的势力身上挪开。对了,还有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大概它们还会分散一点注意力给那边吧,这同样是让人希望如此的可能。

    走火脱下衣服,**着身体,那强壮的身躯上就像是烙印般,布满粗糙的纹理,像是纹身,也像是伤痕,同样像是锁链,这些纠缠的意象模糊的纹理最终汇聚在他右手腕内侧的魔纹上。在神秘世界里,几乎每一个神秘专家都知道,网络球拥有临界兵器,却不知道有多少件,又安置在什么地方。但这些人绝对想不到,到了今天,网络球收集到的临界兵器总共有五件,其中四件保管在安全的“仓库”中,最后一件则是以这般特殊的形态放在走火本人的身上。

    这总共五件的临界兵器,被曾经是轮椅人的学生,如今是网络球首席意识行走者,并且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大范围内抹杀了自身存在,仅存在于伦敦中继器之中的“哲学幽灵”常怀恩,戏称为“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是中央公国神秘学中大名鼎鼎的传说武器,这把由四把剑和一张阵图构成的武器,能够“一不做二不休,再立地水火风,换过世界”。而被走火随身携带的临界兵器,原名已不知,却就是常怀恩口中的“诛仙剑阵图”。

    尽管只是戏称,其临界兵器的外形不仅仅和“剑”扯不上干系,所谓的“阵图”也和走火见过的其它魔法阵图案或矩阵回路完全不一样,那些纹路仿佛天然般带有一种流动性,无论以怎样的观测方式,都不会看到它们的“移动”,哪怕进入人类极限的微观探测也是如此,但在感觉上,那流动性却是存在的,并且源源不绝地将什么东西输送到魔纹中,亦或者从魔纹中抽取什么东西。那并不是灰雾,也不是流光,不是任何肉眼可以看到的东西,它在走火身上,就如同他的神经和血管,是另一套构建某种循环的系统。

    另外四把临界兵器彼此之间都毫无干系,只有这个“阵图”能够将这四件临界兵器构成一个和谐统一的整体,以超乎想象的凝聚态同时引发四件临界兵器的力量,并使这四种力量彼此之间发生聚变。那是超乎想象的,从来都没有实际验证过,却天然足以让人相信有这般强大的力量。网络球花费了很大的气力,才终于在今天,将这个“诛仙剑阵”融入伦敦中继器里。

    伦敦中继器如此有多强大?走火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相信,足以让网络球赶上长久以来的差距,直面末日真理教。(未完待续。)

1809 走火上升中

    走火赤身**走进特别制造的舱体中。舱体周边是堆叠到高达十米的天花板处的各种仪器设备,光线被这些设备表面的纹理切割,呈现出多种冷色的色彩,若要形容,那只能用“冰冷的彩虹”这样的词语。这一切全都被拘束在这个高挑而方正的房间中,光现象在不同的角度呈现出不同的表情,要说是“美轮美奂”也没有人可以否认,但却很难从气氛上营造出让人喜欢的感觉。这里的美太过于冰冷,有一种致命的威胁,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可以长时间呆在这样的地方。

    旁观者和操作人员隔着透明墙体审视着走火的状态,不仅仅是通过仪器上显示的数据,还必须用肉眼去看,用直觉去感受,大量的情报从走火身上释放,让他在其他人眼中就好似一支点燃的火炬。

    “真是败给他了。”常怀恩的声音从天花板降下,他的身影没有出现,但是,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他无处不在,但是,即便他割裂了自身在中继器和在正常世界的存在,足以让他执行许多秘密行动,保守诸多的秘密,也无法在这之前得知走火身上的秘密——最后一件临界兵器竟然就藏在走火身上,一直都由其随身携带。走火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就逐步从一线战斗人员序列中淡出,已经很久没有人知道他过去的威风了,在对网络球的经营时间里,他甚至于连一场非正式的战斗都没有参与过。大多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才加入网络球的神秘专家,所见到的走火大都是办公人员姿态的走火。

    走火的体格和气质和那些长年坐在办公桌前发号施令的人不太一样,不过,在这些年里,哪怕是网络球的早期人员,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走火亲自出手了。神秘世界中有关走火的传奇故事也已经变成了杂物房中的垃圾。

    如今,走火决定回归火线,尽管没有人拿“他已经过时了”之类的理由劝阻过他,但也不是所有知道走火决定的人都看好走火的回归。说到底,战斗素质就如同刀子一样,是需要时不时磨砺的东西。长时间没有执行作战具体事务的走火,到底在真刀真枪的战斗中还能留有几分实力,就连过去和他一起战斗的老干部们也不敢确定。

    “必须要走火亲自上阵吗?我们还没有缺少人手到这个地步吧?我们的局势还没有糜烂到这个地步吧?”一旁有人问到,“走火安安心心做个老古董不就好了吗。”

    “老古董?”另一人嗤笑起来,“小心走火听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去活来。”

    “别说风凉话了。这可是第一次实验。”又有一个人严厉地打断了这种交谈,虽然知道他们并不是故意要嘲讽什么,但这话在这样的时机听起来真有些刺耳,“你们也不想走火失败吧?”

    “我们又不是火炬之光,怎么可能说几句话就能影响到实验?走火那边根本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吧。”有人一脸不在意地说。

    “总,总而言之,我觉得说风凉话还是不好的。”一个怯生生的女性小声说。

    有人在交头接耳,自然也有人一言不发。走火的选择一直都是对的,正因为是对的,所以网络球才能发展到如今的强大,这份正确性得到了时间的证明,对很多人而言,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准则:当走火决定要做什么,首先必须假定他是正确的,在执行之后再对自己不了解的地方进行质问,但在行动之前就抱有疑惑,根本就是毫无必要。

    就如同现在,哪怕走火的做法让人不解,但却不会首先怀疑他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针对如今走火在做的事情,说风凉话也好,嘲讽也好,都对他毫无意义。与其浪费口水,还不如保持沉默。

    “我是说临界兵器的事情。”常怀恩的声音又从众人头顶上方的某一处传来,“走火身上的那件临界兵器原本不是这般模样的。”

    众人安静了一下,脸上不免出现猜疑,只听到常怀恩解释到:“几乎我们所见过的临界兵器都是以外物的形态出现,你可以拿起它,也可以放下它。但是,走火身上的临界兵器已经不可能从他身上剥离了,我可以感觉到,它就像是他的肌肤,他的骨骼,他的另一套神经系统乃至于思维系统,几乎可以说,如今的走火就是一个人形的临界兵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参考了素体生命和它们的武器之间的关系——众所周知,素体生命的武器就如同它们的一个器官,虽然表现为武器的外观,却实质是它们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认为,这正是它们的武器能够接近临界兵器的原因。正因为是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它们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能够以最符合它们风格和个性的方式展现效果。当时我就想,能够通过借鉴这种共存关系,将既有的临界兵器植入人体内。”一旁的近江毫无意外地对众人解释到:“走火的魔纹超能可以让他在既有权限内,将自己使用的临界兵器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上限增幅百分之十左右,假设走火和临界兵器的结合,还能够提升他使用临界兵器的威力,那么,又会增幅多少呢?是以何种数据为基础进行增幅的呢?恰好的是,走火对我的提案很感兴趣,恐怕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那么,现在走火对那件临界兵器的增幅是多少?”旁人不由得问到。

    “百分之三十!我估计在进一步调整后,会接近百分之五十。”近江沉稳地说:“走火是三级魔纹使者,那件临界兵器也和他的相性极好。在正常三级魔纹使者所能发挥出的临界兵器威力上增幅最多百分之五十的力量,大概就算是席森神父持有临界兵器时也赶不上吧。”

    这样的描述到是给了其他人一些实际的感觉。之前无论如何吹嘘走火很强,但是,到底是怎样一个强法,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摸清底细,也就没什么真实感,即便如此,只要用另一个大名鼎鼎的魔纹使者进行对比,就能让人理清头绪。

    “百分之五十吗?那么,如果这次实验成功,这个中继器的力量就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同样的百分比吗?”梅恩先知问到。

    “不,中继器的增长还要更大,别望了,如今网络球已经植入了四把临界兵器,本就比原来的中继器更加强大,和走火融为一体的这把临界兵器会进一步提升这种强大。最终,走火的魔纹超能,将会以这份强大为基础,再增强百分之五十。”听到近江这般解释,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走火敢于直面末日真理教的原因,在这一瞬间也得到了众人的理解。

    的确,末日真理教是中继器的先行者,之后所有的中继器都是靠着借鉴它们的经验和技术基础去构成的,无论有多少改变,但是,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作为世界上第一台中继器,也同时被认为是最强大的一台中继器,这个观点从来都没有被神秘专家挑战过——而如今,一个新的,唯一的,首个挑战者,就在自己的注视中,义无反顾地躺进设备中。

    这让众人油然生出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这种种让中继器变得更强的增幅,更从另一个角度上,说明了走火必须亲自上阵的理由:只有走火控制下的中继器,才有机会超越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成为真正可以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反过来说,如果无法超越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那么,己方这些年所做的努力都会付诸流水,末日真理教中继器对世界线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步,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如今的自己从人生时间的源头变成另一个人。

    人都不是如今的人了,那么,网络球还会是如今的网络球吗?哪怕是,仍旧可以维持如今网络球的强势吗?

    尽管桃乐丝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但却无法避免其他人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桃乐丝的视角去俯瞰这个世界。网络球的必然性,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好运的结果,是奇迹的不可思议的代名词。因为,从正常的角度来说,网络球都绝对不可能发展到“世界第二大神秘组织”的程度,网络球过去的历史中,有不少危机的情况,差一点就让网络球覆灭。这也意味着,能够影响世界线的末日真理教中继器,只需要在那些危机节点微微推网络球一把就行了。

    所以,找到遏止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方法是必须的,而完全击败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也是最佳途径。

    这些事情,没有如今的走火去办,就无法让人看到希望。

    “开始了。”近江打断众人的沉思。整个人沉没于舱体中的走火,只能隐约看到一圈人形的轮廓,所有和他的生命息息相关的数据,如今都只能通过监视设备的数据进行剖析。近江毫不迟疑地拨开一个个开关,按下一个个按钮,走火的数据就以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幅度在显示屏上来回波动,让每个看到数据的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其中的不稳定,进而让人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这些跳动的数据甚至让人感同身受地认为,走火此时正在经受非人的痛苦。然而,走火的实际情况并没有他们所认为的那么糟糕。走火的感官和意志在第一次极端的刺痛后,就好似脱离了躯壳般,呈现出“上升”的感觉——无法肯定这是错觉还是幻觉,走火觉得自己在一望无际的深渊中,贴着某种坚硬而冰冷的墙壁般的东西,一直向上升去,他实际看不到身边,却又觉得有大量的画面和声音走马观花般闪过,还没有等他辨识那到底是什么,旧的就已经过去,新的又如洪流般掠过。他还觉得自己是浸泡在水中,而这水并不冰冷,反而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感,可那绝对不是舱体中灌注的溶液,因为,那些溶液在漫过他的肌肤时,带来的是刺骨冰冷的感觉。

    那些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耳畔低语,向他倾述邪恶、残酷又扭曲的内容,似乎要带他去看自己根本想不到的世界的真面目,又好似在拉扯着他的灵魂,让他无法继续这般上升。走火开始觉得,这种“上升”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反而,不能“上升”才是糟糕的,于是,他奋力向上窜去——这是一种想法,伴随想法而产生的是回应这种想法的感觉。只在念想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冲破了某种膜障,有更清晰的图像掠过,仿佛自己已经睁开了眼睛,不,应该说,是自己从来都没有闭上眼睛,而只在这一刻,有风景呈现出视网膜中。

    那是巨大的管道,流动的黄色液体,隔着毛玻璃一样的壁面,有像是人又像是妖魔的东西飘过,它似乎在张望着“里面”——自己就在这个“里面”。但是,那东西绝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包括自己在内的,更广泛的某种事物,自己不过是这广泛事物中渺小的一个,乃至于对方根本就无法从那广泛中分辨出自己。

    巨大的恐惧感从走火的心中滋生出来。这是什么?他想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要更仔细地去看,可是,下一瞬间,这些不可思议的景象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真切的,更有实际感觉,相对不那么光怪陆离的景象:

    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芒,将整个房间照映得通透。自己宛如幽灵一样,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甚至连是否**着身体都分辨不出来,就这么站在这个房间里。在自己前方,是一把椅子,而除了这把椅子之外,再没有更多的物品。(未完待续。)

1810 人形祭品和荆棘王座

    走火渐渐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亦或者是“正在清醒过来”,之前所听到的那些声音,所看到的那些景象,全都变得更像是幻听和幻觉,他仍旧可以感到自己在“流动”,就好似自己变成了一滩拥有“走火”这个人格和自我意识的液体,但是,来到这个不知何处的空旷房间,那种液态般软绵绵的流动感又变得坚硬起来,是一个坚硬的骨架支撑着人形的躯体,在那宛如液体的感觉中,仿佛连自我也会渐渐和周遭的液体融合,亦或者被周遭液体里携带的某些东西浸入的感觉,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总而言之,走火在这个房间里,更有一种真实感,更加觉得自己是一个“**”的个体,而并非毫无个性的某种共同体的一部分。走火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仍旧记得产生那些幻听和幻觉前自己在做什么——这是首次中继器组合多件临界兵器的实践,并且,如事有紧急,就会立刻投入使用中。在此之前,完全没有经过实验性质的测试,就和已经进入宇宙的联合实验舰队一样。

    在走火遭遇那些可能存在的麻烦之前,谁也说不清到底会有哪些麻烦。没有人可以看到走火所看到的东西,也无法体会走火在整个实验过程中所承受的感觉。一切都仅仅针对他本人,无论是有害的,还是有益的,无论是灾难还是成功,他都必须“活着离开舱体”才能算数。

    是的,死亡几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生不如死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三十,这就是理论上,哪怕在经过针对走火的多次调整后,仍旧会出现危险的几率。

    走火环顾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房间,他无法确定自身的情况,但自我感觉还行,应该说,最痛苦的那段幻觉时间已经过去,哪怕现在还有不适的感觉,也让人觉得会随着时间和自身的适应性而渐渐降低。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激动的表情,但却仍旧有一种迫切的心情,想要弄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而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

    近江对他描述了多种可能会出现的,他可能会感受到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全都和眼前的境况不太相符。这是连近江都无法预测的情况,走火有这样一种认知。他很警惕,但没必要将警惕放在脸上。他试图催动魔纹,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房间里,能够活动的就只有自己的身体和脑袋。

    就像是重新变回了普通人一样,走火如此想到。大概是因为许多年都未曾体会过所谓“普通人”的感觉了,所以,稍稍有些别扭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失去力量的危机感。眼前所见,毫无疑问是“神秘”,从神秘专家的角度来说,更是一种在神秘度上拥有压倒性强大的神秘——自己之所以感受不到魔纹使者的力量,并不是自己失去了力量,而仅仅是神秘使者所拥有的神秘性被彻底压制了。这种情况对走火本人而言十分罕见,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识过,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次进入伦敦中继器内部世界,再一次看到在中继器外完全失去存在性的“哲学幽灵”常怀恩的时候,对方向他演示了中继器的力量,并让他切身体会到自身神秘性被彻底压倒,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中继器的强大绝非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动摇,这就是走火在检测中继器的时候,所产生过的感觉。

    如今,自己的遭遇,唤醒了这个极为深刻的记忆——走火开始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另一个中继器内部。当然,这里不是伦敦中继器,而是伦敦中继器和其它中继器之间潜在的联系,让自己在实验中,不由自主地进入了其它中继器。

    若说到中继器,这里也不太像是五十一区中继器的风格。尽管走火并没有进入过五十一区中继器内部,但是,制造和控制中继器的人,多少会让中继器内部世界带上一些体现个性的因素。五十一区中继器内部的环境,在走火的设想中,应该更像是“军营”或“高科技实验室”之类的风格,这和五十一区里的人大都是军人和研究人员有关。

    然而,眼前的房间几乎可以说,什么风格都没有,就仅仅是一个立方体空盒一样。纯净而朦胧的光被拘束在这个仿佛是密闭的房间里,房间中心有且仅有一把椅子,却让走火觉得,不是让自己坐上去的,而是为其它某个人提供。

    走火身为神秘专家,自然也十分笃信自己的直觉。按照自己下意识的想法,他觉得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会来,或者已经存在于这个房间里。

    走火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张椅子上时,不知何时已经有人影坐在那里了。那是一个不算强壮,但也并不瘦弱的身影,普通的体型,普通的身高,似乎还有成长的潜力,让人一眼看去,就觉得只是“高中生”的程度。

    走火几乎在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脑海里就已经闪过了一个答案: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

    因为,坐在椅子上的这个沉浸在暖光中,依稀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让他不禁想起了高川,亦或者说,高川在少年时代的样子。

    无法看清面容,只是越看,就越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有点儿像是既视感,有点儿像是自己似乎在过去的某个时间和地点,曾经见过这个人。

    像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高川,又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细究起来,却又觉得,那些不太一样的地方只是枝微末节。

    “高川?”走火的念头仅仅在心中转了转,就直接对那坐进椅子里的身影喊道。

    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愈加显得这个房间里的空旷。

    那些模糊了视野的光芒在他的喊声后,如同潮水一样波动起来,不过,椅子里的身影倒是浮上水面般,变得更加清晰了。

    果然是高川。那个夺走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少年高川。走火一瞬间,就认定了眼前人影的身份。

    这里就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他对这一猜想愈发肯定了。然而,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走火不觉得这是偶然,哪怕中继器和中继器之间拥有比人们想象中还要紧密的联系,但能够通过这种联系,直接让人抵达另一台中继器里,却又是难以想象的情况。

    应该说,中继器彼此之间的隔离,要比其内在的联系更为表面化,也更为深刻一些。哪怕是关系最好,经过优化的伦敦中继器和五十一区中继器之间,也无法直接进行往来。

    从逻辑的角度来说,如果不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动的手脚,反倒让人觉得没有更好的理由。

    少年高川控制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后,就连同中继器一起消失了,如今出现在自己面前,若说什么目的都没有,那反而才是最不可信的答案吧。

    直到如今,走火也没能弄清楚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成年人高川和这个少年高川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系,只是当神秘事件同时涉及到两者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成年高川有许多和普通神秘专家不一样的地方,这些特殊之处也依稀和少年高川呈现出来的特殊性相呼应。许多知晓两者的人,都觉得他们就像是螺旋,像是阴阳,像是同一个个体分化出的不同个体,却又像是两个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那无法描述却的确存在的,极为细腻又紧密的联系感,是最让人感到纠结的——因为,虽然是如此的细腻和紧密,却没有任何手段,在无法同时观测两者的情况下,理清那宛如乱麻一样的线索。如果只用顺藤摸瓜的逻辑去思考两者之间的关系,根本无法得出有用的东西。

    而成年高川也对少年高川的事情三敛其口。众所周知,这就像是只属于“高川”自己的秘密。

    走火有想过,是否有一个单独和少年高川交谈的机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去弄明白高川身上的秘密,但是,走火本人并不是热衷于窥探他人秘密的性格,而且,虽然两者之间的秘密让人感到在意,似乎能够影响到网络球的许多事务,但是,能够达到这种影响力的神秘专家并不在少数。真要从源头上杜绝所有影响,而试图挖掘出所有秘密的话,网络球就根本不会有时间去做其它事情了——对网络球而言,直面末日真理教带来的压力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于是,久而久之,走火也没有想过,这一天会真的到来。

    就在这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预兆地,少年高川存在于自己的眼前,而除了自己和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在这里。

    走火不由得提高声音,又喊着他的名字:“高川!”

    就像是被吵醒了一般,明明是走过来,坐进椅子里的高川,用一种刚刚挣脱睡魔,从懵懂中醒来的缓慢动作,抬起自己的脖子。这般缓慢的动作,让走火产生了一种“对方很疲惫”的感觉。

    “走火?唔,走火……很久不见了,走火。”少年高川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走火觉得他说话的时候,精神似乎振作了一点。

    “看样子你的状态不是很好?”走火想了想,最终还是用一副自来熟的语气寒暄到。

    “还行。”少年高川的声音中又多了一份中气,“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也许你能告诉我。”走火放缓了声音,他不想表现出急躁,也不想表达敌意——应该说,他希望对方可以感受并接纳自己所期望表现的善意。网络球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哪怕少年高川身上谜团重重,也不是可以随便放弃的。

    “我没想过那么多。”少年高川似乎完全清醒过来,但却继续坐在椅子里,他的坐姿开始让走火觉得有些奇怪,让他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那熏染得整个房间朦朦胧胧的光,似乎随着他的前进减弱了几分,让他可以看清楚那张椅子了,却不由得让他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那完全是用长满刺的荆棘编织成的座椅,如同王座的样式,遍布自然镂空的纹理,但是人坐在上面,势必会被那些荆棘刺穿。少年高川坐在上面,所有贴近椅子的肌肤都被刺得鲜血淋漓,手腕和脚腕也被荆棘的镣铐紧紧捆绑在这张王座上。

    “你不疼吗?”虽然觉得这很可能不是对方自愿的,也很可能在这副景象的背后具备某种深层次的暗示深意,但走火还是不自禁这么问到。

    “痛?什么?”少年高川反问。

    “荆棘做的椅子。”走火说。

    “荆棘?你在说什么?”少年高川露出意外的表情,他说:“我正坐在病床上呢。”

    走火更加感到奇怪了,这个空间本就是十分古怪,少年高川的状态也十分古怪,走火联想到这里是意识态的世界,而所出现的风景也必然带有意识层面的意义,但是,少年高川的说法仍旧让他感到在意:在自己眼中的荆棘王座,在对方的眼中,只是一张普通的病床吗?自己和他所见的风景是如此的不同,那么,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在他的眼见到底是什么模样?一间苍白的病房吗?

    “你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走火确认到。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少年高川没有掩饰的想法,反问到:“我在这里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走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来这个高川的精神并没有错乱。走火如此想到。只是,不仅仅是自己,就连对方也似乎是第一次碰到眼前的情况——两个中继器在某种条件下,彼此产生了如此紧密的关联,从而让分在不同中继器里的人们直接碰面,但却又无法让两个人看到相同的东西。

    “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呢?”走火没有回答少年高川的问题,继续问到。

    “很凄惨的样子。”少年高川并不在意自己的问题被忽视,回答了走火的问题:“连人形都扭曲了,要不是还有一张脸,否则都认不出来了。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祭品,到底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走火。”

    “祭品?”走火稍稍有些吃惊。

    “原来如此,我看到的你,我看到的我,你看到的我,你看到的你自己,是不同的景象吗?”少年高川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在走火的眼中,变得有些微妙,有怜悯,也有恐惧,但更多的却是坚定。这让走火觉得,这个少年高川似乎知道许多了不得的情报。

    “我们的样子,就是我们真实情况的最好写照呀。”少年高川只是如此说到。(未完待续。)

1811 再度联手

    少年高川的样子和言语,让走火越发感到这个世界的怪诞奇妙。神秘专家总会碰到神秘事件,无论自己学了多少,都总会遇到自己所无法了解的事物。本来以为自己洞穿了一切,却也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证明自己的愚昧和浅薄。用逻辑无法捕捉所有的线索,原以为自己所掌握的起因已经覆盖了自己所要了解的范围,但结果却会证明,自己所得到的只是一张“布”,看似其表面已经足够平滑,但放大去看,却能看到一个个粗大的洞眼,那未知的东西,就从这些洞眼中源源不断地钻进来,钻入自以为已知的事物中,让其变成自己所不了解的模样。

    走火越是研究神秘事件,就越是无法理解这个充满了神秘的世界。宏观仿佛是无限的,微观也仿佛是无限的,未知是无限的,但是,自己的视野和已知却是有限的,而且,相对那无限的未知,自我的有限已知只占据了极为渺小的一隅。

    于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生命题在等待着走火:如果自己无论存活多长时间,无论多聪慧,无论学习了多少,自己的已知都永远相对于未知是渺小的一隅,那么,自我对已知的追求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世界”这个概念是在无限未知的范围内,永远都无法解清的谜题,那么,一旦那末日的起源是来自那永远不可理解,无法接触到的未知远方,那么,自己对抗末日的作为又是否有意义呢?

    倘若未知是无限的,那么,在已知范围内的强大也会变得没有意义,因为,这种已知的强大永远无法抵挡来自于未知的力量。现有的逻辑思维方式能够有效地让人们的已知范围扩大,但只要未知是无限的,那么,逻辑思维方式对已知范围的扩大也会变得没有意义,因为,已知相对于未知永远都是局限性的。

    人和人的社会,在那没有时间,超乎逻辑的,无限弗远又无限深邃的未知中,从来都是刚刚亮起,或许下一瞬间就会熄灭的火光。在那恐怖又黑暗的,永远都不可能理解的深渊里,永远都有着人们所意想不到的东西,而那绝非是精彩,它仅仅是存在着,一动不动,就会对人带来伤害。

    人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渺小而具有局限性,不把人类的存在时限无限延长,人类的存在对于那深远的未知的黑暗,就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那么,人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末日的存在,对当时存在的人而言,当然是充满了苦痛的,想要抗拒的,但这些情感和行为,是源于自我意义的肯定,是源于生命本能的挣扎,还是因为,这本就是某个巨大而深远的,人类所无法理解的未知中所存在的某种规律的一部分呢?

    人诞生、成长、经历了爱恨离别,拥有不同的可能性,构建出社会,抗拒自身的毁灭,然后在某一天必然崩溃,是不是在人诞生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呢?人们所思所想和一切行为,都并非一如人们所想,是为了自我的延续,而是误认为是自我的延续,其本质实际是其它的情况?

    而自己如此思考,又是否为某个巨大的必然性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呢?

    每当走火这么想的时候,那个名为末日真理的东西,就会在他的意识中蠢蠢欲动,意图取代他现有的对这个世界、对自我、对他人的观念。

    是的,和许多神秘专家一样,走火也因长年接触神秘事件,接触那接踵而来的未知,接触那末日的必然性,而一直受到末日真理的侵蚀。他意识到了这种侵蚀,并非是物理上的,而是思想上的,并非是意识态的,而更像是紧扣着“思考”这种行为,所以,他才对末日真理有着比他人更多的抗拒和恐惧。

    末日真理教只是在末日真理侵蚀下所诞生的产物,它们是末日真理的体现,但却又不能完全代表末日真理。走火对此深有体会,也正因如此,他才从抗拒和恐惧中,找到了暂时抵抗这种思考和思想上的侵蚀的方法。

    在走火的眼中,义体高川无疑也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承受着同样的压力——义体高川的那些古怪的表现,和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是如此的相似,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难以述说,一旦开始思考,就无法避免那负面的,自毁性的,杂乱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滋生。

    要抵抗这些打心底而生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困难,走火再清楚不过了。他对于任何陷入末日真理侵蚀状态的人总有一种敏锐的感觉。

    然而,在注视着少年高川的时候,无论这个存在和义体高川之间的联系有多密切,走火都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直都能在自己和义体高川身上感受到的东西——少年高川明显是理智的,是清醒的,是有逻辑的,知晓许多事情,也会思考,但问题就在于,当他思考的时候,走火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自己以及成年高川都发生过的情况。

    少年高川很纯粹,也许有许多话,会让人觉得他古怪,就像是一个疯子,但走火却知道,那只是因为他眼中的世界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但也仅仅只是视角的问题,而并非是思考过程的差异。少年高川对世界和人们进行观测的视角异于常人,但其思考,完全只有正常高中生的水准。而自己和义体高川对世界和人们进行观测的视角更接近常人,但思考过程中所滋生出来的诸多东西,都已经偏出常人许多。

    “你……和我们不一样。”走火不由得说到。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不在意,少年高川在说什么,亦或者在那些话的背后,又有什么深意了。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去理解少年高川的想法,因为,对方所有的想法,出发点和自己完全不同,哪怕在思考的程度上,仅仅是高中生的水准,但既然连源头都不一样,那么,其过程和结果就更是大相径庭,难以理解的了。

    当人说,自己能够理解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是因为,两者在观察事物和理解事物上,拥有或曾经拥有共性。可是,少年高川是不一样的——他是真正的异类,走火如此想到。

    这种种语言无法说清的差异,表现在这个意识态世界里,就出现了之前种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少年高川的话一阵见血:虽然两人在同一个地方,但他看见的,和走火自己看见的,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你也觉得我是不正常的吗?”少年高川反问,“但是,我觉得,其实我们都不能说自己是正常的。你也是病人呀,走火。”

    “病人?很好的形容。”走火说:“但是,我们的病绝对是不一样的。”

    “不,是一样的。”少年高川十分肯定地说。

    走火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争执下去,那没有结果。自己不可能被说服,而自己也不可能说服这个少年高川,语言上的交锋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他在抵抗末日真理侵蚀的过程中,在对抗思考上的负面性的途中,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自己产生了多少想法,都不要因为那些想法,就去调整最初的判断。

    对普通人来说,因为想法的改变而同时改变行为,这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但是,走火自身的情况,如果行为因为想法不断改变,那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做不成,那些源源不断的想法会打乱自己的步骤,让本来不是很糟糕的情况,演变成十分糟糕的情况。

    将自己的思考和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割裂,这就是走火用以对抗末日真理的侵蚀性对自身行为和思考的影响的方法。

    身为网络球的最高指挥,走火所做出的判断和决策,大都不是在了解实际情况后才得出来的,而是在了解实际情况之前,就已经有所决断。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因为,这就像是赌博一样——走火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运气挺好,哪怕是这样提前做出的决断,放在足够的时间长度上,也往往是更正确的选择,这些选择确实让网络球发展壮大了。

    直面少年高川时也是如此。在面对少年高川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主意,当下所产生的种种思考,无论有没有结果,都不会影响到这个主意。

    “我不了解你,但是,我认为,你和我们联手不算是一件坏事。”走火对少年高川说得十分直白:“更重要得是,我不觉得你会帮助末日真理教和纳粹。而且,无论你是否选择帮助他们,当他们取得胜利之后,也不会对你客气。”

    “胜利?”少年高川平静地笑了笑,说:“没有人会获得胜利,从一开始,我们就都是失败者。要取得胜利,需要击败的,根本不是末日真理教。”

    “也许。”走火没有反驳,只是这么说到:“但我相信,无论取得实质性的胜利需要什么,都必须击败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他们也许不是最本质的灾难,但一定是灾难的一个环节。”

    “……你还是不明白啊,走火。”少年高川的声音中流露出疲倦的色彩,“不解决根本原因,末日真理教是绝对不可能被击败的。”

    “那么,纳粹如何?”走火没有问“为什么末日真理教绝对不可能被击败”亦或者“根本问题在哪里”之类的问题,仅仅是将目标缩小的纳粹身上。是的,这就是最初的决策,也许在他人眼中,是很片面的,短视的决定,因为少年高川身上似乎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走火却在与之交涉中,仅仅局限于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然而,走火本来就仅仅是期望对方站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立场上,之前他让网络球给予少年高川一定的协助,也仅仅是出于这样的期望而已。

    走火不打算改变这个最初的决定。

    “……我明白了。”少年高川停顿了两三秒,说:“走火你还真是老样子,目标简单而明确。”

    “哪一边?纳粹?还是末日真理教?”走火再一定确定到。

    “纳粹。”少年高川终于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走火脸上露出笑容,他这时才进一步追问到:“是因为另一个高川也在那边吗?”

    “是的,因为,‘高川’就在那里。”少年高川意有所指地回答到。

    走火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如雾气一样的光再度浓郁起来,很快就将对面的少年高川遮住,只留下一个朦胧的轮廓,这一变化就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一样。走火感到了一种拉扯的力量,自己即将脱离这个不知道具备位置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尽管这次见面和交涉,可谓是突如其来,在巧合的味道中,又仿佛隐藏着某种刻意的感觉,但是,走火并不在意,或者说,不打算去在意这些事情,是否为巧合或者真的是某种刻意的编排。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将会针对纳粹发起行动——这一结果就是他最初想要的结果。正如少年高川所说的那样,他的目标一直简单而明确。

    走火没有抵抗,房间在他的视野中收缩,霎时间就变成了无尽黑暗中的一点,而自己失去支撑的地面,又开始下坠。当一种窒息感传来时,他不由得长长吐了一口气,古怪味道的溶液呛入他的嘴巴和鼻子里,让他顿时恢复了敏锐的知觉。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回来了,回到了伦敦中继器之中,回到了实验用的舱体内。

    走火睁开眼睛,抬眼就看到容纳自己身体的舱体周围,那些熟悉的战友们无不注视着自己。

    近江打开舱盖,走火赤条条地站起来,旁边的桃乐丝扔给他一条毛巾,让他围在腰上。

    “感觉如何?”猫女关切地问到。

    “还行。”走火说。

    “可惜还是失败了。”常怀恩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落下,颇有些遗憾,“我这里根本就没有收到接驳信息。”

    “不,不完全失败。”走火说:“我联系上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

    这句话落下,周遭的气氛不由得一静。(未完待续。)

1812 战略转进

    网络球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再次获得联系,无疑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给联合国一方雪中送炭。之后桃乐丝、近江和走火等人再次尝试用相同的手段和少年高川沟通,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现实验式的情况了。走火当时所遇到的情况,就像是偶然一样,虽然整个过程有一定的数据记录,走火也能清晰描述自身的感受,但要重现当时所有的细节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无法确认在现有记录的因素中,到底有哪些因素发挥了决定作用。

    “我不认为这是偶然。”近江慎重地说到:“从时机的角度来说,未免太过巧合。诚然,神秘专家行事本来就有很重的运气成份,但是,要我相信,走火的遭遇完全是运气使然,实在无法接受。”

    “你是想说阴谋论吗?哪一方的阴谋?末日真理教?那个神秘的少年高川?”猫女追问到,她虽然语气有些尖刻,但无法掩盖自己也有这般怀疑,但是,她更希望这一切仅仅是走火的运气挺好,而并非是更大麻烦的先兆。如今的局势已经足够让人焦头烂额了,没有人希望还有更大的麻烦接踵而来。联合国也好,nog也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所承受的负荷,已经有点压垮自身的迹象了。

    “不,谈不上是阴谋……阴谋这个词太人性化了。”近江摇摇头,又点点头,“总而言之,我觉得和少年高川交涉谈不上是好事。”

    “你是想说他是灾星吧?”有人开玩笑般说,“算起来,他出现的时候,带来的总不是理想的结果,不过也不算太坏了。高川这个名字就像是有魔性一样,他总会被卷入一些让我们这样的大组织也刚到棘手的麻烦里呢。”

    “灾星?说得好。”桃乐丝没有半点表情地说:“那个高川身上有不详的东西,和他接触太多,末日的进程只会越来越快——我们无论联合谁,打击谁,都是为了阻止末日降临,是这样吧?是这样的话,和那个高川进行交涉或许可以减缓当下的压力,但对阻止末日却没有任何作用。”

    “你的意思是,那个少年高川也是末日的一个因素?亦或者是末日的一种表现?就像是末日真理教一样?”梅恩先知隐约听出了一点意思。

    “嗯……到底怎么样呢?我也说不清楚。”桃乐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内容却含糊其辞,不过,谁也没有期待她能够解释清楚。倘若少年高川是一个关系到末日降临的重要因素,那么,无法完全了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反过来说,如果真的了解对方和末日的关系,并能肯定这种关系,那不就意味着,己方对抗末日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吗?

    少年高川的存在很暧昧,这里的人都知晓这一点,然而,在讨论之后,才让他们隐约意识到,少年高川的重要性或许要超出他们的想象——对方并不仅仅是一个来历神秘,奇峰突起,占据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独行者。

    “你们所说的情况我都有想过,但我不打算顾虑这么多。”走火十分直白地对众人说:“我的目标一向很简单,也没有多远的前瞻性。所谓的前瞻性,其基础必须拥有足够贴合人的逻辑的情报,以及事物必须可以通过这些情报进行描述。但是,在这场战争里,人的逻辑和常识都已经不适用。谁能提前设想到伦敦地区的变故呢?谁能提前知晓纳粹的中继器战略呢?谁能深入接触素体生命呢?谁能知晓它们能做什么,亦或者不能做什么呢?这些敌人所做下的种种事情,许多都是出乎我们预料的——我们认为它们做不到,但实际上它们能够做到,而且是用我们所想不到的方法,我们觉得它们会这么做,它们偏偏不这么做。例如,直到现在,我们仍旧不清楚,纳粹的大部队仍旧停留在宇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从它们对地面战场的投入反推它们在宇宙中保存的实力,当前对地球发起攻击的部队只占据它们总体实力的十分之一左右。纳粹有这样的兵力,一鼓作气投入地球的话,早就可以攻破联合国的防线了吧?但它们没有这么做。”

    “只能说,纳粹就算有了那样的兵力也无法那么做吧……”猫女不太确定,原先她是很相信这个答案的,但是,纳粹军队的一再拖延,直到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上天后,也没有传来更大的动静,就像是真正被牵制了一样。可是,她十分清楚,仅仅是一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无法真的将所有的纳粹舰队都拦截在地球的大气圈外。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想法很好,三仙岛也的确强大,但也要看看对手是什么家伙。没有人会想要把纳粹当作傻子和外强中干的怂货去看待,也从不觉得,自己对其过于高估。

    “总而言之,我仍旧认为,和少年高川达成协议,是可以在短期内看到收获的,而我们也十分需要这种短期内的收获。”走火如此断言到:“如果没有这些短期收益的一点点积累,我们只会越来越被动,越来越贫弱,最后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被烹死。”

    “走火既然这么说了……”梅恩先知想了想,一如既往地选择支持对方,“我认为,就算考虑深远,我们也无法拿出针对那些更远目标的方针和资源。末日进程会因为这些短期内的胜利而加速,虽然这个论点已经得到充分证明,但是,为了阻止末日而抛弃这种短期内的胜利,是绝对不可取的,我们会在末日降临之前就崩溃。”

    “在短期斗争取得胜利,在长期对抗中都取得优势和主动权,在很多时候,两者是矛盾的命题,而这种矛盾在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就越加明显。”走火说:“对网络球来说,要兼顾两者是不可能的,因时制宜,从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是必需的。我这次选择短期斗争内的胜利,固然是缺少前瞻性,但请相信我,这绝非是白费工夫,而是取得最终胜利所必要的妥协。向神秘的少年高川妥协,总比向末日真理教妥协更好,两者或许都是末日进程加速的表现,但后者更为恶劣恶意。”

    “你要这么说,倒也是这么回事。”桃乐丝耸耸肩。哪怕从她的角度去看,支持“江”,被“江”眷顾,因为“江”的力量而复苏的少年高川,毫无疑问在立场上变成了“病毒”的推手,这和少年高川本人的意愿毫无干系,而仅仅是“江”的本质问题。但是,另一边的末日真理教却毫无疑问,带有更加明确的“病毒”影子。

    倘若说“江”是不同观测角度的“病毒”体现,其恶性在于自身存在的本质,那么,末日真理教就更偏向于“病变”的结果,其恶性在于它就像是“人生病了”。从现有的生物科学来说,人的身体本就携带有不少病毒,但只要病毒不引发病痛,那就没有问题,甚至在一些特殊情况下,这些病毒也可以表现为对人有益。因此,重要的不是“病毒”,而是这种“病毒”是否在实质上让人“生病”,以及人的病痛本身。

    因此,从桃乐丝的视角去看,解决末日真理教的问题比解决少年高川的问题更优先。这就像是医生在治病时,首先选择的是遏止病痛,除去病灶,治好病人,最后才是研究如何才能让这种病毒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在超级高川计划中,解决少年高川的问题,也同样是排在近乎收尾的时候。

    既然将敌人视为一种未知的“病毒”来看待,那么,制造血清去治疗病人,然后才是消灭“病毒”,这个步骤是有逻辑的,递进式的,现实而客观的。迄今为止,“病院现实”也制造出不少特效药,不能说这些特效药完全无用,这些特效药在针对高川的临床实验中,产生过短暂的作用,它们之所以是“不成功的”,仅仅在于这些特效药无法重复使用,也无法在长期内保证病人不再复发。

    以“高川”为例,目前为止所制造出来的各种类型的特效药,都只起效过一次,之后高川会很快再度病发,并且,就像是有了抗药性般,已经使用过的特效药都不再其起作用。但从实际研究的结果来说,这种让特效药无法起效第二次的原因,并不是“抗药性”这么简单。

    病院现实既无法观测“病毒”的正体,也无法总结“病毒”作用在人体时,所引发的种种病变以及二次感染,并不是因为病情混乱,而是因为虽然有相似的病况,但总会出现新的病况,总会出现新的并发症:这些新的病况就像是没有数量上限一样,源源不绝地产生,让人手忙脚乱,焦头烂额,精疲力尽。

    生理和心理,无论有哪一方无法根治,就谈不上是成功的医疗,并且会在短时间内,因为尚未治好和看似治好的部分,突发的新病况而让病人的病情愈发严重。

    用简单的话来说,“病毒”引起的人体病变,是一种突变率极快极高,几乎没有突变上限的绝症。

    这个简单的描述,在末日真理教身上有着极为明显的象征表现,与末日真理教相比,少年高川虽然也不是“好”的,但至少是“稳定”的。并且,从最终兵器的行动上看,“少年高川”本身的存在性,也的确暗示着“病毒”本身,亦或者“病毒”导致人体病变的过程,存在某种矛盾性。

    只是,如果要把这种暗示当作既有事实来看待,需要更多的证据,但是,病院现实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收集证据,去研究这种暗示背后的意义。并不仅仅是末日幻境里才有灾难,宛如世界末日一般的灾难,也已经在病院现实里逐渐显现了。

    在桃乐丝的统计中,病院的支持方的态度变化,以及对病院资源的输送,加上lcl溶液消耗额度的大幅上升,都足以让她在无法脱离孤立病院岛屿的情况下,窥见外界糟糕的情况: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后,病院每天都会有十万人份的lcl变成清水,最高的峰值,是一个小时内消耗了三十万人份的lcl。如此可怕的消耗,却仍旧可以得到供给,其后背的含义让人不寒而栗:病院岛屿的各大洲地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病毒”呢?有多少人最终崩溃成了lcl呢?

    把事情变得简单,而不是变得更加复杂,是缩短时间的唯一方法。那么,在末日幻境里,把末日真理教视为“病变”,列为第一优先事项,并把少年高川和“江”等同于“病毒”,全都是必需的。

    对人们而言,无论是在“病院现实”还是在“末日幻境”,缺少时间都是第一问题,这一点毋庸置疑。

    “好吧,如果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会对付纳粹,那么,无论纳粹有什么阴谋,我们都可以暂时将它忽略,全心全意对付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只要能够一口气摧毁它们的中继器,那么,它们无论有什么计划,都必需中止,至少也必需延后。”常怀恩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么,走火,虽然诛仙剑阵的第一次启动实验失败了,但是,在假定诛仙剑阵可以及时完成的前提下,我们如何才能确定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位置呢?”

    “五十一区有什么消息?”走火反问到。

    “仍旧是老样子,无法和五十一区中继器联系上,五十一区的物质态基地也没有任何信息传出。”常怀恩回答到。

    “占据五十一区的势力,到底是末日真理教还是新世纪福音?”走火说:“这才是关键。”

    “无法肯定。”常怀恩说:“不过,nog的特别反应部队已经就位,如果有必要,随时可以进行一次突击侦察。领队的是雇佣兵协会的锉刀小队,能力值得信任。”

    “很好,让他们开始吧。”走火说着,顿了顿,又吩咐到:“将女巫vv的行踪列为最优先事项,如果可以联系上,第一时间接到我这边。”(未完待续。)

1813 宇宙中的博弈

    义体高川从噩梦中惊醒,他还记得自己在对抗最终兵器十三时所承受的巨大痛苦,距离那种深入灵魂的痛苦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他的精神完全无法得到休息。义体从更深的层次和三仙岛融合,让他暂时摆脱了被最终兵器十三击杀的结局,但另一方面,他也十分肯定,最终兵器十三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被自己击杀,自己在这短暂的交锋中取得的胜利,仅仅是将自己的败亡延后了一些,并没有从最终结果上改变这一命运——虽然常常说未来的事有种种可能,现在也找不到这个注定败亡的命运的证据,但是,那属于神秘专家的直觉就是如此告诉自己的。

    即便如此,哪怕只是暂时延后那仿佛磐石般不可动摇的结局,也已经让义体高川感到欣慰。他不想死去,但也并不执着于一定要现在的自己活下去。因为,自己也不过是“高川”的一个人格而已。尽管对人们来说,自我人格的毁灭同样意味着“死亡”,是自我所恐惧的事情,但只要承认“自己是高川”这一点,那么,人格并不代表全部,这一点,义体高川比任何人都有着明确的认知。

    另一方面,高川也觉得,没什么人能够真正理解自己的这种想法和感觉,哪怕嘴里说着可以理解,从理论上指出种种原因,正因为他们并没有类似“高川”的人格经历,所以,实际上无法彻底地做到理解。

    “高川”这个名字的意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格可以代表的。而每一个高川人格的苦痛,哪怕看起来相似,也定然有所不同。但是,“高川”想要的幸福,一定都是相同的。义体高川忍耐着属于自己的痛苦,这让他更加确认自己的存在,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想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等等问题,就在这周而复始的痛苦和折磨中,愈加清晰起来。

    义体高川一边确认视网膜屏幕中的数据,一边对整个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进行细微调整。从浮游废墟归来后的这段时间里,纳粹一直没有放弃对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试探,但从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承受的压力来看,对方也只是浅尝而止。高川也好,其它船舰的高层也好,都对此感到奇怪,并抱有浓浓的警惕。

    纳粹舰队的不规则多面体状飞船一直在增加,迫使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纳粹舰队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下,也必需对其进行挑衅和攻击,通过小规模高频率的交火,去减缓纳粹舰队增长的速度。然而,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己方的攻击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纳粹舰队增长的问题,月球基地里的工厂效率,比战损率更高。如果无法直接摧毁月球,那么,仅从数量上看,胜负的天平迟早要倒向纳粹。

    僵持的平衡迟早会被打破,而己方绝对处于不利的局面。然而,要摧毁月球工厂,首先需要面对的那数量庞大的不规则多面体就是一个极为坚固的屏障,在正常情况下,倘若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进行强攻,也许可以击穿不规则多面体舰队,但在那之后,是否还有余力去摧毁月球和中继器,就几乎是让人绝望的问题。

    仅仅依靠三仙岛的强大,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焦灼的战况一点点延长,但也让人感到一种勒紧喉咙的紧迫感,每一次纳粹舰队的异动,都让人从心理上感到焦虑和疲惫。没有人知道,自己还需要坚守到什么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所有人都宁愿发动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总攻,哪怕全员战死在这片宇宙空间里,也比此时伴随时间一点一滴增加的压力更加痛快。

    “联系上地球总部了吗?”义体高川在每一次从痛苦和噩梦中惊醒时,都会如此询问。

    “完全联系不上。”神盾号的人回答,虽然舰队还在持续向地球发送信号,但已经不将“和总部联络上”作为后继计划的出发点了,“我们这边已经有人坚持不下去了,这场对抗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艰苦。”

    “需要我们或俄罗斯派遣政委过去帮忙吗?”义体高川难得说了个笑话。

    “……这可不好笑。”对方的回应也是有气无力。

    “我们已经重新计算了纳粹舰队的航行轨道。”企业号的人说到:“纳粹不会一直拖延下去,也不会毫无目的地和我们纠缠,这一点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吧?”

    “对。”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的声音一致回答。

    “之前我们也一致认为,纳粹眼下的动静等同于没有动静,是这样吧?”企业号的人说。

    “对。”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的声音一致回答。

    “但这是错误的判断,我认为这一点大家也有所认知。”企业号的人说。

    “对。”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的声音一致回答。

    “我们重新对纳粹目前为止的行动进行了分析,尝试从不同角度去判断……然后察觉到一个问题。”企业号的人如此说到:“并不是只有那些不规则多面体对我们的攻击,才算是敌人有所行动。纳粹一直都在行动,只是通过这些高频率的外围交火掩饰了它们真正的行动——毋宁说,是运动。”

    “什么意思?”义体高川疑惑地问到。

    于是,他的视网膜屏幕上便呈现由企业号输送过来的资讯,那是一张以地球为中心的外太空轨道运动示意图,所有小于一个体积范围的物体都被删除,只留下地球、月球、浮游大陆、纳粹舰队和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等等数个大体积大规模的象征轮廓。密密麻麻的数据不时从各个轮廓的周边浮现,随时都在更改。

    “纳粹舰队的不规则多面体的运动充满了侵略性,所以容易吸引视线,月球工厂的效率也很可观,乃至于让人下意识投以更多注意力,但这些不过是整个纳粹舰队的运动的一部分而已。我们在之前忽略了,纳粹舰队这个整体,其实是在不断移动的。”企业号的声音冷静地说,“毋宁说,比起在意纳粹舰队的部分吸引眼球的动静,纳粹舰队整体的移动才是真正被隐藏起来的核心。大家注意一下,包括我们在内,现有各方于整体移动上的路线——发现了吗?交汇点。”

    高川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视网膜屏幕中的示意图中,一个个被企业号标出的重点都在染上红色。虽然各方整体移动速度不断发生变化,移动轨道也有所偏移,但就如同太阳系行星会在某一时刻抵达一条直线的位置上,纳粹舰队和其它势力的代表性物事也会如此。

    “……如果我们一直没有意识到,那么,会在某一刻,纳粹舰队会重新回到月球轨道上,和浮游大陆交汇,也许不会发生碰撞,但那一定是最接近的距离。”企业号的声音说到这里,有些激动,“而这个时候,我们正好是距离两者最远的时候。我们从旧的数据推断,纳粹舰队会以更大的轨道绕出太阳系,这只不过是错觉而已——纳粹舰队和被它们改造后的月球,又不是只遵循自然力运动的陨石!”

    “当我们专注于不规则多面体和月球工厂的动静时,距离感就越是容易受到宇宙空间背景的影响。我们对距离的观测也并不完全,不,应该说,也许数据上是明显的,但我们对数据的判断产生了失误。我们对纳粹舰队整体的移动轨道和速度变化做下了错误的判断,我们只是惯性地,下意识地,觉得一切正常!看到了吗?最新分析出来的纳粹舰队的移动轨迹,这一点都不正常!”企业号的声音愈加激动了。

    “是的……是的,我们看到了。”其他舰队的声音有点儿恍然的味道:“它们在实质上接近蜉蝣废墟,并和我们拉开距离——可是这个距离可以做什么呢?有三仙岛的力量,我们可以及时追上。”

    “不,也许这只是错觉。”神盾号传来不同的声音,“别忘了,我们之所以迟迟不能发动总攻,正是因为那些不规则多面体构成的屏障难以突破,就算突破了,我们剩下的力量也恐怕不足以面对月球中继器。”

    “你们的意思是,纳粹舰队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不规则多面体?”其他舰队的人反问的同时,自己也不由得沉思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判断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纳粹以月球为核心,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企业号的人顺口说到:“不,应该说,目前所有激烈行动的事物都是障眼法,去除掉那些不规则多面体和工厂,剩下的是什么?是月球本身,是月球中继器!纳粹舰队向蜉蝣废墟靠近,实质是月球本身向蜉蝣废墟靠近,是月球中继器向蜉蝣废墟靠近!它们想做什么?它们要做什么?我觉得大家应该可以想象出来吧——它们真正的目标,亦或者说,当前行动阶段的目标,不是地球,而是蜉蝣废墟!是素体生命!乃至于整个统治局遗址!这才是事实。”

    “可是……如果它们的目标是这个,那么,当初蜉蝣废墟出现的时候,它们有更多的机会向那边靠拢。毕竟,蜉蝣废墟所在的位置,原本就是月球所在的位置。”也有人这么提出疑问。

    “不,这只是你们觉得那时的它们有更多的机会。”神盾号一口否决了这个疑虑,“那个时候,月球中继器刚刚受到三仙岛的袭击,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脱离,很可能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稳定。蜉蝣废墟刚刚进入月球轨道,也很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稳定。而我们和蜉蝣废墟,和纳粹舰队,都靠得太近了!该死的,我们被那些家伙骗了!那个时候,无论我们针对两者中的哪一个发动总攻,都有可能阻止局面向纳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可我们的顾虑太多了……”

    “就算那个时候发动总攻,我们也不一定能够取胜,我们的顾虑也是应有之事。”其它舰队的人无法赞同神盾号的说法,当时的策略到现在,仍旧有一定的正确性。

    “是的,过去的事情再怎么假设也已经太迟了,我们不能肯定现在对当时的另一种判断就是正确的。但是——”企业号打断了争论,慎重地说到:“月球正在向蜉蝣废墟靠拢,并且,它们最接近的时候,正是我们距离两者最远的时候,这一点不是巧合。它们肯定想要搞事!我们要处理的,是这件事,而不是争论过去应该怎么做!”

    义体高川基本上赞同企业号的观点:纳粹舰队和素体生命的蜉蝣废墟会产生某种互动,并深刻影响到统治局遗址。这种情况不仅仅是有几率发生,而且是有很大的几率发生。但是,具体会发生什么,在发生之前却完全无法判断。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内部通讯网络有了片刻的静默,随后有人问到:“我们应该怎么做?立刻改变移动路线,会让纳粹意识到我们发现了它们的意图,并采取更加激烈的行为。而我们一旦改变轨道,地球的大气层外防御圈就会在露出极大的空隙。现在地球就像是人质一样,哪怕防御圈的空隙可以通过不断的移动轨道调整和舰队的性能来弥补,但只要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守护地球,就不可能真正制止纳粹向蜉蝣废墟靠拢。”

    “……所以,我们应该改变目标。”企业号说出了舰队里大多数人都有些抗拒的想法,“以阻止纳粹接近蜉蝣废墟为第一目标,之后再对地球防御圈进行调整,在这个过程中尽量击溃纳粹对地球的佯攻,但是,如果无法守住的话……就只能交给地面部队去解决了。我们所进行的是总体战争,而不局限于必须从太空或地面去解决,不是吗?”

    “对地球的佯攻——你的说法就像是已经肯定了,纳粹的目标绝对不会是地球一样。”有人讥讽到。

    “不,它们的目标当然是地球,只是阶段性目标不是地球而已,它们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小心翼翼,还要拐弯抹角。”企业号面对他人的讥讽,只是用平静的声音回答到。(未完待续。)

1814 月球落下

    纳粹的下一个目标并非是突破地球大气圈,而是如今占据原月球轨道的蜉蝣废墟?虽然有人觉得这个推断有些不妥,但从各方面考虑却又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从监测数据来看,纳粹月球舰队的运动轨道确实不断在调整。无论是彼此相对的距离和角度,还是敌我双方的状态,都足以证明,一旦纳粹舰队的目标是蜉蝣废墟,那么,在它们和蜉蝣废墟的坐标重合时,己方才有所行动的话,的确没有可能阻止随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不做到“拼死一击”的地步,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哪怕有三仙岛做核心,也没有抵挡月球舰队的能力。如今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能够构筑地球的大气圈外防御,其根本原因并不是舰队本身有足够这么做的实力,而在于纳粹并没有在突破防御的行动上竭尽全力。那数量愈加积累庞大的不规则多面体,以及将月球如同宇宙战舰般驱动的硬实力,隐藏于月球内部的工厂,以及在月球阴影面展开物质态构架的中继器,都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远的不说,单单是纳粹可以驱动月球沿着它们既定的轨道移动,就同样代表着,它们可以将月球推入地球大气层内。毋宁说,从纳粹舰队如今航行的轨道来说,月球之所以还没有被地球的重力捕捉,从而坠入地球,正是因为纳粹主动抵挡了地球引力的结果。

    纳粹如今对地球的侵攻,完全依靠飞艇群和士兵们,这个效率相对它们如今展现的潜力,是微不足道的。毫无疑问,在毁灭世界,至少是毁灭地球生态圈这一行为上,让月球撞击地球要比任何军队之间的战斗,哪怕是用核弹互射,都更加有效。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主要盯防目标,正是月球本身。和月球相比,如今占据原月球轨道,体积同样巨大的蜉蝣废墟,反而没有坠落地球的可能性,因为,虽然蜉蝣废墟于宇宙中呈现的物质态结构仿佛是**漂浮着的,但是,它实质只是统治局遗址的一小部分,而且是尚未脱离统治局遗址这么一个巨大物事的一角。

    “如果月球和蜉蝣废墟发生碰撞,会产生怎样的结果?”有人问到,但这个问题没有一个在场人可以明确回答出来。

    两者以物理碰撞的方式拼得七零八散得可能性是存在的,但这么做所产生的影响力却又是最小的。最让人担心的是,在月球中继器的调和下,纳粹舰队整体和蜉蝣废墟融合,而后进一步与统治局遗址融合。如今纳粹的大本营放在月球,虽然让人感到棘手,却又并非完全没有办法,但是,一旦纳粹的大本营和统治局遗址连成一体,甚至于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部分统治局区域,都会产生己方进攻无力的后果,并且,将会更难掌握纳粹的行迹,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存在价值也必然遭到怀疑。

    “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不可能滴水不漏。”有人这么为难的说到,“无论我们怎么做,都必须承担风险,而每一种风险的严重程度,都足以让地球毁灭。所以,我们这边放弃选择权,无论最终决议是如何行动,我们都会遵从。”

    退出行动磋商的船舰不止他们一艘,陆陆续续又有七艘船舰选择弃权。

    “再这么踌躇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三仙岛是这支舰队的核心,那就让三仙岛做最后的决定吧。我认为高川同志的经验、能力和身份,都足以代表这支舰队的每一个人。当然,如果大家对他的决定有意见,有认为自己应该承担这份责任的人,也可以站出来表示一下。”三仙岛中沉默已久的中将突然开口到。

    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内部网络通讯系统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看来大家没有异议?”中央公国的中将再次问到。

    回答他的仍旧是一片暧昧的沉默。

    “我知道了,我愿意负起责任。”义体高川终于开口了,他不觉得其他人是因为赞同才沉默中将的提议,充其量是不反对,高川的领导权得到确立,也绝对不是舰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品格高尚。但是,哪怕保持沉默的人之中存在言行不一之人,高川也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会议上。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内部交流往往是不会出现结果的,而在交流的同时就展开作业,反而可以迫使交流会议承认既成事实。

    实际上,在中将做出提议之前,在高川的推动下,三仙岛已经完成了对整支舰队的改造,从基础构造上将舰队本身牢牢控制在手中。无论船舰人员有怎样的想法,要付诸行动,都必须依赖船舰本身。因此,高川真正意义上,拥有最终的决定权。而这一点,其他人也同样意识到了,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会从源头上掐断三仙岛对舰队基础结构的改造,然而,当时若非三仙岛对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进行了改造,这支舰队早就败亡了。

    残酷的现实,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里的每个人都清醒意识到,自身的处境也许谈不上好,但是,大概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明白了。”义体高川没有等到赞同声,但他也从来没有期待过。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以三仙岛为核心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开始调整方向,并在三秒后稍稍脱离了现有轨道,仅仅是角度和速度上的微妙变化,放在这个没有边界般向外辐射的宇宙背景中,却陡然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航行产生了极大的偏转。

    粗暴的火焰,从一直待命的动力机组中喷出,完全依靠各种粗细管线连接在一起的十五艘船舰就好似被三仙岛强行拖曳着,在黑暗的大海中缓缓移动。大量的发光现象沿着复杂的管线游走,将形态各异的船舰变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设备的零部件,却从感官上给人一种步履维艰的沉重感。如此显眼的位移,当然无可避免地引起了纳粹的主意。不规则多面体持续不断的侵袭变得更加强硬起来,各艘船舰在三仙岛的控制下,统一打开了所有的武器口,扫荡着前赴后继涌上来的不规则多面体集群。

    假设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没有接受三仙岛的改造,那么,在数量众多的不规则多面体集群面前,会遭遇攻击强度不足的窘境。这些不规则多面体就像是沙丁鱼一样,以一种复杂而密实,却从整体上显得十分灵活的方式堆成一块儿,从远程的炮击到近距离的撕咬,全都是它们的拿手好戏。与之相比,以三仙岛为核心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如同礁石一样,试图依靠自身的坚硬,将这片“沙丁鱼群”分割开来。

    两者的碰撞比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众人所预想的还要激烈。宇宙空间虽然仿佛是无垠的,但是,环绕地球的轨道范围却是有限的,而交战双方的体积也足够庞大,速度也不具备长效的差异性,要想不失去位置,想要争夺位置,闪避已经成为奢侈的事儿。正面承受对方的攻击,用己方的攻击抵消对方的攻击,以及实打实地击中对方,这种毫无艺术,也根本谈不上灵动的战斗,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里的每一个人在每一次震动中,都不由得心脏紧缩。

    哪怕数据显示,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防御层仍旧经得起这种烈度的肉搏,但是,对纳粹的未知仍旧让他们无法肯定,对方什么时候就会施展出自己想都想不到的手段,一举将毫无闪躲的己方彻底摧毁。然而,这种肉搏战般的正面绞杀,也是高川做出的决定,他们当初对这个决定保持沉默,也正是因为意识到,只有这么做,才能最大程度上,减小纳粹舰队对地球的威胁。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调整自身的航行轨道和方向是有代价的,巨大的防线漏洞被红色警报列举再星球状的地图中,谁都能够即时观测到,这些漏洞是否被敌人利用,是否被己方弥补。所有这些调整,都需要一个过程,在最坏的推断下,倘若纳粹舰队抓准了时机,在防线最脆弱的一刻发起对地球的总攻,那么,意图挡在前方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毁灭就必然成为事实,并且,哪怕是以己方的全灭为代价,也不一定可以阻止纳粹舰队。

    那伴随着三仙岛的调整,也在不断改变角度和轨道的月球,就如同悬挂在地球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为了尽可能挡住这个可能毁灭地球的恐怖球体,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必须凿穿不规则多面体,让自己尽量处于一个可以来得及挡在地球前方的位置上。

    另一方面,在调整相对纳粹和相对纳粹的位置时,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也在加速接近蜉蝣废墟。这一举动明显被纳粹看穿了,不规则多面体集群陡然加大了攻击力度。透过各种数据的升降,让每个人都清晰感受到压力的直线上升。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大规模高强度的攻击轮番在这些不规则多面体上倾泻,每一击都能从视野中消除一大片敌人,就如同用铲子挖走了海边的沙子,但下一刻,海潮就会将更多的沙子推上来,再次覆盖那一片区域。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各种神秘装备,已经在三仙岛的控制下,经过了三次磨合与调整,但是,在三仙岛不动用自身人命柴薪储备的前提下,这些二维死光也好,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时阿姆斯特朗炮也好,包括其它武器的轮番使用,以及无需冷却的各种攻击方式,最终形成的破坏性现象就像是在地球上方张开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扭曲帷幕,但在如此巨量的不规则多面体以及可怕的产生效率面前,仍旧让人无法轻松下来。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有成千上万的不规则多面体穿过外太空防御层的漏洞,直接向地球表面坠去,若是此时此刻有人仰望天空,大概会看到大片美丽的流星雨吧,但那对人们而言,却只是噩梦的预兆而已。即便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居高临下进行炮击,试图弥补也无济于事。

    “月球位置又下降了一千米!”让众人更加紧张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这些该死的家伙!真的要用月球撞击地球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企业号的人大声说:“月球撞击地球的话,中继器也会毁灭,这些家伙不可能一下子就使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数据出来了!它们进入了新的轨道,和地球的相对位置将会在十分三十七秒左右达到至今为止最近的距离……预计高度是:两万米!?”报告之人似乎也对这个数据哑口无言,无法将报告继续下去,半晌后,众人终于从这个震撼的预测中回过神来:十分钟后,月球和地球之间的距离将只剩下两万米?根本无法想象在地球上的人们看到如今接近的月球时,会弥漫出怎样的恐惧感来。不,对大多数人而言,一旦看到天空那仿佛摇摇欲坠的,从未如此巨大过的球体,会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吧。

    “还不是最终的数据吧?纳粹月球舰队的轨道一直在调整。”说话的人声音中充满了恐惧,虽然预想过月球撞击地球这一可怕的可能性,但这可不是人们想要亲眼见证的灾难。这种可怕的事情,仅仅存在于想象中就足够了。

    “如果万一……我们……可以击碎月球吧?”有人问询到,这个声音在颤抖。

    “是的,我们可以,我们必须做到。”神盾号冷硬地回答到。

    “但是,就算可以击碎月球,如果月球已经进入两万米的高度,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吧?那些碎片足够让地球生态圈毁灭好几次。”六舰联合的声音传来。

    “没问题,我们可以做到彻底毁灭月球。”企业号答复到:“我们有最终手段,但是,只能在最后关头使用。”(未完待续。)

1815 荒诞舞台

    月球就如同彗星般沿着既定轨道一点点下沉,围绕在它周边,逶迤在它身后的不规则多面体就好似彗星划破夜空时留下的尾巴。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炮击在竭尽所能地攻击这条“尾巴”,试图更进一步将月球击毁,但是,纳粹舰队的数量根本就不给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这个机会。哪怕三仙岛可以在短时间内,借助义体高川的速掠能力,给整支舰队制造高速移动通道,也无法直接穿透纳粹一方在即时看来最为薄弱的防御圈。

    这种几乎是通过不规则多面体的数量和生产效率所构成的防御,偏生有着不亲身体验就很难相信的坚韧和灵动。不规则多面体每时每刻都在移动,哪怕它们彼此之间的间距已经拥挤得如同沙丁鱼关头一样。它们之间的交错和碰撞,充满了一种机械性的复杂而规律的美感,它们自身也在震动,让所有作用在它们身上的力量,因为彼此之间的联动性而分散到数量更多的个体上,从而让所有集中攻击一点的做法都没有理想的效果。

    无论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攻击哪一个点,都至少有四分之三数量的不规则多面体在分担伤害,在理论上,除非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攻击可以一次性毁掉所有的不规则多面体,否则,就无法真正毁灭这个不规则多面体所构筑的坚固屏障,去攻击作为核心的月球。在物质层面上,无论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速度有多快,想要直接避开或穿透这些不规则多面体的屏障也都是不可能的,哪怕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能够将自身存在性转化为宇宙背景中的一种波动,以“波”的方式去传递,这些彼此之间看似多少还有些缝隙的不规则多面体顿时就会从可观测到的状态中失去缝隙,变成连“波”也无法穿透的存在,同时也无法作为任何形式活动的传递媒介。

    不规则多面体此时所能观测到的外表和构成,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也并不是它最本质的形态。宇宙联合试验舰队的十五艘船舰中搭载有不少神秘装备,在三仙岛的调整下,作用在每一艘船舰身上,能让舰队超越常态的物质形态,甚至可以算是,以人的常识中所能认知到的最基础形态去发挥人所能想象到的力量——维度、量子、时空表现、能量弦、哲学概念、因果关系等等,这些人们所能竭尽所能去描述万物构成的名词所包含的意义,都能够通过这些神秘设备表现出来,但这些力量表现在不规则多面体面前根本没有意义。

    是的,就连义体高川自己也本来认为,只要能够在概念意义上表现出力量,至少是可以有所作为的,如果是必须从维度和量子的高度去解释的力量,那么,哪怕纳粹拥有中继器的力量,也应该有所顾忌。

    末日幻境从根本上来说,是意识态的世界。

    体现人的集体意识的中继器,虽然在理论上拥有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但从病院现实的角度,以量化的方式看待这个意识态世界,用量子、维度、能量弦等等试图解释万事万物之根本的大一统理论,也应该拥有一些解释这个意识态世界的能力——尽管义体高川不知道如何去解释,但是,他觉得,哪怕无法解释全部,但解释一部分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因此,“能够对世界的部分基础构成进行解释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应该有办法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理论上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中继器”,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就产生了。然而,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和纳粹舰队的战斗在三仙岛不断驱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所拥有的神秘设备的同时,就开始脱离舰队中众人所能认知和理解的范畴,如果说过去的神秘战斗,多少可以从现象上去揣测,也多少会出现一些常识中的现象的话,那么,在月球进入距离地球还有四万米的轨道时,双方战斗的表现形式就已经来到了普遍让人感到无法理解的层面上。

    若是肉眼仍旧可以直接观测到那激烈的碰撞现象,或许会让人更安心一些吧,因为那至少给人一种真实感。但是,超脱常识中的物质表现形式的攻防,也同时超越了人的眼睛所能观测到的极限,哪怕用设备将其转化为可以认知的数据,所得到的也只是片面的数据,因为,现有的观测设备,似乎已经无法完全记录那些超乎认知的相互作用和运动过程。每时每刻,义体高川所得到的数据都是海量的,要是真的去直接查看这些数据,大概自己会真的“淹死”吧,注视着那些无法理解的数据,在成千万倍削减后仍旧如同瀑布般占满了所有视网膜屏幕,他不由得如此想到。

    如果没有三仙岛的统筹,没有各种神秘设备的运作,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此时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量的数据流,也意味着,仅仅是观测此时自身舰队和纳粹所正在进行的战争,就足以让舰队本身崩溃。如今哪怕还没有崩溃,但是,战斗的惨烈和高度,也完全超过人们的设想和控制能力。包括义体高川在内,所有人可以做的,仅仅是决定何时攻击,何时停止攻击——即便如此,能够决定攻击的开始和结束,仍旧在一定程度上,对攻击过程有着十分主观的影响,当舰队中众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关注重点,转移到了“通过可观测的不完全的现象,去决定攻击的开始和结束”这一层面上。

    虽然在许多人看来,这种做法无疑是错误的,因为“片面的情报只会带来错误的决定”。然而,对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来说,这是众人唯一可以通过主观判断去控制局面的方法。虽然很想和过去一样,将每一个决定都建立在“客观的事实情报”上,但是,眼下所能得到的“客观事实情报”已经海量到了自身所无法承受和理解的地步,没有人可以从这种源源不断,宛如海啸一样的观测数据中,找到真正有用的部分,或者说,这些观测数据都是客观真实有用的,但又并不是完全的,根本不能用来“让人去认知战斗情况”。

    所有不能让人去有效认知事物变化的情报,都是垃圾情报,哪怕它是基础而客观的情报。但是,在客观之前,“以人为本”才是重点。这不是世界的错,而是因为人自身充满了局限性,表现在一个特定的,短暂的时间段中,人的成长能力会被削弱到一个可悲的程度,从而让这种局限性愈发凸显出来。

    舰队中的每个人都真正意识到了,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之所以步履维艰,并不是因为舰队本身不行,而是人类的外在表现和内在表现在客观上是孱弱的。也许人们自身拥有成长性,但是,仅限于眼下的战斗中,船员本身,正是这支舰队最脆弱也最低效的部分。

    “所以,我们这边已经决定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会进行非人化调整。”已经有好几艘船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正因为人本身,已经成为舰队最大的弱点,所以,他们不做人了。如果要抵挡纳粹,抵挡那毁灭性的邪恶,需要的是这种放弃人类自身骄傲的行动力,那么,他们也已经有所觉悟。

    可是,完全放弃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完全作为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自律系统的一部分零件,却又是如此让人顾虑重重。

    “哪怕充满了局限性,哪怕看起来是扯了战斗的后退,让舰队的真正力量无法充分发挥,也仍旧希望可以用更加主观的方式,去影响战斗局面”这样的想法也是同时存在于舰队中的。到底是“以人的姿态去继续战斗”还是“放弃人的姿态,以非人的方式去继续战斗”,当前舰队内部众人都无法断定哪一个是正确的决定,哪一个是错误的决定。

    而在义体高川看来,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所面对的问题本身,就充满了一种让他感到愕然和恐惧的突然性。虽然对其他人而言,这场战斗上升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局面,完全就是自然而然的结果,但是,在义体高川的感受中,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加速感”——就像是文章的剧情被莫名其妙加速了,虽然从条理上没什么不清晰的地方,但却足以让人感到省略了太多的细节。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场对纳粹舰队的滋扰和突袭,就演变成了这般情状呢?又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些人的想法就明显和过去的他们有了如此大的不同呢?这些人竟然在烦恼“以人的姿态去战斗”还是“以非人的姿态去战斗”,以及两者之间谁更好的问题。与其说不应该烦恼这些问题,不如说,这些问题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至少,义体高川觉得,这些问题不应该在这些人的脑海中出现。

    义体高川一直在关注战斗,其所寄存的三仙岛,更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核心,可以说,这场宇宙战争的每一个变化,都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是,他仍旧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契机,让眼前的局面变成如此姿态。就像是自己明明紧盯着一个事物,却在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恍神了,等到回过神来时,明明才过去了两三秒,可是紧盯着的事物就变成了另一个在自己认知中根本不可能的模样。

    有什么东西在以更大的范围,更深层次的角度,在关注和调整这场战争——这是义体高川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释。而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所有人,都多少在意识层面上遭到了一定程度的侵蚀,他们开始想自己不应该会产生的想法,并且在这种想法上固执地越走越远,义体高川在内部通讯网络中,以三仙岛的名义发出自己的声音,试图让他们意识到自身的问题,然而,他的发言一直被这些人下意识忽略。

    义体高川愈发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力量,在控制这支舰队的人类身上传递着,让他们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也无法意识到能够让自身抵挡这种变化的契机,人们就如同牵线木偶,在一个无法被人所注视的舞台上,随着那看不见的手掌翩翩起舞。

    义体高川虽然是舞台上的一员,却又像是被踹开到舞台的角落的小丑,在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注视着舞台中央走马灯一样的人偶们。

    义体高川感到寒冷,那熟悉而让人透不过气的恐惧,再一次从内心深处渗出,让他就如同浸泡在零下的冰水中。

    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纷纷扰扰,所有人都无意识忽略了三仙岛的声音,按照他们自身的想法去做决定,去影响他人的决定,而偏偏,他们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想法的正确和错误,也从根本上熄灭了去判断正误的想法——虽然嘴里说得有理有据,但在被迫成为旁观者的义体高川看来,都只是一厢情愿去相信自己给出借口而已。

    他们没有意识到自身意识层面的变化,这是义体高川所认为的,最危险的地方。

    在义体高川的眼中,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情况并没有完全脱离人的控制,人们的意识仍旧决定这支舰队的走向,哪怕这支舰队从技术层面上和所能达到的效果上,都已经超过人们的观测和理解,但是,这些能力并不是自行启动的,那些让人眼花缭乱,不知其解的攻击,无论表现如何,其最终目标,也没有超过人所给定的目标。

    人的局限性的确让人无法专注于实现目标的过程,这部分过程已经完全由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神秘设备的自律运转所取代,但是,一个目标的达成,过程却并不是最重要的。人们常说错误的过程只会得到错误的结果,但是,眼下的情况并非如此。

    如今的宇宙实验舰队正在经历的,其实是“通过一段无法理解的过程去达到一个既定结果”。但是,舰队里的众人正在将之变成“试图通过非人转化的方式,去控制过程,以达到既定结果”。

    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无法理解的过程是否为错误的过程?而以非人的视角和方法控制的过程,是否为正确的过程?

    与此同时,因为过程的不同性质,是否会造成结果在本质上的变化?(未完待续。)

1816 寻找VV

    义体高川渐渐意识到了,如今正在和纳粹交战的舰队本身正在发生一种让人细思恐极的异变,这种异变隐晦又迅速,从人的思想意识出发,深入选择行为的本质。然而,自己完全无法捕捉到这种异变的起源,在激烈的战斗中,这些异常的现象就像是不安的种子,让他觉得自己就仿佛卷入了又一个不由自主的漩涡,根本无法确定,自己和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命运到底会走向何方。

    当意识到的时候,异常早就已经开始了,莫名其妙,无法理解,让人惶恐,哪怕就现在的形势而言,似乎没有给整支舰队带来巨大的破坏,当在末日幻境中,异变和神秘总是带有恶性的——义体高川无法不将这种异变,视为“病变”的一种体现。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充满紧迫感的,莫名其妙的狂热中时,在他们大肆在内部通讯网络中谈论那些他们在正常的时候绝对不会提出的建议时,义体高川深深感受到了一种彻骨寒冷的隔离感。他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这支舰队中唯一还清醒着的人?明明自己身为高川,就是一个同时患上生理绝症和精神疾病的病人,但在此时此刻,却觉得其他人比自己的“病情”更加严重,这很不对劲,他清楚,就算真的是“病情恶化”的体现,也应该有一个过程吧,然而,这个过程就好似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浓缩了,变成了没能观测到的部分。

    就像是在黑暗的海底,有一个更加黑暗的影子悄然上浮,人隐约能看到,却又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于是在这黑暗的未知中,恐惧就好似泡沫一样从内心深处喷涌出来。

    在这样下去,先不提真的如这些人所说的,将自己非人化,进而将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非人化,能否真的取得对纳粹的胜利,在完成非人化的同时,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本身很可能就会崩解。人是无法想象非人的存在会采取何种行动的,如今甚而为人所拥有的信念和誓言,在完全变成非人之后,大概就会是不值一提吧。如今以人的觉悟,去假定非人后的行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义体高川也曾经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不似“人类”,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觉得自己仍旧是人类的时候,也正好就是他觉得自己不似“人类”的时候。因为,“自己是不是人类”的想法本身,对其进行思考的行为,本身就是人性化的体现。

    一个从思想到行为上的真正非人,是不会思考自己是不是人类的。

    如果各个船舰中的人们的想法和行为,仅仅是局限在“通过思考自己是不是人类去断定自己是不是人类”这个范围时,那么,义体高川也就没有必要如此担忧。然而,义体高川感受到了在这之上的意识变异的征兆。

    硬是要找寻当前异变的一个最接近的开始点,似乎是在确认了月球将会抵达距离地球的某个高度时,有那么一种认知,就如同开关键一样,被大家无意识地扳动了。

    “停下,都给我停下,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义体高川用最严厉的口气插入众人的对话好几次,对方却就像是听不到,亦或者刻意忽视了一样。利用三仙岛切断各个船舰的交流,在观察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同样无法阻止他们意识的变化。

    这些人的变异并不是因为“交流”这种行为彼此感染、扩散和深化的,“交流”这个行为本身像是一个渠道,但其实并不是重点。

    必须想点其它办法。义体高川对自己说。在他的眼前展现的,是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危机和乱象:月球还在迫近地球,但直接和地球碰撞的几率小于百分之五十;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追击纳粹,但只要不是拿出破釜沉舟的力量,几乎没可能突破不规则多面体的防线;与此同时,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本身也好似被加速燃烧的柴薪,随时都有可能在击破敌人之前,自己就已经燃烧殆尽。毋宁说,如果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自身燃烧殆尽,仍旧可以算是好结局,更可怕的情况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因为船员的意识异变,立场也会发生彻底扭转,最终变成敌人的一份子。

    可是,到底该如何着手对当前舰队自身的异变进行处理呢?敌人在那里?异变的源头在那里?这些问题的线索,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东**了起来。义体高川最终能够想到的应对方法只有一个:既然是意识发生异常,那么,想要纠正也必须从意识态层面出发。

    义体高川清楚,自己只是半吊子的意识行走者,而能够进出人类集体潜意识,理所当然可以对个人意识造成影响的三仙岛,则几乎将所有的焦点,都放在整合舰队攻击纳粹的事务上。倘若为了挽回舰队众人的意识异变,而让纳粹得以自由活动的话,其结果也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所以,这是只凭自己的力量无法解决,三仙岛也无力投入的局面。

    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在意识态层面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义体高川翻遍了脑海中的那些熟人,最终聚焦在一个少女体型的身影上。

    “女巫vv。”义体高川喃喃自语,虽然有点危险,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让她帮忙了。

    让末日真理教三巨头之一的大人物,对敌对立场的我方意识进行处理,这种想法在常识中实属天真可笑,然而,没有更多的选择。真正可以放心的人,并不具备处理这种程度的意识异变的能力,而能够处理的人,却从立场和信念上,是不值得信任的人,这就是义体高川眼中所见的残酷现实。

    义体高川的身体随着三仙岛球状核心的圆盘装置转动,在这场意识异变中,受到影响最小的正是三仙岛本身,因为除了义体高川深入接驳三仙岛的神秘系统之外,所搭载的成员都以“柴薪”的姿态,深度沉睡于特殊的舱室中,哪怕是中将和政委这样高级官员,也没有机会长时间清醒,在更多的时间里,他们处于一种半睡半醒,却没有做梦也不会思考的状态,情报会进入有权知晓当前情况的人员的脑海中,但除非这些情报在一些偶然的情况下,对他们的意识进行激活,否则,他们的意识始终处于一个近乎冬眠的水准。

    正因为这些人在大多数时间,是不思考的傻子,是无意识的植物人,是意识活动缓慢的迟钝者,所以,天然对意识态的干涉有一种无形的屏障。中央公国的针对性布置可谓是成功的,当义体高川意识到弥漫在整支舰队的异变时,就果断按照三仙岛的事项规范,第一时间延长了包括高级官员在内,三仙岛内所有成员的意识活跃期。

    只有和三仙岛深度结合的自己,能够依靠三仙岛的神秘性,去抵抗这种意识层面的异变,也只有这样的自己,尤有余力脱离纳粹的正面战场,去寻求一个敌对立场人物的帮助。正因为身边有比过去更多的人,承载的生命份量也更加明确,才让高川比过去以往更清晰地感受到,如今无法得到援助的孤独感。

    接驳义体的管线传来巨大的“吸力”,但实际上,这种吸力是不存在的,而仅仅是高川的一种错觉感受——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身体内存在的无数孔洞吸入,分割,如同一条条细碎的面条,扔进了冰冷的汤汁里,才渐渐重新黏合起来。这次潜入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并不是以三仙岛为主,三仙岛的大部分注意力不得不放在物质态层面,对宇宙联合试验舰队的监控和调整,以及对纳粹的攻略上,只有义体高川自身的意识,被更多投入在这个人形的形象中。

    已经和三仙岛深度结合的义体高川,再次以这种“剥离”的方式,单独呈现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给义体高川带来的感觉很糟糕。比起之前进入蜉蝣废墟时的感觉还要糟糕,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不,他早就精神分裂了,只是现在这种分裂的感觉更加明确。

    他如今的轮廓,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烂泥用最粗劣的手法捏成的一样——当然,高川的面目还是依稀可以看得出来。

    义体高川没有联络女巫vv的方式,要说如何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寻找,也没有一个明确的头绪。只是,如果在不知道对方具体所在的情况下仍旧想要找到对方,除了这个地方之外,几乎不做它想。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抵达了人类集体潜意识,对方就一定有办法感应到他的到来。毕竟,女巫vv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家伙,而是人类有史以来可能最古老最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她呆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时间,甚至可能比她呆在物质态层面的时间更长。人类集体潜意识固然是一个广阔而变化莫测的环境,但是,女巫vv只要呆在这个地方,就算是动用了中继器也不一定可以抓住她。

    女巫vv在这个地方,拥有她所能拥有的最高等级的安全性和自由度,哪怕以她的身份呆在物质态层面,都不一定有这样的优势。

    义体高川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和感受人类集体潜意识,在此之前,虽然驾驶过三仙岛潜入过,但通过和三仙岛的直连去感受,就像是还套了好几层密不透风的连体泳衣。而且,呆在三仙岛内部向外观测,所看到的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模样,也和此时此刻,用仿佛肉眼直接注视的方式,所看到的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模样,也是截然不同的。

    要形容这种直接“看到”的人类集体潜意识到底是什么样子,义体高川只觉得词穷。那紧密贴着自己的东西,甚至要形容为“这就是自己的肌肤”,观测自身时,虽然有身体的轮廓,但这个身体也完全是和周遭环境的同种东西构成的。大量无法描述的存在,从不知道是远还是近,是哪个方向的地方绵延过来,穿过这个身体的轮廓,是构成这个身体轮廓的一部分,又从另一侧穿出,投向更远的地方。

    在可见的现象中,实际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个性,自身所见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及其复杂,但又及其重复的,包括自身在内。自身轮廓也并非是什么独特的存在,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石头的天然纹理在人的眼中看起来像是一张人脸”这样的感觉吧。然而,那实际并不是人脸,而仅仅是石头的天然纹理而已。

    只有从想象的角度,从人性的角度去观测人类集体潜意识,它才会呈现出人的个性和表情,但是,这些个性和表情却并非是本质的东西,而仅仅是一种错觉。

    人类集体潜意识呈现出如此的情态,对义体高川而言,也是让他稍稍有些惊讶,因为,他曾经把人类集体潜意识想象为一个漫无边际的“海洋”,并且,听说最多的描述,也多是用上了“海洋”这般形容,在三仙岛内部的时候,所看到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也多是偏向于“海洋”的感觉。那种液态的流动感,容纳感,完全征服了人们的想象力。

    然而,在以这种最接近的距离,亲身感受了人类集体潜意识后,他才察觉到,那些描述,自己的描述,那些感性的个性的共性的人性的形容比喻,全都是不正确的,虽然会擦上一点边,但要做一个真正完整的描述,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尽管很多人都形容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每一次变化,就好似“波浪”一样,但就义体高川所见所感,“波浪”只能形容百分之一二,那难以描述的推动力,甚至不能使用“推动力”这个概念。他在“游动”,但真要说“游动”也不尽然。

    那莫名其妙的,无法言喻的,诡异莫测的变化,让义体高川在不知何时就已经脱离原来的位置,向某一个地方前进——义体高川只是在心中想着,必须尽快找到女巫vv而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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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