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7 武中无相
最终兵器十三被高川击退后,进入了某种诡异的停滞中,让高川终于可以和席森神父进行见面来的第一次沟通。而且,相比起强攻,高川和席森神父都更倾向于,利用这不知道会有多短暂的时间来稍作调整。眼前的最终兵器给了两人极大的心理压力,事实已经证明,抢攻没有任何意义,在无法破除最终兵器神秘性的情况下,最终兵器的同步性足以让它在任何时候都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局势。
“最终兵器的编号有几个是特殊编号。”高川完全不敢让最终兵器离开自己的视线,一边注视着对方,一边解释到:“十三号的同步是异常的。”
“是这样吗?”席森神父的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下来,高川知道,他已经从心理到身体上,都做好了再次厮杀的准备。
“道听途说所能得到的情报,大都是最终兵器的一些共性。”高川解释到:“十三号的同步大概也是同步综合素质,但或许比其它正常编号的最终兵器更具备自由度。”
席森神父同样对最终兵器的情况有所猜测,但是在情报上却没有高川这么透彻,过去的高川屡屡被最终兵器杀害,这些交战和死亡的经验终于在这一天,以这么一种奇特的方式融入到新的高川的意识中。高川几乎只是凭借本能,就完成了眼前这个最终兵器十三所具备的神秘性的解析,要说正确与否,当然是无法证明的,但是,高川相信自己的判断,比起其它人的判断都更接近真实情况。
最终兵器十三的同步让它获得了不弱于参照对象的综合战斗能力,但是细节方面,却又并非和参照对象保持一致。用普通人也可能理解的形容,以席森神父为参照对象,将席森神父的综合战斗力在即时情况下量化分数为“一百”,那么,在同一时间,几乎高川所知道的最终兵器都能够达到这个“一百”的分数。仔细分析这“一百”的分数,可以细化为力量、速度、经验、判断力、神秘性等等因素,这些细节因素对席森神父而言,在即时的范围内是固定的,而大多数最终兵器也会在这些细节因素方面,达到即时性的相等。
但是,最终兵器十三却可能并非如此。它所达到的即时性数值仍旧是“一百”,甚至于超过“一百”,却在区分其细节因素的时候,也许会是一种充满主动性的分配方式。假设构成席森神父的“一百”,其细节因素分别是力量二十,速度二十,经验二十,判断力二十,神秘性二十,那么,和大多数最终兵器也会保持这种“二十”的分配不同,最终兵器十三有可能会根据实际情况,在一个即时性的范围内,自由地将力量分配到三十,速度三十,经验零,判断力十,神秘性三十。
理论上,如果真的可以将决定每一场战斗的因素都量化,那么,综合战斗能力相当的对手之间,其战斗应该更加焦灼难测。可实际上,席森神父哪怕手持临界兵器,也不是最终兵器十三的对手,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可能轻易看出,倘若战斗持续下去,那么席森神父必然会死亡。这种必然性证明了理论和实际的差异,同样也证明了最终兵器十三并非是一个单纯只靠“即时性的综合战斗能力”去获胜的最终兵器。
“战斗的时候,总要将力量实际施加到对方身上,才会产生作用。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并不是所有的因素都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只是用拳头去砸人,那么,在拳头击中对手之前,最重要的确保拳头击中对手的这个过程能够又快又有效的达成,因此,将不必要的因素削减,把因此多余出来的部分,放在确保这个过程的因素上。”高川警惕地盯着百米外的最终兵器,对我席森神父如此解释到。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它在对自身能力的调节很拿手。但是,如果没有那种强力的抗干扰能力,它绝对无法如此精准地即时性调节自身地能力。”席森神父的脸色沉重,他的左手压在右手的黄金手镯上,也做好了随时启动的准备,“我的临界兵器没有直接的杀伤力,但这不是临界兵器太弱,它在非直接杀伤的干扰能力上要比你想象中的更强。你一路进来,应该也已经体会到了吧,那种干扰能力哪怕已经是余波,仍旧不是一般的神秘专家可以经受住的。也许你会以为,这把临界兵器只是对你的能力有强力的克制作用,但事实并非如此——”他顿了顿,用一种很奇特的语调说:“这把临界兵器是会根据目标的不同,针对性进行干涉,这种干涉并不是由使用者来决定的,而是由其神秘性所决定,所以,哪怕使用者对目标一无所知,亦或者目标是完全超乎认知的存在,它也不会失效。哪怕是对这个特殊的最终兵器,也没有真正失效,而只是……这个最终兵器的抗干扰能力,并不是硬性的抵挡,而是一种更加柔软的方式,具体我也说不清楚,但是,事实已经证明,它可以有效利用那些本来是针对它进行负面干涉的东西,不是将之有益化,就是放大这种干涉的范围,连我这个使用者都无法逃脱。”
高川没有说话,薪王模式的倒计时很容易让人感到焦躁,由其是在并没有绝对信心,可以在有效时间内取得胜利的情况下,总会让人迫不及待就去攻击对手。即便如此,高川的内心仍旧是冷静的,过去那数不清的战斗,过去高川所留下的经验,都让他十分理解自己的战斗风格是怎样:真正的高速战,会在百分之一秒以下的时间长度内赢的胜利,而超过这个时间长度的任何行动,倘若无法直接给这千分之一秒的时机提供帮助,那就是徒劳的,无效的,乃至于可以说是累赘的。薪王模式的五分三十秒倒计时,对一个习惯于高速战斗的神秘专家来说,其实是一个相当充裕的时间了。
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五分三十秒,而是五分三十秒的千分之一。无论是在倒计时的开始、中间还是末尾的最后一刻,只要还剩下千分之一秒,乃至于万分之一秒的时间,机会就永远都存在。
为了把握这极为短暂的一瞬间,高川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度过理论上的时间长度,而只抓住实际需要的时间长度。
对手是最终兵器十三,也许对付席森神父的时候,其速度展现只是古怪而不是高速,在自己救下席森神父的那时,展现的高速也仍旧没有超乎高川的见识,乃至于,和速掠所曾经达到的最高速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但是,最终兵器的神秘特性,决定了它可以像高川一样快。
哪怕没有临界兵器的干涉,不是特殊编号,最终兵器都可以在即时性上和高川在速度上一争高下,而眼前的最终兵器拥有特殊编号,其特殊性有目共睹。如果真是如高川和席森神父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在无法有效使用速掠的情况下,最终兵器十三理论上有可能通过对临界兵器干涉的利用,以及对同步性所获得的综合能力进行重新分配,就会获得一瞬间真正超过两人的速度。
高川十分清楚,最终兵器对这一瞬间的把握,绝对不会弱于任何一个专研高速战斗的行家里手。
和席森神父的沟通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若是为了这种沟通而从最终兵器身上转开了注意力,哪怕只是一丝,也会造成致命的结果。
最终兵器十三似乎在聆听什么,她偏着脑袋,目光渐渐有了焦点。当这目光落在高川身上的一刹那,高川悚然间只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幻觉——最终兵器十三的脸似乎在蠕动,仿佛变成了好几个模样,但是,这种变化又快又微妙,让他再去确认的时候,则什么都没有再看到。
高川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哪怕最终兵器十三的脸真的出现了那样的变化,高川也无法认出那恍惚中出现的轮廓,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也许是其他人的脸,也许根本就不是人类的脸。然而,高川的注意力不由得在这一刹那,过多地汇聚在最终兵器十三地脸上,从而忽略了能够表现最终兵器行为动作的一部分细节。
当连锁判定传来警告之前,危机直觉首先起了作用。高川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在这一瞬间,就连席森神父的声音都已经从他的耳边远去,他的身体已经向侧旁避开。只听到轰然一声巨响,那百米长的间距就已经只剩下一个零头,最终兵器十三出现在他原来所在的位置上。竟然先攻我这边!高川连滚带爬,脑海中只有一个本能的想法,但是,比他的想法更快的,是他的身体。当他抬起左臂挡住头顶的时候,沉重的压力已经砸将下来。
高川的手臂瞬间失去知觉,高川亲眼看到它化作灰烬,四下爆散,紧随其后的第二股冲击就顺着断臂处蔓延到全身。如果不是薪王模式的身体,高川只觉得这一下,自己就要被打得粉碎。这个时候,高川的脑海中才浮现“敌袭”之类的字眼,紧接着就是第三第四第五波冲击涌进身体中,将拟态的脏器翻搅成浆糊,这个时候,高川才真正对席森神父所说的“临界兵器对它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了解。
连锁判定的观测是范围性的,哪怕高川没有亲眼去看,席森神父的动静一直都在他的脑海中呈现。
最终兵器的突袭连席森神父根本没有来得及启动临界兵器。不,应该说,临界兵器从来都没有关闭,范围性的干涉一直存在,但却不足以抓住突袭中的最终兵器十三。席森神父本人,真的是连眼珠子都没来得及动一下。
如果不是临界兵器的干涉,最终兵器十三的突袭会更快更沉重吧。但是,哪怕是现在的攻击力,也已经让高川瞬息间失去先机。薪王身体被真正意义上打成了飞灰,最终兵器十三的拳头就如同科幻中用一整个星球改造而成的死星武器,直接用巨大的质量撞上了一颗微不足道的陨石——高川在被打成飞灰的时候,只产生了这么一种感性。
最终兵器十三的攻击路线在废墟中留下了深深的疤痕。一条长达一百多公尺的沟壑出现在席森神父的眼中,高川原来所在的位置除了飞扬的灼热灰烬,就没有剩下更多代表高川的东西。而这条沟壑就像是被惯性推动一样,从转折处又再度蔓延了将近百米,然而,在沟壑的尽头看不到最终兵器。
席森神父周围的空气都狂躁起来,卷动的灰雾在一股无形巨大压力的挤压下,快速向外扩散。从头顶到脚下的气流涌动,配合临界兵器的操作,让席森神父隐约感受到了最终兵器的方位。这个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去管高川了,在他的下意识中,高川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干掉,尽管,这个最终兵器十三的确在这一瞬间展现了远超之前的攻击力,但在席森神父的认知中,能够成为第一个“世界英雄”的高川,哪怕没有临界兵器,也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就被击败。
但是,如果自己没能避开最终兵器十三的突袭,就一定会死。
席森神父似乎也看到了幻觉,最终兵器十三的身影是如此的朦胧,但又是如此的巨大,那颗仿佛破开迷雾出现在脑海中的拳头,就如同一栋十多层的建筑,向渺小的自己砸下来。他几乎无法将自己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的强袭和恐怖,和他之前认知过的最终兵器十三联系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强度上,这个最终兵器前后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席森神父全身开始激放出强光和电流,利用空气增压,干涉最小的空气构成微粒,最终产生的强烈剧变,在拳头砸在身上之前,就先将他的身影淹没了。(未完待续。)
1788 席森
席森神父被自发生的光和电淹没,只留下一个朦胧的人形,临界兵器的力量在让整个废墟产生一种平滑的感觉,极端不正常,却又无法述说细节到底有哪些。异常的状态就像是水泥一样在废墟上涂抹,迅速扩大到好几公里的范围。干涉已经在进行了,但却无法直观捕捉到太过详细的情报。但是只要身处这个空间里的人,都能感受到事物的变化。这种变化太过激烈,程度也太过深入,反而让人也会误以为这种异常是“原本就如此”。
然而,在最终兵器十三面前,这种强大的神秘力量就像是根本和它就不在同一个平面上,进而无法对它产生任何影响。至少,倘若有人可以观测到眼前的战斗,都能够切身体会到这一点。最终兵器十三的全部活动都像是完全**的,完全不受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因素的束缚,在正常的情况下,它理当也无法去干涉任何事物,但却在实际结果上,它完成了对目标的攻击。
它只是普通的挥出一拳。这一拳先是击溃了高川,然后扑向被光和电包裹着的席森神父。席森神父完全无法从光电现象的变化中感受到这一拳的轨迹,仿佛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即便如此,席森神父仍旧在最后一刻,用眼睛看到了这个给人感觉无比庞大的拳头,当头砸下的一幕。他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真的看到了,还是心中的恐惧感,亦或者是某种神秘力量让自己产生了幻觉。
那拳头庞大又透明,最终兵器十三的身影就好似镶嵌在这颗拳头之中,而并非是这颗拳头来自于她的手臂。
席森神父察觉到的时候,仅仅是一种高能现象的光和电已经如同物质一样粉碎了,自己所观测到的,因为临界兵器的作用,而变得平滑的世界好似承受不住压力,以自己为中心向下凹陷。席森神父的平衡感在这一瞬间已经完全崩溃,他虽然知道自己仍旧是用双脚站在地上,但却又觉得自己已经腾空,继而,无比强烈的坠落感抓住了他。
席森神父张开嘴巴,却完全发不出声音,亦或者说,根本来不及发出声音,尽管他感受到的细节变化是如此的多,但将其发生时间综合起来,却比最终兵器十三的攻击要慢上一筹。当他试图产生“补救”的意识时,那让他觉得自己必然会粉身碎骨的冲击已经贴上了肌肤。
然后,他的身体被后方突如其来的力量拉倒了。席森神父看到天地在旋转,那让人觉得死亡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压力,在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向某一个方向偏转时,变成了擦身而过。在“得救了”之类的意识产生前,他先意识到了,身后是何许人。
那充满了灼热感,就好似尚未冷却的灰烬,不断被风吹打在肌肤上的感觉,只能是来自高川——换句话来说,哪怕不是这样的感觉,席森神父仍旧会认定伸出援手年的就是高川,因为,在这个废墟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选择停留在这里的人都死光了。
席森神父的空间感变得十分紊乱,在他觉得自己就要砸在地上的时候,眼前的风景和对事物的感知就如同快进的片段,在他适应之前就已经消失,然后迎来截然不同的风景和感觉。如此变换了足足二十三次,他才从视野中找回最终兵器的身影——那个怪物又定格了,不用“停住脚步”去形容,正是因为它仍旧维持着出拳的动作,就好似将这一击的身影凝固在这个世界上。
席森神父的眼角看到灼热烧红的灰烬好似被人从炉火中翻搅起来,不知道是拟态乌鸦还是怪诞戏服的服装便从灰烬中浮现。手、脚、躯干、头颅……就好似自然纪录片中,那用慢速摄影的方式,加快了镜头的万物生长影像。在他看到、猜测到肯定的短暂过程中,一个身上没有留下半点伤痕的高川便已经成型。
高川拉着席森神父,在时而仿佛平滑的塑料布铺开,时而仿佛波涛般卷起的空间中滑行。这种诡异的空间感和物质变化,和之前管道中的异常十分相似。但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除了废墟本身的事物之外,还有其它的观测点,因此,速掠仍旧起作用了。即便如此,高川也仍旧心有余悸,无论是被人打得粉碎,还是溃散和重组之间那无法形容的感觉,以及速掠的可行,都让他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伴随冲击不断向外扩散的风暴,就是一只有力的手臂,如果只选择和这只手臂对抗,那就会在第一时间被击溃。高川不仅仅可以认知到这次对撞余波的强烈,更是清楚其激烈程度,和之前的战斗余波比起来,已经远远超出了。
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灰烬是灰雾的另一种聚合表现形式。薪王模式让高川能够变成灰烬分解自我,也能够让自己从灰烬中诞生,更能够通过灰烬到灰雾的转化,更有效地产生多种神秘效果。这几乎就是从灰雾中诞生地恶魔所通常具备的特征了。薪王模式借鉴的是素体生命和恶魔的力量,并更倾向于恶魔,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但是,从另一种角度去看,薪王模式的形象和特点,也同样可以让人联想到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里,曾经出现过的电子恶魔。
义体高川并没有亲身体验过电子恶魔的力量,但曾经听到过的情报,却在第一时间,和他此时的感觉结合起来。他几乎是本能的,就完成了物质和非物质的信息转化,因为是利用脑硬体去解析这个过程,所以,得到的也是一些十分量化的答案:这是一种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代表“高川”的这部分数据和其它非高川的部分数据在进行对冲。
自我和非我的资讯在对冲,而非我的资讯之间也在进行激烈地对冲,速掠中的高川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大片旋转的力度和角度都完全不同的漩涡中。而他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趟过这些漩涡,并且维持自我资讯不被冲散。
尽管在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从对空间范围的观测来说,这种数据对冲的范围是有限的。可是,当真正可以从数据对冲的角度去观测自己和其它事物,而不是从理论上去认知数据对冲的时候,高川所见到的数据对冲范围可谓是根本看不到尽头。
激烈的对冲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并且从来都没有一处是可以称得上“缓和”,想要找到一个相对平静又安全的“岸边”,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和自己是否努力无关,而是这个可以直接观测到的数据对冲范围中并不存在自己想要的。它的情况,比在没有体验的情况下,所产生的任何想象都要夸张。
高川一边在数据对冲所产生的无止尽的漩涡中挣扎,一边抓住了代表席森神父的资讯,他只能感谢桃乐丝对脑硬体的加工是如此的深入,让它竟然可以在如此层面上,仍旧可以将自身的运作和高川的义体紧密结合在一起,并一如既往地直观呈现于高川的眼前。
然而,高川自身并不清楚如何脱离这种数据对冲状态。理论上,只要还身在数据对冲空间里,这种对冲现象就会持续下去,而在无法如此深入地观测数据对冲现象的时候,反而不需要面对这么多的麻烦。高川唯一可以想到的形容,那就是一者是自然人懵懂地行走,而另一者则是被迫对每一根神经,肌肉、血管、微电信号和骨骼进行控制,以达成“行走”这一结果。
现在的情况就是,高川虽然想要回到正常的状态,以更简单的方式控制自己的行动,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而停留在如今的观测层面上,无可描述的繁杂已经让他的思维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席森神父不清楚高川所正在面对的困境,他看到的只是高川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将自己从那致命的一击中挽救下来。然后,瞬息间两人就再度和陷入怪异停滞的最终兵器十三拉开距离。虽然有可能这个“安全”的时间连一秒都不到,最终兵器十三就会调整过来,再次以那无法匹敌的状态袭杀过来,但至少这一秒不到的时间里,让他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下。
随后,坚强的意志就让席森神父的注意力高度击中起来,所有在那生死一瞬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全被驱逐到了脑外。
当席森神父再次站稳脚跟的时候,临界兵器对这个废墟范围的影响终于弱到了,不再对他这个使用者产生负面影响的程度。席森神父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高川,但是,那道从身后蔓延到前方几米,仿佛巨大乌鸦一样的身影,让他不由得生出一种踏实感。
他想,如果换做是玛尔琼斯,新世纪福音和纳粹,肯定是不会产生这种感觉的。因为,对那些极端的末日真理教徒而言,死亡从来都是触手可及,意味着真理的抵达,灭亡并非贬义,其真正的意义是一种临界反应的中间态,是必然度过的过程,其在认知意义上的不同,导致了对于自身死亡这一情况的接受程度也不一样。那些家伙对死亡的推崇和自我体验,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
席森神父不知道死亡之后会是怎样,但是,他本身就是末日真理的信徒,唯一和那些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对待死亡的慎重上。在他接受末日真理这一信念的时候,末日真理教已经分裂,玛尔琼斯家对末日真理教残留躯干的控制力也在与日俱增,许多有关“什么是末日真理”的教本都被重新修订过,玛尔琼斯家并不打算留下和自己的末日真理论述相异的论调。他是在导师爱德华神父的引导下,去认知那个曾经十分淳朴的末日真理信仰的。
爱德华神父后来如何暂且不提,席森神父之所以在后来和身为导师的爱德华神父发生冲突,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席森神父在接受教导席的时候,爱德华神父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并没有将自己所理解的末日真理教授过去,而完全是以自己保存的“原典”为提纲,让席森神父进行“自修”。
一边学习已经不在末日真理教中流传的“原典”,自修的席森神父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结合自己的实践去感受,然后从中凝聚出自己的信仰和理念。从根源上来说,其信仰和其它末日真理教的教徒没有任何差别,但是,从引领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的理念核心上,却已经不同于其它的教徒,也不同于身为导师的爱德华神父。
直到现在,他仍旧不明白为什么爱德华神父在当时对他如此放任自流,难道是为达成“道路多样性”之类的目标吗?爱德华神父从来都不解释,他总是用悲怜的目光注视世人,慈爱地述说着众生皆苦的空泛语言,让席森神父以为,他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
但是,席森神父错了,理念的冲突,哪怕信仰一致,也无法让人和事行驶在同一条轨道上。冲突是必然的,矛盾从一开始,就被爱德华神父自己种下。虽然认为爱德华神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靠猜想的话,原因当然是很多的,无论从感性和理性出发,都能得到答案,但却并不是席森神父想要得到的答案。
也许,自己只是想从爱德华神父口中听到答案吧。至于答案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席森神父有时也会这么想,但是,两人自从分离之后,就再也没有深入交谈的机会,亦或者说,爱德华神父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席森神父的理念,看待末日真理的角度,从原典出发,却又比原典更加人性化。(未完待续。)
1789 风元素
席森神父一直都认为,不管末日真理在客观上的性质如何,但既然是用于引导人的信仰,那么,作为一个教派的信仰,它必然且必须是人性的。也许真理的实质客观又冰冷,但是,任何不以人性的角度去描述它的理念,对人而言都是不正确。
是的,仅仅从“人”的内心,也仅仅是为“人”服务,所有客观上涉及非人类部分的因素都被主观剔除。席森神父从此变成了末日真理教的异端,原因不是因为其理念的人性化,而是因为这种人性化也意味着局限性。这种局限性几乎每一个信奉末日真理的教徒都能感受得到——末日真理,变成了人类末日的真理,但是,末日真理教并不是只专注于人类的,即便是原典也并不鼓励以人为本的纲领,亦他们有一个宏伟的目标,那就是“全世界”,不是人类这一种族本身,而是整个世界所包括的总体意义。
世界是什么?一个人是如何看待世界的?他对“世界”这个概念的理解是什么?这些从人类自身出发的提问在末日真理教看来是渺小的,也全然不是原典中最经典和最深入的论述。所有以人为本的探究,都是试图将“末日”的概念狭隘化的行径,哪怕最初没有一个明确规定不准教徒如此去研究末日真理,也存在一种潜意识的排斥。
世界是宏大的,是不可思议的,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末日真理教愿意将之称为无限,而人所观测的世界却会因为人自身的局限性而变得有限。末日真理教对自己也身而为人,充满了人的局限这一点,并不具备一个统一的想法,有的人排斥,有的人无视之,也有的人觉得身而为人和末日真理的信念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终究有一点,在末日真理教中是属于一种共识的东西:一个无限扩大的世界概念,也必然会在末日真理面前步入它的终点。反过来说,首先确定自己能够意识到,自己所认知的“世界”概念已经进入末日进程,才是末日真理信仰的开始,而并不强求能够理解“无限大的世界步入末日”这一想法。
走向概念上的广阔,在末日真理教中才是正理。在末日真理的教徒看来,被人性化束缚的席森神父的末日真理,在“人的死亡”这一点的推动上,是十分消极的,也十分狭隘。然而,在这个人类占据重要地位的世界上,“人的死亡”可以加速“世界的死亡”这一点,却又是教徒的共识。如此一来,在“引导人的死亡”消极,几乎等同于在“引导世界的死亡”上消极。因此,席森神父并没有被在第一时间驱逐出去。
席森神父没有辩驳,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人固有一死,便不必刻意寻求死亡,末日既为真理,便不需推动,而只需等待。所有祈求永生者,都是心灵的亵渎者,但在客观存在的末日真理面前,所有步入永生的行为都终将破灭。在人们的幻想作品中,在人们的科学理论中,并不缺乏长生久视的因素,但所有这些因素,也不过是人们自身的妄想而已,哪怕找到了永恒的理论,但在理论反应到客观事实的过程中,也绝对不会成立,因此,末日终究是万事万物的真理——他遵循自己的理念,所以,并不具备其它末日真理教徒对待死亡的豁达或疯狂。
虽然,在面对敌人时,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没有死掉而感到庆幸,但是,哪怕是面对“最终兵器”这么一个被末日真理教视为“圣物”、“执行者”和“最大推动者”的可怕怪物,也不打算让它肆意妄为,而自己只能束手待毙。他不刻意推动任何人的死亡,包括自己的,反过来说,如果在生存和死亡之间是可以选择的,那么,生存和死亡便不存在于他的天平两端,让他决定自己要活着还是要死去的,是和“生存”与“死亡”无关的其它因素。
席森神父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他为中心向外辐射几公里的范围内,空气的流动开始汇聚在一个方向。他的魔纹也开始灼烧发烫,尽管之前的超能应用效果都不理想,但是,这是他除了临界兵器之外唯一的武器。自从高川插手战局,眼前的最终兵器总算是改变了战斗风格,从而让他在一次次惊险中,找到了思考和**的余地。
以气压控制为现象进行展现的魔纹超能,无论是从宏观还是从微观的角度都大有发展余地,但是,席森神父也同样深明其缺陷。如果没有足够的蓄力和改变性质的时间,那么,这个超能的极限也就是三级魔纹使者普遍都具备的杀伤力水准。要匹配自己当前的魔纹等级标准,乃至于要超过大多数相同等级的魔纹使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席森神父为了让自己的魔纹超能在实际效果上显得更加“强大”,绞尽脑汁想了不少方法,而借助临界兵器的力量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临界兵器都能和魔纹使者的超能配合。尽管从统治局遗址的情报来看,魔纹使者属于统治局安全系统的一部分,天然具备使用临界兵器的权限,但是,哪怕在统治局兴盛的时期,对临界兵器的使用,也完全停留在将其作为一个孤立手段的层面上,而并非是用来和其它神秘力量进行配合,以达到“更大的威力”。
原因出乎意料的简单,因为“临界兵器很强”,与其去琢磨临界兵器和其它神秘力量的配合,还不如想办法解除临界兵器的使用权限,就能直接发挥出比任何配合都要强大的力量。在统治局完好的时代,安全网络体系让临界兵器的使用者随时都可以进行临时的权限提升,这种临时权限提升的结果,就是在使用者哪怕不动用自身能力,而仅仅是随手挥动临界兵器,也能解决所有的敌人——来自于统治局遗址的情报中,并不存在“能够提升临界兵器使用权限的前提下,仍旧无法解决敌人”的情况,这也意味着,在素体生命摧毁统治局的过程中,它们并非是从正面战场击败这些手持临界兵器的安全卫士。
在现有的资料中都让人清晰感觉到一点:如果临界兵器及其使用者没有出问题,那么,理论上素体生命无论多强也不存在击溃统治局的可能性。
这些资料、情报和推断,无不证明了临界兵器到底是如何一种“不需要更多力量,只需要发挥其力量”的孤立而强大的兵器。如果可以的话,席森神父当然也想通过这种最粗犷最简单的方式去使用临界兵器。然而,如今的魔纹使者已经不是统治局兴盛时期的安全卫士了。临界兵器的权限被牢牢锁住,让所有的魔纹使者,包括自己,都无法展现其真正的力量。
席森神父在面对最终兵器的时候吃尽了苦头,即便如此,他也仍旧不觉得,这是因为临界兵器不足以对抗最终兵器的神秘性,而是因为临界兵器的真正威力,在如今的世界里已经不可能发挥出来了。哪怕曾经多次进入过统治局遗址,他也未能找到其它办法,将临界兵器的真正力量激活,从而才导致眼下,哪怕手持临界兵器也仍旧落入下风的窘迫情状——在遇到最终兵器之前,这样的窘迫是难以想象的。
仅仅是依靠道听途说的情报去认知最终兵器,终究还是有巨大的偏差,眼前的最终兵器似乎还拥有某些特殊性质,进而比正常的最终兵器更难对付。席森神父除了尝试将临界兵器和自己的超能作用统合起来,已经想不到更多的办法。
他第一次这么做,而在进行的过程中,心中也充满了忐忑,谁也不清楚,这么做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但在如此糟糕的战斗条件下,他也觉得要总比束手待毙更好。他甚至并不十分了解,自己手中的临界兵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是能力,尽管它的效果已经展现过许多,但却让人不觉得,已经到了尽头。尽管没有直接的攻击性,但却能够从一个大概的方向对敌人造成干涉。
无论敌人表面上会否受到影响,这种多方面的复杂干涉都是一直存在的。哪怕最终兵器的突飞猛进,差一点就将两人彻底击溃,但席森神父必须相信,也只能相信,它的力量提升并不是好无缘由的,也绝对不会毫无副作用。最终兵器十三在都上一次攻击结束后,就陷入了停滞状态,并不是自己和高川两人使用了何种神秘手段,而让席森神父觉得,这便是它能够在那短暂的时间中爆发出可怕力量所要付出的代价。
谁也不清楚,最终兵器十三何时会脱离停滞的状态。但似乎,席森神父的动作要更快一步。被抽调的空气流动形成一种奇异的景观,可以看见的扭曲现象,被一种无形的引力收束,源源不绝地进入席森神父所在的坐标上。但是,这绝非是直接进入席森神父的身体,也没有让席森神父所在的地方出现紊乱。
压抑的呼啸声,将这片废墟中的气氛比衬托得死寂还要安静,巨大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直观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灾祸临头的恐怖。
那些扭曲现象的表面在临界兵器的作用下,渐渐变得平滑,然后被席森神父的魔纹超能强行塑造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这个外表光滑的人形,内地里却是各种有序却急剧的变化。席森神父这个时候,从口袋中掏出一瓶“乐园”,直接灌入这个人形的口中,下一刻,这个外表光滑得宛如上了油异样的的人形好似活着的人一般,从地上爬起身来。
直到这个时候,席森神父才总算是抒了一口气。眼前这个奇特的人形,被他命名为“风元素”。
由席森神父强行制造出来的风元素,在理论上拥有极高的神秘性,虽然此时此刻看起来十分安静,却又一个极度狂暴的内在。
构成空气的微粒在进行高密度的压缩后,被临界兵器拘束在“人形”中,不断进行预设好的剧烈运动。这种运动是以席森神父的魔纹超能进行维持的,而“人形”的维持则是临界兵器的力量。能够让极端剧烈的运动局限在一个相对狭小的范围内,却又同时减少自己的压力,这是席森神父在即时条件下想出的办法。而“人形”同样具备神秘性的意义,之后加入“乐园”,则是也是为了减少维持这份意义的负担。
尽管是以人形呈现,这个风元素却并不具备智能。它完全受到席森神父的控制,也必须通过席森神父的主动控制才能维持这种存在方式。
周遭的空气都已经被抽离,抽离的速度甚至要快过填补的速度,之后被压缩进这个风元素的人形内部,剩下的稀薄空气量近乎真空。席森神父的身体经过魔纹的锻炼和统治局技术的改造,才能在这种人造的恶劣环境中保持一个正常的作战状态,换做是其它的神秘专家,大概首先就会无法适应这样的战场而退场吧。但是,和他一起站在这个战场上的人和非人,无论是义体高川还是最终兵器,全都是不会受到这种环境变化影响的存在。
更大范围的空气开始涌入抽离空气的区域,形成了数个肉眼可见的飓风现象,整个废墟昏天黑地,宛如末日到来。
义体高川宛如窒息的人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发出沉沉的抽气声。他以正常的视野观测外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狂风龙卷,烟尘呼啸的这一幕。足足有五米高的风元素漂浮在席森神父的背后,其面目模糊,身形走样,只有一个畸形的人形,却能让观测到它的人直观感受到“力量”。
义体高川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如何从那深入而直观的数据对冲观测中脱离出来的了,但是,这场经历让他对数据对冲的感觉变得极为敏锐。(未完待续。)
1798 盾
高川的丑角面具和乌鸦形状的头盔,宛如肌肤的铠甲,如同鸦羽的披风……这些分不清是拥有象征意义的装饰,亦或者是身体构成的一部分的纹理都已经彻底灰烬化。从仿佛从噩梦中醒来一般,高川脱离那宏大复杂到了自己根本无法调和的世界,此时此刻,哪怕脑硬体还在运作,他也仍旧感受到了一种疏离感,往常那直观而正常的物事,却在如今给人“这并非其真面目”的感觉。他听到了更多的幻听,有某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沙沙作响,细细低语,似乎要给他揭示万事万物的真面目,它不断地重申破灭虚假的表象,才能探寻真实的本质。
哪怕以人的局限性,无法依靠双眼和思考探究事物的真实,但是,只要末日将临,那些一直遮蔽人们视野和思想的表壳就会被扒下,最终露出一个比人们所认为的真实更要真实的内在。但是,请记住,要毁灭的不仅仅是人类,而必须是整个世界。
低声细语的幻听所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些内容,高川其实并不十分确定,而仅仅是因为听到幻听的同时,自己的脑海中就浮现这些自己从来都不会去想的“歪理”。这些想法在脑海中的产生,伴随着低声细语的咕哝节奏,就像是轻缓的海浪冲上沙滩。并不猛烈,却又自然而然,有着和万事万物共同存在的永恒。
高川用拳头钻了钻太阳**,想要依靠更结实的触感和实际的痛楚,将这些低声细语赶出自己的脑海,但这当然是做不到的。他很头疼,并非是形容,这种痛楚并不是管理痛楚的神经被触动,如今完全由余烬未熄的灰色和深红色物质构成的身体,超过了义体比例的百分之六十,人的血肉已经在高川身上不复存在,甚至高川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拥有本来意义上的“大脑”,管理所有知觉和感觉的脑硬体和三仙岛以最直接的方式接驳,眼下的身体形容起来,也不过是远在三仙岛核心中保存的身体的质量投影,即便如此,这些古怪而消极的低声细语和实实在在的痛楚,却是从三仙岛核心中的身体深处,不受脑硬体的控制般传递过来。
虚假和真实,在这个身体上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高川不得不忍受这无法停息的细声低语和构成身体的每一点灰烬中传来的痛楚,之后才能去做和去想其它的事情。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清楚感受到,废墟环境和自己陷入数据对冲的浑懵前有了巨大的差异。他虽然不需要呼吸,却能够直接获取有关空气浓郁的数据情报,远方因为气流运动太过剧烈,波及范围过大,而产生了看起来十分混乱的风暴。往近处说,就在一百米外已经形成了多个涡旋气流,彼此撕扯着,融汇着,在高川看去的时候,就已经汇聚成直径十多米的龙卷,并且其体型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狂暴的风,不断向自己这边吹来,鸦羽般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无法将这个如同灰烬构成的身体吹垮。反而,那宛如余烬般灼热的部位,连同龟裂状的纹理,都在这股飓风的吹拂下明明灭灭,却无损于高川此时给人的力量感。
高川自己感受不到这种力量,但他在看到席森神父身后,宛如背后灵一般,足足有五米高的“风元素”时,十分清晰地就产生了“那是一种极为强大的神秘现象”的想法。
高川不知道自己陷入数据对冲直接观测状态到底花费了多长时间,但看席森神父的样子,虽然表情凝重,但实际的伤势却显得并不沉重,完全不是和最终兵器再度交战的样子。不过,最终兵器十三陡然爆发出的可怕战斗力,若不是两人彼此守望相助,早就被一一击破了吧。
最终兵器十三的神秘和性能,直到眼下都仍旧没有被找到上限。这意味着,它还有可能变得更加强大。
席森神父身后的“风元素”,和高川的薪王模式,可能都不足以和它比拼这种提升的速度和上限。无论怎么思考,都没有正常情况下战胜眼前这个敌人的方法,甚至于,哪怕认为在特殊情况下仍旧有取胜的可能性,但是,这些特殊情况的条件之苛刻,让人根本就不能期待自己有这样的好运能够达到这些条件。
无论是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战胜最终兵器以获取生机,都不是眼下情况的最优解。
“多长时间了?”高川停止了腰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薪王身躯又变得更高大了,站直身体就比席森神父还要高出一个头,而席森神父的身材之高大壮硕,一直都比男性平均值更甚。
“不到一分钟。”席森神父下意识认为,高川在问眼前的最终兵器十三停滞了多长时间,“要不是它没有继续追击,我们俩早就死了。”
“我记得它原来是没有这么强的吧?”高川的声音,在席森神父的耳中,有一种别扭怪异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按照正常的情况去猜测,这种停滞不是为了减轻爆发时的负荷,就是为了积蓄爆发时的力量。”席森神父露出苦笑,“但我无论如何就是无法趁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有一个声音在发出警告,高川,我们这些神秘专家都是相信这个直觉的。”
“我快没有时间了。”高川低声说,席森神父可以听出其中压抑的痛苦,让他不禁联想到那些忍受病痛折磨到了极点却仍旧不免发出声来的病人,“我此时的形态还能维持不到四分钟,我不确定,就算可以击退这个最终兵器,还能不能继续深入这个蜉蝣废墟。你知道的吧?这个废墟的底部很可能连接着统治局遗址,我们在那里有朋友。我请求你,席森神父,虽然我们的信仰不同,理念不同,也请帮帮我们,让黑巢继续履行nog的义务。”
席森神父的表情似乎有所触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对高川说:“我知道了。”
他没有做出更深刻的承诺,也没有更感性的话语,但是,高川总算是放下心来。现在,他终于可以用薪王模式的形态,站在席森神父的面前了。他十分清楚自己眼下的状态,薪王模式倒计时的结束,会让这个如同质量投影般的身体彻底崩溃,尽管在三仙岛核心中的身体也会受到冲击,却并没有死亡的危险。无论如何,在遇到最终兵器的时候,无论是否启用薪王模式,都不足以支持自己的计划了,但是,正因为席森神父和黑巢也在这里,所以,计划有了变通的可能。而为了维持这种可能性,才必须开启薪王模式——要让席森神父和黑巢代替自己去联系统治局遗民“莎”和“畀”,最根本的条件是,让他们可以在这场遭遇战中活下去。
黑巢在这死了不少人,但是,席森神父作为断后人员的意义,也证明黑巢还有其他人已经先一步下行。高川希望做到的,就是把自己变成吸引最终兵器的诱饵,让席森神父得以脱身。因为,只有黑巢其他人,可能受限于经历和能力,亦或者个人想法的差异和目标的不同,导致计划失败。黑巢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是一个庞大而松散的组织,但正因为有了席森神父充当头脑与核心,才能够保持和nog,以及末日真理教的竞争力。如今的末日幻境中,黑巢虽然还没有发展壮大,其内部人员稀少而精锐化,但是,席森神父的核心作用定然没有改变。
高川在黑巢中没什么朋友,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反而是身为末日真理信徒的席森神父。高川觉得自己必须相信他的个人信誉,领导魅力,核心作用,计划性和大局观,对承诺的坚守。以及在过去进入统治局遗址,遇到“莎”和“畀”时,他也是行动组的一员,这份共同经历会在屡次世界线变化后仍旧存在——如果没有这个信任的前提,那么,自己如今就已经是什么都做不到了。
过去的高川无论多强,在面对最终兵器的时候都是脆弱的,这样的针对性,在如今的义体高川的感受中更为明显。几乎过去所有高川的认知、智慧和经验,这些全都以印象化的方式,存储于如今高川的本能中。从这种凝聚性上来说,他就像是超级高川的胚胎。可即便如此,最终兵器给高川带来的危机感以及实际的危险程度,却从来都没有相对减少过。
就像这一次,原本席森神父需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强大的最终兵器十三。换个角度来看,最终兵器十三的突然爆发,毫无疑问是拥有针对性的——高川加入战场前后,是截然不同的层次。
所以,能够吸引最终兵器注意力的人,高川认为就只有自己。在那种对高川的针对性面前,席森神父大概已经变得“无关轻重”了,但是如果它仍旧在意临界兵器,就仍旧会有首先击杀席森神父的可能性。反过来说,倘若席森神父不插手战事,迅速离开,能够走到的可能性应该很大。
“走吧,席森神父。”高川主动朝最终兵器走去,灰烬不断从他的身体上剥落,在狂风的撕扯下四分五裂,化作更浓郁的灰雾遮掩了他的身形,“转头,离开这个战场,你不应该死在这里,还有许多人在指望你。”
席森神父的眼神有一些波动,他的视线第一次从最终兵器身上挪开,落在体格巨大的风元素身上。狂风呼啸中,风元素变得透明,仿佛已经汇入这片狂躁的气流中,紧接着就将席森神父的身体吞没了。和席森神父的即时活动有关的数据对冲正在变化,高川看不到,却能从这种变化中,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远去。
高川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一动不动的最终兵器那针对性的恐怖,伴随着他的接近,以一种更加深邃的方式钻入他的内心中。那无处不在的病痛和幻听,也被这恐惧的浪潮席卷,变成了更扭曲的一种感受,就像是述说者的身份和痛楚的源头都变成了更怪异的某种东西。自身的自检数据,在脑硬体的计算中,不断突破预设的危险值,唯一让他庆幸的,正是三仙岛的存在,让他拥有了更强的承受能力,足以确保这不到四分钟的时间完整走完。
高川终于走到了最终兵器的面前,最终兵器的身高超过人类女性的平均值,但只到如今高川的肩膀。高川紧挨着这个人形,低头俯视审查这个女性的轮廓和熟悉的五官。它拥有勾起感性的魅力,但是,高川只是交叉双手,从两只袖口中拔出两把短刀。他的动作很轻,就像是生怕惊扰了这个可怕的怪物,但是,他也没有奢望,眼前这个怪物会处于一个不设防的状态。
在面对最终兵器时,任何异常的情况,都必须优先坏的方向去考虑,席森神父也正是这么做的,所以,哪怕风元素被凝聚出来,也无法率先发动攻击。最终兵器的状态,完全无法以它的外表状况进行猜度和推断,这个道理,放在任何一个末日幻境中都是四海皆准的道理。
高川双手高举短刀,猛然以x形的轨迹劈下。然后,他看到了,最终兵器的眼球诡异地向上翻动,猛然和自己的视线交汇。两颗眼球的瞳孔就如同磨得发亮的大理石,清晰倒映出那个高举双刀劈下的身影——高川不自禁毛骨悚然,只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朝自己劈来的某种身影。高川一瞬的恍惚,那瞳孔就又变形,让他觉得就像是一朵花在绽放,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这盛放中喷出来。(未完待续。)
1791 传火
最终兵器十三的瞳孔中,那倒映的身影本该是它所注视的高川。然而,高川却觉得那绝非是自己的身影。高川已经交叉劈下手中的双刀,在这一刻,他是如此专注地凝视着那双眼瞳,一阵恍惚袭来,让他觉得那瞳孔又在变形,就像是一朵花在绽放,有什么东西就从那花朵中喷了出来。下一瞬间,他眼前的一切尽皆改变——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无论是废墟的景象,还是眼前的最终兵器十三,全都消失了,而自己也没有做出劈砍的动作。
倘若高川觉得自己之前在做“清醒的梦”,而如今就在做一个“朦胧的梦”。他无助而孤单地站着,周遭是一望无际的花丛向着地平线蔓延。那是如此洁白而清纯的花朵,脆弱又浪漫,让人只觉得自己就在世外桃源中。然而,无论身体转向什么方向,只要向着地平线眺望,都能看到一个朦胧而巨大的黑影,接天蔽日地矗立在视野的尽头,虽然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却直觉认为,那就是“污点”一样的存在。
然而,这个和纯净洁白的花园格格不入的“污点”是如此的巨大,存在感是如此的强力,它虽然是不动的,却在仰望它的时候,只觉得它正以一个徐徐的姿态从天空,从地平线那端压过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高川也被这无以伦比的压迫感震撼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什么,可脑子却不怎么清醒,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太过古怪,自己本应该是无论何时都能保持清醒和冷静,但哪怕是这么觉得,也无助于改变这样的状态。他觉得自己应该去思考,但却不知道该思考什么。他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没有形象的东西,阻塞了自己的神经和脑细胞,掐断了思考所必须的路线,让逻辑的思维无法深入,让感性停步在懵懂中。
他突然就知道了,这就是“愚昧”的写照,于是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从内心中迸发出来。没有思想可以阻止,因为他无法深入思考,没有理智可以阻止,因为逻辑的通路已经被截断,也没有感性可以阻止,因为恐惧就已经是最大的感性。
越是想要思考,就越是能够感受到思绪被扼断的痛苦,就好似一个人被剪断了四肢,封闭在瓮中。
高川不仅仅感到恐惧,还感到痛苦,感到窒息,他只能看着地平线的阴影越来越庞大,整个清澈的天空都被它填满。在最后一缕光线即将被吞没的时候,他这才依稀感受到了另一种同样痛苦,却似乎和阴影有什么不同的东西。
那似乎是热。不是热量,不是温度,就是一种温温的,可以让人突然想起“热”这个字眼的东西。
它就存在于自己体内。在天空晴朗,万物无忧的环境中,它就像是被遮蔽了一样,而当阴影袭来,天光不在,它便以一个渺小却坚韧的姿态,浮现在高川的内心中。
高川无法思考,不是不想,而是所有进行思考的途径都已经被截断,此时控制他所有行径的绝非是智慧。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偶,有一根丝线连接着自己的右手,做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只右手插入高川的胸口,从中掏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团火。
火一接触空气,就立刻膨胀起来,顷刻间,高川脚下的洁白花朵都在燃烧。燃烧的白花,让他陡然想起了这花的名字:白色克劳迪娅。
无数的白色克劳迪亚在燃烧,当天空彻底被阴影遮蔽,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吞噬殆尽的时候,光就是从高川的脚下盛放的。熊熊烈火一直蔓延到地平线,高川站在火场中,身体感受到了无比浓烈的热度,他觉得自己也要烧起来了。从肌肤深入内脏,从内脏深入到灵魂,从有形的骨骼到无形的思维,这无穷尽的大火和热量,仿佛要将眼前这怪异的世界撕裂般。
高川忍不住大叫起来,那恐惧感、绝望感、痛苦感乃至于更多让他不想活下去的感觉,就像是油碰到了火,眨眼间就让他从里到外,从形而上的哲学到形而下的物质,全都烧了个通透,整个人都在这一瞬间烧成了灰烬。
紧接着,他便想起来了,这就是“薪王”。自己正在和最终兵器对抗,“薪王模式”的最后手段,就是将自己当成最后的“柴薪”。他没有主动点燃自己,因为,在这么做之前,就已经被最终兵器十三的神秘从意识层面上攻陷了。那是绝对无法阻挡,绝对无法反应过来,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沉沦的可怕力量。但是,在那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自己,利用脑硬体和三仙岛的直接关联,启动了相对机械的模式——在自我意识发生第一次剧烈的波动时,无论在判断中是否为正常,无论从效果上是有益还是有害,都将启动薪王模式的最后手段。
高川很高兴,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侥幸——的确,无论是碰到最终兵器之前,还是和席森神父汇合之后,在种种设想都已经成立的时候,在存在临界兵器和三仙岛之类理论上可以很强很强的支援的情况下,的确有想过“自己可以反杀”的可能性。
脑硬体的判断,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对现在的高川而言,也许已经是最高的可能性——量化成数据,就是百分之三十的几率可以直接击退最终兵器。倘若启动三仙岛的十二天都神煞系统,对这个“做梦”的自己施加最直接最硬性的支援,那么足足有百分之十的几率可以直接干掉眼前的最终兵器。
然而,高川仍旧没有遵从几率的指示去行动。尽管高川在义体化以来,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被冰冷的数字去衡量得失,最理性的脑硬体不断揣测可能性,以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将开始、过程和结果呈现于他的面前,但是,在最后最关键的决定上,高川没有选择数据所呈现的机会。
自己到底是因为哪些因素选择了不相信几率的呢?高川心中终于浮现了想法,在熊熊烈火焚烧身躯,化作灰烬的同时,那所有阻塞自己思考的无形东西也被烧成了灰烬,成为了这个灰烬之躯的一部分。所以,他得以思考,哪怕,这个思考在他的自我感觉中,也仅仅是凸显了自己的愚蠢。
但是,他终于又可思考了,终于又可以聆听上帝的嘲笑了。他为此感动,于是,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为什么不相信几率了呢?不知道,哪怕是思考分析,从自我心理的最基础层面去考量,这个选择的构成因素也是极为复杂的。在这种复杂面前,倘若用冰冷的逻辑去衡量,或许会得到一个相对肯定的结果吧,但这个结果放在最终兵器的神秘面前,又有什么意义呢?
未知是无限的,无限中隐藏了神秘,而最可怕的东西,便从那神秘中诞生,如影随形,不管人们的视野多么广阔,对自认为已经认知的领域有多么深入,也无法在“无限的未知”这个前提下,否定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掌握完全的领域中,仍旧存在着无限的不解之谜——于是,理性便成了最愚蠢的词汇,逻辑的极致就是混乱,清醒中必然有着懵懂。思考,便是最愚蠢的行为。真正的答案也从来都不存在。
高川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个蔓延到的地平线的焚场中化为灰烬的人形,又在热浪引起的飓风中,灰烬的人形被吹散,只剩下自我的认知宛如幽灵一样,堕入那熟悉的黑暗深渊。
“薪王模式”的最终手段所能达到的效果,高川无法直接进行观测,倘若寻求一个表面化的理论,那便是从无限的可能性中,随机到某一种结果:对最终兵器十三而言,它被卷入这个结果中,到底会变得如何,也是无法判断的:也许会毫发无伤,也许会受到重创,也许会产生更多意想不到的情况。
但是,这种不确定,却必然是偏向于负面的。
这是一种尝试从超过人类认知范围的负面概率中,呈现出一种连人类也无法认知的可能性的概念兵器。当它发动的时候,人就注定无法观测到作用在目标上的效果。无论如何,高川都已经无法重新观测这个废墟中的最终兵器十三。
以最后手段发动了袭击的高川,彻底从这个质量投影般的“梦境”中醒来。与三仙岛深度结合,聚集了数十万人命的薪火,通过刺激性的手段激发潜力,以未知的神秘去塑造可能性,动用了薪王模式的最后手段,伴随这种手段袭来的,已经不再是“痛苦”这么确切又清晰的感觉了。
高川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感觉到底有多么别扭,有多么无法适从,哪怕仅仅是进行呼吸,也让他不由得产生一种立刻停止的冲动。倘若停止呼吸就能削弱这种感觉,那么,他一定会这么做吧,然而,无论是否呼吸,无论是不是去做更多的事情,无论是不是准备有针对性的措施,都无法阻止这种感觉的膨胀。
高川发出惨叫声。
在这个死寂一样的沉默着三仙岛核心中,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发出声音。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精静悄悄地,宛如棺材一样,和沿着月球轨迹运转的蜉蝣大陆交错而过,又和另一个稍高轨道上的纳粹月球和其庞大的不规则多面体舰队交错而过。从地球上看,倘若此时没有阴云的遮挡,三者就如同三个大小不一的新月,并且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渐渐变得圆满。地面上的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所有得知地球上空情形,乃至于可以观测到近地太空状况的人们,都无法理解正常用肉眼可以看到的这个现象——它一点都不合乎天文学。
以五十一区为主要核心的美利坚战线已经濒临崩溃,拉斯维加斯一带的军队已经彻底被歼灭,前后总共投入的五十万军队,能够活着撤离前线的,不多于两位数。美利坚这个国际普遍认可的大国,被认为联合国内部最具有战争潜力的国家之一,美洲的中流砥柱,已经陷入大溃败中,形势之糟糕,几乎让人觉得,只要纳粹再多投入十万兵力,就能真正意义上彻底灭亡这个国家。然而,纳粹的攻势却在联合国紧急援助的第四条防线上被遏止了——纳粹没有,或者说,没能再增加兵力。
尽管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的沦陷,让五十一区中继器不得不以一种被动的方式龟缩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但是,从最新的联络来看,敌人并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攻陷其内部。尽管发动奇袭的新世纪福音陆续接管了五十一区中继器三分之一的权限,却无法阻止另外持有三分之二权限的五十一区众人重新向外界发出情报。
推论中,理应和新世纪福音达成合作意向,被人们认为,定然不会放过对五十一区落井下石,甚至是抢下一块肥肉的末日真理教,竟然没有暴露出任何行迹。伦敦地区的置换是如此巨大的工程,然而在这个让人觉得其必然有后继大动静的情况下,末日真理教的行踪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陡然间,在看似顷刻间,所有反抗都要毁于一旦的危机关头,第三次世界大战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让人窒息,不知所措的平缓。
没有人觉得,这场世界大战会就这么结束,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让人觉得无论是哪一方都无法认可。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所有反抗纳粹的组织势力,的确都获得了一个宝贵的**时间。
身在伦敦地区范围内,本该是被置换的区域之一,却因为中继器的保护,得以维持正常坐标的网络球总部,不得不肩负起临时nog总部的责任。(未完待续。)
1792 企业号的秘密
在网络球的统计中,驻留在nog总部的神秘组织因为各种措手不及的情况而被置换的不在少数,而对这种置换的真正效果,也已经得出了一个更准确的结论:末日真理教主导的这次置换,并不是物质事物单纯物理坐标上的变动,而是一种更倾向于概念层面的重叠。
如今的伦敦地区,既在地球上,也在宇宙中,同时,也并非是置换前的那个伦敦地区,而是一个变异的“伦敦地区”概念——形象一点的说法,就是将现实的伦敦,变成了幻想故事中的敦伦。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所知道的那个伦敦地区,已经彻底被从概念上干掉了。”走火神情肃穆地对众人说:“想要恢复成原来的伦敦,至少也要所有的中继器通力合作,从人类的集体潜意识资讯中复现——但是,这样的做法,能够完全和原来的伦敦一模一样的可能性也为零。也就是说,我们已经不需要考虑如何拯救伦敦地区了,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我们可以拯救的东西了。”
“但是,人呢?伦敦地区的概念被改变了,但是,人还是那些人吧?”有人提出异议。
“不,你还不理解。”走火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实际上,在置换完成的一刻,除非事先有所准备,否则,没有人还是原来的人——真正的人已经死光了!知道吗?从概念上死光了!没有了!被置换掉了!变成了其它看似原来的东西,却实则是异物的东西了!”顿了顿,他的语气平静下来,继续说到:“但是,那些像是人的东西大概还以为自己是原来的人,所以,会做出被置换之前的那个人的反应。但是,他们既然已经不是人了,不是原来的自己了,所以,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再打个浅显的比方,他们就像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幽灵的幽灵,但既无法看到同样变成幽灵的旁人,也没有机会理解到自己已经变成幽灵的事实。末日真理教的确已经完成了一次大规模的献祭。现在,我宣布,所有人都不能继续以‘伦敦’去称呼那片区域,以免从思维和心理上疏忽大意,如果必须称呼,就用‘深渊’这个词吧。”
走火一言而决,在场众人没有谁出声反对。尽管走火已经尽可能形象描述伦敦地区的情况,但仍旧有一些人无法理解,亦或者无法接受,但无论如何,走火的威信足以让他们放下个人意见,首先遵从他的提议去行动。作为神秘专家,本能的直觉会告诉自己,正在发生的异常有多危险,不同的人对这种本能的危机感有不同的处理方法,而在网络球中,走火的处理往往是最有效率的。
“……改变称呼倒是没什么,但问题是,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有人问到,“我们也去过那里面,伦敦……不,深渊里面,连一个真正可以观测到的目标都不存在。我们知道他们或它们就在那里,正在发生高烈度的战斗,环境上的变化一直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但是,如果无法观测,无法接触到一个确切的目标,我们就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影响。”
“有人遭遇素体生命了吗?”另外有人插口问到。
“不,完全没有。”其他人用疲倦的口吻说:“无法直接进行观测和接触,但间接渠道获取的情报中,都显示里面的确有素体生命。但就如刚才说的那样,无法直接观测和接触,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无法对里面的人和事物产生实质性的影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在那样一个明显已经成为战场的地方,竟然连一场战斗都没有,连一个明确的敌人都没有碰到。我们就这样提心吊胆却无所事事地走过了三分之二的区域,对照地图,的确有一些区域在规划和实物上出现了和原本伦敦地区不一样的地方。”
“连素体生命都没法直接接触的话,想要从里面找出末日真理教就更加困难了。从已经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在伦敦……深渊担当主攻任务的,的确是素体生命没错。末日真理教藏在它们背后,如果不能从素体生命那边得到线索,一般情况下,也大概不会从其它地方得到线索。”沉默地聆听众人交谈的走火开口了,“我已经尝试过用中继器直接捕捉敌人的动静,但效果不算太好。和五十一区中继器的联系并不稳定,尽管五十一区那边声称,同样没有观测到末日真理教的明确动静,围攻他们的是新世纪福音。但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层面上将信息封锁得如此严密,只靠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是无法做到的,新世纪福音肯定在干扰我们。”
“是否应该考虑一下纳粹的中继器?”另一个声音开口询问到,“目前似乎一直都没有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情报吧?”
“不,没有情报就证明他们做得很好。”走火断言到:“企业号上搭载了和我们的中继器相关的设备,之前这是秘密,但现在已经可以告诉你们了——正常用途的联络设备,会尽量延长通信的稳定性,但企业号上搭载的设备却是反其道而行。在危机抵达某个临界点前,这个设备是不会启动的,这个时候它会极大干扰所有试图对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进行干涉的情况,无论这种干涉是来自我们这些地球人还是异常存在。这正是我们难以获知他们信息的原因。而当那个临界点到来时,设备将会启动,重新打通和我们这边中继器的联系,而中继器会在第一时间对那个设备进行超负荷的增压,将其变成一个巨大的炸弹。”
“……也就是说,企业号本身就是一个自杀式的武器?”不少人微微抽了一口气,“这似乎并不符合我们网络球的做法。企业号上的那些人知道这艘船的情况吗?”
这件事就连梅恩女士也是第一次听闻,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是的,不符合我们网络球的做法。但我们实际对企业号没有任何控制权。”走火解释到:“要知道,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nog成员组织,都没有参与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研发工作,在联合国拿出质量加速器和这些宇宙飞船时,我们甚至都没有想过,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
“那到底——”
“为了让nog得到联合国的支持,在中央公国、美利坚和不列颠的牵头下,我们提供一部分他们所需要的技术支持。”走火想了想,这么说到。
“技术支持?神秘性?”有人古怪地说:“我记得,所有神秘性的东西都谈不上技术吧,哪怕是统治局的技术也并不完全符合‘技术’这个词汇常识上的意义。联合国为了制造那些船舰,而要求我们提供的支持的话,绝对不可能是正常技术,但是,如果是神秘性方面的支持,我们也不可能真正定向为他们提供支持,因为神秘从来都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定向发展。”
“是的,这种事情很难理解,我们和政府之间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沟通。才让他们理解:‘神秘技术’只是一种习惯性的说法,实际上‘神秘力量’并不符合‘技术’的概念,无法定向有序地理解和制造出来。在纳粹真正出现之前,这个交易暂时被搁置了。但是,纳粹的出现,各种神秘现象的爆发,让联合国认知到,如果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不具备神秘性,那么,即便有三仙岛做核心也无法成为真正的战斗力。于是,我们开始了新一轮的交涉和研究。最终结果是,桃乐丝和近江利用s机关制造了一个能够和中继器联通的转接器,通过中继器来保证转接设备的神秘性。”走火摊开手,说:“就是这样,我们并没有实际提供设备,因为,我们根本无法制造出来。近江的那个s机关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直都猜测。或许s机关体现的不是自身的神秘性,而体现的是近江的神秘性。”
“但是,之前你说过,设备和中继器是断连的,不是吗?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只要转接器没有工作,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不具备神秘性?”又有人问到。
“不,不是那样的。”走火摆摆手,解释到:“联合国制造出具体的设备,这些设备讲究的是前瞻性和概念性,在实验条件下,必须符合其极端苛刻的条件,才能进行运转,不具备任何在正常环境下的实用性。然后,我们提供用s机关特制的转接器。两者结合后,效果有些出乎意料,总之,设备是能够运转了,并且,根据相关设备所具有的概念性,而获得了某些看起来很强大的神秘性。在接通中继器之前,这些设备的神秘性,就是它们和s机关转接器结合后的神秘性,但是,接通中继器之后,这些神秘性就会发生变化。”
“但是,接通中继器后所发生的神秘变化是可控的吗?为什么企业号一定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变成一个巨大的炸弹?”另一个问询接踵而来。
“很简单……”走火似乎有点不想说,但是,环顾了众人的脸色后,沉声回答到:“企业号的制造方是不列颠牵头,成员以王立国教骑士团为核心。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那一船的人在上了太空后就没打算活着回来。所以,他们通过一些手段,将自我的潜意识进行深度关联,并加以伪装,一旦到了那个临界点,设备接通了中继器,这个小型的集体潜意识网络就会撕破伪装,从潜意识层面对中继器传输而来的力量进行引导。是的,这些自杀骑士才是这颗炸弹的真正引信。”
众人不由得沉默下来,王立国教骑士团是直属不列颠王家的神秘组织,尽管长年以来,活动并没有其它神秘组织那么频繁,活动范围也局限于本土,其构成也趋向精简,但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可谓是遵循着古老顽固的死士信仰。末日真理教的信徒不惧怕死亡,这一点上,了解王立国教骑士团的人,并不觉得王立国教骑士团的那些成员会更怕死一些。
完全由不列颠牵头完成,船舰成员全都是王立国教骑士团成员的企业号,没有任何让其它人等指手画脚的余地。他们只遵循自己的信念和纲领进行活动,企业号也必然如是。如此一来,企业号成为一个自爆炸弹的可能性就近乎必然。这根本不是走火的问题,走火根本就无法影响那些人的想法和做法,也没有能力去干涉这个不列颠政府的决定。
可正因为如此,有一个不得不让知情者担忧的问题:“企业号……会将自爆的范围局限在自己身上吗?”
“……我没有告诉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其他人。”走火的声音沉静下来,“但我认为,一定不会局限在企业号一艘船舰上。”
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这个问题没有人说出口。这已经是涉及世界战争格局的决定了,他们必须相信走火的判断,才能将力量拧成一根绳。
“也就是说,虽然不知道企业号会用什么方法,但一定会通过某种手段,将其它船舰全都变成连锁炸弹?”有人进一步确认到:“三仙岛呢?”
“三仙岛大概不会出问题,但是,在企业号自爆之前,三仙岛还存在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五十。”走火如此说到:“那个自爆的临界点是什么,我也无法确定,但我认为,只有三仙岛都被摧毁的情况,才符合那个临界点的标准。”
“所以,还没有自爆的企业号,就意味着,整个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还存在,三仙岛也还完好,纳粹的中继器若不是还没有行动,就是已经被压制——倘若他们有行动,首先一定要通过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那一关。我们不需要担心纳粹的问题,在确认无法捕捉末日真理教,也无法接触素体生命的情况下,我们应该转移目标,而不应该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我们身边的‘深渊’上。”走火断然道。(未完待续。)
1793 世界之敌
三仙岛并非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唯一杀手锏,由不列颠牵头秘密制造的企业号搭载了理论上可以给予已知所有敌人重创的自爆装置,并且其执行者的能力和意志值得信赖。尽管这个秘密对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本身并不怎么友好,但对于所有停留在地球上作战的政府和军队来说,却又是一张极为靠谱的底牌。走火知晓这件事,完全是因为网络球在其中提供了所谓技术上的支持。这张底牌源于伦敦中继器的建成,在某种意义上,如果没有网络球,哪怕伦敦中继器还会构成,但在时间和一些关键问题的处理上,绝非是目前的这个样子。
网络球在这场充满了神秘性的第三次世界大战里,扮演者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他们并不是什么敌人都可以忽略的力量,也是比任何神秘组织都要更暴露在台面上的力量。伦敦地区的沦陷让nog蒙受了重大损失,但同样身处伦敦地区的网络球却绝对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在面对末日真理教的时候,战略被动并不是什么陌生的情况,网络球早就已经习惯了,走火绝对不会因为网络球在物理坐标上的基地被卷入敌人的阴谋而产生任何动摇。从某种角度来说,网络球和五十一区的处境是类似的。五十一区被新世纪福音占领了物质态基地,而作为nog和网络球大本营的伦敦地区从物质态层面上被末日真理教献祭,双方都是依靠中继器的神秘力量,暂时将局面维持下来。
但是,nog和五十一区,网络球和五十一区,两者之间的决定性不同,就在于中继器是否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同时被敌人狙击。走火首先想到的是,nog总部的失陷的确是极为糟糕的消息,但作为多个神秘组织的联合体,当大部分神秘组织都无法避免要进入敌人刻意布置的陷阱中时,是否能够转个视角,去找出不利中的有利。
相对有利的可能性确实仍旧存在。虽然说,整个伦敦地区都陷入一个怪诞的境地,但哪怕用最糟糕的预想去猜测,末日真理教都无法在不动用中继器的前提下,一口气一瞬间就将整个伦敦地区的所有人,包括前线归来的士兵们以及常时扎住在那里的nog成员都消灭掉。伦敦地区这个原本正常的物质态区域或许会变成一个诡谲又充满恶意的非物质态区域吧,里面理所当然会发生许多怪事,神秘力量的肆无忌惮也完全刻意想象。然而,只要这些诡异和恶意的神秘,无法在第一时间摧毁沦陷其中的nog成员,那就意味着,必然有一些神秘组织和神秘专家完全对自身处境的判断,并做出深入其中的决定。
对神秘专家来说,面临一个“无法逃离”的神秘性区域时,选择深入其中就像是本能一样简单。倘若将此时的伦敦地区视为一个**的神秘事件,就很容易理解了,被卷入其中的神秘专家很多都不是第一次遭遇到这种封锁性的区域事件,哪怕只论范围,伦敦地区都不一定比统治局的一个封闭性规划区域更大。
仔细想想,当时没有具体任务而停留在总部的,成规模的神秘组织有哪些。走火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谈不上糟糕的答案:黑巢和火炬之光。
两者都是nog的常任成员组织,火炬之光更是战斗力不弱于网络球的大型神秘组织,并拥有其特殊的神秘性,更可能对末日真理教的图谋造成偏差性的影响。至于黑巢,虽然在nog刚成立时只是一个小型神秘组织,在具体实力上无法和其它老牌的大中型神秘组织抗衡,但通过人脉经营和潜在影响力,仍旧让自己成为常任成员组织的一员,他们的特点就是聚集了一群“自由人士”,拥有独特的行为准则,其发起人更是那位在神秘圈内十分知名的末日真理异教徒,席森神父。
火炬之光到底会做什么,又会对整个伦敦地区后继变化产生何许影响,走火是无法推算的,他们那所谓“偏差”的共性神秘,实在让人无处着手。但是,哪怕是偏向于负面的偏差,也总比没有任何变化,让末日真理教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计划更好。
另一边的黑巢首领,席森神父是一个理念单纯,但行为方式十分复杂的人。单纯从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的对抗上,界定他是敌人还是朋友,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反过来说,哪怕他的导师爱德华神父是曾经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新世纪福音”的信使,也无法肯定席森神父会站在新世纪福音那一边。
走火和席森神父,网络球和黑巢,在构建nog的大事件中有过不少照面和暗中的交锋,当他以“敌人”的目光去审视席森神父,第一个浮现的想法就是:席森神父试图脱离末日真理教三巨头的规划,重新构建一个符合自身末日信仰的组织,黑巢就是其雏形,而这个人和这个组织目前为止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让自身的**得到更多的营养滋补。哪怕是加入nog,也完全没有将自身视为nog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来看待——黑巢迟早会脱离nog。
这样的席森神父和黑巢被卷入伦敦地区的置换事件中,让走火不得不认为,其中必然有故意的成份。席森神父或许并不清除末日真理教的具体计划,但是,他的人脉足以让他获知一些大概情况。情报方面不欠缺,行动方面更是积极的态度,如此一来,黑巢的选择会是什么,也是显而易见。
以走火的判断,黑巢会比火炬之光更能适应伦敦地区的突变环境,并以更快的速度做出反应。他们到底会做什么,走火无法预料,但他认为,无论黑巢会做什么,都必然所有试图利用伦敦地区异变的神秘组织产生矛盾,进而成为一股举足轻重的牵制力量——素体生命也好,末日真理教也好,包括火炬之光在内的其它神秘组织也好,都必然要遭到他们行动的影响。
如此一来,在确认了伦敦地区此时已经“深渊化”,难以在置换完成后,从外部再进行干涉的这一特点后,结合nog成员组织被卷入其中的情况,走火已经基本上不认为这个深渊化的伦敦地区还能在短时间内,对未卷入其中的事物造成巨大影响。
“……所以,我们不能再被伦敦地区的情况牵着鼻子走。”走火对所有人说到:“假如我们提心吊胆,太过于关心老家的情况,就不免会忽视敌人在世界范围内的动向——这种注意力的过于集中,我认为是没有必要的,更可以视为敌人的陷阱。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或许末日真理教本来就不觉得伦敦地区的事变会让我们彻底覆灭,他们只是存心让我们手忙脚乱,心有顾忌,为的就是让我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件事情上,以方便他们在更广阔的世界范围内的行动。”他断然道:“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是,我们必须突入五十一区,将美利坚战线稳定下来。”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可以看到的威胁就在自己的家门口。我不觉得这是可以忽视的情况。”也有人犹豫了一下,说:“五十一区的中继器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新世纪福音的狙击,我们必须思考一下,倘若我们支援五十一区,会不会被末日真理教打伏击。”
“围点打援?”另一些人立刻就明白了这种顾虑。nog总部被牵扯到伦敦地区置换中,一时间无法缓过气来,而身为核心的网络球借助中继器建设者的优势保住了元气,却也意味着,网络球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所有构想中的计划,去承担本该由整个nog承担的责任。过去nog可以为所有东兴计划内的成员组织提供援助,最强力的援助者就是网络球,但现在,网络球却可能无法对自己得到nog其它成员组织的援助抱有太大的期待。
伦敦地区的失陷,其时机对nog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身处伦敦地区的网络球得到中继器的庇护,但是,如果不是针对伦敦地区内部的行动,就必须绕开此时被硬性改称为“深渊”的伦敦地区,直接向伦敦地区以外的区域投放人手,才能向其他战线进军。绕开伦敦地区并不是做不到,但是,无论从物质态层面还是从意识态层面着手,都必然动用中继器的力量,不可能躲开敌人的视线。
当网络球分出兵力后,伦敦中继器和网络球本身反而被敌人列为首要目标——在各人的想法中,这种可能性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他们可不相信,末日真理教会完全无视和他们作对许久的网络球。或者说,他们更相信,无论末日真理教的行动,其初衷有多少个,必然有一个是针对网络球的。往更深入的角度说,原本形势不错的nog和联合国,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纳粹身上,但对末日真理教已经构成切实的威胁和阻碍。所以,末日真理教才必须落下一子,扭转乾坤。
伦敦地区的置换,几乎是一举掀翻了nog和联合国步步连环的布置。nog和联合国并没有忽视末日真理教的能量,只是,纳粹太过刺眼,也确实是进攻的主力,要抵挡纳粹,就不可避免分散在末日真理教身上的注意力,哪怕有网络球这个“仅次于末日真理教的神秘组织”全权处理末日真理教,也事实上没能破解对方的阴谋。
从这个角度上,追究责任时,网络球必须承受最大的压力,也是刻意理解的。
“老实说,我可以理解联合国对走火你施加的压力,因为的确是我们的失误,造成了如今的局面。他们的愤怒完全可以想象。”梅恩女士开口了:“但是,你的决定,有多少是屈服于压力呢?”
“不,我的决定,并不是因为哪个方面给予的压力。”走火平静的环视所有人,说:“客观地判断局势,我认为,如果我们无法在这个时候投入所有的力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知道你们是否可以理解,但我觉得,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面临终盘。”
走火的话让会议室内一阵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这可真是破天荒的说法,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敌人是不会给予我们**时间的,他们之所以没有投入决定性的力量,也绝对不是因为想要减少损失——”走火如此说到:“我再一次慎重地提醒大家,末日真理教、纳粹、新世纪福音、素体生命……所有这些我们目前遭遇到的敌人,哪一个是为了获取物质利益,而对生命财产损失有所计较的呢?也许素体生命会是一个,但是,我不认为其他的三巨头是这样的。”
走火深深吸了一口气,敲着桌子,加重了语气:“不要将它们视为人类国家和任何与人性有关联的组合,它们就是一群疯子、怪物、狂信者,它们所有的战略布置,都不会是从狭隘的人性和种族出发。它们所有行动的出发点,都绝对不能从人类的兵法角度考虑,人类自古以来的兵法,都是为了战胜同样身为人类的敌人,为了从同类人类的他人手中夺得利益,而并不单纯是为了摧毁什么。但我们敌人是异常的,它们要让末日将临,要摧毁的是整个世界!你们明白吗?什么是整个世界!?你们可以想象,这些怪物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可以活下来,仅仅为了摧毁整个世界,专注于这个单纯的目的,会是怎样的危险吗?”
“摧毁世界比摧毁人类更加艰难,它们同样小心翼翼,慎重地布置再布置。你以为它们没有行动,是因为顾及我们,针对我们吗?真是够了!它们只是为一举摧毁全世界而不得不在局部上沉默而已!我觉得,现在,它们快要完成这些布置了。它们会一口气完成计划,不计损失。”
走火的声音落下,会议室里的空气让人忍不住扯领口。所有人总算回过神来,他们意识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战争形态太过像是“人性的战争”,纳粹们的人形太过具有迷惑性,而行为上的策略也近似于由人和人的争斗创造出来的兵法。而让自己这些人忽略了这场战争和敌人的本质。
敌人,不是人。(未完待续。)
1794 下线准备
末日真理教是很危险的存在,虽然教徒的主要构成原本都是人类,但在被末日真理的信仰抓住时,其心理和生理都会发生一些无法逆转的变化。对于不相信末日真理的人而言,这些教徒对末日如此强烈的倾向性是很难理解的,也基本上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选择成为教徒。在神秘事件中感到绝望的神秘专家就算了,哪怕是普通人,在没有药物腐蚀,也确实不具备利益纠葛的情况下,也会沦陷末日真理中。
所有假如末日真理教的人都没有变回来的先例,席森神父出身末日真理教,行为却大相径庭,已经足以称得上是另类,但也从来都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席森神父背叛了末日真理。
所有试图从人性出发,从人类社会行为出发,去解析末日真理教徒的方法,都只会得出错误的结论。人习惯于,也局限于针对人的思想和想象,对于非人的生命到底是何种模样,其实很难有一个具体概念。过去人类所想象的那些非人之物,或多或少都必然带有人性,人们将自己可以理解的东西,都试图加上人性,但是,末日真理教绝非是人们想象出来的,而是一种客观现实的存在——哪怕是网络球也无法真正理解它们,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真正理解了它们,那必然是因为自身也成为了末日真理教的教徒。
尽管明确知道这一点,但是,那些实际非人的东西,却往往具备人的形状,符合人的审美,这些表面上属于人的部分,具有强烈的迷惑性。在对付它们的时候,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神秘专家,也不免本能地将针对它们的思考代入人类自身的层面。
仿佛所有的人形之物,都必然或多或少具备人性——走火认为这种思想是相当傲慢的。虽然也有人回诘问,倘若不具备人性,又为何在普遍范围内,都是以“人形”出现?走火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然而,他以自身的亲身经历以及多年的数据统计,确认了“倘若一定要将人性加诸在这些敌人身上,那么,和这些敌人的关系越是紧密,自身也会更容易向它们靠拢”这个事实。而所谓“关系紧密”,也并不仅仅局限于社会关系上的交互往来,毋宁说,是更偏向负面的描述:神秘专家成为了末日真理教的敌人,而越是和它们敌对,和它们相关的遭遇越多,对它们的追究越深刻,却仍旧从人性的角度去尝试理解它们的话,就越容易让自己也变成一名末日真理教教徒。
加入网络球,不,应该说,加入任何非末日真理教的神秘组织,乃至于如今,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就不免要和末日真理教打交道。或许是成为敌人,或许是成为利益相关者,但无论出发点是什么,越是和它们作对,就越是意味着彼此之间的关系紧密。这份紧密的关系,会让当事人愈发被那人形所迷惑。
走火十分清楚,在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明争暗斗的这些日子里,其实已经有不少网络球内部人员从心理和本能上,对这个敌人渐渐麻痹。因为,这个敌人每一次行动,哪怕是当着网络球成员的面杀人,表现出种种不合人性的举动,也仍旧会有一些成员在意识层面上,用“刽子手”、“杀人犯”这些专门用来描述“不符合时代道德规范的人类”的词汇去形容它们。可这种做法,本就是带有“它们仍旧是人类,只是思想行为不符合人类基准道德”的思想苗头。
这样的想法只会让这些成员在某一时刻变成末日真理教的一员,亦或者在和末日真理教作对的时候变得“软弱”,进而被对方更轻易地解决掉。
他重新申述自己的想法,提醒会议上的所有人,要重新端正自己看待敌人的角度,多少也算是为了将要进入最终阶段的战争,打上一剂心理上的预防针吧。然而,即便面前的人们都是一脸恍然的表情,但真正打心底不会再将自己的敌人视为人类的可能性,在走火看来仍旧很低。
对比网络球和末日真理教双方的情报,从心理到动力,从行为模式到战斗方略,去建立双方的数据模型,这个量化工程在近江到来后一直没有中断。走火想要用这种更明确细致的方法,去评估敌我之间的差距。让他感到沉重的是,这些量化出来的数据,从来都没有一次他觉得,一旦全面开战,网络球乃至于nog的胜率可以超过百分之五十。
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走火审视着在场众人的表情,心中默默地念到。
在走火的推动下,网络球将要全力全开,同时向素体生命、纳粹和末日真理教发起主动攻击的决策得到通过。走火给出的详细方案,已经是一种对网络球自身潜在战争能力的压榨,也在理论上拥有最多的胜机。然而,正因为有人还在犹豫,觉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必须压榨自身到这个程度才能解决的程度,因此,在其他人看来太过冒险的提案并没有完全得到通过。
当意识到这就是网络球中其他人可以接受的极限时,走火反而平静下来,无论如何,他已经竭尽全力了。以人类为主要构成人员的网络球,会受到人性的制约,下意识趋利避害,这也无可奈何的事情。哪怕是人类的身体本能,不也一直都存在许许多多的抑制器,避免人类在爆发出超人的行动力时,对自身也同时造成无可挽回的危害吗?眼下是多个人一起磋商,但并不妨碍这种自我限制的本能在冥冥中起作用。
“那么,前往五十一区的人马由谁带队?”有人问到。
“桃乐丝吧,在不使用中继器的前提下,只有桃乐丝才有可能和那个女巫vv掰一掰腕子。”
“魔法少女十字军已经深入伦敦地区,是要继续深入还是退回来?”
“退回来。”走火毫不犹豫地说:“她们那支队伍的力量在伦敦事变中无法起主导作用,已经可以确认,有不少神秘专家打着nog的旗号,独自深入了那个地区。我个人认为,如何对付素体生命和伦敦置换,由那些人想办法就足够了。而且,魔法少女十字军一直是守备部队,若非无人可用,我也不会直接将她们仍在那种诡异危险的战场上。”
“近江的研究有什么进展?”
“没有太大的进展。”走火面无表情地回答:“时间机器的研究陷入停滞,虽然已经完全可以避免所有中继器对世界线的干涉,但是,想要如同末日真理教中继器那样彻底改变世界线,根本无法做到——说到这件事,我倒是要提醒各位,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也拥有一定的世界线变动能力,实际上,在高川前往澳大利亚的那个时候,世界线就已经被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改变过了,只是变动范围十分微小而已。”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那可真是让人头疼。那个少年高川到底是敌是友?到了现在都还没能确认吗?也没有办法定位他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位置吗?”
“完全无法确认,完全无法定位。”走火如实说到。
“这根本不合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被夺走的时候,已经损伤严重了,报告上是这么说的。”
“是的,这里我必须再提醒大家,不要理会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了。”走火无视众人的惊愕,说:“综合已有的情报,彻底将那一边视为完全不确定的因素,比猜测他们的立场更好。”
在众人无法理解的目光中,走火无奈地说:“半个小时前,我们已经彻底无法锁定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了。”
“利用中继器彼此的关联性也不行吗?”有人确认到。
“是的,完全做不到。就像是他们已经彻彻底底不存在了一样。”走火有些沉重地说:“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到底都发生了哪些具体的变化,我们一概不知。根据近江的说法,那并非是中继器的自然变化。从最坏的方向去考虑,倘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成为了敌人,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中继器本身和少年高川,可能还要额外面对一个彻底不知底细,改造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神秘力量。”?
“完全没有相关情报吗?这可真是……难以想象。理论上,当某种事物会对人类产生影响,中继器都能够捕捉,不是吗?”
“是的,所以,从较好的方向考虑就是,那个改造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神秘力量,也许不会针对人类产生直接影响。”走火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到:“但我个人比较倾向于从最坏的情况去考虑。实际上,我已经重新调整中继器的炮击参数,以避免最坏情况下,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出现,我们却毫无还手之力的局面。”
会议室内关于网络球下一步该如何走的问询仍旧在继续,大多数时间里,走火的阐述都伴随着诘问,情况要比所有人想象都的糟糕得多,而为了打破僵局,走火设计了一系列远超与会者可以接受程度的激烈方法。在大部分人的眼中,走火是在剑走偏锋,但走火伴随着网络球成长,日积月累的经验和威信,同样普遍得到这些人的认可。矛盾的焦点就在于,走火必须说服人们不再以过去的基准来判断如今的局面,而大部分人则仍旧本能依赖于过去的基准——要在短时间内,用一个崭新的,不同于自己过去所积累起来的经验和眼光去看待事物,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即便如此,走火的计划,也可以说是桃乐丝和系色的计划,在近江、玛索、常怀恩等人和非人的协助下,已经在得到他人认可之前,就已经徐徐展开了。虽然在网络球之中,却不遵循网络球的规则,独断专行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得到什么认可——在桃乐丝和系色的观测中,情况的剧变将会超过一个组织的反应极限,当所有矛盾积累到了必然爆发的程度前,这次末日幻境就会迎来结局。
末日幻境中的人们总认为末日会是一种持续性的变化,从人的死亡到万事万物的死亡,都必然存在一个以“年”,至少是以“月”为基础长度的时间,但是,从病院现实的角度进行观测,这里的“末日”就如同病毒繁殖一样剧烈,根本就没有什么“年”和“月”的时间长度,哪怕以“天”来计算都已经相当漫长。
从过去收集到的数据,已经可以证明,倘若从病院现实的角度进行观测,“末日”的降临反应在lcl上的变化其实不太明显,却和没有恶化为lcl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状态密切相关,且极为明显。在末日幻境中末日降临一刻,病院内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都要承受一次从生理到心理上的严重病发,这种病发导致病人自燃,亦或者化作lcl,在病院现实的时间长度上,不会超过一天,而反应在末日幻境中,则更是比意识上的“一天”——严格遵守时刻表的二十四小时和人们产生的“一天”的意识感受,两者之间并不相同——还要短暂。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末日幻境中人们对时间长度的认知和病院现实中的时间长度,两者之间会达到最接近的比例。而这个时刻,也正是将已经彻底崩溃为lcl的高川的人格意识拉回病院现实重构身躯的最佳时刻。
尽管选择这个极为短暂的时刻去完成超级高川的最后拼图,也并不是万全之策,时间比例上的最接近,也距离相等十分遥远,而决定超级高川是否可以在病院现实中出现的因素,也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些,但是,已经没有比这个成功率更高的选择了。(未完待续。)
1795 超限兵器
伦敦中继器已经失去固定的轮廓,在大多数时间里,它的形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水滴,但这个水滴正因为失去外力的收束而呈现不规则的伸张。即便如此,其内部空间并不因为外形如何而有所限制。在物质态伦敦地区被置换的时候,伦敦中继器也能在固定的物质态坐标上投下锚点,并确保这个锚点不被置换掉,但是,就和五十一区中继器一样,在更多时间里,它并不呈现物质态,而是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巡游。
网络球在构建中继器的时候,不免要用到物质态材料为其订制外壳,以方便将“瓦尔普吉斯之夜”这个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用一种固定有形的方式和概念呈现出来,因此,人类能够正常观测到的中继器,实际上不过是它的外壳。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更是一个抑制器。这个抑制器让中继器的形态和力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人为控制,然而,随着敌人越来越强,伦敦中继器也迫切需要打破这些束缚,以确保在一些极端条件下,能够爆发出维持局面的力量。
因此,伦敦中继器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的短短一个月内,就已经失去其刚建成时的姿态,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网络球并不清楚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究竟是何许模样,乃至于纳粹的月球中继器又会以怎样的姿态呈现,敌人所持有的这些中继器是否已经度过了网络球不得不度过的,对中继器持续进行调整改造的阶段,但很多人都相信,“不定形态”就是在一个外力压迫的环境下,中继器不得不步入的阶段。
理论上,中继器的外形越是柔软,越是无常,其本质就越是回归“瓦尔普吉斯之夜”,所有对中继器的建设,都不得不在寻求一个固定的外形以强求一个固定概念,和为了更神秘莫测的力量去解除这种束缚之间求取平衡。在尽可能不去束缚中继器力量的状态下,维持一个可以人为控制的稳定状态,不是每一个神秘专家,每一个神秘组织都能够做到的。
哪怕网络球中有近江这样充满天份的研究专家,也无法**完成这个活儿。而如今,对伦敦中继器的状态最有发言权的一共只五个人和非人:近江、桃乐丝、超级系、常怀恩和玛索,所有事关伦敦中继器的调度,都无法避开这五个人和非人的存在。包括走火在内的其它网络球成员,所拥有的仅仅是中继器力量的使用权而已,对“中继器应该是怎样,应该变成怎样,应该如何运作”等等具体事务,完全没有发言权——并非是他们不想发言,而是他们已经无法理解“中继器”到底是什么了。
在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所有在一个月前对“中继器”的认知,都已经被五个人和非人对中继器的改造打破。哪怕知道伦敦中继器在伦敦地区被置换的情况下,仍旧能够从物质态和意识态的层面上,维持一定范围的稳定性,其防御仍旧固若金汤,也无法对其他人说明这种事情是如何办到的。
哪怕是走火这样资深的神秘专家,也无法认知清楚“中继器”这么一个概念到底包括了物质态和意识态的哪些范围的事物。
伦敦中继器的改造哪怕在战争最激烈的时候也从未停滞。在失去具体外形,而在大多数时间里,仅以能够意识到的一个概念而存在的伦敦中继器,在理论的战斗力上有了实质性的大幅提升,然而,这种提升并没有让它在中继器之间的抗争中拔得头筹,占据有利的位置。也许相对五十一区中继器,伦敦中继器的改造可谓是进度极快,可仍旧在捕捉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纳粹月球中继器乃至于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时候,给人一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这足以证明,敌人和潜在敌人的力量,也正以不逊色于己方的速度激增,所有为了让伦敦中继器而做的保险,并没能发挥人们所期望的最好的效果。
明知道这一点,常怀恩却不觉得沮丧,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期待过会出现理想的结果。敌人的能耐如何,己方的抗争又如何,这些问题在过去如此长时间的抗争中,早就让他对一切不理想的结果有了心理准备。运气,往往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如受天眷”的形容,应该套用在那些敌人身上才对——极端一点说,他偶尔会认为,倘若世界有一个明确的意识,那么这个意识也必然是趋向于自我毁灭吧。
网络球对末日的抗争,和末日真理教的争斗,并不仅仅和这两者包括的事态趋向性以及人事做斗争,而是在一种背离世界发展趋势的情况下,仍旧试图以人力和人性思想去改造全世界。是的,不仅仅是改造人类社会环境,也不仅仅是改造地球自然环境,而是改造“世界”这个概念所包含的所有事物。这已经超过了人类已知的科学范围,是正常情况下,以人们自然掌握的力量绝对无法办到的事情。
但是,“神秘”的存在,让这样狂妄的想法获得了成为事实的根基。“神秘”之所以是神秘,正因为它拥有最不可测的可能性,以及超出人们想象能力和理解能力之外的作用效果。它的概念,它的产生,都是从“未知”中来,却并不走向人的已知,而是走向更深远的未知,只要“未知是无限的”这么一种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事实,那么,“神秘”就永远会存在,而利用“神秘”所能办到的事情,也将永无止尽。当人们必须承担伴随“无限未知”而来的种种不可测的危机和恐惧时,也同时得到了无限的可能性。
在科学中,“随机”这个概念所指也是有固定范围的,而在一定范围内的随机是有限的,于是,人们可以用逻辑去捕捉这些有限的随机数,从而找出随机的规律,进而将看似混乱的“随机”变成“定向”的指向。但是,在神秘中,“随机”的范围无限扩大,从而出现了人们眼中的奇迹。
在他的观测中,这个充满了神秘的世界,到处都是奇迹,但是,这些奇迹往往都伴随着恶意。他对伦敦中继器改造的要求,首先就是,必须将奇迹中可能出现的恶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要做到这种控制,可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事情,哪怕做到了,也无法轻易得到证明。
即便如此,他仍旧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的就是不让伦敦中继器的变化最终变成推动末日的因素——在过去的日子里,神秘专家处理神秘事件的结果,在当时或许产生了正面意义,但从更久远的未来对当时的结果进行回顾,却大多数时候,都是“推动末日”的结果,这无疑是很讽刺的情况,也对神秘专家产生了巨大的打击,最终导致原本对抗末日真理的神秘专家,突然就倒向支持末日真理的情况。
常怀恩觉得,倘若自己竭尽心力的伦敦中继器,其发展最终也变成了那副讽刺的模样,说不定自己的心理也会崩溃吧——不,也许不会,也许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自以为的强更多。
常怀恩怀抱着尽可能端正的心态,尽可能乐观的心理,去面对伦敦中继器在改造过程中所出现的种种恶**端。他就像是一道保险,将目前为止所产生的恶性变化,压制在一个不扩散的范围内。而去完成具体改造事务的,则是玛索和超级系,或者应该说,是在玛索控制下的超级系。
构成伦敦中继器核心的三柱,常怀恩自称是哲学上的幽灵,玛索则是人形控制器,两者都曾经是人类,但是,超级系却是特殊的,它最初的外形,不过是一个平板电脑而已,哪怕成为了三柱之一,也并没有改变“电脑”那冰冷生硬却运转迅速的非人感觉。
有一个很形象的描述,去形容伦敦中继器的实际使用情形:玛索和超级系构成一个完整的包括鼠标键盘在内所有输入端的工作电脑,而常怀恩就是一个看不见的电脑维护人员,对这个工作电脑进行更新、维护和发放使用权限。走火等人获得权限之后,在权限许可范围内使用这台工作电脑做更加具体的工作。而近江和桃乐丝的工作,则是针对这台电脑进行硬件和软件上的升级设计和具体的部件制造,再将这些升级所需的新部件,以及实际提升性能和安全性的补丁,交给常怀恩去进行具体的安置工作,并听取其收集到的反馈。
相比起伦敦中继器的三柱,近江和桃乐丝或许才是对中继器的认知最接近其本质的存在,因为,她们才是这台工作用机从一个螺丝开始的制造者。当然,最基础的材料“瓦尔普吉斯之夜”是无法替换的,所有的材料和部件,都是必须和已经存在并无法改变的“瓦尔普吉斯之夜”拥有最契合的规格,才能尽可能减少中继器在运转时的负担。
即便如此,整个工作过程都让人觉得,近江和桃乐丝拥有最近距离解除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机会,也最能在极近距离内,去探求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本质。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样的想法并不是错误,只是,并不全面。
桃乐丝和近江,并不是制造和改造中继器的过程中,逐步对瓦尔普吉斯之夜深入了解,而是从一开始,就有了深入的了解,才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去建设和改造中继器。她们观测中继器的角度,和网络球的其他人都截然不同。然而,在其不进行说明的情况下,无人知晓这一点,哪怕有所猜测,也无法判断更具体的情况。
更残酷的是,哪怕桃乐丝和近江进行说明,也大概没什么人可以理解。就如同一个崭新的高端的科学理论出现时,能够理解这个理论的科学家往往寥寥无几——他们或许会认为这个理论是对的,有正确性和可能性,并愿意利用它,去验证它,但是,放在更长远的时间中,真正彻底理解这个理论的人仍旧很少。
而末日幻境的时间,并没有长久到允许人们花费这些时间和精力。
所以,使用中继器力量的网络球众人,都仅仅是使用而已。而能够使用的东西,则从根本上,完全依仗近江和桃乐丝。这两个不可思议的存在,从根本上维系了网络球在这场战争中的地位和成果。如今,在走火判断局势升温,并将会加速迎来终点的时候,她们已经在为这个终点,对伦敦中继器进行最后的改造。
她们并非不能再进行更好的改造,只是,大概已经没有时间让她们去完成这件事了。换个角度来看,这些改造都不能实质性避免末日的到来,也无法从根本上解除末日,因此,与其“将中继器改造成能够抵挡末日的程度”,不如“将中继器改造成符合自己在末日降临后的后继计划的程度”。
这样的想法,并不为其他人得知。根据近江和桃乐丝的指示,进行具体改造事务的常怀恩和玛索,也完全不清楚,自己的每一个工作,都具体有什么用处。两人只是知道:总共四件临界兵器被安置上来,和超级系构成了一个超乎想象的可怕武器,而这个可怕武器的操作者则是网络球的最高领导者之一的“走火”本人,并且,走火所拥有的魔纹超能,是能够将他使用的所有武器,增强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的力量——根据最新的传闻,走火的增幅能力又变得更强了。
四件临界兵器结合超级系改造而成,以中继器供能的超级兵器,在常怀恩看来,绝对不逊色于传说中统治局曾经拥有的超限兵器,而通过不知名手段,绕开了临界兵器权限后,再通过走火的魔纹超能增幅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威力,这件超级武器将会达成怎样可怕的攻击?完全无法想象。
这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的确就是网络球最终也最大的底牌,拥有一锤定音之效,如果这样的强大,还不足以扭转战局,无法避免末日的到来,那么,或许所有其他的努力都会是徒劳的吧。常怀恩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近江和桃乐丝对这个东西的理解,却并不是“超限兵器”,而是“时间机器”的一部分。近江的“时间机器”已经完成主体,并已经进行了部分验证。尽管在种种因素制约下,无法进行更全面地验证这台“时间机器”的效能,却也是无可奈何,她们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决定在没有经过全面验证的情况下,将其投入实战——并且,是只有一次的实战,倘若失败,那就是彻底失败,再没有第二次机会。(未完待续。)
1796 魔法少女小圆
伦敦中继器内部,参差起伏的墙体如同紧贴着的一层层鳞皮,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无论是从高处俯瞰还是从下层仰望,能够看到的都是这些墙体,墙壁顶部就是通路,呈现出马路、阶梯、管道和桥梁等多种面貌,全都是在人的常识中可以通行的地方,这些通路伴随墙体一直向四面八方,向高处和低处蔓延,一个人要走完这些道路,尽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哪怕只是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也不会看到终点。
这些墙壁和通路就如同永无止尽的迷宫,没有相关权限匹配的导航系统,单凭本能和目视,一定会在行进了一段路后就会彻底迷失在这些四通八达的通路中。
魔法少女小圆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习惯这般另类的风景,但在她能够静下心来想想今后该怎么办时,却发现自己早就融入了中继器里的生活。在这里,缺少许多正常社会都必须具备的东西,小圆觉得自己不怎么聪明,因为她从来都没能弄清,缺少的到底是什么,但却能感受到两个世界之间,那宛如异世界般的差异。
能够进入中继器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成为魔法少女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被卷入第三次世界大战,不是以平民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待命的战士身份,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几个月前,这样的问题在这个高中少女的内心中是不存在的——但是,最近她不由得,会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些,然后为之纠结苦恼。
身为最初的魔法少女,如今魔法少女十字军理论上的首领级人物,小圆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并不太过在意,倘若用他人的描述,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她在很多时候,都习惯于用曾经那个高中女生的视角去看待正在身边发生的一切。如果仅仅从自己能够活下来,自己在意的亲朋好友和家人可以在这正常战争中,拥有比其他普通人更安全的处境,那应该是值得庆幸的吧。魔法少女小圆的确为之高兴过,但是,当她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民众死去,伴随而来的也有深刻的痛苦和悲伤。
“神秘”在这个世界已经展露无疑,魔法少女作为神秘力量的使用者,在背后支持她们的是一个自称“丘比”的奇怪生物,甚至于,根据“丘比”自己的说法,它到底属不属于“生物”的范畴还有待思量。但毫无疑问,丘比用自己的神秘力量,让许多人成为了魔法少女,最终构成了一支魔法少女十字军,并托管于一个更大型的神秘组织“网络球”的旗下,它在这个意义上,是魔法少女们名副其实的核心,是魔法少女们所拥有的神秘力量的源头。
丘比的出现,源于伦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从这个角度上,它和中继器有着很深的关联,但却又并非中继器的造物,因为它在中继器完成前就已经存在。
网络球用瓦尔普吉斯之夜建造了中继器,是目前在战争中庇护全世界民众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组织。他们的能力或许遭人质疑,其所拥有的神秘也让人不可理解,行事充满了秘密组织的风格,但却不可否认,他们救援了许多遭受战争打击的人们,竭力抵抗那些毫无人性的侵略者,所有做出的结果在当前饱受战争摧残的人们眼中,是正义的,是必需的,是维护正确秩序的急先锋。
遵从丘比的建议,托庇在网络球下,参与在大多数人看到都足够正义、正确和必需的行动,包括小圆在内的魔法少女们都没有什么疑惑和犹豫。问题是,这场战争虽然还不满一年,却让人觉得在战火中度过了一个世纪,让人万分疲倦。那恐怖的敌人所带来的威胁,好几次都让魔法少女十字军减员,因此,对于继续像战士一样参与这场战争,对不少魔法少女而言,是一股太过沉重的压力。毕竟,魔法少女们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大都是平凡的普通人:其中三分之二是小学女生、初中女生、高中女生,之外三分之一有大学女生,家庭妇女,职业女性,乃至于还有一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男性,大家几乎都是在平凡的日常中,参与平凡的社会活动,和战争根本扯不上干系。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是如此突然,在神秘力量的引诱下,在被战争的阴云中,这些平凡的普通人选择了战斗,才在战斗中意识到,这场战争和自己当初意气风发,心血来潮,亦或者充满了复仇心时,想要去参与的战争完全不同。
他们的敌人不是人类,哪怕有着人形,其内在也已经完全扭曲,所有想要打败这些敌人,教育这些敌人,让这些敌人品尝失败的痛楚,亦或者想要拯救它们的想法,统统行不通,也从根本上就不适合。
唯一让自己安全,让世界和平,拯救无辜民众的方法,就是杀死它们,杀死那些无论是人形还是非人形的怪物,可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能力也是如此的出众,让人在战斗中,只能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绝望和疯狂,怀疑自己等人是否真的可以战胜它们,以及胜利的一天到底何时才会到来?
自己认为正确且正义的一方节节败退,魔法少女们就算赌上自己的性命,在敌人的狂潮中也仍旧显得微不足道。那么,自己所付出的这一切,就算是正确的,但又有什么作用呢?小圆十分清楚,这样的疑问正在魔法少女十字军中扩散,而自己也正同样为之迷惑。
小圆并不后悔成为魔法少女,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错误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够聪明,除了战斗和战斗之外,完全找不到其他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她又同时觉得,这种战斗也许是迫不得已,但绝对谈不上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她时常在战斗之后,一边为拯救了几个人感到高兴,一边又从那毫无逆转的局势中,感受到一些让人窒息和焦躁的东西,她无法形容那是什么,但是,有这么一种无形的东西,正在向自己等人逼近,而它是如此的不详,如此的强大,让自己无法描述,而又充满了无力感。
小圆尝试对身边的人描述自己的感觉,希望那些看起来的聪明人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让她能够清楚知道,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看不见的,却在冥冥中朝自己等人逼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怎样的敌人。然而,身边的人也无法给出这个答案,他们甚至都无法感受到小圆所感受到的东西。
小圆最亲近的朋友,最初和她一起率先成为魔法少女的另外两人,学姐和晓美同样为她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她们是愿意相信小圆的,小圆对此十分感激,但这种信赖并不足以让她摆脱那思索中的困惑,以及本能感到不详,以及面对那只有自己感受到的不详时,心中浮现的恐惧。
小圆觉得在这样下去,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要死掉。她不想死,但在之前,她更不希望朝夕相处的这些战友、朋友和亲人们死掉。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自己的死亡,去免除这些人的死亡。然而,并没有神明回应她的祈求,她一边战斗,一边感受到深深的无助,就像是看着自己和同伴搭乘的汽车,正在朝悬崖开去,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去警告大家,也无法做出任何能够改变这个结果的事情。只能在旁人关心提及的时候,逞强地露出元气的笑容。
小圆没有因此崩溃,因为她善待自己,也深爱他人,但是,每一次思考,她都只能一个人深深苦恼着。
她喜欢站在墙体上,沿着看不到尽头的通路,穿行于阶梯和石头铺成的道路,避开那些黑洞洞的管道,当她走着走着,仰头可以看到更上方,那同样绵密展开的墙体和通路时,就会有一种“这么多道路中一定有一条正确道路”的想法,去驱散她心中的阴霾,让她觉得,自己之所以感到手足无措,只是因为缺少了“导航”,而无法从这些密密麻麻的道路中选择正确的那一条,乃至于太过执着于墙体本身而忽视了墙体上方的通路。
最近,小圆碰到了一个大人物,网络球的最高指挥官“走火”。在惊讶和不安中,小圆尝试对他描述了自己所感到的东西,但是,走火也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反而让她不要想那么多,这种事情由他们这些大人去烦恼就行了——从那些话中,哪怕是迟钝的小圆,也能感受到,对方仍旧将她们这些魔法少女当作“不懂世事的孩子”来看待,哪怕自己等人已经参与了那么多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小圆不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因为,她十分敏锐的意识到,走火看到自己等人的标准,和自己等人看待自己的标准,存在一个巨大的落差。两者的标准是不一样的,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哪怕走火给出一个答案,那恐怕也不是小圆试图知道的答案——那是走火的正确,而不是小圆的正确。
于是,小圆仍旧只能迷惘下去,一直到现在。
“嗯……?你还在为那种事情烦恼吗?”声音突然从脚下传来,将小圆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就感到一个小东西跳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她不慌张,因为那是丘比,让她成为魔法少女的奇特生命。
丘比是一个像猫又像是兔子的东西,它仿佛是不会死的,但除了让人变成魔法少女之外,也看不到还有别的什么能力。比起敌人,比起魔法少女,比起一些普通人,它都显得格外柔弱。可是,它的内心却是坚硬的吧?小圆有时会这么想。她根本不知道丘比在沉默和微笑的背后,都在想些什么,可是在大多数交谈中,它都对眼下这悲惨的世界和民众无动于衷。
哪怕再不愿意,小圆也不得不同意魔法少女之中一些聪明人的说法:丘比是怪物,和自己等人杀死的那些怪物,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差别,只是在暂时的立场上,偏向于网络球——甚至不能说,它是偏向于魔法少女的。
由它的神秘力量产生的魔法少女,对它而言到底算是什么,根本就无人可以知晓。小圆所知道的人,都对这样的丘比抱有浓浓的警惕。小圆想要相信丘比,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信任,她只能像是抚摸宠物一样,抚摸着丘比那毛茸茸的,柔弱又看似脆弱的身体。
丘比是自由的,但在更多时候,总会呆在小圆的身边,和小圆交谈,但是,却从来都不会正面回答小圆的任何一个疑惑。
“丘比,真的没有办法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吗?”这个问题,小圆已经问了无数次,每一次丘比都会顾左右而言他,所以小圆也渐渐不期待它这次会正面回答。丘比是不可思议的,但是,这个世界上,伴随着神秘的扩大,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还有更多,就例如自己此时所在的中继器,每个人都说这就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然而,哪怕是中继器也没有办法中止眼前的战争,让所有人回到正常生活的轨道上。中继器外的世界很悲惨,人们生活在比过去更甚的战乱苦痛中。过去仅仅在历史课上认知的纳粹,以如此真实的姿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带给人们的悲剧,要比课本中描述的更加惨烈。死亡和痛苦的死亡,已经远远无法形容它们给正常人所带来的恐惧。
对比起那些在中继器外受苦的人们,小圆就觉得拥有魔法少女的力量,还依靠组织的力量安顿好家人朋友的自己,必须去帮助那些人,无论怎么苦恼,都必须找到让世界重回正轨的办法,哪怕自己也会在战斗中面对生死的危机。(未完待续。)
1797 魔法少女小圆2
对比起那些在中继器外受苦的人们,小圆就觉得拥有魔法少女的力量,还因为这种力量,可以依靠组织的力量安顿好家人朋友的自己,必须去帮助那些人,无论怎么苦恼,都必须找到让世界重回正轨的办法,哪怕自己也会在战斗中面对生死的危机。
“……之前是没有的。”丘比的嘴巴没有动,声音却已经传来,小圆隔了几秒,才意识到这句话背后有着过去所有的对话都不拥有的意味。
“丘比?”小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圆,你是想要一切都回到过去,对吗?”丘比的声音饶有兴味,它的眼睛就像是玻璃纽扣一样,没有什么感情的色彩,但是,小圆仍旧可以从中感受到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是的,我想让世界恢复正常,就像过去一样。”小圆用力点点头。
“那就许愿吧。”丘比说。
“许愿?向谁?”小圆疑惑地问到。
“time-,世界拷贝系统,时间机器。”丘比如此说到,它盯着小圆,让小圆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魔法少女可以通过许愿来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针对每一个愿望,都必须有一个实现这个愿望的途径。许愿可以省略通过这条途径的所有细节,直接到达结果,但是,没有途径的话,就无法办到。在这之前,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实现你的愿望的途径,但是现在有了。”
小圆听到这个消息,本能感觉并非激动,而是一种惶恐。自己的愿望有多么庞大而沉重,她十分清楚,通过神秘力量去实现愿望,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这也是在神秘专家之间流传的事实。那么,要通过神秘的力量跳过所有的细节,直接达成这么一个庞大又沉重的愿望,又到底需要付出什么呢?哪怕自己是愿意付出的,但是,自己是否拥有这样的东西呢?
“去找网络球的近江,她会告诉你怎么做。”丘比说。
小圆不认为丘比说的是假话,而这样正面的回应,也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心中有着不解和惶恐,但是,善良的少女很快就下定了决心,她要尽己所能,去拯救这个世界。
“嗯!我一定更试试。”小圆对自己说到,就像是要将抓住希望般,用力捏起拳头。她只能从字面意义上去理解“时间机器”这个词语所要表达的意思,在大量的幻想作品中出现过的时间机器,都会注明其能够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在未发生之前就阻止的强大力量,当然,比较严肃的作品中,使用时间机器的下场都不会太好。不过,小圆读得更多的是浪漫类型的小说,她并不介意去尝试那些可以给人们带来希望的东西。
她轻快地跳下墙体,在足有百米的垂直表面展开魔法少女的力量,在经过了多次战斗后,她对这种神秘力量的使用就宛如吃饭喝水一样适应,也不再对普通人会有些恐惧的场面感到慌张。她对一些神秘造成的不可思议之事物以及各种恶心的变异,都已经习以为常。她的衣物和鞋子在下落过程中迅速变换,样式华丽又细腻,在风的鼓动中,呈现一种独特的飘扬感,魔法少女的衣装是制式的,也是普遍能让人感到美感的,比起神秘力量对怪异的克制,她更喜欢这种在行动上自由自在和在衣装外观上的华美——是的,小圆一直都觉得,排除必须要参与那些可怕的战斗之外,魔法少女的一切都很酷,很浪漫,很美丽,完美呈现出她对“魔法少女”这一生物的想象。
鞋子长出翅膀,无论如何都不会被风吹起,但又仿佛有无形的钢架支撑起裙服的裙子上出现神秘的纹路,裙子下则是闪亮的星光,这星光钻入她的肌肤中,那是一种力量沿着血管进入心脏,沿着神经进入大脑的刺激感,让她觉得自己那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有些迟钝的神经,都因为这种刺激而活跃起来。
于是,她可以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弄清楚关于战斗的问题,可以本能理解宛如魔法般的神秘力量的应用,清楚在高处落下时,有多少种方法避免自己受伤。原本娇弱的,连普通人的体育课都不能上好的身体,陡然就变得比这个世界上最擅长体育的普通人还要强壮而敏锐。
小圆的身体在下落中旋转,手掌触碰墙体,便有一股吸力宛如弹性的绳子拉扯住自己的身体,在落势稍缓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向外跃出去。长了翅膀的鞋子好似喷气口一样,在空中划出弧线的彩虹轨道,保护着少女稳稳当当地落在通路上。
小圆习惯性下蹲身体卸去完成可以承受的冲击力,过去做过无数次而变成本能的反应将这股冲击力变成了推动力,让她在下一瞬间就好似利箭一样向前疾驰。
在之后的十分钟内,她重复这些动作,不断向斜下方的前进,倘若沿着正常的通路,以正常人的速度奔跑的话,要穿行这么长的距离,至少也要花上一整天的工夫。但是,魔法少女的力量让小圆早已经习惯了不走寻常路,当然,在中继器的墙体迷宫中,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寻常路可以走。
小圆在中继器的墙体世界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毋宁说,她们这些魔法少女十字军的根据地就在这个地方,在战争吃紧的这些日子,她们甚至从未回到过正常的世界。她们利用怪异的通道,在怪异的世界里进出,和怪物战斗,亦或者去狙击同样能够进出那些怪异通道的敌人。不是被动地保护墙体世界不被怪异入侵,就是主动去扫荡那些会对战争造成巨大影响的怪异,尽可能减少它们出现在正常世界里的机会。
小圆和其他魔法少女一样,在这些行动中,逐渐明白了自己的世界到底在蒙受怎样的灾难,自己在乎的人又置身于何种危险的境地。守护大家的意志在魔法少女中是通用的,在小圆的视野中,魔法少女里没有敌人,也没有坏人。
这个在他人看来无比辽阔又无比怪异的墙体世界,在小圆看来其实也是同样的辽阔和怪异,哪怕这里是魔法少女十字军的根据地,她们也未能在这些时间中,弄清楚整个墙体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还有多少种面貌。在她们能够经过的范围内,在她们可以观测的范围内,中继器里的不可思议,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会出现什么都似乎不值得惊讶。
就如同现在,小圆看到了一个高达数百米的影子,以人形的姿态在更加高大的墙体上攀爬,以目测的距离来看,自己离那个巨大的人影足有千米远吧。那样惊奇巨大的身躯,不免让人感到惴惴,但却不能让小圆停下脚步,哪怕,她正要去的地方,就在那个方向。
小圆不知道那个巨大的人影是什么,但在中继器开始建设的时候,魔法少女们也为之保驾护航,在那时的战斗中,出现了类似的影子巨人,那些怪异的暴躁和可怕的力量,至今仍旧历历在目,但是,小圆和当时数量还没有那么多的同伴们,仍旧击败了那些巨人——身体的高大,不似正常人的物质身躯,恐怖的面容等等,这些因素或许还是会让小圆有些不安,但却已经不能让她慌手慌脚了。
小圆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在更加接近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更多的魔法少女正在朝那边汇聚过去。应该是确认了那是敌人吧?小圆正这么想着,就见到那个攀爬墙体的影子巨人轰然坠落,在半空中就瓦解成一缕缕了的黑烟,继而被那些光鲜亮丽的魔法现象吸收了。一个身穿魔法少女制服的高大男人从更高处落下,让小圆吓了一跳,虽然已经和这些男性合作了许多时间,但是,看到这么一群身穿魔法少女裙装的粗犷男子,仍旧难以习以为常。
但无可否认,这些男性的魔法少女,在行动力上比大多数女性的魔法少女强上很多,也很照顾那些年幼的魔法少女。
仅仅是……仅仅是这个打扮实在太变态了!小圆已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如此呐喊,虽然她询问过丘比,为什么连这些男性都能成为魔法少女,但丘比根本就无法理解“为什么男性不能成为魔法少女”的问题,它有的时候,就像是人无法轻易辨识猩猩的雄雌一样,无法分辨人的男女差别,乃至于在许多具体事务的观念上,也不存在男女之分。
所以,它会对任何想要成为魔法少女的人,符合成为魔法少女的条件的人,不分种族性别地赐予大家力量,并且,随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激化,让更多人成为魔法少女的趋势也愈见明显。战争需要更多有力的战士,而丘比可以批量制造战士,这正是那些大人物所期待的,也有着十分正当的理由,小圆觉得仅仅是因为自己不习惯就去阻止,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也没什么作用。
不过,无论如何,在观感上的不适应,仍旧让小圆在面对这些男性魔法少女的时候,一副怯生生的兔子模样,哪怕自己在名义上,是他们的头领——让她奇怪的是,虽然自己的好友都在用“领导者必须具备的威严”来要求她,但自己那不怎么稳重也不怎么坚硬的性格,却从来都没有让这些人产生过不满。不,应该说,对方奇怪地欣赏这样的自己,会莫名其妙表达出一种让人尴尬的激奋情绪。
“啊哈哈哈哈哈,小圆首领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呀?”来人壮硕如牛,手臂、大腿、胸部和颈脖的肌肉撑起魔法少女制服,让人怀疑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将这轻飘飘的衣料撕裂,他的模样在所有男性的魔法少女中,都并非是特例。
“呃……那个……我要去找近江女士。”小圆如实说到。
“又有了新的拯救世界的想法了吗?真是灼热呢,小圆首领大人!”男人如女性般眨了眨左眼,却充满了男性气势地竖起大拇指。
“啊……嗯……”小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尴尬,真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什么地方,但又不可能不看着他说话,因为那很不礼貌,“丘比说的……我只是去问问,可行的话就太好了。”在过去,小圆也不是没有突发奇想,将那些天方夜谭一样,但又自己觉得可行的办法,向他人咨询,近江自然也是咨询者之一。
“哦,丘比?”男人那不知道该形容为腼腆还是狂放的笑容不减,目光却冷淡了一些,朝丘比的身体扫过,稍微有些慎重地对小圆说:“我不太清楚丘比究竟是什么,而且,我也是从它那里得到力量的,也许这么腹诽它不太好,但我还是要说,小圆,不要太过相信这东西的话。”
“咦,咦?”小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是,对方的态度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最亲密的好朋友晓美,也对丘比有一些不知道是偏见还是什么的防备。“不觉得丘比是友善的”经常有魔法少女对小圆这么说,但是,小圆仍旧是和丘比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不过,既然是找近江女士的话,那应该没问题吧。”男人放松口气,将话题扯开了,也让小圆也送了一口气。
“嗯,其实是近江女士可能有了办法,所以,丘比让我去问问。”小圆说。
“近江女士……是吗?那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啊。”男人意味深长地说,随即向通路外侧一跳,跳出了墙体外,向着更深的下方落去,只剩下声音在回荡,“加油吧,小圆。”
“嗯!谢谢。”小圆也大声回答到。她觉得,自己的做法应该是得到了对方的认可吧,这样的鼓励让她的内心生出一股温暖的感觉,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片刻之后,她穿过原本被影子巨人占据墙体,熟练地转进巨大的管道身处,在宛如地下水道一样,让人有些不怎么愿意过来的地方,找到了“门”。
那是通往近江所在区域的捷径,但是,正因为这种“门”都坐落在这些让人稍微有些抗拒的地方,所以,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去找这个“不可思议的女人”。只有小圆,为了自己的想法,会坚持不懈地寻找这些“门”,寻找近江。(未完待续。)
1798 魔法少女小圆3
近江的研究室在中继器的墙体世界中并不是什么秘密地点,但是刻意在宛如下水道一样的管道中设置的门,让人不太乐意在没事的时候也去打搅,不,应该说,就算真的有事,倘若不是非近江不能解决的问题,也不会跑到那样的地方——墙体表面是干燥的,呈现出石头和金属的质感,或粗糙或平滑,但从外观上都能让人觉得干净,与之相比,在一些墙体顶部的管道中,空气的潮湿度要超乎预期,虽然没有什么泥土,但是,每当呼吸那里的空气,踩上那里的地面,都会给人带来黏糊糊的感觉。
也有一些人声称,在那样的管道中,会看到许多恶心的东西,也许是幻觉,也是真的怪异,但就算用并非实物接触的神秘力量去攻击,也会忍不住生出鸡皮疙瘩来。在许多人的感觉中,墙体上的通路倘若是以“管道”的形态呈现,那么,能不进去自然是不进最好。要说真的有多危险也不尽然,伦敦中继器的持续改造让内部结构并不稳定,进而会产生一些危险的东西,但其强度却几乎没可能杀死魔法少女,自己对“管道”的抗拒,在许多人看来,都不过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在作怪罢了。
即便如此,没有多少人会刻意进入“管道”,而往往利用魔法少女的移动能力,紧贴着墙体外围行动,哪怕刻意绕上一个圈子。因此,就更别提在“管道”中也格外让人不舒服的“下水道般的管道”了。通往近江研究室的“门”大张旗鼓地设置在这样的“下水道”中,可却少人问津,其缘由大致如此。
不过,小圆却不会因为这种种让人产生抗拒情绪的因素就不去造访,因为,她每一次和近江商谈,都会感受到对方在冷漠和偏执下,所隐藏起来的“善意”。其他人不觉得那是“善意”,但是,小圆是这么认为的。这个被传闻形容得古怪又可怕的女性研究专家,不仅仅在对神秘的认知上具备让人望其背项的能力,也在对待自己人生,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上,有着自己独特又吸引人的看法。
小圆无法习惯这个一直都在让人们痛苦的世界,她寻求慰藉,寻求答案,和近江的交谈,就仿佛是进入了教堂中,向藏在告解室的后面,不露头脸的神父做忏悔一样,总能让她的内心平静下来。她有许多在他人看来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天真幼稚的想法,也只有近江会安安静静听她述说,其他的亲朋好友虽然也会聆听,也会尽可能不去打击她,但是,小圆却能感觉到,这些亲朋好友的态度和近江的态度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更像是一种出于友爱的忍让和妥协,而后者则更加的冷静,更加地抛却常识,而深入去理解她的想法。
小圆不会对亲朋好友抱怨,但是,却会对近江抱怨,而对近江抱怨的小圆,大概是亲朋好友们很少见到的吧。
对小圆来说,这扇总是会出现在“下水道”中某一处的“门”,就是她在每一次战斗,每一次突发奇想后,最想去的地方。
“门”是有颜色的,却没有固定的门框和门板,更像是一个不经意间看到的错觉,像是多个线条交错的时候,其形状不由得让人联想到“门”。所以,说这是一扇门,不过是一种形容。小圆踩着充满了潮湿感,却实际没有水分的地面,感受那攀爬在肌肤上的黏糊感,她觉得整个身体都被某种看不见却十分柔软的物质包裹着,那物质轻薄,紧贴肌肤,又好似会往每一个孔洞里钻,让人好生别扭。虽然无论来过多少次,都无法习惯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无法阻止小圆坚定的脚步。
她无法确定“门”的具体位址是在哪一条“小水道”的哪一个位置,人人都相信,进入“下水道”就能找到这扇“门”,却没有人能够在真正找到“门”前,确定“门”的具体坐标,每一次出入,“门”的位置也都会变化。但是,不管怎么变,只要相信“门”就在“下水道”里,又肯前往那里,就一定会找到它。
它或许就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或许就在眨眼的片刻;或许在不经意的转头间;或许在认定它所在的地方。小圆这一次先是聆听到了“古旧木门发出的吱呀声”,那是一种幻听,也是某种信号,当她依循神秘专家的本能去寻找这个信号时,就看到了“门”。
就如上面形容的那样,它在具体细节构造上不具备正常门的特征,但仍旧让人联想到“门”,而且是有颜色的——红色、黑色、黄色、粉色、绿色、橙色……似乎每一次眨眼,它就变换一个颜色,似乎视线在它上边移动,也会变换颜色,哪怕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瞧,也会在自己偶尔失神的时候,变了一种颜色。出现的颜色也并不总是单一的,多种颜色就像是调色盘中的颜料,用画笔涂抹在一起。
小圆走上去,伸手将门“推开”,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触摸了一个坚硬的实体,但眼中看到的却是自己的手臂伸进了门内,随后好似有人在对面用力扯了一把,她整个人就这么跌了进去。站稳脚跟的时候,说不清到底是医院还是计算机中心的风景已经从视野中展开。仅有一条的过道,穿过她的脚下,向前后两个方向蔓延,肉眼根本看不到尽头。两侧的墙壁不是镶嵌着宛如计算机硬件组合般的设备,就是镶嵌着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漂浮在黄色溶液中的物体,却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物体。
这类的景象未免让人毛骨悚然,哪怕小圆克服了心理障碍,经常来往于此地,也无法真正习惯这般风景。
小圆站在前后皆无止境的过道上,她十分清楚,这个时候无论是沿着道路向前或向后走,亦或者不遵从这条道路,而试图从两侧亦或者上下进行破坏,其实都无法抵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近江的实验室大门开在任何有心人都能找到的地方,但却不意味着没有任何防范。这里的确已经是实验室内部,但若没有对方的引导,单凭魔法少女的神秘度,既无法去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也无法回归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倘若是敌人,将永远在这里徘徊吧。
这些物体标本和计算机组件就像是幻觉一样,对幻觉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丝毫用处。
但是,只要人到了这里,近江就一定会知道。小圆只停留了两三秒,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那声招呼在回想起来的时候,也根本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叫了自己的名字,亦或者是自己外号和别称之类,总之,感觉就是在叫自己,而自己也宛如在梦中——小圆回过头,就看到名叫“玛索”的女孩就站在三米外的地方盯着自己。
“玛索”是不是真的叫玛索,小圆并不清楚,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外表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女性形象,就是伦敦中继器的核心支柱之一,也是处理大部分事务时,会以这么一种更真切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存在。据说,她曾经也是和自己等人一样的人类,只是在建设中继器的时候,选择成为了“人柱”般的祭品,才变成了如今的这种状态。
玛索看起来像人,却没有太多人的味道,她的传闻放在一般情况下,都能让人伤感唏嘘,但是,真正看到她的时候,就连小圆都无法对之抱有任何同情和怜悯,那是十分奇特的,能够让人深刻感受到,她并不为自己的这副模样而痛苦,亦或者说,她变成人柱,本就不是什么应该让人悲伤痛苦的事情,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小圆倒是觉得,比起大家都不愿意太多接触的近江,玛索反而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因为,玛索的异常更给她带来一种和近江相处时截然不同的真实感。就仿佛,近江的可怕只是伪装,而玛索是真真正正的,由里到外的,正在变成别的什么。近江的诡异是不会传染的,但是,玛索却具备某种感染性。
玛索眨眼就消失了,就像是幽灵一样,小圆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另一个声线稚嫩却给人一种钢铁般感觉的声音在自己身后说:“你的感觉很敏锐,我觉得你会为我们带来成功的。”
小圆也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又一次转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桃乐丝,亦或者说,代号桃乐丝,由网络球牵头,集合nog的力量最终完成启动的最终兵器仿制品,也是公认最强大最完善,已经近似于真品的仿体。不过,从小圆的角度,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表现出个性和情绪的女孩,视为那种不应该当人看的武器。
“敏锐?”小圆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形容了。
“丘比粘着你不是没有原因的。”轻薄白裙的桃乐丝赤脚站在过道上,身影的轻盈,几乎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飘起来,“你是极少数在近江和玛索之间,觉得玛索更加可怕的人,这是因为,你能够感受到玛索体内的病变。”
“病变?玛索生病了吗?”小圆不由得问到,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她一直都是病人。”桃乐丝就像是不愿意多说般,顿了顿,将话题转开了,“你又有什么想法了吗?”
“……我听说这里有时间机器。”小圆的喉咙有些干涩。
“是的,时间机器。”桃乐丝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丘比告诉你的吗?没想到会是你主动——”
“什么?”小圆不太理解她的意思,难道自己不应该主动过来吗?但是,桃乐丝承认的确有时间机器,却让她有些兴奋。
“不,没什么,怎样都好。”桃乐丝说:“如果要利用时间机器,是你自己的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谁也不能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使用时间机器是一件有极大风险的事情。”
“啊……风险吗?”小圆也有些茫然,虽然这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她真的没有想过,就一股脑冲过来了。
“嗯,不过是你的话,应该没问题,你会愿意的吧,小圆。”桃乐丝这么说着,一直向前走,越过小圆身边,“不管怎样,跟上来吧,我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
“等,等等!”小圆连忙追上去,她很匆忙,因为桃乐丝虽然个子娇小,步伐也很慢,但实际行进速度却诡异地快。
“听好了,小圆。”桃乐丝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的过道中回荡,“当你向时间机器许愿之后,运作过程就无法中止,也不可能更改了,所以,在许愿前务必要想清楚,抓住最好的时机。”
“哎,哎?”
小圆不明白桃乐丝的意思,虽然字面上的意义都清楚,但是,和时间机器有关的事情,她统统都没有做好准备,她这一次来,只是为了确认真的有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并且,真的有可能实现“世界和平”之类的愿望。只是,在得到自己所信赖的近江的正面回答前,她完全不敢将希望抱得太大。
小圆追着桃乐丝,哪怕有着魔法少女的力量,却仍旧在不明不白的地方跌跌撞撞,连自己的脑子都变得懵懵懂懂,直到前方一空,她差点摔了一跤,站稳后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中。
房间里除了自己和肩膀上的丘比之外,就是近江和桃乐丝两人。
近江身穿那似乎万年不变的白大褂,弯腰凑在一台看似电子烤箱般的设备前揣摩着什么。除了这个设备之外,也没有更多实验室里可以看到的精密器材,完全就是一个饭厅的布置。而且,饭厅里有电子烤箱不也是很自然的吗?只是,小圆不太确定,被近江用那副严肃表情盯着的设备,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电子烤箱而已。(未完待续。)
1799 近江的时间机器
“你来了。”近江把视线转过来,她手中摆弄着一个手机,但从小圆的角度去看,屏幕上却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没开机一样,但小圆可没有看到近江把手机关起来。桃乐丝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原本利索的动作到这里就变得懒散起来,那坚冰一样的表情开始融化,整个人好似要陷入松软的靠背中。
“她知道了时间机器的事情。”桃乐丝有些无精打采地说,小圆看向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好似已经睡着了,更确切地说,仿佛整个灵魂都离开了,留在沙发上的只是一个躯壳。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和“睡觉”什么的扯不上干系,这是小圆的感想,但是,她也没立场询问到底在桃乐丝身上发生了什么。这个女孩外表的仿最终兵器的一举一动,一直都在她的注视下,根本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如果对方不说话,甚至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平凡的有点漂亮又有点怪异性格的女孩而已。
但实际上,桃乐丝不是人类,网络球中没有人会将她当作普通的人类女孩来看待。
“哦,真奇妙。时间机器的进度可没有向走火报备。”近江盯着小圆,说:“你不会泄露出去吧?”
她这么问,让小圆突然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尽管不觉得近江会做对不起网络球,背叛大家之类的事情,但是,“隐瞒”这个词语从来都不让人在情感上觉得是褒义词,哪怕理智上清楚“隐瞒”并不总是不好不对的行为。小圆不太能明白,为什么近江要刻意说出来。
“时间机器是私人研究,这一点在我答应为网络球工作的时候,就已经申明过了。”近江的脸上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说:“这是交易。无论他们觉得这个研究成果是否有用,它都是只属于我的东西,和网络球无关,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为好。”
听到近江这么说,小圆倒是有些懵懂。在她成为魔法少女,并接受网络球的管辖时,近江就已经是网络球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和网络球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而且还是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让小圆无法理解。越是困难的处境,就越是好相互帮助,不是吗?但听起来,近江并不打算将时间机器这个成果私器公用——哪怕它听起来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神秘,充满了一举扭转乾坤的能为。
“当初网络球就是以支持我研究时间机器,我才为他们进行研究。”近江继续说到:“你可以这么理解,我不是网络球的人,我只是以独行者的身份,暂时为他们打工而已。”
“可,可是……”小圆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而且,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为什么这一次见面,近江就说了这件事呢?其中的不寻常,让小圆有一种微妙的预感,仿佛对方会做出什么让人掉眼镜的大事来。小圆害怕网络球因此发生内乱,在眼下残酷又紧张的时局中,己方实在没什么余地去玩这种墙内失火的事情。
“只要你不说出去,就什么都不会发生。”近江的微笑让小圆觉得有些狡诈,这种说法就好似唯恐不乱地期待着自己将这件事说出去,随后引爆一系列让人头疼的事情来。
“我……我……我知道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小圆还是放弃了去纠正对方的态度,她不由得期望近江是在开玩笑,但心底的声音却在告诉她,自己所生怕的事情,并不完全是玩笑,而是真有可能发生。
“那么,丘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近江的目光落在小圆肩头,似猫又似兔子的丘比那冰冷生硬的,没有因为“微笑”的表情而产生半点情绪上的温暖的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
“毕竟这个中继器是用我的老巢改建成的,要隐瞒事情可没那么容易。”丘比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这倒是让大家记起了它的来历:没有人可以确认它的来历,只是知道它是伦敦瓦尔普吉斯之夜,也就是伦敦中继器前身的某种产物,从和它相处的感觉上,觉得它多少可以代表伦敦瓦尔普吉斯之夜。
瓦尔普吉斯之夜是有意识的特殊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尽管这种意识的表达并不那么人性化,也往往不那么生动直接。丘比与伦敦瓦尔普吉斯之夜关联甚多,倘若说丘比身上的意识活动反映的是伦敦瓦尔普吉斯之夜的意识活动,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哪怕成为中继器,在构成中继器权限的事物中,丘比也占据了一定的比重,这倒是不那么让人难以理解。反而,从这个角度去理解魔法少女的神秘,去追寻魔法少女十字军被纳入网络球的管制中,就有点顺理成章了。
丘比,正是瓦尔普吉斯之夜,中继器,魔法少女和网络球之间的连接点,就连小圆都能明白它的存在有多么关键。
“嗯……算是一个理由吧,尽管我不觉得这是真正的理由。”近江摩挲着下巴,视线放开丘比,重新落回小圆身上,“那么,小圆,你对时间机器有什么想法吗?无论有什么想法,都请先理解,时间机器是我的私人东西。”
“啊,嗯,是的——”小圆回过神来,微微带着点烦恼,蹙起眉头说:“我听丘比说,时间机器可以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是这样吗?”
“原来的样子?什么是原来的样子?”近江没有反驳,只是反问到。
“就是,就是……”小圆组织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说:“变回战争之前,那个大家都能呵呵平平生活的世界。”
“你又怎么确定,战争之前的世界是和平的呢?”近江平淡地说:“眼下的战争不是突然的,它的起因早在前两次世界大战之前就已经埋下了,冲突和死亡一直都存在,积累起来才引爆现在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你也学过历史,应该能够明白,为什么第二次世界大战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没几年就爆发。”
“因为矛盾没有完全解决。”小圆的历史课上就是这么说的。
“末日真理教和这个世界的矛盾,从末日真理存在的时候就产生了,从来都没有得到妥善解决过,也不会真正有效解决。”近江说:“这不是人和人之间的矛盾,也不是国家和国家之间的矛盾,而是寻求末日的理想,和世界已经存在这个客观事实的矛盾,是想要生存下去的**,和这个世界从诞生开始就开始走向灭亡的这个客观事实的矛盾。这种矛盾从来都没有消除过,也不会因为时间倒流就不复存在。”
“可是,丘比说过……”小圆有些吃力地跟上近江的解释,不由得说到,然后就被近江打断了。
“丘比说的和你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从来都是这样。”近江平静地看着小圆,说:“这台时间机器并不是单纯去往这个世界过去的时间,而是去往这个世界之前的时间。你知道这个世界诞生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你能够对它抱有期待吗?说到底,正是因为以前的世界毁灭了,现在的世界才会诞生。”
“什,什么?”小圆有点儿头晕目眩,跟不上近江的解释了。
近江停止说明,室内的气氛冷却了一阵,小圆反刍着那番话,才逐渐理解到:“我们的世界不是唯一的世界吗?”
“不,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整个世界都轮回了好几次,我们的世界是唯一的,但却不是第一个。”近江十分肯定地说到,但是这个说法却让小圆有些难以接受,哪怕在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可以相信的事实。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独一无二的,以前没有,未来也不会有。从部分角度上,可以这么认为,但从另一些角度上,却又不是事实。”近江这么对小圆说:“总而言之,你如果可以理解,这台时间机器其实是回到当前这个世界诞生之前的世界,就足够了。”
“意思是,整个世界都会改变吗?”小圆很难想象世界之前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甚至于,她连世界发生了那样的变化,如今的自己和其他人又到底会变得如何都无法理解,“我们会死掉吗?所有人都会?”
“不,只是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会变得不同,思想和人格也都会发生变化,但是,没有人会意识到这种不同,因为根本就不存在比较,每个人能够观测到的,都是当下即时的自我而已。”近江的说法让小圆苦恼地揪了揪头发,还是太难理解了,但是——
“那么做可以拯救世界吗?”小圆仍旧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她觉得自己想不明白没关系,想要拯救世界的话,就肯定会有所付出。但反过来说,拯救世界才是核心,如果付出可以让愿望实现的话,那她确信,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也许。”近江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却让小圆有点高兴,因为,在这之前,是连“也许”这样暧昧的词语都没有,而直接给出一个残酷的“做不到”的答案。
“正如之前所说,旧的世界毁灭了,新的世界才会诞生,这意味着,哪怕回到过去的世界,面对的也是世界末日的路线。”近江的说法让小圆又露出忧郁的表情,但是,她接下来的话让小圆若有所思,“不过,仔细想一下,如果现在的世界已经无可救药,那么,去尝试拯救一下过去的世界,也是一个不得已的办法。虽然过去的世界同样是面临世界末日的境况,但我们至少获得了时间——通过时间机器,我们可以获得更充分的准备时间,也不至于总是这么被动,总是这么被打得措手不及。这才是时间机器的意义所在。当然,说是说得轻巧,但实际问题还有很多没有解决的办法,除非真的使用了时间机器,确认使用后自己的处境,否则,根本就无法做出针对性的应对。”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很冒险的行为?”小圆问到。
“没错,你说到点子上了,我的时间机器和其他所谓的时间机器都不一样,和末日真理教中继器改变世界线的情况也不一样。使用它是一件十分冒险的行为,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世界和自己会变得怎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近江慎重地说:“正因为是未知的,所以,才最具有可能性,发生奇迹的可能性。”然后,她盯着小圆,问到:“就是这样,小圆,你想试试吗?”
“我……”小圆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坚定了想法,说:“如果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我想试试,而且,也只能试试了。因为时间机器是这样的东西,所以,近江女士,你才不把它交给任何人,对吗?”
“……你真是习惯于优先将他人当成好人来看待呢。”近江这么说到,顿了顿,说:“虽然原因有很多,但你说的,的确是原因之一。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这台时间机器,无论是使用还是效果,都必然只有我才能真正发挥它的力量。”
“我可以出一份力吗?”小圆带着渴望的表情看向近江,说:“丘比说,我可以许愿。魔法少女的许愿,会促成奇迹的产生。”
“不知道,我并不了解魔法少女和许愿什么的。”近江这么说着,看了一眼丘比,沉默了片刻,在小圆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桃乐丝的声音插进来,说:“不是很好吗?如果许愿真的可以创造奇迹,那么,会让时间机器的效果提升好几个百分点吧。”
众人的目光转向沙发的方向,桃乐丝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精神,她目光炯炯地盯着小圆和丘比,说:“为了确保成功率,我一直在拉帮手,无论对方的立场如何,能力如何,只要能够帮上些许小忙,就在我的名单内:素体生命也好,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也好,新世纪福音的女巫vv也好,我都已经在计划中,为它们准备了合适的位置。”(未完待续。)
1800 小斯恩特
桃乐丝的话吓了小圆一跳,她听到太多已经明确为敌人,而且还是不知道如何应付的强大敌人的名字了。当她反应过来,不由得觉得桃乐丝的说法有点儿不切实际。
“当然,它们和你不一样,不会乖乖地成为计划的一部分。所以,如何让它们摆正自己的位置,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工作。”桃乐丝的说法在小圆看来太过残酷,“我对这次战争的胜利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我对下一次战争,抱有胜利的期待。”
“可是,那么多人都在为胜利而战斗。”小圆忍不住争辩到。
“是的,正是因为这么多人都在为了胜利而战斗,才会为下一次战争赢得奇迹的可能性。”桃乐丝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没有这样的战斗,那么,就连下一次战争都不会有奇迹出现。”
“可是——!”小圆还想说点什么,就被丘比制止了。
“没用哟,小圆。”丘比的眼睛眨了眨,“你面前的东西,不是人类,不是以人类的视角来关注这场战争的。”
丘比的直言不讳,桃乐丝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尽管小圆知道大家都这么看待桃乐丝,但看着那幼小柔弱的外表,仍旧很难从感性上那么去看待对方。她有些为难,无论是近江也好,桃乐丝也好,真正由她们控制的计划,在小圆看来是那么的狂放乃至于狂妄,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承认这是一个好计划。但另一方面,她也十分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要使用时间机器,就必须按照对方的计划来。
如果换做是自己拥有这么一台时间机器,自己会怎么做呢?小圆如此想到,然而,这个想法只是让她比现在更加迷惘,她突然发现,就算自己拥有一台时间机器,也绝对不可能做出一个让自己感到满意的计划。千头万绪在其中纠缠,仿佛无论做什么都是顾此失彼,生怕自己搞砸了。
自己不是一个聪明人,小圆更加肯定这一点了。所以,才需要依靠聪明人的点子,哪怕这些点子听起来都远超自己的想象力。但哪怕是这样疯狂的计划,说不定也比自己想出来的办法更有可行性吧。
“我,我要加入。”小圆仿佛在劝解自己般,自言自语,但很快就肯定地对所有人说:“我要加入你们的计划。我不会放弃其他方法,但是,如果到必须执行计划的时候,仍旧无法找到更好的办法,我希望你们的计划可以成功。”
桃乐丝和近江互视一眼,严肃地点点头,说:“可以。那么,让近江为你解说具体的事项。首先,我们要弄清楚,魔法少女的许愿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才能更好地安插到计划中发挥作用。说起来,其实我对你们魔法少女十字军并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工作一直是由其他人处理的……这样吧,我会向玛索要一份资料。”
“啊,嗯,我不太清楚这些,不过,如果有我可以做的事情,那就太好了。”小圆腼腆地笑了笑。
就在近江准备解说相关事宜时,桃乐丝突然问到:“魔法少女十字军不是被派遣到伦敦地区了吗?听说整个区域都被献祭掉了。”
“啊!不是这样的。”小圆连忙解释到:“只有一部分魔法少女过去了,毕竟那里环境特殊,同时为了防范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只选择了理论上能够更快更好适应那里环境的魔法少女。”
“也就是说,其实你不符合条件?”桃乐丝看过来,小圆不由得有股羞赧的情绪涌现。
“嗯……嗯,我已经不是魔法少女十字军里最强的了,新进的魔法少女里有许多战斗起来很可怕的家伙。”小圆这么说着,又不免有些担忧,“不过,我总觉得那些魔法少女的情绪太激动了,想法也很尖锐,真让人担心啊。”
小圆所担心的这一批魔法少女被派往伦敦地区,目的是为了查明伦敦地区的变故,支援和保护幸存者,遏止灾害的扩大,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希望可以掌握对素体生命的主动权。然而,正如走火随后接到的情报所描述的那样,伦敦地区的异变要超乎最初的推测,末日真理教不动声色又迅雷不及掩耳的献祭,让伦敦地区这一概念范围内,所有没有得到中继器直接庇护的事物,都从本质构成上变得截然不同。
能够在常识意义上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而死者的幽灵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只是徒劳而往返循环地迎击只有他们自己才看得到的地方。像是魔法少女这样的后来加入者,只能从间接的角度,去感受到这场战斗的激烈和延续,但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如果真的存在——都并没有对她们这些后来者产生任何干扰,就仿佛双方处在不同的平行线上。
既无法被疑为有害的事物伤害,甚至连这些事物都看不到,也无法主动对它们进行有效的观测和破坏。魔法少女们就这样徘徊于空无一人,却时刻可以感受到身边有战斗在进行的街区上,在知晓自己的困境时,已经有相当一部分魔法少女被这里的神秘侵蚀,和同伴失去了联系——利用留言之类的信息传递还是可以做到的,但就和当初伦敦的守卫们一样,有一个无形的屏障横在众人面前,仿佛被施加了“永不相见”的诅咒,而不得不独自行动。
一场群体行动,就这么被分割为单兵作战,并正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一个紧接着一个失去联系。无论是中继器的通讯,还是魔法少女之间的感应,都被那可怕而未知的神秘地阻断了。
另一方面,新世纪福音对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围剿已经到了尾声。哪怕完全占据了五十一区的物质态基地,也不过是让五十一区中继器在短暂时间内,失去了物质态世界的一个物理坐标而已。
和纳粹的月球中继器被迫从意识态显现为物质态正好相反,五十一区在这段时间内,只能完全居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尽管在理论上,中继器在这种状态下更能调动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宏观能动性,如果对手只有新世纪福音的女巫vv一个人,哪怕对方是有史以来最古老也最强大的意识行走者,五十一区中继器也绝无可能一直于被动中。
让他们头疼的是,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不知道从何处出现。五十一区中继器没有实质观测到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但是,凭借中继器和中继器之间潜在的联系和即时情报分析,却能人相信,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已经潜行到十分接近自己的位置。之所以无法直接观测到它们,仅仅是因为技术差距之类可以理解的原因——毕竟,五十一区中继器虽然也有自己的理念,建设工程上也完全是自己动手,但在最基础的蓝图上,却是完全基于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也许当时的五十一区认为,自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良,让己方的中继器逐步展现更多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在做到那一步之前,五十一区中继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最近似于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翻版。
除此之外,若还需要更多理由的话,也随时可以找出上百个。
但是,这些理由不会改变“末日真理教追上了自己等人,自己等人却无法察觉到末日真理教中继器”这么一个敌暗我明的危险境况。想要击退女巫vv,在更早一点时,就已经可以做到,但是,击退女巫vv后又会如何呢?如今女巫vv的侵攻如火如荼,反而是末日真理教隐藏在侧,是否可以反过来认为,新世纪福音和末日真理教之前存在某种协议,只允许一方向五十一区动手呢?
如果可以选择敌人的话,五十一区中继器当然更愿意当新世纪福音的对手,因为,无论新世纪福音的历史多么古老,以至今为止的行动来判断,新世纪福音都是看起来比末日真理教更“弱”的敌人。
就如同眼下,能够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狙击五十一区中继器的,也就是女巫vv一个人而已,难道一个意识行走者的力量,能够和中继器比拟吗?
五十一区中继器无法判断,女巫vv的攻击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同时这个时间就是一个警钟,一旦女巫vv的攻击停下,自己等人面临的很有可能就是末日真理的突袭。在女巫vv还在攻击的时候,以自己所能做到的程度,去尽可能摆脱末日真理教的锁定,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五十一区中继器以自己的方式,在光怪陆离的集体潜意识中穿行、潜行、匍匐、深陷、上升、巡游、变化……各式各样的伪装和各种不同的移动方式,让五十一区中继器变成了一种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也属于难以琢磨的形象。
女巫vv的人类形象也已经完全消失,其攻击无可名状,五十一区中继器内所有的观测设备都无法直接捕捉,只能通过中继器本身承受的压力变化,来确定其攻击的频率和方位,但在更多时候,这种攻击都是只在“可以感受到”和“不可感受到”之间存在。中继器受损的警报声,从拉响后就没有停止过一瞬间,无论中继器如何自我修复,都无法维持在一个完好无损的状态。
人类的集体潜意识就如同深海一样,不是目视可以看到的深海,而是感觉上的深海。五十一区的人们在这仿佛无限宽广而没有固定参照物,也没有明确指向性的可怕世界中,已经彻底失去了自身的坐标。
然而,就在五十一区的人认为女巫vv在追逐自己等人的时候,哥特少女已经从被撕开的安全门处走进了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的核心。那本是针对神秘力量的破坏,而特地制造得“牢靠坚固”得安全面,在纂夺了沙耶的四天院伽椰子面前,就如同纸片一样脆弱。黑水沿着宛如基地神经系统的管道和通道,向四面八方辐射深入,而沙耶那充满了侵略性的血肉已经完全吞噬了所有的人和非人,包括在这个基地中保存的所有scp怪物,就像是吃饱喝足了般,和多种有机无机材质融合成一体。
整个物质态基地,有三分之二的体积殖生出这些异化血肉,让人觉得它已经“活”了过来。
哥特少女走进基地核心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一个绅士打扮的男人。
这人的头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柔顺滑亮,只留下一缕深紫色的发梢顽固地在额前翘起,显然经过发型师之手。一双鹰目较之常人更加威严锐利,鼻梁高挺,架着一副单边眼镜,一条银白色的链子从镜架上延伸出来挂到脑后。
昂贵得体的西装内衬的扣子全都扣了起来,遮住喉结,领带也扎得一丝不苟,紧凑得令人怀疑他是否能够呼吸过来。一条坠链悬挂在西装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摆,在煦日的光芒中耀眼生花的变形十字架——那是末日真理教特有的装饰,或者,可以说是玛尔琼斯家的信物。
无法从外表分辨这人的年龄,看似中年人,又看似年轻人。
“小斯恩特。”哥特少女平静地打了招呼,就如同早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一样,“好久不见了。”
“是的,好久不见。”名为小斯恩特的男人轻轻颔首,“艾琳和父亲让我代他们向您问好。”
倘若是少年高川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眼前之人,以及他提起的“艾琳”和“父亲”,正是他的老熟人——在他被最终兵器杀死前,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战斗中,所出现的关键人物。
艾琳·玛尔琼斯,在很久以前的末日幻境中,玛尔琼斯家最后的继承人,一个被确诊为精神病人的美丽女性,也是那场终将让玛尔琼斯家踏入末日真理台面的计划的最终黑手。
斯恩特,艾琳·玛尔琼斯的亲密友人,经营和研究的天才,天门计划的发起者之一。
以及眼前的小斯恩特,斯恩特的儿子,同时也是末日真理教天门计划的核心之一。(未完待续。)
1801 女巫VV和天门计划
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在每一个末日幻境中的发展都不一样,但起源都有一定的相似性,计划的发起人和核心构成也几乎一模一样。因为种种不为人知的因素,从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碎片和残渣集合中诞生的自我意识,能够跨越末日幻境的毁灭和再诞的存在,哥特少女在不以“女巫vv”这个身份和形象,生存于末日幻境的同时,也能够比更多人更情绪地意识到末日真理教以及天门计划的特殊性。
在这种跨越时间、空间、存在形态和意识人格的观测中,哥特少女十分彻底地理解了这么一个事实:在末日幻境中,必然存在末日真理教,必然存在天门计划,而围绕天门计划的诞生和发展,起到推动作用的这些“核心角色”,在某种意义上,也同样是必然存在的。想要通过提前杀死这些人,在天门计划完成之前,在末日真理教在真正意义上组建之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根本就没有意义,因为,它们已经成为了整个世界的构成因素之一。
这些东西就像是空气,像是海水,像是重力,像是所有被人观测和认知的物理规则一样,在整个世界诞生的同时,就已经作为重要的一部分嵌入其中了。所有关于它们的历史,也是既定存在的,就如同故事中被规划好的背景,一旦更改了背景,哪怕故事内容看起来相似,也已经是另一本书,另一个故事了。
将这个世界比喻成一本书,那么,这个世界所承受的一切,在最初设定上就已经被决定,那只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而感到恐惧万分的书写故事之人,早就连结局都已经规划好了。
末日真理,是真真正正的真理,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试图毁灭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更改它们的行动和结果,就等同于否定这个世界。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人否定了自己所生存世界,从基础结构上毁灭了它,又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呢?
追究末日真理教的起源和天门计划的历史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在世界诞生的一刻,它们的起源和历史就已经成为“过去”。在这个世界里,只在人们的认知和记忆中才存在“世界历史发展的脉络”,但这个脉络并没有经历如此长的时间,它在世界诞生的同时就一并存在了。乃至于和人们的生存状态和生存方式息息相关的,被人们认为“规律”的东西,也实际并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那么客观。
这是一个更偏向于意识态,物质态仅仅是意识态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的世界——这不是什么让哥特少女感到惊诧,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情况。唯独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如果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意识态的,那么,这个意识又是谁的意识呢?是所有人类的意识?是所有可认知的生物的意识?是所有可见和不可见的意识集合?还是别的什么?
作为一种集群意识碎片再组合的产物,哥特少女对涉及意识的东西,尤其是涉及人类意识的东西,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敏锐性和本能的深刻性。意识行走在其他人看来是天方夜谭,是怪诞和神秘,是连天才都难以具体化的行为,但对它来说,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虽然它其实是不需要呼吸的。
哥特少女在世界构成之后,作为世界的一份子,游荡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却从来都没有找到“人类意识是这个世界的核心”的线索和证据。的确,它可以确定,这个世界里的人类集体潜意识从某些角度来看,是构成这个世界,是能够从意识态层面上改变这个世界的一个核心部分,但还有别的什么,在这个核心之外支撑着这个世界,不仅仅如此,有的时候,它甚至可以感觉到,人类意识只是表面上的核心部分,而还有什么东西,在更深处,成为了人类意识的构成基础——这意味着,如果没有那个更深处的东西,如今所行走的,所能观测和认知的,所觉得不可思议的“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么一个概念,或许是根本无法成立的。
人类集体潜意识对这个偏向于意识态的世界有着十分深刻的影响力,它让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人们所认为的世界——人们觉得世界必须这样才能成立,那些什么基础规则,例如四大基本力和基础粒子之类,是构成世界的根基,于是,当他们研究世界的时候,世界就会如此呈现在他们面前。这个世界响应着人们的理解,伴随着人们的理解、想象力和认知过程发生变化,它永远只在人们眼前,呈现出人们觉得理应如此的模样。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世界末日也理应是可以通过“让所有人都渴望世界延续下去”来发生扭转的,可事实并没有这么发展,这样的想法也完全背离先前它所认知到的“末日真理是这个世界的真理”,“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是这个世界的基础构成部分”等等情况。于是,只能说,人类意识对世界的驱动力,对世界的改造能力,以及世界对人类认知的响应,并不是最优先的第一性,这个世界仍旧有其不以人类意识为转移的客观性,而这个客观性的基础也同时是意识态的,只是,并非是人类的意识。
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在观察了人类集体潜意识许久之后,哥特少女意识到了,在人类集体潜意识深处,有一个非人类的怪物——它似乎是**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存在,人类本能对其感到恐惧,但是,倘若将人类集体潜意识形容为“海洋”,它时而又像是在这个“海洋”中生存的“海怪”。
在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存在非人的意识,这本就是奇怪的事情。倘若这个怪物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之海中诞生的原住民”,亦或者是“依靠人类集体潜意识之海这样的环境才能存在”也就罢了,但在哥特少女的观测中,哪怕它表现出一副“受到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束缚”的状态,那种“它哪怕**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也能存在”的感觉,也仍旧强烈——这是不是意味着,最初第一印象和后继观察中,所得到的“主次之分”是错误的呢?
会不会,人类集体潜意识并不占据主位,而是这个怪物才是这个所谓“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主体?
回想之前的猜测,“人类集体潜意识并不是自然而客观的产物,有别的什么是其构成基础”,“人类意识对世界产生了重要、核心且关键的影响,但却又并非是最根本的影响”,“世界响应着人们的认知,却又存在无法被人认知的部分”等等结论,放在这个怪物身上,隐约预示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始终徘徊在哥特少女的内心深处,当它意识到自己无法摆脱这些想法的时候,它所观测到的这个世界,就变成了一个血盆大口,让它深深感到恐惧。
莫非是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才是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个庞大无边际的海洋得以成立的起源和真正核心,也是决定了这个世界是以这般方式存在的意识吗?
哪怕是对这个能够意识行走如呼吸一样自然简单的特殊存在来说,这个怪物的意义也是十分可怕的,因为,哪怕表现得和其他人都有所不同,但是,作为从人格碎片和残渣中诞生出来得东西,它十分确定,自身的意识也同样是“人类意识”这个集合的一部分。
这个存在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却并非人类意识部分,也非是居于客位的怪物,对它也是一个可怕而致命的威胁。
它不觉得自己能够战胜这样的东西,而且,如果有关它的猜测是成立的,那么,在消灭它的同时,这个世界的人类意识集群的概念和基础就不复存在,“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么一个意识集群形态会从构造上土崩瓦解,性质也同样属于人类意识集群的它自身也很可能不复存在。
哥特少女自从认知到自我的存在,决定了自我形象后,在每一次世界诞生到消亡,从消亡到诞生的过程中,她屡次观测到许许多多更加怪异的,宛如神话般的现象。这些现象总是让她感受到,在一个无比坚硬的外壳,包裹着她所存在的这个世界——尤其是名为高川的人类,有多次在“这个世界”和“世界之外”往返的迹象,那么,如果自己也能前往那个世界,是否就可以摆脱这个怪物呢?
没有人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哪怕她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在无法亲眼所见,亲身体验之前,也完全无法去相信真假。想要知道,就必须让自身抵达“世界之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于是,她在末日幻境世界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诞生和毁灭的过程中,将自身的存在插入,从这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既无法影响世界,也不会被世界影响的旁观者”,而成为了世界构成的一部分,是和末日真理教一样的性质,并且,她选择插入的部分,也正是末日真理教。
也许,在她插入之前,末日真理教的历史完全和她没有干系,但在这之后,她就已经是末日真理教历史的一个重要部分了。
只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插入前后,世界所发生的变化,以及自己所充当的角色,对其他人而言,“有这么一个少女外表的可怕人物,是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之一”这个情况,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既定的背景知识,是无可更改的历史,是已经客观存在的事实。
对哥特少女来说,去杀死什么人,或者去拯救什么人,都是没有意义的。
人类意识对这个世界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力,亦或者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是构成世界的基础,对这些情况施加影响,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些并不是最关键,最根本的因素。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世界是什么?世界如何开始?如何结束?
这些她所看重的终极问题,能够解答的也绝非是基于人类认知的哲学和物理科学,而是非人类的东西——是的,很可能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它决定了人类意识集群是如何构成的,决定这个偏向于意识态的世界必然如此成立,决定了末日的到来和过程。
乃至于,更深入一些猜测,它可能决定了“人类意识”本身——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的自我觉悟,都只是一种假象。
人类没有意识到,人类的意识不属于自己,这就是最可怕的情况。
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意识不属于自己,这是哥特少女所需要面对的,最恐怖和最绝望的情况。
但是,这一切至今仍旧是她的猜测,她需要更多客观的东西,无论是呈现于眼前的线索,还是亲身经历的证据,去证明这些猜测的正确和错误。她希望自己是错误的,因为这是如此的负面而悲观的自我否定,也预示着多么可悲的未来。
相对较好的情况,自然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怪物只是人类意识的寄生虫,只是颇为强壮了一些,剪除它不会让人类意识崩溃”这等情况。
是的,首先要确认的,不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的位置,也不是杀死它的方法,而是杀死它的话,会否对自身的人格和自我意识产生无可挽回的破坏性的影响。
如果要确认这一点,明显和这个怪物的存在性有着更紧密联系的末日真理教和天门计划相关人等,是比“网络球”更好的环境。因为,在她的观测中,末日真理教的天门计划,从起源上可以直白地表述为:它们试图召唤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它们天然认为,这个怪物可以毁灭世界,是达成末日真理的必需条件,亦或者“召唤这个怪物”就是追寻真理的表现,以及“这个怪物就是末日真理在一个局限范围内的具现化实体”等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