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7 强制重启
“三仙岛!你在做什么?这不符合临时联合国际星航条例!”各个船舰的声音在内部通讯网络中此起彼伏,三仙岛对他们船舰的入侵彻底违背了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法规和默契。尽管三仙岛很强,以三仙岛为核心可以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力量,但却并不意味着各个船舰背后的支持者愿意看到自己的秘密被揭开。也许这些秘密相对三仙岛的秘密更少,然而,秘密就是秘密,在联合国没有成为地球上唯一的政府机构前,任何秘密都是有地域性和国别性的。
“中央公国的人!你们打算挑起联合国际内部战争吗?”声音大声疾呼,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这些传递各个船舰意愿的信号就好似无孔不入的虫子,试图渗透到三仙岛的信息管制系统中。这些信号只有一个简单的意思,发送目标是三仙岛上的任何人,他们似乎是寄望于三仙岛中更早职位的人对控制三仙岛的高川进行“规劝”。
但这毫无用处,高川自己甚至都无法确定,当三仙岛上职位最高的中将等人看到这些信息时,会采取怎样的做法,也许会如各个船舰众人所想,尝试对自己的举动加以管束。但也有很大可能会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这取决于在眼前如此恶劣的战场环境下,他们是否可以拿出更有效率的作战方式,强制入侵其他船舰对高川而言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已经恢复感性的他不喜欢当强盗,也不喜欢偷窥他人的私隐,但既然还要跟敌人战斗下去,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高的效率去完成可见的最好策略。
高川不认为,眼下的情况还有大家好言磋商,仔细思量的时间。接管整支舰队,重启一半的船舰,将会让整支舰队的战斗力在一定时间内降低到一个濒临自灭的程度,如此脆弱的时间段,当然是越快度过越好,乃至于在敌人没能做出正确判断,来不及做出相应行动之前就完成,才是最好的。
正因为各个船舰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用“商量”的方式去接管舰队,对方必然是在时间上能拖延就拖延,也许重启一半船舰的提议会尽快通过,但在时间上的消耗仍旧比三仙岛突然入侵其他船舰,在整支舰队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完成对舰队的接管更加迅速。当然,各个船舰所隐藏的秘密是不可能光靠这种程度的入侵就暴露的,但至少各个船舰上搭载的神秘,会以一个更紧密,更迅速,更高效的方式与三仙岛连接在一起。
高川相信,哪怕是中将清醒地看到了这一幕,也会做出类似的判断:以这么一种强硬军事作风的方式彻底确立三仙岛对整支舰队的控制,不仅符合战场需要,也符合中央公国的军事作风。如果三仙岛的行动能够在战后传达到联合国际上,那想必这场战役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结果吧。想要在舆论上对中央公国制造压力,也只能是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大败亏输的情况。
如果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获得胜利,那么三仙岛作为胜者的关键与核心,理所当然不会受到责罚。而一旦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失败……联合国也不需要去考虑责罚问题了,纳粹的反击会如同重锤般,一股脑砸在地球上。
高川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是,在这个无法和地面进行联系,除了舰队本身之外,全都是敌人的宇宙空间里,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
内部通讯网络没有被切断,高川刻意保持线路通常,并通过三仙岛模拟自己的声音,和所有连上通讯网络的人交谈,面对所有的质疑、劝导和责骂,他已经准备好了各种以“暧昧”为中心的答案。他一直认为,让船舰上的众人思考自己的回答,让他们可以通过这个渠道发泄心理压力,比硬性的封堵更为恰当。高川需要的是生命煮成熟饭,而不是将自己变成民意中的敌人,他尝试让众人思考自己给出的那些“暧昧答案”,但其实这些暧昧答案的意义都不在于答案本身,而在于“众人思考这些答案”这个行为上。
船舰上的人们只用语言去抵抗,只用内心去思考,而不付之于行动——至少是在三仙岛完成对舰队的实际控制前不付之行动——那就是高川的胜利。
也许在意识态的世界里,语言和思考都具备最实质的力量,但是,在物质态世界里,当这些语言和思考没有成为实际推动力的时候,它们就是无力的。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流淌着万千的数据,他的世界里已经没有言语,但是,三仙岛就是他的喉舌,万千如一的答案以声音和文字的方式,按照他所要的方式,将整支舰队包围在一个果壳中。而另一边,入侵各个船舰的力量很快就贯穿了这些船舰的控制核心,它们所搭载的神秘在三仙岛的神秘面前显得无比薄弱,甚至让人觉得失去了神秘性——但实际上,这些船舰并没有失去神秘,在语言的述说和心理的思考中,在他们反应过来前,他们只是失去了对这些神秘的控制。
十五艘船舰所搭载的神秘总数要比高川预料的更少,他本以为每艘船舰至少都有一种神秘力量,但在接管了这些船舰的运转系统才察觉,有三艘船舰仅仅是“能够进入宇宙航行”的初始阶段,自身所搭载的武器哪怕在现存科技武器中也算不上是上上之选。与其说是“宇宙战舰”,还不如说是“搭载了简陋自卫武器的货运飞船”。剩下的十二艘船舰虽然都搭载了神秘,但真正拥有持续作战能力的神秘,只有七种,另外五种受限于神秘力量的效果,其发动的严格限制,以及各种莫名其妙的不稳定因素,就算三仙岛介入,也无法保证这五种神秘力量可以在自己需要时,必要时,准时地,合乎标准地,没有后遗症地将之启动。
可以说,如果出现最坏的运气,那么,这五种力量给整支舰队带来的打击,甚至会比纳粹的威胁更大。
幸好搭载这部分神秘的船舰有一部分成为了六舰联合的一部分,利用联合结构去进一步稳定自身搭载的神秘,选择了“六舰联合核心船舰所拥有的神秘”,而不是自己那不稳定的神秘。
从遥远、深邃而无限的,超乎人智已知的范围外存在的力量究竟为什么可控,为什么不可控,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为之做更多的事情。所有的尝试都像是在碰运气,而呈现出“更强的神秘性会压制低级神秘性”的现象,但说到底,如何才是“更高的神秘性”却无法用任何方法去测试,从而在实际应用的时候,更多是依赖神秘专家的直觉。亦或者说“当一种神秘在另一种神秘面前失效时,后者便具备更高的神秘性”这种毫无前瞻性质的判断。
当对比已经出现结果的时候,结果就已经处于不可控制的状态了。这便是所有来自于神秘的危险,所普遍存在的特点。
有时候高川也会这么想:末日幻境中所存在的“神秘”是基于末日幻境这么一个独特的环境体系,还是普遍存在于自己可以观测的世界,乃至于遍及自己无法观测到却可能存在的世界里。如果在观测中,神秘并不存在,而完全由科学大行其道的世界是存在的——就如同过去的高川未知到神秘的末日幻境那般——那么,这么一个完全由已知的道理,以及如同死物一般等待发现的未知事物所构成的,质朴而死板的世界,人们是否会更加幸福?
如果未知是有限的,未知的事物就如同拼图碎片一样,不会随波逐流,而是躺在沙滩上,等待人们挖掘出来,一旦发现了,就能够抓在手中,对其完成认知,那么,世界迟早是可以彻底被解析的吧。完全解析了世界,就能够完全改造世界,在这么一个完全控制的家园中生活的人们,会否就是所谓的“身在天堂”?
高川没有去过天堂,所有对天堂的幸福都流于言语和传说,所以,他实质上完全无法想象“天堂”到底是如何的幸福。
即便如此,他也会在偶尔做梦的时候,去试图描绘那般连自己都语焉不详,无法理解的景象。
神秘是如此的刺激,未知充满了奇迹,也会带来无法抵御的厄运,曾经的高川以末日幻境为基础去构建自己的世界观时,在未曾观测到末日幻境中的神秘时,无比期待着那孕育自未知的奇迹,但是,时过境迁,伴随着自己的冒险,在观测神秘的同时,承受着那不断复加的恐怖,高川也会扪心自问,自己是否会对一个不存在“无限未知”,或者说,一个“只要随着进步,迟早能够完全解析”的世界存在向往?
高川直到如今,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他觉得,或许自己仍旧是喜欢这个无限未知的危险世界的,只是,希望在这个世界中,自己所爱的人也仍旧可以过得幸福罢了——而这个愿望毫无疑问是充满了矛盾的,在一个充满了未知的世界里,人是否可以生存,是否可以更好地生存,本身也就是一个未知问题。
人的理想乡,或许只存在于温室之中。
当高川这么想的时候,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回响起那首关于黄金理想乡的歌谣。
“顺川而下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里”之所在。”——是否在述说,理想乡不在于外面的世界,里之所在是否就是“温室”之中?
“凡手持钥匙的人需记住十个夜晚的献祭。”——在对这十夜的残杀中,人们失去了自认为所需的一切。
第一夜,奉上钥匙选中的活祭。——人们献出自己的同伴。
第二夜,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互为依靠的两人开始厮杀。
第三夜,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在这残忍的恶意中,呼唤的是谁?在呼唤什么?
第四夜,剜头杀之。
第五夜,剜胸杀之。
第六夜,剜腹杀之。
第七夜,剜膝杀之。
第八夜,剜足杀之。
——于是,没有头便不会思考,胸中内心被抛却,不再需要进食,失去行动的手足。
——之后。
第九夜,魔女复苏,无人生还。
第十夜,旅途结束,终至理想之乡。
在高川人格资讯格式化之后,义体高川就一直在想,对这首歌谣的解读,少年高川是否也联想到了这般残忍又残酷的可能呢?不,亦或者说,少年高川是否还觉得,这是一种残酷和残忍呢?是否在他的内心中,人们自以为珍贵的,不可丢失的东西,在无限的未知中,已经变成了不必要的负担了呢?
义体高川对少年高川充满了矛盾的期待,如果自己、桃乐丝和系色的计划最终失败,那么,少年高川就是最后的希望之光。他是一个保险,一种可能性,在无限未知中,高川所寄托的奇迹,但是,哪怕是人格资讯格式化的现在,义体高川也无法理解少年高川的想法——也许双方所期盼的东西是一致的,但是,对这东西的认知却沿着不同的角度。
高川并非全知全能,因此,无法分辨哪一个角度才是正确的。不,应该说,如果都是片面而正确的,那么,才能在桃乐丝和系色的计划失败的前提下,高川仍旧有前行的基础。
因为,只有两者“都有可能是正确”的前提下,无论哪一者失败,另一者都还有希望。
如果义体高川和少年高川之间,有一个是正确的,另一个是错误的,那么,失败的结果就是真正的结束了。
正是这样的想法,让高川从来都未曾对任何一个高川说: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你的做法是错误的,这是行不通的。(未完待续。)
1758 全金属狂潮
高川十分清楚自己在梦境和幻觉的解析上的差异,但是,哪怕在自己联想到了自己所难以接受的可能性的情况下,义体高川也仍旧不会对少年高川说:我如今所进行的计划才是唯一正确的。
无限的未知,自我的渺小,思维的死角,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片面,人类认知世界的局限性,让高川感受到无比巨大的恐惧时,也看到了同样巨大的希望。因此,他从来都不会陷入绝对的绝望中。
在这无限膨胀的思维中,三仙岛的无形触手钻入舰队的每一艘船舰,将可以观测到的部分,紧密地结合为一个整体,并对这个整体重新进行梳理。系统结构从最基础处进行调整,乃至于通过系统驱动的自动机械,也在对每一艘船舰的基础结构进行调整。系统的调整、并入和统合是最快的,神秘的接入在重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完成,不过,整个物理系统结构的改变,正如三仙岛的预判那般,迎来了一个相对战况之紧迫而显得有些漫长的阵痛期。
每一秒,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都在从孱弱中苏醒,一直被暧昧敷衍的众人终于消停下来,他们感受到了自身所在之处,那已经木已成舟的改变。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暂新而细密的数据不断增加,直到整片视野都被这些数据覆盖。
“十二天都神煞系统第一期调整结束,先天灵宝式装载入中,预计六十秒内可激活五种变式:弑神枪,混天绫,天机伞,番天印,昊天镜。”
各个船舰所搭载的神秘正在被调整为三仙岛的模式,弑神枪作为三仙岛依仗自身资源构成的攻击方式,需要填入中央公**人的生命,但是,二维死光被调整为混天绫后,承担大部分消耗的是六舰联合构造,同样,其它诸如天机伞、潘天音、昊天镜之类的变式,也不过是其他船舰所搭载的神秘在三仙岛调控下的运用而已,三仙岛并没有将这些神秘改变,而仅仅是发挥出了其他船舰所发挥不出的效果——能够在不需要三仙岛承担大部分负荷的情况下,大大提高这些神秘力量的效用,在高川看来,是这一次舰队强制重启后所得到的最好消息。
内部通讯网络没有被切断,但是其他船舰的众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他们的心情如何?高川觉得肯定是不太好的,当他自己不得不用这种强硬的方式重启了舰队后,舰队生死存亡的压力就更加清晰了。他觉得自己所承担的,不是自身三仙岛上一千多万人的生命,和这支舰队也不再是盟友或战友的关系,一种无法述说的责任感如同乌黑的雷云般笼罩在自己这一刻的命运中——自己无论胜利还是失败,都是由整支舰队的生命来铺垫的,这种感觉从来都没有如此刻般清晰。
高川觉得头皮发麻,心脏都仿佛快要爆炸了。义体和脑硬体的运作仍旧是高效而稳定的,但是,当他意识到自身的责任重大时,仍旧会有一种呼吸困难的错觉。
舰队完成了重启,但除了少部分优先选择的部分外,并没有全部完成结构上的重建,这种从神秘的范围中,从数据系统到物理结构,从物理状态到预计的意识态,所要完成的大规模再建设,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完成的,但是,考虑到敌人的强大,和步步升级的危机,只有在紧迫的战斗中,坚持去完成重建,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达到“突入敌人大本营”的目标。
也许联合国最初组建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时候,只觉得那种松散的更注重各自机密**的方式就足够了,但在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都已经露出苗头的如今,舰队倘若仍旧保持原有的联合方式,只会让人愈加感到绝望。
“……抱歉,这就是我的想法。”高川在内部通讯网络中如此说着:“我想让大家都活下来……当然,我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至少让我们大家的死亡,能够换来我们所期望的胜利。所以,必须在死掉之前,去做任何可以提高胜算的事情。”
“哪怕摧毁队友的信任?哪怕会撕裂联合国之间的和睦?哪怕违背了联合舰队的基础?”声音如此诘问到,可是,大概是事已至此的缘故,这个带着电子音的声音异常平静,让人感到惴惴。
“是的。”高川坚定地回答道:“哪怕失去这些东西,不,毋宁说,必须丢掉这些,才能在这个战场上有所作为。”
“虽然我不认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但是,你不是为了私欲,不是为了中央公国这么一个狭隘的地域观念,不是因为偏颇的种族主义和任何不道德的政治观念,来做出这个决定的吗?”声音再一次问到。
“是的,我做出这个决定,不带有如上因素。”高川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那么,现在我们除了信任你,还能做什么呢?”声音从内部通讯网络中退了出去,“既然已经不需要我们的意见,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吧,三仙岛。”
高川微微抬起视线,感知从三仙岛为中心,向着整支舰队蔓延。三仙岛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身躯和大脑,而其他船舰则成为了支撑这个身躯和大脑的多个肢体。这是一个非人的形象,却比过去的结合方式更有“凝聚成一体”的感觉。高川的目光透过这个正在从细节部分重构的庞然大物眺望月球的方向,在整支舰队沿着弧线航向渐渐靠近月球的同时,月球背面那从地球上,依靠各种方法都没能观测到纳粹基地,就好似孵化器一样,将数量是宇宙联合舰队几倍、几十倍、几百倍的宇宙飞船从环形山口中“吐”出来。
这些船舰只有少量的,如同核心般的飞艇样式,更多则是不规则多面体形状。
每一分每一秒过去,这些不知道有没有搭载纳粹,亦或者完全自动化的,不规则多面体形态的奇异船舰,好似愈加高涨的河水,从背面缓缓地流淌到深邃的宇宙中。从地球科学的角度来看,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不规则多面体的形态有什么好处,它们看起来和人类过去所想象的那些奇形八怪的宇宙飞船都不太一样。但是,只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东西的产量极高,也定然在形成规模战力的层面上,有着惊人的效率。
这些不规则多面体船舰所形成的“河流”从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所在可以观测到的地方发生分裂,分从五个方向朝舰队扑来。它们表面的反光让人觉得,它们的外壳彻底排斥太阳光线一样,上面严严实实覆盖着不知名金属的装甲,完全不留出任何类似舷窗的位置。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记录着关于这条“全金属狂潮”的动向,以五道支流为先锋的庞大纳粹舰队完全没有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之前的笨重感,很直观就能让人感受到运动方式和动力部分上的差异。无论以“粒子风帆”配合其他动力组件,还是以动力组件去弥补“粒子风帆”的不足,都能够展现出动力稳定持久的优点,但哪怕超负荷运转,也无法让人觉得,可以达到眼前这些不规则多面体船舰的突击速度。
将这数量上达到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所拥有船舰数量几百倍,乃至于正在朝上千倍增加的纳粹舰队形容为“狂潮”,完全可以让注视着眼前可怕景象的人所理解。
高川说过,如果只是之前的舰队,是不足以幸存下来的,别说突入敌人大本营了,就连是否能够靠近月球都是一个问题。眼前这支纳粹舰队的出现,是如此突然,又如此的让人觉得理所当然,过去没有观测到,无法想象,也没有实际接触过,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月球背面既然出现了这种程度的异变,从好的方向来看,多少也意味着,敌人已经无法再隐藏起来了。
对于一个反击者而言,最首先的任务当然是确定敌人在哪里。对地球上的反击者来说,仅仅知道“纳粹在月球”这个模糊的消息是不够的,如果无法在实际可以观测和接触的范围内确认纳粹的存在性、存在方式和存在位置,任何反击都无法成立。
现在,反击的最基本条件已经成立了。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弹出警告框,以纳粹全金属狂潮的移动状态,将在一百二十八秒后进入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攻击范围。
在这一分为五的“河流”之后,更多的“河流”陆续在月球背面的其他位置生成,数量上增殖的速度简直令人发指。
这一次,这些外形诡异的纳粹船舰,却有着相对容易判断的移动轨迹,说是完全线性的不太正确,但是,哪怕在轨迹线上有中断的地方,三仙岛也能准确标记出它们的再次出现的位置。包裹在狂潮中的,那数量稀少,体积却更加庞大的“飞艇”,更是被三仙岛评估为“诱饵”——是的,那并非是指挥主舰,而是伪装成主舰的诱饵,其内部充满了不稳定的资讯,已经到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程度,它们就像是一触既爆的气球。
这些纳粹船舰就单体船舰的神秘性上,要远远逊色于之前的灰雾漩涡牵引平台,但至少可以和重启前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船舰相提并论,而其最主要的神秘性,则体现在这种数量的增殖上——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在无法观测到的范围内,在看似有限的资源中,究竟是如何达成这种生产力的呢?如果纳粹直接将这些船舰直接投向地球,大概战争早就完结了吧?反过来说,哪怕是拥有这种规模的舰队,纳粹也无法直接攻击地球,有这么一种力量在束缚着它,牵制着它。
但是,在宇宙上,在靠近月球的这个距离内,这种对纳粹的束缚就消失了。无论从对抗性的事物层面上,还是从末日幻境的构成上,这种束缚在高川的认知中都是成立的,不仅仅是纳粹,所有存在于末日幻境中的组织势力,多多少少都存在这种束缚,让它们在既定的时间段,哪怕拥有更强的力量,也不会或无法做更多的事情,从而让高川在观测事件的同时,隐约生出有这么一出“剧本”在宏观调控这一切,并在一定程度上,将这个“剧本”和病院现实联系起来。
但是,若说这个“剧本”是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成立的,却又让高川有一种不尽然的感觉。通过人格资讯格式化进程,高川正在知晓过去众多高川的资讯,他十分敏锐地察觉到,过去的高川往往有确立某一个自己所观测到的世界为“真实世界”的意识,一旦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在高川的观测和认知中是成立的,高川往往会潜意识否定其中一个观测结果,哪怕认可了两个观测结果的存在性,也会下意识将其中一个结果的存在当作是另一个结果存在的基础。
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在过去的高川认知中,彼此是依附性的关系,并且必然有一方处于上位,而另一方处于下位。而根据自身所知晓的情报差异,有时是以末日幻境为主体,有时是以病院现实为主,而无论哪一种在其固有逻辑中都不可证伪。
如此一来,所谓的“剧本”自然也是以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中的一个为源头。这让过去的高川往往会忽略,作为“剧本”源头的观测世界——例如病院现实——本身也在“剧本”中的可能性。
这是获取了巨量的过去高川资讯的自己才能清楚认知到的可能性……不,义体高川觉得,或许少年高川也在死而复生的异常中,在和“江”的紧密接触中,在跨越末日幻境重组的冒险中,认知到了这种可能性。
这个“剧本”的干涉范围是如此的深远,乃至于只从某一个观测结果中去推定它的存在,都只会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如同狂潮般汹涌而来纳粹舰队,也同样是一种强烈的既定剧本情节的感觉。高川有一种自觉,倘若这真的是一个“故事情节”,那么,眼前的一幕在必然发生的同时,其落幕也是必然的,而自己对舰队的重启,正是促成其落幕的一个重要因素——这支庞大的让人见之生畏的宇宙舰队,明明在理论上拥有洗礼整个地球的能力,却会在一次登场后就宣告退场。
正因为这种感觉之强烈,高川才完全没有被这眼前数量上的绝对差距而动摇。(未完待续。)
1759 战争绘卷
正前方所能看到的月面部分已经完全被不规则多面体飞行器遮住了,无法估算精确数值,但至少也有上千万,甚至是上亿的数量吧。不知道是何种金属的外壳在反射粼粼波光,宛如日照下的河流,奔涌得就只能用“狂潮”来形容。这一幕在高川的感受中拥有一种怪诞的必然性,就像是有一支笔描绘了一幅关于宇宙战争的绘卷——阴沉的色彩,狂乱的笔调,不规则的棱角,混乱的线条,不知道该说是出自阴沉的孩子之手,亦或者真的具备某种意识流的美感——而自己和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也被用一种抽象的方式,成为了这副绘卷中的惊鸿一景。
铺天盖地的不规则多面体在即将扑入舰队最佳射程的时候,陡然又是朝四面八方一分,就如同一张巨网撒了出来,让高川所看到的宇宙空间都被这些不规则多面体的金属光芒填充。前方没有路,上下左右都没有路,后退似乎是唯一的路,却也在被这些不规则多面体一层层挤压。
舰队没有后退,高川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位于舰队核心位置的三仙岛释放出一圈湛蓝色的光芒,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一连串复杂的结构正在以矩阵的形状紧密咬合,他仿佛听到了机括搭载的声响,听到了一个个齿轮的转动,听到了来自于空旷的腹腔内传来回音,听到了许多东西开始燃烧,听到了液体灌入一条条漫长的管道。于是,球状核心的中心圆盘再一次弹出大量的细小管线,扎穿了义体,嵌入最细微的结构中,脑硬体好似直接在一瞬间导入了大量的电流,巨大的刺激让高川觉得自己灵魂在一瞬间就被麻痹了。
舰队外那汹涌而来的不规则多面体的动作似乎被按下了慢放键,每一个细节的摩擦,都直接在高川的感知——毋宁说是脑海中——放映出来:每一个单独个体的运转,多个个体之间的连携,运转之间的重复,重复又重复后的错落,带着一个复杂却又让他觉得已经理解的节奏。
湛蓝色的光芒在舰队中扩散的速度,看似清清楚楚,却又比不规则多面体狂潮侵袭的速度更快,在舰队和狂潮发生碰撞之间,这片光芒已经将每一艘船舰的外层结构,船舰和船舰之间的连接结构映照得纤毫毕现。精巧细密到了让人觉得自己的语言贫乏,无法描述其美感的构造细节,就像是被这层湛蓝色的光赋予了生命,就像是一片死寂的深潭,陡然出现波纹,便有了活力,又仿佛是许多年以前,尚是原始的海洋终于孕育出生命的基础结构,而在后继的时光中充满了生机。
舰队就这么变成了“活物”。
下一刻,扩散到整支舰队的湛蓝色光芒愈加耀眼,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亮白色,复又集中到作为核心的三仙岛身上。那就像是越是凝视太阳的中心,就越觉得刺眼的感觉。在人类无法用肉眼直视的强烈闪光中,整支舰队的形状开始“展开”。
那是一种伞状的展开,整支舰队在这种“展开”的运动中,已经看不清本体,剧烈的闪光伴随着这种展开向外辐射,不规则多面体狂潮一接触到这些光芒,就从边缘开始消融。这是没有死角的攻击,以舰队为中心,四面八方连成一片的光,让不规则多面体狂潮在几百公里外就无法再继续深入。舰队化作伞形态的轮廓,在宇宙空间中继续向着月球飘去,它毫不忌讳和那铺天盖地的舰队群碰撞,因为,没有任何不规则多面体可以突破“伞”外扩散的那片光亮,实际接触到“伞”的轮廓。
十二天都神煞系统,先天灵宝变式之天机伞。
高川就如同发着高烧病人,只根据感觉运转着自身,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能肯定自己一定在想些什么,虽然知道自己在向着敌人发起冲锋,却不清楚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一个个的概念钻入他的脑海,但是还未等他理解,就已经被后继涌来的概念给推开了。但是,作为一名神秘专家,对局势的感觉却是很清晰的——究竟是进展顺利,还是危机暗藏,亦或者障碍重重,乃至于摇摇欲坠,这些到底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舰队的势如破竹,就如同一把烧热的刀刃在冷冻的黄油上切过,纳粹舰队的抵抗不能说没有感觉,但却在这种锐利的锋芒中显得无以为继。化作巨大伞状轮廓的舰队吞吐着巨量的光,这些光不仅仅是可怕的武器,也同时是强大的动力,让整支舰队的速度甚至要比眼前的任何一个不规则多面体的飞行速度都要快。
不规则多面体舰队的洪流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好似只会粗暴地利用数量优势,对舰队进行撞击一样,但实际上,在进入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最佳攻击射程之前,就已经释放了远距离的攻击。太过密集的不规则多面体已经谈不上“阵型”了,被这股难以计数的敌舰淹没的三仙岛,也无法穿透包围圈,以更完整地角度去观察这片洪流的形状,但是,同样无法计数的远距离攻击情状,到底是从洪流的“前方”发射,亦或者时从“后方”发射的,仍旧可以分辨出来。
实际上,高川能够观测到的范围内,所有的纳粹船舰,不管是不规则多面体形状的,还是飞艇状的,亦或者是其它奇形怪状的,都在以秒为单位,好不间断地发动远程攻击:有实体的飞弹,有交错的能光,有的没有具体的轮廓,而只引发了多重现象,因为破坏力的扩散,反而引爆了这个范围内的实体攻击,但是,所造成的剧烈冲击,却没有随着距离的扩大而衰减。
不说攻击的方式,仅仅说可以感受到的冲击,那是从洪流后方蔓延到前方,步步叠加的力量,一口气冲破最前线,冲向伞状轮廓,直到在包裹伞状轮廓的光芒中消磨殆尽。
轮到数量,论到叠加的程度,纳粹的舰队狂潮所形成的攻击可谓是丧心病狂,其所造成破坏力的方式并不仅仅是冲击波,也存在宇宙空间中所存在的物理结构的崩溃,那已经是远超人类科学可以抵抗的程度。也许仔细解析其发生的现象,能够在纯粹的理论上找到解释吧,但是,哪怕人类对理论的构想,已经来到了试图找到一个大一统理论去解释万事万物的程度,用定义一个量子概念,试图找寻自身所存在的世界的本质,但是,在如此高端的理论指导下,对自身科学理论的实践,却连宇宙载人航行都无法普及化。
量子定义了“事物存在的一个不可再分的最小量”,但是,事物真的存在一个不可再分的最小量吗?
弦理论认为能量弦可以根据自身的运动方式,构成一切现象,乃至于所有的物质态,都不过是这种能量运动现象的一种。但是,这么一个“万物基础”的东西,真的是“弦”状的吗?
人类知道自己一定可以飞出太阳系,但是,人类始终没能飞出太阳系。
人类可以通过量子力学去想象各种用来解释现象和本质关系的量子纠缠态,用熵变去审视宇宙衰亡,乃至于去解释什么是造物主的威能——是的,理论上,这些想象到的东西是可能成立的,于是,能够带来这种想象的理论是充满了魅力的,然而,实际上从来没有人根据这些理论作到这种事情,不是吗?
人类可以用想象去形容自己理论有多么高深庞大,潜力十足,去贬低任何神秘的可怕,然而,在神秘实际展现的力量面前,只靠“想象中的威能和潜力”,而实际连星系都无法走出的话,是脆弱且可怜的。
人类的力量和足以摧毁人类的力量之间的差距,也许并不是人类已知和未知的差距,而“人类认为已知的事情”和“人类真正可以做到的事情”差距。
三仙岛的观测和解析数据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流淌,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纳粹舰队狂潮的攻击,正是人类在理论上也许已经知晓,却无法根据这些知晓的理论实际转化为抵抗能力的程度。也许缺乏的是从理论到应用的时间,但是,在战争中,这便是致命的缺点。
幸好,如今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已经从大部分依靠“科学”,少部分核心依赖“神秘”的形态,被三仙岛重启后,就逐渐改造成了以“神秘”为主体的状态。更高的神秘性,让这片纳粹舰队狂潮用纯粹数量堆积起来的冲击处于一个相对低级而松软的情况,在“天机伞”的光芒中,冲击最大的一次爆发,也仍旧距离舰队本体有几公里远。
“伞”徐徐旋转,徐徐向着月球方向飘动,在密集的不规则多面体中开辟出一条道路,它所行过的地方,范围几千公里内留下了大量不规则多面体的残骸,这些残骸会在后继的十几秒内彻底消失——虽然形容为“消融”,但实际上,这些不规则多面体并没有转化为“宇宙空间中的其它物质或能量,才脱离了观测范围”,在高川的感觉中,它们就是直接消失了,没有了,不存在了,仿佛这个宇宙从一开始就没有其诞生的基础,它之前的存在不过是一种错觉。
这就是“天机伞”的神秘吗?高川也为之震惊着。
但是,虽然可以消灭不规则多面体的许多个体,但是,要从这种“诞生基础”上消灭不规则多面体舰队这么一个范围概念是不可能的。因此,不规则多面体的数量仍旧在增殖,甚至于天机伞在任意一秒内消灭的数量,也无法抵消补充进整支纳粹舰队的不规则多面体数量。可即便如此,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仍旧通过不断消灭周遭最前线的敌人群体,保持一个稳定的前进速度。
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已经被不规则多面体团团包围,它就像是苹果核,而作为“果肉”的不规则多面体到底有多厚,则是难以从内部“果核”处进行观测的。在三仙岛的评估中,包裹着舰队的“果肉”还在加厚,但是,却被迫随着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朝月球方向的挺近,不断在月面近处淤积。
在一个直径确定的球面上,面积大小是固定的,用同体积的不规则多面体去填充这个面积,所能容纳的不规则多面体数量也是固定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同一时间承受的攻击压力,以及需要消灭的敌人数量,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固定的。
如果纳粹舰队仅仅是堆积数量,而没有在神秘性上的更大突破,那么,只需要维持“天机伞”形态,就能确保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抵达月球表面。
然而,纳粹的这支数量庞大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宇宙舰队并没有众人所希望的那么单调,不规则多面体在天机伞沿着直线挺近了数十公里后,就出现了新的变化。一开始,高川只是从数据上感到狂潮攻击在节奏性的混乱,但在之后数秒内,三仙岛就观测到了不规则多面体表面的深度变化——它们开始有颜色了。
这些不规则多面体的金属外壳在反光中,谈不上是何种颜色,只能形容为“某种金属光泽”,能够反射阳光,也无法抵抗天机伞释放出来的光芒。可是,这种金属光泽开始软化的时候,“天机伞”对它们的消除速度在总体数值上出现了放慢的趋势。伴随着金属光泽的软化,更多的宛如水彩般的色彩,在这些不规则多面体外壳上浮现:油画的色泽是厚重的,金属的色泽是坚硬的,而水彩的色彩,则如同流水和浮云一般柔软,这些不规则多面体仿佛也因此变得无比柔软,那不规则的表面,从充满棱角的多面,转化为由多种弧度构成的多个曲面。
大量的不规则多面体一个挨着一个,柔软的曲面和柔软的色彩,让它们宛如连成一张无比巨大的,完全由色块构成的抽象画绘布。(未完待续。)
1760 变式加变式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这张“纸”就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高川等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变成一张纸,也没有失去其三维结构的特征,而只是有这么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去联想的轮廓而已,就如同之前的“伞”一样。
真正的二维平面,就从这张“纸”中溢出来。只有长宽,没有厚度,从正前方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二维死光在出现的同时,就已经撕裂了自身路线上的曲面色块,这些重重交叠的曲面色块,就如同不久前的灰雾漩涡牵引平台一样,向着二维死光的平面塌陷,卷入,彻底不见踪影。
十二天都神煞系统,先天灵宝变式,混天绫。
只是六舰联合的二维死光的话,这些死光的攻击只会沿着一条直线运动,但是,作为三仙岛的攻击模式“混天绫”,它从“纸张”中流淌出来的时候,就是柔软的,变化的,如同布料被抖动,又如同山涧流水潺潺转折。随便攻击效果堪称“犀利”,但是,其运动的外在表现给人带来的感受,却是出乎意料的柔和。
倘若只是六道直线的二维死光,无论攻击速度有多快,在不规则多面体那庞大的数量面前都不值一提吧,但是,在形成的时候,就以一种柔软的感觉弯曲起来的二维死光,却能够依靠自身的弯折和摆动,波及更大的范围,乃至于,将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周遭范围无死角地扫荡一次。
死光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当它出现在视野中时,攻击就已经完成了。无法用光速逃离这个攻击范围的不规则多面体在一瞬间就被降维现象吞没,降维并没有保存它们的活性,在刻意推动的粗暴中,破坏了它们的物性结构。巨大的崩塌现象以“纸张”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唯有“纸张”所在的这个坐标,犹如身处暴风眼中一般平静。
不规则多面体的毁灭蔓延了几千公里,而这几千公里从光速上来说,连一秒都不需要。在几千公里的立体宇宙空间中,原本密集到了宇宙联合舰队的观测能力也无法穿透的纳粹舰队,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就彻底消失了,只留下虚空中的扭曲还在蔓延,并不断衰弱。
若说之前的战斗,是水墨画被水彩色块遮掩的过程,那么,如今就是一块橡皮擦去了大部分的轮廓和色彩,留下大面积的余白,然而,这部分余白是如此的脆弱,似乎无论是再擦去,还是再作画,都会让绘卷本身损坏——当然,这仅仅是错觉。
从宛如高烧般的迷蒙状态中短暂回神的高川可不认为,再释放一次同等强度的攻击,如今扭曲的宇宙虚空就会彻底烂掉,但是,更强烈的连锁反应理所当然是会发生的,乃至于会让发动攻击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也自食其果。
高川也可以肯定,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哪怕不规则多面体仍旧源源不绝地涌上来,也无法将这片留白纸处重新填满。
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几乎是目前最强攻击能力的二维死光进入冷却状态,但是“混天绫”变式的状态并没有解除。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宛如漂浮在宇宙中的“纸张”,但这张纸也开始溢出光芒,这层光覆盖在“纸张”表面,继而暗淡下来,却让“纸张”覆上了一种厚重油腻的感觉。这是曾经六舰联合结构所诞生的光膜效果,同样被三仙岛重启后强行接驳并加以改良。紧接着,油纸般的舰队轮廓再一次恢复伞状。
这个巨大“油纸伞”的前方也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一条只有高川可以感受到的,无形的高速通道。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开始速掠。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复又出现的点线结构标出了各种危险的警告,那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要在短时间内更加接近月球,所必须经过的那片被二维死光搅乱的宇宙空间。在那片危险的空白之地中,纳粹舰队那异常惊人的数量也讨不到好处,正常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更加不可能从那尚未修复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
但是,在这些余波持续的区域内,并不是每一个坐标,都拥有能够埋葬一支宇宙舰队的破坏力。三仙岛的神秘,完成了相对安全坐标的筛滤,无形高速通道穿过了可以观测到的范围内,最为安全的地。另外,油纸化的伞状,也具备相当强度的防御力。速掠本身的神秘性也拥有“争取余地”的效果,在极度危险的方寸之地中腾挪,本就是它的拿手好戏。
在不规则多面体重新依靠那源源不绝的庞大数量推进到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周边的空白区域前,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已经速掠到了这些不规则多面体跟前。距离月球又近了一步,而面对突然近在咫尺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纳粹舰队仍旧处于“向前冲”的惯性中,其运动状态让高川十分清楚,它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速掠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天机伞的光芒已经摧毁了最接近自己的不规则多面体,并向着更远的方位弥散,只要在足够近的范围内,哪怕是水彩曲面的神秘现象,也仍旧无法抵挡天机伞光芒对不规则多面体物理结构的分解。尽管没有针对充满棱角的不规则多面体原初状态那般有效,但仍旧为宇宙联合舰队的下一个变式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原本应该在速掠的同时就同步进行的先天灵宝变式变化,却因为十二天都神煞系统强行改造各个船舰所搭载神秘的时候,所无法解决的部分问题,而无法在速掠中启动。这样的情况,在真正尝试之前是无法提前了解到的,命名为“番天印”的变式,在速掠的同时启动,却差一点让变式本身陷入不可维护的崩溃。仅仅是因为,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抵达速掠目标的速度,比变式崩溃的速度更快,才没有让最糟糕的情况发生。
即便如此,仍旧需要天机伞变式的力量,为番天印的启动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高川时不时地从那混蒙不知自己是否在思考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也会在清楚认知到己方到底有多侥幸后感到一阵后怕。如今三仙岛所具备的变式,除了弑神枪之外,都是以整个宇宙联合舰队结构为基础的,番天印变式的崩溃,自然会引发舰队基础结构上的崩溃,理所当然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哪怕导致整支舰队就此结束也是十有八九。
这是幸运的,也是故事性的,高川再一次感觉到,那无处不在的“剧本”。但是,既然在这个“剧本”中,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可以不在这里崩溃,那自然意味着,自己等人可以期待会有下一个有惊无险的结果呢?
至少,高川相信,这些不规则多面体是无法阻挡自己等人的。
十二天都神煞系统,先天灵宝变式,番天印。
宇宙联合舰队的“伞”状轮廓开始变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761 番天印
在混天绫的巨大破坏力下,无法计数的不规则多面体被扫荡一空,但在更大数量的不规则多面体中,若没有速掠争夺余地,被清空的范围很快就会被敌人填补。宇宙明明仿佛是无垠的,哪怕在地月系之间,也让人感到一种无限的空旷感,如今这种空旷感却在纳粹舰队的挤压中荡然无存。在源源不绝产生的不规则多面体面前,宇宙联合舰队只有依靠速掠,才能在这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完成几千公里的推进。
即便如此,剩下的距离仍旧被敌人的舰队填满,举步维艰完全不足以描述此时前进的困难。高川哪怕在高强度作战的负荷下,陷入一种朦胧的意识中,也没有忘记自己强行带着整支舰队速掠的最终目的——要对抗纳粹,只依靠三仙岛很可能是不足够的。
三仙岛理论上拥有对抗中继器的能力。但即便四舍五入,完全视其为等同中继器的力量,也仅仅是一个中继器的力量而已。末日真理教最先拥有制造中继器的技术。身为末日真理教三巨头之一,纳粹在离开地球前,因为某些因素,被迫在地球上留下了三个左右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如今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所依仗的中继器,应该是末日真理教最早建立的中继器,而在网络球的情报中,伦敦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在被网络球改造成中继器之前,纳粹就已经掌握其资料。
除此之外,二战之前,五十一区中继器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前身瓦尔普吉斯之夜,也同样是在纳粹的掌握中,纳粹甚至对其进行了初步改造,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完成,正是建立在纳粹的初步改造上。换句话来说,如果没有纳粹的铺垫,五十一区哪怕有网络球和隐藏身份为新世纪福音信使之一的爱德华神父,以及更多知情者的帮助,也没有办法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发生异变之前就完成中继器的建造。
另一方面,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更是在少年高川加入争夺战前,一直掌握在纳粹手中,用以完成一些试验目的。根据争夺战结束后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如果没有少年高川的介入,恐怕拉斯维加斯最终不是落到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手中,就是继续被纳粹掌控。
如今,纳粹曾经掌握,以及有机会掌握的伦敦中继器、五十一区中继器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都已经落到联合国、nog和少年高川手中,其最终剩下的中继器只剩下一台,那就是月球中继器。仅就中继器的数量而言,似乎要落后于nog、联合国以及暂时视为中立者的少年高川三方联盟。
然而,伦敦中继器和五十一区中继器的行动尚可算是一致,但是,暂时被视为中立者身份的少年高川掌控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却也让人对其立场变化有所顾虑。哪怕是如今的高川也无法肯定,少年高川究竟会不会成为nog和联合国的直接敌人。
如此一来,在这场对纳粹的反击战中,实际可信赖的中继器其实只有两台:nog的伦敦中继器和联合国的五十一区中继器。即便加上三仙岛这个可估算为一个中继器战斗力的超级要塞兵器。也就只是三个中继器的力量。
而纳粹一边,虽然只有一个月球中继器,就已经到手的情报来看,和玛尔琼斯家领导的末日真理教也谈不上好交情,甚至于新世纪福音还表现出一种不支持它们的态度。这些因素都让曾经强大的纳粹,在最高战斗力层面上出现衰弱的迹象。然而,脱胎于死海使徒的纳粹,玛尔琼斯家领导的末日真理,和女巫vv筹备的新世纪福音,从过去开始就一直是末日真理教的三巨头,这层关系无论如何都无法不在意。在最坏的情况下,这三个看似已经分裂,主张也不完全一致,理念更有一些难以调和的矛盾的三巨头,的确有极大可能在暗中联合起来——正因为它们当前关系的破裂,让人感到有机可乘,所以,当它们再次磨合的时候,就更会让人难以察觉。
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是最初的中继器,也是末日真理教三巨头分裂之前,以最高水准和最优厚的资源打造的中继器,从延续多年的斗争中陆续展现过的性能来看,称其为最强大的中继器也不为过。
纳粹的月球中继器则占据地利上的优势,同时也具备建设时间足够长的优势,性能就算弱于末日真理教的最初中继器,也一定差不到哪去。如今纳粹在战争上取得先手优势,并且还在逐渐扩大这个优势,逼迫联合国与nog不得不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时候,就组建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背水一战。
仅仅是这两台中继器,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立场不变,且新世纪福音的立场暧昧的情况下,理论上足以抗衡伦敦中继器,五十一区中继器,再加上三仙岛的组合。
倘若女巫vv的新世纪福音也明确参与这次战争,并最终站在末日真理教的一边,对纳粹伸出援手,那么,就算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少年高川偏向于nog和联合国,也只能堪堪维持一个脆弱的平衡。
在这个基础上,重新审视素体生命的出现,不得不让人觉得,这个脆弱的平衡随时都会崩溃。
在这种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而己方并不占据优势的形势中,这支宇宙实验舰队除了三仙岛之外的船舰,可谓是十分关键的筹码。宇宙实验舰队并不弱,只是出于准备不充分,而无法完全发挥其所拥有的强力,除了三仙岛之外的十四艘船舰,各有其特点,在三仙岛的调控下,完全可以加入较高层面的战局中。
在情势不妙的如今,每一点战斗力的增加都是可喜的,倘若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直面月球中继器之前,就被敌人消灭殆尽,那么,只是理论上可以抗衡中继器的三仙岛,是否真的可以完成这次任务,并在月球中继器的打击中存活下来,都是一个让人不抱太大信心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的话,高川希望能够在直面月球中继器之前,尽可能保存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船舰数量,除此之外,如果可能的话,也希望同样已经抵达月球范围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因此,哪怕眼前纳粹舰队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常识,它们依靠数量和自身变形的神秘,总是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适应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冲击,高川也必须想方设法突破困局。眼前的战争,和地面的战争,无论是场合、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太一样,不过,战斗也好,战争也好,速度上的优势,仍旧通用的。
速掠能够在地面上,让高川以一敌百,那么,在宇宙空间里,哪怕拉扯着整支舰队,也必须能够做到同样的事情。
仅仅是一秒的攻击,完成挺进的宇宙联合舰队在高川的意志下再次变形。
地月距离是三十多万公里,倘若每一秒都能清空阻塞道路的不规则多面体,多前进几千公里,那么,抵达月球也只是三百多秒的事情。对高川来说,就是将曾经做到过的事情,再重复三百多次——这个尺度对高川而言,也是极为稀罕的,三百多次的先天灵宝变式攻击,三百多次的速掠,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只有三仙岛的话,这“三百多次的先天灵宝变式攻击”就根本无法达到,因为三仙岛剩余不到一千万的人数,倘若每一次都以弑神枪的消耗为标准——一百万人的生命——那么,也就只能完成十次攻击而已,维持十秒左右的时间,让三仙岛在速掠中前进几万公里而已。
而高川的速掠倘若只是用于自身一人,那么,自然不必提什么负荷,但扩大到催动整支舰队,那么,如今他的状态就足以说明一切。
三十多万公里的距离,三百多秒的战斗,三百多次的高速挺进,在他人看来只是一个单调的数字。但是,如果没有其他船舰的协助,哪怕是义体高川控制下的三仙岛也有可能无法做到。
高川虽然不怎么清醒,但是,也仍旧可以做出相同的判断。
其他船舰的人们也同样可以根据刚刚发生过的现象做出相近的推断。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伞状轮廓,在速掠通过混天绫清理出来的空白区域,重新和纳粹舰队的锋线撞上的同时,就已经在背水一战的默契中,改变成另一个先天灵宝变式的形态。每一秒过去,三仙岛对舰队的掌控都在增强,每一次攻击结束,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各个船舰都不得不重新评估自身力量和敌人力量之间的差距,并在“最迟一秒就会完成一次战斗,就会引来一次生存和死亡的判定”的巨大压力下,去配合三仙岛的每一个动作。
比起伞状到纸状再到伞状的改变,伞状到新变式形状的改变更加迅捷流畅。
新的先天灵宝变式称为“番天印”,外型便类似于中央公国古老的器物“印玺”。一个巨大而方正的轮廓上,有着隐晦的流光构成极为复杂的纹理,当光消失,纹理的一部分就会消失,但是,正因为这些流光不会在同一时间全部消失,所以,这些纹理也总是保持一部分显现,一部分隐藏。其外表给人带来的感觉,虽然有着体积上的恢宏和份量,但要说庄严和灵性,却是难以察觉到的,反而是“死硬”这个感觉极为深刻。
印玺的轮廓不断膨胀,那死硬、巨大而沉重的压迫感就越是浓郁,蜂拥而来的不规则多面体大致是无法感受到这种压迫感的,倘若它们的内部是由士兵在操作,那么,诸如飞艇状诱饵船舰的自我崩溃,就应该是这些不规则多面体的下场。然而,哪怕飞艇状诱饵船舰在未明的恐怖压力中,根据距离番天印的远近,逐一在结构上发生扭曲和自爆,那些占据了巨大多数的不规则多面体仍旧如同飞蛾扑火般涌上来。
曲面和水彩的轮廓越是接近印玺的轮廓,就越是变得混乱,那些凌乱的,从不同角度看去,会有不同色彩的色块,虽然复杂却仍旧如同万花筒般有一定韵律节奏的变化,以及不同角度的曲线,正在消失其多样性和节奏感——一种从活跃到死板的变化正在它们之中产生,就好似智慧没有了灵动,知性失去了探求的动力,粒子在惰化,流水变成冰块,泥土失去滋润,变成了干涸的沙子——倘若说番天印是“死硬”的,那么,接近它的异物,则变成了“死板”而“脆弱”。
在三仙岛控制下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被这么一个巨大的印玺轮廓裹挟着,直接撞入前方无法计数的不规则多面体中。
在加速的同时,高川的速掠又一次展开,以三仙岛为核心向整支舰队辐射,无形的高速通道蛮不讲理地直接在密实填满了前路的不规则多面体中间展开。换做是平时的个人速掠,在以“魔纹超能”的方式体现时,这条无形的高速通道只能通往高川可以目视到的距离和方向。持续性的速掠,是以“间断性重复构成无形高速通道”这种方式来保持的。更进一步来说,哪怕排除肉眼的限制,也有“高川无法观测到的地方,就无法进行速掠”之类的情况。
然而,眼前的四面八方都被无法计数的不规则多面体填满,在其神秘性的倍增下,甚至可以说是“连三仙岛的观测能力都难以穿透”。不提前将挡在眼前的一批不规则多面体消灭,就无法找到用于速掠的通路,这才是正常的情况。
但是,此时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番天印的神秘威能下,依靠高川和三仙岛结合所诞生的新力量,最终施展出来的速掠,却极为粗暴地贯穿了这个看不见通路的巨大障碍。
化身番天印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掷出,一路将碍事的敌人舰队撞个粉碎——它的冲力是如此的巨大,其质量和体积的份量感是如此的惊人,乃至于就算体积和月球相比仍旧天差地远,却让人觉得,是一个完全由白矮星做成的陨石,以光速飞行,其质量和速度平方的相乘,所造成的冲击力。(未完待续。)
1762 万用之质
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冲撞下,前方扇形区域内的曲面和色块都开始扭曲,在彼此碰撞之前,巨大的冲击已经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呈现出一个高得难以想象的数值,在更直观的点线构图中,描绘眼下场景的点线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扯断蹂躏,在曲面和色块出现龟裂的迹象前,它们的基础结构就已经如同沙粒般分解了。当这个印玺的轮廓切实撞中前方的不规则多面体时,一种单调而汹涌的破坏力便将已经松散如沙堆一样的纳粹舰队砸成粉碎。
物质上的粉碎一直向前连锁到几万公里外,扇形的面积崩解也在即刻间变成锥形的立体崩解,一个巨大而空白的锥形区域就这么横亘在纳粹舰队中。数量上的增殖也无法适应这种即刻间的大规模破坏,同样根本来不及填补这个空缺,印玺轮廓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已经速掠到了最前方,在巨大的后继冲击下,原本试图向宇宙联合舰队所在坐标汇聚的曲面和色块的移动方向开始偏移。
不规则多面体彼此碰撞,在碰撞中融合,又在融合中继续被粉碎,在以“一秒”为最大时间单位的变化过程中,那庞大得几乎可以淹没整个地球的数量第一次出现减少大于增加的情况。番天印变式对这些不规则多面体的破坏力,要远远超过之前的两种变式,这是高川没能预料到的。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和月球的距离数值被大大缩短,然而,虽然因为移动路线受到冲击而偏移,在数秒内无法继续贴近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不规则多面体,仍旧拥挤在舰队的四面八方,没有露出任何空隙,让舰队众人仍旧无法用目视直接看到月球表面。另一方面,纳粹舰队虽然第一次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增殖速度不足的情况,但纳粹在这个时间段中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应该说,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三仙岛的控制下,竭尽全力挺进的这短短几秒钟里,纳粹也毫不停息地完成了进一步的布置。
“月球的坐标改变了……?”企业号的声音在内部通讯网络中响起,他们的惊愕无以言表。他们所搭载的“翡翠天盘”已经被三仙岛主导,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使用权,所有利用翡翠天盘这么一个神秘定位装置获取的信息,他们全都可以接收到,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纳粹有所动静的时候,他们也往往在第一时间获知。三仙岛对情报的收集能力,并没有超过企业号太多,而企业号的反应落后于三仙岛,根本原因也并非是出于情报获知的速度。
是企业号上的众人反应速度,比起高川的反应速度,有本质上的差距。高川不清楚企业号上有没有直觉敏锐的神秘专家,但仅就对变化的敏感性,对出乎意料的结果的接受能力,以及不明情况下的反应能力,高川一直认为自己这个百分之六十义体化,百分之四十保持血肉的躯壳,在这种状态下完成和三仙岛对接后,这方面的能力哪怕放在最终兵器这个等级的怪物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
月球的坐标的确改变了,而且,在它发生改变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其发生的一刻,就是番天印状态下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完成速掠的一刻,为了这一刻,纳粹肯定做了不少工夫,但总计时间也就是几秒钟而已。要说这其中没有纳粹中继器的影响,那才是更难以置信的事情。
高川觉得这是纳粹的月面中继器被三仙岛偷袭,被迫遁出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行的计划。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月球这个庞大的质量在相对地球的坐标上,出现了非自然运动的巨大偏转,不仅仅是自转轨道的偏转,也有公转轨道的偏转,倘若没有外力去阻止这个偏转,月球将会持续脱离地球引力,绕过地球小半圈后,向木星方向移动。那个时候,月球就会如同宇宙中的众多沿着巨大回圈规矩运动的陨石一样,擦过木星,倘若没有被木星捕捉,就会脱离太阳系,在穿过三个太阳系的距离后,再次向地球所在的太阳系回旋——这就是按照月球如今的移动轨迹所做出的最理想状态下的判断。
“想逃吗?”声音从其他船舰传来,“也许只是虚晃一枪?”
“不,他们在让位置。”高川回答道:“我这边探知到有同样……不,更大的质量在月球曾经的轨道上出现的迹象。纳粹可能想要通过这个变化重整旗鼓。”
“怎么会有比月球更大的质量?”那些内部通讯网络中的声音愕然着,“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高川不太清楚,但有所猜想。能够和纳粹扯上关系,并且会在这种时候出现的已知势力可不算太多。再结合舰队之前的遭遇,几乎已经肯定加入这个战场的是何方人马了。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番天印轮廓正在瓦解,不使用三仙岛上的“柴薪”,就算有精密的控制,也无法维持先天灵宝变式太长的时间,不,毋宁说,能够使用出来就已经是极力调整后的最好结果了。
弑神枪变式会消耗“柴薪”;混天绫变式还在冷却;天机伞变式的运作负荷是最低的,但已经配合其它变式接续使用了两次;番天印变式对当前包围的突破能力最强,消耗比混天绫低,却同样不能连续使用。那么,最先开发出来的变式系统中,就只剩下“昊天镜”了。然而,以翡翠天盘为主体构建的昊天镜并不是以攻击力著称,其作为辅助系统,能够让其他攻击系统发挥出最佳效果,可**用来攻击的话,到底能够对眼前仍旧维持巨大数量的不规则多面体产生多大效果呢?高川无法抱有太好的期待。
就在这个时候,不规则多面体拥挤而成的巨大曲面和色块就好似游弋在大海中的沙丁鱼群般样,整个舰队的移动轨迹出现回旋和偏移。原本明显将前进目标放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身上的这些纳粹舰队,在齐射了一轮炮火后,就像是为了速度而舍弃了攻击能力一样,加快了运作速度。
无法计数的攻击如同巨浪一样向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席卷而来,高川被迫启动了昊天镜。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轮廓在第一时间从番天印的崩溃中,滋生出平滑面反射阳光程度的光感,然而,这种光却并非真的是反射光,而切实是从舰队内部产生的,亦或者说,是昊天镜变式的效果。和天机伞变式形成的那充满了溶解力的光芒不同,昊天镜变式的光芒效果仅仅凝聚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本身,向外扩散的光芒完全不具备破坏力。
从印玺轮廓的崩溃中诞生出来的新轮廓,正如同一面镜子。镜面上看似反射阳光的光芒,是其神秘的效果,在同一时间涌到这个巨大双面圆镜跟前的攻击,就好似被巨大的引力拉扯着,连空间都在歪曲,从而让这些秘密麻麻,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种类,仿佛从能量到物质都被囊括的,充满了破坏力的现象被卷入了一个依稀可见的,由空间歪曲而成的漏斗中,又顺着这个巨大的漏斗进入镜面中。
昊天镜轮廓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承受了巨量破坏性现象的灌入,然而,这个轮廓并没有出现任何崩解的迹象。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外表上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破坏性现象的波及,但是,每一艘船舰的运作负荷数据都在以可怕的速度上升,在三仙岛的精确调控下,按照每艘船舰所能承受的压力,分担了这股巨量攻击的负荷——按照正常情况,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防御能力根本达不到这个水准,那难以计数的不规则多面体同步发射的火力,只需要十分之一或更少的量,就足以让船舰本身的物理结构崩解,但是,在被三仙岛重启并持续改造后,这些船舰每一秒都在发生神秘性的变化,神秘性的快速提高,弥补了科学理论体系下所能认知到的物质缺点,无法用现有科学理论解释的现象,沿着一条条有形或无形的轨迹,贯穿了每一艘船舰,形成一个出现在高川视网膜屏幕中的回环图形——在高川的眼中,这支舰队已经不是外表所表现的“一艘艘**的船舰”,也不是“宇宙飞船”的形状,而是宛如智慧环般,环形和环形彼此穿套,仿佛没有解开的可能。
巨大的压力就在这种环状嵌套中被分解,淡化,复又变成另一种形态,汇聚在某个“储蓄仓”内,当然,这个所谓的“储蓄仓”也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物质态轮廓,是一种意识态的,“说它存在它就存在,说它不存在,它也不存在”的存在方式。
是的,昊天镜变式的其中一个效果,就是吸纳外来的冲击,将之变成自己可用的力量——昊天镜可用的力量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性质?是物质还是能量?是什么物质性或能量性的表现?这些高川全都不知晓,因为,从三仙岛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高川唯一可以理解的就是,这种力量具备一种基础性质:所谓的能量性和物质性,包括各种原子、维度、时间、空间、正反物质、能量弦之类的概念,都只是它自身被观测时一种表现形式,而并非其本质,人类已知的基础存在概念,都被包括在这种力量的表现形式中,同时,它不具备一个“最小的不可再分的单位”,这意味着,量子范围内的认知在它身上都不起作用,它和它的任何表现形式在理论上是可以在微观下无限再细化的,也是可以宏观下无限汇聚。
这是高川已知的基础物质和能量中,最基础本质的一种力量,它简直就是“万能”的,利用它可以构成人类已经确定的所有概念,所有物质和能量,因为,这些东西都不过它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但是,有一点十分重要:这种力量以它本质的方式存在时,对任何东西都不造成影响,所以必须转化成各种表现形式,以时间、空间、粒子、能量弦、维度等等概念去对其他东西产生作用。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它最本质的,无法影响外物的状态下,它也等同于“不存在”的。
存在性和不存在性这种矛盾性的并立,正是这种力量无法忽略的特质。
这是一种可怕又麻烦的力量,迄今为止,高川也只在这一次使用昊天镜变式时见到,如果没有意外,这种力量也很可能只在昊天镜变式下才能利用——甚至于,连昊天镜变式也只是存储这种力量,而没有任何利用这种力量的方式。因为,理论上,这种力量是万能的,可以构成各种表现形式,但是,如何去构成,却没有一个既定的公式定理。利用昊天镜变式可以意识到它的存在,而在非昊天镜变式的状态下,对这种既可以是存在也可以是不存在的,本质状态下无法对外物产生任何影响的力量,暂时还找不到任何方法进行认知和触碰。
不过,仅仅在昊天镜变式下可以确认的这种力量存在,却是让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可以承受如此巨量打击的根本原因。尽管每艘船舰的负荷数值都在快速上涨,但是,超过警戒线的情况却没有发生,并不是说负荷增量变少了,亦或者是船舰本身的承受能力有了本质的提升,而是另一种怪异的状况,倘若将船舰损毁的警戒线看做是坐标轴,将船舰正在承受的负荷数值画成坐标轴内的线段,那么,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此时的状态,就像是将坐标轴上的直线变成了双曲线,直线可以穿过坐标轴,但是,双曲线在理论上只会“无限接近坐标轴”——以这种形容去看待,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是处于一个“永远都在趋近损坏,而永远不会真正损坏”的状况。
在高川看来,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未完待续。)
1763 蜉蝣废墟
无可计数的炮火以各种形态,各种物性,各种现象,各种能量反应,各种看似熟悉实质未知的变化,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落下,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哪一个方向袭来,无论是有线性的轨迹,亦或者是非线性的轨迹,其落点都集中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身上。它们的密度是如此的惊人,乃至于彼此之间相互干涉,有的产生了促进反应,有的则彼此湮灭,剧烈的动荡和冲击,华丽的光色,就好似向浩瀚的宇宙虚空泼洒颜料。或许巨大的空间最终会稀释这些颜料,但是,当它们集中在某一点时,那一点似乎必然染上浓郁的溃灭之色。
然而,昊天镜一如既往地悬浮在这片虚空中,那镜子般的轮廓在自身流淌的光华中看不真切,只觉得那蜂拥而去的各种物质崩坏、变化和各种现象发生的过程,都被无形的漏斗吸入,沿着一个巨大的曲面,灌注到镜子中,而这理所当然十分巨大的能量反应,却一丝一毫都没有从镜子里泄露出来。
这个光华流转的镜子轮廓就如同饕餮一样,源源不绝地“吃尽”所有试图破坏自身的力量,又同一个仿佛不守恒的神秘方式,将这些性质和状态各异的充满了破坏性的物质、能量和现象过程,全都转化为一种看似万用且本质的力量,以一种矛盾的看似可以理解实则让人的知性无法接受的方式存储起来。
在那个比起数学更显得理论化和哲学性的“有无”之中,这种被高川理解为“万用之质”的力量正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它仿佛是可以使用的,也能通过三仙岛的资讯去大概明白其使用方法,但是,这个使用方法能够催动万用之质的原因,却让高川想破脑袋都无从了解。
倘若任何事物存在和事物变化都有其根源,有其道理,那么,这所谓的“万用之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其运作的原理是什么?其存在性和不存在性同时具备的原因是什么?这些问题一定有答案吧。反过来说,只要能够知晓其答案,那么,理论上人造“万用之质”以及开发出更多的应用,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然而,理论之所以只是理论,就在于它并没有足够的因素变成更实际的东西:也许是缺乏实践,也许是缺乏知识,总而言之一定是缺少什么。而“一定缺少了什么”这一点本身,就是高川认为的,人类在面对恶意时所必须面对的最大敌人之一。
人们想要生存下来,所需要跨越的不是自身和目标之间的距离,而是自身要抵达目标所必须具备的条件,而这个条件在很多时候,残酷到了人们自身永远是“缺少一点什么”,一直处于“缺少了这一点或更多”的状态,而偏偏无法在找到这缺少的部分时就倒下了。从宏观角度去看待,这个残酷甚至是人类本身的“自觉”和“遗传”等等社会性因子和个体素质所无法弥补的鸿沟。这种残酷更可以上升到哲学层面才能窥之一二:
倘若成长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倘若成长需要时间,那么,不具备这个时间该怎么办?
在高川所经历的神秘事件之中,神秘程度越高的事件,和人当前极限所能企及的程度,往往有着莫大的差距,而这个差距倘若用“时间”来衡量,那往往只能得到“缺乏时间”这么一个结论。而到底缺少多久?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上亿年?完全无法估摸清楚,理论上,差距在“万亿年”也是有可能的——这意味着,按照人类个体和社会的成长速度,无论这个速度是否增加,都需要至少地球从生到死的四十亿年重复上万次才能达成。
这是用“时间”计算,在理论上会趋向的差距,而超过这个差距的可能性也仍旧存在。这个答案太过于让人感到无力,而让人难以去想象,毕竟人类从有文明的纪年开始,到如今也不过几千年,连地球寿命的四十分之一都不到。人类的实践也仅仅是抵达“让飞船脱离地球”的程度,哪怕理论上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但实际上,就算集中全球力量,摒弃所有的矛盾,齐心合力,要在外星上建立一个可供人长期居住的环境,也至少需要十几年——然而,人类并没有十几年,在末日幻境里,从高川知晓神秘到末日降临,只有短短的一两年时间。
一两年的时间,能够让当前文明下的人类做到什么事情?这是所有知晓末日将临的人们,所必须面对的最实际的问题。
因此,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下,神秘的,无法理解的,超过人类认知的东西,就成为了人类最好的选择。不使用这种从无限未知中诞生的神秘力量,人类注定要灭亡,使用了也无法保证可以避免,更有种种情况让人觉得,人类越是靠近这种神秘,就越是把自己推近末日。即便如此,倘若只能在最坏的选择中选择一个,那么,选择表面上看来有希望的那一个,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吧。
而这个让人觉得并不稳妥,超过了人智的选择,至少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升上宇宙,面对同样神秘的敌人,一步步开始反击,在那庞大得难以想象是如何建立的纳粹舰队面前,将所有恶意的攻击全都转化为了让这次反击更有把握的底牌——同样是无法理解的方式,无法明白其本质和运作过程,却让人不得不依靠的底牌。
万用之质在昊天镜状态下,被三仙岛激发,这个激发的原因和过程,就连高川也无从知晓,他只是单纯想要“更高、更快、更强”而已,想要在纳粹的疾风涌浪中奋力而上,会否是这个意志调动了三仙岛,进而调动了昊天镜,直达万用之质,则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
只是,哪怕无从知晓,一部分万用之质变成了存在的可以利用的状态,这个结果却是不争的事实。三仙岛得到新力量的反馈,自发运作新力量的调动,一个个的光圈从宇宙联合舰队的镜子轮廓上弹出,将整支舰队圈在中心。
一环紧接着一环的光圈就像是发廊的旋转彩灯般,以宇宙联合舰队的镜子轮廓为核心,呈向上旋转的错觉,因为,这些光圈哪怕一直在上升,也没有超过镜子轮廓的顶部。然后,高川感到,自己所在的这片宇宙空间歪斜了。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代表纳粹舰队不计其数攻击的轨迹线也开始倾斜。
一切都在偏移原来的轨道:月球以更大的轨道在地球外侧绕行,难以计数的不规则多面体就如同追逐在它身后的沙丁鱼群,也在沿着一个从来都没有过的巨大轨道回旋,它们的攻击则以另一个不同的角度,绕过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其运动轨迹最终会和月球,以及沙丁鱼群般的庞大不规则多面体舰队群集交汇。
这个交汇地点,三仙岛也已经做出预测了:一小时三十三分后,在距离地球两百万公里的地方,这些由不规则多面体发射来的攻击,将会击中不规则多面体舰队群和月球。可是,一小时三十三分的时间长度,足以让任何有能力的人或非人反应过来。
高川根本不敢奢望会达成这种理论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效果。只是,无论是吸纳攻击还是偏转攻击,其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争取到更进一步的时间。
当高川再一次速掠,将整支舰队带到此时月球的移动轨迹上时,舰队距离包裹着月球,不露出一丝缝隙的不规则多面体,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万公里的距离。不规则多面体的数量一直都在膨胀,但却未能立刻弥补它们的运行轨迹改变后留下的空余地带。
速掠的力量能让整支舰队抢占空间,却无法阻止纳粹的计划——月球和不规则多面体舰队群的转移,并不是要逃走,而是为了腾出位置给新来者,而这个新来者绝对指的不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高川试图抢先一步,再次利用舰队所搭载的神秘力量撕裂不规则多面体舰群,再次开辟出足以速掠的空白之地时,他的视网膜屏幕中的月球坐标陡然增加了十个月球直径的数值。
月球和不规则多面体舰群的偏移已经是用肉眼都能清楚看到的了,不规则多面体舰群也仿佛跳过了一段移动过程般,陡然完成了另一个宏观形态的变化。它们在宇宙空间中腾出了足以让高川驱动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完成三次速掠的巨大范围。而三仙岛完全没能侦测到这个过程。
高川有一些紧张,但却没有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的其他人那般吃惊,“忽略移动过程”在他过去的经历中,在过去那些高川的经历中,可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如今纳粹的“跃迁”和过去已知的“跃迁”,差别仅仅在于“数量”而已。在其他人的眼中,或许不规则多面体舰群加上月球质量的“跃迁”,已经是在本质上不同于过去高川所遇到过的生命个体跃迁吧,但是,倘若用神秘的视角去看待这个情况,就可以理解这并不是被移动的事物从量变到质变时,所产生的负荷差距问题,而是让事物存在发生变化的力量所拥有的神秘性高度的问题。
量变到质变,质量越大的事物发生改变,所消耗的能量就越多,这是当前科学视角的理解,而在无限未知中诞生出来的神秘,则是从当前科学所未知晓的视角来促成这种变化的,并且,不是“能量”和“质量”的变化,或者说,所谓的“能量”和“质量”概念在这个视角中,可能是不存在的。
就如同在各国的神秘学中,会出现一些“世界是由灵气构成”而非是“粒子或能量构成”的论述,这个论述当然是不科学的,但是,“灵气不是粒子,呈现能量性质只是其表面现象,其实质并非能量,更没有质量,同样没有正反之分,它是某种构成世界万事万物的基础”这一点,却是那个论述所遵循的视角。用当前科学视角来强行解释,只会愈发让人感到疑惑。
不可思议,就是其之所以被称为神秘的原因,倘若其存在了,那么,其存在的客观性就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类认为它是粒子是能量或是别的自己可以理解的某种东西,和它到底是什么毫无关系。
月球和不规则多面体舰群的不可思议的移动,的确已经发生了,其过程看似人类科学可以世界,但其本质并非人类科学所认为的那样——倘若将其称为神秘,神秘便是存在的,倘若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也不过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精神活动”的一种变化。
只是,高川一直认为,后者看待末日幻境的角度,其实是十分狭隘的。这个视角虽然否认了“末日幻境中有神秘存在”和“末日幻境中存在无限未知”这两个重要的基本点,将一切变化都归于纯精神活动,却忽略了,哪怕在病院现实中,也有无法直接观测到的“病毒”在活跃,而这个“病毒”更是构成末日幻境的直接原因——这个“病毒”难道不是神秘的吗?
从无限未知中诞生的神秘,其力量贯穿人们所认为的客观和真实,贯穿了人们对世界的理解范围,贯穿了人们居高临下的视角,直达人们自以为的幻觉中。
神秘,在末日幻境中膨胀,到了如今,已经是地月系范围的宇宙战争都无法阻止的了。
在月球原来所在的位置上,巨大的轮廓在宇宙中投下不应该存在的阴影,它从虚无中游出,宛如一条吞食天地的巨蟒。而这条巨蟒浑身灰白,仔细望去,每一块鳞片其实都是无比巨大,深不见底的建筑,仿佛整条巨蟒就是由无数个这般巨大而深不见底的建筑群堆积而成的,毋宁说是“在虚空中游行的废墟”。
高川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忽略巨蟒的轮廓,其细节部分是如此的熟悉:全都是构造体接续而成的建筑群。
这是他所见到的,最大规模的统治局遗址。不,甚至让人觉得,仿佛整个统治局遗址已经从那不知名的存在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移出来了。(未完待续。)
1764 雾骸
体积比月球还大的废墟在虚空中浮游,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它的位置一直在以月球原坐标为中心,进行一个极小的数值范围内变化,整体位移不超过一公尺,方向不确定,频率一直在变化,放在观测距离和它体积数值上进行对比,这种震荡式的位移其实并不明显,但仍旧让它的轮廓呈现一种朦胧的观感。
即便如此,仔细观察可以观察到的东西,这个废墟的模样却对所有神秘专家而言是熟悉的,那灰白色的材质,那在震荡中也仍旧给人坚固感觉的构造,虽然让人觉得坚硬又坚固,却处处残破的建筑,以及那截然与正常人类世界风格不同的建筑样式,都在述说它的独特。
统治局遗址——神秘专家们如此称呼这个地方,在遥远的过去高川的记忆里,类似它的存在也一度被冠以“末日幻境”这个称谓。在很早以前,“末日幻境”指的并不是这个从病院现实的角度观测,仿佛是由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精神构建的世界,在这个世界被高川观测为“现实”的时候,“末日幻境”指的就是这么一处,充满了神秘,与现代世界隔离的,宛如异空间般的地方。
那个时候,神秘专家还仅仅只有“魔纹使者”这么一个类型,而魔纹使者在当时更被称为“天选者”,在神秘的世界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非凡的意义——理所当然的,当初的天选者、魔纹使者、神秘专家,不管是怎样的称呼也好,这些人的下场都不是很好,包括高川在内。
义体高川的人格资讯中调取过高川生存的记录。根据统计,每一个高川人格在接触神秘后,最长的存活时间也没有超过两年,而最短的存活时间只有几个月。诚然,不能仅用存活时间来评估那时高川人格的实力,但是,即便是公认最强的少年高川,也并非是存活最久的高川。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假设:倘若高川一直没有接触神秘,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迎来末日的降临,是不是可以活得更久呢?但是,这个假设的前提却从统计学上是不成立的,因为,只要高川还愿意承载自身的使命,就不可避免要解除神秘。
作为一个末日症候群的重病患者,想要找到“病毒”的根治方法,又怎么可能在末日幻境中逃避神秘呢?高川接触神秘,是从其客观处境和主观愿望产生的必然性。
只是,在过去的所有末日幻境中,在高川可以观测到的末日剧本中,从来没有一次可以涉及神秘的战争席卷了全世界,扩散到宇宙中,更以如此宏伟的场面向自己袭来。义体高川,或者说,还有如今的少年高川,是唯二看到这么一个庞大的统治局遗址,以如此清晰的,如此真实的,如此必然的方式,参与到宇宙层面的世界大战中。
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学习,也在这之前,对眼下的情况做出足够的推演,直到亲眼见证,高川也无法知晓,这么一个巨大的废墟,究竟是如何才会出现在距离地球四十多万公里的月球坐标上。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有交易,这是许多神秘专家都已经知晓的情报,然而,素体生命从来都不代表统治局遗址,也难以让人联想到,它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是的,高川认为,眼前的剧变,正是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合作的结果,而这么一个巨大的废墟,很可能正是素体生命的基地。它也许仍旧不是统治局遗址的全部,但肯定是其中的一部分。它太过庞大了,不断浮现的部分还在扩增,转眼间就已经超过了月球的两倍,仿佛还要继续增长到和地球一般大小。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已经切身感受到了这个巨大废墟所引起的引力变化,超过月球引力的巨大引力,让宇宙联合舰队和纳粹舰队的航向都不得不发生偏转,其对地球的影响也是可想而知的。如今,地球表面或许正发生海啸、飓风和火山爆发之类的自然灾难般,然而,宇宙联合舰队与地面失联,完全不清楚那里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废墟的震荡运动,以及体积质量的增大,所直接和间接产生的各种作用力影响,就如同天灾一样,对其周遭的事物产生巨大的破坏力。不少仅仅是破损的不规则多面体,就在这些作用力影响下,如雨般朝废墟的方向滑落。无论它们是在废墟的上下左右还是前后,其坠落都有呈现十分清晰的顺滑感。和昊天镜一样,废墟也在“吞噬”着其周遭的事物,这种吞噬没有刻意的感觉,而是它的存在天然就具备破坏力。
月球和沙丁鱼群般庞大的不规则多面体舰群已经尽可能避开废墟了,但是,仍旧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尾巴”被不断震荡的废墟所产生的冲击扫过,瞬间就如死鱼般“沉入”废墟中,然后被建筑表面上游荡的建设机器抓住,当作修补建筑的材料。那深不可测的建筑太过高大,哪怕在可目视的范围内,连接建筑群落的通道不是已经崩溃,就是正在崩溃,但在不可视的地方,仍旧有巨大而坚实的结构,阻止整个建筑群落集体塌方。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已经将废墟表面放大了许多倍,可仍旧无法观察到其最深处的细节。鳞次栉比的建筑之间,仿佛有许多生命在活动,却有一层朦胧包裹着它们,让人看不清楚。
月球和纳粹舰队正以一个巨大的轨道滑向地球的另一侧,而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没有进行速掠的情况下,也无法避免向废墟滑落的趋势,哪怕是黑科技一般充满了神秘的粒子风帆,配合其它高科技的动力系统,都无法阻止舰队和废墟之间相对距离的缩短,乃至于平衡系也有被打破的迹象。在三仙岛干涉之前,各个船舰的飞行姿态都不可避免发生了变化。
“三仙岛!快提升高度!”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传来惊呼。
不过,在这么做之前,高川想要更近一些看看这个废墟上到底都有些什么——如果这个废墟仅仅是废墟,那它的质量和体积都无法对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最让人担忧地,是这个废墟中有多少素体生命,以及它们打算如何参与这场地月系的宇宙战争。这场战争是如此的粗暴,没什么技术性,但是神秘大行其道,倘若素体生命要加入其中,仅仅凭借它们在过去所展现出来的个体性质的神秘,是绝对无法成为对手的。
反过来说,既然它们出现了,不管它们的目的为何,都定然准备好了,足以在这种战争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力量。废墟本身,大概只能算是一个承载这种力量的“基座”吧。在三仙岛传回的信息中,高川最认可的判断,是废墟本身就只是巨大而已,真正的杀手很可能就是这些构造体建筑本身,亦或者藏匿其中。
如果这些构造体建筑是一种伪装,那么,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有必要主动打草惊蛇,让这个废墟中的敌人露一两手来看看。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坠落”既是自然的,也是一种试探,高川有足够的把握,让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落入陷阱的一瞬间,就速掠到陷阱之外。
“高度为两万三千公里。”其他船舰传来提醒,“如果要降落,就必须做好准备。”
“不,我们最晚也会在六千公里处重新爬升。”高川回答道,“你们可以看清那些构造体了吗?”
“不能,雾气太浓了,什么时候有这些雾气的?”声音有些疑惑。
在废墟刚出现,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距离其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时候,对废墟的观测似乎反而更加清晰。废墟的轮廓是朦胧的,但却已经不仅仅是废墟的运动所致。正如其他人的疑惑,这个废墟不知何时,被一大片不知源头在何处的灰色迷雾笼罩了。
“灰雾吗?”高川自言自语。
灰雾可以说是诸多神秘出现时都附带的一种环境产物,它和自然雾气在基本构成上存在天壤之别的差异,既可以是人造的,也可以伴随神秘释放出来的。目前为止的资料中,只有曾经的统治局似乎抓住了它的本质,就如同生产水一样,将其大规模生产并加以利用,去完成一个又一个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迹。相对的,哪怕是对统治局计数研究最为深入,乃至于可以创造出“巫师”这么一个新的神秘力量体系的末日真理教,在进行了那么多可以产生灰雾的献祭之后,仍旧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它们已经掌握了灰雾的本质,可以做到如统治局一般的事情。
恶魔、灰雾、素体生命,三者的关系十分密切,在灰雾浓郁的地方,出现恶魔是十分正常的,甚至于有资料文献将“恶魔”视为灰雾中自然诞生的生命。在灰雾遮掩的废墟中,高川嗅到了恶魔的味道,它们低吼着,观察着,在窃窃私语中窥探废墟外的一切,包括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也无法阻止它们的视线。
不止是高川,其他人也很快感受到了,那种不可名状的被注视的感觉,换做是一个普通人,大概直接会被那无比强烈的恐惧感和抗拒感淹死吧。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数据正在以一个缓慢的加速度降低。全方位的受损警告一个接一个地弹出来,然后被高川扫入角落里。三艘完全没有搭载神秘的船舰表面已经出现了极为严重的锈化现象,干涩松脆的锈皮好似千层饼般,一层层剥落下来,落向废墟之中。但在三仙岛的调控中尽可能在修复。
充满了神秘和恶意地环境,犹如润物细雨般,对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船舰本身发起了攻击。但是,在这个高度,高川已经可以观测到这些林立的残破建筑群中,存在一些刻意隐藏起来的,外表怪模怪状的非建筑**物。粗大而复杂的管线,就好似脉络一样,从深邃如深渊的建筑下层蔓延上来,扩展到整个上层楼群,这些东西,不是一个个**的个体,而是一个被连接起来的巨大整体。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弹出一个新的窗口,那是三仙岛最新侦测到的异常画面:在一个弯折得仿佛随时都会塌陷的高层尖顶的建筑中,在其位于最顶端的建筑平台上,有一个巨大的人形物体被五台建设机器禁锢着,而全身上下都接驳了管线的素体生命,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镜头拉近后才察觉到,这个素体生命虽然也是人形,却有着古怪而细长的身躯和四肢,它的手掌分裂出多个机械般的手指,快速在一面光态键盘上跃动。它似乎在对这个巨大人形输入什么,而它也在高川仔细观察的时候,陡然转过头,和高川的视线对上了。
这个高瘦人形的素体生命,已经意识到了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监控,但却没有做更多的事情。就在高川决定对废墟,特别是它所在的区区进行炮击的时候,一个更加强烈的警报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弹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其他船舰内部出现了不正常的纤维体,外表看上去像是蛛丝或茧丝,但在分析结果上,同时具备动物和植物的特征。这些纤维体蚕食着锈迹,迅速向船体蔓延,意识到不妥的战斗人员试图消灭他们,但无论是高温还是低温,无论是化学反应还是直接的物理破坏,都无法阻止它们的再生,甚至于无法缓解其再生速度。
三仙岛在第一时间就对这些纤维体进行情报收集,并推演破坏它们的方法,但是,正因为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所以,才警告高川立刻提升高度——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必须尽快脱离灰雾之外,这些纤维体不是自然生命,而很可能是一种恶魔,在满是灰雾的环境中,拥有极为惊人的侵蚀力、增值力和破坏力,它能够将金属和非金属,乃至于拥有神秘性的物质,都转化为这种纤维体。
因此,不要说没有搭载神秘的三艘船舰,就算是搭载了神秘的其他船舰,也无法被动承受它的蔓延。放在昊天镜状态下,也无法阻止它的蔓延,万用之质是否有效,还得进一步观察,但是,纯粹的万用之质没有影响力,而到底需要表现出怎样的特性,才能够阻止这些纤维体,需要一定时间的列举过程。
“扔掉所有被入侵的结构,投放十五组高爆弹。”高川决定到。
从发现到做出决定,还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他已经看到遍布废墟,越来越浓郁的灰雾中,有更多若隐若现的轮廓在翻涌了——那是更多恶魔出现的预兆。这个废墟里的素体生命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恶魔一定很多很多。(未完待续。)
1765 恶源
宇宙联合舰队悬浮在废墟上空,灰雾已经涨到了观测范围内最高建筑的大半,这些建筑和建筑之间有着一条条看似管道或阶梯的结构,但是向建筑底部眺望却不知道有多深,越是往下方追寻,灰雾就越愈加浓郁,而观测也越是受阻。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能够收集到建筑下方两万米处的数据就已经是极限了。
在对统治局遗址的发掘中,灰雾往往被视为恶魔的孕育之源。灰雾恶魔奇形怪状,高川听说过诸多难以想象其轮廓到底像是什么的恶魔,但自身所见过的恶魔大都可以和自然界中的某些生物连系起来。不过,哪怕外形上有相似之处,但无论是猛兽、虫孑亦或者人形,其行动模式也不是单纯根据这些自然生命的相似性就能准确评估的。不受到肢体和关节的束缚,没有天性上的弱点,看似有智慧却实际很难判断是否有智慧,拥有不交手就难以估量的神秘性,这些特点都让人无法针对性地做好充分的准备。
恶魔和素体生命不可一概而论,素体生命尚可以视为一种生命,恶魔则是别的某种东西,有的神秘专家更是视其为一种灰雾现象。每一次和恶魔交战,神秘专家都必然冒着生命危险。任何人面对困难,倘若有充分的准备工作,其信心都会上升,然而,面对恶魔往往没有“准备工作”可言,甚至于在某些神秘事件中,哪怕在看到灰雾的时候,就从心理上做好了面对恶魔的准备,都无法遏制心灵上对不可捉摸之敌人的恐惧。
哪怕神秘专家拥有神秘的力量,哪怕还具备组织乃至于国家的力量,但在恶魔出现的时候,其并不知晓这个恶魔到底有多强,会否具备一些自己当前所拥有力量所能应付之外的神秘。根据网络球统计,当神秘专家遭遇恶魔的时候,死亡的几率几乎达到百分之五十——高川从来没有死在恶魔手中,他对这个概率没有太过深刻的感受,但是,根据他的观察,大多数神秘专家对恶魔都抱有恐惧感。这种恐惧甚至会让一些神秘专家认为,高川之所以没有成为那将近百分之五十的死者,仅仅是因为他颇有点运气。
高川可不觉得这是运气,死在最终兵器手中和死在恶魔手中没有区别,许多神秘专家在末日幻境中存活的时间都比自己更久。高川的强大只体现在一些大事件中,也只表现在一次末日幻境中,从而让人产生一种“无论是什么难关,高川都能跨过”的错觉,但实际上,无论是哪一个高川,在接触神秘后,都没有存活超过两年的时间。
他自认比大多数神秘专家都要谨慎,比大多数神秘专家都要强大,得到过的帮助也比大多数神秘专家更多,在许多看似巧合的事件中,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人,都不免会产生“高川太好运了,就像是主角一样”的想法。可事实证明,这只是一种错觉。
无论高川如何谨慎,强大,有人缘,哪怕全世界都支持他,但是,仍旧有一个极限拦在他的面前。高川无法形容这种极限,但过去的高川就已经感受到了。因为存在这个极限,所以,当超过这个极限的敌人出现的时候,无论当时的高川多么谨慎,多么强大,多么有人缘,都无法避开死亡。而究竟该如何超越这个极限?高川一直都有想过,但是,自己连这个极限的本质是什么都弄不清楚,究竟是生而为人的极限?还是身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极限?乃至于从哲学意义上,都没有一个唯一且准确的答案。那么,想要超越这个极限,就是一个空谈。
所以,高川只能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出发,去对待任何敌人,那就是——
高川是会死的——无论人格重构多少次,无论重回末日幻境多少次,无论是否继承了之前的记忆经验和力量,无论有多慎密,有多强大,无论是以何种方式拓展自己的能力,哪怕成为游戏玩家一样的角色,高川也一定会死,倘若有一个时限,那么这个时限绝对不会超过两年。
这个时间,正是义体高川比其它高川都要更加清晰意识到的极限时间——1999年的末日预言,无论是在病院现实还是在末日幻境,都必然处于这个极限时间中。
简单来说,高川根本不需要考虑自己活着的时候,到底是哪一个年代,也不需要考虑是病院现实里的纪年还是末日幻境中的纪年,而当其死亡的时候,必然是在1999年,大部分是末日幻境的1999年,而更让人担心的,则是病院现实的1999年。
1999年末日预言,恐怖大王必然降临,确切时间并不知晓,但高川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亡。
高川不能肯定病院现实的现在到底是1998年还是1999年,不过,却能肯定,眼下的末日幻境绝对不是1999年,在他死之前,很可能会经历一次时间线的跳跃,整个末日幻境会来到1999年。而决定自己到底是在1998年就死去,还是1999年才死去的因素中,少年高川或许会占据一定的比例,但绝对不是全部的比例。
包括中继器、三仙岛和统治局遗址在内,所有可能导致时间线变动的力量都已经纷纷登场,眼下的灰雾废墟中,如此庞大的恶魔数量,在理论上确实有可能产生时间线改变的力量。对于这些可能性因素,高川都十分谨慎,并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要执行计划,就必须准确对“自己将要死亡”的时间极限拥有一个相对准确的认知。
在这之前,高川哪怕感觉到自己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却也无法准确说出,自己会在那一场战斗中,在哪一个较为准确的时间上,被何种敌人终结。
纳粹组织必然是一个怀疑对象,少年高川必然是一个怀疑对象,末日真理教必然是一个怀疑对象,乃至于素体生命群体也是一个怀疑对象,但眼下,在素体生命出现之前,这个灰雾废墟中所孕育的恶魔,也已经触碰到了这个值得怀疑的范畴。
高川操作三仙岛,三仙岛控制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既然眼下这些还在孕育的恶魔已经达到了“可能会杀死高川”的标准,那么,“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会被这些恶魔摧毁”也就是一个极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不是纳粹,不是末日真理,不是素体生命,而仅仅是恶魔——末日真理和素体生命联合起来,通过神秘的方式将统治局遗址一角拉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后,仅仅是从其中诞生的恶魔,就已经存在如此巨大的威胁了吗?
可是,想要阻止这些灰雾孕育恶魔却又是不可能的,高川并不觉得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上搭载的神秘武器足以摧毁如此巨量的灰雾。仅仅是撕碎这片废墟并不足以让灰雾停止蔓延,更何况,如果宇宙联合舰队在这里的消耗过大,那么,对纳粹的威胁也会相应减少。
只用了两三秒的时间,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已经从体积比月球还要庞大的废墟上空驶过,就在舰队离去的方向,纳粹控制的月球和庞大的不规则多面体舰群也尚未停止移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就如同驱赶鱼群的渔船,可是,在月球这个更为庞大的“怪兽”面前,实在让人对围猎这些鱼群没什么信心。
“确认了吗?纳粹中继器的具体坐标。”有声音在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问道。
“没有。”高川回答道,他也不由得皱眉,虽然可以确信,纳粹中继器的确正在以物质态的方式存在于月球上,但是,在能庞大的不规则多面体舰群的笼罩下,任何观测都得打折扣,实在很难确认纳粹中继器到底在月球的哪一个部位,亦或者,并不是在月球上,而是在月球周围。
无法确认目标的准确位置,就让整支舰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只会重蹈之前战局的覆辙。那无以计数的不规则多面体舰群实在让人感到头疼。
“那我们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吗?”声音在内部通讯网络中很是懊恼地说。
如今的情况,说是敌逃我追,其实并不恰当。暂时熄火,用意观察的局面并不合适长时间的犹豫。哪怕击破了大量的不规则多面体舰群,来到月球原坐标附近,也同样不意味着自己这边取得了一场胜利。战斗还在持续下去,敌人随时都会反扑过来。
高川在等一个消息,亦或者是一个信号,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或信号是什么,会不会出现,他就像是独自坐在一列火车上,不知道这辆火车会将自己带到何处,能确认的只有一点,他如果立刻跳车,绝对不会比坐到下一站更好。
所以,哪怕明知道灰雾在孕育恶魔,纳粹在蓄谋攻击,末日真理教和新世纪福音都已经开始新的计划,他也必须按捺住率先发动攻击的想法。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没有任何补给和后援,综合实力也是这个战场上最弱的一方,所以,一旦开始战斗,就必须速战速决,而决定攻击目标的人,必须尽可能找对每一次的攻击目标——这个目标必须是发动攻击后就能消灭的,时间不能超过十秒,在己方可以速掠的状况下,十秒内无法击破的目标会让双方的战斗陷入焦灼中。
“十秒……如果我们可以躲开那些不规则多面体,在十秒我们可以毁掉月球吗?”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内部通讯网络中问到。
“理论上可行。”另一个声音说,“但是,如何才能避开纳粹的舰队群呢?它们都已经将整个月球都包裹起来了。”
“这个废墟也比月球还要大,但是,不觉得我们可以试试吗?既然我们拥有用足以摧毁月球的力量,那么,将这个力量用在废墟上……至少也能减少一些敌人吧。”又有一个声音提议到。
“眼前可以看到的废墟可不是它的整体。”高川解释到:“这个玩意的本体很可能有地球表面那么大。”
这个推断是由网络球做出的,但至今都没有人会去怀疑。统治局遗址位于一个无比巨大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从来都没有人走到尽头,无论是向上、向下、向四面八方,都是无限蔓延的建筑群。这些建筑群在失控的建设机器不知道多少年的努力下,每一天都在增殖。神秘专家在统治局遗址中的冒险,一直都处于某个相对狭隘的区域,借鉴这个区域里的情况来反推整个统治局的情况——有许多资料证明,这么做有点儿用处,却没想象中那么准确。
既然认为废墟就是统治局遗址的一角,那么,就算真的可以在十秒钟内破坏这个比月球体积还大的废墟,敌人也仍旧有机会将更大的区域拖出来——高川觉得,对方一定会这么做的,让素体生命以集体的方式出现在这个世界里,说不定就是双方交易的一环。高川还记得,在相关资料中记录有“普通人通过献祭仪式和恶魔结合,成为类似素体生命的存在”这一情况。
素体生命在和神秘专家战斗的时候,表现出一定的社会性,同时,作为智慧生命的一种,社会性的素体生命当然渴望“繁殖”,而素体生命不具备任何已知的繁殖方式,甚至于有推测说,素体生命本身并不具备繁殖能力。那么,素体生命是如何增加的呢?根据已经挖掘出来的统治局遗址史料记载,“人、灰雾和恶魔”三者关系的紧密结合,就成了突破口。
从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战中最新传来的消息,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的合作就有这样的趋向:将正常的人类世界变成素体生命的繁殖基地,虽然从“世界末日”的角度来说,促成这样的变化,还算不上是“毁灭世界”,但是,却已经是在意图“毁灭人类”了。在末日降临的有限时间内,人类一旦变成素体生命,会从生理到心理,从人格到思维方式,包括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等等方面发生彻底的转变,而这个转变是不可逆的。
按照玛尔琼斯家推崇的末日真理信条,如今的末日真理教将末日视为一种必然性的真理概念来看待,通过神秘学对这个概念进行最深入的解析,作为一个积极推动末日,认知末日,直面末日,并相信己方会这个过程中跨越末日的邪教组织,先着手“人类末日”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末日规模来说,“人类末日”当然比“世界末日”要小很多,从科学性质来看,这便是从小处着手,积累经验,步步验证的过程。
因此,为了达成人类的末日,素体生命的繁殖,投放足以将全世界的人类转化为素体生命的恶魔,筹备一个将会扩散到人类概念中的献祭仪式等等行为,也都处于逻辑之中。(未完待续。)
1766 五十一区攻防
深邃的宇宙中,一侧是地球,一侧是巨大广袤的建筑群废墟,一侧是月?12??和包裹着它的不规则多面体舰群,一侧是在体积质量上最为渺小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四者不断环绕着太阳转动,也在以各自的速率进行自转。战争在这数秒内仿佛凝固了一般,仿佛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这个**桶,但是,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火花没有立刻迸射出来。下一秒,灰雾从废墟中满溢出来,那尚未成形却已经可以观测到其飘忽不定的形状的恶魔们,来到了宇宙之中。
从一个更宏大的视角进行观测,宇宙联合实验舰队陷入了一个进退不能的境地,这并非是策略上的失误,而是敌人的计划比联合国所能做到的更加充分,哪怕三仙岛拥有比拟中继器的威能,哪怕高川可以让整支舰队进行速掠,但在有限的资源下,他却无法率先开启战端——对他,对三仙岛,乃至于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来说,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们拥有的机会比敌人更少,可以施展力量的次数比敌人更少。
高川不是神明,三仙岛也不是中继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在神秘性上,也和周遭的异常事物有着极大的差距。这种全方位的缺陷,不是单纯靠策略就能弥补的。高川一直都知道,自己需要一个信号,可是,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每一秒都让人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而那个他所需要的信号,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只要信号没有出现,己方所有的攻击都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清楚这一点的高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灰雾向废墟外的宇宙空间弥散。如果信号一直都不出现,那么,等待也宛如缓刑一样残酷,只是,就这么一股脑地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尝试瞄准一点去死命攻击的话,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高川相信,这支舰队上的每个人都不害怕死亡,但是,以死亡为代价,却没有做到计划中要做到的事情,却就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的吧。
“这里只剩下我们了……”有声音这么在内部通讯网络中说到,说这句话的人眼看着敌人每一秒都在增强,每一秒都在步入其计划的轨道,其内心定然是焦虑的吧。
可即便如此,也仍旧不能轻举妄动。
可以用来的武器已经检测了好几遍,无论是何种攻击,都已经进入了可以立刻启用的状态,即便如此,也仍旧不能轻举妄动。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中的气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低得让人窒息。
“还有地球……联合国不可能没有预料到,我们可是有先知的。”另一个声音突然说:“如果有谁能够对眼下的局势进行干涉,那它肯定在地球上,并且已经行动起来了。”
“月球的轨迹又改变了。”又一个声音说到:“它按照这个速度转移,会在二十分钟内进入大气层。”
这个通知几乎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纳粹打算用月球去撞击地球吗?真是一群疯子。”声音干涩地说。
“这些纳粹展现的实力,要比在地球上表现出来的强太多了。其实按照我的想法,让人类世界毁灭的最好方法,当然是一次猛烈的类陨石撞击。整个月球和舰队群砸下去,地球将会发生灭绝性的灾难。但纳粹没有从一开始就让月球坠落,也同样没有直接将这些战舰投放到地球上,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假设它是因为某些制约而无法做到,那么,如今又是怎么回事?我们一上天,他们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重新校对,距离月球进入地球大气层的时间还剩下十五分二十三秒。三仙岛,我们必须要做好攻击准备了。”另一个声音冷静地向我提议到。
“你们应该清楚,倘若我们在纳粹舰队身上下了大气力,那对付月球就会变得无力。”高川回答道。
“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我们已经自身难保了,灰雾已经将哦我们包围了。”在又一个声音提醒时,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弹出越来越多的警告框。
“我们需要地球发出信号!”终于有人再次这么强调起来,“联合国就算无法用正常的方式,也一定能够以别的方式,来换取一个机会。”
“可他们什么都还没做。他们在干什么?”声音诘问到。
然而,地球上的人们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在美利坚的拉斯维加斯郊外,以五十一区为核心的战火尚未停熄,哪怕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开辟了宇宙战线,理当受到一定牵制的纳粹仍旧没有停止向地球上的各个战线投放更多的兵力。自从二战结束之后,隐匿月球上的纳粹所进行的储备,乃至于在人员数量的增加效率上,要比联合国所预想的还要多,还要强大。源源不绝的异常士兵,无以计数的不规则多面体,少数却相对联合国更具有技术优势的飞空艇,以及在宏观局势上的策略调动,成功在地球和宇宙战场上形成了压制。
正如很多知情者都担心的那样,纳粹并非是绝对没有盟友的——反而,作为比末日真理教更为激进的末日推动者,它所做的事情,是玛尔琼斯家和新世纪福音都无法取代的。在某种意义上,纳粹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恶势力,而是一种末日走向的象征,对于原末日真理教的其它两个巨头来说,它的存在和行为,以及所代表的风向标,对它们各自的计划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
为了深化这个推动作用,身穿华丽马甲和哥特裙装,手持洋伞的少女,在谁也无法意识到的境界中,穿过炮火轰鸣,怪异现象频发的战场。五十一区位于地表的基地轮廓在她的眼眸中映出,她的目光穿过物质表象,穿过能量假象,穿过人心设立的重重障碍,注视着那个早已经见过多次的,隐藏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呈现的巨大轮廓。
哥特少女既是行走于物质态中,也是行走于意识态中。她走得太深太远,而她所在的位置却又如此的险恶辽阔,她身在其中,就如同一个人深入了热带丛林,难以被第二个人察觉。
五十一区和伦敦方面一样,持续以中继器为核心,从各种当前科学所无法解释的角度,关注着这场联合国与纳粹之间的战争,警惕着任何可能有威胁的异常。借助中继器的力量,他们的目光可以扩散到全球,乃至于扩散到宇宙空间和人类意识态中,收集当前正在发生的情报。但是,身而为人的人类,其生理素质、理解能力、思维方式、观察世界的角度、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以及认知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方法论,固有其极限,这个极限让他们哪怕收集到了大量的情报,却无法全部将之读出,对情报的利用效率,相对于情报的总量,近乎是一个近乎为零的百分比。
这导致他们无法穿透敌人设置的障碍,联络陷入困境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而只能注视着他们——这个注视是如此的热切,充满了不安和期望,带着人类生存的压力下,最为浓郁的情感。然而,太过专注的观测,导致他们的视野变得狭窄,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接近自己身边的恶意。
中继器也许是万能的,但是,使用中继器的人却充满了缺陷,这便是五十一区最脆弱的一点。哪怕利用中继器将整个五十一区的核心封锁起来,只在物质态世界留下一个遍布陷阱的基地,也并不是安全的。很多人都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也许是心存侥幸,也许是因为他们缺乏对神秘的想象力,缺乏对本就已经拥有的情报进行延伸性思考的能力。
无论如何,在他们警觉的时候,那不详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基地大门外,站在了人类集体潜意识深处的中继器轮廓边缘。
那是敌人,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试图反击的士兵们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嘴啃掉了上半身,所有在一定范围内,察觉到敌人入侵的士兵,都被这些突然就出现在面前的大嘴咬死了。这个只有嘴巴的怪异,宛如幽灵一样在充满血腥味的空间里游弋,散落四周的内脏、残肢和鲜血在几个呼吸内就变成了黑色的液体,仿佛受到某个意识驱使般,沿着不同的路线,向基地内的一处汇合。
物质世界中的基地在第二秒爆发尖锐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灯让原本明亮的基地抹上了一片血的阴影。
“入侵者在哪里?”责任相关人士向监控人员怒吼道。
“这里,这里……到,到处都是……”监控人员似乎惊呆了。在他面前的显示屏上,本该先显示着不同角落的画面,有的是地球上的某一处,有的是宇宙中的某一处,有的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某一处,但在此时此刻,这些画面全被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轮廓所取代——没有人可以直接从画面上看清她的样子,却依稀可以知道,她身穿着华丽的哥特长裙,有着宛如巡视自己的领地般自然、平静却因此显得高傲的目光。
“是,是……是女巫,女巫vv!”明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在冥冥中受到极大刺激的人纷纷恐惧地叫起来,“女巫啊,女巫来了!”来自心中的恐惧,带来了一些不知来源于何处的信息,那不是这些人想要知道的,甚至在这一秒前都从来有机会碰到过相关的东西,然而,在注视到这个哥特少女的时候,他们自然而然地就知道她是什么——那是仍旧具备人类意义,却又不是常识意义上的人类概念的东西——是的,很多人都宁愿称呼她为“某种东西”而不是“某个人”。
和常识有着巨大区别,乃至于要扭转一个人的自我观念的恐怖东西,正伴随着这些人的认知,流入他们的大脑中,让他们发出绝望的惨叫声。在尚还能保存理智的人看来,这些受到莫名影响的人就像是疯子一样歇斯底里。
但是,五十一区作为拥有中继器的势力,并不是所有成员都不知道“女巫vv”这个名字的意义。
“她怎么会在这里?”责任相关人士也不由得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很快就做出反应,用力推开抱着脑袋歇斯底里大叫的身边人。他十分清楚,这些发了疯一般的人是没救了,不,应该说,在这紧急的事态中,无法奢望他们还有被救治的机会,而比起救治他们,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幸存者都还有更重要的应对工作去完成。
无论女巫vv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哪怕答案仿佛显而易见——都必须阻止她。
而想要阻止女巫vv这个“东西”,就必须用上自己在最短时间内,可以调动的最大力量,哪怕这种力量对五十一区而言也是难以控制的,如同双刃剑一样的危险品。
“打开本层以下所有的scp隔离舱!”他对着还在工作中的通讯装置,发出了让整个五十一区为之一震的命令。
“什,什么?”联络的对面传来不敢置信的回应。
“你耳朵聋了还是人傻了?我说放出本层以下的所有scp!”责任相关人怒吼道,“立刻!马上!否则就等着军事法庭枪毙你吧!”
“是,是的,请重新确认您的身份。”有些被震慑住的应答人下意识按照流程进行确认。
责任相关人将早就拿出来的证件插入读卡器中。
“是,是的,长官,已经确认您的身份和权限。”对面的人有些战战兢兢,但却让责任相关人感到不耐烦,他是这里最清楚敌人有多危险的人之一,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连这个确认过程都省略掉。
“立刻打开隔离舱。听清楚了,是本层以下的,scp隔离舱!”责任相关人重重说道,在对方确认后,猛然掏出手枪,指向身后朝自己扑来的发狂的士兵,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未完待续。)
1767 五十一区攻防2
肉眼无法观测到的可怕东西在五十一区基地中流淌,人员的发狂似乎无?12??阻止,用中继器的力量对整个基地进行扫除的计划被置于所有可行性计划的最后,这是经过对当前战争形势,五十一区核心形态以及大量关于神秘组织的情报进行综合性考量后得出的结论。五十一区被入侵本就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情况,毋宁说,在五十一区中继器建设完成的时候,就已经是拥有极大可能性的事件。尽管新世纪福音是在近期内才重回人们的眼线,但究其本质仍旧是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无论是nog还是联合国,对新世纪福音的历史,以及这段时间的表现,以及对其今后行为方式的变化,都有着慎密的评估。
因此,责任相关人在危机间做下的决定,并非是他个人在即时环境下一拍脑袋就想出的办法,而是完全符合五十一区安全法规的行为。确认了敌人是新世纪福音,更可能是一个人类有史以来对人类集体潜意识的研究最为深入的神秘人物,那么,阶段性释放代号为“scp”的异常之物,可谓是智囊团在发生这次事件前就已经做好的预案。
当然,这个预案的保密等级之高,完全不是一般的高层人员能够知晓的。哪怕在五十一区中,工作于正常物质态基地区域的人员,也很少接触那些太过神秘的事物。神秘对大多数人来说,不仅仅是异常,而是一种诅咒,在神秘专家的经验中,一旦太过深入,就会死都不明不白。这些用人命换来的经验,仅仅是有待考证,也必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列为必须遵循的规章。
所谓的“scp”是在五十一区按照自身对神秘的理解,强行纳入等级制度的一类异常存在。神秘之所以是神秘,本质就是“无法认知其本质”,但是,倘若不从广义的神秘角度去认知神秘,而仅仅局限于一个极为狭隘的角落,那么,根据神秘所导致的现象进行筛选,倘若这个现象是在“人类想象范围”之内,就可以纳入这个等级制度中。五十一区以这种局限性的,狭隘的,但却相对更加系统和逻辑的方式,收集着相关异常存在的情报,从所有己方可以干涉的能量形态和物质形态尝试进行捕捉。
被捕捉到的异常存在,或许是以能量的方式,或许是以物质的方式,都存在一个可以被五十一区认知和观测的形象。它并不限定于“个体”的定义,也不限定于“神话”的定义,它的外表可以是一种已或未知的生物和非生物,也可以本身就是人们能够通过自身感观,亦或者仪器进行观测的现象。至今为止,五十一区对它们的研究仍旧停留在其所会造成的现象上,而对其本质无法进行深入的理解,但并不妨碍五十一区根据它们所造成的现象,对它们进行一种狭隘的定义和区分。
所有研究scp的人都清楚,自己的工作是多么的表面化和局限性,但是,人类的科学不也是这般从一个个蛮荒和错误中走过来的吗?无论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去研究这些scp,无论自己会研究出什么,无论自己的研究是否正确,总要有人去尝试,去失败,去犯下错误,人们才能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而哪里才可能是正确的——从最朴素的实践主义出发,假设通往真理的道路有许多歧途,而只有一条正确的道路,那么,只要如趟雷般,将一个个错误都点出,并不会重复犯相同的错误,那么,当所有的错误都得到认知,正确就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眼前。
五十一区正常物质态基地区域里对scp进行研究的人们,都带着类似这般理想化的信念,因为,他们十分清楚,自己只能也必须这么做。无关乎末日会否在明天到来,无关乎在自己的一生中是否会取得成就,他们必须去做这件事。
scp对五十一区是十分重要的,也同样是十分危险的,只有在中继器的力量保护下,才能最大程度上保障人身安全,但是,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力量并不是绝无仅有,也不是永恒无限,掌握中继器的人们对其设立一个重点方向,那么,对其它方向的投入就会降低。五十一区正常物质态基地安全防御之所以轻易就被新世纪福音攻破,其原因之一就在这里——然而,这是五十一区的核心所默认的,因为,这是客观又必然的缺陷,只要五十一区的目标不是只有“保护物质态基地”这么一个选项,那么,物质态基地的重要性就必然下滑,哪怕,那里有着众多的scp和奋不顾身的研究者们。
末日将要到来,在末日到来之前,世界大战已经打响,敌强我弱,所有增强己方力量的方式都需要时间,可缺乏时间是客观事实,没有更多的助力,甚至己方还必须成为他方的助力,在这些极端条件下进行取舍和生存,所做出的任何策略都是极为残酷的。
“……是吗?看到她了?就她一个人站在外围?”责任相关人一边用手枪射杀因为不知名原因而变得疯狂的工作人员,一边通过机密通讯设备和中继器方面的进行沟通。五十一区中继器本身连带着被中继器力量保护的五十一区核心区域,都如同之前的纳粹月球中继器一样,完全进入了人类集体潜意识当中,单纯的物性力量难以干涉的人类集体潜意识,有着非比寻常的险恶环境和广袤范围,可谓是目前所有人类已知的最好的藏身之所,只要通过一些手段,仍旧可以和正常物质态进行部分信息的传递。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全部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中继器,就必须承受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个比物性世界更加诡异的环境所带来的压力——人们必须随时面对自己无法认知的危险,而这些危险的根源甚至无法说清是自身的意识所造成的,还是存在某个刻意的敌人,只有像如今的哥特少女这般,毫无遮掩地站在面前,才会让人在第一时间明白,原来是这个大人物在找自己的麻烦。
“她什么都没做?”责任相关人疑惑地确认到,“我们不能强行驱离她吗?”
“……是的,攻击物质态基地的行为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以她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物质态基地的重要性并不高……是的,我已经在做了,但是,我不觉得scp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交谈了数分钟后,责任相关人的枪声停下来,在他的脚下满是人类的残肢,被特制手枪射杀的这些人全都死无全尸,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破坏力造成的,更在于,这支手枪所发射的无壳弹药搭载了s机关,能够将命中物的一定体积的物性变成一种“惰性”状态。这些伤口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种惰性而失去了彼此结合的能力。于是,血不再是血,细胞也不再是细胞,因为构成它们的基础物质根本就没有结合在一起。
五十一区所使用的s机关全部是根据nog释放出来的s机关通用模板自行定制,和s机关的尖端开发组织“网络球”比起来,也许在各方面都差一点,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成绩。责任相关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并没有任何神秘力量,但是,他全身的装备所搭载的s机关都拥有五十一区的实验性和定制性的机能,单纯就战斗能力来说,足以给他带来一定的自信。
他当然不会疯狂到想要立刻就能匹敌监视器画面上的那个看不清真容的哥特少女,但是,仅仅是想要在一场刻意制造的混乱中存活下来,多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敌人是新世纪福音,其真正目的应该是五十一区的中继器,所有的行为都只是障眼法,而己方只要确保中继器的稳定,那么,无论对方破坏了多少,都能够取得战略上的胜利。
而且……五十一区眼下也并没有多余的力量对新世纪福音发起反击。
“不要乱了阵脚!”责任相关人一边思考着,一边在基地内部通讯网络中吩咐,就在十几秒前,他所在的这个主控室已经没有第二个活人了,那无形却又影响着人类精神状态的力量,每一刻都在增强。所以,哪怕目前还有人在通讯网络中应答,他也必须考虑最坏的情况,那个基地内所有人都在疯狂中灭亡的结果。
“不行了……不行了!她来了,哈哈,她来了!”说不出是哭还是笑,是痛苦还是喜悦的声音挤入通讯网络中,这些声音的传递已经完全避开了通讯网络的防御和过滤,本来这些疯狂的声音会被网络策略第一时间屏蔽掉的,但是……已经不行了吗?责任相关人沉默着,内心戚然。他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看到了其它的入侵之物——新世纪福音这一次的来袭,可不仅仅只有大头目一个人。
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哥特少女只是站在中继器之外,似乎对她而言最为安全的位置,而在这个物质态基地里,她更是只站在主要的出入口处,根本就没有深入这个基地的想法。她的影响力,对受到中继器保护的五十一区核心部分应该是没有太大效用的,但是,对于物质态基地这一边来说,几乎就是无孔不入了。就连全副武装的责任相关人,也清楚看到自身状态数值的异常变化,自己正被那冥冥中让人疯狂的力量影响着,“自己将会疯狂”这个事实缓慢却仿佛不可阻止。
哥特少女没有更多的行动,代替她行动的,是一大片黑色的水流。那是从疯狂者的体内,从死者的尸体中涌出的怪异液体,色泽宛如石油,没有味道却又让人无法直视,因为会打心底产生一种揪心的苦痛,恨不得自身也投入其中才能缓解。还有行踪无常的怪异嘴巴会啃噬活人,这张嘴每咬死咬伤一个人,这个人就会成为黑水的一部分——新世纪福音就是这般把本该是敌人的五十一区人员,逐渐变成了自身的力量。
诡异无常的大嘴到底是什么,责任相关人并不清楚,但是,从监视器上看,它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而从时间上考虑,黑水才是最坏最恶的破坏者。这黑水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的报告在上交后也有他的一份,在报告中就提到过类似的黑水——曾经是名为四天院伽椰子发生了怪异变化所诞生的东西,可以认为其是四天院伽椰子本人,可是认为是其**,是其精神,是其人格,但在后继的情报中,四天院伽椰子的身份已然从“日本复国主义激进份子”和“全球恐怖主义份子”,变成了“新世纪福音的三信使之一”。
她曾经是一名女性,是一个人类,可现在,她只是一个怪物而已。
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中,名为四天院伽椰子的怪物是一个失败者,本来以为她已经和另一个鼎鼎有名的末日真理教叛逆者“爱德华神父”一起死于争斗中,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至少,没有更严格的确认,常识中的“死亡”状态已经不足以用在它们身上了。三信使在新世纪福音中拥有特殊的地位,有这般能耐也不足为奇。
不过,即便四天院伽椰子是一名失败者,但是,她所化成的黑水却仍旧具备高度的神秘性。责任相关人已经目睹了那些怪异的scp们,一个接着一个被黑水侵蚀的情况。scp当然是神秘的,甚至于一些scp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人类科学范畴内,必须用反物质和维度论才能模拟类似现象的高度,也有过击破虚空大嘴的情况。可是,这些虚空大嘴似乎是死不绝的,而抵抗黑水侵蚀的难度,比起击破虚空大嘴的难度要大上许多倍。(未完待续。)
1768 逃生
不是所有的scp都能活动,也不是所有的scp都能够在正常的接触中爆发力?12??,在五十一区保存的scp中,有的外表只是一把古旧的椅子,有的具备人形外表,但并没有被确认有自我意识。保管正常活性的scp和非活性的scp,已经仅在特殊情况下具备活性的scp,需要不同的方法和容器,五十一区仅仅是scp的隔离收容舱就有六百三十五个,每一个都是针对特定的scp制作,这也意味着五十一区所保管的scp没有重复——哪怕是双生或多生现象的scp,除非具备完全的相同性亦或者明显的联动性,否则也会装入同一个隔离收容舱中。
五十一区基地在责任相关人的强制命令下打开了几乎所有的scp收容舱,其中不乏普遍被人视为强大怪物的东西,也有在特殊条件下发生人力所无法挽回的剧变的危险存在,大部分具备活性的scp在第一时间就逃出收容舱,只有一小部分完全没有脱离那个密闭空间的意思,不,应该说,它们对自身处境的理解是否和人类相似也是一个疑问。
黑水从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过道,每一条缝隙中溢出来,仿佛有无数杂质在水中涌动而显得肮脏,却有一种异常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要去触碰它,而注视黑水的时候,也会觉得在水中存在某种智慧性的生命,它同样在注视着自己。这些黑水在地面铺开,仅仅是薄薄一层,却会让注视它的人觉得其中无限深邃。责任相关人利用监视器观察这些黑水,也无法避免受到这些影响,同样的,他也从影像上意识到了,即便是scp也无法彻底避开黑水的影响。
就如同在基地中直面黑水的人最终会从心理到生理上被黑水吞噬一样,scp也宛如扑火飞蛾般,紧追黑水不放。起初黑水只在巨大基地中的某几处出现,这些被放纵的scp在消灭了来不及逃离的工作人员后,就敏感地扑向那些地方。即便是本身没有活动能力的scp,也仿佛受到某种不可见的影响,而呈现出平时研究中不会表现出来的情况。要说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因为类型太过繁杂,而其变化太过剧烈,而让人难以找到合适的形容。总而言之,scp对黑水表现出异常的敏感性,可是,哪怕这种敏感性是趋向于敌意和恶意的方向,也无助于这些scp的抵抗。
不,不是这样。责任相关人不由得想,scp的剧烈反应真的是抵抗吗?它对黑水的敏感,难道不是因为黑水对其是有益的吗?难道仅仅是因为形态和反应消弭在黑水中,就能认为它们被黑水消灭了吗?说到底,黑水的原型正是五十一区的黑烟之脸,哪怕黑烟之脸的相关技术是由爱德华神父带来的,其中必然隐藏着一些秘密,但是,五十一区也不是完全没有防范,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之前,五十一区所研究的黑烟之脸就已经和最初由爱德华神父带来的构想有了很大的不同。
从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的后继情报来看,四天院伽椰子的黑水形态和爱德华神父的沙耶在某些地方拥有高度的相似性,而两者都毫无疑问借鉴了黑烟之脸,亦或者是从黑烟之脸的基础上继续深入才诞生出来的。那么,黑烟之脸的相关数据自然也对了解黑水有着积极作用。
带着这样的想法,责任相关人从系统中调出关于黑烟之脸的情报,并在三秒的思考后,将五十一区基地中存留的黑烟之脸释放。
scp拥有诸多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是,当它们面对黑水的时候,只能前赴后继地用自身进行冲击,在大多数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体现那些能力的表现。这让scp损失惨重,哪怕怀疑scp融入黑水,是否意味着这些scp的死亡,责任相关人也觉得这样的变化对scp的干涉是极为彻底的,哪怕这些融入黑水的scp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死亡,但是,它作为黑水的一部分,无法再次脱离,也是一个可见的情况。
与scp相比,黑水一直都是波澜不惊,就这么不疾不徐地,十分安静地,向自己可以去往的所有方向扩散。
释放scp的效果可谓是不尽如人意。事已至此,责任相关人十分清楚,基地陷落已经是迟早的事情。在这个基地中,最强大的力量自然来自于中继器,但是,在中继器受到牵制的情况下,scp已经是基地内最强的威慑力量了。连scp都无法阻止的黑水毫无疑问会继续壮大,责任相关人已经可以撤退,但是,在那之前,他想要验证自己所有可以想到的事情。
释放黑烟之脸,也不过是一个尝试而已。他处于一个密闭的主控室内,在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外面那群魔乱舞的境况。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弄明白这些黑水的相关问题,从而为之后的战斗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主控室里除了他之外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无形的意识干涉弄得疯狂,之后被他处决了。他不得不自己操作相关的仪器,对相关数据的具体分析他可做不来,但是仅仅是记录数据的话,全都交给自动化处理,只需要按下相关的几个开关即可。这个基地的基础设施正不断被破坏或异化,变异已经到了用肉眼都可以看到的程度,他预估着己方对基地的控制还剩余多少时间,并不断对设备的功效进行强行加压处理,以迫使这些设备能够在极高损耗下,去完成更沉重的工作。
监控屏幕时刻播放着惨烈的画面。工作人员的抵抗,scp的对抗,各种自动化防御机制的攻击,以及黑烟之脸从通风口不断涌出。声音、气味、画面等等每一处细节,都不会被放过。设备忠实记录着它能够记录下来的任何信息,而让它完全自动化运作的责任相关人也在试图挽救自己的性命。在确认入侵者是女巫vv的时候,受到中继器保护的五十一区核心区域已经和物质化基地彻底隔离,这意味着,无法在第一时间回到核心区域的他,此时此刻也必须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直面这些异常又可怕的东西。
责任相关人十分清楚,自己哪怕全身武装也没有办法战胜这些敌人。但是,如果只是逃跑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或许有吧。他不得不这么想。
监控屏幕开始熄灭,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所有的屏幕都暗下来,设备仍旧在运转,但责任相关人十分清楚,这里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尽管这个主控室有着相对完备的防御体系,也隐藏得相当好,但对方可不是普通的敌人,在更高的神秘性面前,任何秘密都无法存留。借助搭载s机关的装备,他听到了越来越多的细语低吟,仿佛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远方说话,似乎在呼唤他的名字,它们在朝这边接近,这是一种幻觉,却也反应一种趋向——他的精神正受到越来越深的侵蚀,他很难想象自己变成疯子的样子,哪怕是现在,他也仍旧觉得自己可以抵抗这种侵蚀,哪怕是几万倍的程度,可过去的种种例子证明,最终结果不会因为个人自认为的那样运转。
所有对自己的意志、理智和逻辑有自信的人,都已经在疯狂中被处决,而这些受害者哪怕是在疯狂的情况下,也仍旧认为自己是理智的。受害者对自身的观测,和外人对他的观测,有一条深深的鸿沟。那是自认正常的精神病人和真正正常人之间的鸿沟。
如果不想变成例子,他现在就应该赶紧行动起来。
如今攻击基地的敌人,只观测到了黑水和女巫vv,但不说黑水和女巫vv,光是正在被黑水歼灭的黑烟之脸和scp,就都有可能会在某个措手不及的时刻,掉转头来干掉自己。因此,责任相关人十分清楚,自己要逃离此地,最直接的对手,可能不是黑水和女巫vv,而就是被自己释放的黑烟之脸和scp。
当然,黑烟之脸和scp再难搞,也比直面黑水和女巫vv要好得多。
责任相关人拔出监控设备上的磁盘,到目前为止的数据都由他带出,而这些设备继续运作,在理论上可以记录更多的东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可以被中继器方面接受到,但倘若有个万一,他手中的数据就是唯一对黑水的观测数据了。对联合国的警告也已经发送出去,但他不认为联合国里的其他盟友接收到这个警告的可能性会很大。新世纪福音肯定做好了信息封锁的准备,女巫vv已经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位于五十一区中继器的外围,就算无法攻破中继器,要阻断中继器对外发送信息,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一旦这个物质态基地陷落,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五十一区中继器就必须花费更多的时间对物质态世界进行定位,在敌人中继器的牵制下,几乎没什么机会能够在短时间内回归物质态了。
在种种从物质态层面和精神态层面的封锁下,五十一区的陷落几乎不为人知,哪怕封锁的时间不长,失去支柱的拉斯维加斯战线也必然岌岌可危。哪怕是最好的估计,美利坚这个国家的领土也会有一半落入纳粹的手中吧。这可真是开战以来最大的危机和损失,肯定会有许多人死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责任相关人想着,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结局了。
他将磁盘放入最安全的携带口,工整又溅满了血迹的西装扭曲、变形、膨胀,不消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沉重的装甲附着在身体上,植入皮肤和肌肉中,成为这个躯体的一部分。这个坚硬又充满了活力的装甲就像是活着的金属,渴求着他体内的每一点生机。责任相关人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以这种极限的方式运转这个装备,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承受炮烙之刑,异物对神经的侵入让他痛苦不堪,却无法死去。
痛苦带来的力量,他也感受到了,而且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感受到。那已经渐渐逼近的人声又渐渐远去,他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清明,逻辑思维能力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台人形的计算机。
当他吐出一口气,才发现这口气已经灼热到能够烧红铁丝,大量的数据在他的视网膜中腾起,让他立刻认知这个气的成份——那可不是一个人类可以呼出的气,更像是一种燃烧怪异燃料的机械。
取代那异常呢喃的是齿轮运作的声音。责任相关人合上全覆盖式头盔的面罩,红光在那墨黑的镜片上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已经硬生生撞破了极度坚固的墙壁。那些为了提高防御而掺杂的合金,就如同承受着远超自身耐性的高温,烧红的断口处已经完全液化。
责任相关人在急速奔跑,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这个基地的立体构造图中寻找他人想不到而自己可以穿行的地方。正常的通道和隐秘的暗道都已经不是首选,面对可怕的敌人,所有的道路都只能临时由自己开辟。一路上,他听到了通风管里的涌动声,从换气口泄出的黑烟在变成某种形状前,就被他撞散。一阵鬼哭神嚎传来,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另一个转角后。
趁着主控室还没有完全失去对整个基地的控制,他抛开了大多数在基地中漫游的scp和黑烟之脸,直到此刻,情况仍旧如他所料,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就是被他释放出来的这些怪物。比起向下挖掘通道,他选择了斜上移动,并不是沿着一条直线,但却有一个清晰的路线。天花板在全力运作的装甲力量下不堪一击,他算准了,最短只需要重复十三次,就能进入基地地表的最高层。之后也不能搭乘上边的交通工具,就这样离去才是最安全的。
全功率运作的装甲拥有足够的强度,但却没有足够的能源,按照计划,自己一旦逃出,将会在距离这个基地的三公里外失去动力。而那个时候,倘若他无法联络到其他人,就只能躺在原地,用冬眠一样的方法维持生存了。这个装甲在以这副形态运作后,要从人体上剥离需要特别的工具和方法,但在五十一区基地陷落后,整个美利坚都无法做到,而必须前往伦敦的nog总部寻求帮助。
即便成功逃出后仍旧需要面对重重困难,每一种困难都能置人于死地,但是,如果无法逃出,那么,死亡大概算是最好的下场吧。
带着紧张、恐惧和决然,全身装甲化的责任相关人撞开了最后一层天花板,在十秒内抵达了逃生第一阶段的目的地。(未完待续。)
1769 沙耶幻想
从宽阔却密闭,曲折回廊宛如迷宫一般的基地内层进入基地表面的最上?12??,以最大功率运转装甲的责任相关人只用了十秒左右的时间。就在黑水、无形的意识侵蚀、黑烟之脸和各种各样的scp和基地内存活的其他人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责任相关人获取了这场攻防战的第一手资料,并试图借助己方对基地的控制权,寻找一条生存几率最大的路线。这条路线是根据当前战况临时选择的,并不存在某条早已经贯通的秘密通道,为了开辟这条路线,在十秒打穿所有障碍,对装甲也是一种巨大的损耗。
责任相关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哪怕有装甲内置s机关的屏蔽,他也仍旧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正在变得奇怪,有许多自己从来不会去想,或者说,哪怕想到了也不会当真的东西,正渐渐填满自己的大脑。在其他方面,哪怕他自己察觉不出来,但是,在视网膜上呈现出来的个人数据是不会说谎的,这些数据都在显示,他的情绪和小动作都已经和往常有了相当大的差异。
他不觉得自己在喃喃自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没有产生幻听和幻想,但是,数据显示他的行动已经在对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进行应对。他自觉得自己对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一清二楚,但却更残酷地认知到,这种自觉反而才是最大的谎言。
他的思维,他的行为,他的知觉,都在对他自己说谎。
那来自于冥冥之中,难以察觉的侵蚀,比黑水那表现为物性的侵蚀还要绵长且深刻。在五十一区中并不缺乏类似的侵蚀能力,无论是黑烟之脸还是scp,都会有一些作用在人类意识上的影响,但是,作为责任相关人,主持这个物质态基地的运作,他却意识到,曾经自己所见识过的那些入侵,比起如今切身体会到的入侵,都是微小而柔弱的。
他不得不假设,这种自我意识的异常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削弱,那么,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将会比预估的时间还要更快到来。
巨大的恐惧伴随着他意识到这一点,凶狠地啃噬着他的心灵,让他差一点就想放弃一切挣扎,只觉得无知才是最大的幸福。
他甚至会去想,倘若没有这些认知,是否如今的侵蚀就不会起作用?但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倘若这种侵蚀是不以人的思维和意识为转移,是一种极度客观的情况,那么,自己如今因为恐惧所想到的一切,反而都可以视为侵蚀结果的一种。
责任相关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只是预感到,一旦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不,应该说,如果自己不够幸运——那么,迎接自己的定然是一个残酷的未来,至于有多残酷,说不定会出乎自己预料。
装甲的散热层打开,炙热的废气从泄压孔喷出,立刻和空气产生化学反应,在他的四周布下了直径长达四十多米的剧毒区域。这种剧毒的成份十分复杂,在s机关的作用下,同样带上了一些神秘性,但是,面对强大的敌人时,它的作用并非直接杀伤,而在于迷惑对方。他所在的楼顶,转眼之间,能见距离迅速缩短。
基地内部的信息断断续续传递到他的大脑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基地轮廓还算是清晰,其他部分全都被标注警告,而那些地方的结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也全都变成了一片混蒙。基地内变得怎样都无所谓了,他想,也许自己是唯一有可能逃出基地的人。黑烟还在涌出,异物的动静也渐渐逼近,责任相关人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评估了当前的情况,并决定不去修改原来的逃生策略和路径。确实,战况一直都在变化,而新世纪福音的推进速度比预想的还快。尽管已经启动了基地的自爆装置,但是,在延时自爆期间,敌人随时有可能察觉并将之关闭。即便如此,原来的策略仍旧是最佳选择。
就在责任相关人借助装甲的出力,猛然弹射出去时,一个轮廓迅速在他的可观测范围内清晰起来。一下子,他自觉得陷入了某种缓慢的状态——不,不是自己变慢了,而是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了,亦或者有某种极为快速的变化,相对让他产生了这种自己变慢的错觉。
无论是哪一种,异常都已经发生,而且其源头近在咫尺。那强烈的危机感让责任相关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一个人形的轮廓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毒性废气弥散的范围内,就在他的正前方,他只需要一秒不到的时间,就能彻底脱离基地表面占地,可是,这个人形路阔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那人从朦胧中走向清晰,责任相关人的心情也愈加沉重。他已经认出来人的身份了,原末日真理教的神父干员,但如今却是新世纪福音的三信使之一。这个被人称之为“爱德华”的神父,手持教义圣经,一席黑色带紫边的末日真理教神父腐蚀,哪怕只是徐徐走来,也让人感到极为沉重的压迫感——这是一个不能用正常标准去评估的存在,看似人类,但实际到底是不是人,已经无法界定了。
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的后继报告中,有关爱德华神父的信息,全都停留下“失踪”这一词上。和明确记录为“失败死亡”的四天院伽椰子不同,爱德华神父虽然在争夺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战斗中落败了,但却没有任何人和组织,可以明确肯定他已经死亡。
倘若说黑水出现在五十一区基地,是一种死者复活的震撼,那么,爱德华神父的出现,则是带来了卷土重来的震动。
全副武装的责任相关人本身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根本就不觉得,单靠自身的装备可以和这个强大得匪夷所思的神父抗衡。
如果可以的话,逃跑是第一选择。然而,这个选择在爱德华神父显露身形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宣告无效。
在体感时间存在巨大差异,从而产生的错觉中,爱德华神父就好似从过去或未来的某个时间来到了自己跟前。
是的,这只是一种错觉。责任相关人低声告诫自己。
他在第一时间轰碎了脚下的地板,整个人重新落入基地内的最高一层,顷刻间又洞穿了好几堵墙壁,然而,当他再次回归基地外层的时候,爱德华神父的身影仍旧位于他的跟前,而且比上一刻更加接近了。
责任相关人不得不停下脚步,以最大的戒意凝视着这个可怕的家伙。
“世间一些苦难,皆有人心而发,人不以苦为苦,便是大解脱。”爱德华神父的声音在责任相关人的耳边轻轻述说,那根本就不像是人说话时发出的声音,更像是自以为听到了这个话声。这个声音更是让人不由得怀疑,眼前的爱德华神父是真实存在的吗?亦或者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跟邪教份子说道理是没办法说通的,更何况末日真理并不缺乏辩论的基础,毕竟整个世界都在朝末日坠落,在神秘频繁出现的世界里,所有从末日出发的种种言论,都能站住脚。末日是客观存在的,而人类似乎还没有做好面对它的全部准备,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所有异常的源头。
责任相关人用手掌压了压全覆盖的头盔,将侦测主体从基地内部情况转移到眼前的大敌身上。
下一瞬间,他扯开胸甲,巨大的能源在胸口凝聚,当它抵达一个极限,就会化作巨大的能量光柱,一股脑将面前的敌人埋葬。
但是,他仅仅是眨了一眼,前方的人形轮廓就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责任相关人只觉得背脊一凉,还没能转过身,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后脑勺。这只手臂的力量是如此巨大,而手掌也是如此巨大,几乎将他的整个脑袋包裹起来,让他连转向后方都无法做到。
在下一瞬间,于胸前汇聚的能量,直接扩散到装甲全身,责任相关人身后的背脊装甲部分陡然开裂,化作一条长满锐齿的金属鞭子,抽向身后的东西——他早已经知晓,爱德华神父最拿手的就是变成各种形态不同,能力各异的恶魔,一共拥有六百六十六种变化,并且,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攻略中,似乎已经增强到了九百九十九种。从自身受到的钳制来看,站在身后的,肯定不是人形,而就是其中一种恶魔。
s机关可以对付一些恶魔,却不能对所有的恶魔都起作用。尽管装甲是五十一区借鉴其他神秘组织的技术开发出来的,试图让普通人也拥有对抗神秘力量的试验品,却无法让责任相关人产生半点安全感。阻挡自己的这个爱德华神父,其凶名赫赫,无论是六六六变相还是九九九变相,在综合战斗力上都远超大多数神秘专家。
一个普通人,一具搭载了s机关的全覆盖式装甲,就能应付这种程度的敌人?别开玩笑了。
金属鞭子不出所料地没有传来任何击中感,但是,那只抓住脑袋的力量却在瞬间松了一下,责任相关人立刻挣脱,头也不回地向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奔驰。
然而,他冲出自己释放出来,用以制造战场优势的瘴气后,却愕然发现,自己仍旧停留在基地最高层的顶部,而四周的风景全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和腥味,那是血腥味,海水的腥味,以及有机物腐烂的味道柔和在一起,尽管并不浓郁,却仍旧让人忍不住掩住鼻子。更重要的是,明明是全覆盖式的装甲,明明拥有过滤和内循环机制,却仍旧无法避免这种恶心的味道——简直就像是这些脏污怼到了自己的鼻子前。
而眼中所见的基地顶部的景象也和往常所见大不相同:蠕动的血肉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点缀在四面八方,管线、地面、树木、石头和金属上全都有,这些血肉就像是从这些材料之中长出的一样,怪异得让人分不清,这些东西到底是无机物还是有机物。
然而,此情此景对责任相关人而言却并不陌生。五十一区在最初研究黑烟之脸的前身“特洛伊病毒”的时候,就察觉到类似的情况,感染这些病毒的人,会产生类似的幻觉,最终导致人的思维和行为产生异化——是的,仅仅是幻觉而已,可是,哪怕理智上认为这是幻觉,那些强烈而真实的感受却更为真切地让人觉得,这是真实的情况。
责任相关人也是如此,他告诉自己说,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可他的思维,感受和生理活动,都在对这些景象产生最直接的,无法抗拒的反应。
他感到愈发恐惧。
五十一区的研究和末日真理教有过私下的合作,然而,如今的情报显示,当时和五十一区合作的,并不是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而就是新世纪福音。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类似特洛伊病毒的东西,绝对是有可能的。更何况,自己眼前的对手,是那个爱德华神父,本就是五十一区原本的合作对象,以及特性比黑烟之脸更加深刻且丰富的“沙耶”的创造者。
沙耶?
不,沙耶应该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中,被四天院伽椰子篡夺,之后一并毁灭了……这么想着的责任相关人悚然一惊:四天院伽椰子,黑水,不是已经出现在这个基地中了吗?那么,沙耶——
他的目光在某种似有似无的呼唤下,转向自己的脚下。骇然看到,自己所踩的地方,哪里是什么金属的天花板?而就是一团血肉,而这团血肉蠕动着,一直蔓延到更远的下方。一个巨大的,肉眼无法看清全部的轮廓,所呈现的正是女体的形状。
他就站在一个怪异、高大、疯狂又丰满的女体上。
他不由得尖叫起来:
“——沙耶!”(未完待续。)
1770 末日真理的呼唤
某年某月末日,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沦陷于新世纪福音的侵攻,三小时?12??,整个基地被入蠕动状的血肉铺满,整个基建结构就宛如生物般呼吸,而原本隶属于五十一区的工作人员,以及在基地中活动的怪异,包括数百scp和大量的黑烟之脸全被歼灭,之后内部的生态环境和存活生命无法被直接观测到。再又一个小时后,黑水从地下管道涌出,战火纷飞的拉斯维加斯战况顿时进入一个暂新的阶段,而交战双方意识到黑水已经壮大到己方所不能抗衡的程度时,已经是在第八个小时之后。
汹涌的黑水淹没了拉斯维加斯地理的低洼地带,最深处足有二十多米,没有浸泡在黑水中的土地只占据整个拉斯维加斯地区的百分之十。无论是纳粹还是联合国都损失惨重,直接导致战火短暂停息,尤其是把战时基地放入地下的联合国,在这八小时后仍旧存活的人类可谓是百不足一。
联合国和nog已经尽可能分析黑水对当地,乃至于对整个美利坚的影响,但是,哪怕在万分紧迫的战时体制下,做出初步有效的应对策略时,黑水已经溢出拉斯维加斯地区了。
对五十一区物质态基地的增援无从着手,特别派遣的神秘专家们没能进入基地内部,就遭遇神秘力量的狙击,狼狈退出者十不足一,其余人等全部被歼灭在基地内外。然而,即便是成功撤退的部分神秘专家,也没能彻底弄清楚五十一区基地内部的情况。
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新世纪福音正在执行某个庞大的计划,而黑水的泛滥正是其中一个环节。倘若将如今的状态视为末日真理教类型的献祭,那么,这场献祭仪式将是极为惊人的。
如果没有更有效率的阻止手段,预计黑水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扩散到整个美利坚国土,在四十八小时候,美利坚将会亡国,并且整个美洲大陆也将岌岌可危。黑水覆盖的地方,无论是人类还是纳粹都无法存活,纳粹对拉斯维加斯地区的侵攻已经彻底停止,针对美利坚和整个美洲大陆的侵攻也有明显的放缓力度的倾向。
“所以说,我们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它们吗?”联合国的官员向nog的联络人确认到。他很想生气,但面对同样冰冷脸色的nog联络人,却只能将这些焦躁、恐惧和愤怒压抑下来。
“我们对新世纪福音的了解实在太过片面。”nog联络人这么说着,微微放松了语气,劝解到:“现在它们的行动模式已经不再符合我们之前的评估,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情报,重新整理对这个和末日真理教存在年限一样久远的组织。”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联合国官员一字一句地说到,提醒着对方和自己,在这场战争中己方缺乏的到底是什么,“美利坚有三亿人还在等待救援,我们想要打赢这场战争,也同样不能丢掉美利坚,不能丢掉整个美洲。”
“很抱歉,正如您所说,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但我们已经尽力了。”nog联络人叹了一口气,将一段资讯传输过去,“我们尽可能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不打没准备的仗?你们是脑残了还是怎么的?战争可没有这么随心所欲!”联合国官员毫不客气地说:“我们需要支援,当初成立nog,不就是为了应对眼下的困境吗?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时间,你们更没有时间,你们那些美梦等这场战争结束再去做吧。现在!给我派更多的人来!相信我,他们会成为好士兵的。该是你们发挥价值的时候了!”
“你这么训斥我也没有用,我只是一个联络员而已。”nog联络员的语气也冷下来。
“那就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传回去!”联合国官员强硬地说:“nog是联合国的一部分,你们没有任性的资本。”
这是警告吗?还是胁迫?或许两者都有,但是,nog联络人也并不是普通人,亦或者说,不是正常人,哪怕负担着和联合国进行沟通的任务,却在如何沟通上,有着自己的想法。即便如此,他无法绕开nog指派任何属于nog的人员,但却有办法绕开那些限制——联合国的官员十分清楚这一点。
“联合国对你们没有恶意,但是,如果你们在关键时候退缩,那么nog的立场就十分可疑。你不要以为我在威胁你,联合国不需要威胁谁,因为,联合国天然站在全人类的福祉上,是人民最核心的代表力量。所有试图和人民作对的人,都会被我们清算。”联合国官员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发生在美利坚战线的事故一直无法找到妥善的处理方法,这让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会选择核弹。”联合国官员如此说到:“到那时,可不仅仅会投在五十一区。想想看吧,你们的人有多少个可以在那种爆炸中存活下来呢?”
“……幼稚的威胁。”nog联络人只绝对和面前之人谈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但也证明了对面这个官员并不了解神秘力量的可怕。能够短短数小时捏击破五十一区,并对五十一区中继器进行牵制的新世纪福音,如果只用区区核弹就能摆平,第三次世界大战根本不可能延续到今天。说到底,核弹破坏的仅仅是事物的物性,但事物并不完全都是依靠物性存在的。
“联合国期待伦敦中继器。你必须明白这一点。”联合国官员稍稍缓和了语气,说:“中继器的价值也应该体现在,当我们需要它时,依靠它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回去告诉你的上司,你们至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找到办法——我记得,新世纪福音的头头也是在人类集体潜意识里活动的吧,她可能已经钳制住五十一区中继器了,这已经是唇亡齿寒的大危机。”
“明白了,我会转告的,但说实话,比起美利坚的未来,更大的希望是在宇宙的那支舰队上。”nog联络人如此说到,便将通讯挂断了。
或委婉或强硬的交谈,让他的脸色写上疲惫,但他仍旧在第一时间,将这次交**简为一份报告,发送到nog总部。他看了看时钟,却发现指针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走动。他想要叫人来修一修,却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周遭的寂静——虽然平日里也不免有这种寂静的时候,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静谧的空气中却散发出诡异的味道。
“这是……”nog联络人皱了皱眉头,逐一将通讯装置打开,但正如他最坏的预想,房间内部的所有通讯手段都和外部失联了。他从腰后拔出手枪,如同一只大猫,轻踮着脚快速接近门边,试探着将房门打开,可是,房门就好似和空间牢牢黏在一般纹丝不动。
房间里没有任何窗户,只有这么一扇门,作为通讯系统的一个终端房间,这里的联系对象几乎涵盖所有的nog和联合国重要人员,但如今这些联络都失去回音。这肯定不是因为联络对象都出了问题,更可能是在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更糟糕的是,nog联络人自己并不确定敌人到底是谁。
末日真理教一直没有大动作,纳粹的进攻犀利又单调,新世纪福音在拉斯维加斯,其精力应该不足以从美洲大陆转移。它们全都有可能是导致如今异常情况的元凶,可到底是哪一个,在无法分辨的情况下,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应对。因为,尽管三者都出自原末日真理教,但他们的行动方式和理念却有着相当大的差异。
原本新世纪福音是不被视为短时间内的威胁,但是,五十一区的情况真可谓对众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那些从温和的原教主义出发去看待新世纪福音的观点,已经在事实面前粉身碎骨。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新世纪福音在行为上,明显比它所遵循的原教义更加激进。可以说,nog拥有相当多的情报,去支撑它们对各个敌对神秘组织的预判,再加上先知的力量,做到先知先觉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在眼下,nog的确失算了,更确切地说,是坚信新世纪福音不会在短时间内成为直接敌人的网络球失算了。
五十一区基地的溃灭,美利坚濒临亡国,整个美洲大陆正滑向让人绝望的深渊,这些责任十有**必须由当前的网络球执掌者“走火”来背负。对此,nog联络人也不禁有些怜悯。不过,比起走火所要面对的麻烦,自己已经遇到的麻烦似乎更加糟糕。
房间的出口已经完全“消失了”。进出的唯一的门无法撼动,而原本用现代武器就能破坏的墙壁,却在枪击后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房间里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所有的对外联络,哪怕仅仅是对房间外,也全都已经失效。这个房间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密室——联络人不由得想,该不会自己要变成密室杀人案的受害者吧?然后,他便产生了一种呼不上气的感觉,还不能说是窒息感,但是,如此发展下去,自己绝对会窒息。空气里的氧气正在消失,而他所拥有的神秘,偏偏不是可以让人摆脱氧气继续生存的能力。
不仅仅是异常的快速失氧,他还嗅到了一种让人眩晕作呕的气味,随后,皮肤开始发痒。
该死的,是毒气!
毒气不知道是从哪儿灌进来的,氧气也不知道是如何流失的,这个房间密闭得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仅仅是自己呼吸,原有的氧气根本不可能消耗得如此之快。而且,这个房间所在区域也同样属于保密区域,哪怕在安全性上没有中继器保护的nog总部那么安全,但其神秘性也不会是随便某种神秘就能攻破的。
敌人在入侵这个地方,自己却仿佛要在这个密室里等死。一种无力感陡然涌出,迅速就壮大到了连他自认的钢铁意志也无法抵挡的地步,让他的身体出现了类似脱力的迹象,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他十分清楚,自己必须在多想一些,有什么关键的线索被自己忽略了,想到的话说不定就会有办法。然而,擅长于物理性杀伤的神秘力量,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脆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挠下了一层皮肤,血淋淋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却完全无法让他产生半点疼痛的感觉。
nog联络人的呼吸已经无法维持他的生理运作,而从皮肤到肌体的溃烂,以及不受控制的恐惧、绝望和无力感,夺走了他站起来的气力。哪怕是在苟延残喘着,他也没有放弃思考,然后,他就听到了朦胧的声音。
是幻听。
那是如此熟悉的声音,在说些自己似乎曾有耳闻的内容。
悉悉索索,嘟嘟囔囔,逐渐走进,似乎在诱惑,又充满了坚定,有一种神圣的强烈的自信的意志贯彻其中。就如同……如同——布道,是的,就如同神父在对教徒循循善诱:
“血肉如草木,荣耀如昙花,草会枯萎,花会凋零,然而死亡并非终结,一如真理永远长存。”
是末日真理!
nog联络人顿时明白了敌人是谁,在做什么——他所在的地方,也许是从他本人开始,已经处于献祭仪式当中了。而在这个献祭仪式开始的时候,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混,混蛋!我竟然就这么死……在,在这里……”nog联络人的瞳孔开始涣散,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体是如何一寸寸被腐蚀掉,只剩下一个瘫坐在地上的骨头。自己的灵魂脱离这个躯壳,穿过怪异而密闭的房间,在走廊上游荡,目睹着自己的同事朋友们一个个落得相同的下场。然后,在灵魂也要消亡的一瞬间,他猛然有点儿清醒。
nog联络人的瞳孔再次凝聚,他觉得自己清醒了一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拖着从巨大溃烂伤口中淌出的内脏,他爬到一个控制台边,打开了密封起来,只有他知道的按钮盖子,然后,用力按下上面的红色按钮。这是他最后发出的信号,但是,他无法确认,这个信号能否传递到nog总部。
他要警告所有人,末日真理教真的来了!
就如同他们一直在警惕的那样,却又比他们所认为的更加犀利。这是一个连三级魔纹使者也会轻易死掉的献祭仪式。(未完待续。)
1771 网络球走火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他们至少要同时对付两个方面的敌人,而我们却无法对他们伸出援手。”梅恩先知皱着眉头说。
“比起担心他们,我更担心五十一区……如果是新世纪福音出手,那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不太了解的敌人,可那个敌人却无比了解他们。五十一区所掌握的技术,几乎和新世纪福音有关系,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并不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走火重点说:“就连中继器也是如此。”
“让魔法少女十字军过去吧。比起nog的神秘专家,魔法少女十字军在综合能力上有不足之处,但却拥有普通的神秘专家绝对没有的优势。而且,他们是快速反应部队,本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局面才成立至今。”梅恩先知提议到。
“不行,魔法少女十字军需要对付在某种意义上更强的敌人,而且她们已经出发了。”另一边的猫女从自己的平板电脑上抬起视线,加重了语气说:“其实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不是没有增援,只是,援军出发的方向和大家所认为的都不一样。梅恩女士,很早以前,你就已经预言过现在的情况,而那时候,超级系还在我的手中,而我也针对预言有过一定的判断和猜想,并做了一些调整。魔法少女十字军在其他人看来,是保护伦敦中继器的力量,但这支部队的登场范围早就已经被超级系改变了。”
“……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走火突然开口到,他和其他人一样,对猫女所说感到惊讶。
“这完全符合当初超级系使用的流程和限制,正因为布置时当时就做下的,所以,绝对不能说出来。”猫女抬了一下装饰用的金丝边眼镜,微微一笑,“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在翻牌。我们力求每次翻牌,都能让牌面最大化,敌人看起来对我们的牌面十分了解,但是,这张牌是何时准备好的,我不觉得他们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倘若他们不考虑牌面准备时间,而仅仅是考虑表面上的我们试图让牌面最大化的思维,那么,他们肯定想不到魔法少女十字军会在什么地方,进而,无法料到更多的情况。”
“哦,是这样吗?”走火沉吟了一番,说:“通过一张明牌的出乎意料的使用方法,来打乱敌人对我方牌面的使用预测吗?如果他们和我们一样,是通过精确的预测和相对宽松的偏差值来控制局面,那么,你的做法也算是不错。但你想过没有?我们的敌人,尤其是末日真理教,他们有先知,但是,他们本质上并不是按照先知预言来活动的,而是以追求末日真理的本能来驱动。他们就像是野兽一样,对环境天然有他人难以企及的敏锐,越是末日将近,就越是敏锐。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分析他们的行为方式,我觉得,他们很可能不是以逻辑思维去看待如今这个世界,去看待我们这些人的。”
“你的意思是,无论我们如何故布迷阵。只要我们的基本盘没有变化,末日真理教就能直指我们的要害?”猫女的表情凝重起来。
“不仅如此,我觉得,他们可以察觉到包括我们nog和联合国在内,甚至包括新世纪福音和纳粹,统统这些敌我双方的基本盘变化。”走火说:“它们所察觉到的,并非是详细的情报,而是一种各方会以怎样的方式进退纠缠的大概趋势,只有这样,才能说明它们为何在细节上做得不算很好,却在总体上处于一个上升的势头——它们用自己的直觉,让自己始终处于上风口处,哪怕是猪也能飞起来。”
“……这很不可思议。”其他与会者都有些哑口无言,不是说这种可能性不存在,比起其它神秘,这种“让自己永远站在能让自己腾飞的风口处”的能力,似乎更可以想象一些,但是,正因为可以想象,所以才格外明白,要做到这一点的难处。这已经不是什么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了,而是一种完全正向的概率:按照走火的说法,末日真理教就是永远不会存在衰弱的可能性,作为一个组织,它总会比其它组织发展得更快。
两个人在赛跑,一个人加速跑在前方,另一个人加速在后方追赶,后方要追上前方,就必须保证速度更快,倘若终点是明确的,那么,后方之人的加速度要比前方之人的加速度更大,并要增大到一个程度,才能确保在抵达终点前,后方之人能够超越前方之人。
这是最理想的方式。决定谁先冲过终点的因素还有许多。
但是,倘若从全面因素上,前方之人掌握了某种能力,确保自己始终比后方之人的加速度更大,那么,后方之人必然是绝望的。
走火所暗示的末日真理教的发展本质,其存在的神秘性,就似乎是这种性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经年的斗争中,已经感到疲倦了,而滋生出变相解释自己无能为力的负面想法。
“不,我是不会放弃的。”走火强调道:“我只是想说,对上末日真理教,我们应该抛开计策有可能成功的天真想法。我们和它们的对抗,是最基础的对抗,在这么长时间的对抗中,它们总是能够无视策略的优劣,去完成它们必然完成的目标,不是吗?它们之所以可以做到,除了解释为,它们将所有策略上的对抗,转变为了基本盘的对抗,难道还有别的更好的解释吗?”
“不太明白,走火,你说的太矛盾了——如果我们永远无法扭转敌我双方的综合实力差距,在策略永远不会起效的前提下,我们不是注定了要失败吗?”有人如此问到。
“是的,如果只有我们,当然会失败。”走火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然后在他人疑惑的目光中,说:“但是,对抗末日真理教的不仅仅是我们,不是吗?我们只能代表网络球,甚至不能代表nog,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除了nog,还有许多天然和末日真理教有矛盾的存在——末日真理教用来让网络球无法翻身的手段,对其他人和其他势力而言,却不一定有效。倘若末日真理教的神秘,能够让它在所有已知范围内,都占据上风,那么,连它们都不知道的范围外呢?那样的神秘,是肯定存在的。”
走火如此巡视着众人,十分肯定地说:“仅仅是会制造中继器,不代表理解了中继器,能够理解中继器,也不代表没有在中继器之上的东面——神秘专家眼中的世界是无限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因此,永远无法了解的东西是存在的,这样的神秘存在着,也必然伴随着无限膨胀的恐怖,而这个恐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末日真理教就放过对方。”
“……你的意思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对我们目前的问题有什么指导意义呢?”猫女直白地问道:“末日真理教之所以可以横行至今,正是因为没有一个更加可怕的神秘摧毁它们,不是吗?明确和它们对抗的,就只有我们网络球而已。”
“所以,我打算让末日真理教碰到那个可怕得足以摧毁它们的神秘。”走火点点头,如此说到,“它们何时进攻,进攻了哪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行动了。如果它们一直没有太大的行动,亦或者不在我们可观测的大范围内行动,那么,我的办法就对它们无效。”
“你是想说,只要末日真理教在可观测范围内有了大行动,你就可以引导它们碰上那个足以让它们毁灭的东西?”梅恩先知皱了皱眉头,说:“暂且肯定,这个东西是存在的,虽然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样的东西,走火你又如何确保,末日真理教会和它遇到,并产生争斗,而不波及到其他人呢?那样的东西,连末日真理教都无法对付的话,我们和其他人,在它面前也和玻璃一样易碎吧。”
其他人也都赞同梅恩先知的说法。无论对末日真理教的态度如何,都必须肯定一点,末日真理教在综合实力上,已经位于已知范围的顶点。而来自于神秘中的东西,对末日真理教而言都是无力还击的大恐怖,那么,很难想象,那样的东西对其他人却是善意的。
不,从神秘专家的经验来说,任何从神秘中诞生出来的未知恐怖,对任何拥有智慧,能够思考的生命来说,都是恶意的。
走火点点头,他当然明白其他人的顾虑。在神秘专家的眼中,世界一直是朦胧而危险的,而且,也必然永远是朦胧而危险的,无论自己如何增进,都一定会有自己无法抵抗的东西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死者和生者,幸运者和不幸者唯一的差别,就在于是否碰到了这样的东西——但是,没有碰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正因为永远都会有这么一种肯定存在,并且肯定比自己强的东西,所以,神秘专家无论何时都要小心翼翼,不去接触,乃至于不去思考这样的东西。
然而,走火违反了这个神秘专家的基本生存法,他对所有人说:“我已经确认过线索了,我知道它就在这个世界,我还知道,如何能够找到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