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7 中央公国在行动
联合国中有多名成员国在纳粹降临之前就已经完成了质量加速器的相关理论储备,质量投射装置的建设也已经在计划当中,但是真正促成建设计划提前,并决定一开始就建设巨型质量投射装置的重要原因,仍旧在纳粹身上。所有的研究和实践在正常情况下都应该稳步前进,建设巨型质量投射装置已经属于******,其中所冒的风险不容置疑,即便如此,联合国仍旧坚持了这个计划。对于不了解联合国技术储备水平的人来说,无疑是捏了一把冷汗。如今已经建成的巨型质量投射装置仍旧属于机密,但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投入使用,被泄密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九十。
“一个月。”中将沉重地说:“这是我们预估的保密时间。说实话,敌人的技术有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这个保密时间的评估并非通过常理进行的。我对这个评估持保守看法,但毫无疑问,拖延的时间越长,被纳粹看穿并针对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是客观规律的体现。建设之时虽然也要冒风险,但是,建成后要守住的风险比建设之时更大。在联合国那边发来传信后,我这边的压力也是与日俱增。”
“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会让人不太愉快的事情,但我们应该这么去看:让我们不愉快的,正是敌人的阴谋,如果我们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事,失败就会近在眼前。”政委老胡看向高川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如果敌人想要离间我们,我们就应该更加团结。”
“是的。”高川也同样肯定地回答到:“我必须进行自我批评,之前遭遇的一些事情,让我的注意力有了偏向,我如今也不能说,自己当时的想法就是错误的,但是,我知道还有其他正确的,却更加紧迫的事情,等待着我们去处理。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轻重缓急,而放在眼前的最重要的目标,是月球。”
政委老胡没有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之类敷衍的话,而是认真地和高川对视着,说:“小高,你是全球瞩目的公众人物,是联合国公认的世界英雄,你的一举一动,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而你的任何一次犹豫,任何一丝动摇,也都会如同放大镜一样被人们看在眼中。无论你是否已经做了错事,或者所做的是不是错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必须让人们知道,你的目标在哪里,在同时出现多个抉择的时候,你的抉择是否符合世界英雄的身份。如果你当初没有成为世界英雄,那么,三仙岛就不会交给你,而不是你获得了三仙岛,所以才成为世界英雄,这个因果关系绝对不能弄反。”
“我明白。”高川平静而坚定地说:“我希望自己做出的决定,不会让自己失望,不会让每一个期待我的人失望。”
政委老胡闻言笑了笑,亲蔼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也许有很多的事情,不能用正确和错误来衡量,但在某一个确定的时间和地点,一定有一个对自己而言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你看到了,并做出这个选择,那么,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而且,我很肯定地对你说,小高,你如今所做的决定,一定是你的亲朋好友,是所有相信你的人,都愿意看到的。”
“很好。这样就很好。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说不开的事情,因为我们是战友,也只有将一切都说开了,我们才能成为更加坚实的战友。”中将扫视众人,神态意气风发,“我们众志成城,不仅仅是站在这里的三个人,还有三仙岛上的一千万人,还有许许多多的世界人民。只要我们自己不出乱子,我始终深信,最后的胜利者会是属于我们。现在,让我们去月球。”
“是的,人民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副官说着在平时听起来十分虚伪的话,但是,在这种时候,却没有人觉得这是谎言。
这是信心,这是意志,这不是在描述客观,而是决定主观。正因为大家都决定去相信并推动这个结果,所以,没有人会认为这是虚妄之语。当一个人为自己的话而投入自己全部的生命去燃烧时,一定是充满了感染力的。
在这个屋子里,决定要用自己全部生命去实践自己的誓言的人,一共有三个,而在屋外呢?还有千万个。
高川住进了临时指挥所旁边的空房中,周遭忙碌、压抑而又紧迫,空气就像是被一种越来越强的力量挤压着,让每个人都充满了几乎透不过气的紧迫感。可即便如此,高川仍旧过了平静的一夜,这个平静是发自内心的,是掩盖在冰层下的灼热,是发自于灵魂深处的平静。让他觉得,自己状态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最好。
二十四小时,紧张而忙碌,但终究会有一个终点。码头的人员转移工作比预想的还要顺利,纳粹没有选择对码头方向加强攻势,澳大利亚战线上的僵持一如既往,而整个世界的战况也处于这么一种惨烈又理所当然的僵持中,只是名为绞肉机的战场,又开辟出了两个,一个是北非,一个在南美,两极和亚洲成为了真正意义上全球战线的大后方。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可以预料,纳粹什么时候会在这些地方开辟出新的战线。
纳粹可以批量制造士兵的事实已经得到证明,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孤立于月球上的纳粹的士兵产能竟然可以达到同时支撑如此多个战线的程度。这些士兵拥有一些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身体机能和战场本能更是超过正常的人类士兵,这是它们的优点,但是,它们的数量在任何一处战场上都处于绝对劣势,这一点也是不争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伴随着联合国战争潜力的持续提升,取得胜利是迟早的事情。然而,联合国内部负责全球战略规划的人却不这么认为,“联合国必须尽快地发动一次有效反击”——他们得出了这个结论,才有了跨越式建设巨型质量投射装置和启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决定。
三仙岛毫无疑问将会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中最核心的部分之一,尽管三仙岛还没有实质性的投入到战役中,不过,在理论上,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中不存在比三仙岛更强的武器。所有人都很有信心,无论是神秘侧还是联合国,都用自己的视角去观察过这个来自中央公国的恐怖造物,他们评估己方实力和敌人潜在的手段,哪怕是最悲观的人,也无法否认三仙岛具有一定的胜算。这次向月球进军,究竟可以打到怎样的程度,可以给予敌人怎样的重创,暂且无法预判,但是,谁都不相信,会一点成果都没有。
在过去的人类历史上,的确有备受期待,初期理论也尽善尽美的军事力量被敌对方轻易击溃的情况,可是,在发生这种情况之前,同样没有人会去相信这种情况的发生,尤其在这种力量属于己方的时候。正如政委老胡所说,只要知道了高川的决定,全世界饱受战争残骸的人民,都理所当然地对他这个世界英雄,对三仙岛,对中央公国,对联合国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抱有强烈的期盼。
他们希望能够一次性结束战争,但是,不会有多少人觉得这个希望很现实。因此,拥有世界英雄和三仙岛的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可以取得一场大胜,就是人们最现实的期待。
高川睁开眼睛的时候,黎明已经悄悄来临。这一天,厚实的云层遮蔽了太阳,清冷的风席卷巷道,摇动树木和杆子,发出沉沉的呼啸声,空气充满了潮湿的味道,似乎将要下雨。这不是誓言出征的好天气,可却无法熄灭他心中那愈加燃烧起来的火焰。他有一种发自灵魂的灼热,就像是浸泡在太阳里。明明是阴暗湿冷的天气,却让他觉得,比任何一个日丽晴天都更让人充满了前往远方的期待和躁动。
高川打开门,整个夜晚都在喧嚣的街巷已经平静下来,流动的人员明显比昨天少上很多,但是,却让人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虽然中将昨天说过,准备工作还需要二十四小时,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时间已经提前了。就在他推门而出的时候,对门也被打开,中将、副官和政委三人鱼贯而出。四人的目光彼此对上,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便有了一种默契的决然和兴奋。
“好像已经准备好了?”高川确认到。
“还差一点点,不过,是我们登岛的时候了。”中将说。
“你们也要去?”高川再一次确认到。
“那是当然。”副官的表情是平静的,但是那声音和目光,都让人看得出来,是刻意压抑着何种沸腾的情绪,“这等出风头的事情,可不能让你一人独享。”
“呵呵,我们得监视你,免得一个世界英雄临阵叛变了。”政委老胡也笑呵呵地说,当然,听在其他人耳中就像是一句冷笑话。
“会死的。”高川说:“你们比我更清楚三仙岛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顺利才会死。”中将说:“将军难免阵上亡,如果没有觉悟,还是滚回家抱孩子算了。”
“滚回家抱孩子就不死了?”政委老胡冷笑一声,说:“总会有人比其他人更早死去,如果一定会死,那我倒是希望自己的早死一步,可以让自己的家人孩子晚死一点。”
“就要出发了,还说什么死不死的,这多不吉利。”副官打断他们的话,说:“走吧,不要让战士们多等。”
四人就着阴风冷静了一下,相继朝码头行去。码头早已经准备好了专门为四人准备的船只,当然在外表上和其他船只没什么差别。他们在船上吃完早餐,就看到了三仙岛那隐约而庞大的轮廓。三仙岛就好似中央公国神秘学中的“仙山”,终日被云烟缭绕般,又仿佛海市蜃楼,隐隐约约,看不真切,要登岛当然也需要特别的资格认证。不过,这一切都无需高川操心,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将目标设定为月球,然后狠狠地干上一仗。
当高川、中将、副官和政委踏上三仙岛的土地时,三仙岛给他们的感觉,变得无比真实起来。蓬莱、方丈和金鳖三个子岛已经完成最后的连接,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一千万乃至于更多人口的巨大要塞,说不出的神秘充斥在每一个细节之处,却让人初略中,只能感受到正常的一面。
三仙岛和高川过去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神秘事物,都是不一样的,虽然高川说不出这不一样的地方到底是哪些,但是,神秘专家的直觉却强烈地让他感受到了这一点。它有着不同寻常的亲和一面,也有着隐藏在亲和之下的恐怖一面。和当初进入三仙岛时的感觉也不一样,因为,眼下的三仙岛比任何时候都更像是“活的”。
高川仿佛可以听到,血液在岛内深处的脉络中奔流激荡的声音。
“三仙岛在建设的时候,虽然外表是岛屿,但是内部核心构造却是按照目前理论上最佳的舰桥形态进行建造。你去过那里吗?小高。肯定没去过吧,因为那是需要搭载了足够数量和质量的人员后,才能启动的。平时它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中将说。
“也就是说,搭载了这一千万人的三仙岛,才能算是真正的三仙岛?”高川不由得问道:“我之前进入的,只是表面的躯壳?”
“没错。三仙岛的转交是在澳大利亚,条约上是这么注明的吧?这可不是没理由的。”政委老胡说:“只有在澳大利亚才能完成最后的整备工作。”
“还等什么,去舰桥吧。我可是第一次登上三仙岛,等我回去可要吹个够。”副官如此说到。(未完待续。)
1728 十二都天神煞
三仙岛的每一个分岛在改造之前都能够容纳上千万人口,尽管在改造之后放弃了表面陆地,但内部却开辟出更加宽阔的空间。高川只清楚三仙岛的大概资料,但也清楚,一千万人分散在三仙岛上说是沧海一粟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很大范围内都无法用肉眼找到一个人却是理所当然。三仙岛上的神秘遮蔽了所有登岛者的目光,人们用肉眼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三仙岛表面的一部分而已。尽管高川已经获得三仙岛的权限,但需要真正了解三仙岛,目前看来仍旧需要前往“中枢”之类的地方。
一如中将、副官和政委所说的“舰桥”
尽管三仙岛的外表没有一点儿科幻作品中那些常规宇宙战舰的模样,但毫无疑问,它是能够直接进入宇宙的巨型载人工具。放在大海上,它是海上堡垒,潜入海中就是有史以来最巨大的潜艇,而飞至空中,那就是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宇宙战舰。从已经知晓的资料来看,它的驱动能源绝非是包括核能在内的人们已经拥有亦或者曾经在科幻作品中想象出来的那些能源,而是某种“神秘”。
能源是神秘的,武器除了常规的,非常规的,也有神秘的,而布置在岛上的一千万中央公**人也似乎并非类似“陆战队”之类抢滩登陆的作用。尽管三仙岛的制造在联合国中不算是极密资料,但是,具体配置以及这些配置的作用,却从来都没有泄露过。高川坦然面对中将三人,并不是为了让三仙岛能够全力运转而做出妥协,但是,事实证明,仅仅获得三仙岛的使用权,没有得到中央公国的最终认可,仍旧是无法将这个要塞级的强大武力全部开发出来的。
三仙岛自动接应高川是因为高川拥有权限,但是,要进入三仙岛的舰桥非得获得中央公国的许可,而进入舰桥的方式也不是常识可以猜想。高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当四人决定进入舰桥的时候,他们沿着随便一个方向前进,就自然而然地身处在舰桥上了。正因为神秘包裹着整个岛屿,而进入舰桥的方式也是充满了神秘性,因此,这种神秘的变化,就好似海水中的一滴水珠发生了变化般,超出了高川所有的观测能力可以进行观测的范围。
哪怕高川如今身具多个高川人格的资讯,拥有义体和脑硬体,同时是意识行走者和四级魔纹使者,仍旧无法对这种神秘的变化做出半点反应。
当四人意识到的时候,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金属廊道。廊道架空在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空间中,身后和下方都没有支撑物,它好似就这么悬浮着。向四面八方眺望,也只能隐约看到弧形环绕的厚壁,却无法看清厚壁的细节,只能大约感受到是一个圆筒的样子,而自己就处于圆筒内部的空间里。厚壁上有无数的光点此起彼伏,就如同将星星镶嵌在了上边。这个圆筒的内径无法估算有多长,在正常情况下,高川可以通过目视,经由脑硬体计算出大概的数值,但放在这里却根本无效,视网膜屏幕上流淌着乱码,所有尝试估算距离的行为都会弹出错误的警告。
这里同样被神秘环绕着。
廊道通往圆筒空间的中心,虽然圆筒内径无法估算,深度也远超可以观测的范围,但是,这个形如小球的中心部分却能让看到它的人在第一眼就觉得它就不偏不倚地处于最中心处。那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和谐感,好似只要偏上一分,都会让人感到别扭。
整个圆筒部分都被中将三人称为“舰桥”,而小球部分自然就是舰桥最核心的部分。高川和中将三人面面相觑,高川从他们脸上同样读出了震撼,他们虽然在之前表现得比高川更加了解三仙岛,可是,当面对同样景象时,显然也是不知情的样子。
“我只从资料上了解过。”副官的表情有些呆滞地说:“但从未想过,亲眼见到时会是这个样子,纸上得来终觉浅呀。”
“这是我们的战舰?”中将仿佛在自问自答般说:“是的,这是我们的战舰。”
“小高才是舰长。”政委老胡没好气地说:“我们三个只是辅助人员。”
“但我们也是在舰桥工作。”中将有点小孩子气地说:“小高,你说说,这是不是我们的战舰?”他将“我们”这个词说得很重。
高川愣了愣,不由得笑起来,说:“对,这是我们的战舰。我是舰长,你们是必不可少的船员。”
“还有一千万名船员在等着呢。”副官突然说。
高川听闻便有些沉默,尽管决定要承担起全责,过去也一直是想着要“拯救所有人”而去行动,但是,如此直接地背负一千万人生命的重量,还是第一次。过去的行动失败,人们或许会大量死亡,但是,真正被观测到的死亡,也就眼前的数十上百人而已,更多数量的死亡仅仅是推理上的死亡,可是,这一次行动,一旦失败,那就是上千万人死在眼前,而自己必将注视到他们的死去。对其他人而言,例如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将官,或许是可以习惯的,但是,在高川的生命中,这是绝无仅有的第一次,太过于沉重了。
即便如此,高川也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他知道自己的极限所在,哪怕如今成为了四级魔纹使者,但直观感受到三仙岛的强大,也仍旧可以让他十分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极限。他知道,自己正要面对的敌人,绝对不是自己一骑当千就能解决的,如果没有三仙岛,如果没有这一千万人,失败是板上钉钉的未来。
这场战斗后,三仙岛是否可以幸存,这一千万人又有多少可以活下来?不,甚至于,自己和中将三人是否可以活下来都是未知数。哪怕友军还有一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胜算也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虽然在其他人眼中,这一次行动失败了,还可以绸缪下一次,不断地从失败中汲取经验,一定可以逐渐占据上风,但是,对高川个人来说,如果这次失败,就不会有下一次了。这是过去诸多高川的资讯在经过脑硬体分析后所得到的答案——当“高川”在末日幻境中死去,末日进程就会一口气摧毁整个末日幻境。
因此,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来说,这次行动就是最后一次。哪怕准备得不够充分,也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不,应该说,在末日进程中,人们的时间从来都不是充足的。
这么想着,中将已经率先沿着廊道向球形核心走去。其他人连忙跟上,气氛有些紧张而压抑,这里的宁静配合周遭厚壁上的闪烁光点,散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感觉。越是靠近球状核心,就越是手心发汗。
“联合国为什么这么早就做出反击计划?这和最初听闻的不太一样。”高川打破僵硬的气氛问到。
“最初的计划还是太理想了。”中将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在战争中才发现一个可怕的趋势。纳粹的士兵制造效率正在超过我们的人口诞生速度。战争打的是资源,不仅仅是物资,也是人口。我们每诞下一个新生儿,都需要至少十年的时间去培训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但是,先不提战损率,仅仅是正常的人口新陈代谢,就已经出现了零增长乃至于负增长的趋势——可是纳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制造士兵的速度越来越快,让人觉得似乎没有底线一样,也无从知晓他们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用于批量制造士兵的资源。”
“也就是说,其实这次反击,也是一次变向的武力侦查?”高川说。
“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可以做得更好,当然要更好。”副官接口道:“但是,最低限度的目标,也必须查明纳粹的资源从何而来,如果可以降低他们的资源利用效率,当然是更好不过的。联合国并没有将一击必胜当作这一次作战的最终目标,这并不现实。”
不,这很现实。高川心中想到,如果这一次不能一击必胜,那么,想要保住三仙岛和中继器也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己方是劣势出击,所以,敌人打着一举歼灭我方有生力量的想法也定然很强烈。从神秘世界的格局来看,这次战役也将是前所未有的惨烈,为了结束中继器之间的纠缠,几乎所有超规格的神秘性战力都会投入这个战场。
三仙岛已经是联合国当前所能投入的最高规格的战斗力,这一点敌人当然不可能不计算在内。而且,一旦这次战役没有获胜,哪怕对联合国来说,损失算不上伤筋动骨,但是局势上的颓势也将难以扭转,任何转守为攻都需要时间,一次转守为攻的失败,将会让下一次转守为攻的时间延长,可是,在末日进程中,时间却是最缺乏的。
所以,这将是最后一次机会。末日进程,不会给予人们第二次机会,不,严格来说,按照过去末日幻境的发展趋势,以及目前末日幻境的状况,当联合国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发动反击,处于这么一种被动局面的时候,眼下的反击就已经不能算是机会了。
结合过去的高川们所留下的资讯来判断,这次反击在末日进程中,只会形成“进一步推动末日降临”的结果。不过,虽然高川自问无法在这一次末日幻境中改变这个结果,但只要完成超级高川,就能够在真正意义上获得向这一切灾难的源头反击的可能性。哪怕这次末日幻境还是必然的末日结局,但是,却也许能够成为拯救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契机。
所以,非得将这次战役,当作自己最后一次战斗不可。
这么想着,近在咫尺的球状核心的表面仿佛溶解般打开一个足以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豁口,在中将的带领下,四人鱼贯而入。只有进入其中后,才能意识到这是多么不寻常的地方。球状核心封闭后,重力就消失了,在惊讶中,四人轻触地面,身体就开始向上漂浮。
“真的和航天局里的模拟器一样。”副官说。
高川这才了解到,中央公国派遣登岛的人员,全都经过封闭式训练,而无重力空间正是训练的一个环节。
“还没有进入太空呢。”政委老胡嘀咕着,对中将说:“进行认证吧。”
“已经认证过了,没有认证的话,我们根本无法进入这里。”中将说着,将目光投向高川,“小高,接下来是你的事情了。手册上应该有说过该怎么做吧?”
“是的……虽然知道,但是,之前都不知道该在哪里做,原来要到这里来。”高川一边回答,一边漂到上方空间只能容纳一人的圆盘上。这个圆盘上镌刻有血色的蚩尤图腾,更有云纹、虎形和青鸟的图案点缀在四周,这些都是中央公国的公民耳熟能详的图案,也是长久以来的精神核心,当人们自称“九黎子孙”、“青鸟后人”、“白虎传人”的时候,古老神话中的拥有“天下共主”、“第一人皇”、“兵主”和“战神”等种种美誉的先祖蚩尤,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绕过的背景。
也许在科学考古中,人们是从古代人猿进化而来的,但是,在中央公国的民众的信仰中,蚩尤率领九黎部落战胜了炎帝部落和黄帝部落,一统天下,才是真正的历史源头。哪怕是全世界都陷入浓郁的科学氛围的时代,这个信仰也从未丢失过。
高川也和其他自认是九黎子孙,白虎的传人,并为之自豪的人一样,每当看到代表了蚩尤的图腾,这些黑色云纹,血色水纹、凶恶白虎和华贵青鸟构成的图案时,都会心血沸腾。
“真是太棒了。”高川盯着这血色的图腾,喃喃自语,然后躺在这个圆盘上。只是眨眼的工夫,他便感到从圆盘中似乎滋生出某些线路,争先恐后地刺穿了义体,紧紧缠绕在早已经准备好的体内终端接口上。他觉得自己就如同是一具祭品,但是,如果必须这样的话,那也没关系。
中将、副官和政委则被另一幕变化夺去了视线,他们背靠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震慑了。在他们所看去的方向,有一根根宛如通天贯地的立柱从圆筒空间下方升起,那仿佛来自于远古的沉闷鼓声,暴动而充满了爆发力的气息,在圆筒空间来回激荡。
圆形的立柱一共十二根,根根是血色和黑色纠缠,每一根都刻满了古老的文字和动物的图腾,每一样都能让人感到其绝非善类。
恐怖,强大,不断在血和胜利中的壮大……这就是——
“十二都天神煞系统,启动中。”(未完待续。)
1729 祖巫原态变化
十二根图腾柱拱卫着球形核心升起,无法单纯用体积来形容的质量感和存在感冲击着中将三人的心神。这些柱子表面上的图案都是他们认识的,但是在他们眼中,本该是死物的图案却像是在活着,它们游弋,吞咽,嘶吼,鸣叫,盘旋而上亦或者穿梭柱体内外,可是当他们认为这只是错觉的时候,凝神望去,这些图案就完全只是镌刻在其上的图案而已。当他们松了一口气,认为自己从这错觉中摆脱出来的时候,这些图案又开始活动起来。
有一种莫大的吸引力让他们无法转移目光,他们仿佛可以从这动态的图案中看到一些贯穿历史的景象,然而这绝非是科学所揭示的客观历史,而更接近于神秘学故事中所描述的场景,这些场景栩栩如生,让人觉得有一股沛然的伟力冲出了幻想、时间和维度,降临在这个三仙岛上。他们的视野开始上升,脱离周遭紧密的厚壁,脱离向上和向下都无法看到底部的深度,从一个外部的极高距离,俯瞰着整个三仙岛。
三仙岛在移动,不仅仅是乘风破浪,在海面上航行,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人觉得它并非是以物理形式上所能描述的范围进行迁移。如果要形容,它就像是航行在自己的心中,乃至于,航行于人们的意识之中。它哪怕是在物理距离上静止的时候,在观测它的人们的意识中,也是一种在活动的。它潜伏于一种难言的混沌中,破开人心和人心的阻碍,有无数难以描述的灾难于它的周遭迸发,但这并不是自然的,而是它的活动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然而,没有一种诡异的灾难可以作用在它身上。
“穿梭虚空,万法不侵?”副官喃喃自语,这个描述在中央公国众所周知的神秘学故事中可不罕见。
“而且还是不落因果。”政委老胡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不科学。我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这很科学。”中将脸上那震撼的表情是收敛得最快地,他沉稳地说:“这不过是三仙岛启动后所导致的某些现象被我们观测到了,然而,我们观测到的仅仅是表象的一部分,所以才产生这些错觉。”
“你说这些都是错觉?”副官咽了咽口水说。
“也许……啊,反正我将它全都当作错觉,这样比较好理解。”中将显得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一个物质态的物体航行于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这一点都不科学。”
“也许只是我们所知的世界,本就不科学。”政委老胡苦笑起来,“真不知道中科院的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制造出这个玩意的。它明显已经超过我们星球上最尖端的科学理论吧?还是我们已经强大到了,只需要根据那些连辩证都无法进行的理论和唯心主义,就能够制造这种东西?”
“喂,小高。”中将喊的是副官,“心理学和研究人类意识的理论,目前算不算是科学?”
“争论比较大,也有不认为是科学的。”副官说:“可是,如果科学是从表象寻找逻辑,追寻事物本质的方法,那么,研究人类意识表象,探寻其规律并进行应用……大概也算是科学吧。”
“我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到底是在物质世界里移动,还是真的到了人们的意识中?”政委老胡问。
“别问我,我一直都很迷糊,而且,必须纠正你之前的一个问题。”中将深吸了一口气说:“三仙岛不是中科院的项目,而是中科院、昆仑山基地和红岸基地为主,全国多所科研单位为骨干,倾尽全国之力打造出来的目前最强武器。”
“目前最强?”副官的语气有些别扭,“国家还能制造更强的?”
“谁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政委老胡只是这么回答道:“要相信国家力量。”
“好吧好吧,我觉得除了让自己的思想唯心一点,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让心情平静下来。”副官讪讪地说。
“不管怎样,看来我们的世界英雄已经顺利接管三仙岛了。”中将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圆盘,他也不清楚,如今在上边的高川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圆盘那不知道有多厚的金属物质隔绝了他的视线,而哪怕他是一名神秘专家,拥有不可思议的观测能力,但只要神秘性在某个程度之下,就无法在这个球形核心应用出来。
“万法不侵,通行无碍,我可以通过刚才的景象看出来。”副官小高看向政委老胡,疑惑地问到:“不落因果又怎么解释?”
政委老胡想了想,说:“假设三仙岛行驶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造成了之前我们所看到的种种现象,那么,既然那些负面反应和人心的牵扯都无法阻碍三仙岛,因果又从何而来呢?神秘学中所说的因果,大部分就是从人和人意识之间的互动来描述的,单纯无意识之物间的相互作用,不是神秘学的因果,而是物理学现象。”
“这个解释真是狭隘。”副官撇撇嘴,顶了一句。
“嘿,你这个小伙子,老人说一句话,你就顶十句?”政委老胡瞪了他一眼。
副官才不吃他这一套,三个人搭的这套班子已经很长时间了,根本就不会因为几句闲侃就较真。
“三仙岛已经启动的话,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中将这么说着,猛然拍拍脑袋,和副官政委两人面面相觑,“有谁告诉小高,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了吗?他不会一个冲动就直接飞向月球吧?”
高川当然没有这么冲动,而且光是熟悉三仙岛的各项功能就已经让他的脑硬体陷入卡顿之中。三仙岛的性能实在太强了,大大小小的机能彼此结合出更多的机能,以人的思维效率根本就无法探寻其全部。因此,主要性能的运作,是通过高川传达“想做什么”的信息,再通过脑硬体进行管理,就如同人抬起自己的胳膊,不需要去管理信息在神经中的传递,以及每一根血管神经的运动细节一样。
原生大脑无法取代脑硬体的机能效率,这颗脑硬体早就经过桃乐丝和近江的调制,去最大程度适配三仙岛,然而,在自我格式化程序还在同时运作的时候,剩余的性能在管理三仙岛运作的大项目面前显得有些吃力。不过,这个情况即将有所改变。
大量比头发还要细,但无比坚实的线路接驳在高川的身体上,包括但不限于头部、颈脖、肩膀、四肢、腰身和下体。连高川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义体上竟然遍布着如此多的终端接口。而他最常用的颈后接口却完全没有管线接入。
这些管线不仅在传递信息,更在改变着义体组织的形态,不,确切来说,或许是引发了义体内部构造从最细微之处进行重组。义体的材质和构成本就近似于统治局遗址的素体生命,当它开始改变的时候,这种趋同性就更加明显了。严格来说,魔纹使者本就是统治局的技术,在统治局遗址中也有相关的地位和权限,属于名为“安全警卫”的防御系统的一员。安全警卫在统治局遗址中也分成多种类型,魔纹使者是一个大类,而有一些分类,在构成上同样近似于素体生命。
在统治局的“黑历史”中,大量神秘技术都必须用如今俗称“灰雾”,正式学名为“灰粒子”的东西,这种东西同时具备物质性和精神性的二相性,并且在稳定状态下是处于中间态,通过不同的激发,可以只体现出物质性,亦或者只体现出精神性。这是以目前人类的科学理论而言,十分不科学的东西,而且,从人类如今的道德准绳而言,这种“用人作为原料才能制造”的灰雾,是严重******的技术。可是,灰雾的性能实在太卓越了,统治局在对灰雾的运用上层出不穷,在它们控制中的技术自然以“安全警卫”为代表,魔纹使者就是其中一员,而不在它们控制中的,自然要数从灰雾之中诞生的怪异“恶魔”,而为了反抗统治局,一部分当时不愿意成为“灰雾材料”的反抗者以不同的方法接触了“恶魔”,“和恶魔签订了契约”,“获得了恶魔的力量”,这部分反抗者被视为素体生命的先驱。
由此这些残留的资料可以证明,同样是以灰雾为基础打造出来的人形武器,魔纹使者和素体生命在基础上有相当多的共同之处,若是往本质追溯,两者也理当拥有极大的趋同性。
高川所使用的义体和脑硬体在这个末日幻境中同样表现为“统治局的灰雾技术改造”,在他同时获得了“魔纹使者”身份的如今,他比过去的任何一个魔纹使者都要接近素体生命,在他身上发生的种种改变,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一窥当年统治局的反抗者变成如今的素体生命的过程。这部分资讯配合特殊的网络,同步到网络球和中央公国的实验室中,并由网络球的近江实验室和中央公国的红岸基地进行实时调整,并反馈会高川的义体。
高川和三仙岛的连接,对三仙岛的驱动,远远不是高川一个人的事情,乃至于不是三仙岛上一千万零四人的工作,而是涉及了更多的工作人员。
高川的义体在变形,他从变化一开始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游荡在这个躯壳、这些线路和一层层网络中的幽灵。他的眼睛是睁开的,所以他可以用肉眼观测到球状核心上方的景象,但是,一旦往自我意识的深处探寻,亦或者只是稍微思考一下,就会掉入一片无法言喻的数据世界里。他漂浮在这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更多人,背景也如宇宙深空一样广袤深邃而黑暗,发着光的数据,无论是熟悉的文字、数字还是无法辨识的乱码,就好似精灵一样,自由而有序地沿着错综复杂的轨迹移动。高川的认知,无法让他辨识这些数据的意义。
但是,他必须知道的结果最终会反馈到他的视网膜屏幕上。
从最初的“十二天都神煞系统启动”的警示,和如今的义体变形,都会以一个阶段性的结果,让他知晓当下的状态。伴随着义体变形,脑硬体的沉重负荷感也开始减轻,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上,整个义体系统正渐渐被染红,从提示上来看,这种变形是为了将义体从单纯的战斗躯壳改造为更精擅于管理三仙岛数据的处理器。
在高川进入舰桥前,他所获得的权限仅能让三仙岛作为“强化外装”使用,而在这次变化后,高川的义体部分都将变成类似于脑硬体的结构,以辅助脑硬体的运作。毕竟,身处在三仙岛中,高川完全不需要这具身躯去战斗。
三仙岛就是他的新身体。一个可以直接进入宇宙的,宛如要塞般庞大的新身体。在三仙岛的数据中,这个对接也同样有一个很神秘学的称呼:祖巫原态变化。
仅仅是岛屿要塞形态的“祖巫原态变化”是不完全的,但却是完全的祖巫原态变化的预处理程序。而且,在“祖巫原态变化”上还有更深层次的接入,就是所谓的“心意系统”,所造成的最终变化形态,正是所谓的“元始天尊”。
不过,在真正进入足够激烈的战斗前,并不需要完整的祖巫原态变化,那将会消耗巨大的能量,仅仅是执行预处理程序,就已经足以让三仙岛获得足够安全的移动线路。正常的航行很容易被敌人锁定,但是,在不完全的祖巫原态变化下,也能够轻易通过人类集体潜意识对三仙岛的移动打掩护。这次的目的地是联合国秘密打造的质量投射装置的所在地,三仙岛的移动当然需要足够的隐秘性。(未完待续。)
1730 一千万零四人的嵌合
利用十二天都神煞系统改变了存在方式的三仙岛,不仅仅在物质化体现的海洋上航行,也同时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潜航,两者是并行的,可以在任意时候完全切入其中一种航行状态,同时改变的还有自身的存在状态,但反过来说,想要伤害此时的三仙岛,就必须同时对物质态的三仙岛和意识态的三仙岛进行有效攻击。
除了在安全保障上有双层保险外,这种被称呼为“不完全的祖巫原态变化”的存在方式和航行方式,也同时在航行速度上有所增强,因为物质态海洋上的距离并不等同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距离,确切来说,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并不存在所谓的“空间”和“时间”,所有可以观测和感受到的空间和时间,都只是对意识态中事物变化运动的片面且表面的认知所产生的错觉。能够同时航行于物质态海洋和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三仙岛,可以利用这种空间和时间概念上的不对等,营造出物质态速度大幅度变化的现象。
三仙岛乘风破浪,但却又是悄无声息的,正常的观测方式无法观测到的。在高川的控制下,三仙岛就如同一个体积庞大却无人可以观测到的幽灵,以超越这个时代舰艇的航速远离澳大利亚,而这个时候,阴霾的天空终于有了晴朗的迹象,阳光穿透远方的云层,在目力所及的前方海面上投下粼粼的金光。置身于球形核心的高川观测到这副景象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接收了三仙岛,并完成了对其运转系统的初步调和。
剩下的磨合工作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运转,但却不需要人为控制。高川从了解、熟悉和运用三仙岛机能的繁重工作中解放出来,可即便如此,他的义体也已经成为三仙岛的一个核心部件,让他无法物理脱离置身的圆盘。
中将、副官和政委三人在高川接收三仙岛的过程中,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在这个球状核心中,在没有得到高川所赋予的权限之前,任何可以看到的仪器都无法被他们使用。三人不明白高川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在等待中隐隐有些担忧,毕竟三仙岛虽然在建成后就没有经过运转测试,还遭遇过恐怖分子的袭击,辗转至澳大利亚后,又主动应召前往义体高川处作战,事后也无法以人力进行检修,如果出了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情况。
让人难以接受的在于,一旦三仙岛出了大问题,那就算挽救回来,也不免落得个出征未捷身先死的结果,对出征的将士都会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三人迟迟没有利用手段攀上圆盘,去看看上边的情况,也已经算是沉稳了。
就在他们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渐渐扩大的时候,球形核心内部的设备尽皆开启。其实设备早在高川接收三仙岛的时候就已经开启了,这个时候,只不过是将运作变得更加醒目而已。毕竟中将三人可没有高川这般直连三仙岛的能力。
“成功了?”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的中将豁然站起,扑到发光的屏幕前,按下明显是通话功能的按键,急切的喊道:“小高?高川同志!听到请回答。”
“我就在这里。”高川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三人转身一看,竟然是一副立体投影。淡蓝色光线交错勾勒而成的高川立体影像,并非是刚进来的模样,那些接驳在他身上的管线,被投影出了一部分,在三人看来就好似他已经和某种机械融合在一起——就如同科幻作品中常常出现的描述。
然而,这个本该让人惊愕的场面,却在三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更容易理解的代价。三仙岛本就是强大得难以想象的造物,要驱动这个造物,定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高川的特殊性在三人所得到的涉及三仙岛的资料中有所提及,在他身上所做的一系列调制改造项目,完全就是正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当初看到高川还是一个人样的时候,反而不太符合他们心中的印象。
高川这个似人非人,半人半机的模样,在三人的认知中,才是完全接受了三仙岛后,高川所应该有的形象。
于是,高川看到三人的表情明显松弛下来。
“看来都不怎么惊讶。”高川说,他还以为三人会对自己的形象感到吃惊呢。
“挺不错,很科幻的味道。”副官开玩笑般伸出两个大拇指,“说实话,我对神秘不太能够理解,倒是觉得你现在的形象让人觉得很强大,让人很安心。”
“因为,这符合我们的审美,也符合我们对力量的表达和认知。”政委老胡的表情较为平静,但是眼神中的炙热却是难以掩盖的。这让高川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或许正好戳中了对方的喜好。
“先别说这些。”中将连忙插进话来,对高川说:“目标地址我刚才已经输入了,前往这个坐标需要多长时间?”
高川在他发话之前,已经完成了对坐标的定位,并对行程中所可能遭遇的问题进行了极为详细的评估。
“以目前的速度,大概需要一小时……关键在于,三仙岛不能彻底脱离意识态的航行,因为会大大降低航行的隐秘性。但是,在意识态海洋中潜行也难免碰到一些怪异的情况。”高川看了一下视网膜屏幕上的数值:“安然抵达坐标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二十。”
“不能绕过去吗?”中将凝神说:“如果遭遇战斗,敌人很可能追寻战斗痕迹而来。”
“只能说尽量,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三仙岛无疑性能卓越,但是,若碰巧有可以突破三仙岛神秘的怪异现象在三仙岛范围内发生,我们也会有被席卷的可能。当然,直接损毁的可能性低于千分之一。”高川回答道:“就神秘专家的直觉而言,我不认为我们的运气会那么差。”
“这种事情非得用运气来评估吗?”政委老胡皱皱眉头,“尽力降低不测的可能性也没有作用吗?”
“这可不好说……”高川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对方试图单纯从概率学上避免意外,虽然三仙岛有这样的机能,但却需要巨大的消耗,而且,一旦碰到的异常的神秘性超过三仙岛的神秘性,那么三仙岛的概率机能就不会发生任何导向性的作用。
“算了,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副官对中将和政委说:“我们对神秘的了解,对三仙岛的了解,都没有小高这么多。而且,他现在是舰长,在这个三仙岛上的职务,可比我们更高。我们必须相信他的判断和选择。”
“我知道,我知道。”在高川谦虚之前,中将就喃喃自语般说:“只是敌人太诡异了,总让人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活了多少岁了还看不开?”政委老胡从上衣口袋掏出香烟,点燃了吸着,说:“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万全的准备。”这么说罢,他又对高川问道:“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吗?我们也算是船员了。对了,还有那一千万人,你有去看过吗?”
高川没有说话,但是在球状核心的所有屏幕上都放映出舰桥厚壁的景象。镜头不断向厚壁靠近,厚壁上的细节也有越来越凸显出来,中将、副官和政委看清了这些景象细节后都沉默下来。那是一排排的箱子,在球状核心前的空中廊道上所看到的,厚壁上那宛如繁星的光点,都是这些箱子表面的信号灯在闪烁。这里的每一个箱子都盛放有一个军人的身体,一千万名军人就以这种宛如躺在棺材里的模样,接入了三仙岛构造中。他们的接入比中将三人身处舰桥时还要深入,却没有高川的接入那么底层。他们就如同陷入了沉睡中,脑波平缓近乎直线,但却没有死亡,箱子中有足够的维生机能维持他们的生体机能。
他们什么都没有思考,可是,当有必要的时候,他们将会以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进行思考,在思考过程中,身体也会被这些箱子压榨。这一千万的军人不会直接面对敌人,但却是三仙岛高强度战斗时必不可少的燃料。他们被消耗的方式,就如同统治局制造灰雾那样。
高川从三仙岛的连接中知道了这一点后,就已经明白,最终会夺走他们性命的,不是纳粹,不是任何正面的敌人,而就是本应该是他们同伴的自己。一千万的人数,加上立场和道德观念,高川感受到了最初就已经知晓的沉重压力。他这个时候,完全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可以在面对险恶的战斗时,好好地将一千万人的性命存在利用起来。
“看来你已经看过了。”中将笑了笑,眼神似乎可以穿透高川的立体影像,看穿他内心的纠葛,然后用一种严厉的语气劝说到:“不忍心不是一件坏事,但是,在战斗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期待着你带领大家打胜仗,而不是安全地将他们带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高川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千万人都是通过了中央公国的政审才进入三仙岛的,他们怀抱着的想法极其强烈而单纯,那就是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胜利,为此他们愿意让自身变成柴薪。高川也同样有非胜不可的理由,虽然把人当作消耗品是一件不符合常识道德的行为,但如果不这么做,的确没有一丝胜利的可能性。
太像了,现在的神秘发展趋势,和统治局历史实在是太相似了。高川不由得这么想。
“我们可以做点什么?我记得这里应该有我们的位置,就像是那些士兵一样。”中将正色问道。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做作和虚伪。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三仙岛上为他们三人腾出了专门的位置,可以他们变成“柴薪”前做一些事情,可到了无法避免的重要关头,这个位置也会将他们一视同仁地点燃。
高川一一看过三人的脸,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中,找不到半点犹豫。他们不害怕吗?他们的意志真的那么坚定吗?高川不知道,但看起来是的,他们主动凿沉了所有的退路,去背水一战。
高川没有说话,球状核心中的设备开始调整,属于三人的位置弹了出来,在样式上和一千万名士兵的箱子没有区别,只是涂装上是红、青、黑三色。红色是中将的,青色是副官的,黑色是政委的,三人在确认后,也没有再和高川多谈几句,决然掀开盖子躺了进去。在高川的观测中,三个箱子喷出冷雾,迅速淹没了三人的躯体,只留下一个隐约可见的轮廓,他们的生理机能状态和精神活动状态,一如其他士兵一样,被列入了中央处理器中进行实时监控。
视网膜屏幕上关于三仙岛的最后提示也消除了,搭载了三人和一千万名士兵的三仙岛,再加上作为统领核心的高川,所有人就如同紧密咬合的部件。一股股复杂而强烈的感性就好似能量一样注入到三仙岛的动力系统中,推动着这个幽灵般的庞然大物加速前进。
高川小心翼翼避开所有产生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异现象,那些无法避免的直接出现在三仙岛身上的怪异现象造成的冲击,大部分无法损伤三仙岛,但也有少部分让表面剥落,而三仙岛也体现出无以伦比的修复能力。航行在物质海洋上的三仙岛是平静无声的,但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却宛如时刻承受着狂涛巨浪的拍打,即便如此,三仙岛也被一种众志成城的意志包裹着,毫不动摇地向着坐标处潜航。
完全如同脑硬体所计算的那样,一个小时后,三仙岛在迷雾的包裹下,如同幽灵船般靠近了某处岸边。(未完待续。)
1731 接应者
一个事物在物质态世界的位置和形态和它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位置和形态并不是完全对等的,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却在某个人的意识态中有着相对应的位置和形态,这是高川在驾驶三仙岛的过程中所发现的情况。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所产生的情况要比在某个人的意识中所产生的情况更加复杂,理论上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变化应该是有序的,这种有序反映在人们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上,但是,或许是因为人类集体潜意识太过庞大而复杂的缘故,在高川的观测和认知中,却呈现出更多混乱的景象。
在三仙岛所容纳的人员中,只有高川一人可以观测到人类集体潜意识,包括中将、副官和政委在内的其他人完全处于一种古怪的迟钝状态。他们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就像是一大块凝固的果冻,三仙岛就如同这团果冻的硬质外壳,所有的观测数据都表明,这个果冻的活动状态以相对高川所观测到的任何事物的活动状态都要“慢”。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这种快慢的形容其实不那么准确,但是,要让高川进行更准确的描述,高川是完全无法做到的。
三仙岛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运动和它在物质海洋上的移动,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上,并非是单纯的对应。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观测还是第一次,高川无法准确评估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一系列变化,以及自己的活动所导致一系列变化。但很明显,自己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活跃性要比寻常的事物更高,三仙岛也是如此,自己的活动时刻影响着三仙岛范围内的所有活动,而这种影响又会以三仙岛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在这个过程中,三仙岛就如同一个转换器,它内部的所有活动所产生的影响,都会被它过滤和转化,统一为一种独特的影响力,再发散出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个可以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活动的人类,也没有多少个先驱者可以将自己的经验传递给其他人。哪怕是过去的高川,也从来都没有抵达过这里,如今的高川就如同新生儿一样,好奇地打量着前所未见的一幕幕。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瑰丽和诡异,都极大地吸引了高川,但是,他接受这种瑰丽和诡异的同时又十分清楚,这些被自己视为瑰丽和诡异的景象,都不过是人类集体潜意识活动的一种表面现象,自己的观测能力尚无法切入这种活动的本质。
人类通过观测去认知事物,对于无法观测的东西是没有实感的,可是,哪怕是一些自己可以观测到的事物,其所产生的变化,仍旧会让人觉得没有实感——就像是幻觉一样,这就是高川对人类集体潜意识进行观测时所产生的感受。他这么想着:凡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都不会觉得眼前所看到的这种种现象就是其真实反应吧。
他甚至觉得,哪怕是古代人,只要可以进入并观测到人类集体潜意识,都不会觉得自己处于一个真实不虚的世界里。明明是自己亲眼所见,但是,那种“自己被一大片虚假的东西包裹着”的感觉却是如此的强烈,乃至于让人有一种自己也要被这虚假侵蚀,变成了虚假东西的窒息感。
高川觉得,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段和足够坚定的意志,一旦置身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就会怀疑“自我”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而这正是要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行走所需要面对的第一个困难。而三仙岛的存在,却在一定范围内解决了这个困难,除了高川之外的其他成员都处于一种“凝固”的状态,这大概正是一种保护机制。
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也并不存在所谓的“隐形”,因为每一种活动都在释放影响力,也同时从四面八方承受着许许多多的影响力,干涉和被干涉完全不可计算。只要有心,追寻一种特定的影响,从而找到其源头,是理论上可行的,但是,影响是如此之庞大而频繁,究竟该用何种手段,才能筛选出某种特定的影响呢?高川不清楚,但他猜测肯定有人或事物可以做到,例如曾经的轮椅人,如今的哥特少女,中继器以及那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等等。
三仙岛似乎也有相应的机能,不过,却同时也有一个警告:当锁定并追寻某个影响时,自身的存在感也会被放大到一个可能被某些事物察觉的程度。三仙岛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航行,所造成的动静和人类意识活动的动静是不一样的,中继器没有顾虑,因为中继器的动静几乎等同于人类意识活动的动静,然而,三仙岛却需要伪装自己。这种伪装曾经有两个方案:一个是释放足够庞大而复杂的影响,一个是统一释放某种影响,最终在三仙岛的建设中,选择了后一种,因为,第一种的问题在于,无法确定要有多庞大多复杂的影响,才能让三仙岛看起来像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本来存在的现象,而后一种则只需要选择一种现存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影响模型就足够了。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就是高川无法想象的了。说到底,追溯三仙岛的建设,就始终有一个疑问:中央公国在更早之前就对人类集体潜意识有所了解,也许是某个和轮椅人一样,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深潜的先驱者,那么,他是什么人?又到底对人类集体潜意识了解多少?是否早就发现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
在中央公国有许多秘密的行动,却没有什么神秘组织以**组织的形态站在台面上,就算本国的高层官员,也无法了解中央公国所隐藏的所有秘密。有许多动作都在人们不知情的时候开始了,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只有当那个结果被人为地抛出来时,其他人才得以知晓,却无法看清其全貌。
其实,从这种情况来看,中央公国里一直都存在着符合“神秘组织”这个概念的东西。正如同高川曾经试图将耳语者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神秘组织”,而在耳语者之前,就已经有什么东西变成了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神秘组织”,而这个神秘组织也绝对不是高川所得到的情报中所描述的“亚极”,但它肯定和“亚极”有所联系。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但高川却无法全部知晓,而且,也没有全部知晓的意义,因为,无论有什么秘密,都会在末日降临时灭亡。神秘也好,秘密也好,单纯由末日幻境这个大环境的内部活动所产生的东西,是无法很难在“一次诞生到毁灭”的这个时段里完成对末日的抵抗的,不是因为它们没有这种潜力,而仅仅是它们并足够的时间,而且,它们无法认知到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
过去那么多个高川,那么多次末日幻境的轮回,无论哪个高川在哪个末日幻境中,都遇到过许许多多谜团和暗涌,可那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从病院现实的角度去观测这一切诞生和消失,“病毒”都是那个位于顶端的观测者,也是一切变化的创造者,和所有干涉的源头。末日幻境中所有的神秘和谜团,都不过是“病毒”所代表的神秘和谜团的衍生物而已。
现在,在三仙岛内,只有高川知道,三仙岛虽然是联合国抗击纳粹的大杀器,但却也是对“病毒”发动反击的一个环节。
一个对高川而言十分重要、关键却又无法肯定其成功率的环节。就如同拿着自己不清楚大小的筹码,盖着牌进行梭哈,是一场自己觉得有可能胜利,但实际无法确定胜率的赌博。
这个时候,如果有神可拜,如果只要祈祷,运气就能站在自己这边,那就好了。可偏偏,高川从未见过神明,也从未有过好运。过去的高川的遭遇,让他已经很难相信神秘或运气这种东西了。
他只能抛开所有对胜率的想法、犹豫和恐惧,去执行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和责任。
当三仙岛穿过物质态海洋抵达中将给予的坐标时,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也来到了一个莫名的区域,高川十分清楚,两个位置不是对等的,但确实是被引导的。中将给出的坐标引导了三仙岛在物质态海洋的航向,而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经由三仙岛过滤后的影响就如同某种信号,有某种东西响应了三仙岛释放出来的影响,始终牵引着三仙岛的航向。
而让高川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东西竟然来自于新世纪福音。
三仙岛顺从海波的推动,缓缓进入一处岛礁群,又进入一个非正面看到,否则很难注意到的洞窟,就如同人文作品中的海盗修建的那些海岛秘密基地,但是,伴随倒灌进洞窟的海水,三仙岛最终进入的巨大空洞,到处都有联合国的标志。让高川想不到的是,空洞中突然出现的大漩涡,竟然一口就将三仙岛吞掉了,最终三仙岛所抵达的地方,在坐标上是位于水平线下方万米深的地方。
很难想象联合国竟然开凿出这么一处秘密基地,而且,这里的事物有许多带着浓厚的历史气息,证明其是在纳粹进攻之前就已经完成了的基地。
另一方面,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同样抵达了某处的三仙岛,所面对的是一群鱿鱼般的怪异,而统合并控制这群“鱿鱼”的,正是新世纪福音的领导者“女巫vv”。这一处地方难以用物质世界里的事物来比较,因为,这里没有一个固定的外表,也让人感受不到一个固定的空间感。硬要形容,那就是“颜色”,不是颜料,而单纯是颜色,比之前所见到的任何现象都要鲜艳而多彩的颜色在流淌着、旋转着、融化着、延伸着,就连三仙岛也仿佛被这些颜色渲染了,只是一个眨眼,从观测上就无法从颜色中找出三仙岛的轮廓来。
三仙岛从观测上消失了,但在高川的感受中,它仍旧存在,而自己也仍旧存在于它的内部。
之所以高川可以确定,这是女巫vv的手笔,正是因为,用“女巫vv”固定了存在的哥特少女,就漂浮在自己面前。对方当然没有入侵到三仙岛中,而仅仅是一种即时的通讯影像。虽然早就知道女巫vv是行走于人类集体潜意识的强大而古老的意识行走者,且和桃乐丝达成了某种协议,但是,在这种时候见到她,仍旧让高川有些吃惊。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女巫vv如此说到。
“不,你没有说过。”高川的脑硬体里可没有这句话的记录。
“我只是没有说出来,但你应该可以想到。”女巫vv毫不在意地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高川警惕地盯着她,问到。在宿营地事件里,这个哥特少女可是做出了一系列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虽然最后被桃乐丝击退,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损失,反而带走了疑似复制体的高川,也许还有疑似伪物江的小女孩。从眼前的景象来看,她不仅仅在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行走,还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倘若她一直处于这个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地方,那么,哪怕在物质态世界里只是短暂的几天,她也有可能已经完成了对高川复制体和伪物江的研究。
置身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女巫vv所拥有的时间和效率,是高川自己很难想象的。
“按照协议,我需要接应三仙岛,并提供一段时间的掩护。”撑着洋伞的哥特少女没有热情,但也不让人觉得她抗拒这种事情,“这里是我临时制造的零时迷彩,它可以让三仙岛进一步靠近纳粹的中继器而不被发现。”(未完待续。)
1732 人类联合
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接应高川的竟然是女巫vv。淹没了三仙岛的这片庞大的色彩,证明了她在这个地方经营已久。高川不知道这些名为“零时迷彩”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但是对女巫vv的能力没有半点怀疑。让他惊异的是,女巫vv的准备看起来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充分,在物质态世界和意识态世界的差异下,她到底完成了多少研究,着实让人猜不透。当然,对于女巫vv的接应,高川也并非完全没有准备。联手的可能性在她找上高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宿营地事件中,桃乐丝将其击退,也没有在实质上造成她的损失。
换句话来说,哪怕在气势上稍稍弱了一点,但是,她和新世纪福音在本质上的强大并没有改变——甚至于在末日幻境这么一个大环境中,作为曾经末日真理教一部分的新世纪福音,完全没有变弱的理由。正如同网络球屡次在和末日真理教的抗争中取得了胜利,但却完全无法改变末日真理教仍旧是“最强最大”的事实。
有的时候,高川甚至会觉得,付出一些承诺,换取新世纪福音的中立,也是不得已却要为之的事情。眼下纳粹的侵攻如火如荼,末日真理教在一旁虎视眈眈,新世纪福音的战略位置就愈加凸显出来。没有人会想要同时面对这三个神秘组织的三向进攻,如果情况变成那样,继续恶化,很可能三者会重新合一,重现过去的那个遮天蔽日的末日真理教。
“敌人不仅仅是玛尔琼斯家和死海使徒。”女巫vv如此说到,“虽然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但也只是在交易范围内的帮助。”她所说的“死海使徒”正是过去纳粹还是末日真理教三巨头之一时的旧称。
“也就是说,你不会加入攻击部队?”高川确认到。
“不会攻击,也不会防御。”女巫vv说:“我需要负责的就只有你。我会将你送到死海使徒的中继器所在的地方,然后在你对付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时进行协助。”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如今被另一个高川占领的地方,也是高川所必须抵达的终点。但是,在那之前,将所有已经是敌人,以及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势力击溃也是有必要的。和少年高川融为一体是最终目标,但对方并非敌人,高川十分清楚,如果没有少年高川的帮助,想要击溃所有汇聚在月球的敌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作为世界英雄,作为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能够帮助自己一方战胜这些可怕的敌人,至少是取得一场大胜,也同样是他迫切希望的事情——哪怕这场战斗并不能决定末日幻境的未来,末日的进程也不会因为敌人的这一次战败而中止。
没错,高川十分清楚,哪怕这次月球会战取得胜利,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来看也没有任何意义,从末日进程的角度来看,更可能仍旧是“进一步推动了末日的到来”。但是,从全局上毫无意义的事情,从局部上只会产生负面影响的事情,对个人而言,也有可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对站在这里的高川而言,这是最后一次对自我的确认,在那之后,自己将会从人格意义上死去。
我是存在的,我是活着的,我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上,这不需要别人承认,却需要自我的承认,这是自我满足,而只有自我满足了,才能在死去的时候没有任何遗憾。高川的最后一战,不仅仅是作为一个英雄,去拯救谁,而有着更深刻的个人因素。
高川不想否认这些个人因素,因为,他本来就是要在这最后一刻绽放自己。
所以——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他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女巫vv说到。
“你说什么?”女巫vv不太理解。
“我说,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高川那平静的表情所传递出来的模糊东西,让女巫vv无法忽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女巫vv再次问到。
“我想说,我已经不在乎了。”高川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是,将三仙岛安全送达纳粹中继器那边,是肯定可以办到的吧?”
“……你有点不对劲,高川,我觉得你应该冷静思考一下。”女巫vv顿了顿,说:“当然,就算是中继器也没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零时迷彩中的存在。”
“不,不需要冷静思考了。”高川陡然笑起来,或许这是他自诞生起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感性也纯粹是有感而发的笑容:“我已经思考太久了,思考得太多了,我不得不思考,不得不理智一些,冷静一些,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很好。”
“很好?”女巫vv露出一些无法理解的表情。
“一种得到解放的感觉。”高川说:“你不明白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知道吗?现在的你让我不太有信心。你如果无法活下来,无法做到你必须去做的事情,那么,我们之间的协议就无法完成,我也会很头疼。”女巫vv的语气严厉起来:“你现在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可我们要做的可不是孩子的游戏。”
“不,我的确还只是一个孩子呢。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像……”这么说着的时候,高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视角在改变,似乎低了一点,而女巫vv则稍稍睁大了眼睛,因为,本来青年模样的高川竟然一点点变得年轻起来——最终在她眼前呈现的,是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果然,你和另一个高川的关系比任何人所猜测的还要深刻。”女巫vv沉声道:“没关系,这很好,你们变得一样了,这很好。这有助于计划的成功。”
义体高川猛然感受到了自己的情感,自己那复杂而灼热的感性,视脑硬体的屏障为无物,肆无忌惮地在胸怀间流转起来,这深沉的感性,让自己的思维开始产生变化,让自己看待事物的视角产生变化,让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产生变化,这些变化是如此的细微,但又如此的深入,就好似把结成茧的丝一根根替换,虽然茧还是茧,但却在细微处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他感受到了力量。不仅仅理性是有力量的,感性也是如此。一种感动的力量在他的灵魂中涌动,他侧耳聆听,似乎听到了什么,他转头四顾,似乎看到了什么,但却又寻不到那声音那景象,仿佛只是自己于懵懂中的错觉。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打破了某种无形的束缚,那因为束缚而积蓄起来的力量,正不断涌入自我中,让自己觉得,自己比之前更加强大。
下一瞬间,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仍旧躺在三仙岛球形核心的圆盘上,宛如祭品。与此同时,他那被管线穿插而无法动弹的右手传来灼热的感觉,他转眼看去,只见右手腕上的四级魔纹正在发光。那些包裹着三仙岛,却又无法进入三仙岛内部的色彩,被某种力量抓住,束起,源源不绝地穿过三仙岛的外壳,注入球形核心,注入魔纹之中。
高川又听到了声音,这一次,那声音更近了,像是自己的心声,像是另一些高川的心声,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女巫vv对这突然的变化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在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围绕高川所发生的这一切,实在太过迅速,或许不能用迅速和时间来描述,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这一切已经完成,而她清晰意识到了这些变化,却无法对这种意识做出行动。
零时迷彩虽然注入了魔纹中,却没有在可观测范围内的缩减。女巫vv对高川所发生的变化感到疑惑,惊奇但却没有恐惧,她伸出手,然而,她所在的位置不在高川身边,在意识距离上,和高川相隔着整整一个三仙岛。
当她尝试再度进入三仙岛范围时,她被坚决且毫无余地地排斥了。在女巫vv的手掌和三仙岛囊括的空间范围之间,产生了巨大的涟漪,搅得周遭的色彩动荡起伏,剧烈变化。
“心之壁?”女巫vv不由得说,她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竟然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产生了心之壁?果然,你和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所包括的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高川,你是特殊的。不过,也只有这样,才有战胜那个怪物的可能性。”
“心之壁?”高川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一次,近在咫尺的女巫vv的形象是通过三仙岛的通讯装置投影出来的。
“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汇聚的是人的共性。一旦心之壁在这里产生,就证明你已经从某种形式上,将自己从‘人的共性’中分离出去。在这个形式意义上,你只剩下自我的个性,而不存在人的共性——你没有从本质上彻底脱离人类集体潜意识,否则,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但却做到了形式上的隔离,这又是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女巫vv凝视着高川,说:“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这种变化有好处?”高川问。
“从人类集体潜意识层面发动的攻击,将会被心之壁削弱一部分。”女巫vv说:“就像是自带一个防护罩一样,不容易受伤。不过,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说,在这种直观的意识层面的战斗中是件好事。”
“那不错。”高川说着,但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不在意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能够战胜怪物的只有怪物。高川,你正在被改造成怪物。”女巫vv冷笑着。
“如果这样能够取得胜利的话……”高川毫不动摇。
“那么,做好准备吧。战争即将开始。”女巫vv这般说着,挥动洋伞,色彩前赴后继地涌动起来。虽然被包裹其中的三仙岛无法穿透它们,观测到外部的情况,但却能让高川知晓,这些色彩正带着三仙岛向某处移动。就如同深海中的潜流,推动着一个消声的水下要塞。
另一方面,物质态世界里,三仙岛进入的秘密基地并不如高川所想,是设置在地表,而是深藏于某个深海洞**的万丈之下。这个秘密基地的容积也比预想的还要庞大,本来以为是一个岛屿,可是,在庞大的三仙岛进入后,也仍旧有许多空旷的地方,仍由其他船只穿梭。倒灌的海水推动三仙岛,但在靠近码头的时候,却有另一股相反的力量阻止三仙岛撞上码头,与此同时,遮蔽三仙岛的雾气正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迅速散去。
数个询问出现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全部进行确认后,一个新的平面图呈现在视网膜屏幕中,动态标注出这个深海基地的表层全貌和运转状态。这里和高川想象中的“质量投射装置”建设点完全不一样,也无法从平面图中找出疑似“质量投射装置”的东西。不过,三仙岛的周遭的确聚集有大量外表极富科幻色彩的东西,和海上运行的船舰有巨大区别,但无一不是庞然大物,最大的一个,甚至比三仙岛还要大上一圈,其表面有代表多国联合制造的涂装,最核心处是美利坚的“星旗”。
它们和三仙岛一样,全都漂浮在海水码头。因为规模实在太壮观了,所以,也有不少工作人员正在驻足观望。高川觉得它们就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三仙岛不是最晚抵达的,码头上还有五个空位,至少还能容纳五个三仙岛等同体积的船舰。
有不少明显是这批舰队的船员在码头和船舰之间穿梭,也有人在观望其他船只,三仙岛这个来自中央公国的庞然大物自然也是众目所注。
然而,包括高川在内,哪怕停靠了,也没有人可以离开三仙岛,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三仙岛的一部分。(未完待续。)
1733 非非想
呆在码头周边眺望的人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全都是在干活的人,有抱着好奇心特地赶来的,也有别的船舰下来的成员,三仙岛的大名在这些人之中似乎颇有流传,不过在三仙岛的迷雾散去后,这些人也不免为三仙岛外表的毫无特色而感到遗憾。三仙岛在许多人的认知中,就是一个集合中央公国全国之力,经由多年改造而成的要塞兵器,这不免让人想象三仙岛究竟有多么宏伟壮观,但实际上,他们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三座岛屿结合的表面——仍旧是一座岛屿,而且是一座没什么植被的荒岛,颇有一点儿大而无当的感觉。
实际上,能够同时容纳三仙岛和其他类似体积,以及更多大大小小的船舰的这座秘密基地,其容积之巨大才更让人感到惊异。
距离水平面一万米以下,如此庞大容积的空间到底是如何开辟出来的,如果说其中没有神秘力量在起作用,那就真的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管制区通讯接驳,第一次尝试——信号良好。”在充满了机械感的电子音后传来的问候,是醇厚的男声,用的是纯正的中央公国通用语,“我代表基地的所有成员欢迎三仙岛诸位同僚的到来。”
“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高川说:“舰队什么时候可以完全集结?”
“好的。”对面也是从善如流,“预定计划中,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所有船只将在本日二十四时前在本码头结合,现在还剩下五艘没有就位。”
“预定投射计划呢?”
“质量加速器已经开始预运转,预计将在十三小时后抵达初始值,如果无法立刻进入正式流程,将会维持八小时的初始值,超过这个时间就会停机,维护六小时后再启动。”管制区的声音回答到,显然说话人在整个计划中拥有相当高的职务。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第一时间进入宇宙,那么剩下的时间其实只有二十一小时?”高川问到。
“理论上是二十一小时,不过处于现实情况的考量,如果剩下的船只无法在六小时內抵达,投射时间会推延到第二天。”那个醇厚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件好事。这次使用的质量加速器是在极端苛刻的时间条件下赶工完成的,如果拥有更多时间进行测试和检修,也能大大降低故障几率。”
“这台质量加速器如果在运转时出了故障,会爆炸吗?”高川不由得问道。
“也许会。”醇厚的声音回答道:“一旦发生爆炸,整个基地将会被夷为平地,所造成的冲击也将导致全球范围的海啸。所以,如果能够争取时间,我们这边也会尽量争取时间。”
“也就是说,其实你们并不赞同立刻启用这台质量加速器?”高川有些好奇,这个管制区的应答人员到底是什么职务,竟然可以在公开的通讯中,表达对这次计划之急促的不满。
“是的,就我个人而言,或许还可以代表这台质量加速器的建设队伍,是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这种急功近利的行为。”醇厚的声音说:“任何一次技术上的跨越,都应该是谨慎的,虽然你们愿意成为先行者,但我们仍旧需要为你们的性命负责。相信我,没有谁会比制造了质量加速器的我们更加期待它投入使用,可是,一旦发生错误,就有可能让期间所有的付出毁于一旦。如今拥有质量加速器建设经验的专家都聚集在这个基地,一旦质量加速器爆炸,没有人可以活下来,他们已经拥有的技术和经验也将无法传承下去。”
“不能让非实验舰队的人离开吗?”高川问。
“质量加速器该如何维护,如何启动,如何降低风险,如何在发生故障的时候立刻进行排除,最大程度上减小损失……这些事情需要专门的人员。如今时间仓促,相关的从业人员就只有我们这些建设人员而已。”那声音略显无奈:“在我们看来,这次质量加速器的建设和使用都太过仓促,但既然是联合国的决议,想必也有其他方面的考量,如果这是必要的行动,那么,我们就必须做到最好,而能够做好这件事的人,除了我们之外也再没有其他人了。”
“感觉给你们添了很大的麻烦。”高川有些歉意,但是正如对方所说,这次行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间仓促从来都不是借口,因为,在末日幻境中,从来都没有给人们充分准备的时间。能够在仓促的时间里制造出质量加速器,已经算是一种成功了,因为时间仓促而带来种种问题和风险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无论质量加速器有多么不稳定,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往宇宙的话,人们很可能就会彻底失去反击的机会。
也许在联合国的判断中,情势并没有高川所认为的那么严重,可是,想要一步步发展质量加速器技术,也是需要时间、空间和资源的,这些时间、空间和资源也只有在联合国占据上风的情况下才能获得。纳粹对联合国的压迫越来越强,末日的脚步也越来越近,这种可持续性发展的目光和稳重的想法,已经变得不切实际了。
决战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这不是一场正规的战争,也不是国家发展层面的角逐,而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对未知且神秘的事物发出最后的反抗之声。
“情况比你想的还要严重。”高川没有说出具体的事情,不过,对面也对这个回答表示沉默,就像是在感受高川所意指的严重程度。
“……高川先生,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出击还只是第一次,你认为第一次之后就没有机会了吗?”那人问到。
“是的,在我看来,毫无疑问。”高川的语气没有半点缓和,他想让聆听这次通讯的所有人,知晓如今的境况到底有多糟糕,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肯定有许多人认为这是危言耸听,是包含祸心和阴谋的说法。实际上,以目前表现出来的战争形式而言,的确很难让人想象,自己已经来到了悬崖边缘。联合国是如此的强壮,五大常任理事国的强大贯穿了一个世纪,地位坚实得让人觉得会持续到下一个世纪,哪怕如今纳粹的攻势如火如荼,导致太多人的死去,也没有人觉得,联合国这会失败。
从过去的两次世界大战的历史来看,如今才数个月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根本连前期的转折点都没有抵达。
“我觉得您需要下来走走,高川先生。基地里拥有足够的物资和各种新奇的体验,能够让大家缓解心理上的压力。”醇厚的声音委婉地说到,“虽然三仙岛注册的人数是一千万人,但放在这个基地里也不能算多。”
“不必了,三仙岛还需要检修。”高川回答到:“在出发前,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们。”
“……了解,如果您坚持的话。”管制区的通讯中止了,虽然三仙岛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一员,但是,在许多事务上,这个来自于中央公国的庞然大物拥有某些特殊的权限,在正常情况下,不接受其他国家组织的干涉。因为,和其他舰船不一样,三仙岛有**进入宇宙的能力。
其实,这么生硬的回答,也并非是高川的本意。但以现在他和其他人的情况,无论是离开三仙岛,还是让其他人踏入三仙岛,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等待的时间里,高川启动了三仙岛的模拟系统,对三仙岛隐藏起来的各项性能进行深度的探索、发掘和适应。三仙岛可以做到许多事情,但是,正因为它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制约它的战斗能力的因素,并不在它本身,而更多在于使用者本人。
在三仙岛在物质基地中进入待机状态时,它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已经随着女巫vv控制下的“零时迷彩”下潜了很深的距离。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并不存在上下左右,就连高川对其进行观测的时候,虽然觉得这就是一片海洋,但是,如果直接往深海下行驶,也不会有下潜的感觉。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深潜”和在物质态海洋中的下潜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没有女巫vv的带领,第一次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的高川根本无从知晓“深潜”的秘密,当然,即便是现在被女巫vv携领着,高川也没能从这种体验中找到这个秘密。
三仙岛被“色彩”包裹着,也无法利用色彩外的事物做参照,去确定自身的运动状态。在可以观测到的运动中,色彩的运动占据了绝大多数,按照正常的情况,动的仅仅是“色彩”,而不是三仙岛本身。但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情况,高川仍旧可以感受到,三仙岛是在下潜着的,哪怕没有“位移”,也不能说它是静止的。
“需要多长时间?”高川向同样漂浮在“零时迷彩”中的哥特少女问到。
“多长时间?”哥特少女面无表情地说:“这个用词不正确,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时间是不存在的,它只是一个公式中的假设参数,是一种幻觉,是不稳定的变量,在零时迷彩中,就连个人时感也会无限趋近于零。”
“可我的感觉,仍旧可以用‘一阵子’、‘很久’之类的描述时间的词汇去形容。”高川说:“我们在运动,时间也许是虚假的,但它也是有意义的——它能让我们这些充满局限的人,用不完全的视角去感受自身和外界的运动。”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无法在这里‘下潜’的原因。”哥特少女说:“你越是用运动去看待人类集体潜意识,就越是无法‘动’起来。”
“我无法理解。”在高川的认知中,万事万物都应该是可以用运动来描述的,开始运动、停止运动和持续运动,没有事物的状态可以脱离这三种描述。
“我也无法理解。”哥特少女平静地说:“我研究了人类集体潜意识很久,却仍旧有许多问题无法给出答案。人类集体潜意识无法用‘运动’来描述,这是我的想法,但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但至少从这个想法出发,我完成了下潜,而否认这一点的你,无法进行下潜,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反过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一个无法用‘运动’来描述的存在,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顿了顿,她换了个说法:“人类集体潜意识这种东西,是真实客观的存在吗?”
“你我都在人类集体潜意识里……”虽然高川想这么回答,却被哥特少女打断了。
“更准确的说,是你我都认为自己在人类集体潜意识里。”哥特少女饶有深意地反问:“是我们认为这里就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但是,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当我们进入这里,接触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天然就知道这里是人类集体潜意识……再没有比理所当然更可怕的事情了。”
“你太深入了。”高川感到危险,“这样会招来那个怪物的。”高川并不觉得哥特少女的想法有多么大逆不道,从病院现实的角度来看,整个末日幻境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意识态世界,在其中再区分出意识态和物质态,其实正证明了人们在观测能力上的局限。
但是,思想是可以超过观测局限的,认知也会伴随着思想的深入,而发生一些变化。一些平日里无法认知到的可怕东西,会因为认知的改变突然蹦出来。
“原来你也知道了,在这里太过深入的思考会唤来无可名状之物。”哥特少女隔着三仙岛,注视着不在她眼前的高川:“但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你只是第一次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
“自然而然。”高川这么回答,但是,他更多利用的是过往接触“江”的经验。也许对普通人而言,思考哲学是很自然且普通的事情,但在末日症候群患者身上,“发散而激烈的思考”、“太过哲学性的思考”都是“病发”的特征。
“自然而然?”哥特少女摇摇头,说:“没什么是自然而然的。”(未完待续。)( 就爱网)
1734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
没有什么是自然而然的,也没有什么是偶然的,人类的观测和认知有极限,哪怕借助工具放大观测极限,最终处理这些观测数据也是人类自身,同样受到人类认知极限的限制。因此,当一个人获得了超过这个极限的认知时,就绝非是正常的情况——问题在于,如何去判断人类所具备的认知极限呢?身为常年行走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女巫vv固然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高川觉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在女巫vv眼中,这种自然而然意味着许多可能性。然而,无论多么想要深入研究高川身上的可能性,都无法在这个时候进行。她有对自己而言更重要的事情,而要完成这件事,高川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新世纪福音、玛尔琼斯家和死海使徒虽然同样信奉末日真理,但却是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从不同的方式去执行。如今可以和网络球合作,也并不是“改邪归正”,而仅仅是为了执行自己所认为的末日真理罢了。
高川十分清楚这一点,他已经不再深入思考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末日真理教三巨头之间的差别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中,已经不再重要了。或许在他的人格消逝之后,新的高川会再次思考这些问题,但那已经是新高川的问题——甚至于,假设诞生的是超级高川,那么,这个超级高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深入末日幻境的本质,而不在注重于末日真理教这种机制性的,表面性的现象。
对高川而言,最终敌人永远是“病毒”,而不是“病毒”衍伸出来的东西。
于是,高川再次保持沉默。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更多想说的了,听他人述说,从述说中琢磨他人的秘密,已经不是那么有意义的事情了。
色彩的流动开始加速,三仙岛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深潜已经不再是“向下”。虽然无法直接观测,无法通过观测去直接从距离变化上确认,但是,高川深深感受到了,色彩正受到多种来向的推动,这些来向到底是上下左右还是四面八方,完全无法说清,但这种推动就好似紊乱的暗流,色彩被卷入其中,立刻就会被撕碎,而没有暴露出三仙岛,仅仅是因为色彩正试图融入这种复杂而看似无序的涌动中,成为涌动的一部分。
不断有色彩被撕裂,那渗透进来的力量拍打在三仙岛上,顿时,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出现受损警告,虽然损伤程度会在下一波冲击到来前就能修复,但是,高川也同样有一种感觉:这种冲击会越来越强,而三仙岛将无法维持受损和恢复的平衡。高川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条道路竟然是如此的艰险,倘若女巫vv是依靠这些零时迷彩确保自己的安全,那么,网络球的意识行走者,例如轮椅人,又是如何在这种冲击中生存下来的呢?倘若对方没有经受过这种冲击,那么,又是否意味着,他拥有另一条更加安全的航线?
可无论如何,网络球的意识行走者无法确保三仙岛可以接近纳粹的月球中继器,而女巫vv可以,这才是必须要和女巫vv联手的原因。
因为身处三仙岛中,高川才得以进入人类集体潜意识,同时保持对物质态世界的观测,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并不能完全用“两个视角”来描述,也不是一个意识分成了两个,更不是从物质态穿透了意识态,亦或者从意识态穿透了物质态。在这个状态下,他无比深刻地认知到,末日幻境的意识态和物质态结合得有多么紧密,看似不同的东西,其实只是同一种东西的不同侧面——正如从病院现实进行观测那样,整个末日幻境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物质”,所有的“物质”都是意识反映的结果。而能够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自如行走,就意味着在物质态世界里也不存在任何界限,女巫vv可以在同一秒存在于多个物理距离上,也可以在零秒内抵达任何一处地方,物理上的速度概念对她没有任何意义。这也意味着,任何速度概念上的神秘,对她都没有优势。
人类所能认知到的空间和时间,在女巫vv的眼中或许就是一种假象吧。甚至于,连事物的轮廓也同样是一种幻觉。她行走于人的意识中,行走于正常人都无法感受到的自我深处,人的认知极限在何处,她的起点就在何处。
因此,人类之中,没有比女巫vv更强的人。也许有与她相仿佛的,但只要超过她的水准,都完全可以视为真正意义上的非人。
如此强大的人,代表了人类即时性“现在”的认知极限的人,却是末日真理教的创始人。或许正是因为她抵达了人的认知极限,所以才会看到属于人类的末日吧。然后以“人类末日”为起点,在某时某刻,某个角度,看到了“世界末日”。站在人类认知极限上的她所看到的“末日真理”,自然是没有人可以辩驳的,是对人类而言的必然。倘若有谁可以找到破解之法,可以看到不同的结局,那只能证明这个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只要女巫vv还属于“即时性的现在最强人类”的概念,这个逻辑就是成立的。因为,这个概念已经抹消了“比女巫vv更强大的人类”的可能性。女巫vv就是最强,而且,即便人类不断进步,认知范围不断扩大,女巫vv也仍旧是最强人类。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女巫vv作为“人格残渣的聚集物”,究竟是否属于“人类”概念,也有待商榷。不过,在末日幻境中,她的确是以“人类”这么一个概念而存在的。
这些念头都并非是高川努力去思考而得出的结论,而是在一瞬间,就以“自然而然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按照女巫vv的说法,这种“自然而然的念头”当然也是一种错觉。必然有什么东西,对他灌输了这些念头,让他觉得女巫vv就是这样的存在,而围绕她所延展开来的事物意义也是如此。
这不是他在纯粹自我的思考中所得出的结论,而有某种更加隐晦且强势的意志在干涉着他,迫使他“想到”这个结论。
可是,高川已经无法分辨了。他也已经不打算去分辨了。
因为,他的生命在倒计时,每一刻的流逝都比过去更加清晰。
物质态世界的质量加速器基地中,最后五艘舰船姗姗来迟,但最终还是在三小时后停靠在码头上。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构成,包括三仙岛在内一共有十五艘形态各异的“舰船”,甚至于大部分在外表轮廓上,都不符合常识中的“船舰”外表,既不是航行******上的船只,也不是科幻中的宇宙飞船。让人觉得这些不是“宇宙飞船”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三仙岛的外表是泥土和砂石构成的天然岛屿,而其他船舰也在外观上并没有“金属般坚固”的感觉,并不符合常识中的“流线型”,也并非完全是刚硬的“棱角”。
有的像是一把巨大的伞,有的像是一个巨大的杠铃,各种弧线和不对称结构,让这些实验性质的宇宙飞船显得怪异。但是,除了三仙岛之外,其他所有的船舰表面都有明显的特殊材质的帆板,这种帆板不仅仅是为了收集太阳能,实际上,这种特殊材质对大部分人类可以观测到的在宇宙中穿行的粒子十分敏感,假如将这些粒子的移动形容为“风”,那么,这些帆板就是风帆。
宇宙飞船使用核能为主要能源,但风帆却是备用能源,为宇宙飞船存储能源,同时也是巨大的筛子,过滤分离这些运动粒子,将它们填充到特定的设备中加以利用,从多种武装到生活设备,它都能够进行处理。
那些在高端理论中存在的,涉及到时空的东西,都无法通过地球上目前的科技造出实物,乃至于波动形态的现象也很难利用上,但是,联合国仍旧制造出了以“粒子”概念为核心进行运转的设备。
多用途粒性帆板正是这种设备中的佼佼者,也是唯一在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外表上可以目视到的新型设备。
理论上,这只宇宙实验舰队的航行极限是“绝对真空”。只要其所经过的宇宙真空不是绝对意义上的真空,只要有粒子存在,舰队就能维持能源和通讯。同时,从这种帆板的原理出发,也产生了一种名为“粒子陷阱”的概念:那是虽然存在粒子,但存在的都是人类目前所无法观测到的粒子的宇宙空间。
帆板所针对的粒子,仅仅是人类所能观测到,至少也是通过数理可以推导出存在的粒子,而且,不是全部,而仅仅是大多数。那么,当进入的宇宙空间范围,全都是不属于这个范畴的粒子,帆板自然也就无法从外部获得资源。这就是“粒子陷阱”。为了尽可能避免粒子陷阱,帆板设备连接着一套**的扫描系统,这个系统没有任何实证,只是在理论上,可以在进入“粒子陷阱”前示警。
因为,在太阳系内,不存在这些“粒子陷阱”。所以,在正常情况下,既无法验证这套扫描系统的实用性,但也不需要担心帆板失效的可能性。
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纳粹的“神秘”会否制造出“粒子陷阱”和“绝对真空”。
然而,这已经是人类在最短时间内能够制造出的宇宙飞船。它有着种种可以预见的弊端,确是目前唯一可以执行宇宙作战的舰队。为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这只舰队,联合国在纳粹降临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的技术储备和资源储备,已经消耗了许多——到底有多少,这个基地里的人们也是不清楚具体数字的,但却可以肯定,倘若这次作战没有达成既定目标,那么,下一次进入宇宙作战的时间就会愈加延长。
十五艘形态各异的宇宙飞船,除了号称“全攻全守全能”的三仙岛外,包括美利坚牵头研究和建设的,个头比三仙岛还要大上一圈的“神盾号”在内,所有的飞船都有性能上的侧重点。这些侧重点在联合国的调和下,以“舰队”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理论上可以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但是,也正因为这些优点需要以“舰队”的方式才能凸显,所以必须考虑敌人个个击破的可能——联合国认为,纳粹在宇宙作战的经验上拥有优势,而且,这种优势很难在短时间内扯平。所以,为了尽量减小经验差距对舰队的影响,必须有一个“全能且性能上全面占优”的核心,作为整支舰队的支点。
这个核心和支点,最终被确定为中央公国**建造的“三仙岛”。
身为三仙岛的“舰长”,高川理所当然拥有舰队中极高的话语权。这个话语权在进入质量加速器前就已经开始生效了,虽然高川一直呆在三仙岛中保持静默,但是,他的存在感一直很高。所有身为核心必须了解的情报,都会在第一时间反馈到三仙岛上。同时,几乎所有的数据库都对三仙岛开放,就算高川不主动进行,三仙岛的自动机制也会以最高的效率收集和整理这些数据,并提炼出要点,供以高川参考。
即便如此,高川也仍旧保持静默,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宇宙作战的经验,也不具备率领大规模舰队的经验。甚至于,对比那些经验丰富的将领和科学家,他在相关知识领域方面有极大的欠缺。他十分清楚,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三仙岛,以及自己对神秘的敏感性。
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发言,这是高川的哲学。脑硬体不是**的计算机,它的构成有着巨大的背景,在高川看来,放任它自行处理,才是目前最正确的选择。(未完待续。)( 就爱网)
1735 质量投射开始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以三仙岛为核心的决议,是经由联合国各个成员国博奕磋商最终达成的结果,在可想而之将会极为残酷的宇宙大战中,完全不需要担心各个船舰阳奉阴违,各行其是,对于高川本人没有相关经验的客观问题,联合国也已经拿出目前为止最成熟的方案。在某种意义上,围绕三仙岛核心作战的这只舰队不需要高川做“脑袋”。参谋部将舰队作战的各个细节拆分,重新构造出一个截然不同于地面战争的运作机制,尽管这个机制完全没有实践,就必须派上用场,但这已经是联合国在现有时间和现存矛盾中可以做到的极致了。
要说不安,肯定是有的吧。一旦升上太空,地面就无法再给予直接的支援。不仅仅是距离遥远的关系,也在于这支舰队已经是“最优秀方案”,就算有所缺陷,也不是地面总部可以在这场战役期间可以弥补的。舰队将会处于最前线,众人必须依靠自己做出选择和判断,而非是盲从地面的指挥。甚至于,考虑到神秘介入的因素,地面和舰队的通讯可能会被入侵,从而造成情报失真,在最坏的条件下,唯一可以相信的,就只有作为战友的众人自身,就只有舰队的各个船舰自身。
通讯可能被割裂,情报可能是虚假,但是,三仙岛的神秘,至少可以抗衡中继器的侵入,在一定范围内保证舰队内部不会被太多的资讯干扰。这也是三仙岛被选定为核心的理由之一,也许其他船舰上配备有目前联合国最高等级的科技产物,但却不得不说,神秘所能造成的效果,远远在人们的想象力之外——倘若是连想都无法想到的东西,那么,目前人类所有的科学都不足为凭,因为,科学一定是人自身可以认知,可以想象的东西。
高川的静默一直持续到转移通知的响起。
“第一次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全体注意,距离码头上升还有六十秒。重复一次,距离码头上升还有六十秒。”质量加速管理中心的传报在巨大的空间里扩散。
高川睁开眼睛,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上流转着无数的荧光,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复杂且看似无序的代码和数字,即便高川自己也无法理解其意义,但是,他可以感受到,三仙岛伸进资讯海洋中的触手正在收回,就如同无数的触手围绕一个庞大的躯干卷成一团——有这么一种宛如生命般的跃动感。三仙岛可以被人观测的外壳没有任何变化,但其内部不为人知的部分却从来都没有停止活动,那是蠕动,是转动,是震动,自上而下,从左到右,从后到前,又来回翻滚,无法计数的细小结构,以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周期,周而复始地运转。
尽管听不到机械常有的生硬的声音,却仍旧可以感受到,这些运动就像是无数个旋律的调和,汇聚成一首宏大的交响曲。
一条条确认的信息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流淌而过,随后高川也毫无疑问地完成了最后的确认。来自于下方的震感越来越强烈,就好似有一个巨人撼动了地心,岩石和金属交织而成的天顶也在分裂,崩落,露出内部的构架,大块的表面碎物砸入水中,溅起巨大的浪花,砸在舰身上,却毫无损伤。原先还人来人往的码头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壮观的崩解在持续。
深水下有什么东西顶上来,即将露出水面的时候才能意识到,那是一个可以承载整个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巨大平台。对准每一艘船舰的下方,平台上都有一处凹陷,和船舰下部对接后,立刻进行固定,无数细小而密集的部件好似另外给每一艘船舰加装了一个底部喷射装置,同时也起到稳固船舰自身平衡的作用。这个巨大的平台就这么载着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十五艘船舰向上升起。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已经罗列出平台轮廓数据和移动数据。平台向上加速,并完成相应的环节,而尚未抵达的环节也从管理中心传来的情报中,以最直观的画面呈现出来。只要不是笨蛋,都能够从这些同步显示的动态图中,确认发射准备的每一个步骤,以及自身船舰所正在进行的每一个步骤。大量的确认信息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流淌,然后被脑硬体处理,高川不需要主观去做这些事情,他仅仅是关注着这一步步变化。
伴随着这一次次的确认完成,伴随着平台上升的距离,伴随着直观画面中的一项项环节的完成。即将升入太空的紧迫感也越来越强,高川原本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仍旧在这种时候有了一些紧张,也有了更强烈的期待感。就如同注视着自己的计划,正一步步前进到终点,也如同自己的生命,正一步步靠近终结。
很快,他就无法分辨自己的心中到底充斥着多少种情绪了,光是激动而明显的,就犹如乱麻般缠绕在一起,而在缝隙之间,还能窥到更隐晦的情绪。他在这个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正变得不一样——不,变得不一样是肯定的,只是如此感性地确认到这一点,仍旧让人无法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可这一切,不正是自己的选择吗?
从理性走向感性,又从感性走向理性,高川觉得自己的内心就好似在火焰和冷液中反复淬炼的钢铁。
原来所在的码头彻底坍塌了,崩溃的程度简直让人觉得不可能重新整理出来,就仿佛这只是一次性使用的码头。海水在码头顶部结构后就开始灌入,在平台完全脱离顶部之前,就已经将所有船舰都淹没在海水中。不过,这种浸泡对这支舰队的每一艘船舰都无法造成损害,这是将要在宇宙中航行的人类科学最高结晶,远远不是地球的自然环境所能阻挡的。哪怕山崩地裂,地核炸裂,只要这些舰船升入空中,就能完全规避。在理论上,其能力可以在“地球完全解体”的情况下,可以抵抗在这个过程中所产生的各种冲击,直到脱离不断增大的引力圈——而这一切理论上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六十需要依靠作为核心的三仙岛所具备的神秘。
不过,在高川看来,这种高标准完全没有意义。即便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也绝对不是“地球解体”这么简单,末日幻境中的末日进程,其所包含的“世界”概念,可不是区区一个地球,和区区人类。从病院现实的视角进行观测,直到末日降临的那一刻,末日幻境都不需要经历“地球解体”的这一幕。
在末日降临之前,人们会一直活下去,不需要考虑星系级别的灾难,而在末日降临之后,人们也已经不需要去考虑了,因为他们很可能永远都不会认知到自己的“死亡”。
倘若说这种高标准是为了对付纳粹,或许还有点作用吧——不,应该说,希望有所作用。
平台只用了十分钟,就上升到水平线上。在海面上,这个稳固的平台就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岛屿,没有任何掩饰,如果敌人可以追寻期间所造成的异像,那么,当他们将目光聚焦到这个方位时,完全可以用肉眼就能看到整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这是舰队成立以来,第一个需要越过关卡,因为,联合国完全没有能力去完成对升空前后的掩护。
震动过后,平台平静下来,只有海浪汹涌地拍打着平台边缘,然后被撞得个粉碎,巨大的漩涡在平台下生成,但也无法干扰平台的一分一毫
“平台对接完成,加速器状态确认——”广播仍旧在回响,每一步都充满了稳定的节奏感,让人觉得,如果事情就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就好了,“状态确认完毕,开启导流系统,磁场数据达到标准值,加速将在一分钟内完成。”
“一分钟啊——”舰队内部通讯中有叹气的声音传出来:“我们可以坚持一分钟吧?”他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大气层外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阴影,在此之前毫无征兆,而在大气层内部,宛如流星雨一般的光点正在朝舰队所在方向坠落。在更形象的显示画面中,充满了敌意的红色抛物线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舰队所在的坐标上。
“确认了,是纳粹,两万五千人……数量还在增加。”舰队内部通讯的另一个声音平稳地确认当前情况:“重新确认,是两万五千台载具。它们正在从大气圈内外同时发动攻击。”
“我方完全无法移动。”
“三仙岛已经开启相反转移防护区域,请各舰确认接入。”高川的脑硬体同在在内部通讯中发出通告。几乎在通告结束的同时,各个船舰的确认就完成了。
几乎无法用肉眼看到的光膜从三仙岛上向外迸发,迅速弥盖了其他十四艘船舰,随后又仿佛渗入这些船舰的外壳般不见踪影。
“距离第一波攻击一百三十三公里!预测震动幅度五!损伤度零!全舰抗震准备!”新的通报响起。
一秒后,整个平台和舰队被密密麻麻的光亮吞没了。绽放的光以某一点为核心,在眨眼间就扩大为直径一公里的球状,这些刺眼的白色球状光芒彼此重叠,如雨密落,足足持续了五秒。人的肉眼无法直视这种强光,但在过滤后,高川的视网膜屏幕即时放松着整个舰队和平台的状态变化:平台在动摇,边缘开始崩落,但是先前被三仙岛光膜覆盖的部分,包括舰船和平台部分仍旧完好无损。
这种球状光芒也不知道是何种武器的效果,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摧毁舰队和平台,但也可想而知,在寻常的一场战争中绝对会成为胜负的关键。这是敌人从未有过的攻势,也是敌人从未拿出过的手段,在高川的感觉中,巧合得就好似正因为联合国制造出了这支舰队,所以敌人才得以拿出这些新手段。
无论如何,当这次攻击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证明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烈度已经上升到另一个层次了。
“距离加速完成还有四十秒。”加速管理中心的通知第二次响起。
“第二波攻击来了!”舰队内部通讯如此说到。高川也看到了,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纳粹飞艇,以及从大气层外破空而来的巨大构造体——很难描述它的轮廓像是什么,看起来完全由某种金属构成,多种不规则形状拼接在一起,形成容易让人产生各种联想的外表,而这些联想也毫无意外是倾向于负面的东西,有一种强迫症患者绝对无法接受的恶感,仿佛一旦注意去看,就让人想要自杀。
光是观测它的形状,就已经让人陷入多种负面情绪的聚合中,而其质量之大,在下降的过程中更是直接掀起巨大的风暴,忽起的浪峰高达几百米,拍打在平台上,就好似一座山峰直接倒塌一般。天空迅速暗下,平台范围全部一块巨大的阴影遮掩。
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个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正从腹部打开一个巨大的口子,放射状的蓝光用肉眼都能确认它即将发生什么。
“超级巨炮!”舰队内部通讯叫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攻击!”
那炮口的规模超过目前船舰所展示过的任何一口,从数据上来看,可以直接塞入舰队中体格最小的船舰。从规模便可以预测其威力,绝对不是之前那球状光芒可以媲美的。哪怕是船舰上的成员,也不太确信,自己可以硬抗下这一击。
“没关系,相反转移区域可以顶住。”三仙岛传来的数据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流淌,“还剩下半分钟,绝对没有问题,它们无法攻破。”(未完待续。)
1736 技术验证
遮天蔽日的巨大造物拥有可怕的质量,从天而降的声势就足以让一片大海沸腾起来。和它的体积相称的巨大炮口有放射状蓝光在扩散,那光芒是美丽而耀眼的,可却让人感到恐惧,那是仅用体积就能够震慑他人的可怕武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中没有人能够预知这门巨炮的杀伤原理,也不清楚它发射的时候会产生怎样的效果,按照科幻的想法,对方发射能量或者发射物质,都是有可能的,而让人更加担忧的是,这种攻击不会以常识中能量对物质的破坏,亦或者物质对物质的干涉之类的方式产生效果。
光对人类而言,不是陌生的现象,但是,在有神秘的世界里,它又不完全是人们所认为的那些现象。
“没问题,相反转移区域可以防御下来。”高川的回答并非无的放矢,这是脑硬体以三仙岛的神秘对这个庞然大物进行观测和解析后所得到的结果。不过,舰队内部通讯中的众人保持沉默,无论如何,要验证防御是否可行的,是众人自身,而并非是其他人。没有谁能够对高川的答复有百分之百的期待,因为,没有人了解三仙岛,也没有人可以评估眼前的庞然大物,正常情况下用来判断敌我强弱的参照系都已经宣告失效。
这支舰队作为第一支实验舰队,用途不仅仅是对纳粹发起反击,同时在反击的同时进行技术验证,也是众所周知的目的。现在,他们就如同一只即将跳落悬崖的雏鸟,无法飞翔的话就要死去。
沉默在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沉积,那巨炮的光芒汇聚得如此之快,却又让人觉得度日如年,宛如死刑前的缓刑,恨不得它立刻发射,用事实证明这支舰队到底有没有进入宇宙的机会。
高川却十分平静,他甚至觉得,自己或许是这支舰队中,面临近在咫尺的危机,是最平静的一个——他十分清楚,纳粹的这次侵攻来得太过巧合,如果视为必然,那么,眼下定然是一出早已经被那个冥冥中的存在安排好的剧幕。他深信,这支舰队的“剧情”不会就此落下帷幕,那么,这次攻击是绝对拿自己等人没奈何的,而这第一次的,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质量投射实验,也绝对会获得成功。
在这个“剧本”中,决战是在月球,在抵达月球之前的种种挫折和阻挠,都不会是为了酝酿**罢了。
是的,高川相信,如果不是“剧本”在起作用,否则,纳粹不会如此巧合地,偏生在质量投射平台升至海面的时候才会来袭。倘若没有那冥冥中的引导,纳粹应该会更快更强力一些,亦或者更加迟钝愚笨一些,而不是如此凑巧地去增添故事性。也许对他人来说,为什么纳粹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可以解释,但对高川来说,这一系列事故的变化是强硬的,生硬的,乃至于做作的。就像是为了强行让情节更加跌宕起伏,而蹩脚地插入一个看似转折的剧情,但结果却完全不会有所变化。
是‘病毒’在引导吗?还是桃乐丝她们故意插入“剧本”进行试探?高川完全无法断定,但是,他也认为,自己只需要明白,眼下的这档事是“多余”的,不会影响“舰队进入宇宙”的结果就足够了。
至于保护了舰队的到底是所谓的“相位转移区域”,还是其他的一系列看似巧合的连锁反应,都无所谓。说到底,虽然脑硬体得出这门巨炮的攻击无法击破“相位转移区域”,但是,高川连“相位转移区域”也只是知其名,对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根本就不了解,当然也无法仅仅从技术上去肯定它一定有效。
在巨炮汇聚了足够的力量之前,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第二波冲击已经率先到抵达了平台。发起攻击的载具已经近到可以用肉眼看清其轮廓了,那不仅仅是纳粹特有的飞艇样式,还混合了各种看似眼熟,但和自己所想又有些不同的飞行器,简直就像是人类科幻中所描述过的那些飞行器的大杂烩。它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能够在大气层中飞行,让人眼熟,似是而非,体积至少为一艘航空母舰的大小。
至少两万个航空母舰大小的载具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就是两万多个箭头指向舰队所在的发射平台,几乎将平台变成了刺猬。比载具更多数量的攻击现象,以物质化的形态,以能量聚合的形态,以弧线的轨道,以直线的轨道,或是从天而降,或是从海中腾起,物质和物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密,现象和现象彼此之间的干涉也越来越频繁,最终汇聚成无法述说的宏大而复杂的一大片,仿佛天塌一般砸将下来。
在距离舰队只有千米的时候,其密集程度连一个成年人的体格都无法挤入其缝隙中。
哪怕“相位转移区域”还在发挥作用,但是平台的震感之强烈,仍旧让人觉得随时会倾塌。外界的攻击是如此的猛烈,但在三仙岛的球状核心中,近乎死亡的寂静弥漫着,让高川可以听清通讯网络中的每一次沉重的呼吸。
第二波冲击持续了十秒,强烈的各形态的光,在沸腾的空气中转折,通过观测装置可以看到种种光怪陆离的景象,每一种都充满了让人窒息的美感,每一种美感都让人感到其内部蕴含的力量,每一种力量都让人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被杀死。完全无法透过这些现象去解析其本质,所有可以侦测到打击力度的警报装置都在疯狂作响,仿佛自己可以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
但这个奇迹终究诞生了,在这些可怕的现象相互干涉,迅速演变的冲击中,平台和舰队的受损率一直在可控制警戒线上徘徊。
“我们活下来了?”有声音在通讯网络中问到,仅从声音就能听出其人还有些魂不守舍。并非是对方的心理素质不佳,只是,在地球上大概没有人体验过这种天崩地裂的冲击吧。然后,这种冲击被防御下来后,总让人有一种都是幻觉的错觉。
“还没有结束。”另一个声音说到:“相位转移不是万能的,反应炉的负载上升得太快了,再持续下去,舰队会自爆的!”
相关的警告消息也已经出现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了,支撑相位转移,并形成区域性现象的反应炉也不知道是何种原理,但是它的构成并不成熟,和船舰的其它大多数部件一样,都是实验室中拿出来,没有经过性能测试就立刻派上战场。高川也完全不知道,它此时所体现出来的水准,是否和实验室的预期相符,但是,它一旦损坏,就将没有第二个备件。
三仙岛作为核心,理论上通过舰队之间的物理性连系,加强了反应炉的输出能力和稳定性。可是,最终汇报到高川这里的数据却显示,这种强度的运转已经在消耗它的“质量”。反应炉此时的状态就像是为了片面加强自己的性能而不断自噬,质量缺损的速度就连三仙岛也无法在目前半启动“十二都天神煞系统”的状态下维持平衡。
如果三仙岛这个时候就被迫启动完全状态,也许可以让舰队顺利逃过这次侵攻,但相反的,舰队无法在三仙岛处于不完全状态的时候生存下来,那么,就算进入了宇宙,也不过是纳粹想打就打的靶子而已。三仙岛作为舰队核心,可以为其他船舰附加神秘,就如同装载了s机关的武器,就能够在神秘性上有所作为一样,它也可以如同润滑油一样,调和舰队中各个船舰设备之间的优势和缺陷,去扬长避短,甚至可以作为一个超高性能的中央处理系统,提高船舰中各种新式武器的效率,但却没有权限完全接管任何一只船舰的运作,无法在获得船舰的许可前,动用它们内部的任何一种列为机密的设备。
高川必须去相信,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还有更多的东西没有拿出来,而只是单纯凭借三仙岛的性能加持在这场打击中硬撑而已。
“相位转移抵达临界点。”声音继续从通讯网络中传来,和其他声音一样,所有的声音都经过伪装,而无法单单从声音去追踪说话者的信息。
“三仙岛还能继续下去吗?”另一个声音确认到,这个声音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似乎已经从之前那铺天盖地的攻击中缓过神来了。
“现在还不是三仙岛进入完全状态的时候,我要解除相位转移了。”高川说:“如果大家还有什么办法,就拿出来吧,那个巨炮还没发射呢。”
“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最先击中我们的不是那门巨炮呢?”又一个声音无奈地说:“三仙岛之前的计算没有错误,在完全状态下,我们设计的相位转移装置绝对可以正面抵挡那么巨炮的攻击。”
“战场可不会让你随时保持完全状态。”其他声音响起:“不过,这一次也算是完成了相位转移装置的压力测试吧。还有谁搭载了防御系统?赶紧拿出来。”
这个时候,来自质量加速管理中心的通知插入了各个船舰的交流中:
“质量投射倒数二十秒。”
“相位转移关闭倒数三秒。”高川也给了一个更加紧急的通知。
“允许三仙岛接入炽天覆七重圆环。”另一个声音同时说到:“确认接入,三仙岛注意反馈数据。”
在三仙岛进入新数据库的同时,在第二次冲击尚未完全结束,浓郁的光、色彩和现象仍旧犹如鸡蛋壳一样包裹着平台的时候,只有高川的观测终于穿透了这些隔膜,注视到了巨炮发射的那一瞬间。高川右手腕上的魔纹烙印一下子灼热起来,就好似要融穿骨头,魔纹方式的连锁判定和义体方式的连锁判定,在三仙岛神秘机能的放大下,将一片完全由矩阵状线段和黑色背景的画面在高川的脑海中。这些线构矩阵所形成的立体感正在扭曲,黑色的背景中,有某种融入了背景的东西正在作用,巨大的力量让规矩平整的形态迅速变形,从长方体变成多边形,从规则的多边形变成不规则几何状。
这就是攻击。亦或者说,是攻击造成的现象。
没有给高川留下反应时间,一种无法描述的巨大压力作用在三仙岛上,对这种压力的感觉,无法用“冲击”来形容,也和所有曾经见过的现象都不一样。它仿佛就是某种力的概念,但让人觉得,不属于科学上的四大基本力,而是一种**存在,不,甚至应该说,绝对不是自然存在的力。
本来还有三秒才会中止的相位转移,在和这种压力碰撞的第一时间就崩溃了,高川视网膜屏幕上的数据流比之前更加汹涌,他似乎听到了其他船舰的龙骨发出**。
“这是什么攻击?”在这个念头转动的同时,三仙岛重新构筑了防御,它读取了某一艘船舰开放的数据库,接管了其中一种被舰长开放权限的防御设备,并在相位转移区域崩溃的同一时间,将反应炉强制熄火并断开所有连接,以避免相位转移崩溃的影响造成的冲击。之后,在整支舰队都在巨炮的攻击下颤抖的时候,将一种名为“炽天覆七重圆环”的效果扩散出去。
在平台和舰队的顶上,七层花瓣陡然间绽放,一口气将覆盖在舰队身上的各种超自然现象向外推开,并在第一时间减轻了巨炮攻击所形成的古怪的力场给众人带来的压迫感。当人们的眼前一空时,众人赫然见到,平台所在的海平面竟然下沉了。
“三千米……这些家伙直接在大海上凿开了直径三千米的大洞。”这个声音的说法,是最直观不过的形容,平台就如同擎天之柱,独自矗立在巨大空洞的中心,这个空洞也不知道有多深,完全看不到底。这个与平台结合的巨大立柱上,无数的光在奔流,向着平台汇聚而来,同样是让人震撼的宏伟景象。(未完待续。)
1737 升空
当质量投射平台尚未上升之时,质量加速器基地完全处于万米深的海水的包围中,这些质量庞大的海水就是天然的屏障。虽然很难想象就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准,究竟是如何做到在海下万米深处开凿出这个庞大的基地,又是如何构建出这么一个足以容纳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所有船舰的发射平台,但眼前的所见终归也是一个事实。从病院现实的角度去看待,将整个末日幻境视为一个偏向于意识态的交互世界,那么,这些超乎寻常的东西也并非没有存在的可能。
被纳粹的巨炮直接蒸发或是消除的海水深达三千米,平台下端的支柱解构有三分之一暴露在众人面前。也就是在这种时候,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众人才亲眼确认真的存在这么一根超乎想象的立柱。立柱的一端连接平台,另一端可想而知连接着基地,长达万米却仍旧显得极为稳固,其中所包含的技术含量,已经不是光靠观测其表面就能猜度的了。
纳粹巨炮那不可思议的立场,以及三千米深度海水的巨大缺口,都让人感到震撼,可是,从这个缺口中暴露出来的东西,也同样让人只抽冷气。虽然一直觉得纳粹很强,纳粹的攻势也一直让人认为被动的联合国将会在某一刻崩溃。然而,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这个发射平台,这个通天贯地的立柱,第一次让人觉得,反攻纳粹是有可能的。
让人觉得“不应该存在”却实际存在的东西,并不仅仅存在于纳粹那边。在这一刻,注视着这根庞大立柱的人们终于回想起来了,自己等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者,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胜利者,而纳粹才是战败后逃亡的失败者,也许有道理说,这些纳粹早就预计好了一切,撤退到月球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然而,如果纳粹真的强得必然胜利,当初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它们就不会以战败者的形象烟消云散,并在随后的半个世纪内都缩起头来。
“敌人很强大,但是,我们也很强大,不是吗?”在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自问自答的声音,让所有人那压抑的心灵都重新萌发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是的,我们必将胜利。”另一个声音回答到。
“所有船舰临时检修完成,修复率百分之八十三,干扰排除速度正在加快,预计在五分三十六秒后恢复最佳状态。”又一个声音冒出来。在他通报的同时,七层花瓣现象,宛如城墙一般挡在船舰和巨炮之间的“炽天覆七重圆环”正被莫名的力场撕碎,但是,最初没能来得及展开防御而受损的船舰部分已经在迅速恢复中。纳粹的巨炮威力一如人们所想的强大,可是,作为防御装置的“炽天覆七重圆环”的效果也一如最初预计般正常运转。在七层花瓣现象完全崩溃之前,整个防御过程所收集到的数据,都反馈到三仙岛上,作为实证依据进行即时性的细微调整。
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这一调整正在巩固这种防御体系的稳定性和持久性。尽管三仙岛对莫名力场的解析结果完全是乱码一样的东西,高川也无法进行认知,但三仙岛终归是可以应对的,在它所呈现的判断结果中。巨炮的攻击将会抵达最后一个高峰便迅速回落,而“炽天覆七重圆环”的强度会在这个高峰之前,就调整到完全可以抵御这一次高峰的程度。巨炮可以击溃前六层花瓣,但最终会在第七层花瓣彻底崩溃前就无法持续下去。
这个让人心安的判断结果也在同时发往其他船舰。
“距离投射还剩下十秒。”来自质量投射管理中心的通知再一次响起:“开始倒计时。”
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上,跳出让人心跳加快的数字。与此同时,三仙岛接入了另一艘船舰开放出来的设备权限,那是一个名为“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名字虽然又臭又长,让人觉得没几分正经,但它的确是纳粹狙击以来首次披露的第一种宇宙联合实验舰队所拥有的进攻武器。它的效果也一如它的描述,是一门通过加速回旋爆发巨大推力的高质量物质炮。简要地说,这就是高川过去所见过的“超质量炮”,质量加速度形成破坏力,它和过去所见的“超质量炮”的差别,就是质量和速度上的差别。然而,这种差距是天差地远的。
虽然三仙岛进入数据库后得到的资料显示,这是通过“回旋加速”获得高速度的类型,但究竟如何回旋,才能达到如此庞大的速度值,却是让人不解。也有可能,所谓的“回旋加速”的说法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但无论如何,对高川而言,质量加速度以获得巨大破坏力的方式,正巧就是他最熟悉,也最能够理解的攻击方式。
常规的炮弹在投射之后,会因为各种阻力而不断降低速度,但是,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的炮弹却通过某种方式,根据距离长度去增长加速度。简单来说,理论上,目标和炮口之间的物理距离越长,那么,当炮弹抵达目标后所具备的即时速度也越高,但在这个运动过程中,加速度增长的速度是完全不固定的,有些阶段快些,有些阶段慢些,但一定会有所增长,而导致加速度不稳定的原因包含了许多高川不曾听闻的物理概念称谓,高川完全无法直接通过名字,却猜测其效果。
总而言之,理论上,这是一种足够强大的攻击就对了。高川如此想着,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已经处于预热阶段,按照三仙岛的计算,在舰队被投射的一刹那间,同步发射炮弹,可以让炮弹在初始阶段就获得相当于正常方式发射下,这枚炮弹在一个地球直径的行程后所拥有的威力。虽然这种攻击武器只使用一只“炮管”,但是,炮弹本身可以进行裂解,形成对集群的打击。用来洞穿头顶上方的纳粹巨舰,亦或者大范围击坠周遭汇聚而来的纳粹载具,在理论上都是可以实现的。
不过,和之前所启用过的各种装备一样,这台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也是自制成后第一次使用,之前也从未有过实证实验。
高川完全不了解,质量投射装置会以怎样的方式完成对整支舰队的加速,将自己等人送入宇宙,但根据常识来说,当然是走物理距离上的升空,如此一来,头顶上方那庞然大物,奇形怪状的纳粹巨舰,就是不得不击破的障碍。大概其他舰长也确认了这一点,才开放了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吧。
当然,即便直接冲撞上去,假设以三仙岛为箭头的话,高川也有信心直接撞毁那体积庞大,看起来声威赫赫的纳粹巨舰,但是,没有谁会在别无他法之外,做出这么莽撞的选择吧。至少高川是不会那么做的。
“倒数三秒。”声音在内部通讯网络中说到。虽然即便他不说,每个人也都能肉眼确认这个倒数。
纳粹巨炮攻击所形成的莫名力场已经开始削弱,作为防御的七层花瓣现象一如三仙岛所判断的那样,维持最后一层没有被击溃。从结果来看,三仙岛的微调是成功的,但是,一如相位转移装置的反应炉一样,炽天覆七重圆环系统同样面临较为严重的负荷问题,哪怕这一次没有过负荷,但是,当这一次防御结束后,再要启动,在正规程序下,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对于即将登上宇宙的联合实验舰队而言,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防御和攻击的准备,越是充分就越好,但是,没有进过实证测试的装备,无法达到理想状态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是反击的时间太过紧急,联合国也不至于将这些实验设备硬是直接派上用场。
也许其他舰长会觉得惋惜吧,但高川却是自然而平静的,眼下的情况只不过是又一次证明了,在这个世界里,抵抗末日降临的一方根本就不存在“准备完善”的情况:时间完全是不够用的,步调永远不会跟上敌人,前景也绝对不如敌人明朗,未来的潮流根本就不站在自己这边。所有的抗争都是在一个极端不利的条件下开始,然后以一个长期内对己方不利的情况结束。
这一次的末日幻境,不会有什么不同,但在这一次之后……高川期待着,会有所不同。
现在,只需要做好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支撑平台,输送质量投射能源的支柱撑过了纳粹的攻击,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光是保护自己和平台的完整,就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长达万米的支柱同样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中,损失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它的构成材料比众人所见所猜想的还要坚固,而且,运作的稳定性和效率也极高。
蜂拥而来的最后一片能量辉光是紫红色的,从立柱下方极深处汇成一团,奔驰上来,就如同一枚高速弹起的巨锤,直接撕碎了已经削弱到一定程度的纳粹巨炮所形成的力场,吞噬了纳粹载具的其它攻击,以一股让人觉得无法阻挡的气势,一口气轰入平台。
投射倒计时归零。
一瞬间,高川的视网膜屏幕再度被巨大的数据流淹没了。没有人可以在这一瞬间认知到,自己的船舰是如何离开平台的,假设是“上升”,那么,这个上升的过程,没有被任何人观测到。在众人意识到的时候,船舰已经和平台分离了,与此同时,在三仙岛的控制下,一艘环状的船舰内部,陡然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射出。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的炮架,就是这个环状船舰本身,让人不禁去联想,会不会这艘船舰的作用就这么一个。
虽然没有观测到舰队是如何与平台分离的,但是,同时投射出去的超高质量炮弹却处于众人的观测中:几乎是在所有人意识到投射已经开始的下一个瞬间,拥有巨大初速度和加速能力的炮弹就击中头顶上方的庞然大物。纳粹的巨舰根本没有机会闭合炮口,就被这枚炮弹沿着巨炮的炮**入体内。众人无法直接观测到撞击第一次时间爆发的冲击,却能清晰看到那个庞然大物的身体陡然膨胀——就好似面包发酵一样,从干瘪扎实的面团,变成了松软膨大的结构。外壳被撕碎,复杂结构的内脏裸露出来,却又在极短时间内就被撕碎。
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十五艘船舰,以三仙岛为核心,维持不同距离,如同箭头一样追随在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的炮弹身后,撞碎了纳粹的庞然大物那岌岌可危的身躯。完全感受不到障碍物的阻力,但是,高速上升所带来的恐怖压力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急剧上升,转眼就到了常人不依靠特殊装置,绝对无法存活的地步。
被平台投射出去的舰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比击穿纳粹巨舰后的炮弹还快的速度。而在越过炮弹之前,炮弹已经解体,碎片宛如有意识地向四面八方辐射。其轨迹线恰好不会击中任何一艘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船舰,又和纳粹的其他载具重叠,数以万计的碎片在预判轨迹上没有一块落空。
高川看到了,舰队的船舰因为摩擦而发红发热的外壳,也看到了炮弹碎片在广阔海域上掀起的一团团爆炸。火光点缀在身下,就仿佛礼花一样。
“好厉害的震动,我觉得这艘船快要解体了。”一个声音突然在内部通讯网络中喊道,相关数据库同时开放权限。三仙岛即时演算了它的构架和负荷能力,并进行各种减压操作,但是,或许是制造方的能力不足,在最好的情况下,就算进入了大气层外,动力也会因为内部构造损坏降低到正常情况下的百分之三十,而预计修复时间则超过一个小时。(未完待续。)
1738 升空2
质量加速器通过某种方式对整支舰队进行加速,在投射之前,众船舰看似固定在平台上,没有任何位移,但实际上,在从平台投射出去前就已经获得了极高的初速度。这个初速度并不是通过常识中,亦或者肉眼可以观测到的距离移动来完成的。但也正因为其加速原理和加速过程太过特殊,在减少船舰被投射时的负荷方面就有些不到位。说到底,无论是加速投射,亦或者是降低负荷的设计,全都是第一次使用,没有人可以确定实际情况和理论情况的偏差有多大。这也是为什么这支宇宙联合舰队被称为“试验舰队”的原因之一。
搭乘这样的船舰,去往深邃的宇宙,去发动一场人类有史以来都没有进行过的战役——只要是还有点理解能力的人都知道其中的风险。任何损失都可以在预料之中,但却也可能在承受能力之外。无论是提出反攻理念的人,还是设计具体过程的人,以及执行命令的人,都需要极为坚定的意志。在质量投射的时候,质量加速管理中心的人们也是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吧。
以超质量炮为基础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击穿了纳粹巨舰,并通过自身裂解的方式,导向性的碎片向四面八方辐射,转眼间就是更多的爆破和烟火升起。炮弹的碎片撕裂纳粹的载具,就如同撕裂一张纸般容易,不能说没有这些纳粹的载具没有神秘性质的防御能力,至少最常见的纳粹飞艇早已经在过去的局部战争中,证明了它确实拥有神秘性。然而,根据三仙岛的观测,这些载具在防御上的神秘性是普遍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共有的,而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似乎在这方面刚好克制了这些载具的防御能力。每击溃一个载具的防御,剩余载具的神秘性防御能力就会被削弱一些。
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的炮弹在裂解后,碎片根据速度和距离,总共分成三个批次,第一批次攻击奏效的不到百分之一,但第二批次的攻击,已经是三仙岛根据第一批次的观测数据进行细微调整,针对更强,就是这第二批次的攻击,一口气将纳粹载具集群的神秘性防御降低了三十个百分点,从而让第三批次的攻击获得更大的效果。
试图拦截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升空的纳粹部队就此陷入混乱中,特殊的投射方式,让十五艘船舰构成的庞大舰队仅仅一口气通过了先期凿穿的那比舰队规模狭小许多的豁口,站在海面上眺望,就像是将一个好几倍大的毛绒玩具硬是塞进某个孔洞中,仿佛舰队本身拥有着超乎想象的柔软和弹性。只要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能下意识明白,这绝对不是当前科学技术所能做到的事情。
三仙岛的确是最神秘的船舰要塞,但是,排除这个核心,其他十四艘船舰也有着自己的特色和神秘性。联合国与nog的合作,并不是促成这些神秘性的基础,但nog的加入无疑加快了这支实验舰队的组件,加强了除了三仙岛外的每一支船舰的神秘性。
眼下就是成果的展现。
每个人在舰队升空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大气层内上升的时候,就已经有一艘船舰陷入了面临解体的危境。因为这十五艘船舰并不是统一规划,统一制造,而是联合国各个成员国私下串联合作所开发的,因此不仅仅是外观和设备搭载上的个性化,就连性能也有各自的倾向,可以轻易感受到研究者和开发者不同理念之间的纠缠和矛盾,种种实验性质的模块按照各自理论上的“最优方式”塞入船舰中,也不可避免在某些意想不到的环境条件下,产生过负荷的情况。面临解体的船舰正是实证例子,它的结构在面对质量加速器的加速模式时,不得不承受比其他船舰大上五倍的负荷,没有立刻解体已经是其总体结构足够稳固的证明了。
“震动很大,船底尤其密集——”声音被掩饰过,听不出其情绪,但是,对方没有求助,或许是觉得在眼下的加速过程中,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帮助自己这边吧。那充满了电子感的声音只是向友舰阐述着己方正在发生的状况:“船底甲板撕裂了。”
只要对这艘船舰的外部进行观测,就能轻易理解他们的现况:何止船底,整个船舰在轮廓上都处于一种肉眼可以直接看到的扭曲状态。但从感觉上来说,并不是某种力量从相反的方向扭动,而是它的结构自身产生了偏向,因为这种偏向,自身的重量更加速了歪曲构造部分的崩溃。就如同一栋没有横梁的房子,满满倾斜到倒塌。不过,作为预定要在升上宇宙的超贵重造物,设计者和建设者绝对不会轻易牺牲结构的稳定性。眼前的一幕只能说,这艘船舰对质量加速器的适应要超出预想的低。
“你们的船不是按照质量加速器的数据进行制造的吧?”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是的,因为一开始只是实验型号,根本就没有想过直接投入使用,所以建造得很快,之后质量加速器的资料发过来,通知被通知要升空的时候,建设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无论是重新设计还是重新建造一艘都不可能了。最后只能在既有构架上进行修改。”那声音如此解释道。
“完全就是个半成品嘛!”又有声音说:“这样你们都敢升空?”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做。”那声音如此说到:“在理论上,我们是可以承受质量加速负荷的。能够升空的战斗力多一艘也好,所以我们来了。”
“可是你们就要解体了!”其他声音大声说到:“开放全舰数据库,或许三仙岛有办法进行软性调整。”
“已经开放了。”那声音说。
高川对他们在内部通讯网络中的争执充耳不闻,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中,放映着已经被抛在身后的纳粹巨舰和纳粹载具,大量的数据流只在角落里滚动。脑硬体在接驳了三仙岛后,就拥有极大的自主性,因为要实时调控三仙岛,乃至于整支舰队,都是高川主观上无法做到的。三仙岛会主动接入所有开放权限的数据库,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好几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只有在完全不符合“最优方案”,以及完全不满足判断条件的情况下,才会将判断和处理的任务交给高川。
显然,如今友舰的濒临解体并不符合交给高川进行判断和选择的条件。
当三仙岛的处理结果显示在他的视网膜屏幕上时,他在舰队内部通讯网络中发信到:“已经确认权限交接,需要一分钟的时间才能完成最优方案的调整。”
“是的,我这边也接到信息了。”那即将解体的船舰传来回复:“可以清晰感觉到震动的减弱。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尽快启用内部配属的修复程序。”
“我这边的提醒是:你们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完全修复,将会在突破大气层后,动力减少到正常情况的百分之三十,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数值。”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说到:“这位舰长,你应该明白,仅仅能进入宇宙是不够的,谁也不知道在突破大气层后多久,纳粹就会攻来,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出力根本无法应付一次战役。你们去了也是白死,还不如退出舰队,虽然现在是加速过程中,但我这边有脱离加速状态的方法,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面临解体的船舰坚决地回复到:“我们会跟上你们的。”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们是否应该放弃,应该是由三仙岛进行判断,它才是这支舰队的核心。另外,你们对这艘船的判断是错误的,它已经完成调整,还远远没有到变成废品的时候。”
“……好吧,既然你们坚持……”那声音没有坚持自己观点,或许对它来说,并不是十分在意眼前这艘升空就受损的船舰的去留,只是在内部通讯网络提到一个十分可观的现实:“我们只有十五艘船,如果和纳粹大军对上,就必须保持游击,要照顾损失了动力的友舰是十分困难的。一时不慎就会让我们的任务失败。”
“虽然这么说,但也已经晚了。”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高川感到三仙岛似乎穿透了某一层或多层的“膜”,阻力大幅度降低的同时,肉眼已经可以直接看清地球的球状——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那是一个由蓝色、白色和黑色构成的巨大球体,三仙岛从体格上与其进行对比,简直就像是漂浮在原子核外的某一种粒子而已。
巨大的冲击力随着视野进入众人的内心,他们之中有许多人也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宇宙,看到宇宙中的地球,看到远方的星光,看到虚空和黑暗的存在感比光芒还要强烈,让人不禁觉得宇宙就是如此的暗无天日,深邃而诡谲,在其中生存的危险程度绝对不逊色于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次战役。
幸好,他们是来打仗的,而不是被迫在宇宙中生存。这场战役一旦爆发,这里有多少艘船能够幸存下来呢?在那之前,几乎没有必要考虑更多的宇宙危险。
质量加速的效果在突破了大气层后就开始迅速回落,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哪怕加速力消失,但在宇宙真空中本该可以持续很久的即时速度值,却也在迅速减小。不到五分钟,舰队依靠质量加速而得到的速度值已经将近于零了,就仿佛这些依靠奇怪方式产生的速度又通过另一种奇怪方式还了回去一样。幸好在脑硬体的总体调控下,每艘船舰都开启了自身的动力源以保持速度。而差一点就在升空途中解体的船舰也的确陷入了不太理想的情况。
一如之前的某个声音说的那样:这艘船舰需要友舰的协助才能勉强跟上舰队,而这个速度让它绝对无法躲过任何一种能量束的攻击。哪怕是实体炮弹,拥有极高发射速度的也有许多,同样是它不可能躲闪开的。而这艘船舰的性能偏向,却是攻击方面。它的速度是舰队平均水准以下,目前是倒数第一,防御力也只是平均水准,综合素质已经下降太多了。
“三仙岛,我舰要打开迷彩了。现在的话,还可以缓速推进,但是,越是靠近月球,迷彩的作用可能会大大降低。”有一个声音这么说着,三仙岛便收到了相关的权限信息。
这是一种光学类型的迷彩发生装置,通过改变光线,让船舰让人无法直接用肉眼观测到它,但是,敌人是不是人类不提,他们在观测能力上,肯定不局限于人类那脆弱的眼睛。但无论如何,有伪装总比没有伪装更让人心安。高川从谏如流,让三仙岛用迷彩笼罩了整支舰队。这个时候,如果敌人没有观测到,舰队就可以转移到其他备选的路线上。
不过,很少有人对此有所期待。既然纳粹找准了质量投射基地,那么,在升空过程中,舰队也理所当然在对方的注视下,就算进入宇宙后用迷彩隐身,对方也会迅速做出反应,以舰队的消失处为基点,重新扫描舰队所在。
说到底,所谓的“隐藏”从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来看,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
如果没有受损的船舰拖累,大概其他船舰的选择会是一鼓作气,直冲向月球吧。但是,既然之前建议受损船舰离队的提案没有通过,那么,当时保持沉默和明确反对的所有船舰,在这种时候也必须拿出实际行动对受损船舰进行援助不可。(未完待续。)
1739 生存策略
地球在身后变成了明显的球状,蓝色中夹杂着宛如霉菌般的灰黑色,在高川的俯瞰中,视网膜屏幕反映出来的大气环流数据显得格外躁动,本应该是客观物质的星球,仅仅是观测数据上的改变,就让人觉得它是有意识的,而且这个意识还十分焦躁。船舰绕着既定轨道偏移航行角度,又仿佛是地球在自转,原本因为角度问题而看不到的部分球面逐渐呈现在眼中。高川看到了细碎的东西隐约出现在某一块区域,它们的出现就像是毫无征兆的一样,只有依靠视网膜屏幕中的指示画面,才知道它们就是纳粹投放的部队。
“纳粹占领了月球,以之为基地反攻月球,从宇宙中降入地面。”这是目前大多数人的认知,但更详实地说,这种描述是不正确的。纳粹并没有占领地球,只是依靠中继器在月球上开辟了一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作为基地,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从物质态的三维坐标来看,是和月球重叠的,但是,在更高级的数学描述中,它并不等于“在月球上”。
同样的,纳粹进攻地球的方式,也绝对不是人们想象中的,如同过去大多数科幻作品那样,从外太空穿过大气层,再进入地面。整个过程绝非是这么单纯的三维距离缩短。说到底,月球和地球之间的距离仍旧十分遥远,倘若纳粹是通过正常方式驱动飞船,从月球抵达地球,那么根据其投放战力的效率,它们的宇宙飞行速度一定相当惊人。仅仅是这片面的一点,就足以去证明纳粹和联合国的科学实力差距十分明显,这场战争也就没有什么好打的了,毕竟,地球光是载人踏上月球,就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载人数量也极其有限。
但是,正因为纳粹并不是运用众所周知的科学力量去投放部队,而是直接利用神秘力量,绕开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才让同样拥有神秘力量的联合国觉得,既然双方拥有的同样都是无法进行逻辑判断的力量,那么,自己这边也就有胜利的可能性。
纳粹利用神秘,无视地月系客观环境的影响,直接将部队投入大气层内,或安置在大气层稀薄的高处,那么,联合国当然觉得自己这边也有可能利用神秘跨进一大步。
高川所见到的,正是纳粹投放部队的过程,那些载具是凭空出现的,有时会在大气层外,但更多时候是在大气层中,不过,坐标并不固定,载具的状态也无法保证,在极少数时候,这些载具甚至会直接出现于地下,就好似化石一样嵌在那里,载具自身的平衡也无法保证,在出现的一刻,是以载具的动力布置完全不可能做到的方式运动着,就好似被某种力量随便抛了出来。
他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但是,这种投放模式对纳粹来说,似乎十分轻松,尽管在一定范围内可谓是混乱,但却能够保证投放效率,就如同拿着簸箕抛出一堆碎石,碎石不会进一步碎裂,但会飞到哪,如何飞,就不去理会了。
根据联合国专家的计算,虽然眼下纳粹投放的部队仍旧无法穿透刻意布置的所有防线,但是,如果联合国没有进步,不,应该说,如果联合国的进步不够快,更新换代的技术不够多,那么,这条堪堪维持的防线必然坍塌。
谁都不知道纳粹的发展有多快,但在全球的战场上,有许多细节表明,它们的内部运作机构更加有效率。若将时间放在几百上千年的时间段上,谁是更优秀的一方,联合国还有自信,但是,当这种比较发生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联合国专家的判断是:纳粹更加优秀。
强大的动员能力,特殊的战斗兵种,目前为止最深层次的储备。这些东西全都是一贯平庸,在矛盾中找寻前路的人类所不拥有的。
因此,单纯的防守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不在这之前迫使纳粹的运转效率降低,削弱其战争潜力,那么,时间拖得越长,对纳粹就越有利,联合国甚至会出现没有反击余地的困境。因此,哪怕全都是理论产物,甚至是非理论的神秘力量的作用,在踏入战场之前完全没有检测,自己这一队十五艘船舰仍旧出发了。
一如所有人所希望的那样,舰队离开地球,进入宇宙,去眺望那漆黑深处可能存在的东西,亦或是时刻关注月球上发生的每一丝变化。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三仙岛已经完成了之前在投射中受到严重损伤的船舰的修复,但是正如预想中那样,哪怕是三仙岛完全接管了那艘船舰的各项功能,配合三仙岛的高效率,也只能勉强恢复到原有动力的百分之六十。这个数字比百分之三十好上一倍,但对于其他可以全速飞行,乃至于超负荷飞行的船舰而言,它慢腾腾的就如同一个老头。
另一艘船舰提供的迷彩伪装并不保险,舰队的规模放在宇宙背景中似乎很小,但抛开这种超巨大的参照物,仅仅以人的观感来说,却又极大。三仙岛只容纳了一千万人,并不是因为它只能容纳一千万人,而其他船舰的乘员都不下于一千万。这支舰队中的每一艘船舰都超过了人类历史上所建造过的任何一艘船舰,总共搭载的人员总数,也是多到了让人觉得,可以直接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程度。
这种数量级上大和多,那些在自己认知中的技术能够将之隐藏起来,不被敌人发现吗?舰队里的大多数人是不太自信的。迷彩伪装虽然是听起来很高精尖的光学迷彩,但哪怕从现有科学的角度而言,也绝对不是什么高明的东西。在这个充满了未知的战场上,一切的已知都只能让人觉得己方的力量是多么渺小,而那些神秘的力量,虽然同样让人感到担忧,但若使用方是自己人,反而会带来比自己熟悉的力量更大的安全感。
面对神秘的未知,在有限的时间内,局限的已知能够有多大效果呢?
这支被身体孱弱的“老头儿”拖累,又不知道是否隐蔽好自己的舰队,到底能够走到哪里呢?目标是月球,除了高川之外,每个人的心中都忐忑不安。
“三仙岛可以收容受损的船舰吗?”终于有声音在通讯网络中问道。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罗列出舰队转移轨道的各种数据,一边公式化地回答道:“如果有必要的话,当然可以。以三仙岛的能力做拖车其实也是个好办法,那位舰长,愿意挂载到三仙岛上吗?”
受损的那只船舰回答道:“抱歉,我们无法接受全方位的接管。如果事不可为,请无需为我们挂念。我们是来战斗的,也随时有断后的准备。”
“也就是说,在最坏的情况下,你们愿意充当弃子?”另一个声音冰冷而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虽然这么直白的提问,让受损船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回答到:“什么都不做就返回,什么都不做就被击溃,是我们最无法接受的结果。但如果作为弃子,能够成功掩护整支舰队,而剩下的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就算是我们牺牲了,也是有价值的。而且,这也是没办法,不是吗?没有谁天然就该做弃子,就想做弃子。如果能够一起前进,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实在没办法了。”
“——明白了。”高川顿了顿,说到:“那么,就请大家重新制定战术。我们有一条移动得很慢的船舰,这艘船舰接受弃子,请务必将此劣势转换为优势。”
“我需要贵舰更详尽的资料。”那个毫不客气的声音说到。
“明白了,我们不接受全面接管,但是,可以开放全部资料。”受损船舰回答到。
几秒后,十四艘船舰进入了新的数据库。在不知道还剩下多久的空闲时间中,一**的交流信号以公开或私密的方式,在内部通讯网络中流窜,一条条新策略在反复斟酌中完成推定。这些策略可以将其中之一作为开端,以连锁的方式,完成其他策略的执行——在理论上,一旦和敌人遭遇,并处于策略最理想的前置条件下,这些策略会以任何一条策略的执行为开始,以所有策略都完成执行为结束。
策略的细腻和连锁性,并不意味着它是脆弱的。如果策略只有一个,那么,这一个失效,那就再无策略可言,但如今的策略数量极多,舰队参谋部尽可能考虑了各种条件,假设了可以想到的,在他们所能认知的范围内,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只有在战场环境不满足任何一个策略的执行条件的情况下,这条策略环才会被彻底冻结。而只要在任何时候,达成引发任何一条策略的条件,它都可以随时启动。
高川自然也查看了其中的一些策略,整个策略环被称为“生存策略”,但它的每一项,核心都并非是“生存”,而只是将“生存”当作一个贵重的兑子条件。一旦能够获得足够的战果,引导更佳的局势,那么,除了三仙岛之外的每一艘船舰都将会被当作兑子。
三仙岛在这条策略环中,仍旧处于特殊地位,哪怕是兑子战术,直到最后也必须保留。也许对其他人而言,这就是不公吧,但是,没有人明确表示出来,连高川自己都觉得不应该这么强调三仙岛的重要性,哪怕它真的很重要。在高川的感性中,这种将三仙岛排斥在牺牲之外的策略很残酷,对他人自身而言也很残忍,但从理性上来说,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必须成为“最后一个”。
哪怕其他所有人都牺牲了,自己也要活着抵达月球,抵达另一个高川的身边,这就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的使命,是自己最后的工作。
另一个高川,那个占据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少年高川,回直接出现在这场战役中吗?如果会出现的话,又是以何种方式,为了达成何种目的呢?但是,无论如何思考,高川仍旧相信,他也许不会站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这边,但也一定不会站在纳粹那边。
十五艘船舰构成的舰队在高川沉思的时候开始阵型的调整,受损船舰没有被接管,但仍旧被六艘船舰分从四面和上下围住,以临时的管状物连接彼此,构成一个更为巨大的整体。无数的光芒在传递,那是信息的交互,也是更大工程正在进行的证据。对接了受损船舰的数据库,有部分船舰发现自身搭载的一些设备,自己所具备的一些特化功能,可以对这艘受损船舰进行进一步的调整和改装,虽然无法改变它此时行动缓慢的缺点,却可以放大它的其它优点,亦或者进一步改进自身船舰的性能。
这个工程是临时进行的,在最坏的情况下,随时都可能被打断,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和平时间一直持续到改装结束,但是,谁都只能朝坏的方向去估算。临时改造的时间被压缩得很紧,规模却很大,七艘船舰一共出动了六百万人。这六百万人有很大一部分在船舰外壳上活动,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串串蚂蚁。
改造方案已经传输到三仙岛中,但是,高川只看了总结部分,其他那些详细的数据、原理和细节部分,全都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水准。他无法从中判断改造的好坏,只能期望他们可以达成报告总结部分所描述的那些成果。
每一分钟,犹如蚁群的工作人员,都在让七艘船舰的表面直观呈现出其变化。而其外表的变化,却远远不如其内部的变化。十分钟后,三艘船舰的棱角彻底改变,其古怪的形状,变成了更加古怪的形状。二十分钟后,改造工程进入尾声,六百多万人分批次返回各自的船舰中。(未完待续。)
1740 企业号
六百万人的作业进入尾声,期间没有遇见敌人的踪迹,稍稍让人心安了一些。虽然策略上是要用受损而移动缓慢的船舰做弃子,但仅仅从临时工程的结果来看,反而是六艘船舰将其围绕在中心。一共七艘船舰通过临时接驳的管道和桥梁连成一体,巨大得就如同一片漂浮在宇宙中的州地,哪怕是中央公国的三仙岛和美利坚主导的神盾号也只在体积上甘拜下风。尽管在船舰制造的时候,大都是由地区国家承接,各个制造方彼此之间交流的资料只有一部分,因此,每一艘船舰都有各自**的从属、性能和特点,但毕竟在制造的时候有过交流,所以,在一些系统构架上存在趋同性。这部分趋同相似之处,考虑到联合作战而特别开发出来的端口,为了能够在特殊的作战中,与己方其他船舰进行深度结合,相互补给,弱点弥补等等,除了三仙岛之外的每一艘船舰都准备有一整套关于船舰连接的说明。
能够登上这支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成员,不仅仅每一个都是士兵,也每一个都是工程人员,这些复合型人才在任何国家都属于中坚份子,这次出动的数量如此之多,也完全证明了联合国对这次作战的意义有多么重视。任何第一次的实验都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进入宇宙中的船舰几乎没有后援,除了友舰之外也没有其他帮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是第一次,所使用的武器也是第一次,没有实现验证,他们自身就是验证者。那些看似高精尖的装置到底有何种作用,到底有什么效果,到底是否稳定,全都必须由他们去证明。
和预期的一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任何一次不合预期,任何一次实际情况与理论的冲突,都有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这支舰队的几千万人没有其他选择,一旦出了问题,联合国的损失将会是几千万人的中坚份子,无论放在战争的哪个时期,都是一次相当沉重的打击。然而,第一次宇宙作战,不派上这些人是不行的,任何综合素质在这个水准以下的人,都无法操作船舰,更无论说发挥其战斗力了。
也许最初听到要升上宇宙对敌人发起反击,许多人都会感到兴奋吧。但对于已经踏入宇宙的舰队成员来说,他们首先要面对的磨难,仍旧是面对不可知的未来,面对深邃的宇宙,面对第一线的不知其详情的敌人时,心中所生出的恐惧。
伴随着人类对宇宙的认知逐渐增加,地球上的可能性就开始逊色于宇宙的可能性,太多的可能性让人不由得产生一些可怕的联想。越是思考,就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越是努力去做,就越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不仅仅是神秘专家在抵抗末日的时候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只要是正常能够思考,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在面对“宇宙”这个说不出到底有多广阔的概念时,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宇宙的深邃,在许多人的心中,和未来的深邃是等价的。
六百万人在宇宙中完成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工程,但他们的内心却无法因此得到安定,注视着无限延伸的宇宙背景,任何在地球上显得宏伟的工程,任何在过去人们眼中显得强韧的人力,都会变得微不足道。六百万人和十五艘船舰,放在地球上就如同山脉一样,而在这个宇宙背景中,就如同尘埃一样。
“接驳就位,全部接口检测正常,第三次自检完成——”声音在通讯网络中传播着:“请求开始第一次联动测试。”
“允许。”其他的声音简洁而坚定地回答道。
“二区启动,超导流质介入,状态正常。”声音开始确认每一个环节:“三区启动,完成;四区启动,完成;五区启动——警告,企业号负荷接近超载,请尽快调整……第一次微调失败,负荷指数异常增长。”声音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警告,警告,企业号立刻断开连接,你们开始倾斜了!”
声音所说的“倾斜”并不是一个形容词,名为企业号的船舰比较像是老式科幻中飞船的样式,由细长的下盘和圆形的上盘构成,还有形如正常飞机的双翼,尾翼上也有明显像是动力机构的箱体,而如今其中一个箱体正在散逸让人感觉不好的火星,那剧烈喷射所形成的光芒,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像是在失控。而它的位置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歪斜,导致和其他船舰连系的一部分刚性接管断裂。照这个趋势下去,它整个儿都要在宇宙中翻滚了。
“企业号使用的是核能?”高川问道。对方没有开放权限,三仙岛无法深入到企业号的动力核心这部分资料中。
“不,不是核能。”企业号上有应答了,虽然用电子音伪装过,却仍旧可以让人听得出有一些紧张。由不得众人不谨慎,这些船舰都是从未经过测试就直接上阵的样品,所做的工程也是临时计划,硬着头皮去做,而人员虽然有过培训,却显然受制于时间和经验,无法在第一次就得心应手。任何一次差错,都有可能导致船毁人亡。更何况,如今七艘船舰相互接驳,尽管这种接驳还没有到极为深入的程度,但在联动关系中,任何一艘船舰的崩溃,也都会对其他船舰产生影响。
企业号的不正常是肉眼都可以看到的,所有与之有连接的船舰都做好了随时断开连接的准备。他们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没有这种能力,船舰彼此之间的运动放在宇宙背景中看似静止,看似轻巧,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参照物太过宏大而产生的错觉。每一艘船舰想要对另一艘船舰做点什么,都需要腾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精确地操作每一丝动力,而且为了提高成功率,能够在第一时间完全解析对方的资料,那是再好不过的,然而,这些确保成功率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这支舰队当前可以做到的。
能够拯救企业号的只有他们自己。这一点,他们自然也明白。
“连接错乱比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二十五了。超过百分之五十,我们就必须和你们断开连接。”声音在通讯网络中显得紧绷,“你们可以的,赶紧排查失误,是不是你们的动力机组有了故障,你们到底用的是什么动力?”
“我也不清楚,动力炉是密封的,资料上没有足够的信息,我们完全无法对动力机组部分进行维护。”企业号说:“我们会尽自己能做的,但如果不行……”
“别说丧气话了!”在质量投射中受损的船舰发来通告,直接打断了企业号的话:“弃子由我们来做就足够了,现在每少一艘船,都会对我们的战斗力造成极大的影响。”
“别紧张,让三仙岛来吧。”高川插口到:“只要你以舰长身份口头许可所有权限,就算是密封的动力机组,我这边也能破解进入。现在做决定的是你,舰长先生或舰长女士,这个前线已经无法联络后方了,你们应该注意到了吧?”
高川说的没错,在完成质量投射后,和地球上的联络一直处于无信号状态。虽然希望这只是暂时的,但是,当然也有在战争结束前根本不会恢复的可能性。这里是宇宙,他们是孤军作战,面对种种问题,他们必须想方设法,负上责任,否则,很可能连战斗还没开打就要坠落。
“可是企业号的机密……”企业号那边仍旧在犹豫。
“蠢货,看看你们的倾斜角度,已经达到二十五度了!也许对其他宇宙飞船来说,就算三百六十度翻滚也是正常的,但是,对你们肯定是不正常的。你们的结构仍旧是以正常重力条件为主,配合你们的质量,以及倾斜的速度,一次不正常的翻滚说不定就会要了你们的老命!”另一个声音骂道:“你们应该可以感受到吧,你们的船在痛苦**。”
“我们在努力,在努力!”企业号仍旧在强调。
“努力个屁啊!没时间了,赶紧开放权限!”又一个声音也开骂了。
企业号在这之后沉默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然后,在其他船舰成员眼睁睁的情况下,断开了所有和外舰的连接,那些连接部分因为强行断开而造成的脉冲能量放射现象,就如同夏日烟火一样密集。陡然获得巨大动力而胡乱飞舞起来的管线,一部分重重砸回企业号身上,另一部分则如同炮弹一样,向整支舰队扩散。
“混蛋!”通讯网络中骂声连连,不过,这些管线并没有给正常运作的船舰造成任何伤害,他们仍旧不由得担心企业号,他们似乎做了错误的选择,而必将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企业号开始翻滚,正如之前的那个声音所说的一样,企业号的结构有问题,质量投射没有引爆这个问题,却因为自身在无重力状态下的翻滚而暴露在人们眼前。躯体部分已经有大量的甲板脱落,乃至于细长部分的一端也发生翘起,圆盘状上盘像是和细长下盘脱离,让注视者一阵心惊肉跳。
即便如此,企业号仍旧在沉默,拒绝彻底开放权限——实际上,每个人都知道,企业号的舰长无法在和地面失联的情况下,获得所有的解锁权限,即便他做出口头上的许可,三仙岛要进入其核心部分,也必须强行破解。排除事后的船长问责,大概也多少对三仙岛没足够的信心。尽管三仙岛被用作核心,确认了其为舰队中最强主体的地位,但是,到底比其他船舰强上多少?却让人无法确认。
每一次舰队出了问题,都会让三仙岛介入,这种做法与其说是认可,更像是一种仪式和磨合。通过三仙岛的一次次介入,其他船舰可以渐渐确定三仙岛的能力,确认合作的基础,表达自身的态度,但即便是非企业号的其他船舰,也没有开放过所有的核心机密。企业号的秘密很不巧就是他们的动力核心,又很不巧地在这方面出了问题,如果三仙岛强行破解并接管,就意味着,企业号所有的秘密都不复存在。这显然是企业号无法接受的情况。
企业号似乎选择了自己解决问题,在自己的问题波及其他船舰之前,就强行断开了和其他船舰的连接,而不是等到最后关头,才交由其他船舰割断,他们对这个主动权十分坚持。但是,这种坚持没能完全拯救他们,在众目睽睽中,企业号那细长的下盘终于在翻滚中,和圆盘状上盘脱离,机翼位置开始发生爆炸,导致细长部分的歪曲更加严重,有不少人从断口处掉入宇宙中。
三仙岛锁定了掉落的每一个人员,其中有十分之一直接因为爆炸和碎片溅射等等缘故当场死去,剩下还能**的,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人员的生理状态数据还在正常范围内。尽管其他船舰也开始放下小型的载具,准备回收掉入宇宙中的企业号人员,但是,那边的状况在视觉上相当激烈,而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真是瞎搞。”这个时候,中将的声音传入高川耳中,“小高,让我们的人去。我记得有单兵用的宇宙作战装备,具体是什么,你查一下。”
他的话声刚落,三仙岛就给出了答案。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一种跳蚤般,拥有多个机械肢足的机器轮廓呈现出来。那就是中将口中的宇宙用单兵作战装备。椭圆形的躯体,配合多种肢足,完全不是供以人乘坐的载具,而是通过意识进行人机互动,以一个士兵配一台机器的方式,进行遥控操作。它们既是战斗机体,也是工程机体。
三仙岛上的一千万名士兵,搭载了三千万的“跳蚤”,一千万台做常规使用,剩下两千万是备用。(未完待续。)
1741 收容
跳蚤形态的遥控装置通过士兵们的意识控制,只要生产线没有被破坏,控制者的意识没有失却,那么,跳蚤就可以不断生产并投入作战中。同时兼任作战兵器和工程机体使用的跳蚤并不具备长时间长距离在宇宙空间中航行的能力,它的理想作战半径在地月距离的百分之一,即便如此,用来救援企业号上的成员也已经足够了。在高川做出决定的同时,企业号的细长下盘开始断裂,内部骨架结构的剖面完全暴露出来,更多的人就如同蚂蚁一样被更强烈的吸力抽出来,幸好他们已经穿戴好宇航服,只要没有直接被抛溅的杂物命中要害,就能够在宇宙环境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企业号!你的人就要死光了,难道国家机密还要比你们这些人更重要吗?”声音在通讯网络中怒吼着。
“抱歉,有许多原因让我们不得不这么决定。”企业号那边传来的信息让通讯网络沉寂了两三秒。没有人说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但却有声音回答到:“这可不是什么正确的决定。你们到底在动力组件隐藏了什么?据我所知,这里所有的飞船,除了三仙岛之外,全都配备了粒子风帆,其余的动力组件只是备用而已。你们也是一样,从投射开始就没有启用过风帆之外的动力组件——不要撒谎,我这里的观测装置在这支舰队里也是最强的一种,能够越过大多数防御和伪装。”
“……我知道了,你们有另外的任务,对不对?”另一个声音突然说到:“除了攻打月球,你们还有另外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必须依靠隐藏在动力组件里的东西才能进行。”
“难道你们就没有吗?”企业号这么问到,于是通讯网络中便又沉默下去。
作为联合国的实验舰队,执行联合国的任务是本份之事,但是构成这支实验舰队的各个船舰并不是以联合国的名义,由各国精诚合作完成的,地球上尚未出现一个统一的政府,国家**研究和制造,国家和国家联合研究与制造,每一艘船舰的诞生都带着某个国家或某一个国家的目标。对付纳粹当然是所有人的大目标,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各有自己的理念、想法、欲求和目的,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第一支实验舰队本就意味着困难重重,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这份力量看似拧成一团,但却会在某些情况下各行其是。
一艘船舰的成员不知道另一艘船舰会在何种情况下,突然就改变重心,尽管共同敌人是纳粹,但是,倘若将打击纳粹视为长期抗战,那么,这个期限会人为延长到多久呢?在更极端的情况下,甚至于连本船舰的成员都并不知晓自身船舰将要执行什么额外任务,因为只有在条件成熟或者发生某种变化的情况下,才会有人将这个额外任务暴露出来。
正如同高川的最终目标是前往另一个高川的身边,而歼灭纳粹则是在抵达这个目标前难以绕过的障碍。相对于高川的个人想法,其他的士兵,拥有正式政府身份的中将和政委等人,又有哪些属于他们自己,属于中央公国这个国家政府的想法呢?
高川十分清楚,当所有人的目标不止一个,合作的条件仅限于某一个共同目标的时候,分歧随时都有可能到来。只是,他虽然觉得其他人也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必然矛盾会这么快就暴露出来。
企业号宁愿自身的崩解,以及大量成员的死伤,也要隐藏某个秘密——高川不觉得,这个秘密就一定藏在动力机组里,哪怕眼下看来,像是动力机组的问题引发了这一系列残酷的突变。
企业号甚至没有向其他船舰请求收容那些被抛离船体的成员,仿佛要坐视他们的死亡。
“太冷酷了。”高川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也许在地球上,不得不变成这样的人,但是,在此时此地,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就算我们无法坦然面对彼此,但至少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不能坐视人的死亡。企业号宁愿让这些人死去,但是,既然我们可以救下这些人,我们为什么不那么做呢?仅仅因为我们可能也会某些情况下,做出相同的选择?我们可以为自己的卑劣找借口,但不应该无视想要变得高尚的祈愿,任何卑劣也都不应该成为大义的借口。我相信,想要变成高尚的人……并不是人类社会的一块遮羞布,而是人们自然选择的,由心而发的心愿。诸位,人类从几千年前,就已经开始宣扬美德了,一块遮羞布是没有力量贯穿人类历史的,那些被我们视为真善美的东西,并不是虚伪,也不是偶然,而是客观、重要且必然的东西。”
这么说着的时候,无数的“跳蚤”从三仙岛的一侧喷向宇宙。每一个跳蚤都以一种诡异的曲线行进,看上去就像是它们的脚下有一块看不见的实地,它们就踩着这块看不见的实地蹦跳前行。
“企业号,无论你们隐藏有什么机密,是否用阴暗的想法来看待三仙岛,但是,三仙岛必然对你们进行救援和收容。也许你们认为这是侵犯,是虚伪,是伪善,是假借救援之名另有图谋,但没有关系,这和三仙岛如何做没有干系。”高川沉声道,就如同一种宣誓:“我不会放弃自己可以救下的任何人,这是我的个人想法,但是,这样的我是三仙岛的最高指挥。”
通讯网络中仍旧是沉默。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默中,跳蚤越过了其他船舰,越过了宇宙虚空,蜂拥着,分散开,将抵达范围内仍旧有生命特征的人员收纳进体内。企业号的下盘发生了更剧烈的爆炸,圆盘状的上层却因为早先的分离而没有受到波及,这个圆盘固有一套动力系统,粒子风帆全都在这部分。当跳蚤开始行动的时候,这个圆盘开始绕过正在崩解的细长下盘,向着漂散在近侧的人员和跳蚤逼近,虽然已经失去了大部分体积,但是剩下的体积和那些四散垂死的成员以及跳蚤比起来,仍旧有着让人绝望的压迫感。
“高川先生,这是你的决定?还是三仙岛所有人的决定?还是中央公国的决定?你虽然是最高指挥官,但是,我们仍旧不觉得,你可以代表整个三仙岛和中央公国。你说的话的确很动人,也很理想,但是,你难道不是在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的同僚身上吗?你在替他们做决定?你能代表他们所有人?”企业号从通讯网络中传来这份信息:“你是宁愿将身边所有人的性命,都填入这种天真幼稚的大道理中吗?也许我们很冷酷,但是,你是不是太过虚伪了呢?”
“我也觉得自己很虚伪,但是,我只有一个人,只有我的话,是拯救不了多少人的……不,只有我的话,或许谁都拯救不了吧。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帮我,哪怕我的想法很天真,也许我的想法真的会伤害来帮助我的人,但我仍旧希望有人来帮我。”高川平静地说道,他并非是出于理性,出于对人的心理,才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到自己被感性驱使着,只是这份感性是平静的,很浓厚,却也像是浓厚地几乎无法流淌。
因为,尽管企业号那么说了,高川这么说了,跳蚤也仍旧在前进,仍旧在救援。中将、副官和政委明明可以清醒地发出号令,却没有任何号令。三仙岛上的三千万士兵,每一个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志去反对执行高川的决定,却没有任何抗拒的行为。他们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沉默,让高川愿意相信,这是因为他们做出了和自己同样的决定。也许最初自己的决定是一种自私的立场,但是,当三仙岛上的每一个人,都认可了这份自私的立场,并且自身也愿意站在这个立场上时,这便真正是三仙岛的决定,也是中央公国的决定。
“看,大家没有反对,不是吗?”高川对企业号说:“也许你们有无数种理由可以批判我,但是,睁开眼睛看看吧——”
睁开眼睛看看吧。无论是出于怎样的理由,怎样的想法,是否真的认可那些伪善般的高大尚的话,不仅仅是三仙岛,其他船舰也都开放了各自的机库,派遣人员开始救援那些被灾难席卷后的幸存者。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开始了行动。
这就足够了。高川觉得,这就足够了。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难中,无论自己说了什么,其他人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大部分人都开始救援,这就足够了。因为,语言在促成实际行动前,无论有怎样的修饰,都是无力的。只有行动,才是最有力的。
高川完全不介意其他人如何评价自己的虚伪和浮夸,也不介意他人把自己看做是何种人,更不介意自身到底是不是伪善。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眼前的这么多幸存者,不会因此在宇宙中绝望地死去,也许他们会在之后的种种战斗中,因为种种原因死去,但不是现在。
这就足够了。
面对十四艘船舰派遣出来的救援部队,已经只剩下圆盘部分——或许这才是主体部分——的企业号,停止向幸存者和救援者逼近,一分钟后,拉开了和救援区域的距离。它显得有些孤单,被排斥在本应该由十五艘船舰构成的阵型外。
“……如果你们试图登入企业号,就会被当作入侵者处理。”企业号的回信让人只想冷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笑出来。高川十分清楚,倘若换做了其他船舰发生了类似企业号的意外,也会做出类似的坚持。这支实验舰队是必要的,是勇敢的,却又是脆弱的。
就如同保持默契一般,包括三仙岛在内的十四艘船舰花了半个小时,对企业号的遇难者完成救援。期间,通讯网络中的沉默让舰队中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和冰冷。无论如何,企业号的做法和高川的决定,以及其他船舰的选择,让本来看似正常磨合的舰队出现了处处裂痕。更可怕的情况在于:本该存在宇宙中,并在理论上会对己方发动攻击的纳粹,却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人知道它们存在于哪里,在做什么。它们的行踪和宇宙一样深邃而冰冷,而己方却已经承受了进入宇宙以来最大的损伤。
这种损伤的程度,乃至于后继影响之大,都让人怀疑,是不是纳粹用了某种神秘的力量促成了这一切。企业号的爆发太突然了,让其他人完全没有准备。它本应该是构成生存策略的一个重要环节,而现在,宇宙联合实验舰队的生存策略却要因此进行大幅度修改。企业号造成物资和心理上的损失已经让整个策略环崩溃了百分之六十,就算纳粹这个时候触发生存策略,舰队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全身而退的几率也达不到三成。
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回归三仙岛的跳蚤已经纷纷就位,而它们带回的幸存者被冷藏安置到看似事先就准备好的“棺材”中。这些“棺材”和士兵们所用的“棺材”在外观上十分相似,最大区别只在于,接驳“棺材”的管线和设备的数量。高川知道这些“棺材”有什么用,在最坏的情况下,“棺材”会将其内部的人员变成“燃料”,对三仙岛进行战斗能力上的强化。
高川并不奢求这些幸存者应该被安置到更好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前所未有的战场。这个战场之残酷,让三千万的中央公国士兵必须抛却任何幸存的可能性。在这个三仙岛上,没有任何理由让外人享受更好的待遇。不,应该说,三仙岛上不存在这样可以让人过得舒服的环境,这就是一台战争机器,一个为了应对世界终末而出现的,中央公国最后的挣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