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限制级末日症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限制级末日症候全文阅读

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712 阮黎之死

    病院现实,与世隔绝的岛屿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天空也仿佛在衬托这气氛般聚来浓浓的乌云,不久后,电闪雷鸣,紫红色的长蛇从乌云的缝隙中若隐若现,沉闷的雷声几乎淹没了海浪声,在码头工作的人们有些麻木地用拳头大的麻绳捆绕在集装箱上,他们其实并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显然并不是为了在暴风雨中固定这些集装箱,而且,为什么要用麻绳呢?这个世界上比麻绳更加牢靠的线材多的是,病院也并非付不出钱来。他们什么都没问,只是按要求做着自己的活儿。

    码头上的工作人员没有谁知道这些集装箱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但集装箱很沉,必须用拖车才能运走,来接收这批集装箱的人开来重型卡车,车箱被封得严严实实,押送人员也是全副武装,真让人觉得这些集装箱里都不是些善物。工作在沉默中持续,一直到审核人员签署名字后,码头的工作人员才陆续离开,但他们也不能再乘船回去了,全被安置在岛屿中,他们都知道这一整个岛屿都是精神病院的范围,他们对精神病院的感觉不好,但也无处可去,承接这份工作的时候,他们并不清楚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当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后,他们也无力反抗。

    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阴沉的天空下,咆哮的大海边,闪电的照耀下,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恐怖。码头的工作人员在心中抽着凉气,甚至不敢去多看两眼。他们不知道,他们所乘坐的船只在自动驾驶系统的控制下,离开岛屿几海里后,就被爆破沉没了,而在今天之后,又要隔一个月,才会有新的船只到来。

    另外,即便他们了解更多这个岛屿上的古怪事情,以及一些在平时听起来像是笑话,亦或者在理论上没什么效率的规定,他们也完全无法理解,这些古怪事情和规定又到底是基于何种理由决定的。这些在普通人眼中也是“愚蠢的不知其然的事情”,将会在这个岛屿上屡屡发生。

    外来者的日子不好过,但在更早一段时间前,却没有严格诡异到这种程度,情况的急转直下是从病院内部开始的,而在这种种让人不安的状况发生之前,已经有研究人员隐约有了察觉。病院里中知晓自己等人在做什么研究的人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扭转这些不利的情况,可是,他们很快就认知到自己的努力是多么徒劳。如今,就连公认能力上最强,情报上也最丰富的团队,也已经陷入焦躁之中。

    这些人所能认知到的,最明显的昭示出情况将发生剧烈转变的标志,正是阮黎医生的死亡。

    在不少研究人员也感染了“病毒”,变成末日症候群患者之后,阮黎医生也无法避免——她用一些小伎俩试图掩盖自身的不正常,在她活着的时候,似乎是成功的,但是,当她死亡的一刻,她所掩盖的事情就全都暴露在众人面前。其他人不觉得这是阮黎医生罪有应得,一个人是否感染“病毒”,并不是由其自身的生理素质和精神素质所决定的,如此长久时间的研究,研究者们仍旧无法确定,到底是何种因素决定了一个人是否会成为“末日症候群患者”。

    这让人感到气馁,也让人感到身不由己的恐惧,仿佛感染“病毒”是无法避免的,而在他人感染,自己没有感染的时候,似乎并非因为自己更具有免疫力,而仅仅是“运气好”。对研究人员而言,只是“运气好”才躲过一劫的话,就意味着自己成为末日症候群患者也是迟早的事情。

    无法中止,无法解脱,无法避免,无法干扰,一切都在如常运转,这种运气性中所体现出来的稳定性,让他们觉得,全世界的人类都感染“病毒”已经是无可避免的未来,而在那个已经注定的未来中,他们这么废寝忘食的工作,也没能拿出一个在理论上拥有半点可行性的解救方法。

    全世界将会感染“病毒”,而人们束手无策,只能被动等待“病毒”的自行发展——这就是病院这么长时间的研究中,唯一可以得出的让人绝望的结论。

    阮黎医生和其他感染了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研究者一样,仅仅是“运气不好”,比他人早死了一步。这就是幸存的研究者们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们的心中满是兔死狐悲的哀愁。整个病院的阴郁和灰色,正是因为病人和试图拯救病人的研究者都发自心中地,产生了这股绝望。

    病院对那些于幕后支持病院研究的人、组织和机构掩盖了自己的情况,他们按照规定递交了自己的研究进度,但全都是理论上拥有可行性,而实际上已经证明无法成功的数据,他们将自己的预感、预见和那最悲观的结论,深深隐藏在各自的内心深处。他们对自己说,总不可能告诉所有人“世界已经无救了”。在许多人看来,正因为在自己的眼中,整个世界正在陷入最绝望悲观的境地,所以,才更要封锁住这样的想法,让其他还洋溢着热情和信心的人们,去寻找更多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上,研究“病毒”的人和机构不仅仅是这座岛屿上的病院,而自己这帮人,百分之九十九已经注定没戏了。

    按照当初签署的合约,以及早已经确认过的“消毒守则”,自己等人的掩盖,也不过是让自己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只要研究进度没有大的突破,这座岛上的人们只有两种下场:一是陆续感染“病毒”,成为末日症候群患者后崩溃;二是直接被一发核弹“消毒”。

    这个岛屿上大大小小,明面上和暗地里,所有存在并行动着的组织,都面临同样的绝境。没有人可以确保其他人不发送任何信息到外界,所以,也无法确认这颗消毒的核弹到底会何时被投下来,但是,研究人员可以确定一点,哪怕是发送真实信息给外界的人,也无法在真正意义上逃脱。没有研究成果,就算跑掉了核弹,也绝对跑不掉“病毒”。

    还在试图挣扎的人也是存在的,而且,比起死亡的人数,比起做以待毙的人数更多。

    在发现阮黎医生遗体后,许多人都阴沉着脸,沉默地来到现场进行吊唁,之后,他们采集了尸体上的信息,翻阅了阮黎医生留下的笔记,大致上理解了她正在做的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不少人知道,阮黎医生的实验是依托她的导师****医生留下的实验数据,那个在早期一手主导了病院针对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特效药研发的资深研究者,试图通过制造“高川复制体”去拼接“病毒”的轮廓:到底是什么让“高川”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有了区别,在制造“高川复制体”的过程中,试图去弄清这个为什么,当弄清这个为什么后,自然也就会得到一个“病毒”的特征,再以这个特征为立足点,去扩大探索范围。

    是的,仅仅是从“寻找到一个立足点”而言,****医生的计划无疑是很有可行性的,尽管他的计划和如今正在病院进行的主流计划都不太一样,也会因为某些因素被人排斥,但他的计划最终被认可,并公开由阮黎医生继承,就足以在证明这个计划的可能性。

    可是,就如同受到了诅咒般,继承这个计划的阮黎医生也在短短的时间中就感染了病毒,最终到了不得不通过特殊方法“自杀”的程度——是的,所有看过验尸报告,并亲眼看过尸体的研究人员都能确定,阮黎医生是自杀的,更进一步说,她的自杀方法,让她的死亡现象和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都不太一样,亦或者说,的确从某种角度上,避免了如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般崩溃的下场。

    一般的自杀方法,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崩溃一直以来都被视为必然的结果,无论患者在崩溃之前是否就因为其他因素死去,又是如何死去,其尸体的最终状态,必然符合末日症候群患者崩溃后的特点。

    然而,阮黎医生似乎至少在这个方面走得更远。她的尸体,所留下的报告,对以身试法的解释,都给在场的研究人员留下了宝贵的资料,让他们在绝望中似乎还能抓住一线光明。

    “我们需要更多的高川复制体。”有人说:“也许在阮黎医生之后,再没有人可以于短期内制造出同等程度的复制体,但有些东西,我们必须自己走一遍阮黎医生已经走过的路才能了解。”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重走一遍了。”也有人反对道:“与其将实验目标放在高川复制体上,不如放在阮黎医生的尸体上,她既然用了某种方法确保自身尸体的正常,那证明她至少抓住了‘病毒’的一个特征。”

    “可她为什么没有留下更清晰的信息?”有人反驳。

    “也许是因为来不及了。”也有人说:“我们无法确认,在她自杀的时候,她的身体情况到底紧迫到了何种程度,尸体的情况并不能证明这个程度,因为,如今尸体的状态很可能是好转后的,而并非当时那个最严峻的状态。”

    “自杀死亡之后,尸体情况反而变得好转?”有人嗤之以鼻,“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认为,阮黎医生的情况在死前没有达到崩溃的临界点,而她的自杀方法,确保了尸体不会抵达这个临界点,而为什么不会抵达,这才是我们需要知道的。”

    围绕阮黎医生的争论没有停息的迹象,最终是由病院明面上的最高负责人安德医生一锤定音:“将现场资料封存,对阮黎医生的尸体取样后,放入常温室保管。虽然目前看来尸体是不会变化,但是,到底会不会变化,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证明。”

    “高川复制计划呢?”有人追问。

    “……”安德医生明显犹豫了一阵,但还是说到:“在不妨碍现有研究进度的前提下,可以做点尝试。但是,我个人不保持乐观态度,虽然****医生和阮黎医生留下的资料很齐全,但仅仅是根据这些资料走,大致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他们失败了,不是吗?师徒俩人都失败了,所以仅仅重复他们的道路,是没有意义的,必须在他们之上更有创新才行,但是,恕我直言,在我们这些人中,限定在这个范畴内,没有谁能比这师徒俩更加高明。”

    其他研究者面面相觑,诚然,安德医生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当他们在自己的内心中也无法反驳。对未知之物的研究从来都不是只要肯努力,有资料,拥有前人留下遗产,就能够得出成果的。包括天份、运气和灵光闪现在内,那些最不确定,最无法通过努力来获取的东西,往往占据着决定性的作用。

    病院里聚集了各领域研究的强人,但是,他们也仅仅是自己所擅长领域的强人而已,并非是全领域都能一展拳脚的天才。某个方面的研究人员死去后,他所留下的遗产,很难让余下的人们继承发扬,阮黎医生和****医生之间的继承性,在这个病院其实很特殊,可是,阮黎医生也死了。

    “总而言之,肯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要试试。”沉默了片刻后,有人一字一句地说:“既然安德医生不反对,那么,我肯定要尝试制造人类复制体。”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插口到:“****医生和阮黎医生的研究叫做至深之夜,高川复制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从阮黎医生留下的资料来看,至深之夜已经过了人为干预才能维持的阶段,这是否意味着,至深之夜所促成的变化,从末日幻境数据中也可以确认?”(未完待续。)

1713 阮黎之死2

    病院现实中,研究者们对如何处理阮黎医生留下的资料产生了一些分歧,这些分歧并不完全在于实验的可行性上,其中有各自理念的挣扎,各自视角的局限性,以及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人事。阮黎医生留下的遗产无疑是宝贵的,却又短时间内没有人可以确定是否可以深入挖掘,如果仅仅是借鉴其中的理念,也不一定可行,从自身研究的角度和方法去整合他人的东西,需要长时间进行磨合,但是,重要的问题就在于:自己这些人还有多少时间?

    时间是无比宝贵的,没有人可以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感染“病毒”,也不确定世界什么时候会被“病毒”蛀穿,而解决这一切问题的本质,却又像是遥遥无期。哪怕是最冷静的研究者,只要还存留有人的情绪和思想,就无法对当前的困境继续保持最好的估计。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研究者们也会歇斯底里。而无视风险,也无视失败的几率,更无视计划在数据上的可行性,纯粹以一身意气去推行自己的实验,这就是研究者们的歇斯底里。在安德医生观察中,这些研究者对待阮黎医生的遗产的态度,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到底是“冷静”还是已经“慌乱”了,他们也许在这个时候无法审视到自身心理层面上的异常,但是,安德医生却认为自己看得十分清楚,这些人说的看似有道理,看似有逻辑,但其实都已经陷入一种垂死挣扎的负面心理中,拼命想要随便抓住点什么,将其视为救命稻草。

    虽然安德医生是这么看待这些人的,但却又没有任何怒火,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这些人,倘若将这个病院也形容为一个病人,那么,也已经病入膏盲了。“病毒”所侵蚀的并不仅仅是单个人的身体,更在侵蚀一个群体的精神,它会让感染者绝望,也会让尚未感染者变得疯狂,而这样的特点,却又是历史上众多可怕病毒在人间肆虐的时候,都会造成的现象。

    眼前的这些人,无论过去有多少成就,有多么天才,是高尚亦或者矛盾偏激,表现出种种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但在“病毒”面前,他们就像是被打回了原型,变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不,安德医生在内心摇摇头,他觉得自己想错了,不是和普通人一样,而是在“病毒”面前,在“末日症候群患者”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意义面前,在“病毒”感染的必然性面前,所有人都从生理到心理上“平等”了。

    这些人想要尝试推进至深之夜,想要将自己的研究融入其中,想要学着****医生和阮黎医生那样,从高川复制体上寻找希望,他们虽然没有太激烈地表现出来,但这种心态却已经十分明显,让安德医生觉得,他们已经在打算放弃自己的方向,转而以看起来更进一步的,由****医生和阮黎医生揭示出来的方向前进。可是,安德医生冷静地想过了,一个人必然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在研究上也是如此,放弃自己擅长的,转向别人前进已久,但其实自己并不擅长的方面,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安德医生的答案是十分干脆的。这很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他觉得这些研究人员能够冷静下来的话,应该也是可以得出相同结论的。然而,摆在眼前的紧迫,以及阮黎医生的死亡,引爆了他们心中一直积累的恐慌,哪怕用理智压住,也不过是在表面上保持冷静罢了。

    然而,安德医生同时也判断到,如果此时说点什么警醒的话,表示出更清晰的反对态度,那么,从人事角度来说,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眼下的情况,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自己保持一个隐约的反对态度,但又不能太过坚决,去等待一段时间后,让这些人自己冷静下来。

    如何说话,该说什么话,话中应该表现出何许意见,应该表现出几层,是否可以通过语言和态度的表现,去引导对方的思路和判断,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对安德医生来说,简直就像是本能一样,他从来都不是依靠纯粹的研究能力争取到如今的地位,这并不意味着他的研究能力比他人更差,而仅仅意味着,他在人事处理和政治手腕上,比其他的研究者都要精深。

    安德医生在思考,在他的眼中,这些研究人员中真正同样在思考的人,已经只剩下少数了。他一向喜欢当第一个发言人和最后一个发言人,第一个发言人代表着话题的方向,最后一个发言人代表着一锤定音的可能性。而在两者之间的过程,他一般都会保持沉默。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其他人有种种意见说了出来。

    “****医生和阮黎医生的研究叫做至深之夜,高川复制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从阮黎医生留下的资料来看,至深之夜已经过了人为干预才能维持的阶段,这是否意味着,至深之夜所促成的变化,从末日幻境数据中也可以确认?”有人这么说。

    但安德医生的想法,却是否定的,因为这个提案背后的态度,仍旧是以“至深之夜”为中心。安德医生不反对继续利用“高川复制体”,但是,所有以“至深之夜”为中心的想法和行为,都是他所反对的。哪怕是利用“高川复制体”,也必须保持主次之分,在他看来,在****医生和阮黎医生死亡的现在,“高川复制体”就算有用,也已经属于次要的东西了。

    因为,在这个病院里,已经没有人可以在相同的领域上追赶****医生和阮黎医生,包括自己在内的研究人员中,没有人在这方面可以达到和两人相同的水准,不,严格一点说,自己这些人在这个方面拍马也赶不上这两人——否则自己当初就不会利用政治手段去干预两人的研究,以确保自身的地位不被动摇。

    让竞争对手无法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当竞争对手做着自己擅长的事情时,必须让其处于一个限制性的环境中,与此同时,确保自己在做擅长的事情,并引导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环境。这本来就是安德医生最擅长的斗争手段,而要使用这种手段,本来就需要了解自己擅长什么,并了解他人擅长什么。

    在两人已经死亡的现在,安德医生否定“至深之夜”和“高川复制体”为主的态度,正是因为他无比了解死去的那两人的能力。

    所有试图以“至深之夜”和“高川复制体”为主要方向的趋势,都要被杀死,这就是安德医生的想法,很简单,但却似乎没有人看穿这个本质。当然,安德医生十分清楚,从当前的情势和他人的心态来说,自己的这个想法虽然必须执行,但却又不能太过生硬而明显。

    要像是石磨一样,一点点磨灭他们这种荒谬的想法才行。如果是在正常一点的情况下,安德医生巴不得他们放弃自己擅长的,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足够严峻和异常,反而要确保这些人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才行。

    安德医生还在保持沉默。

    “没错。”有人迎合到,“虽然末日幻境数据总是一大堆乱码,但哪怕是乱码,也应该可以在结构上进行对比。我们只需要确认至深之夜在起作用就足够了,而暂时不需要弄清楚,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他拍了拍手边的资料夹,说:“****医生说过,至深之夜虽然是尝试对‘病毒’进行追踪和标注,但具体到高川复制体上,是为了激活高川复制体内部那些没有活动起来的因子,以试图找到被“病毒”侵蚀后,能够适应这种侵蚀的部分,而阮黎医生更进一步,通过高川复制体的制造,去确定高川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不同,去分析这种不同的地方,找到更进一步研究的立足点。两人所做的工作,其实都围绕着高川实验体至今为止所展现出来的特点展开,我们不仅找到现在的末日幻境数据中属于至深之夜的部分,而且还要重新审视过去的末日幻境数据中,属于高川复制体的那份数据。我认为阮黎医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她之所以没有留下相关资料,很可能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做了——哪怕只是寻找和对比数据,也要花上一段时间,她对自己的感染情况做过评估的话,很可能会得出致命的结论。”

    对于这人的话,其他研究者倒是默默认同了。

    “明白了,我会立刻让人着手这个工作,你们来负责如何?”安德医生这回倒是没有迟疑,直接这么对提出意见的两人说到。

    “没问题。”那两人很干脆地回答到。

    安德医生看着两人,在看向其他人,心想着:至少可以确保其他人不陷入“至深之夜”中。至于这两个人的研究到会如何发展,安德医生也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可想而知,这两人会在“至深之夜”的研究中越陷越深,但是,“至深之夜”和“高川复制体”的研究,也不是简单就能摧毁的。在这个病院里,有其他的力量在确保这个研究方向的进度——那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法消灭的对手,如果这两人的研究,可以影响到这个藏在暗处的对手,那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反正,安德医生十分肯定,这两人的态度虽然积极,但显然不够冷静,他们定然无法取得****医生和阮黎医生那般的进展,反而有可能会因为个人能力问题,让整个计划变得混乱起来。这么想着,安德医生又必须考虑一个问题,自己是否需要和这个隐藏的对手冰释前嫌,在这个残酷的病院中联手,依靠双方合作的力量去争取一个稍微不那么绝望的未来。

    不过,即便要联手,也必须有一个契机,一个决定双方话语权大小和研究方向的关键。现在的情况,安德医生还看不到这个对手走上台面的可能性,如果它一直藏着,自己完全找不到其所在,无法弄清它的真面目,什么合作的想法都是枉然。安德医生可不奢望跟一个自己完全琢磨不透的,长期冷战的对手一下子就冰释前嫌,至少,从想法和情感上来说,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而就在这群研究人员对下一步研究计划进行磋商的同时,在病院某处的地下,由超级桃乐丝主导的计划进度也在高速发展。依托于病院潜伏者们的势力和能量,超级桃乐丝比安德医生等人更早地获得了阮黎医生的第一手资料,她同时从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观测着阮黎医生,比其他的任何人都要明白阮黎医生的研究、计划和她此时的状态——在超级桃乐丝看来,阮黎医生与其说死得蹊跷,不如说,她此时的状态更类似于桃乐丝自己和系色被改造为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时的前期状态。

    最主要的差别只在于,改造后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在自我观测角度上仍旧“停留”在病院现实,而存在形态发生改变的阮黎医生则彻底“进入”末日幻境之中。

    阮黎医生的尸体变化,是在阮黎医生彻底进入末日幻境中发生的,她一直都有留意,并最终确认了,进入末日幻境的阮黎医生从人格层面上,已经不能算是病院现实中的人格了。在感染“病毒”之后,这个女人用一些药物,以及从多年来调制“高川”身体的经验,去调制自己的身体,但身体调制并非目的,而仅仅是一个手段,通过对生理的剧烈刺激,去配合末日症候群患者都会出现的特征病症,最终实现对自我人格精神的干涉——她和所有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一样,都产生了人格分裂,但是,和其他末日症候患者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的新人格可谓是“精心制造”的,但是,到底有什么秘密,就连超级桃乐丝也无法知晓,因为,阮黎医生新人格进入末日幻境的途径,并不通过系色中枢管理的那台机器。(未完待续。)

1714 幽暗中追寻

    病院所在的岛屿上有一座密闭的高塔,这个高塔又是一个更宏大设备的一部分,这个设备被研究人员视为末日幻境的硬件基础,很多人都认为,是这么一个设备在管理lcl,并对lcl中的人格活动进行观测,再转化为数据反馈出来,而这个过程,就是人们对末日幻境的控制过程。为了更好地利用末日幻境才制造了“剧本”,通过“剧本”去刺激lcl中的人格,并进一步对反馈回来的数据进行处理。

    然而,这样的想法偏偏就是错误的。

    这是就连安德医生都往往下意识忽略的死角:末日幻境可不是病院发现和制造的,也并不依靠人造物维持和连接,它在末日症候群患者存在的时候就存在了。流淌于巨大的封闭管状场所中的lcl,以及约束这些lcl的机器,乃至于号称“中枢”的被改造后的系色,也不过一个强行介入末日幻境的手段而已。“系色中枢”本来就不是末日幻境的“中枢”,仅仅是一种插件,倘若将“末日幻境”看作是网络游戏,那么,“系色中枢”不过是一种外挂程序。

    阮黎医生的原本人格已经死亡,进入末日幻境的是新人格,而她进入的渠道,正是从末日症候群患者都会经过的,最寻常,也是系色中枢无法监管的渠道。

    原来对末日幻境的监控接口有两个:中枢“系色”和调制后的“高川”,就连“超级桃乐丝”进出末日幻境也是通过系色中枢,以这个接口去进行骇客行为。并且,通过“高川”这个接口,她们一度成功锁定了“江”,并在病院现实到末日幻境的“通道”中展开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结局自不必多说,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如此轻易就能战胜“江”,但也并非没有收获。然而,在“高川”崩溃后,系色中枢就是仅存的接口,所以“高川复制体”才有了意义——也许对其他研究者而言,高川复制体有多种可能性,但是,对超级桃乐丝而言,“高川复制体”目前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当作临时接口,更进一步的用处,也必然是在这个接口存在的前提下才存在。

    仅仅为了确保这些临时接口,“高川复制体”计划都必须持续下去。“至深之夜”大概是无法继续推进了,但是,“高川复制体”作为临时接口的性能,已经被证明其实用性,以及其可批量制造的工程性。超级桃乐丝不清楚阮黎医生死亡前到底有什么想法,死亡后新人格的动向又有什么用意,以及她那个明显是特别调制的尸体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是,没关系,她的计划,已经在一步步踏实地迈向深远之处。

    二十四个小时后,被应该被病院封存保管的阮黎医生的尸体被带到“超级桃乐丝”面前。在这个方位隐秘的地下室中,没有人敢于停留太长的时间,哪怕“超级桃乐丝”并不具备自由活动的能力,但是,室内的气氛,超级桃乐丝的外观轮廓,都散发出一种沉重而压抑的感觉,让人从心理上难以承受。同样也没有人可以描述如今的超级桃乐丝是什么模样,当初改造桃乐丝的研究者们都已经感染“病毒”,不是精神状态出现严重问题,就是身体已然崩溃,所有关于超级桃乐丝的资料,已经被直接或间接销毁。

    接触超级桃乐丝的人们,只知道在这个地下室中,有一个叫做“超级桃乐丝”的东西,传闻她曾经是一个人类,一个小女孩,但是,如今他们哪怕走进了这个地下室,也无法确认这个“超级桃乐丝”的真面目。地下室并不完全黑暗,金属设备运转时释放出的人造冷光,让人们可以朦胧看到许多东西,可或许也正因为仅仅是朦胧地看到,所以,反而会产生一种“房间面积太大”的错觉。

    超级桃乐丝的轮廓,就如同隔着一层纱,耸立在深处的角落里,有时会让看到它的人觉得是“盘踞在那里”,有时又会让人觉得是“蜷缩在那里”。可是,当看到这个轮廓之后,从来都没有人试图走近前去,看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模样,当他们产生走上前的冲动时,就会有一种更加剧烈的情绪,在反对他们这么做。人们以为这种情绪是本能的畏怯,是对未知之物的恐惧,是对能够伤害自生的事物所产生的警惕,但后来他们认知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最简单的证明,就是哪怕是通过药物和手术切割了大脑一部分,从生理上导致精神变得迟钝麻木的病人,也会在超级桃乐丝面前退缩。

    在经过种种观测后,人们最终确认,超级桃乐丝随时都在释放一种拥有极强渗透性和抗干扰性的波,这种波的频率拥有无法用现有科技造物进行观测的波峰和波谷,而人类已知的理论无法完全描述这种波的表现形式,但现有的量子理论和理论数学可以描述出一部分——正是可以描述的这部分,才让人确定了这种波的存在。

    超级桃乐丝释放的“波”在整个病院范围内,存在三到五个格外活跃的坐标,它所在的地下室无疑就是其中之一。处于地下室范围内的事物受到这种“波”的强烈干扰,这种干扰所造成的现象,有两种较为突出:

    一是,人们对“地下室”这个事物的观测出现问题,当人们找不到这个地下室的时候,地下室其实没有消失,也没有移动,而仅仅是人们无法观测到它而已,虽然有办法利用科技产物的话,可以弥补人在生理器官能力上的不足,但无论何种观测,最终都要反馈到人自身,于人体内进行处理,然而,所有涉及地下室的信息,都在人体内处理的这个阶段被干扰了;

    第二,就是这种让人难以接近它的影响,包括但不限于通过生理刺激精神的方式。

    超级桃乐丝的“波”,时时刻刻都在穿透包括但不限于人体的有机物,也包括但不限于岛屿和海洋本身的无机物,如果无法屏蔽这种“波”,那就意味着在“波”存在的范围内,所有的事物,无论是有机还是无机,无论是物质形态还是能量形态,都无法避开超级桃乐丝的干涉——也许这种干涉随着一些外在条件的变化,会产生强弱的差异,但是,目前为止,超级桃乐丝的干涉都是卓有成效的,且因为理论上暂时无法完全描述这种“波”,所以,也在这个意义上,暂时没有任何人可以拿出抗拒这种波干涉的理论。

    在尝试了解“超级桃乐丝”之后,没有人可以再把它视为一个单纯的人类,一个人类的小女孩。过去称呼“她”,而如今更多是称呼“它”。

    在目前的科学研究中,尚没有发现一例“当**之类的载体发生变化时,精神不会产生任何变化”的情况,在心理学范畴,就有多种精神疾病的根源来自于**的病变,以及在治疗手段上,也会通过对**进行处理,去让精神安稳下来的方法。

    因此,没有人清楚,在桃乐丝变成超级桃乐丝的过程中,物质结构上的变化,是否催发了更多的变化,从而导致“它”从科学定义上,从思想精神和物质载体的范围内,已经不在属于人类范畴。

    超级桃乐丝变成了一个谜团。人们难以对其进行观测,描述其存在的理论也存在缺陷,也就无法谈起深入了解,倘若有足够长的时间,或许这个谜团终究会被解开吧,然而,病院已经彻底陷入一种恐慌且紧迫的气氛中,让人无暇去将精力放在“超级桃乐丝是什么”的问题上,而仅仅想要依靠它的力量去解决更迫在眉睫的问题。而让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个比“超级桃乐丝是什么”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本就是让桃乐丝变成超级桃乐丝的关键所在,那么,同为受害者的超级桃乐丝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即便超级桃乐丝说“可以”,对情况之严重有着深刻了解的研究人员也难以相信,因为,他们虽然不清楚超级桃乐丝的能为有多大,但是,桃乐丝变成超级桃乐丝的这个过程,是他们插手其中。这让他们下意识拒绝相信。

    正如同在面对困境的时候,人们比起相信自己创造的超级计算机,更相信创造了超级计算机的自己这颗大脑。哪怕超级桃乐丝已经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并且在事实上这个病院里的研究人员无法破解她的能力,研究人员们仍旧更相信自己。

    超级桃乐丝就在这个朦胧黑暗的,在大多数时间里,以人类无法观测的地下室中,静静地运转着。它似乎与世隔绝,日子单调而平缓,但却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这是一段多么波澜壮阔又绝望黑暗的求生之旅。它所要面对的敌人,是导致她变成如今模样的根源,其本身存在方式更加诡异绝伦,就连使用大一统理论去尝试描述,都觉得艰深晦涩的存在。

    只在理论上拥有存在意义的“大一统理论”是人类科学文明的最高设想之一,超级桃乐丝认为自己和系色中枢合力完成的这个理论,正是“大一统理论”,然而,除了她们两者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理论的全貌,也就意味着,没有第三者角度去判断这到底是不是“大一统理论”。

    认定这就是“大一统理论”,这个理论具备“正确性”的,就只有身为理论完成者的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自身而已。

    也许会有人认为,这种情况姑且算是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的狂妄,但是,这种想法对正在运用这个理论做事的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而言,没有任何意义:第一,在有限的时间范围内没有意义,如今并不存在去验证这个理论是否正确的时间;第二,在有限的认知范围内没有意义,如今并不存在验证这个理论是否正确的第三者。

    目前为止,理论联系实践的过程都很完美,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对末日幻境的干涉所反馈回来的结果,基本上和理论演算结果相符。当理论应用到实践中,并从实践中得到理论上的结果时,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于是,更大范围的动作开始了。

    阮黎医生的尸体也将成为材料的一部分,并且是较为重要的一部分。

    她们的目标一直都没有改变:首先,就是要锁定“病毒”的存在,确认其坐标和存在方式。如此长时间的观察,试探,设想,从理论上推进,乃至于实践范围的扩大,都是为了完成这个首要目标。

    如今这种无法观测,不能描述的“病毒”,是根本无法打倒的。

    所以要将目前为止都无法观测到的“病毒”揪出来——不,考虑到敌人的不可测,最低目标是要能描述其存在。这才是击败这个敌人的前提。

    阮黎医生那独特的,截然不同于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尸体,有着不似人体组织的光泽,其内部的生体结构也从细胞核层面上产生了变化,虽然仍旧是有机物,仍旧是人体形态,但已经渐渐脱离“人体”的定义。超级桃乐丝从这具尸体上,“看”到了阮黎医生曾经有过的想法——她曾经想把自己也变成一具高川复制体,亦或者说,目前仅仅用在高川复制体上的理论和手段,她为了验证某些想法,而尝试在自己身体上也应用。也许,是为了得到一个更加直接真切的体验,毕竟,目前为止的研究,仅仅是从实验体反馈回来的数据上进行分析,但是,以这种方式得到的数据本并不直观,也很片面,这些有限的数据哪怕拼凑起来,也无法完整描述实验体所产生的复杂现象。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并开始尝试的呢?超级桃乐丝如此想着。(未完待续。)

1715 五十一区在行动

    末日幻境,拉斯维加斯,原本那座宏伟文明的城市已经连废墟都没有留下,干枯的大地处处都是裂缝,因为辐射和有毒废物的污染而呈现黑色的水流已经渗透到地下十多米的深处,汇入地下河床,向着远方扩散。这里本就临近荒漠,如今的情景甚至比直视天然的荒漠更加让人感到恐惧和绝望。然而,就是在这片彻底毁灭的土地上,人流的往来却愈加频繁,只因坐落在此处的五十一区正是以美利坚为首的北美国家抗击纳粹的最前线。而且,也是此时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尚未被纳粹攻陷的堡垒。

    拉斯维加斯从地理位置上并不占据什么优势,纳粹从天空而降,让他们能够抵达这个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有着种种机动性上的优势,但纳粹仍旧让人大跌眼镜地执着于包括拉斯维加斯在内的固定几处地点,一副不将之攻下就不放松的架势。当然也会有人去分析为什么他们执着于这几处地方,但是,任何正常的论点都无法支撑这种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做法。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正是因为纳粹如此固执,所以才让世界各国战线的压力得到缓解。在明知道敌人会着重攻击什么地方的前提下,去坚守那些地方,要比敌人发挥机动性的优势,让己方疲于应对要好得多。

    无论有怎样的理由,如今的情况就摆在联合国面前,纳粹对拉斯维加斯区域十分在意,那么,让这个敌人无法得到,亦或者无法轻易得到这片区域,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不仅仅是美利坚在拉斯维加斯投放更多的兵力,能够给予美利坚支援的地区,其资源也有三分之二流入拉斯维加斯。驻扎在这里的守军以五十一区为核心,顽强抵抗着纳粹的侵攻,无论纳粹是用正常的武器,还是用神秘的力量,都只能在拉斯维加斯打成残酷的拉锯战。

    这是被诩为不逊色于历史上任何一次“绞肉机”的战役。这片土地上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哪怕只是垃圾和尸体,也已经被利用起来,因此,在这里,一场战斗过去,战场上留下的杂物和尸体会在短短三十分钟内就消失一空。也因为战场的残酷,呆在地下和留在地上都同样不安全,生存能力不够强的普通人已经全部死亡,越来越多的人也不再愿意停留在地下那个昏暗压抑的庇护所中。

    当人们重新冒着生命危险回到地表的时候,一个围绕五十一区的建筑工程也加速展开。如今五十一区的中继器陷入和月面中继器的无形对抗中,世界上已经确认的中继器可谓是全部都处于一个诡异又脆弱的僵持中,美利坚政府希望趁着月面中继器对地表纳粹的支持力度下降的时候,进一步提升拉斯维加斯的防御能力。这么一个盯着纳粹的强攻还在不断进行的建筑工程,正是重新打造的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其中的技术有很大一部分借鉴了中央公国的三仙岛,为此美利坚政府没少给予中央公国口头上的承诺和实际可见的报酬。

    国家层面的大动作暂且不提,被投入拉斯维加斯战线的资源到底有多少也暂且不提,人员死伤之惨重更不用多说,这些轻易就可以预见的,已经让人神经麻木,变成理所当然的常态的事情,在五十一区的动静中也只能算是小事。五十一区除了作为区域总部,实际负责战场指挥之外,更多的人力资源却是放在对中继器的维护、防护和研究上,他们需要注意月球上的每一个动静,无论看起来是否可疑:敌人在月球,却并非常规意义上的月面,纳粹受到中继器的庇护,仅仅从常规的三维坐标,是无法锁定他们所在的。但是,五十一区同样有中继器,通过己方的中继器去监测敌人中继器的动向,在理论和实际上都已经做到了。

    但是,中继器和中继器之间存在差异,这些差异让一些信号很容易被忽略,这种忽略在越来越残酷的战场上可谓是致命的,因而没有人敢于懈怠。五十一区同时从常规角度和神秘角度观测月球,去捕捉纳粹的每一个动静,而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争夺战尘埃落定后,他们又有了同时监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任务。

    拥有足够知情权限的人都已经清楚,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争夺中,联合国、末日真理教、五十一区、nog、纳粹等等叫得出名字的组织机构全都失败了,最后的胜利者是一个人,不,或许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人类”。总之,那个叫做“高川”的少年,在知情者眼中不算陌生,但也不见得对之完全了如指掌,如果真的了解对方,那么有着足够情报资源的己方,就不应该在这场争夺中失败。

    这个叫做“高川”的少年有许多让人疑惑的地方,他和如今的世界英雄,同样叫做“高川”的年轻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又不能说是融洽,更难以证明两人其实是同一个人。而这个少年高川之所以能够成为中继器争夺战的最终胜利者,靠的也不是运气,通过依靠特殊方式传回的情报,已经明确了这一点——他很强,而且,哪怕在没有中继器的时候,也无法通过现有的等级理论去推定他的强度。

    如此一来,在获得中继器后,他到底会变得如何,也是让人不由得蹙眉的情况。如今这个少年高川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单人持有中继器的事例,而在没有发现新的瓦尔普吉斯之夜的现金,也意味着不会有新的中继器诞生,少年高川或许也将是最后一个持有中继器的个人。

    中继器的能量已经在战场上得到充分展示,这是一种比核武器还要恐怖的超常规武器,个人持有核武器的情况已经足够让人心烦了,何况是个人持有中继器的情况。针对少年高川的特殊情况,已经有许多人无法准确评估其战斗能力的前提下,优先去评估他的精神状态、心理素质和思想层面的东西。去了解他在面对一件事物时,会产生怎样的思想倾向,以及会站在何许立场,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在确认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已经离开拉斯维加斯,高居于月球的时候,研究少年高川的人,就不免要去研究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和纳粹的月面中继器处于同一个区域中,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反应,以及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去往月球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意义,是否为少年高川的意愿,如果是,对方又是在怎样的考量下采取了这次行动。没有人认为,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去往月球是无的放矢,也没有人认为,同样在月球的两台中继器之间,不存在任何干涉。

    反过来说,从两台中继器如此接近的角度,去看待如今的中继器僵持,同样可以得出许多结论来,而这些结论都在支持一个论点:少年高川和纳粹并不存在合作基础,甚至可以说是天然的敌人。这样的论点得到证明,无疑让联合国送了一口气。虽然少年高川从政治立场上可能不能算是盟友,但却肯定不会成为纳粹的帮手。

    不需要面对多一台中继器,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消息。即便如此,也不能对少年高川不闻不问。五十一区不仅要承担其监视纳粹动向的责任,也要承担监视少年高川动向的责任,以一台中继器去监视两台中继器,还不能奢望其他地区的中继器能够腾出余力来协助,无疑要比目前正面战场上所直面的压力更大。毕竟,正面战场死的人再多,也比不上一次世界线的改动,那是有可能一次性拯救更多人,也有可能一次性灭亡整个人类的可怕变动。

    宽敞的房间中,数十个屏幕分别呈现不同的景象,有可以用肉眼轻易辨识的风景,也有非相关人士无法辨析的数据,更有连相关人士都感到头疼的无法理解的信息。无论是可以理解还是无法理解的资讯,全都被收集起来,经由人智无法辨析的处理过程,反馈出可以尚可以让人确认的粗略结果。在这个房间里工作的人们,便是负责对这个粗略结果进一步加工,做出一份份足够逻辑,足够清晰的报告。因为,对大多数人而言,只有符合人类逻辑,从人类认知的角度来说足够清晰的东西,才能够被人汲取,而那些不符合人类逻辑,超过人类认知范围的东西,都会对阅读者造成精神上的错乱。

    因此,在这个房间里,时刻关注着那些原始粗糙,无法理解的信息的人,总会在极短的时间里积累出可怕的精神压力,稍微调节不当就会从心理精神层面崩溃。甚至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这里的工作人员接触到一份超乎寻常的信息后,当场从身体生理层面上解体。因此,这个房间也一直被知情者视为洪水猛兽。

    即便如此,再危险的工作,也必须有人去做。

    指挥部尽可能为这个房间的工作人员配备了可以提供的最优渥的物资条件,可是,哪怕客观上再舒适,再科学,也无法驱散这个房间中时常笼罩的阴郁和疯狂的氛围。这里比任何一个阴森残忍的精神病院,还要让人感到不安,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会让人陷入一种绝望恐惧的负面情绪中,忍不住去描绘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残酷的可能性,并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陷入其中。无论这里的事物在外观上是多么正常,也无法让注视这些事物的人觉得这是普通正常的东西。

    一支笔,一叠纸,一杯咖啡,说话的声音,电脑屏幕,光芒和阴影等等,都会引发不由自主的遐想,最终让人变得如同一个癫疯的精神病人。听到幻觉,看到幻象,觉得自己人格分裂,变得迟钝痴呆,突然就行为失控,都已经不再是罕见的事情。

    对这里的工作人员而言,身边的人无论是在自己细细低语,亦或者招呼着只有自己看到的东西,大声尖叫或歇斯底里地动作,都是“正常”的,因为自己在其他人眼中也大概就是这副模样。可是,哪怕变成了这副模样,必须要看的东西还是要看,必须要完成的报告也必须完成,当自己写的报告被确认缺乏逻辑的时候,才从一定意义上得到解脱,因为那个时候会有人来接替他们。

    在新的报告中,“月球背面”这个区域屡屡被提及。在神秘学中,月球背面从来都是一个代表“神秘”的区域,而恰好在过去许多年的科学领域中,人们也对月球背面的情况有着种种不切实际的遐想。不同于人类的生命,不同于人类已知的情况,乃至于真正对人类产生威胁的事物,都会来自于“月球背面”。当神秘被确认存在,而纳粹利用神秘躲藏起来的时候,“月球背面”也不再仅仅是一个地理位置上的三维坐标,而别有深意。

    利用中继器之间的接触和干涉,去发掘“月球背面”的意义,这是五十一区一直都在做的事情。很多人都认为,既然正常观测下的月球仍旧是那个荒凉的月球,那么,被确认驻扎在月球的纳粹自然就藏在“月球背面”,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也定然停留在“月球背面”。

    如此一来,“月球背面”应该很大,也应该有出入口。中继器所反馈回来的每一份信息,都绝对隐藏有这个出入口的情报。人们试图通过拼接信息,去寻找和收集这方面的情报,通过对比和分析,去寻找这个出入口,去确认己方通过这个出入口的可能性。毕竟,在无法直接触及敌人的话,己方的被动局面就不会有本质性改变,无法找到出入口,无法直击纳粹,那么,纳粹就有足够的底气和时间,和地面上的人类打一场格外残酷的持久战,若战况演变成那样,地面上的人们很可能就要面临一次惨重的失败,更严重一点,会直接导致人类灭亡。(未完待续。)

1716 近江在行动

    在开战之后仍旧弄不清敌人到底是谁,在哪里,目的是什么,这样的情况在人类历史上比比皆是,但是这种未知会在一个较短的时间内被人们解决。

    知道敌人是谁,确认敌人在哪里,然后确保自己可以对其造成伤害,这本来就是任何争斗的基本。

    而能够在多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个效率问题很大程度上左右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然而,倘若敌人所隐藏的秘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无法摸清的话,情况又会变得如何呢?

    未知所带来的恐惧,往往是人类最深沉的情感之一。在末日幻境中,却又有太多的未知恐惧,包围了每一个试图弄清每一件事情的人们。为了克服这种深沉的恐惧感,许多人在行动,哪怕要置身在一个极端的环境中,只要能够稍稍破解一些未知,在他们看来也是值得的。

    五十一区对月球的观测,对月面中继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对纳粹和少年高川的观测,已经陷入一种如履薄冰的境地。直销观测房内部情况的人,都能下意识知晓整个基地的处境就如同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不仅仅是观测房的事情,而是整个五十一区,乃至于整个拉斯维加斯地区的灾难,没有人可以说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灾难,但却能够感受到,仅仅是“死很多的人”并不足以描述这种恐惧。死亡的恐怖在这种未知的,复杂的,只能意会,无法详细描述的灾难面前,似乎也变得微不足道。

    观测房的压抑和疯狂每每在工作人员的精神上体现,即便如此,一个崩溃后还会有第二个进去,到底是不是在强制执行律法,亦或者是真的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到了如今,已经很难分辨出来了。无论是怎样糟糕的情况,观测房都会有人在工作,而这些人也十分清楚,自己正在承受的压力很可能让自己灭亡,这就是事实,无论促成这个事实的因素是什么,已经无人在意。

    人们进出观测房,目睹他人在观测房中崩溃,从而产生抗拒,已经是更早一段时间的事情。有一种力量在人们的精神层面运作,有人联想到五十一区中继器对人们意识层面的干涉,这也是早些一段时间的事情。然而,无论是否曾经意识到,想象过,尝试去证明和了解,这些人们总以为会持续下去,还会越来越严重的抗拒感,此时已经在这些工作人员中,不在具备实感。

    一定会有人进入观测房,一定会有人哪怕看到他人崩溃,也仍旧理所当然的进出观测房,去处理观测事务,这已经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当有人意识到这种理所当然的不正常时,内心当然是恐惧的,恐惧在五十一区中蔓延,可是,即便是如此恐怖的地方,又有谁可以离开呢?倘若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呢?整个拉斯维加斯地区都陷入寸土必争的残酷拉锯战中,跑出五十一区的核心区域,目睹并体验那不正常的战争所带来,由此产生的恐怖,和此时于五十一区内部滋生的恐怖比起来,又是哪一个更让人轻松呢?

    恐怖的程度无从判断,也让人不想去判断。所以,没有人想要离开五十一区,五十一区的运作也奇迹般地维持下来。

    进入观测房拿报告的人板着脸,他不是没有表情和情绪,而是为了承受这里流淌出来的压抑和疯狂,才把自己的内心变得金刚石一样坚硬。倘若不这么做,自己一定会比其他人更容易崩溃,他就是如此深知这一点。他没有聆听徘徊在观测房中那絮絮叨叨的,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听不清说话内容的声音,也无视那飞瀑般流淌的数据和加速播放的画面。这里的颜色,声音,画面,气味,乃至于仅仅是空气的接触,都让人毛骨悚然,就仿佛置身于一个黏糊糊的口腔中,让人忍不住作呕。

    很难想象,这个房间里的工作人员到底是如何才能夜以继日地呆在这个鬼地方,但是,他也十分清楚,当他能够明白这个“为什么”的时候,也意味着自己已经变成了这里的一份子,而这也正是他千方百计回避的下场。

    报告明明是用普通牛皮纸袋包裹的打印纸,但是他捧在手中,却仿佛有一种幻觉,觉得自己在捧着某种活生生的东西,有点儿像是鲶鱼,有点儿像是鼻涕虫,就好似有粘腻的液体从这个怪异之物的表皮分泌出来,涂在自己的掌心和手臂上,让他忍不住汗毛直竖。

    这个让人心情极端恶劣的感觉,促使他加快脚步离开了观测房,这还不够,忍着将报告扔在地上的冲动,他一鼓作气跑进电梯里,可是电梯里狭窄的空间,也让他有一种置身某种危险的感觉,那明亮柔和的灯光也仿佛涂抹了一层昏暗的色泽,让他觉得电梯如同变成了一个另类的异空间。

    而这种让人坐立不安的感觉,直到电梯向上攀升的十三层,才明显有了缓解。男人回过神来,几乎回想不出,亦或者是不愿意回想,自己到底是如何从观测房里跑出来的。他背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把报告转交到指定地点,然后由指定地点再一次处理和分发,才会来到高层的办公台上。

    在这份最新的报告中,充满了神秘感的“月球背面”这么一个概念,被认为已经找到了,因为,工作人员在反馈回来的信息中,意外地找到了非五十一区中继器直接促成的资讯变量。正因为观察最初信息的那位工作人员在第一时间就变成了疯子,所以,这份报告才更真切。虽然仍旧无法分辨,那个资讯变量究竟是月面中继器还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动静导致,但是,至少有一台中继器正在各方中继器彼此僵持的情况下,仍旧腾出余力去做着某些事情。

    这是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情报,因为,中继器的力量哪怕再微小,也因为其干涉层面直达事物本质,而会导致相当异常的结果。

    很快,五十一区就发布了一个新的命令,被责成尽快确认这个资讯变量的源头究竟是哪一方,并且尽可能以这个发现为基础,进一步解除“月球背面”的隐匿性。一直是被动挨打,已经让联合国憋出一肚子火来,无论是为了提升士气,还是为了争取主动权,他们早就想要反击,为此宁愿付出相当的代价。

    就在五十一区采取进一步行动的同时,网络球内部也正在悄然进行一些工作。在许多网络球内部的工作人员的感受中,哪怕在纳粹发动猛攻的现在,自己的工作也和过去没什么区别,无论是工作内容还是工作强度,其涨幅的微小简直让人莫名惊诧。而时常面对神秘事件的网络球之人,当然可以清晰分辨出,这就是一种异常在酝酿。

    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稍稍让富有经验之人也有些坐立不安。可是,哪怕身处网络球中,也无法弄清楚到底是何种异常的情况在酝酿,又是由什么引起的。不过,即便再不安,网络球过往的战绩,以及内部工作人员在神秘事件上的认知和素质,确保了工作效率不会降低。而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高层人员,则忍耐着不将注意力过多放在近江的实验室区域。

    近江和桃乐丝呆在实验室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期间通往实验室的室内通道全都封闭。如今这两人就是网络球内部最有实力的研究人员,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做成了没有,对网络球的下一步战略会产生理所当然的深远的影响。其实,明明是最终兵器的仿造体的桃乐丝竟然没有过多在正面战场上表现,而是将更多的能力体现在对神秘力量的研究和促进上,着实让众多人吃了一惊。

    桃乐丝作为“证明了网络球对最终兵器的研究最终失败”的产物,她能够保存下来,是因为网络球的努力,而她能够苏醒并运作,却更多是nog联合的结果。作为nog成立的第一件合作事宜,让桃乐丝成功运转的过程就是nog内部各个成员组织的磨合过程。桃乐丝的基础已经被网络球定型,其他神秘组织的专家在这个成型基础上加以改造和打磨,但是,其能力大体上是不会偏离网络球最初意愿的,而让这些神秘专家大跌眼镜的是,桃乐丝确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战斗”而制造出来的。

    网络球最初的想法,只是通过制造桃乐丝,去弄清楚最终兵器的关要,但是,在过程中因为种种原因,偏离了这个目的,而产生了第二个目的:当初网络球最需要的就是研究型的人才,虽然说“神秘”在理论上是无法研究的,但是,只要桃乐丝拥有足够高深的神秘,以无法理解的手段促成更加丰富的神秘力量,却又是让人觉得可行的事情。而在那个时候,近江还没有加入网络球,网络球也正处于一个外部环境相当恶劣的时期,所以,桃乐丝以第二个目标定型了,但她的正式代号很夸张:号称“最终兵器补完体”。

    桃乐丝到底是否拥有符合这个夸张称呼的能力暂且不提,她作为一个研究型人才,在这段时间的工作中,已经得到许多人的认可。网络球认为她和近江是组织内部最优秀的研究人员,并不是某些高层夸耀的说法,而得到了大部分网络球成员的默认。

    这样的桃乐丝和近江齐齐闭关,禁止任何人在这段时期进出她们划出的实验室范围,她们究竟在做什么,自然也让人十分好奇。网络球内部那种风雨欲来丰满楼的感觉,有不少就是她们两人神秘的工作状态所带来的,仿佛每个人都有这么一种感觉,当桃乐丝和近江打开实验室的时候,某种影响十分剧烈的变化就会发生。

    只有少部分网络球高层,例如走火、梅恩先知、“不为人知”的常怀恩、中继器三柱之一的“玛索”,才更多知晓这两人的实际情况。

    她们在进行的研究,从某种程度上,和伦敦中继器的功用重叠或互补,到底会是怎样,在实际造物出来前,没有人可以判断。同时,也这是网络球当初为了吸收近江这个强力的研究人员而做下的许诺,当时近江已经提出了世界线理论,而网络球对中继器的认知还不够完备,根本无法想象中继器到底能够做到怎样的事情,所以,对于近江“想要制造时间机器”的渴望,他们做下了理所当然的许诺。尽管网络球在当时并不算得多看好“时间机器”这么一种科幻产物的研究,但是,近江的才华却又是他们急需的。

    之后的许多年,近江和网络球之间的关系逐步加深,到了前一段时间,在义体高川第一次造访网络球之前,网络球就已经做好了支持近江研究时间机器的准备,而那个时候,在近江的协助下,网络球对中继器的了解也已经相当深入,开始着手建设中继器的准备,即便如此,仍旧抽出了一部分资源,去完成自己对近江许下的承诺,哪怕在当时和现在看来,中继器和近江的“时间机器”已经在许多方面重叠,无论是应用范围、能力强度还是神秘度上,近江的“时间机器”都已然沦为鸡肋。

    网络球是为了履行承诺而支持近江的研究,但是,他们对于桃乐丝为何在目睹并体验了中继器的力量后,仍旧主动加入近江的研究,就很是不解。桃乐丝的异常选择,让包括走火在内的高层,都对近江的“时间机器”到底是什么概念的东西,有点儿不确定起来了。

    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抱有期待。在世事如此艰难的时刻,任何一次奇迹都值得珍惜。

    然后,在义体高川于澳大利亚的行踪重新得到确认后,封闭了许久的实验室终于打开了。(未完待续。)( 就爱网)

1717 时间机器

    近江和桃乐丝的实验室打开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传达到以走火和梅恩先知为首的一众网络球高层人员耳中。当他们齐聚在实验室外的客房时,近江和桃乐丝正在客房中摆弄着一个外观不怎么起眼的电磁烤箱。烤箱只有一根接线和房间的插座连接,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客房的任何一个接口在过去是直接通往这个基地的核心能源区,而如今更是直接与中继器进行物理上的连接。中继器能够在网络球内部,乃至于在一定条件下,与网络球外部进行连接,依靠一种神秘的难以想象又切实有效的方式,将自身的力量投放出去,达到干涉不同层面的物理现实的效果,但是,那些连接所用的接口,无论效能、重要性还是直接关系,都要在这个客房的接口之下。

    中继器所谓的“接口”并非可以用肉眼观测的物理存在,从中继器的本体“精神统合装置”的本质而言,它是通过“人的意识态”作为接口的,从效果上而言,理论上每一个有意识的人都会是一个“接口”,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中继器并不止一台,而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有存在不属于人类的异物,因此,一台中继器无法将全部人类都视为其专用的“接口”。中继器之间的战斗,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对这些“接口”的争夺。

    即便无法将所有人都当作“接口”,向所有人类足迹遍及之处投放力量,但是,在以伦敦为中心向外发散的巨大区域,毫无疑问就是网络球的这台中继器最为巩固的地盘,也是向更外围的区域扩散力量的基本盘。

    这个无比巨大,难以确定其能力极限的中继器,如今正在为近江的“时间机器”研究提供支持。最直接的体现,自然就是这一带的客房和更深处的实验室。在这些房间中不存在仅仅是让生活更便利的机器,虽然它们也可以作为民用设施使用,但这仅仅是它们最不起眼的功能而已。而这些机器的外表,也截然不同于市面上的任何一台生活设备的外观。

    当一个毫不起眼的,拥有市面上最普及外观的烤箱出现在这里时,它那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存在感,也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普通的外观仅仅是一种掩饰,其内部另有乾坤的时候,桃乐丝对所有人说:“事实上,它就是一个普通的烤箱而已。”

    房间中的空气顿时凝固了一下,走火不动声色地走上去,桃乐丝和近江没有阻止他近距离观察这个烤箱,紧接着其他人也围了上去,虽然不知道桃乐丝和近江在做什么,也不敢按下烤箱的功能键,但是,他们仍旧紧盯着烤箱,试图从细枝末节找出它不普通的地方。

    然而,他们的试探只是徒劳。烤箱没有任何一点不正常的地方,也没有引起这些神秘专家对“神秘”的敏感。

    “这到底是什么?”代号猫女,刚刚触及网络球核心权限的女性,曾经的“超级系”持有者——所谓的“超级系”曾经的外观是一台平板电脑,但其拥有极高程度的神秘性,能够在世界范围内对“将要发生的事情”进行宏观调控,从细节和直接性上,其对“未来”的干预,让人觉得更强于“先知”。毕竟,“先知”仅仅是做出“某些必然结果”的预言,而无法对预言的结果进行干预。但是,“超级系”却实实在在地可以让一些尚未发生的事情,按照自己所想的那般发生。这个效果并非没有代价,但是,网络球的飞速发展和地位巩固,在很多方面都是得到了“超级系”的恩惠。至今为止,网络球仍旧不清楚“超级系”的来历,就连其曾经的持有者“猫女”,也完全没有自己如何得到“超级系”的记忆,仿佛从自己对“超级系”有所认知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自己身边了。如今,这个“超级系”更是伦敦中继器的基础核心部件之一。

    “猫女”在失去了“超级系”之后才逐渐接触到网络球的核心权限,似乎“超级系”仍旧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部分力量,因此,在平时的时候,偶尔也会浮现一些有关“常怀恩”的印象。尽管那朦胧的印象无法让她深入认知一些事情,但在网络球中仍旧十分独特,这也为她得以接触网络球核心权限增加了一份重重的筹码。作为“伏子”而存在的“常怀恩”,将自身存在感从世界范围内的他人意识中摘出去,当然不可能无视这个在正常状态下,仍旧隐约可以回忆起他的“猫女”。

    “常怀恩”在认知到,哪怕是利用伦敦中继器,也无法将自身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彻底隔离的时候,他就确定自己的策谋有了巨大的破绽,而自己当初的想法在如今看来也实在太过天真。即便如此,既然此身已经变成这样,他也只能将这个明显有了破绽的计划继续下去。

    “常怀恩”也在中继器里,观测着近江和桃乐丝的研究,虽然两人的研究借助了中继器的力量,而就“时间机器”这个名字所暗示的效果来说,也的确和中继器的功能有重叠的地方。但是,他仍旧觉得,这台“时间机器”肯定有独到之处,因为,近江绝对不是会做“鸡肋”的那种人,如果仅仅是干涉世界线,那么,她绝对不会在中继器之外又做出这么一个时间机器,仅仅是为了一圆过去的愿望。

    哪怕是变成了只在“哲学意义”上存在,而毫无物质基础的“幽灵”,“常怀恩”仍旧保持着智慧生命固有的好奇心。

    “这就是一台普通的烤箱。”近江再一次重复到。

    “那它到底有什么用?你们想要给这里的每个人来点烤肉吗?”猫女契而不舍地追问到。

    “是进行时间机器的验证?”走火突然插口到:“你们在实验室里呆了那么长的时间,既然出来了,就肯定已经拿出成果,你们是想要利用一个普通的烤箱进行最小程度的实验,以证明自己的研究成果确实没问题?”

    这是很理所当然的想法,不过,在场人在他提起之后,也觉得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烤箱,但也可以做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就是时间机器最好的证明。”桃乐丝说:“而且,现在中继器也没有多余力量的去支持更大规模的实验。”

    “所以,我想问的是,它能做到什么?”猫女再一次问到,“我记得,时间机器项目的代号是命运石之门吧。我知道天门计划,知道很多门,但是命运石之门到底是什么意思?直接叫命运不行吗?”

    “命运石之门……是另外一个世界线的我所起的名字。”近江如此说到,但这样的说法让其他人面面相觑,虽然在神秘的世界里,这个挺荒谬的说法也能算得上是一个理由,但仍旧让人觉得像是开玩笑一样。

    “喂,这个计划的名字是你通过的吧?”猫女对走火窃窃私语。

    走火沉默地点点头。

    “你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这般来历?”猫女满是意外地说。

    走火沉默地摇摇头。

    “这么说来,你早就已经接触过其他世界线的自己?”猫女不由得满腹疑惑地问到,她怀疑是因为这和世界线理论不太一样,虽然世界线可以发展出不同的多个,但是同一时间存在的只有一个,除了这切实存在的一个,其他的都只能算是“可能性”。这个不同点让它和“平行世界”是截然不同的理论。因此,在理论上,近江是不可能和其他世界线的自己交流的,因为,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只有一个近江,在过去的时间线上,也只有一个近江,那就是如今这个世界线的近江。

    “不是直接交流。阿川似乎见过其他世界线上的我。”近江有些怀念地说:“真是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选择了高川。”走火恍然大悟,“他其实才是命运石之门计划的最直接参与者,你要让他成为世界线观测者。”

    不太了解其中因果故事的猫女,听起来有些迷惑,但是梅恩先知却在第一时间就梳理清楚了。

    “你其实根本不知道高川是如何抵达其他世界线的,但你相信他抵达过。”梅恩先知说:“这个世界上找不出这般经历的第二个人。”

    “是的,他是特殊的。”近江微笑着,但是,其他人都感受到这个笑容之中的冷酷,“我爱着他,我为他奉献所有,我听到了他的心声,去往其他世界线,是他的梦想,而让他前往其他世界线,也是我的梦想。在没有比之更合契的命运了,我和他的相识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你这个疯子,这么做会让现存的我们彻底不复存在。”猫女虽然不清楚许多东西,但是,对于强烈干涉世界线的情况仍旧是抵触的,尽管这个世界早已经被中继器接二连三地干预过世界线,就连在场的他们也不确定,如今的自己和世界线跳跃之前的自己,是否是同一个人。当世界线发生变动的时候,曾经的存在变成了“可能性”,而曾经的“可能性”变成了存在,而人们无法认知这个过程,只能认知成为了“存在”的自我。

    这种朦胧的,可以想象,却无法观测过程的变化,就像是未知一样恐怖。

    “别傻了,猫女,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更新。时间不是接续的,这一秒的我们和上一秒的我们本就不存在必然关系,现在的你只存在于现在,下一秒的你以为现在的你是自己的过去,却不知道那仅仅是一种幻觉。”近江的笑容仍旧冰冷而残酷,“你时时刻刻都在诞生,也时时刻刻都在不复存在。所以,没必要担心。”

    “真是谬论。我怎么可能和上一秒的我没有必然关系?”猫女只觉得近江疯了,这是她这一辈子所听到过的最讽刺的笑话,哪怕近江被誉为网络球中最杰出的研究人员,这种说法也无法让她信服。

    “停止吧。近江,这里没有人能够理解你的想法。”走火突然插口了,“我对现在的我、过去的我和未来的我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毫无兴趣。我只想知道,时间机器可以解决多少我们正在面对的难题,是否可以解决这个世界的末日命运。”

    “你不会理解的,在我的心目中,命运石之门是超越中继器的存在。”近江沉声说:“只要命运石之门开始转动,我们就拥有足够的时间和可能性去面对任何难题。中继器所谓的‘控制人类集体潜意识’,不,甚至于中继器本身,也会在世界线的转移中,变得不复存在。因为,中继器只能控制人类集体潜意识,从人类意识层面去改变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人类行为,进而在人类改造世界的过程中产生剧烈影响,间接造成人类认知的世界线的改变。意识发生改变的人类,去观测和认知世界时,所看到的世界也会发生变化,而自身行为也会促成世界的变化,这就是中继器干涉世界线的本质。但是,时间机器的干涉范围,则超过了‘人类’概念,它将会利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不属于人类的异物,去完成这种超越,人类的观测和认知将无法束缚它的结果。哪怕末日在世界线的收束上是必然的结果,只要依靠这台时间机器,我们可以永远停留在末日到来的前一秒……”顿了顿,近江意味深长地说:“但是,没有人可以确认,这到底是自己永远无法观测和认知末日的结果,还是末日真的消失了,但对人类而言,效果是一样的,对人类而言,无法接触,无法看到,无法感受,自身也不会被其影响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不是吗?”(未完待续。)( 就爱网)

1718 黄金苹果

    众人已经听出来了,近江对自己的时间机器抱有很深的期待,暂且不提这个时间机器是否真的可以回应这种期待,仅仅是“这是近江全力以赴的产物”就足以让众人感到这个时间机器定然不会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哪怕最后无法达到中继器的水准,但至少也比大多数神秘更强吧。这么想的话,倒也由衷想要见证一下。

    “也就是说,它对世界线的干预程度更强于中继器,是吗?”猫女说:“你放弃了中继器的其他效用,想要通过极端的方式去增加对世界线进行干涉的力量?”

    “并不仅仅如此。”近江说:“时间机器的最终目标,其实是为了让世界线分割出去,而如上的效果如果达成,那就是世界线被分割出去的证明。你之前也说过,世界线在同一时间只有一条,其他的世界线都仅仅是一种尚未发生和已然错过的可能性。但是,高川抵达过不同的世界线,这意味着他认知过不同的世界线,这是我们所无法做到的,他的认知和这台时间机器联合起来,有可能让两个世界线同时存在——假设末日是世界线收束的最终结果,所有可能存在的世界线都必然抵达这个终点,而我们无法改变世界线的收束和收束结果,那么,形象且简单地说,把其中一种可能性从这种收束中抽出去就好了。”

    “很难理解。”猫女叹了口气,“但是,反正都做出来了,就试试吧。”

    猫女的想法也是其他人的想法,近江的解释分开每个词句都能听懂,但是串联起来后,却是相当难以理解:这台时间机器和高川配合,能够对世界线进行干涉,这是谁都能听明白的,但是,更细节的方面,却让人感到没有什么逻辑。将一个世界线**在世界线收束外,如此一来,自然就有了一条不会必然迎来末日的世界线,这个想法是很好,但是,时间机器凭什么可以做到这种事?本来在同一时间只有一条的世界线,在高川观测后,却可以保证两条世界线的共存,这种完全违背世界线理论的情况,高川又是凭什么可以办到?明明连高川自己都不能这么肯定的事情,为什么近江却可以这么肯定?明明她做的事情,她此时的想法,在他人看来,和她过去提出的世界线理论矛盾重重,为什么在她看来却是融洽的?

    让人不由得去质疑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不过,这种神神秘秘,说之不清,也难以去理解的情况,在神秘事件中屡屡发生,神秘专家们早就做好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准备了。

    反正就算有人解释,自己也听不明白,虽然不明白,但是可以感受到,在感受中第一时间产生的直觉,可以让自己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对神秘专家而言,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够了。

    既然近江这么说了,与其怀疑她,不如去相信她,相信她的时间机器真会在某个时候,发挥出比中继器更重要的作用。

    “这个烤箱是试验品吗?你们打算对它做什么?”一向性情淡然的梅恩先知也有些好奇。

    “烤箱本身不是时间机器,但是,我们将它和时间机器连接起来,它便可以成为一个端口,以一个极低的功率开启时间机器的部分效果。”桃乐丝解释道:“要启动时间机器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而且虽然已经是完成品,却在许多地方还有优化的地方,立刻就使用时间机器本体进行测试的话,不是很妥当。”

    “然后把真正的试验物体放进烤箱里?”走火问。

    “当然。”桃乐丝这么说着,拿起桌旁的一个苹果,说:“首先,我们必须确定,通过这个烤箱,我们可以将某一条可能性变成我们的现实,也就是让这个苹果成为世界线跃迁的触发点。”

    “把它送回过去的时间?”猫女认真看了看苹果,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确切来说,不是。”桃乐丝摇摇头,平静地说:“虽然这台机器叫做时间机器,但却不是通过操作时间来干涉世界线的。”

    “什……什么?那为什么叫做时间机器?”猫女有些愕然。

    “为什么你们总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为什么要叫时间机器?为什么要叫命运石之门?为什么名字和实质没什么联系?这些问题一点都不重要。”近江面带不满,冷冰冰地盯着猫女,说:“不要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了,这些问题和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以后要做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拍打烤箱的顶面,嘭嘭作响,一想到这台机器正和时间机器连接在一起,就不免让人有些揣揣,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故障。

    “好吧好吧,我承认自己比较喜欢在表面下工夫。但是,应该有不少人和我一样吧,对名字和外观特别讲究,有一点别扭都不行。”猫女高举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叹息道:“我现在宁愿称呼你的杰作是‘那东西’,没有名字也总比不是时间机器的时间机器更好。”

    “那是你的事。”近江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想要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名字,你可以自己去做一个时间机器,理论和设计图我都留有存档,要不要给你一份?”

    “啊,那就不必了。”猫女有些尴尬,连忙将话题转开,“既然不是通过干涉时间去干涉世界线,那又到底是用何种方式呢?”

    “通过调整观测事物角度的变化,直接将可能存在的世界线和实际存在的世界调转。”近江的解释依旧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想高呼“怎么可能,这不合理,不科学”,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奇怪:“在我们完成对苹果观测的一瞬间,苹果是不会消失的,但是,在时间机器运作的前一刻和后一刻,观测苹果的我们是不同的,既然我们发生了变化,也理所当然在这个变化发生的一瞬间其实并没有观测苹果。在这一瞬间,苹果也发生了我们所看不到的变化,反映在世界线上,就是世界线改变了。”

    “也就是说,时间机器看似用苹果做实验体,但实际改变的却是我们自己?”走火疑惑地说。

    “都有。”桃乐丝最后一次检查了烤箱,一边打开门,将苹果放进去,一边说:“如果将整个过程看做是连续的,那么,在苹果发生变化前,我们的观测角度就已经受到时间机器的影响而改变了,但我们找不到参照物去确认自身的改变,所以,我们的主观感受是没有任何变化。苹果发生变化之后,我们已经是改变后的我们,和变化前的我们同样不具备继承性的关系,所以,我们同样无法主观感受到自己的变化。这么说的话,也许容易理解一点,但是——”桃乐丝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我必须告诉你们,时间是不连续的,过程也当然是不连续的,我们和苹果发生改变的过程,其实是一帧帧彼此没有必然联系的片段,每一帧的我们关注着每一帧的苹果,而我们和苹果之间也没有必然联系,这种割裂才是时间机器的力量源头。”

    “无法理解。”猫女平静地说。

    “我倒是有点想法。”走火说出了其他人都吃惊的话:“我们去感受和观察自我时,受到种种限制,从而觉得我们是始终存在,且是连续性的存在。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有连续性,那么的稳定,而是处于‘可能存在’和‘实际存在’的状态之间不断发生变化?时间不是连续性的,就意味着在这个不连续的时间片段中,我们自身也是暧昧的,就如同薛定谔之猫一样,在被他人观测,亦或者被自己观测到之前,处于一种不确定的状态?我们自身是暧昧的,其他事物也一样是暧昧的,之间当然就不存在必然关系,而仅仅是一种‘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关系’,时间机器可以对这种暧昧的关系进行操作,同时影响观测者的观测状态和被观测者被观测之时的状态,进而造成世界线变化,看起来就像是控制了时间一样。”

    “嗯……”桃乐丝哼了哼,却没有对走火的说法多做评价,反而说:“反正,你们知道时间机器一定会生效就足够了,太过深入的理论,你们就算想要理解,也无法真正去理解,毕竟,这台时间机器的运作过程和能力性质,完全符合你们对‘神秘’的定义。”

    “改变暧昧状态下的观测者和暧昧状态下的被观测者?还是改变两者在暧昧状态下的关系?”梅恩先知仿佛也理解了什么,这让猫女有些吃惊,只觉得在思考这种事情的这些人都有些精神病的倾向,连忙打算所有人的思考,说:“别想了,快开始试验吧。我们是神秘专家,又不是哲学家,能不能理解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重要的是,它能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这次试验,我们要达到的效果就只有一个,就是这个苹果放进去和拿出来后,是不一样的苹果。”近江利用烤箱旁的笔记本电脑设定好参数,才对众人说:“其实我们之前就已经做过实验了,这次不过是让你们知道,实验是成功的。”

    这么说着,没有再给其他人说话的时间,干脆地按下了键盘上的回车键。烤箱的指示灯亮起,即刻就有一种低沉细微的嗡嗡声,让人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在场众人的心情都有些紧张,尽管桃乐丝和近江说过,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做过实验,但是,他们仍旧无法避免感到一种隐约的恐惧,因为,之前的讨论已经让最愚钝的人都意识到,这台时间机器一旦启动,被改变的不仅仅是“苹果”,还有在这里盯着“苹果”的他们自身。

    当一个人看不到,感受不到,认知不到的时候,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对这人而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于是,他自以为一切如常。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时间机器运作的一瞬间,改变就开始了,虽然自我感受不到这种改变,却能认知到“改变已经发生”,但是,自己是如何改变的?究竟发生了何种改变?恐惧感就从这些无人解答的未知中流淌出来。

    就如同桃乐丝和近江说的那样,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变化,甚至没能感受到苹果的变化,仿佛就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电子烤箱在用电磁波烤着普通的苹果。一分钟后,烤箱停下,近江将苹果拿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切开,但其实就算不切开,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苹果的异常——苹果绝对不是被电子烤箱烤过的样子,它的气味和色泽很新鲜,然后,他们产生了一种微微的即视感,就像是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苹果一样。

    可是,这种即视感是不应该在这个苹果身上产生的——首先,此时的客观环境并不符合产生即视感的条件。

    这些神秘专家顿时明白了,这种即视感,也同样是一种异常。

    这是时间机器运作后所带来的异常。

    “按照你们之前的说法,我们又如何确定,现在的苹果和之前的苹果是不一样的呢?”走火突然说:“我们根本没有变化前的苹果做参照。”

    “感觉,问问你们的感觉。”桃乐丝拿起苹果塞进嘴里,对所有人说:“你们觉得现在的苹果和之前的苹果,是同一个苹果吗?”

    众人面面相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他们有一种异常的即视感,但这种异常的感觉,无法在他们的逻辑上,去判断前后的“苹果”是不是同一个。毕竟,倘若世界线已经围绕这颗“苹果”发生改变,那么,他们所能认知到的“放进烤箱前的苹果”,只是这个世界线上的“放进烤箱前的苹果”而已。

    桃乐丝和近江所问,更像是一个伪命题。(未完待续。)( 就爱网)

1719 黄金苹果2

    放进烤箱中的“苹果”在时间机器的实验后就拥有了更深层的含义,哪怕被切开的果肉和普通的苹果没有任何差别,但在他们的心中,这个苹果毫无疑问是“黄金苹果”,就如同神秘学中所存在的那个“黄金苹果”一样。没有人可以深刻理解在这个“苹果”背后的理论,自然也无法从理论上去反驳它的存在性,哪怕桃乐丝和近江的问答在他们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成立的伪命题”,但是,站在这里的人不是科学家,而是神秘专家。

    正如近江所说的那样,判断一个“神秘”,不需要去追根究底,而仅仅需要他们自身的感觉。当众人目睹到情况的发生,从感觉上认知和确认了这一点,那么,对他们而言,这件事就是真实的。虽然从这个道理上,也可以说只需要控制神秘专家的感觉,就能蒙蔽他们对真实和虚幻,正确和错误的认知,但是,神秘专家想要在种种不可思议的,无法理解的神秘事件中存活下来,就必须依赖这种强烈的直觉,在求生面前,他们的处境并没有两全的方法。

    当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存在的怪物被确认后,所有的神秘专家就陷入了比普通人更强烈的恐惧中,因为,这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恰恰就是神秘专家的克星。越是依赖直觉,越是深入意识,越是从人类思想中挖掘力量,越是按照人类固有的认知去看待世界,在无法超越并杀死这个怪物之前,就越是会感受那无以伦比的压力。

    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宣言,声称谁可以杀死这个怪物。私底下也有神秘专家认为,“认知到这个怪物”本身就是一个可怕的诅咒。它本来是“可能存在又可能不存在的神秘”,但是,当有人认知到它的时候,它便存在了。而这个源头也被归咎于意识行走者身上,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意识行走者之外,还没有谁可以如此直观且直接地观测、认知和操作人类意识,乃至于人类集体潜意识。

    如果没有意识行走者,是不是一切都会更好呢?部分神秘专家不免有这样的想法,哪怕网络球内部也是如此,但是,往更深处说,如果没有神秘专家,是不是也会更好呢?拥有这种想法的人也同样是存在的。但是,这些人很快就会想到,到底是先有了神秘专家和意识行走者,才造成了这种种可怕的问题,亦或者是因为末日已经注定,所以神秘专家和意识行走者的存在才是必然,这不是一个人们自己的选择,而仅仅是环境必然趋势所导致。

    归根究底,无论如何看待自身、末日和那越来越神秘可怕的事物,人们都没有选择,只能去适应,目前为止所有试图扭转困境的努力都是徒劳的,面对这个无奈的结果和越来越沉重的恐怖,逃离nog,归化末日真理,反而才是让自己更轻松的选择。

    网络球的众人都明白世事有多么艰难,看似强大的网络球,面对那滚滚洪流般的末日趋势,十分清楚所有试图对抗这个趋势的力量,是何等的脆弱。自身是脆弱的,网络球是脆弱的,nog是脆弱的,联合国也是脆弱的,这种脆弱不会因为某时某刻的争斗中占据上风就消失,反而会因为意识到哪怕己方取得一时的胜利,也无法阻挡世界毁灭的脚步而感到苦闷。

    越是强大的神秘专家,越是直接参与到那些重大的神秘事件中,越是直观深入地去看待这个世界,那苦闷和绝望就越是强烈地侵蚀着他们的内心。

    正是因为这种日渐增长的压力、疯狂、苦闷、痛楚和绝望,才让人下意识去忽略那些在自己的理智看来完全没有道理的情况。近江的时间机器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符合人类逻辑,仿佛凭空存在,充满了矛盾,其存在根基为“虚假”的东西,这是任何人去理智的看待这个时间机器的时候,都会得出的结论。即便如此,与其说他们希望这个时间机器真的可以做到桃乐丝和近江所描述的那些事情,不如说,他们宁愿去相信这台时间机器可以做到——因为,对他们而言,能够让人重新看到希望,哪怕只是虚假希望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有一个问题。”这个时候,近江突然说,“这个苹果毫无疑问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它既然是从这个烤箱中拿出来的,就意味着有人将它放进了烤箱中……能够进入这里的人不多,那么,到底是谁将它放入烤箱中的呢?”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猫女试探着问到:“不是你吗?”

    “不,不是我,我没有这样的记忆。”近江说:“在如今这条世界线上的我没有放入苹果,也没有看到这里的谁将苹果放进这个烤箱里。”

    “的确,不是我,我也没有看到。”桃乐丝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彼此确认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放入苹果。倘若说苹果放入前后的他们不是同一个自己,世界线已经发生变化,那么,既然在这个世界线中,没有人放入苹果,就让人觉得,这个苹果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线陡然跳进这个世界线的一样——可是,这种情况也同样违背了世界线理论,因为,事物在世界线上是不会凭空产生的,世界线的跳跃也不会让原来世界线里的东西,直接变成后来世界线里的东西,而是应该在后来的世界线中看似同样的东西身上,产生和原来世界线的不同发展过程。

    “这不正常?”走火再一次向近江确认到:“这是不在你掌握中的情况?”

    “不,恰好想法,虽然看似钻了世界线理论的漏洞,但其实是证明了原来的世界线理论并不完善,甚至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是错误的,就如同人类看待世界构成,从四大基本力延伸到了更多更复杂的表现形式,宏观的科学理论放在微观上就出现问题一样。我原来的世界线理论出现了问题,这不恰恰证明了,我的时间机器有打破过去固有认知和看似必然的结果的能力吗?”近江一直冷酷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给人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你们原先受限于世界线收束的理论,而无法想象世界线被抽离的情况,但是,现在你们就应该明白,当过去的世界线理论出了问题的时候,由它所推演出来的结果也全都不再是正确的。所以,我们才有了希望。”

    她的话让其他人感到震惊,他们无法描述这种震惊的程度。当一切固有陈规都仿佛有了漏洞,并且自身观测到这个钻了漏洞才存在的事物时,仿佛那死板的,必然的,让人压抑、疯狂和绝望的,毫无漏洞的末日,也有了被突破的可能性。

    “以人的逻辑和认知去确认的必然,必然因为人自身的逻辑和认知被推翻而推翻。”梅恩先知第一个鼓起掌来,她诚恳地对近江说:“感谢您的实验,近江女士,您的伟大之处不再于制造了这台时间机器,而在于您推翻了我们所看到的必然性。我无法确认,这会不会是人类的希望,但是,我现在感觉到了希望。”

    其他人在无法遏制的震惊中,仅仅是本能地附和梅恩先知鼓起掌来。他们直到离开了实验室很远,才从这种震撼中回过神来。

    猫女对走火说:“时间机器……是我见过的最不稳定,最不靠谱,也最无法证明其正确性的存在,虽然所有的神秘都让人无法理解,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理喻,但是,时间机器在这方面的程度,只有中继器可以比拟,可也正因为如此,它才拥有目前为止无以伦比的可能性。我觉得,自己身为神秘专家的直觉已经无法让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我们应该启动这台时间机器吗?在什么时候启动?走火。”

    “不知道,我也同样无法在这件事上做下正确的判断。桃乐丝和近江制造出来的东西,已经破坏了我过去一直信以为真的逻辑,在重新构建逻辑和世界观前,我根本无法想象,当这台时间机器完全启动后,会是怎样的结果。”走火也沉重地说:“也许末日真的会消失,也许人类会在一瞬间灭亡……在它全力运转之前和之后,我们大概都无法确认这个时间机器的正确性,和对这个世界的意义,因为,那一瞬间,我们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我有点恐惧,不,我很恐惧,桃乐丝和近江的解释我其实全都听不懂,我觉得她们在胡言乱语,我甚至一度怀疑她们是不是全都变成了精神病人,自以为自己造出了这般可怕的事物。那个时间机器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我现在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我第一次听说到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一样……”顿了顿,他又说到:“但是,尽管会怀疑,但它的确让我觉得人类和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不可思议的神秘,只能依靠同样不可思议的神秘来击破。”梅恩先知饶有深意地插口到:“我所看到的世界是必然的世界,世界会迎来必然的,让人无法接受的结果,所以,能够改变这个结果的东西,首先就应该和这台时间机器一样,给人以强烈的震撼,一种可以改变一切,能够摧毁必然性的震撼感。它可以让人去相信,这个世界拥有更多的可能性,在我看来,无论时间机器是否可以做到桃乐丝和近江她们声称的那些事情,仅仅是有这么一个震撼的印象,就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吗?”走火沉默了一下,说到。

    “走火,这已经是超过目前人类逻辑和认知的变化。你过去总能依靠自己的思想和感觉看穿迷雾,找到一个方向,这是网络球得以发展壮大的重要原因,但也让你积累了太多的压力。”梅恩先知如此说到:“我是先知,所以我能理解看穿一切,明白事物发展的必然性,而自己无力干涉这种必然性时,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现在,放下那种必然带给你的压力,享受一下一切都脱离掌控的轻松感吧。人们常说,最恐怖的东西就是未知,但是,未知并不总是只带来恐惧,也是会带来希望的。因为,无论好的可能性还是坏的可能性,就藏匿于未知之中。”

    “……明白了,我会尝试一下,梅恩先知。”走火的情绪平静下来,说:“但我不确认这种未知到底是不是好事。”

    “未知是好事。”梅恩先知如此肯定地回答到,“没有人可以做出改变的已知,才是最坏的情况。”

    就在众人离开实验室区域后,桃乐丝一边协助近江处理这次实验的收尾工作,一边问到:“近江,你真的对苹果的改变没有印象吗?这里的监控数据……”

    “没有。”近江十分肯定地打断了桃乐丝的疑问,“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苹果的变化,不是我们这里的哪一个人导致的……它的确是在我们的控制之外。”

    “但是,上一次实验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桃乐丝有些忧虑。无论她自己也好,还是眼前的近江,在这个末日幻境中都不是普通的存在,上升到病院现实,也有着独特的身份和本领,然而,苹果的变化仍旧是如此的不可捉摸,这让慎重对待计划的桃乐丝感到了更加沉重的压力。

    “是的,上一次没有发生,所以,上一次的实验是理所当然的成功。但是,这一次发生了,所以,这一次实验是令人惊讶的成功。对我来说,这一次的成功更重要。”近江的语气有些急促,情绪相当高昂,“你知道吗?要在实验中,找到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超过现有理论的意外,究竟有多么困难,而正是这一个个意外,才让人类一步步发展起来。如果说,成功是由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灵光一闪构成,那么,这次实验,就是我们的灵光,我们的运气来了,桃乐丝!”

    虽然近江真的是这么认为,可是,桃乐丝仍旧忍不住去想:这个意外会不会是“病毒”引起的呢?倘若真的如此,那么,一旦这台时间机器启动了,来到面前的究竟自己这些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希望,还是“病毒”带来的绝望呢?

    未知是恐惧的,哪怕它同样可能藏有希望,但是,希望破灭成绝望的一刻,不正是恐惧最浓烈的一刻吗?(未完待续。)

1720 桃乐丝在行动

    桃乐丝看着近江兴致勃勃地收拾完房间里已经不再需要的东西,转身再度进入实验室中,她的心中陡然生出微微的感慨。近江不是“江”,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也和那个从众多人格碎片中诞生的女巫vv不一样,她是一个彻底只能存在于末日幻境中的造物,是超级桃乐丝和系色中枢在无数次研究和实验后,利用极为复杂的手段,从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制造出来的幻觉,倘若末日幻境的发展有一个固有潜在的剧本,那么,她就是桃乐丝和系色在这个剧本中生硬插入的原创角色。然而,在末日幻境这么一个特殊环境中,这个名为“近江”的幻觉也栩栩如生——不,不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正因为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近江的来历,也在末日幻境中掩饰身份,和她一起共事了如此长的时间,所以,桃乐丝已经再也找不到“近江并非真正生命,而仅仅是一个幻觉”的感觉了。

    近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行动,也有自己的意志,这一切都深深地烙印上她自身的特点,从而没有任何人可以模仿,如此的独一无二,如此的活泼,倘若她不是“生命”,那什么才算是“生命”呢?难道幻觉的本质和物理上的缺失,能够否定她作为一个活着的生命的存在感吗?那么,“生命”又该如何去定义呢?

    是的,近江不符合完全意义上的“人类”概念,但是,桃乐丝却已经不觉得她仅仅是一个宛如木偶般没有灵魂的“人造物”。桃乐丝想了又想,也无法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才让近江变得如此的富有生命力,她和系色最初只是想要制造一个类似“高级智能程序”的陷阱而已,她本该不应该成为智慧生命,而仅仅是看起来像是有生命,有智慧而已。当她回想的时候,也已经无法记起,当初制造近江的过程了,那些理论,那些在途中遭受的挫折和困难,那些失败的打击,那些忧虑和恐惧,在此时此刻就如同一个个被戳破的泡沫,本来反映着各色光泽的泡沫,啪的一下,就什么都没有剩下。

    然而,为了战胜那个“病毒”,近江却又必须是“陷阱”不可。桃乐丝和系色决定了她的命运,又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等人的影子,“病毒”是不是也如同她们自己决定了近江的命运一样,决定了所有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命运呢?

    由此,桃乐丝心中感慨,可是,这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一如“病毒”从过去到现在,从未让末日症候群患者脱离它的影响一样。

    桃乐丝看着实验室的大门合上,近江的背影就消失在那密如繁星的仪器灯光中,就如同一幕戏剧完结,角色走进了那深深的幔布后,等待着再登场,而下一次的登场,她将绽放出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的光芒,直到属于她的终章到来。

    桃乐丝如此感性地想着,身体消失在房间里,同一时间出现在某个拥有圆弧型穹顶,被诸多立柱支撑,由平整的由不知何种金属构成地面的新房间里。穹顶和地面,都向着四面八方,朝无限深远处延伸,仅仅是用眼睛去看,只觉得那就是“无限”的注解。

    一个平台耸立在桃乐丝跟前,因为顶和地都向无限远处延伸,所以根本无法确定这个平台所在之处到底是不是这个房间的中心,但却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平台,而让人产生“这里就是中心”的错觉。发光的球状体漂浮在平台上,让人觉得这个平台就是为了托起它才存在。光球的光是温和的,虽然看起来温暖,但触摸的时候却是冰冷的,光球的表面只有一层光晕,但越是往核心深入,就越是会看到一丝丝让人联想到静电的蓝色闪光,这些蓝色闪光不时在光球中窜过,让人觉得有点儿危险。

    很少有人能够看到这颗光球,也很少有人能够看清光球最核心处是什么,但是,桃乐丝恰好就是看到并触碰到它的少数人之一。能够看到它的人,有时会觉得它就像是神秘学中的“神”一样,由光聚成的球形,正是一种意味着“无形”的“有形”,有形是为了能让人确认它的存在,而圆和光,以及这无限延伸的穹顶和地面,则蕴藏了“无形”的意义。

    这是一个初看上去很普通,但细究却充满了复杂韵味的姿态,就如同神秘学中的“神”,因此,能够观测到它的人,也戏称它为“主神”。

    这是伦敦中继器的核心,三柱之一“超级系”的所在,桃乐丝眼前的光球,就是超级系如今的外观,它的作用,不仅仅是充当中继器力量调动时的稳压器和平衡装置,更在于它本身系色中枢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的直接体现。无论病院现实中的系色中枢到底被改造成了什么模样,但是,她的本质仍旧是一个末日症候群患者,她在末日幻境中当然有自己固有的角色和背景,只是系色中枢的特殊性,让她所扮演的角色拥有比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更强的塑造性。

    桃乐丝记得,系色在末日幻境中唯一一次,也是至今为止的一次,以人形的模样出现,正是少年高川诞生的那段日子。她自己也好,系色也好,当时都觉得,少年高川将会前所未有的机会,并且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接近胜利,她们想要以“人”的姿态,和他一起去面对导致一切病变的“病毒”,然而,事实又一次让她们品尝到了失败的苦痛。

    在最终兵器面前,哪怕是号称有史以来最强的那个高川,也没能避免死亡。末日幻境中的死亡,进一步破坏了病院现实中“高川”的身体,为了稳定“高川”的生理机能而进行的调制,都宣告失败,过去起作用的药物,都再也无法对他起效,他的崩溃已成定局。少年高川不是超级高川,人类补完计划还没有完善,他那强韧的精神无法反馈回他的身体。于是,他死了。

    少年高川的死,是桃乐丝和系色铭记一心的失败,她们的幻想在那一刻,也被残酷的现实杀死了。感性而最具有浪漫气息的高川在她们的注视下,痛苦地自燃而死,那把火就仿佛烧掉了她们心中最温暖的颜色,而最终只剩下冷酷的决意。

    讽刺的是,过去的种种高川和她们两人一直坚持的超级高川计划,在少年高川死亡的刺激下,第一次有了本质性的进展,抛却了感性和温暖的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只用了过去所花费时间的十分之一,就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了大一统理论的边缘。这个可怕的效率,没有让她们感到恐惧,她们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少年高川的再诞在她们的眼中,就是一个笑话,一种亵渎,是侮辱,是嘲讽,是对她们所注视过的那个少年高川的更本质的毁灭。她们仿佛时刻都能看到,“江”那不似人类的双眼从某一个黑暗的深渊下方注视着自己,那不是曾经形如家人的真江,那就是“病毒”,那不是邪恶,也不只存在本能,而是一种让人性无法承受的平静和沉重,她们如此深信着,亦或者说,她们必须如此相信,才能在绝望中挣扎下去。正如“高川”从来都没有放弃一样,她们也不会放弃。

    倘若说真江当初挡在了自己两人、高川、咲夜、八景和玛索之前,而高川挡在了她们两人、咲夜、八景和玛索之前,那么,在她们的后面,还有咲夜、八景和玛索。

    这个曾经有七个人的家,家人彼此没有血缘关系,都仅仅是孤儿而已,她们所剩下的,也就只有她们彼此而已。

    最高的那个人倒下了,所以,其他人就要顶上,直到最终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这不是愿望,不是期盼,而是规则,是七个没有血缘的人成为一个家的规则。不坚守规则,不坚持责任的人,就要被踢出去。

    “所以,就算阿川倒下了,我们也不会倒下。对吗?系色。”桃乐丝如此对着眼前的光球说到。

    光球静静地发光,没有任何改变,却让桃乐丝觉得,系色已经在用沉默做出回答。

    “时间机器的情况,我已经整理过了。说实话,近江竟然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着实出乎意料。我感到,有什么脱离我们的计划了。”桃乐丝说:“但反过来,其实这台时间机器对我们的计划也有极大的助益,所以,我打算修改一部分计划,将时间机器纳入计划当中,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台时间机器更快地接近原点。”

    光球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桃乐丝仍旧仿佛聆听到了系色的回答,继续说到:“我计算过了,要前往原点,除了中继器之外,还需要所有的最终兵器,每一次的末日幻境,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有所变化,只有最终兵器是一脉相承的,她们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她们本身就是最准确的坐标。”

    光球终于有了反应,光晕为微微摇动了一下,桃乐丝表情严肃地说:“就在刚才,我的一部分思念体和那个人格废渣的产生物交涉过了,她成为帮手的话,我们的胜算大增。她了解末日真理教的虚实,有对抗最终兵器的经验,她在某些领域上,比我们拥有更灵活更深入的手段。”

    光球平静下来,桃乐丝顿了顿,说到:“所以,我需要临界兵器,如果情况顺利的话,申请解冻超限兵器,以在最大的保险下尽全功。”

    光球表面的光晕开始扭曲,泛出七彩的颜色,构成一个个文字:

    ——临界兵器已经完成调整,可以随时取用,但是超限兵器需要再一次确认。

    “我知道,超限兵器现在还不稳定,而且,你是打算用它来对付‘病毒’。你担心一次使用之后就会失效,所以从来都没有使用过,但是,正因为它还不完善,所以才需要收集更多的资讯。也许半成品的超限兵器在使用一次后,会被‘病毒’破解,但是,不经过实践的话,半成品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成品。成品和半成品是不一样的,系色,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哪怕半成品被破解了,也不妨碍成品的有效性。”

    那七彩的文字再一次组合起来:

    ——如果必须使用的话,我会考虑。

    桃乐丝笑了笑,说:“没关系,你能考虑就足够了,如果有一次性消灭所有问题的机会,你也会去做的。”

    光球再一次陷入沉默中。桃乐丝的表情收敛起来,她哪里都没有去,就地寻了一根立柱,挨着坐下,然后,她所有的生命气息都消失了,就如同灵魂从体内跑出,只留下一个宛如人偶般的躯壳。她开始沉睡、等待、修正,直到预料中的时刻再次来临。

    近江将实验室的大门关上,她脸上那兴奋的表情瞬间冻结,只留下毫无人性感觉的严肃和冷酷,虽然她并不觉得之前露出各种表情的自己是虚假的自己,但是,她却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她照过镜子,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么的不似人类,正常人的话一定会感到排斥吧,但是,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她觉得镜子里的这个不似人类的自己很酷,比起有感情表现的脸,她更喜欢这张没表情的脸。

    近江将手中的东西随手仍在一旁,然后打开监视器,重播之前房间中的场景,她仔细阅读并研究着当时在场每一个人的细节,尤其是桃乐丝。在这个号称“有史以来最接近最终兵器的仿造体”身上,还有许多让她没有理清的地方,哪怕在唤醒桃乐丝的工作中,她自身就是最核心的研究人员,但毕竟,桃乐丝是在她进入网络球之前就已经成形的计划,哪怕她参与了计划的补完,但是毕竟不是重头构建,在那些遗留的,非自己思想的部分,有一些让她不怎么理解的部分,然而,偏偏这部分她无法理解的结构,成为了促成桃乐丝诞生的一部分关键。

    桃乐丝很有趣,很神秘,在和她共事的这段时间,近江愈发地如此确认了。(未完待续。)

1721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核心

    未知是无限的,人的已知是有限的,因此,无论人如何聪慧,总会有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出现。人们通过观测、认知和理解去介入世间万物,于懵懂中求存,但是,面对无法观测、无法认知也无法理解的事物,但它伤害了我们,人又应该如何去看待呢?因为人是有限的,所以,人一定会碰到无法战胜的东西,那么,又该如何去面对必然的失败呢?

    人想要成为无限,但是,在人那有限的时间中,必将受限面对伴随有限时光而来的种种磨难。那对于人而言,是痛苦,是压抑,是疯狂,是绝望,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受伤,流血乃至于牺牲。人从中学会什么叫做恐惧,明白什么叫做黑暗,然后,哪怕是在梦中,也会向那无止尽的深渊坠落,仿佛,那深渊之下,有一双别样的眼睛,在充满恶意地窥视着,注视着,凝视着自己。

    我是高川,我已经在自己那无比黑暗又深邃的梦境中,向着深渊坠落了许久许久……

    每一次,当我努力睁开眼睛,那黑暗无限的深渊仿佛就会消失,让我觉得自己重回人间,但我十分清楚,那黑暗的深渊从来都没有离我而去。因为,它就存在我的心中,存在于我那有限的时间中,存在于我的恐怖和绝望中。当我看到希望时候,也总会想到,绝望就藏在希望的影子里。

    我想彻底结束这一切,在卸下那沉重的责任后,平静地毫无梦境地睡上长久的一觉。我太累了,我虽然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下去,也必须坚持下去,但是,哪怕身体没有疲劳的感觉,精神也会在新的一天到来时重新变得充沛,我仍旧深刻感受到自己的疲惫,那并非是源于精神和**,而是源于我这个人,这个人格的存在性。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熟悉的下坠感也一如既往地消失殆尽,没有任何残留,我挪动身体,用手臂支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放眼望去,尽是废墟,水已经干涸,只剩下满是沙石的河道河床,植物也已经全部化为灰烬,灰烬洒落在大地上,眼帘中的一切都染上灰白色,没有一点儿生气。这里是如此的安静,没有生命的气息,只有风在呼啸,灰白色的视野一直延伸到地平线,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这般。

    我没有为这样险恶的景象感到诧异,因为,我没有忘记,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战争已经结束了,末日真理教、纳粹、nog、月神、右江、四天院伽椰子、爱德华神父……那些让人吃惊的,让人觉得难以战胜的非人之物,全都消失殆尽。我无法确定它们是否在完全意义上消失了,但是,这个世界也因为他们的力量而毁于一旦,而这台中继器终于如我所愿地,落在了我的手中。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被清空了,那些曾经被纳粹过度使用,扭曲使用的地方,全都被抹去,它如今就像是一张白纸,等待着新的涂抹。

    这就是结果,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在如今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中,甚至连空间和时间都是暧昧的,无法准确衡量。但就是这样的中继器,在我的意愿下,和伦敦中继器、五十一区中继器一起抗衡着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中继器。换一个角度来说,百废待兴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哪怕联合另外两台中继器,占据数量上的优势,也仅能勉强牵扯敌人的两台中继器而已。

    我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烬。我已经走了很远的地方,去寻找咲夜和八景她们存活的可能。但是,事实上我没有抱以太大的希望。如今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部,就像是人类末日的真实写照,一种可怕的大清洗的力量,让本来拥有深刻意义的白色克劳迪娅也没有半点存留。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证,一个末日的世界到底是何种样子,我不确定末日幻境中的末日会和眼前的景象相似,但相比不会好到哪里。我独自行走在这个世界里,就仿佛行走在未来的某一刻,末日降临的末日幻境中。

    没有人和我说话,他们尸骨无存,在那骇人的宛如世界崩溃的大清洗降临前,四天院伽椰子的黑水就已经席卷了全世界。

    咲夜和八景她们也不在了,尽管她们在战争爆发前就离开了战场的中心,但她们也应该没能逃走,在席卷世界每一个角落的灾难面前,由能逃到哪里去呢?我从东走到西,从北走到南,最终在一个直径十米的水洼前停下来。这是我在这段游荡的时光中唯一看到的水,浅浅的水层刚漫过地面一巴掌的高度,如同镜子般的水面倒映着我的面容: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脸上还带着乌鸦的面具,于是我将面具摘下来。

    这一瞬间,我就像是猛然从梦境中醒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似曾相识的天花板,包括墙壁和地面,全都是白色的一片,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又能从消毒水的味道中嗅到仿佛已经不会再被消除和掩盖的腥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就如同沸水在翻滚,又如同用管子向泥水中吹气。我无从分辨,这些味道和声音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这个房间像是病院的一个房间,这大概是似曾相识的由来。

    我想要坐起来,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脚和躯干被厚实的皮带紧紧束缚在床上,整个人大字躺着。真是稀奇,我不由得想到,自己还是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里吗?之前那末日的光景,更早之前那取得中继器争夺战的记忆,以及后来调动中继器的力量调整世界线的记忆,是真的吗?

    “当然。”声音从我的脑袋后方传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转过头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个中继器里竟然还存在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而且,我竟然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没有第二个人。”那个声音说:“这里只有一个人和一个幽灵。”

    我终于听清楚了,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声音究竟是何许人。我的内心无法平静,说不出是欣喜还是掺杂了多少复杂情感,这混沌的情绪让我不由得说出了这人的名字:“阮黎医生!”

    “叫妈妈。”她打开门,发出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描绘她的样子,以及那扇门的样子——阮黎医生当然还是阮黎医生,不过那扇门之沉重坚固,就如同监控最危险犯人的牢狱。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清醒着,却完全无法使用任何一种神秘的力量,那远比普通人强壮的身体力量也似乎消失了。而之前自己之所以不觉得奇怪,仅仅是因为自己早就熟悉了这样无力的感觉——我就像是回到了病院现实中,回到那个孱弱少年的身体里。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病院现实里的“高川”已经从崩溃了。

    我如今就像是一个被严格看管的重病患者,但这也不是一个“胜利者”的待遇。

    说到底,我究竟清醒着吗?我真的胜利了吗?我所拥有的那些记忆,究竟是我的臆想,还是擅自使用中继器的力量使世界线变动,而自己也受到了影响,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阮黎医生会在这里?

    我觉得,阮黎医生刚才让我叫她妈妈,或许证明,她不是病院现实里的阮黎医生,而仅仅是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阮黎医生——但是,这个阮黎医生不也已经和敌人同归于尽了吗?

    “不,严格来说,我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阮黎。”阮黎医生的身体从我的身边穿行而过,那熟悉的味道和白色的医生大褂就好似风一样,搅动着整个房间的空气。她抱着一些文件,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那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富有包容性的审视目光,让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一次次和她面对面交谈的时候,这种感觉让我心中那沸腾的情感渐渐平静下来。

    “阮黎医生……”我想说点什么,但立刻就被她打断了。

    “叫妈妈。”她说着,目光让我有点儿压力。

    “妈妈。”

    “很好。”

    “你没有死?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外面怎么样了?”我有太多的疑问,就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

    阮黎医生只是平静地和我对视着,直到我重新平静下来。

    “这里是中继器内部。”阮黎医生说:“而我,阮黎,不是完全意义上的阮黎,而是这个中继器的一部分……当然,你仍旧可以当我是原来的妈妈,我会照顾你的,阿川。”

    我听到她这么说,突然间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点什么了。一种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却不知道究竟是在为谁而悲伤。“我,我……”我张开嘴,却发现声音沙哑,原来自己已经开始哭泣,“一切都是真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是吗?妈妈。”

    “是的。你胜利了,中继器原来的世界毁灭了,中继器本身已经开始重构。”阮黎医生说。

    “她们……她们和你……都已经死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眼中的泪水。

    “是的,所有人都死了。”阮黎医生说:“原来的阮黎也死了,在这里的,是中继器的一部分。”

    “但是,妈妈成功了。”我终于想起来了,在最后一次梦见阮黎医生的时候,她提着箱子,跳入汹涌的黑水中的情景。

    “用白色克劳迪娅制造的乐园,保存了阮黎的一部分人格资讯,在黑水的掩护下,进入过四天院伽椰子的体内,进入过月神的内部,进入过噩梦之中,最终进入右江这个最终兵器的内部。”眼前的阮黎医生说:“她经由不同的途径,终于确认了中继器的核心。还记得吗?你和她在中继器世界终结之前,有过最有一次交谈。”

    是的,我想起来了。

    阮黎医生曾经说过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

    “这是人格,有意识的人格在凝聚,在循环,在往复中塑造世界。”

    ……

    “阿川,你还记得吗?白色克劳迪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会把感染者的精神以一种扭曲的方式连系起来,将感染者的意识行为和身体行为隔离开来——人们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但实际并没有做,觉得自己那样做了,但其实不是那样做的。虽然这样一来,促使感染者做出种种和自身意愿不符的行为的机理是什么,至今仍旧不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感染者在做坏事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

    “这里就是白色克劳迪娅的内部精神网络,是存储所有感染者人格资讯的地方。白色克劳迪娅,这种不知道起源和正体的类植物外星生命,会利用这庞大的人格资讯,去塑造感染者自己所能观测到的,因为观测到,可以亲身体会到,可以影响自身并产生反馈的,无比真实的世界。”

    ……

    “所有因为白色克劳迪娅的感染而生病的患者,其精神上的异常都是为了可以塑造这么一个世界为基础而产生的异变。能够来到这里的,是病态恶化到一定程度的精神,意识,人格等等这些非物质体现的资讯,而让促成这种病变恶化的,则是病变的**。”

    ……

    “病变的**让精神发生扭曲,扭曲的精神进入自我的乐园,人格在这个乐园中产生变化,产生变化的人格以资讯的方式彼此连系起来,连系起来的资询塑造了新的世界。这个新世界是只对病人而言,属于真实的世界。”

    ……

    “如果能够明白我所说的这些,就必然可以明白,这个世界一定是存在某个中心的。任何聚集都一定会形成中心,亦或者,是原本就存在的中心,释放出引力,促成聚集现象的产生。”

    ……

    我知道,阮黎医生在解释的虽然是独属于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白色克劳迪娅世界观,其实就是精神统合装置的体现。

    那场毁灭世界的战斗,胜利是我的,也是阮黎医生的,她最终证明了自己的理论,并以世界全灭的代价歼灭了敌人。

    我也终于理解了,虽然我得到了中继器的控制权,但更直接控制着中继器的,其实是此时眼前的阮黎医生,因为,她本身就是中继器的一部分,而我所获得的权限,只不过是通过她来调动中继器力量而已。(未完待续。)

1722 梦中故事

    “我是在做梦吗?”我看着坐在身旁的阮黎医生问到。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况正在发生比过往还要恶劣的变化。我走在满是灰烬的大地上,我坠落于无限黑暗的深渊里,我被捆束在病床上,我聆听着早已经死去的阮黎医生讲述自己成为中继器核心部分的故事,这一切又有哪一个是真的?真正的我,究竟在哪里?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我已经分辨不清了,我只觉得,曾经是梦境的一切也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从眼前所见的资讯出发,我当然可以得出各种证明“这就是真实”的结论,但是,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又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如今就坐在我身边,和我娓娓交谈的阮黎医生,虽然有许多理由证明其确实存在,但谁又能肯定,她不是我的一个幻想呢?因为,我是如此由衷地希望她还活着,就这么坐在我的身边。我有一种感觉,病院现实里的阮黎医生已经死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冲动,如此的肯定,就像是我一度在病院现实里目睹了她的死亡。我当然是说不出病院现实里的阮黎医生究竟是如何死去的,但却可以推测出来,我无法讲述细节,却又有一股浓郁的悲伤,让我相信这个结果。

    这冲动的,沉重的,悲伤的,渴望的一切,是不是我能够看到眼前的阮黎医生的原因呢?我其实并不在乎她说什么,也不在乎我从她口中了解到的事情是不是真实,仅仅是能够和她这般说着话,哪怕是以这么一副重症病人的姿态,就已经足够了。我还想和更多的人说话,和系色、桃乐丝、咲夜、八景、玛索以及更多的熟人说话,可她们不在我的眼前。在我的记忆里,这个中继器世界已然崩溃,而这正是我夺得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代价——我不觉得自己不这么做,原来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就不会崩溃,末日在原来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里是如此的明显,如此的必然,有太多的因素,决定它的结局,但我却无法否认,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我是怀有愧疚的,哪怕我认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哪怕我认定,为了更好的未来,而不得不去做这些事情。

    我既愧疚又痛苦。再没有比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去牺牲已经存在的现在更为痛苦的事情了。

    “是的,你在做梦,阿川。”阮黎医生对我说,“但是,这是你希望做的梦。”

    “不,我希望做的梦应该比这个样子更加的甜美。”我打心底想要这么说。

    “你只是知道现实有多么残酷,而无法接受太过甜美的梦而已。”阮黎医生说,“但是,无论梦是甜美的还是苦涩的,它都并不总是一堆错乱的资讯。”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梦不是现实,但是,它就是现实的倒影。”我越是能够理解这件事,就越是感到悲伤。

    “不,我要说的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都在这个梦中。”阮黎医生伸出手,她想摸我的头,可我却害怕接触的时候,她的手是没有温度的,生怕那冰凉的让人恐惧的触感,让我从梦中醒来。我不自然偏了偏头,但大概我还是更渴望她的接触吧,所以,无法躲开它。

    阮黎医生摸了摸我的头,那稍微有些甜美的温度,传递到我的肌肤上,让我不自然有些颤抖。

    “好孩子,好孩子。”阮黎医生露出进房后的第一个微笑。

    “我需要了解什么?”我将话题岔开了。虽然我这么问,但其实我并不关心自己可以了解到什么。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种如梦似幻的处境了,这里如果真的是一场梦境,我当然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我只想稍稍休息一下,沉浸在这个至少还有一个人的梦境中。

    “你需要知道,你不是孤单一人。”门外又有声音传来,那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我猛然扭过头,果然看到了她,就如同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像是大学生,又像是社会人,正处于两者之间的过渡,充满了暧昧的年龄。身上穿着红色的运动外套和黑色的健身裤,外套的拉链没有关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运动背心。长发扎成马尾辫,腹部袒露着,****很大,肌肤光滑,富有弹性,全身上下散发出青春健康的生命力。

    “富江……”我喃喃说着,她总是这样,就如同扎根在我的身体和灵魂深处,无论是真实还是不真实,无论是幻觉还是梦境,无论我身处何处,哪怕看似她不应该在的地方,她也会这么突然而然就出现在眼前,然后,又突然地离去。她就像是风,是云,是我心中的念想,是我的愿望,是那捉摸不透的情绪和冲动。当然,也是我的爱。

    “江”,我的灵魂之火,我的生命之光,我深爱之人,深爱的非人之物。

    就像是我从不惊讶阮黎医生会在我的梦中一样,我也从来不会惊讶,“江”会走进我的梦中。它一直都在这里,在那最深沉的梦中,呼唤着我,候我入梦。

    阮黎医生和富江不对各自的存在感到疑惑,她们之间的感觉很奇异,不能说熟人,但也谈不上陌生。她们也没有对彼此打招呼,虽然话搭在一起,但目光从来都没有在对方身上停留。不,我感受到了,或许用“她们就像是看不到彼此”来形容更恰当。在现实中,无论如何视人为无物,也不至于如此,因为无论是故意还是刻意,都是在“意识到对方存在”的基础上才去那么做,而她们两人此时给我的感觉,却并非如此。但是,既然是在梦中,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再古怪的梦我都做过。

    “你在看什么?阿川。”阮黎医生突然问,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没什么。”我顺口说到。

    “不,你说了富江,你又看到她了?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她是不存在的,真江已经死了,富江只是你太过想念她才产生的幻觉。”阮黎医生的话是如此的让我怀念。

    我只是沉默地微笑着。

    阮黎医生摇摇头,没有继续下去。我看到富江在对我微笑,她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一把椅子,就坐在阮黎医生的身旁。

    我用眼神问她:阮黎医生看不到你?

    我觉得她的眼神是这么回答的:不,她只是否认我的存在。

    我只能用目光安慰她,因为我不能单纯因为爱她,就说是阮黎医生的错。在我看来,为这种事情分清对错是很无聊的事情。

    “看着我,阿川。”阮黎医生的话让我把目光转回去。她捧着我的脸,对无法动弹的我说:“乐园其实早就已经生效了。但是,你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话,你永远都无法脱离噩梦。”

    “阮黎……妈妈……”我盯着她的双眼,静静地微笑着,说:“这里只是一场梦。”

    阮黎医生摇摇头,但也看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她放开我,点点头说:“是的,这终究只是一场梦。”

    “别这样,在梦中,也请笑一笑吧,妈妈。”我哀求道。

    阮黎医生便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平淡的笑容。

    “如果这样会让你开心一点的话。”她说。

    “我很开心。”我没有说谎,“那么,你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你应该知道,你并不孤独。”阮黎医生指着我的心口说:“我……还有其他人,就在这里。”

    “我知道。”我不会反驳这么甜美的话。

    “还有,你不是一无所有。”阮黎医生说。

    “我也知道。”我很开心她能这么说。

    “我会帮你的。”阮黎医生又说。

    帮我?怎么帮?在梦境里?我觉得,或许是我一直都希望,阮黎医生可以帮我吧,因为,在病院现实里,她就一直都是“高川”的主治医生和心理医生。

    “我知道。”我知道,阮黎医生一直都在帮助我,试图让我去克服那重重险恶的苦难,去挽救我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性命。

    “我已经死了。”阮黎医生突然说。

    我有些愕然,因为,这是我从来都不希望她说的话……我再一次感到悲伤涌起,她的这句话,就像是在规劝我要正视现实一样,让我比过去任何一刻都更强烈地感受到,阮黎医生真的已经死了。

    “但是,在死之前,我为你留下了一些东西。也许你会用上,也许不会……但是,我还是认为,如果你还要继续向前走,那就十有**会用上吧。”阮黎医生如此说到。

    “是什么?”我忍住心中的悲伤,问到:“妈妈,你做了什么?”

    “一个暗门,一个只有你能够找到,能够看到,能够用上的暗门。”阮黎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我躺着的床抬起一半,变成靠椅的模式,然后推着靠椅走到窗前,让我也可以看看窗外的世界:那是无限深远的宇宙,一个灰色的巨大的星球,就在正前方摇摇悬挂,虽然颜色是不同的,但是,我陡然记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景象。

    那就像是站在月球上眺望地球,只是前方的不是蔚蓝的生命地球,而是被灰烬覆盖的死亡地球。它似乎要用这个姿态再一次告诉我,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已经崩溃了。

    我、阮黎医生和富江所在的地方,是一个耸立在月球上的高塔,从窗外眺望,根本分不清这个高塔总体的模样和大概的层数,只是觉得很高很高,干涸的遍布尘土的月面如同可以直接目视的弧形,延伸到前方后就徐徐下沉。

    下一刻,我的眼前一花,月面的景象消失了,宇宙和地球的景象也消失了,高塔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密闭的房间,而这么一个密闭在某个建筑内的房间,却让我有一种怀念的感觉。从窗口向外眺望,看到的景象也变成了一个个圆筒状的培养仓。我甚至可以从那些培养仓的玻璃面看到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具具熟悉的身体,有多少个圆筒状的培养仓,就有多少具可以让人联想到“高川”的身体。要说这些全都是“高川”的身体,至少从肉眼所能看到的外表而言,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总有一年,你会用上它们。”阮黎医生用的是“它们”,而不是“他们”,“我在他们的构成中隐藏有暗门,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不会后悔使用这道暗门,亦或者后悔没有使用。”

    “高川复制体?”我问。

    “是的。”阮黎医生说:“我制造了十三具,但是,暗门只在其中一具内。这扇暗门是不会因为这些高川复制体自身的崩溃而瓦解的,只要还有lcl在,它就不会消失。如果有一天……不,应该说,我觉得会有这么一年,为了迈向希望和远方,这道暗门会帮上你的忙,尽管,我也不知道你会如何使用它。”

    “暗门有什么作用?”我问。

    “我不知道,但也许当你用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阮黎医生说。

    “真少见呢,妈妈,你终于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我了解阮黎医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更喜欢做有把握的,已经整理清楚思绪的事情,而这种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其实并不受到她的喜爱。即便如此,她还是做出来了,为我留下一个可能的帮助。

    我打了个激灵,窗外的一切陡然消失了,而我也不知何时离开窗边,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仍旧是被束缚着,无法动弹。

    “是的,我做出了那个东西,但是,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何时,我都是支持你的,阿川,我的孩子。”阮黎医生抚摸着我的脸颊,“不要害怕,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

    我用手掌覆盖她的手掌,由衷地说:“我知道的,妈妈,我知道……”

    虽然这只是一场梦,但我愿意去相信梦中的她所说的话。我愿意相信,这场梦的起因并不仅仅是我想要有这么一场梦,而是因为她们也希望能够在梦中相会。我愿意去相信,这是彼此勾连的思念,而不仅仅是自我安慰的幻想。(未完待续。)

1723 梦中故事2

    我躺在病床上,从脖子到脚踝都被拘束带牢牢捆绑,哪怕是去往窗边的时候,阮黎医生也没有将这些拘束带松开,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她用一种平静中带着怜悯和慈爱的目光看着我,抚摸着我,而富江就坐在她的身边,可她就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这是一个梦,你需要醒来。”阮黎医生这么对我说。

    可是该怎么醒来呢?让我入梦的,不就是已经变成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核心部分的她吗?我一开始思考这些事情就感到疲惫,有一种冲动阻止我继续思考下去,让我觉得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我还清晰记得,就在更早一段时间,我使用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力量,从月球向地球投放力量,当然,不是向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地球,而是末日幻境中的地球——我帮助了另一个我,哪怕他的计划和我向左,但是,我仍旧觉得他也是“高川”,和我是一样的。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对世界线的干扰必然遭来其他中继器的抗拒和狙击,我能够猜想,末日幻境中已有的中继器正处于一种相互牵扯的状态,以这种动态的博奕维系着某一条世界线的运转。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使用的不是我的力量,我占据了这台中继器,却又不是这台中继器的主人,决定如何运转的关键就在眼前的阮黎医生身上。可是,我也同样不清楚,她是如何运作中继器的。

    我在这个梦里看到的阮黎医生,和中继器核心部件的阮黎医生又有多少连系呢?我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我想思考,可是那强烈的疲惫感和惰性,让我无法深入思考,甚至想要放弃思考。我沉浸在这个病房里,阮黎医生和富江就在这里,她们让我感到平静,让我可以不去在意自己是这么一副重病患者的模样。

    “阿川,你必须醒来,你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做。”阮黎医生第二次对我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再呆一会。和你……”我的目光转向富江,心中涌出极其强烈的情感,我知道那其中不仅仅是爱,“还有江。嘿,江,你还好吗?我觉得很久都没见到你了。”

    阮黎医生没有说话,她就像是不曾听闻我的说话,只是静静的抚摸着我的脸颊——不,我觉得,是我想要她如母亲那般温柔地待我。

    “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富江稍稍向前倾身,那百玩不厌的丰满胸部就像是肉色的果冻,从紧身的领口露出一部分。她的手从被单下伸进来,插进我的病人服里,徐徐地温柔地滑动,她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就像是真的一样。不,以我对富江的了解,我不觉得在这个梦里的她仅仅是一个梦中人物。她的神秘超越我所知道的存在方式,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但是,我并不是每个时候,都能观测到她的存在。

    她比末日幻境里的任何人都像是梦幻一样的存在,可我偏偏觉得她是真实的。

    她是最终兵器999,也是我的妻子,江。

    “有一段时间,我没有感觉到你,你总是在最重要的时候离我而去。”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是在抱怨。

    “你可以的,我就在你的身边,你的灵魂里。”富江的手顺着我的大腿向上滑,来到我的胸口,她整个人突然和阮黎医生调换了一个位置。阮黎医生坐在富江之前的位置上凝视着我,而富江则坐在阮黎医生的位置抚摸着我。这一切自然而平静,就如同本来就是这样的景象。

    富江的声音就像是在我的耳边呢喃:“你可以更好地感受我,只要我们合为一体……”她的声音充满了情调,就像是加了温的美酒,让人还没有尝到就觉得微醺。

    “如果你一直都在我的灵魂里,那么我们一直都是合为一体。”我沉醉在她的气味,她的声音,她的触感,她的温度,她的柔软和坚硬里。她的胸口在我的胸口厮磨,她的眼睛没有真江那般让人感到恐惧的深红,而是让人迷醉的酒红色,那晶莹剔透的红色映着我的脸,很模糊,看不到表情却还能看出轮廓。

    “更加深入,更加深入,就如同我们刚刚决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充满热情,充满了爱,充满了**……”富江说:“你深深地进入我,我便深深的进入了你,你越是凝视着我,我就越是凝视着你。感性和理性都在黄昏的夕阳中融化,只留下你我的情感好似岩浆,好似黄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你的表情,你的肌肤的触感……”她一边说着,一颗颗解开病人服的扣子,让我的身体袒露在她的眼前,她就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抚摸着,伸出舌头舔过,肌肤贴着肌肤摩擦,“看,你很灼热,你很渴望,我也一样。我一直停留在那里,就在你最深刻的记忆里。”

    “爱?还是恐惧?”我下意识问到,那个最深刻的记忆,是爱还是恐惧?

    “两者都有。”富江爬上我的床,坐在我的身体上,而就在床边,阮黎医生一动不动,除了眼中的情感,没有任何信息从她的坐姿上传达,她就好似看不到富江,而仅仅注视着我。我出乎意料的没有感到任何不安,没有任何排斥和害羞,我就像是融化在富江的拥抱中。

    富江掀开自己的衣物,身体轻轻蠕动,我感到自己进入了她的身体。那感觉,一开始是不激烈的,就像是水面轻轻荡起的波纹,波纹聚成浪花,浪花开始澎湃,就从温泉变成了岩浆。我觉得自己在融化,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一切,都融化在富江的身体中。我说不出这是舒服还是不适,那只是一种强烈的感觉,是触感,是情感,是所有感知的总和,化作篝火,将我这个存在烧成灰烬,又让我在灰烬中诞生。

    我只知道,自己是没有死的,无论那感觉何等强烈,都只能让我更强烈地感受到自我的存在,就像是这个自我超越了存在形态的束缚,漂浮在没有光,但也不黑暗的虚空中。还能让我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存在,结合的感觉有多强烈,就让我多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看,我就在这里,就在阿川你的内部,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忘记。”富江如同澎湃地岩浆,以复杂而强烈的方式蠕动着,我看不到她了,我只觉得她变成了别的什么,是如此的巨大,而把我彻底吞噬,我在她之中,所以无法看到她的全貌。只有她的声音,穿透了这一切感觉,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我的心中。

    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从来都不在任何地方,也不会去往任何地方。

    “江!”我再也无法忍耐,大声叫喊起来。

    我明明没有闭上眼睛,却觉得自己是猛然睁开了眼睛。我不住**,用力摆动身体。我的身体是****的,但仍旧被捆束在病床上,眼前的病房也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富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阮黎医生用那一如既往的平静、怜悯、温柔和慈爱的眼神凝视着我。

    “怎么了?阿川,做噩梦了吗?”她问。

    “不,不……没什么。”我说,“不是噩梦。”

    “……说谎。”她肯定地说:“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富江在这里。”我顿了顿,决定老实说:“我们做了一次,怎么可能是恐惧?”

    “富江?不,没有富江。”阮黎医生再一次强调到:“从来没有什么富江,也许你做了春梦?但我不会看错,你的眼中只有恐惧,如果你在梦中和自己所爱的人所爱,只得到了恐惧,那可不是春梦。”

    “阮……妈妈,我爱她。”我也强调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已经病入膏盲……那感情太过强烈,而让你无法区分什么是爱什么是恐惧。”阮黎医生突然挨上来,我们的眼睛之间不足十厘米,“知道吗?太过深刻的爱和太过深刻的恐怖,是混沌的。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那个富江的事情,但你必须清楚,阿川,爱和恐惧都应该是有界限的,它就像是放在一个量杯里的水,每个人的量杯都不同,但超过界限溢出了,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她说得十分严肃,我不由得点点头。她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不想吓坏你。阿川,你知道的,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阮黎医生轻轻说着。

    “妈妈,我也想告诉你。”我直视着阮黎医生的眼睛,说:“我对她的爱,就如同对你的爱,不想用量杯这样有限量的例子来衡量。”

    “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是……”阮黎医生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摇摇头,没有说下去。我知道,她只会是反复规劝我相同的话罢了。我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耐,反而,她如此地在意,让我感到高兴。

    “能不能给我松绑?我想四处看看……虽然是在梦中。”我转移话题问到。

    “不,你应该醒来。”阮黎医生认真地说,“你不能因为在这里可以看到富江,就一直停留在这里。”

    “我不是因为她在这里才停留在这个梦里的。”我说。

    “是吗?那是为什么?”阮黎医生反问。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会。”我说:“我很久都没有做梦了,也没有睡得这么深沉,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但是,我向你保证,妈妈,我一定会醒来。在那之前,我想在这里转转。”

    “如果你能醒来,你也能自己起来。”阮黎医生只是这么说:“我没有绑住你,是你绑住了你自己。”

    “我?”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束缚腰腹的那最粗大的拘束带已经消失了,脖子也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但是手腕和脚踝上的束缚还没有解开。

    “也许你说自己想到处转转,但实际上,你只是想要呆在房间里,这个床上。”阮黎医生平静地说:“你一直都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病人,病人就应该休息。”

    “可我觉得自己想要出去。”我不再挣扎,身体落回床单上。

    “人的主观感觉和本能感觉是有冲突的。如果你无法将它们统一,在即将到来的战场上,你没有胜算。”阮黎医生这么说着,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说:“你的这里,和这里,必须保持一致性。你必须明白,在你的生命中,你最渴望得到的是什么,记住,是以你的生命为衡量条件,不是你的期待,你的**,以及任何思想道德和哲学性思维。”

    “你是说生命的本能吗?妈妈。”我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想起之前富江那吞噬一切的热情和融化一切的触感,她又不见了,可是,只要那余韵还存留着,我就始终觉得她就在这里,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到,就宛如生命的本能一样。

    “不,是以生命为衡量的追求,是你的主观需要和客观需要的契合点。”阮黎医生说:“你必须找到这个契合点,才能在任何条件下都能维持自我认知的存在。你是谁?决定了,那个契合点是什么。而那个契合点是什么,也反映着你是谁。”

    “我是高川。”我说。

    “是的,但就算都是高川,高川也是不同的,你无法否认人格之间存在的差异。”阮黎医生说。

    “不,我否认。”我坚决地说:“我不会在高川这个自我认知上进行细化,这不是我的计划,不会因为我的处境有多么糟糕而改变。高川就是高川,最终也只会一个高川。”

    “你会死的!”阮黎医生的语气重起来。

    “是的,我知道。高川从来就只有一个,我已经是特例了,但特例必须消失。”我坚定地,毫不迟疑地说:“我会死的,我早就已经死了,你觉得我会后悔吗?不,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那个夏天,那场战斗,那一次没有结果的追寻,留下了许多遗憾。可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我毫不退却地看着阮黎医生的眼睛,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死了,我彻底燃烧了自己,我的**,我的灵魂,我决定将我的一切留给‘高川’,我是认真的,哪怕现在也是如此。妈妈,高川就是我,我就是高川,虽然我死了,但只要高川还存在,我就会一直存在下去,这就是传承,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能看到现在的我……你无需为此悲伤。”

    “怎么可能不悲伤?”阮黎医生如此反问我。

    这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只要高川还在,我就一直在高川之中。”我只是这么微笑着安慰她。(未完待续。)

1724 梦中故事3

    我一点都不在意承认自己的失败和死亡,因为我已经竭尽全力,因为我也看到有更多的后来者前赴后继,我只遗憾这悲剧的一切没有在自己的手中结束,而不得不让后来的高川和其他人承受更多的苦难。可是,我仅仅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哪怕世人对我有祈求,我对自己又能有多少祈求呢?我已经竭尽全力,我在自己的极限中看到了自己的局限,这个局限不会因为我在他人眼中有多强大或有多弱小而发生改变,我的一切源自于我,而又结束于我。所以,我达到自己的极限,我死了,这就是结束。

    我已经结束,我的再诞,并非是结束后的重来,没有人经历过和我相同的经历,所以也没有人可以明白我的想法和情感,以及对这一切的态度。无论是爱着我的人,还是恨着我的人,亦或者是非人,都无法从我那矛盾的思想、情感和行为中,估摸清楚每一条脉络,无数复杂的东西,构成了站在这里的我。

    我不吝啬于对阮黎医生述说我的一切,但是,我也十分清楚,哪怕是我自己,也无法理清自己的一切,因为,构成如今站在这里的我的要素,已经不再只有独属于自我的东西。那“病毒”,还有“江”,深深在我的存在中打上烙印。

    我选择只作为概念上的“高川”的一部分,这不是出自于自卑或自信之类情绪,而仅仅是一种我对“高川”这个名字的认可。我曾经死亡,如今的我也将选择死亡,“高川”终究只有一个,这是我所坚信的,能够结束这场悲剧的可能性——也许,对他人而言,这并非是他们的极限,但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无论我是否从意志上承认,事实就是如此,没有足够的时间,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打破这个事实。我深爱着的人们,我眼中的世人,已经在这个绝望的轮回中沉沦痛苦太久了。

    我不是圣人,但是,既然我认为自己拥有结束这一切的可能性,那么,我选择结束这一切。

    我向阮黎医生讲述着我的死亡,我的遗憾,我的痛苦,那死亡前的梦想,那濒死的觉悟,那死后的平静和再诞的欣喜,我不奢求她能理解。这是一场梦,我可以无话不说,眼前的阮黎医生,也并非是我记忆中的那些阮黎医生,她是**在这个梦境中的,所以,我可以对她畅所欲言。我可以看到,她哪怕是在表达担忧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平静的、理解的、慈爱的,就像是我希望的那样,就像是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原来记忆中的阮黎医生听到我说的这一切后,会有怎样的态度,但我觉得,绝对不会如眼前的她这样吧。可是,我一点都不会因为这种不同,就觉得眼前的阮黎医生是个“假货”。不,毋宁说,能够在梦中再见到她,已经是我的幸运。

    是的,我觉得自己很幸运,自己短短的生命中,有过十多年的平静,也有过一年的波澜壮阔,仅仅是这一年的时间,就已经足以抵去童年那肆无忌惮的狂想——我所遇到的现实,比任何狂想都要疯狂,都要神秘,都要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躺在病床上,被禁锢着,对人倾述,于己回想,如果只是主观的感受,我认为自己的一生,比任何人,包括自己所熟知的那些伟人的一生都要有价值。这不是在自卖自夸,而仅仅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

    我又一次仿佛听到左江在耳畔哼唱。

    我跟着感觉轻轻吟着:

    “第一个词语是梦想,

    从沉睡中,

    把我内心的秘密悄悄地带出来。

    第二个词语是风,

    让我摆动翅膀飞向上帝的臂弯,

    数着已消逝的悲伤往事,

    金色的苹果,又有一个掉下来……”

    阮黎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在全是白色的,没有温度感,也没有时间感的狭小病房里,我独自躺在病床上,身体无法动弹。我反复哼着这歌,我看到了那熟悉的幻象,许许多多的人影宛如幽灵一样穿梭在这个房间里,一个个路过我的身边,却一个个都没有看到我般,只是散漫地走动着,飘动着,我也看不清他们,只觉得,包括他们在内,这苍白的令人生畏,让人恐惧的一切,渐渐变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画,而自己的身影也在这画中。

    我闭上眼睛,我决定在这个梦境中睡去,我十分确定,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另一个我会站在我的跟前。因为,这是“高川”的承诺,这是“高川”的决定。

    我听到了风一般的声音,就像是在应和着我的歌:

    ——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它如此说着。

    是的,你就在这里,在这个身体里,在这个灵魂里,永远注视着一切。

    ——我就在这里……而你将永不复还……永不复还……

    聆听着这梦幻的歌声,黑暗将我包围。

    *

    义体高川在奔驰中,他打算在不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内赶到三仙岛停靠的码头,然而,半途中他摔了一跤。这一摔是如此的诡异,也是如此的自然,以他的身体平衡性和观察力,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可是,他就这样跌倒了。他的头撞在地上,平时明明可以立刻反应过来的手脚,却无论多么迅速地移动,也没能赶在撞击之前将身体支撑住。

    高川的眼前一黑,那无限黑暗而遥远的深渊,一口将他吞没,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因为同样的场景曾经在高川的梦中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已经成为意识行走者的高川已经知道,这里就是自己的心灵深处,是意识行走者去往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中转站,在这里,总会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爆发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潜力,但也会遭遇连自己都难以忍受的恐怖。这里不仅仅有自己,还有别的什么,那不是友好的,但也有可能在提醒自己一些东西。这里的信息都是如此的暧昧,无法用自己的常识和逻辑去断定好坏,而且,一旦接触了就会很危险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如果一直往深渊下坠落,而仅仅是坠落,那便没什么不好,那最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就藏在深渊下方——那不知道有多深处,无论自己下坠了多久,多长距离,它都仿佛一直在“下边”,而自己和它那仿佛无法接近的距离,正是对自我最好的保护。虽然曾经也担心过,下坠会不会有一个尽头,会不会在尽头处和那可怕的东西接触,但事实证明,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缩短过这个距离。

    现在,高川向下看,果然又看到它了。就在那深邃得不知道有多遥远的下方,那个依稀而庞大的轮廓,明明没有任何形状,也看不到有“眼睛”之类的器官,可却能让人感觉到,它在凝视着自己。那熟悉的,无可遏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然后,变化陡然降临。

    高川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一个满是白光的无限空间中,在这个空间里,有一条螺旋上升的楼梯,他意识到自己正不断地向上走,当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向上走”的姿势了。向上的步伐像是机械的,在他那本该由脑硬体压制情感,只留下理智的心中,偏生有这么一种冲动,让自己一直这么走上去。

    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那就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做了一个梦,当我走上楼梯时,我看到一个看不见脸的人站在那里,却无法走到他的身边,我跟他说话,他却只是站在那里对我默默地笑。我想知道他是谁,所以今天又走上这个楼梯……

    当那声音这么述说时,高川看到了那个人。对方就站在十三个阶梯后的上方,默默地对他微笑。

    “你是谁?”高川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只是那种熟悉感,让他觉得不是自己的声音,至少,不是现在的这个自己的声音。

    这是某个高川的声音,他想到,难道自己正处于某一个高川的意识中吗?不,或许应该说是某一个高川残留的资讯中,已经死亡的高川所留下的资讯,并不能算是记忆,哪怕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在那个时候,也没有能力将所有已经死亡的高川的人格资讯完整地保留下来,也无法在脑硬体尚未完全启动的时候,将所有的资讯整合在一起。这些残留的资讯,以类似于“印象”的方式保存在高川的脑硬体中,但不可否认,哪怕仅仅是“印象”,也是有可能将自己的意识拖入曾经某个高川的“梦”中的,更何况,如今的高川已经是一个意识行走者了,“入梦”不过是意识行走者的本能而已。

    这是哪一个高川的梦呢?义体高川想着,而站在楼梯上方的那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各种因素都指向“对方也是某一个高川”的结果。而且,那个身形,实在太让人在意,义体高川隐约觉得他就是那一个高川,他不由得心想:原来过去也有高川,见到过这个高川吗?

    站在楼梯上方的人,是“少年高川”的体型。

    当义体高川这么想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你是我吗?高川?”

    “是的,我是高川。很高兴见到你,高川。”楼梯上方微笑的的少年渐渐清晰起来,就像是揭去了一层遮掩在身前的轻纱。

    义体高川的目光越过少年高川的身体,当少年高川的身影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在少年高川的身后还有别的什么。当他一眼望去,立刻被一股极端可怕的恐惧感抓住了心脏,他无法形容那是什么,那甚至不能说是“用眼睛可以注视”的东西,直视它的时候,明明知道它是存在的,却无法描述,因为,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只是知道它就在那里。它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是如此的恐怖,让人窒息,让人恨不得没有看到它。

    可是,它又是有吸引力的,越是恐惧,越是让人恨不得没看到它,就越是让人忍不住去盯着看。

    “你看到她了?”少年高川这么问到,他是微笑的,声音是温蔼的,在义体高川的感觉中,就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聊天,更详细地说,是一个恬淡温和的自己和一个刚硬生冷的自己聊天,是感性的自己和理性的自己聊天。但无论多么相对,总该还是自己。

    “是的,我看到它了。”义体高川十分清楚,自己说的是“它”,而少年高川说的是“她”。这个决定性的不同,让义体高川知道了“它”是什么。

    “那是江?”义体高川承受着直视“它”的恐惧,确认般问到。

    “是的,是江。”少年高川微笑着,说:“我知道你看到的她和我看到的她不一样,但是,无论多么不一样,她都是她。”

    “是的,它都是它。”义体高川将手放在腰侧,一如他所想,自己抓住了一根硬物,那是武器,意识行走者在这样的梦境中,总能抓住一把武器。一般的武器对“江”是无效的,而他又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江”会在这里,而这个“江”又会不会带着恶意而来,所以,他迫切需要一把大威力的武器。例如临界兵器……不,仅仅是临界兵器是不够的,需要更在临界兵器以上的东西,而且,不是用常识和正常逻辑可以界定其杀伤力的东西,那必须是比过去所用过的任何一把武器都要神秘的武器。

    可是,这样神秘的东西,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因此,当义体高川拔出武器的时候,本看似“刀”或“枪”的武器便如同马赛克一样不清不楚,一个眨眼后就崩溃了,连一点渣都没有留下。

    “完蛋了。”义体高川想,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遭遇到这种规格的怪物,如果对方有所恶意,而自己便无能为力。(未完待续。)

1725 自我格式化重启

    义体高川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遭遇“江”。很明显,眼前所见的一切,虽然宛如梦境一般,但是,如“江”那般特殊的存在,哪怕只是在梦中出现,所代表的意义也是不同的,更很可能是致命的。他还记得自己做这个梦前,是正在赶路的时候,期间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想法和必要,因此,这个梦在他看来就是一种强制性的意识入侵,是突如其来的对自己的攻击。

    不过,无论结局是什么,他都有一件事情要问清楚,这很重要:“你是来杀我的吗?高川。”

    “不,这只是一场梦而已,仅仅是一场梦。”少年高川仍旧微笑着,他站在那里的姿势,让人觉得他既无法向上也无法向下,这让义体高川又一次意识到了:少年高川是已经死去的高川,他的复生本来就是诡异的,让人感到无法理解的,所有关于他的异常,全都能推到“江”身上。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义体高川问。

    “我也问过相同的问题。为什么自己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自认为不应该做梦的时候,做了连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梦呢?”少年高川说:“我得到的回答是:这得问自己。现在,我也把这个回答说给你。那么,高川,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

    义体高川沉默着,要解读这个梦境并非不可能,但却有太多的因素,而让人无法理清头绪。这个时候,理由是什么又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打算怎么做。

    “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你,是真正的你吗?”高川问到:“你想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对话?还是江想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对话?”

    “别傻了,这是你的梦。”少年高川说:“你看的我,看到的‘江’,当然都是你认为的模样。至于我?我一直都存在于‘高川’之中,所以,也一直都存在于你之中。”

    “所以,你不是少年高川,而仅仅是他存留于我的人格中的一部分资讯,结合其他资讯构成了这场梦?”义体高川想起来了,自己在很多时候,其实是可以感受到少年高川在做什么,做了些什么,虽然很模糊,但很明显总会有那么一些东西,通过自己和对方彼此之间的连系传来——少年高川虽然看似复苏成一个新的个体,但其实从来都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存在过,从来都没有。

    是的,答案就在自己心中。高猛然意识到了,这一次很可能是少年高川那边又出了某种状况,进而引起了高川人格内涉及少年高川残留的部分人格资讯碎片的共鸣,再加上自身潜意识上对少年高川和“江”的在意,这些缺一不可的条件汇聚在一起,便构成了这么一场梦——所有构成这场梦的资讯碎片就好似一个完整的碗摔碎了,然后将其中的一部分碎片和另一些杂质碎片混在一起,粗陋地粘接成一个杯子。

    这个杯子不是碗,也没有碗那般坚固,其构成部分、形状和内涵都有所差异,但是,它的一部分还是来自原来的碗。这也正是这场梦与真正的少年高川,与真正的“江”之间的关系。

    即便如此,因为涉及到了“江”,所以,这个梦也是有魔性的,仍旧可以感受到,构成这个梦的善意和恶意。这梦是玄奇的,是暗示性的,非是指代真实之事物,其影响却并非是完全虚幻的。

    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其实很想再见一次少年高川。尤其在得到了三仙岛之后,在承载了如此多人的期盼,在成为了众所公认的“英雄”后,在成为“英雄”却在立场上处于一个关键的分界线的时候,格外想要见一见其他的高川——在这里,可以面对面交流的,拥有同一个梦想和目标的高川,另一个自己,就只有少年高川而已。

    义体高川明白了,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自己有多么想要见到另一个自己,有如此多的事情想要对他倾述。

    所以,他在做这个梦。他等待了这个梦好久好久,无论这个梦初看上去有多么突然,有多么被动,其实都是必然的,实质也不是被动的。

    在这个时候,最想对少年高川说的一句话是:

    “高川成为了英雄,人们认可高川是英雄。”当义体高川如此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不是激动,当然也不平静,只是,那酸涩惆怅的味道根本无法表达。如此干涩而简单的句子,仅仅是因为自己完全找不出有什么更华美的词汇,能够去描述这般情感。

    他就像是告诉过去所有的高川那般,对少年高川再次说到:“高川想要成为英雄,我也一样,你也一样,现在,我们做到了,我们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认可。”

    “然后呢?”少年高川平静地反问,就如同义体高川在如此对自己扪心自问。

    “然后?然后我很高兴。”义体高川完全没有掩饰和撒谎,“虽然很高兴,但又觉得充满了遗憾。”

    “高川……”少年高川对他说:“成为某些人的英雄,成为大多数人的英雄,成为所有人的英雄,和成为自己所想的英雄,是截然不同的。你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遗憾。”

    是的,如果是成为某些人的英雄,过去的高川就已经做到了;如果是成为大多数人眼中的英雄,现在的义体高川也已经做到了;可是,成为所有人的英雄和成为自己所梦想的那般美好的英雄?那是多么让人望而生畏的遥远旅途。

    “你知道,你做不到了。”少年高川凝视义体高川,语气稍稍有了些变化,“你知道自己做不到了,你所产生的情绪不是遗憾,而是悲伤。你其实不想死,你还想去做更多的事情,你渴望可以自己完成所有的事情。但是,你已经决定好了,不是要成为哪一个高川,而是要成为高川的一部分。你很悲伤,但你已经决定了。”

    义体高川沉默了许久,渐渐用手掌掩住自己脸,又过了好一会,才松开手,直视着少年高川,说:“是的,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这是我的命运,如果这是我被安排好的命运,如果这样才能拯救更多的人,那么,我愿意接受它,不,是我决定要去接受它。因为,英雄的高川,是会这么做的。”

    少年高川微笑着,说:“是的,高川梦想中的英雄,是会这么做的。拥抱自我人格的死亡,但那却并非是终点,高川的自我终将升华,在高川这个名字中延续。所有的高川人格,都会成为高川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的一部分。”

    “我会去找你的,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无论你的背后是什么,我都会去到你身边……高川只有一个,也必须只有一个,因为高川从来不是孤独的。而你,你的出现或许不是错误的,或许是必然的,但却是不应该的,这个错误必须纠正,否则,在最终的战斗中,高川没有胜算。”虽然义体高川在过去就这么说过,但这一次述说,是在无数次思考之后得到的结论,结论没有改变,但是过程和意义已经不一样了。

    “我知道。”少年高川说。

    “我也会死去。”义体高川不偏不倚地和少年高川对视着,对他述说:我也将死去。

    “我知道。”

    我们都将死去,新的高川将会在我们的灰烬上诞生,去终结这一切悲剧。

    一种觉悟的力量驱动着义体高川的手脚,让他沿着螺旋的楼梯向上走,但是,当少年高川也开始向下走的时候,他渐渐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上行还是少年高川在下行。他的目光无法从少年高川背后那无形的恐怖之物身上移开,他明明是看不到它的,但在自己的恐惧中,他清晰感觉到了它的蠕动,就如同从没有时间和空间之分的混沌中缓缓靠上来,它靠近的速度并非是他和少年高川接近彼此的速度,亦或者说,在那片无限黑暗的混沌中,根本就没有速度可言,但是在义体高川的感觉中,它靠近的速度比少年高川接近的速度还快,根本无法判断,到底是先和少年高川擦肩而过,还是先被它扑上来。

    无法述说的恐惧让义体高川觉得,自己在这条螺旋阶梯上接近少年高川,就是在接近这个说不出恐怖的东西,而只要自己停下脚步,少年高川也停下脚步,它就永远无法跨越那无限黑暗的混沌。但是,仅剩的理性却在告诉他,这不过是一种错觉而已,它是不会停下来的,正如自己和少年高川也不会停下来。

    那撕心裂肺的恐惧感让义体高川完全失去了肢体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鬼魂,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加快了脚步。他想要靠近少年高川,想要和他合为一体,这样的迫切正好和过去相反,过去所有让他抗拒着,不让脑硬体将人格格式化的理由,在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他知道自己的思维和过去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过去有多么想要等待,如今就多么想要前进。

    相距三个阶梯,他看到了少年高川的微笑,和少年高川伸出的手。他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相距两个阶梯,少年高川伸出手,他也伸出手。

    相距一个阶梯,两个高川的手触碰在一起,螺旋阶梯的下方,义体高川的身下,阶梯正一层层地崩溃,就好似一股无形的力量敲碎了玻璃,碎片如雨,跌入下方那无限深远的地方,直到这个时候,义体高川才知道,这螺旋阶梯的下方是没有底的,因为,那就是梦中那黑暗的无底深渊。当这个深渊出现的时候,少年高川背后的恐怖之物便陡然消失了,而深渊下方不知道多远处的那个恐怖怪物,则释放出让人心脏抽搐的存在感,它也是蠕动的,在那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混沌中,无法直接观测,但是本能在描述着它在蠕动。

    义体高川和少年高川相互触碰的手穿过彼此,就像是两人都只是魂归,他们踏入同一个阶梯,身体便重叠在一起。义体高川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就如同上一次他完全燃烧了自己,去和可怕的敌人战斗一样,那燃烧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哪怕变成了灰烬,也无法摆脱这股强烈的冲动和灼热。有无数难以述说的东西,伴随这燃烧的感觉进入他的身体,进入他的大脑,进入他的灵魂,让他本能抬头向上眺望。

    原本向上同样趋至无限远的螺旋阶梯,终于有了一个尽头,在尽头处是向四面八方蔓延的星空,一轮血月悄然破开云层,义体高川感觉到了,有一种冥冥中的指引,呼唤着他前往月球。

    去月球,去月球,去月球!

    少年高川已经消失,但是,义体高川觉得,他就在自己之中。他奋力向上冲刺,可是,下方的螺旋阶梯崩溃得更快,转眼就到了他的脚下。义体高川只觉得脚下一空,自己就伴随着无数的碎片向下掉落,可即便落向那黑暗深渊,他也仍旧凝视着夜空,凝视着血月,凝视着在那月球上的存在。

    少年高川就在那里,在呼唤着自己。

    义体高川一直下坠,在猛然的一瞬间,他睁开眼睛,眼前所见全部化作资讯,在一瞬间被脑硬体处理。自己在一秒前摔倒,梦中所见,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过去。他爬起来,只觉得曾经的迷惘和犹豫全都一扫而空,也不再为自身的立场和其他人的立场冲突而产生动摇,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想法盘亘在他的脑海中——去月球。

    其他人的选择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月球。

    时间已到。

    万事俱备。

    东风已起。

    义体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弹出警告框,一直收缩在视野边角的格式化数值每一秒都在提升。(未完待续。)

1726 高川在行动

    支持16  高川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看到了许多东西,想起了许多东西,却又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每一次思考都会中断,每一次思考的中断,都会让他的思想发生某些变化。他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一些想法很奇怪,可以理解但却又不应该是自己做出的,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一定会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但与此同时,又无法分辨究竟是如今的想法和角度更好,还是应该坚持过去的。

    高川能够清晰认知到的只有一点:自己正在改变,就如同青年的自己看待年少时的自己,就如同中年的自己看待年轻的自己,自己身上的变化,就好似将成长时间在自身上的沉淀压缩在这短短的几秒几分钟内。

    一直在自我意识的抑制下,进度缓慢的自我格式化比例正在攀升,那些原本就存储在脑硬体里的资讯,就好似咆哮的江河,流入脑硬体,又从脑硬体流入原生大脑,这些资讯和原生大脑中对自我的认知发生冲突,但很快就将之覆盖。高川觉得自己的灵魂在上升,他知道这是一种错觉。自我格式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多少都是了解的。桃乐丝和系色并没有隐瞒自我格式化的后果,认知为“义体高川”的自我将被抽离,这种感觉让他无比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人格正在消失,而新的人格正在产生。不,更准确地说,是自己的人格正在成为新人格的一部分。

    若要形容,这就是“脱胎换骨”的变化。可是,格式化的进度最终会在抵达百分之百之前就停止,因为少年高川的人格还在相对**地活动,他的一部分资讯无法被锁定,即便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联手制造的脑硬体也无法突破“江”的封锁。就如同正常方式无法删除某些电脑中出错的数据一样。要绕过这些错误,暂时在脑硬体的技术上是无法做到的,因此,才必须让少年高川重新归于一身。

    尽管对细节部分不甚了了,高川终究不是什么研究人员,包括思想素质和知识储备在内的各项素质,都只是“在平均水准之上”的程度,短暂的存在时间,一直是高川人格面临的客观困难。所以,最初的高川才会以“自身成为实验体”为代价,主动配合病院的研究,所以,后继的高川也从来都不选择**行动。所有的高川都明白,如果在面对“病毒”的战场上,无法获得他人的帮助,自己将毫无胜算。

    不,就算获得他人的“帮助”,也不一定有胜算。自己所面对的,就是如此可怕的,无法估量,却又必须全力以赴的敌人。

    视网膜屏幕上的警告框再一次移动,大量的乱码在新的框架中流淌,一种扭曲而迷幻的感觉充斥在高川的感受中,就像是服用了“乐园”一样——过去的高川有在普通人的状态下服用乐园的记忆资讯,而这些资讯全都变成了如今义体高川“亲身经历”后所留下的印象。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仿佛这股火焰是从构成身体的每一个最小而不可再分的粒子中诞生的,并顺着血管和神经蔓延到每一个末梢。明明视网膜屏幕上没有相关的警告,但是,脑硬体和包括原生大脑在内的血肉,活跃度都已经达到了过去超频时才能发挥的水准。此时在高川的眼中,整个世界,大地、泥土、树木和天空,万事万物都仿佛是在燃烧般,覆盖了一层朦胧的火光。有的时候,那火红色又变成了血红色,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在流血还是在燃烧。

    本来应该很痛苦的变化,却因为脑硬体和义体的关系,将“痛苦”这种属于本能警告的感觉扭曲了。高川只感到“平静”,那是远超平时的“平静”,仿佛这“平静”的深度就是“痛苦”的深度。明明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比过去所听到过的声音还要清晰细腻,让人觉得是“过去所没有听到却客观存在的声音”,是“超越了人类物种听觉极限的声音”,但却一点都不让他感到吵闹。

    高川就觉得,自己宛如正潜入一个无形又无限的深海中,无止尽般下潜,所有让人无法“平静”的东西,都被这越来越沉重深厚的海水隔离了。

    高川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向前走了两步,一股让义体都难以排斥的灼烧感在右手腕处生气,就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压在普通人的皮肉上足足三秒钟。他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有手腕,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东西——四个棱状的图案构成十字,浮现于皮肤上。

    那是魔纹,第四等级的魔纹。

    义体造物,意识行走者,三仙岛驱动者,然后是,魔纹使者——

    义体高川感受到,正在消逝的自己,是何等的强大。他突然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理解了,当初少年高川在病院现实自燃时,即将消逝时,是何等的强大。这种强大无关于存在形态,而仅仅取决于自我认可的深度,是一种相对性的强大,但哪怕如此,仍旧不足以击破“病毒”的威胁,无法让自己从一个绝症病人变成一个普通人。

    所以,要超越这种状态下的自己。

    所以,要去月球。

    所以,要成为超级高川。

    无法战胜“病毒”,无法战胜“末日症候群”,无论多么强大,都是没有意义的。

    “速掠。”义体高川轻声述说,一条无形的,只有他可以感受到的高速通道向前蔓延,他一步踏入其中,瞬息间,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停止了运转。

    对高川来说,这是一个不快不慢的旅途,但对于无形高速通道之外的事物,却又是迅速发生的事情。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高川已经站在码头处的临时指挥部门外。外表是普通民房,没有任何改变以做掩护的这座房子外,一直通往码头的道路上,以及从这条道路分岔,通往码头相关设施的方向上,有大量身穿便衣伪装成民众的警卫员,也有身穿军制服,按照巡逻计划穿梭于街巷的军人,唯独没有真正的民众。

    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只会觉得气氛太过于紧张,但对高川这样长期身处战场的人,却很容易分辨出来。那就像是闻到了不同的气味一样,几乎是本能的感觉。这不是什么意外的变化,哪怕是在行动效率上也不值得惊讶,只要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中央公国公民都知道,中央公国的战时制度,能够达到这个效率是理所当然的。

    高川出现的时候,所有在关注这一带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就像是一滴水陡然出现在了一片水中,直到这滴水本身带有的颜色渐渐扩散,才让人感受到不同。

    高川只在门外立定了几秒钟,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中将亲自迎了出来,就像是还没有收到有关宿营地的情报般,带着亲厚的热情。

    “小高,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快,快点进来。”中将毫无顾忌地走到高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挚地说:“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接下来的任务,我们就是一路人了。”

    高川没有拒绝。虽然宿营地的事故,在最初时让他有些犹豫,但如今,他已经明白自己最想做的,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了。新世纪福音的阴谋,在完成思想、立场、目标乃至于人格的他看来,已经变得不重要。阴谋的影响当然是存在的,但是,如果将目标放在“去月球”,而不是“于多个势力之间周旋,以确保活动空间”的话,那么,阴谋的影响也完全是可以无视的。

    三仙岛为什么会被造出来?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自己需要它?为什么它会在自己的手中?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会有不同的答案,而现在,高川的答案是“为了去月球”。

    三仙岛是中央公国防御和反击的武器,是对抗中继器的杀手锏,但其首要目标,是月球的纳粹,而不是地球上的其他势力。而高川之所以成为这件超级武器的权限者,不仅仅在于政治博弈,但同样也在于,各方都愿意相信,高川是站在对抗纳粹第一线的英雄。

    新世纪福音的阴谋,无非是制造既成事实的矛盾,让包括中央公国在内的联合国成员生怕“获得了三仙岛的高川”把枪口对准自己,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但是,既然高川不会在地面停留,而是坚决把目标直指月球,并将这个意志传达出去,表现在行动上,那么所有试图分裂高川和中央公国的关系,乃至于和联合国的关系的阴谋,都会化为乌有。

    高川已经想清楚了,无论自己和地球上所有在抵抗纳粹的势力之间有多少复杂的瓜葛,在“去月球”这个统一目标面前都将会被无视——这就是共有目标,共有利益,高川和所有抵抗纳粹的人先天就站在同一个阵营,这不是区区的阴谋可以改变的,而取决于自己如何想,如何去做。

    让自己的真诚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让自己那迫切的意愿让所有人都能了解,不要去猜测他人怎么想,而是发出自己的声音,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自己和这里的人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我,决定不再沉默。

    我要让自己所有的喧嚣,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高川是带着这般决然的意志,没有任何掩饰地回到这个码头的,他没有任何不光彩的地方,也没有任何阴暗的心理。他堂堂正正地尾随中将走进屋内,看到了主管这个码头任务的另外两个高级官员: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神态充满了激情,但眼神不乏沉稳;一个稍微老成一些,目光中充满了热诚和审视。两人的目光在高川身上停留了片刻。

    “来,我来介绍一下。”中将向高川介绍到:“年轻的,是我的副官,高知尚,和你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平时也叫他小高,呵呵。那个老家伙——”

    老成的官员,有点儿军人的味道,但却让人觉得他是做行政工作的,打断了中将的话,站出来主动和高川握手:“叫我老胡就好,政治委员主管。”

    “政委?”这个职位倒是让高川觉得,比中将的头衔更响亮一些。不过事实也是如此,在中央公国中,政委这个称呼有着十分沉重而高尚的意义。

    “是的,我们的政委同志。”中将和气地笑了笑,完全不在意对方抢了自己的话。

    “很高兴见到你们。”高川露出微笑,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需要在对方的职位前心虚,他以同样热情又充满了觉悟的语气,对在场的三人说:“请问准备工作什么时候可以做好?我们要去月球。”

    是的,不是“我要去月球”,而是“我们要去月球”。高川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也许过去的义体高川会有些迟疑,但是,现在的他,接受中央公国,接受三仙岛,接受驱动三仙岛的所有准备,哪怕这意味着,他将要一千万人的性命抗在肩上。他已经做好了挑起这个重担的准备,他要去月球,要战胜所有会在月球战场上出现的敌人,站在少年高川面前,将他也打败,将自己和他变成锻造超级高川的薪柴。

    中将和副官的反应都有些愕然,只有政委老胡,用那锐利又灼热的目光和高川对视着。高川没有任何抗拒,任由那仿佛要刺穿人心的目光,将自己的内心看透,他就是要将自己的内心都袒露出来,让这里的三位决策者都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

    政委老胡点点头,看向中将和副官,然后三人齐齐露出笑容。

    “一天。”副官小高说:“最多二十四小时,我们就能完成出发前的整备。这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正好可以和联合国进行沟通,通知他们做好去月球的准备。”

    “虽然三仙岛本身的性能可以直接进入宇宙,但是,我们可不能做孤胆英雄。”中将说:“在一个月前,联合国五个常任理事国已经完成首个巨型质量投射装置的建设,人类地球史上首个宇宙联合实验舰队将会和我们一起去月球。”(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94/ 第一时间欣赏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作者:全部成为F所写的《限制级末日症候》为转载作品,限制级末日症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限制级末日症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限制级末日症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限制级末日症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