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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91 超级泰坦尼克号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

    高川将要乘坐这艘完成改装的大船,横穿太平洋,前往澳大利亚附近的海域。中央公国的三仙岛正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来。与此同时,如此大张旗鼓,不加掩饰的行动,必然会极大地引起敌我双方的关注。这是故意的举措,是必然的陷阱,但高川不觉得是什么为难的事情。毕竟,在什么地方。怎样的情况下去打仗,对高川而言,已经不是需要太在意的事情了。

    诚然,成为众所瞩目的目标,无法躲藏,只能正面承受敌意的攻击。是一种极为危险的行为。可是,如今在做这种事情的,又不止是高川一个人。而高川所在的战场都是第一线的正面战场,所谓的隐秘行动,在那种惨绝人寰的厮杀中根本就不存在。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自己就好似汪洋中的一条小船,载着自己和几个同伴,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剩下的就已经没几个人了——举目望去,都是沉船和伏尸,遍地的血腥让人作呕。

    这样的经历,也不止是一两次了。

    被针对,被关注,被围攻,全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然后,在这种扭曲的日常中,始终保持着平静的心态存活下来,救助了许多人,歼灭了无数残忍的纳粹,虽然是人的模样,也认同其还有情感,但却不得不视其为怪物的存在,就是高川。

    谈不上冷酷,也谈不上疯狂,只是单纯的强,在单纯的强大中,却拥有被人们视为奇迹般的平静,心理评估中,不是圣人,也不是狂人,不是刽子手,也不是军人,就仅仅是一个普通人。正因为太正常了,太普通了,就像是完全不受到惨烈战场的影响,完全没有后遗症,才显得不可思议。

    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吗?显然不可能。仅仅看评估数据,高川在所有参战的人士中,也是极为独特的。

    将要和这样一个怪物搭乘超级泰坦尼克号的人们,在对这场诱饵般的旅程感到担忧的同时,也怀抱着见证奇迹的惊疑。在这次横跨太平洋的旅程中,船上的其他人都是高川的陪衬,这一基调在他们踏上这艘大船的时候,就已经被确认了。同样的,超级泰坦尼克号会和它的同名前辈一样,沉沦******之中的命运,也有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几率

    这一次作战,究竟要达成怎样的结果,才算是胜利呢?全员死亡但只要高川还活着?成功将高川送达三仙岛?或者全部死亡,但只要可以歼灭那些如飞蛾扑火般的纳粹?高川出身于中央公国,至今也仍旧是中央公国的公民,被祖国召唤,带着战争英雄的勋章,击穿整个太平洋的封锁线,这其中的政治意义和思想意义,对于许多人而言是可以想到的,但是,没有人真正明白,高川抵达三仙岛,会有怎样重要的意义。

    仿佛是为了证明“高川有多强”一般,这次航行没有任何护卫,就只是超级泰坦尼克号独自驶向纳粹在太平洋上布置的重重封锁。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场疯狂的行动。

    高川走上码头,他转身看了这个城市最后一眼。他从授勋处转移到这个城市,在这里停留的几个小时,完全不足以让他对这个城市留下一个深刻而明确的印象。自己就像是一个过客,但是,如果自己不是过客,那么,这个城市说不定会在更短的时间内就被毁灭吧——如果自己不去阻挡纳粹,死在纳粹手中的人们会更多。而只要自己踏上大船,进入深海,敌人的目光就会被自己吸引,从而让许多人得到一时的安全。

    原来我已经成为了这么重要的大人物了吗?这么说来。其实也挺赞的——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到。

    又有多少人的一举一动,能够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呢?能够在产生巨大影响力之余,被大多数人认可和称道呢?哪怕因此要成为诱饵,高川也觉得是值得的。如果没有成为英雄的念想,大多数人会选择逃避吧。躲起来,泯然众人,如林中之木,就不需要率先承受可怕的敌意和风暴。出头鸟会被一枪打死,但反过来说,不会被打死的出头鸟,才拥有真正意义上成为英雄的契机。

    但是,我已经是英雄了啊。不是获得契机,而是真正被人们认可,被许多人期许的英雄。高川摩挲着口袋里的英雄勋章。一步步踏上了快艇。陪同他一道的工作人员早已经等候多时,当他坐稳,快艇便划出一道水线,朝超级泰坦尼克号驶去。

    数分钟后,超级泰坦尼克号降下机械臂,连快艇带人一起收纳进船舱内。职介是少将的老船长已经恭候多时,嘘寒问暖一番后,便确认启程。虽然超级泰坦尼克号的外表显得粗大笨重,不像是美利坚军工的风格,但内部却显得极为精细。种种高科技给人的感受,完全符合人们对美利坚的印象。高川在老船长的引领下,参观了几个重要的内室,就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虽然这艘船被打造得固若金汤。超乎寻常,但是,高川同样明白,自己面对的敌人会是什么人。在那种数量和质量的敌人面前,超级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几乎是必然的,而船上的人也随时做好了准备。哪怕他们都希望不要出现那样的情况,在沉没之前坚持久一些都是更好的。

    希望和坚持,并不足以跨越困难,这就是众人如今所要面对的局面。

    希望和坚持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付出了一切,却在毁灭面前显得无力,这才是真正让人感到绝望和恐惧的情况。

    在破灭到来之前,人们意图出现侥幸的奇迹和偶然,为了搏取这个奇迹,就如同要燃烧掉自己的生命般行动着,他们的情绪和心理产生了不正常的活跃,高川很直接地就感受到了。高川仍旧是这群人之中,最平静的那一个。

    因为,类似的情况,那让人疯狂的绝望和恐怖,已经在高川的生命中,上演了不知道多少次。

    高川已经习惯了。这和自己会不会死亡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他婉拒了各式各样的邀约,在一名女军官的带领下,去了自己的房间。他对这艘世界史上最大的船只如何乘风破浪没有兴趣,对和众多英俊美貌的乘客们吃喝玩乐也没有兴趣。他不觉得这里的食物很美妙,也不觉得这里的娱乐特别开心。他只是普普通通地走着,打开门,微笑着接受了女军官的暗示,女军官带来了更多的女军官,在一场酣畅淋漓的五人行后,众人告辞。高川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读着书柜里摆放的书——这些书的种类多种多样,有娱乐性质的,也有学术性质的,高川并没有特别喜欢哪一种,也没有特别讨厌哪一种,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是读过三遍以上的,是一名叫做“应牧”的作者写的童话,以及据说是他亲口叙述,由他的妻子“秋栖想”代笔的《心灵复制》。

    和这个作者写的童话不一样,《心灵复制》没有太多美好的色彩,集癫狂、诡异和死亡于一体,但却格外能够引起高川的共鸣,因为,那虽然是在描述一个异世界,但高川却能够从中看到许多和自己亲身体验类似的描述。在高川的世界里,在他所注视的神秘中,万事万物同样是悲鸣的,绝望而又疯狂的,处处充满了悲剧的色彩。

    “应牧”这个作家的文笔谈不上很好,故事情节也不讨人喜欢,但是,高川却能够从那字里行间,感受到一些让自己觉得唏嘘和喜欢的东西。那就像是一种意境,一种思想的表达,一种歇斯底里后的平静,一种从地狱仰望天堂的憧憬。

    高川也写过日记,也曾想过把自己的日记改编成小说——讲述神秘的故事——高川也知道,另一个自己正在这么做,贯彻着写作。但是,高川并不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在故事性上,可以超越这本《心灵复制》。

    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文笔,比这个作者还要晦涩而苍白。高川这么想着,就不由得有一种笑意从心中升起。

    这个时候,敲门声想起,他拿下书签,插在自己尚未看完的页面内,合起书。

    敲门声很有节奏,不疾不徐,高川从猫眼中望去,却是和自己早有准备的那般,门外没有一个人影——当航行开始的时候,高川就已经展开了连锁判定,配合安装在各个角落的监控装置,几乎可以谈得上,在这艘超级泰坦尼克号的范围内没有死角。但是,仍旧有东西潜入了,敲门的不是正常人,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在他接近之前就已经被观测到了。

    超出连锁判定观测能力的敌人,高川至今也遭遇过不少,敌人会混进船上,在航行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开始动手,也并不是什么意外。对方打着怎样的主意,无论怎么猜测,都一定会有出入,所以,高川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敌人随时会动手的情况——当然,如果门外的,不是敌人的攻击,而是自己人的试探,那就是想对更好的结果了。

    “谁?”——高川本想着这么问,但却本能的一言不发。门外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门外的东西没有说话,敲门的节奏却改变了。不疾不徐,变成了有点急切,再一会就显得狂躁。高川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盯着这扇门,抓住了不断弹跳,仿佛随时会挣断的门把手。有一股力量试图破门而入,但高川牢牢抓住门把,却似乎正好掐住了对方的命脉——正常而言,暴力打破一扇门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但眼下的并非正常情况。

    对方停止了。敲门声停下,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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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2 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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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到的东西在敲门,这在高川处理过的神秘事件中不算得稀奇,应对的方法也有许多种,不过,在大多数时候,是需要将自己所在的密闭房间视作和外界截然不同的空间概念。对方是不会从门窗的缝隙中进来的,但是,倘若对其行为做出回应,就如同是给了对方一把钥匙。在神秘学中,应答和打开窗门都被视为明显的受害征兆,问题在于,其实人们并不清楚门外的东西是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诡秘的景况中,仅仅按照生活习惯给予回应,结果就迎来悲惨的结果——正如高川自己所做的那样,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用询问给出回应,只是没有打开房门。

    高川十分清楚,这就是神秘事件最麻烦的地方,当事人根本无法针对性做好全面的准备,只能通过临场发挥,来争取生存的机会。哪怕是身体被义体化,还获得了意识行走的能力,但要说只凭借这些神秘力量就一定可以应付所有突如其来的神秘事件,事到如今,他也无法这么大放厥词。

    看不见的东西已经没有穿来活动的声响,连锁判定、肉眼和视网膜屏幕都无法对其进行观测,也无法直接给出“对方有多厉害”的判断。虽然可以想象,对方的出现,是因为纳粹和末日真理教,乃至于其他潜在敌人的威胁,但是,正因为对其一无所知,所以,这些想象和猜测是否正确,也不得而知。

    只有在这种未知成为过去。而自己仍旧存活下来,才能通过反思,去判断自己所面对的这一次神秘事件到底有多危险。

    那么,这一次到底有多危险呢?或许过去自己在种种搏杀中生存下来了。但是,高川仍旧不敢肯定,自己仍旧可以在这一次存活下来。情报只能从现在开始收集,而且,必须要考虑到最坏的状况。那就是除了自己的亲身体验之外,其他人都不足以倚靠。不过,这也是习以为常的情况了。

    高川没有半点不安,恐惧当然是存在的,但是内心却是平静的,这些恐惧就好似溪水一样,平缓地流淌着,只在尚存血肉的身体部分,带来一些不良的反应,不过。义体化的部分占据了绝大多数,所以,血肉部分的不良反应并不会带来行动上的障碍。

    他沉默着,等待着。等待着那莫名其妙之物的离去,也等待着会不会有谁突然打破这个“独自一人”的状况。按照常理来说,房间外当然是有许多人,但是,如果他们全都“不在这一次事件中出现”的话,那么,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可以做多少事情,仅对高川自己而言,没有任何意义。高川就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孤立了——一起孤立性的神秘事件。

    片刻后。高川放开门把手,一度被强烈震动的把手维持在平静的状态。他侧耳倾听了这么久,却完全无法察觉到来自于外面的半点声音。这是很奇怪,很不正常的情况,不是吗?虽然房间是隔音的,但也只是使用普通的隔音材料而已。对于真正想要聆听的神秘专家,这种隔音性本该几乎等同于没有。

    高川退回房中,开始拨打其他人的电话,无论是超级泰坦尼克号的工作人员,还是陪同自己一起前往澳大利亚的人员,都是可以联络的对象,并且,早在上船之前,他们的号码就已经存储进号码簿中了。可是,十次拨打都没有回应的情况,已经足以说明许多问题。电话里传出的并非是忙音,更像是有人接通电话却不出声,杂讯中隐隐有一种呼吸的味道,也似乎有着细密的背景声,以高川义体的神秘性能也完全无法清晰分辨出具体的情况。

    被切断联络了,自己真的陷入了一个孤立的境况。高川仍旧觉得这不算什么,反过来说,如果仅仅因为目前的情报,就觉得自己的处境已经到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地步,那么,后继发生的情况,大概会让人的心智承受不住吧。

    “好吧,让我想想该怎么做。”高川坐回椅子上,面对房门,现在他必须做出一个决定:要不要打开房门走出去。眼前的情况,虽然是由自己无法看到的东西引发的,但是,导致“无法看到”的缘由有许多种。而针对“自己处于一个孤立隔绝的房间”中这一情况,对方到底是想要达到怎样的目的,也有好几种可能性。

    首先,是正式的攻击:攻击在自己做出回应的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平静并不代表安全。

    其次,是佯攻:对方装神弄鬼引发自己的猜疑,从而让自己自闭于这个房间中。

    再次,是莫名其妙:引发当前古怪的,并不是基于某种确定的想法,自己也并非是被针对,而仅仅是被殃及池鱼。

    从这三种可能性出发,自己继续呆在这个房间里,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高川的思考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就听到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高川没有回应,但对方开口了:“高川先生?还醒着吗?我们打算开一个趴体,如果您也能过来就太好了,船上还有许多人希望能够和您进行一次近距离的接触。”说话的声音是个女性,说话的用词和口吻都带有一种引人遐思的暧昧。很不巧,就在不久前,高川才和多名女军官进行了近距离的接触,这让他听到这样的说法时,也仍旧不免朝暧昧的方向去想象——但也仅仅是想象而已。

    自己身处一个神秘事件中——在无法确认事件已经结束前,任何情况都可以视为具备威胁性。这本就是神秘专家的处事原则之一。至于到底该如何判断事件是否结束?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单纯就经验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提示,就如同现在有人叫门,当然可以视为是事件的结束,但也同样可以视为事件的延伸。神秘专家总是更依赖于自己的直觉,高川的直觉正告诉他,这一次来敲门的,也仍旧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人”。

    没有证据,但是。只要有这样的想法——哪怕是被害妄想症也好——高川就会遵循这样的念头,因为,这样的直觉在过去救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

    高川从口袋中取出香烟和左轮枪,来到门前。凑在猫眼上往外瞧。

    是个女人,不认识但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像是登船的人员之一。但是,这种印象太朦胧了。心理学上做过试验,当人们依稀觉得熟悉——但其实真的是陌生人——的情况下。往往更倾向于把对方当做是熟人,尤其在危险的境况中,更容易倾向于接受对方,期间的任何怀疑和警惕,也许会让本人觉得十分保守且强硬,但实际上,却是比平时更容易缓和的。

    不过,这只是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的情况。高川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在感受到她的存在时,就已经直觉有了答案——他没有回应。只是猛然飞起一脚,踹开房门。从铰链上脱飞的房门砸向对面,一眨眼就撞在过道的墙壁上。在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前,首先响起的是枪声。

    然后,高川听到了子弹穿透房门和人体再钻入墙壁的闷响。女人的身体被房门挡住了,只有一个依稀的阴影轮廓,却在短时间内,就有血从那边的地面流淌出来。女人没有声息,似乎是死了,连锁判定从头到尾都可以观测到她的存在啊。即便如此。高川仍旧没有跨出门外,仅仅是站在门边,扫视着门外的走廊。

    他完全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杀错人了。而且,他也不觉得。对方已经死亡。甚至于,这个躺在血泊中的人到底是不是女性,是不是人类,也仍旧无法确定。在这一刻,比起眼睛和连锁判定所观测到的,他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

    然后。当他的注意力迅速从仍旧没有半点动静的走廊上集中会这个女人的身上时,她的存在感消失了。

    不是尸体消失了,而是存在感消失了,肉眼仍旧可以观察到一个轮廓,但是,直觉告诉他,她或者它已经不在那里。高川叼着香烟,又开了许多枪,将门彻底打烂。那个轮廓还在,可是,这么长的时间,本该已经出现的其他人,却没有半个影子。

    好吧,看来是不得不出去了。高川这么想,就果断地踏出房门线。

    一踏出去,就看到走廊的两侧向着极为深远的地方蔓延而去,给人一种没有止境的感觉。空间改变了,高川想,也许是视觉上的问题?无论如何,有点麻烦。他随手拔出匕首,插在墙壁上。墙壁像是果冻一样,轻易就被洞穿,但触感却是极其古怪的,就算用力在墙壁上割出一道痕迹,在拿开匕首后,这个伤痕也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不是愈合,而是直接变成了完好,就好似自己用匕首切割的记忆是假的。

    不过,已经千疮百孔的房门倒是没有任何变化。高川挪开房门,就看到了那个女人——她的身体被子弹洞穿了好几个孔,没有伤害到脸蛋,可是,那脸蛋也绝非是人的脸。和在猫眼中看到的模样截然不同,她并不那么漂亮,甚至于,根本就谈不上是“她”,而应该是“它”,五官还是有的,却明显和人类的五官形状和结构有明显的差别,以至于很别扭。高川摸索了它的身体,女性的性征也倒是齐全,手感也和正常人的血肉触感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尸体的温度却热得不正常。高川嗅到了某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像是从这个尸体散发出来的,然后,他看到自己手正在融化,确切地说,是和尸体接触的那部分手掌,以一种融化的状态和尸体连成一体。

    高川收回手,整个尸体便一同拉了过来,他抬起手,尸体也被抬了起来——重量上也和这个身材的寻常女性体重差不多,对高川而言,算不上沉重。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好似洞穿了尸体,又把尸体举起来晃动的变态,女尸耷拉的四肢如同断线木偶般地晃动着。然而,已经融化了手腕的尸体,还在向着肘部进去吞噬。

    问题是,这只手可是义体的一部分,强度相当于素体生命。能够融化这只手的尸体,到底是什么玩意?

    而且,还没有存在感。只要闭上眼睛,关闭连锁判定,哪怕有着摸上尸体的触觉,也无法让人觉得她是存在的。

    不过,正因为这个东西没有存在感,所以,高川还不打算将自己的手躲掉。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根据融化侵蚀的速度,他还有足够做出决定的时间。于是,他带着这具古怪的尸体,朝着应该通往甲板的路线前进。走廊变得很深远,和刚进来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高川以速掠的方式前进,却在一分钟内都没能走完,回过头看去,只见门和门相连,房间都是一个模样,根本分不清自己究竟到了哪个位置。

    被困住了。就好似温水煮青蛙一样。高川不由得这么想,这一次,他放开自己的火力,尝试了各种特殊子弹,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所有对走廊造成的损伤,都会恢复原状,弹头会消失,匕首不取下也会消失。

    尸体对手臂的吞噬,已经到了肱二头肌处,有一种古怪的律动,从侵蚀部分和未侵蚀部分的分割线处传来。就在高川再次抬起手臂的时候,尸体猛然挺起来,双脚缠住他的腰,双臂抱住他的手臂,那张古怪的脸伸到他面前一阵嘻嘻怪笑。

    如果是普通人,说不得要吓得屁滚尿流。

    高川虽然没有受到惊吓,毋宁说这样的变化,也早就在他预估出的各种可能性中,而且还是几率极大的一种,可是,他的手臂和她是如此紧密地融化结合在一起,根本就无法避开。女尸朝他吻来,但是,那噘起的嘴巴在扭曲,变得根本就不像是嘴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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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3 女尸2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那么,不接触大概就能够避开吧,然而,哪怕是拥有许多经验的高川,也无法做到这种预判。如果刚开始就斩断手臂的话,大概也能逃脱吧,可是,这具义体的强度,在没有临界兵器的情况下,即便是高川自己也难以毁损。

    能够和素体生命媲美的义体材料。在面对这种神秘的融化结合时,却丝毫没有抵抗的力量——不,也许是有的吧,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的身体。大概被侵蚀融合的程度就不止这么低了。

    高川放开女尸那已经被捏成肉泥的脑袋,掏出左轮开了好几枪,能够在击中物体后,产生高温、低温、腐蚀、炸裂等等现象的特殊子弹,在女尸的身上也的确有效果,但是。无法阻止她的行动——被碾轧,被刺穿,被切割,被焚烧,被冻结,被腐蚀,被撕开巨大的口子,这些伤害全都无法阻止女尸的行动,甚至无法阻止她继续保持这种怪异、扭曲但却具备明显女性性征的模样,她的身体曲线哪怕被打成马蜂窝,打成肉泥,也会继续凝聚成一个成熟火辣的曲线,散发出充满诱惑的温度和香气。

    勿宁说,越是伤害她,她的身体就越是充满了诱惑力。这种诱惑力即便盯着她那张已经变得格外扭曲的脸,也不会让受害者的生理欲望有任何衰减。

    正因为如此,所以高川刻意伤害了她的性征部分,然而,没有用,她在这些地方的自愈力尤为迅速,但是,更可怕的是,哪怕是一副狼藉的,让人平日应该会觉得作呕的模样,也能够继续维持这种对人类生理的刺激。

    女尸本身似乎就成为了魅惑和欲望的代名词,和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完全没有关系。

    即便如此,只要不继续伤害她,她就会迅速恢复成那充满了怪异的魅力的样子。

    高川已经在速掠了,也许在其他地方可以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然而,眼前的走廊往复不停,根本就没有个尽头,想要通过高速对墙壁进行冲击,凿开一条通道也做不到,因为,墙壁对冲击的吸收能力很强,强到了连高川都觉得有点不真实的程度。然后,高川不得不停下来了,在他想法设法的时候,右半身和下半身都已经被女尸融合——并不是变成了女性的模样,而就是一团肉,女尸现在只有颈部以下,腿根以上的部分,还残留着成熟丰满的女体轮廓,其它部分只能说,仅仅是一团蠕动着的肉块罢了,似乎连骨头都已经没有了。

    和另一个自己不同,义体化的高川倘若没有了双脚就无法奔跑。没有的无形高速通道,也没有额外的推力,已经变成一团蠕动的肉的下半身无法保持平衡,高川不得不用仅剩下的左手扶在墙壁上。即便是情况如此恶劣,但高川的情绪也仍旧没有太大的波动,他的思考,脑硬体的演算,没有任何阻碍,他只是得不出答案而已。

    这样的危机,在他的生命历程中,也不算是十分独特的。但是,就算过去有过更糟糕的体验,而一直挺过来了,但现在这个不那么糟糕的体验无法解决的话,所带来的后果自然会是最严重的。

    高川十分清楚,自己的变化绝对不是什么幻觉,在彻底被女尸融合之后,自己会变成怎样尚不清楚,会死吗?也许不会,但是。就算不会立刻死掉,也足以让人感到恐惧。这种恐惧正是出于“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不详未知。

    不过,我还没有拿出所有的本事呢。高川这么想着,虽然意识行走的能力才刚刚获得。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是否稳定,会否在特殊的情况下,促成恶劣情况的变化,但是。现在也必须尝试一下了。

    意识行走对高川而言是陌生的,他在看到了那心灵的桥梁后,就一直在注视着这些桥梁构成的网络构造,然而,他也有一种模糊却无法不在意的感觉,在这个网络构造中,亦或者说,是这个网络构造本身,也在注视着自己。

    仿佛正如神秘学所说:当你凝视深远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哪怕知道。透过这个心灵的桥梁和桥梁的网络构造,自己可以做到许多奇异的事情,意识行走者都是在利用这种力量。可是,这种神秘力量并不是无偿的,不是安定的,不温和也不正常,其中必然存在许多扭曲和异常,高川产生了这样的感受,在他的认知中,许多意识行走者没有死在敌对的神秘专家手中。而就是在意识行走中诡秘地死亡了——谁也无法确认,当事人究竟在意识行走中遭遇了什么。

    意识行走所要面对的,同样是无法想象的未知。

    因此,意识行走必然产生恐惧——恐惧着自己。恐惧着未知,恐惧着由意识和心灵构成的某种东西,恐惧着潜意识的怪物。

    如果没有必要,这种既危险又不熟悉的力量,还是尽可能不要使用为好。高川是如此谨慎地对待自己在英雄授勋后所获得的新力量。

    可是,现在没办法了。原生大脑也好,脑硬体也好,基于现有情报给出的对当前困境的解答,全都是”错误”,那红色的警示框在视网膜屏幕中成千上百地堆叠起来。已知的东西,似乎已经抵达自己能够运用的极限,所以,在分秒必争的时间流逝中,只能去倚靠未知的东西。

    高川倚靠着墙壁,就仿佛幻觉一般,眼前有一条条桥梁显现出来。那将自己彻底隔绝的空间,那无法洞穿的墙壁,被这些虚幻的桥梁穿透,毫无阻碍。每一条桥梁都通向一个人,至于通向哪个人,在接受到更多的资讯前是不可知的,大量的资讯以看不见的形态和方式,顺着四通八达的桥梁流淌。不,高川有时会觉得,那其实是无数的车辆,在高速公路上并行,过量的情报在如此速度下产生的力量,一旦贸然接触,就会让自己灰飞烟灭。

    目前的自己,想要在这些资讯中加入自己的资讯,是完全无法做到的。高川觉得,自己没可能通过意识行走,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其他人,甚至于,直觉告诉自己,连尝试都最好不要去尝试。这个心灵桥梁网络,不是那么运用的。

    不过,就如同自己直觉明白,自己不能做什么,做不到什么。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可以去做什么事情,也同样以感觉的方式,于内心中浮动。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复杂,就好似无数的丝线缠绕起来,构成了一个具体的轮廓,可轮廓本身不是真相,丝线也不是真相,也许构成丝线的那些更微小更基础的东西,才是真相。而自己根本就无从观测和理解如此深度的东西。

    暂时来说,能够利用上的,就只有表象的轮廓而已。

    不要去触摸,桥梁看似稳定,看似坚固,看似毫无危险,但是,就如同铁尚未达到烧红的温度时也会烫伤人一样,充满了看不见的危险。去感受的,但却不要太过深入,就好似燕子掠水,打着漂儿,擦过表面那轻薄的一层。

    高川凝视着女尸,同时也凝视着桥梁,却又让他觉得,凝视女尸的自己,和凝视桥梁的自己,是不一样的。另一方面,在凝视女尸时,自己所身处的空间,和凝视桥梁时,自己所身处的空间,也是截然不同的。而仅仅是两者不偏不倚地重叠在一起罢了。

    高川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原本纠缠着自己,和自己的大半个身体融为一体的女尸陡然消失了,自己站在一个平面上,四面八方都无垠地向外延伸。这个平面被黑夜笼罩,视线所能注视的距离很近,稍远一点的地方,就被朦胧的黑暗遮掩。

    这里看似什么都没有,但是,却让人觉得有很多怪异的东西,只是自己看不见,也无法和它们接触罢了,就仿佛自己和它们分别处在平行空间中。

    女尸是有意识的,她也许是人,也许不是,但是,她的意识就在这里。也许,是自己顺着心灵的指路,抓住了通往女尸意识的桥梁,高川不禁这么觉得。

    还是倚靠感觉,高川沿着某个方向走去。他一直走,只觉得有不少看不见的东西和自己擦身而过,甚至是直接从自己的身体穿过。自己和它们太过接近的时候,也会觉得它们也感受到了自己,然而,正因为双方无法事先确认彼此的存在,所以,想要避开也是不可能的。每一次擦身而过,每一次穿身而过,都让高川感到恐惧,就好似那东西会突然暴起,做出更加古怪的攻击。

    女尸看起来不像是人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她也是仍旧是人类,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人格意识纠缠的结果,那么,人的内心世界,都是如此怪异又可怕的吗?

    高川思考着,也不确定,自己要走到什么时候,只是知道,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时间的流逝和物质态世界的时间流逝不同步,不过,到底相差多大,因为缺乏参照物,所以也无法得出清晰的认知。(未完待续。)

1594 女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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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黑暗笼罩的平面让人觉得无垠无际,内中仿佛存在许许多多看不见的怪异,高川穿过它们的身体,也被它们穿过自己的身体,脑硬体对情绪的控制好似已经消失了,高川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受到清晰而鲜活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对他而言,自己内心如此强力的情绪波动反倒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他仍旧觉得自己的思维好似被这些强烈而负面的情绪滋扰着。

    与此同时,有一种冥冥的感觉,牵引着他朝着某个方向移动。那个方向到底是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无从分辨,虽然形容这个意识态世界是“一个平面”,不过,也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高川更觉得自己像是失重的环境里,行动并不是完全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每过一段距离,就会觉得自己在这个水平线靠上一点,或者靠下一点的地方。

    自己在这个一眼看去一无所有的地方要做什么?答案一直在高川的心中反复铭刻,即便如此,他仍旧感受到了自己的记忆正在渐渐淡薄,就如同被河水反复冲刷的石头,那些粗糙不平的部分被打磨掉了,而记忆就是那些粗糙的东西,亦或者说,是藏匿在那一条条沟纹里的东西。高川觉得,这就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倘若自己无法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也必须离开这个地方,重新想办法对付那个怪异的女尸。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冥冥中的指引让他驻足,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那些感觉就要扑上来的看不见的怪异们,终究没有更多的动作。他立足这片区域,这里本应该和他刚进来的时候所在的地方是不一样的,然而,举目四望,风景却没有任何不同因为,这里也仍旧是一个无垠的。被如雾般的黑暗笼罩的地方。

    但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高川静静地冥思着,感受着,等待着。小心翼翼地放出那些可能会引起变化的信号。

    他不在知道哪些信号是有效的,哪些信号又会引出并非是自己目标的异常变化。

    不一会,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信号引起了反应,高川突然转过头去,就看到自己目视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依稀的轮廓。它好似从浓雾般的黑暗中飘过来。又好似身后连接着一个由大量的某种东西聚成的巨大轮廓。自己所能看到的部分,就如同是“头部”,而后面那在隐约的感觉中更加巨大的聚合物,才是其躯体。

    惊悚和恐惧的氛围更加浓郁,高川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并没有受到影响,但他在看向自己的手脚时,才发现双手和双脚都在打颤,失去脑硬体而直面这些神秘又怪诞,充满了不详和危险的东西时,本能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强烈。

    一片巨大的阴影遮过来。高川抬起头。就看到怪异已经距离自己十分接近了。高川在看到它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开始计数,本来按照它刚出现时的移动速度,至少会在固定的计数节奏中,数到“十”以外才会抵达这个距离,但这个时候,他的计数连“五”都还没到。那东西是如此接近,高川必须仰起头才能看清它的“头部”。

    虽然说是“头部”,但其实到底是不是,高川也不清楚。那只是一个头下脚上倒置的女体,双脚就好似在挣扎般甩动着,双手却被一副被捆束的样子放在背后。这是一个被拘束的人形,然而在这个视角完全看不到那些拘束品。

    它扭动着。挣扎着,被无形的刑具刺穿,每一秒都皮开肉绽,翻出血淋淋的伤口,有被穿刺的伤口,有被割裂的伤口。有烧伤和冻伤,也有地方好似蜡液一样在流淌,让人惨不忍睹,可是,它的身形是熟悉的,它那怪异的五官模样也是熟悉的。高川觉得,和那个女尸一模一样。

    然而,这具受刑的女尸也不过是整个巨大怪异的小小一部分,哪怕它被举在那个庞然大物的顶上,多少显得有些独特,但是,和它一模一样的女体还有不少。正是这些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女尸堆积成了这个巨大的怪物。

    这是一个巨大的聚合体,只是注视到,就让人不禁觉得,可怕的折磨正扑面而来,而自己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这个聚合体的一部分。构成怪异身躯的大量女体连成一片,有的是只有头部被塞了进去,有的是上半身,有的是下半身,有的已经被众多的身体淹没在里侧,只在外边露出手臂或腿脚,有的脑袋破裂了,脑浆和眼球糊在一起,有的还在不断淌出内脏和血液,黏糊糊的,好似岩浆一样灼热,好似硫酸一样充满了腐蚀性,其它的女尸一沾上,就不由得尖叫起来。她们一个挣扎起来,就好似触动了一张局网,连带着,其他的女体也推波助澜般的摇动着这张局网。

    除了宛如头部,倒立在那个鹤立鸡群的位置的女尸,其他的女尸所堆积而成的肉山,并没有什么固定而特别的形象,就好似随便将尸体扔上去,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移动起来,被注视的时候,并不是很快,晃悠悠的,但是,当视线离开之后,它就会迅速靠上来。

    哪怕高川已经事先退后了一段距离,但是,只要移开视线,再移回来的时候,总能察觉到,双方的距离仍旧比上一次缩短了。这和自己究竟再次拉开了多长距离没有关系,而是相对距离被一股神秘而诡异的力量笼罩着。

    哪怕是这个时候,高川也无法明白,这个形象到底在暗示什么。

    总之,它让高川不由得想起神秘学中所记载的“痛苦女士”这么一个怪物。当然,也许它在这个意识态中的形象,正是因为有不少人知道所谓“痛苦女士”的形象倘若是以这样的猜测为基础,那么,这个和女尸明显具备某种联系的怪异,就绝对不是“个体意识”,不是一个明确且独立的某个异常之物,连带着那诡异的女尸,也并不是什么“个体”。

    她,或者它。不是一个,而是一群,是某种意象的显现这完全可以解释为什么之前的任何攻击,都无法对它产生有效的遏制。因为,所有对其产生的破坏,纯粹以次数而言,根本抵不上聚集成它的个数。高川仰视着这个庞然大物。这个巨大的形象上,到底有多少具女尸呢?

    无论如何。在这里解决它的话,女尸的威胁也能迎刃而解吧。

    女尸聚合意识体没有展现出其他的攻击能力,它的外表让人不想靠近,不愿意过多接触,然而,高川和它的距离一直都在缩短。这让高川觉得,它就像是打算就这么硬生生地靠上来,用身体的近距离接触,再一次把自己吞没。

    双方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不足十米,高川在注视这个怪异的时候。已经无法从头到脚地看清它了。它似乎在行动中变得更大了,而且还在变大。高川紧盯着它后退几步,伸手一抓,便无中生有地抓出了一个手提箱。

    ky系列的强火力投射装置,对付复数的敌人,亦或者是个体巨大的敌人,一般而言是很有效果的。在物质态的世界里,高川没有带走类似的武器,但是,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高川已经可以凭空具现出来。

    在抓住手提箱的同一时间,无数的喷口绽放火光。暴风雨一样的弹幕向怪异迎头而上,那倒立的女尸好似沉浸在那漫无边际的痛苦中,仍由这些弹药将她打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这些杂碎的东西淋在怪物的身体上,立刻又引起构成身体的女尸产生剧烈反应。新的倒立女尸在蠕动着的人形聚合中被硬挤出来,成为新的倒立女尸。

    弹幕无有终止的迹象,少部分击溃了倒立女尸,大部分倾泄在聚合体上,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这些血肉散落在四周的平面上,便又形成一块块血肉状的菌毯。当两三个菌毯连成一片,就有新的女尸从中浮起,爬行,她的四肢修长干瘦,异化得极为严重,就像是昆虫的节肢。高川一边用肉眼判断这些蜂拥而上的女尸的空隙,从中穿插跑动,一边持续着扫荡眼前所有可见的异常之物。

    因为没有了义体,也无法做到如同构建ky兵器一样,将义体也构建出来,因此连速掠都无法使用了。他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奔跑。无论如何,他都尽可能不让那巨大的聚合体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是,在少数时候,不得不将目光转移到从菌毯上诞生的女尸上,再次转移回去时,那聚合体又逼近了不少。

    来回几次,这个巨大的怪异已经距离高川只有五米了。高川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扭动身体,挥舞手脚的女尸们,哪怕无法直接从聚合体上脱离,也差不多要直接触碰到他了。

    女尸的碎裂和增殖过程,是很有即视感的,高川觉得有许多曾经见过的东西,都和眼前的东西很相似,但又无法具体说出到底是哪些东西,而且,在意识态世界里看到这样的东西,也是第一次。

    此时的女尸所具备的能力,仍旧和在物质态里看到的它一样,让高川觉得难以应对,虽然高川还有许多想法,不过,如果可以不那么冒险,直接用凶猛的火力扫荡的话,当然也不会故意去选择那些即便在他看来也更有风险的行为。

    只是,没有办法。

    只依靠ky系列的火力,哪怕变化成多武器基座平台的形态,也仍旧会被源源不绝的女尸淹没。看似每两三个菌毯连接在一起,才会新诞生一个女尸,但是,这些菌毯的原型都是被火力从聚集体身上撕裂的血肉,飞洒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有多少。所有可以使用出来的特种子弹,都无法彻底将其抹消,而哪怕变成一副烧焦的模样,这些血肉也仍旧是存活的外表看起来怎样,似乎和它们是否活跃没有任何关系。

    从这个角度来说,会造成大量血肉分离的凶猛火力,反而是让自己陷入困境的原因之一。可是,作为义体化的高川,在不持有临界兵器的情况下,ky系列就是过去所拥有过的最强武器。在失去义体的情况下,该如何作战,其实是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正因为自己不知道“正常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所以高川很早就考虑到意识态世界中自己的存在形态,对于意识行走慎之又慎。

    能够拥有意识行走的力量,不意味着能够在短时间内适应意识行走。在一个陌生的领域,以一个陌生的状态,去面对一群陌生的怪异,对于任何神秘专家而言,都是一场几率极低的赌博。只有在最熟悉的地方,无法找到胜利和存活的方法,才会试图另辟蹊径,走向那陌生而未知的战场。

    高川已经停止转移了,ky系列通过魔方系统向更大的体积释放,以使用者为中心,构造出一座和聚集体相近体积和高度的多炮塔基座。高川将自己密封在看似很严实坚固的核心处,多炮塔的火力网可谓是没有死角,但是,女尸仍旧疯狂地涌来,比起她们刚诞生时的时候,数量已经增加了几十倍,不,也许是百倍,因为,在高川肉眼可以观测到的范围内,女尸已经几乎填满了每一寸空间,而且其数量甚至蔓延到更深远的黑暗迷雾中。

    她们扑上来,被打得粉碎,又就地滋生,倘若彼此纠缠在一起,就会相互融合成多手多足的连体人,而这种连体人大概也正是那个巨大聚集体的前身。高川觉得,她们最终还是会被那巨大的聚集体吸纳,并且,这个猜想很快就演变成事实。

    女尸已经爬上了基座,只有炮口指向的位置才能从这汹涌的人潮撕裂一条空隙,但很快又会被填满。因为一直停留在五米外的巨大聚合体轰然倒下,那一团女尸凝聚的肉块变得极为柔软,有着仿佛果冻般的弹性,随着倒地的惯性,柔软的身体摊开,五米的间距就这么越了过去。

    当它的一部分接触了基座的时候,那些潮水一样的女尸就开始和它融合,成为其巨大身躯的一部分。(未完待续。)

1595 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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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如同面团一样膨胀的怪异面前,炮台基座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彻底被吞没,各种炮击产生的冲击和光芒试图从内部撕裂怪异,却在抵达最外层的时候就已经是樯橹之末。源源不绝的女尸爬上这个巨大的聚合体,成为其新的表层,这个蠕动的肉块就好似神秘学中的奇特生物“史莱姆”一样,趴在原地反刍着食物。

    高川仍旧呆在基座的核心,坚固的特殊材料外壁还在抵抗女尸的侵蚀,但这个时候,这种侵蚀已经呈现出明显和沙耶相似的特性。如果说,女尸和沙耶有某种根源上的联系,那真是不需要惊讶,反而,这才是合情合理的解释。高川十分清楚,自己在超级泰坦尼克号上被狙击并非是毫无缘由的,几乎每一个有点见识的人,在这艘大船起好名字之后,就没有想过它还能完好无损地回航——船只沉没,人员战死,这些结果都实属正常,亦或者说,只有当局面如此发展的时候,才是“一切按照计划中发展”。

    超级泰坦尼克号刚启航不久就遭遇袭击,敌人的下手之快虽然有点出乎情理,却也在意料当中。就高川所知,这条船上没有一个乘客和船员是无关人士,只要是意料当中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与自己这边相比,敌人那边也明显做过许多情报工作。

    高川觉得袭击自己的女尸,就是一种刻意设计的怪异——它的诞生也许并不是受到人们控制的,但是,它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敌人的阴谋。它的能力,登场的方式,以及之后的作战,在受到袭击的当时无法深刻体会到其中的刻意,但事后却可以让人清醒意识到,这些全非偶然。而是必然。

    义体也好,脑硬体也好,速掠和连锁判定,装载了s机关的武器。乃至于意识行走,甚至是高川自身的心理、思考和行为方式,都被明确地针对了。

    但是,如果说,这一切全都是可见的敌人。例如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等等神秘组织的作为,却也不尽然。高川可以感受到,有一种冥冥的意志,让这些敌人必然会产生这些想法和行为。看似一切都出自于自我的想法和行为,是贯彻灵感、经验和分析的结果,然而,一定有什么东西,促成他们从这个方向产生灵感,得出经验,分析出结果。而推动他们如此去想。如此去做的幕后黑手,自然而然也是造成末日的罪魁祸首。

    那就是“病毒”。

    这么说,似乎有点儿把整个末日幻境阴谋化,有点儿将“病毒”人性化了,但是,自己的遭遇是“病毒”推动的结果,这一点却是高川丝毫没有半点怀疑的。但与此同时,又并非是自己正在被“病毒”刻意针对。虽然高川从许多人的口中,都能听到“高川是特殊的”这一结论,但是。他对自我的认知,仍旧是“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一员,而从这个身份出来,所做的各种分析。都无法让他认可“自己是特殊的”这一结论。

    自己也许在“剧本”中充当着一个独特的角色,但是,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只是大众角色,每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都在“剧本”中具备某种独特。而自己的独特放在这每个角色都具备的独特中,其实并非是那么突出的。因为每个角色都是独特的,反过来说,也就是,每一个角色其实都并不那么独特——因此,在“病毒”的所有行为,以及它的每一个行为所导致的影响中,“末日症候群患者”其实是平等的。

    末日症候群患者是平等的,大家的身份,也许是某种强大的系统中枢,也许是承担着特殊历史使命的人物,也许是末日幻境中的神秘专家,也许被视为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的信徒,也许只是没什么力量的凡人,也许不是人,是别的某种东西,以怪异和素体生命的形象展现在人们面前。但是,抛开这些身份,其本质仍旧是“病人”。

    因为是“病人”,所以,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因为是“病人”,所以,在承受着痛苦和折磨。

    因为是“病人”,所以,所看到的,感受到的,皆是是末日,这末日正是自身正在病变中步入死亡的暗示。

    在“病毒”面前,“病人”是平等的,是被之侵蚀着的,被它贯穿了生理、心理和人格,被它注视着,被它针对着,被它扭曲着。

    所以,才会产生“无论自己做了什么,都只是让末日更进一步”的感觉。因为,看似自己做了一些事情,但其实并没有实际扭转“病变”的结果,没有改变自己身为“病人”的事实。末日幻境太庞大了,太复杂了,末日症候群患者分裂的人格以自身的精神构建了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活动并相互影响,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已经忘却,也难以接触末日幻境之外的世界。对他们而言,这里就是最真实的世界,因为,他们在这里存活着,活动着,除了在这里之外,他们无法存活,无法活动,无法影响,因为——

    他们原本的身体,早已经变成了结构极其稳定,难以被他们自身意识影响的“lcl”液体,在某种意义上,他们除了自己那分裂的人格和精神之外,已经所剩无几。

    这样残酷的命运,让他们难以认知到“自己是病人”的本质。

    是的,如果“病毒”是存在的,如果“病院现实”就是大家在成为末日症候群患者前所生存的“现实”,那么,这个结论可以解释很多的不可思议。紧抓住“病人”这一身份,就能在末日幻境中各种奇诡的现象背后,找寻出本质的脉络,进而不会迷失在那光怪陆离的神秘事件之中。

    可是,不迷失,并不意味着可以战胜。

    一个罹患绝症的人,要从生理和心理上战胜绝症,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其中的难度,只要愿意去想,每个人都能给出自己的答案——倘若不困难,就不会被称为“绝症”。

    “末日症候群患者”倘若可以战胜“病毒”带来的病变。那他或她,此时此刻,就不应该还停留在这个世界。

    反过来说,既然世界末日还在如同滚滚车轮。以一个无法抗拒的时代表象倾轧而来,那就意味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样事物,每一种怪异和神秘。每一个不是人的东西,都是在“病毒”的侵蚀掌控之中。

    也许神秘是多变的,也许怪异是难以想象的,也许是人和非人在这个末日幻境中有着不同的观念、概念和生存方式,它们太过光怪陆离而让人眼花缭乱,让人觉得仅仅是应付这些东西,就足够精疲力尽。但是,高川从来都没有迷失在其中。他参与着自己身旁出现的每一起神秘事件,从中探究着病情的发展和“病毒”存在的脉络。

    每当自己身陷绝境,感受到一种冥冥中的针对性时。他就越发感受到“病变”的影响,也越爱深切地感受到,“病毒”就在这里。

    当自己注视它的时候,它也在注视这里。它就藏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口空气中,藏在每一个念头的细节里,藏在每一个行为的方式中,藏在滚滚而来的末日、怪异和神秘之中。虽然用“藏”来形容,但它并没有刻意隐藏了自己,它本来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而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无法看到它。正是因为,它到处都是——就如同我们明明注视着空气,却又不由得说空气是“透明的”,明明每时每刻都呼吸着空气。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和少年高川的想法不一样,和桃乐丝和系色的想法不一样,哪怕是作为“计划中间产物”存在,从诞生开始就注定了必然成为“超级高川”的过渡品,义体高川也有着自己的思考,有着自己的见识和认知。

    高川平静地注视这一切。思考着自己能够看到的,自己可以理解的东西,虽然有着自己的认知,但还是决定协助桃乐丝和系色,去验证她们的想法,这和他的出身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并不否认少年高川,也不否认桃乐丝和系色,同时也不否认自己,对这些想法和认知上的矛盾,没有顽固的否定。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认为自己是错的,但也不会因为自己不是错的,就认为其他人是错的——在这个方面,他觉得自己和少年高川其实很相似,不,不应该是相似,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可以执行只属于自己的计划,就如同少年高川正在做的那样。但是,如果自己也只做自己的事情,桃乐丝和系色又怎么办呢?她们也有着自己想法,迫切想要改变一切而付出了巨大的努力。高川做不到,只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而无视她们也有可能是正确的可能性。他也觉得,想必少年高川也是这么想的吧,正因为,自己在协助桃乐丝和系色,所以,他可以放心又任性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忠实于自己感性的高川,甘愿为了他人而理性地付出自己的高川,都是高川。当两个高川加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高川。

    高川就这么想着,平静地,深邃地,带着眷恋,充满了渴望,怀抱着无法放弃的心念。哪怕已经陷落在女尸聚集体的肚子里,哪怕女尸正步步逼近地侵蚀着高强度的基座材质,哪怕透过监视器,透过自己的感受,都能看到和感应到,女尸是如何一点点将外壁融化,变成松软的血肉,又孕育出新的女体,她们伸出手脚,在相互挤压中,一点点地突入到核心——核心部分虽然减缓了侵蚀的速度,但是,无法让侵蚀停下。

    自己被困住了,无法反抗,目前自己所能做到的,都被针对了。核心被突破是迟早的,自己将会很快,就要掉落到这些女尸之中。难以想象但一定很残酷的下场,一点点朝自己逼近,是如此的让人窒息和恐惧。

    即便如此,高川也只是感受着,自己心中那新鲜且沸腾着的情绪,一边沉默地思考着。

    思考,似乎就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因此,他以一种理性的平静,沉浸在这个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中。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在发光。明明自身是有一个确定的形象,虽然没有用镜子照看,但是,自己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和手脚,每一块肌肤,每一根毛发都是实在的,构成了名为义体高川的意识态形象。可是,当他看到自己在发光的时候,这些明显标识出“义体高川”的实在形象特征,正在渐渐消失。

    就好似在热和光中,蜡人正在融化。

    高川没有惊慌的感觉,也没有做任何事情,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因为,这也许是自己的思考造成的现象——虽然有些奇异古怪,但是,比起什么变化都没有,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女尸侵蚀掉,也大概算是一个好变化吧。

    在核心被女尸突破之前,他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特征。若女尸的扭曲还能称得上有自己的特点,那么,高川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形”——没有性别,没有特点,没有任何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的个性,却又携带有任何人形之物所具备的要素。

    女尸的手从核心的侧壁上钻进来,那只手周遭的材质,都变成了松软的,活着的血肉。于是,紧接着就有更多的手从这片血肉中钻进来。一块块的血肉,就好似霉菌一样在侧壁上出现,然后是头顶和脚下,也有许多手伸出来,摸索着,抓住了高川。

    一具具赤身裸体,充满了成熟魅力的丰满身体,穿过血肉,紧贴彼此,蜂拥着涌了上来。

    人形的高川消失在女体们疯狂的拥抱中。(未完待续。)

1596 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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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高川之所以死去活来,高川之所以一个紧接着一个,不正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运动吗?看到了那亿万分之二,或许更少,但并非绝对没有的奇迹数值吗?

    少年高川的计划,建立在“奇迹”的期盼上,这并不是错误的。

    桃乐丝和系色的计划,看似充满了理性。但也同样建立在对“奇迹”的期盼上,她们的行动和少年高川的行动在本质上也是一致的。桃乐丝说过,一切的努力,都只是为了首先可以找到“病毒”,确认它的存在,那么,找到和确认之后呢?桃乐丝没有说,高川已经可以理解她的沉默,因为,光是找到“病毒”。就已经竭尽全力,在末日进程中,踩踏在最后的进度上,之后的事情。根本就无法从现在开始就去思考。

    无论怎么想,那都是“在有限时间内无法想出”的东西。

    然而,只要可以找到“病毒”,才能有一个真正的开始。正如桃乐丝所说,对于无论如何,都无法观测到。无法触及的事物,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如果真的存在奇迹,那么“找到病毒”或许才是引发奇迹的先决条件。

    高川的思维在发散,他的念头已经放纵,他从天南想到地北,从逻辑想到荒谬,从可能性想到奇迹,从病人想到病毒,从自身的运动想到这个世界的运动,从自己身处的境况想到他人的境况,从眼前那蜂拥而至的女体想到更多的怪异。他的身体静静地坐在控制室那狭窄的椅子上,但是,他的所想就如同天马行空,如同宇宙一样无垠——人们会说,他其实是在胡思乱想,没有任何意义,所有的思考,都应该有一个严谨的方向和体系。

    然而,倘若在一个人的认知局限内,任何严谨的逻辑都无法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么,除了尽可能放开想象,还有什么办法呢?

    倘若,在这么一个意识态的世界里,所有的思考、想象和念头,作为一种精神活动,都能产生力量的话,那么,胡思乱想也必然可以产生力量吧。

    高川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这些念头就如同心理上的疾病爆发一样,不受束缚扩散。于是,他看到自己在发光发热,就如同蜡人一样融化,自己好似在瓦解,却又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在这些疯狂的女体拥抱他的时候,他没有躲避,而是张开了怀抱。

    高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自己所需要面对的,自己无法理解的情况太多了,可以说,只要卷入神秘事件当中,只要有“神秘”在某个角落作祟,就一定会发生在事后回顾的时候,也整理不出个所以然的事情来。

    他只知道一点,不能停止运动。思维也好,身体也罢,无论自己观测自己时,自己是什么样子,是以何种形态存在,是人或者不是人,都不能停止运动。可以感受到身体,就去奔跑吧,无法奔跑,那就让心脏跳动起来,如果连物理性的身体都没有了,那还有思考。哪怕是胡思乱想也没有关系。

    他要运动,他要让来到身边的一切,感受到自己的运动,让自己的运动融入对方的运动,找出运动和运动之间的联系——哪怕这种联系是自己无法直接感受到的,无法认知和理解的——他想,自己就是这张运动大网的一个结点,只要自己运动起来,就一定能够带动别的结点。

    运动会被消灭吗?会,运动的消灭就是静止,但是。自己静止了吗?没有,哪怕只有胡思乱想,自己的思维也还在运动,甚至于。自己还能观测到自己的运动。于是,正如中央公国古老的哲学所说,“我”没有消失。

    消失的,只是“我”的形体而已。

    “我”成为了别的形象,“我”或许在生物学常识上已经死亡。可“我”仍旧在做着“我”可以观测到的自我运动。

    于是,“我”在当下有限的科学理论中死了,但“我”在无限的哲学上还活着。这科学吗?或许吧,也许有什么聪明人可以解释吧。这是奇迹吗?也许吧,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这样存在着,所以,仅在“我”那苍白而浅薄的认知中,这就是奇迹。

    是属于“我”的奇迹。

    高川在爆炸般放射的思维中,在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在不知自身处于何种状态,又位于何处何地的情况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既然自己还能认知到自己,那么,当然要睁开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桌子,自己正趴在桌子上,仿佛刚刚枕着自己的手臂睡了过去。手边放着名为《心灵复制》的小说。他想起来了,不久前——大概是多久前?不太清楚,时间认知很模糊——他正在翻阅这本书。然后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当然不是。朦胧的状态一扫而空,他回忆起和女尸的接触,一场涉及意识态的大战。

    可是,战斗突然结束了。就好似自己从梦中醒来。于是,梦中的战斗就结束了。那场战斗是梦境吗?对于此时的他而言,看起来像是这样,但又让他觉得并不完全是那样。高川难以说明这其中的真相,可是,有一点他十分清楚——自己是胜利者。

    自己还在活动。所以自己没有死去。自己没有死去,而之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了梦,所以,自己才是胜利者。虽然不明白究竟是哪些因素构成了这场胜利,也没有观测到具体的来龙去脉,但是,自己的胜利是毫无疑问的。

    对于陷入神秘事件的神秘专家来说,确认这一点就足够了。

    当然,高川仍旧有一种“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的感觉,可是,脑硬体的运作很快就驱除了这种感性的感受。迷惑,不解,怀疑,这些情绪统统被一扫而空。他拿起《心灵复制》,看了看,又觉得这个书名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也许和之前发生的一切有关?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这么想着,把书重新插回书架上。

    高川准备打电话,去确认其他人的情况。虽然也许神秘事件仅仅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既然有可能是敌人的狙击,那么,其他人说不定也陷入了麻烦之中。不过,他刚拿起电话,就听到了敲门声——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充满了即视感,让他想起之前女尸来袭时的敲门声。这一次,他没有犹豫,也没有任何迟疑,因为,之前的情况已经在提醒他了:倘若自己遭到袭击,那就必然是充满针对性的袭击。在这种强烈的针对性中,自己是否可以存活,已经和自己是否小心翼翼完全没有关系,或者说,自己的谨慎也同样会在对方的计划当中。

    只有在实际的战斗中,做出超乎寻常,哪怕是连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才能破解这种针对性。这是最坏的情况,对神秘专家而言,这就是“必须相信奇迹和运气”的情况。

    于是,高川直接上前拉开房门。

    门外的来人是遭遇事件之前,和自己上了过床的女军官之一,是不太熟的熟人。她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疑惑和警惕,但并不太过焦躁。看她的表情,高川就知道,这艘大船上肯定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只不过,发生奇怪的事情才是理所当然的,什么都不发生就让自己等人抵达澳大利亚,顺利和中央公国的三仙岛汇合,才是不可思议。

    “我刚才被袭击了。”高川在她开口之前就先说到。

    女军官怔了怔,但以一种理解的表情点点头,说:“不仅仅是您,高川先生,目前查证到五十六人遭遇了袭击,死了三十八人,有十二人昏迷不醒,只有包括您在内,只有六人安然无恙。不过,就精神状态而言,您看起来是最好的一个。”

    高川毫不意外,仅从自己受到袭击的情况来看,自己虽然是被针对的,但是,哪怕不是被针对,这场袭击的强度足以让不少神秘专家难以逃脱。只有六个人安然无恙,当然是一种打击,不过,这个结果却又是意料和情理之中。

    “全部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是意识行走者的袭击吗?”高川问。

    “不知道。”女军官爽利地摇摇头,并不对自己的一无所知感到耻辱,因为,在面对神秘事件的时候,“自己一无所知”往往是常态,“并不全是精神方面的损失,有多处交战场地遭遇大规模损坏,维修班正在紧急修复中,不过在期间,航行速度将只剩下最高时速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我们会比预定日期要晚到一天。”

    “没有更多的线索了吗?例如敌人是谁,从什么地方发起的攻击?是否就在船上?”高川继续问到。

    “很遗憾,高川先生,目前为止,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才来询问您的情况。”女军官隐晦地说,“您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不清楚其他伤员是什么情况,不过,我是被针对了。”高川坦然说:“我所有的能力都被克制,但是,他们这一次没有想到,我在意识行走能力上的突破。”

    “那么,下一次……”女军官皱起眉头。

    “是的,下一次,他们就会对我这一次的表现有所准备,针对性的攻势会上升一个阶段。”高川不觉得这是什么困难,因为,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司空见惯,“敌人做得最漂亮的,就是成功争夺了多一天的时间。”

    时间就是力量,对于任何神秘组织而言,多出一天的时间去准备,去绸缪,去针对,去设计,去强攻,都能获得更加主动的优势。超级泰坦尼克号在联合国的计划当中是孤军奋战,所有在船上的人都清楚,在抵达澳大利亚之前,自己等人是没有援军的。或者说,正是因为其他人都在牵制敌人,所以,自己所遭遇的敌人,就肯定是多出来的那部分。这里边不存在多余技巧,完全就是一场战略上兑子的战斗。(未完待续。)

1597 尸检处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高川不觉得这么做很意外,只要涉及“神秘”,事后的处理往往都和“正常”扯不上干系。

    “……没有发现昏迷者和死者之间存在反应……”高川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尸检处的人员拿着报告进行数据上的解说。

    高川和女军官抵达的时候。已经有六七人过来了,他们对新来的两人投来不存在敌意的视线,但要说有多亲热也谈不上。大家虽然都明白,这次航行的重点是什么,但在登船之前,分属不同的组织。各自天南地北,也没有太多人是彼此之间存在深厚交情的。仰慕高川的人虽然也有,但放在总数来看,也只是小部分而已。

    彼此之间的信任、合作和感情,还有待时间的验证。也或许,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发酵和证明了。

    为什么要这么配置人员?高川觉得,也许存在政治上的考量,但也应该兼顾了战略战术上的需要——负责出谋划策的人,进行决策的人,应该不是拍拍屁股就做出这种决定的。尽管自己的确不太明白,但是,自己本来就不是那么聪明的人,无法明白也理所当然。

    高川的行动不是完全由自己决定的,但却有他相信的人在其中干涉,所以,他一直都认为,在保持信任的同事,去做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好了。如果事不如意,那也并不是谁的过错,也不会因此就觉得,若果是自己专横独断就可以让结果变得更好。

    正如这一次的行动。

    也许换做是其他人,会觉得是受到了压迫和欺瞒,才不得不接受这明显是九死一生的行动。认为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被当成了当权者的棋子而充满了愤怨。

    但是,高川完全没有这么负面的想法,也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负面的思维方式。

    他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所信任的人,也在赞成和推动这一计划。既然,必须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去面对九死一生的境况,去争取那些愚蠢的自己看得不太分明,但却被聪明人认为是值得一搏的契机,那么,自己就去做吧。

    这本来就是身为英雄所必须承载的事情。

    对于已经被公认为英雄的自己,也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自己也不是被推上英雄的位置,被迫去承担这个名号的,正好相反,自己是带着去承载这一切的想法,坚定地踏上授勋的舞台。

    那么,就去做吧。

    去战斗,去面对那可怕而诡异的神秘,去突破敌人已经做好狙击准备的包围圈,在这个过程中,也尽自己所能,保护好船上的同行者——也许事情会不尽如人意,但是,倘若只是觉得不尽如人意就不去尽力的话,也就不符合自己想要成为英雄的初衷了。

    高川对自己的选择,一向都做好了承担其后果的准备。

    他不介意他人的冷淡乃至于敌视,他为之付出,并不是为了得到他人的感激,而是为了时刻准备着,向那无可捉摸的,不可名状的,导致世界末日的恐怖宣战。战胜它,让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安宁和平静,乃至于推及所有人。尽可能让更多的人不需要在卷入一次又一次,仿佛永无止尽的末日轮回。

    “我想看看尸体。”高川对相关人员说。

    负责解说报告数据的专员点点头,朝一旁的副手嘱咐一声,就让高川随这名副手过去。副手是个外表看似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在这艘船上的人员中,也算是最年轻的一批。不过,当高川询问他的实际年龄时,这个年轻人温和却坚定地拒绝了。没有委婉的转移话题,就是告诉高川。他并不想谈论这些私人方面的事情。

    高川不为己甚,女军官也没有在这种事上插嘴,只是越靠近藏尸柜,她的眉头就越是紧皱起来,像是可以感受到什么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高川仔细观察着这些人,因为,他并没有在这个地方感受到太过特别的东西。

    “你也是第一次过来吗?”高川突然朝女军官问到。

    “不,收尸的时候我也有帮忙,但是……”女军官似乎有些迟疑。

    “但是什么?”高川问到,副手也看向这名女军官。

    “不太协调的感觉。在收尸的时候。和在这里……感觉不太一样,我说不出来,只是一种很细微的差异,也许是错觉?”女军官模糊地说,她似乎也找不到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究竟是缘于何种变故。

    “不,我觉得,感觉是十分重要的。”高川顿了顿,说:“在这种时候,哪怕是错觉也值得重视。”

    “会不会太敏感了?”副手说:“我是没感觉。如果只有你有感觉的话,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动员起来。”

    “我个人是很有兴趣。”高川没有反驳,只是这么说到。

    “恕我直言,神秘专家的感觉一直都很可信。但是,感觉到的东西并不一定会立刻产生影响,有的时候,甚至会因为神秘专家自身多余的行为,让本来不会有具体影响的异常朝更坏的方向产生变化。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过于执着尚未出现巨大征兆的情况比较好。”副手态度温和地劝说到。“我不是说你的感觉是错误的,也不会认为你的感觉无足轻重,只是,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和精力,去处理每一种可能性。所以,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别继续接近了。”

    “好吧,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女军官认可了副手的提议,在近侧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在距离女军官十米外的一隅,高川在副手的协助下,逐一打开藏尸柜。白雾一样的冷气从拖柜中泄出,死者的尸体上已经挂满了白霜。这些死者的外表情况,正如尸检处的报告所说,并不存在明天的伤势。据副手说,另一边还在昏迷的人,也是类似的情况,他们就好似直接睡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反倒是那些存活下来的人,身体上完全没有留下激战痕迹的反而只是少数。

    “感觉上,活下来的人,是经过了艰苦的战斗才存活下来。”副手说:“死掉和昏迷的人,是连战斗都无法开始,就直接被冲垮了。”

    “我这边遭遇的是意识态层面上的战斗。”高川说:“其他人又是怎样?”

    “根据他们的自述来看,应该和您一样,高川先生。”副手回答道:“但是,虽然死亡者中没有意识行走者,但他们在精神层面上的坚固程度,绝对不弱于存活下来的人,甚至有几个更强……说实话,我直到现在,还很难相信,那些在精神层面上独树一帜的神秘专家,连反抗都没有,就直接死掉了。”

    “意识层面上的战斗,并不是精神坚固的人就一定可以活下来。”高川却并不觉得惊讶,“我觉得,大概和他们的思维有关。决定意识强度的因素是多方面的,精神方面的坚固,并不意味着思维方面的强大。如果我遭到的袭击,和他们遭到的袭击是一样的,那么,这个结果就不出乎意料。”

    “袭击高川先生的家伙,真的那么强吗?”女军官在十米外发问。

    “不是他们更强,而是我们被针对了。”高川摇摇头,说:“我们的情报应该已经外泄,否则,对方不可能在短时间就完成那些针对性的布置。”

    “您的疑意思是,船上有暗鬼?”女军官又一次皱起眉头,高川觉得她皱眉的次数是不是偏多了点。

    “不一定是主动泄密。”高川说:“但是,泄密是肯定的。查查第一批死亡的人的关系网。”

    “已经在查证了。”女军官说:“这是必走的程序。”

    “你感觉好了些吗?”高川突然问。

    “是的。”女军官说。

    “可以近距离看看这些尸体吗?也许你的感觉还能更敏感些。”高川善意地说。

    “谢谢。”女军官没有推辞,不过,走近后,她的脸色比之前更糟糕,“不协调的感觉越来越强了,但还是说不出不协调的地方在哪里。这些尸体明明和我收尸时没有变化。”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感受着被冻僵的尸体。

    “你觉得这些尸体会被敌人利用吗?”高川又问到。

    “当然。否则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就不会存在。我现在可以确定了,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的预感。”女军官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把他们火化,而不是冷藏。”

    “我个人赞同她的话,你呢?”高川看向副手。

    副手摊开手,无所谓地说:“他们的尸体已经解剖过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如果你们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处理,必须出示许可证明,我没有这方面的权限,也不打算做这方面的提议。当然,不是因为反对,只是觉得,这些尸体怎样处理都行。”顿了顿,他有些玩笑般说到:“反正,化成灰也有化成灰的使用办法,我觉得,冷藏和火化,都只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可以阻止敌人的下一步。在几率上,仍旧是一致的。”

    高川虽然赞同火化,但也认可副手的说法,把尸体焚烧和冷藏,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仍旧会被敌人利用。实际上,当神秘事件接连发生的时候,对于某件事物的处理,本就没有百分之百的安全方法。

    “我还是坚持火化。”女军官说:“我感觉那样比较好。我会去申请许可的。”

    “随你。”副手说。

    高川捏了捏的尸体的肌肉,虽然已经冻僵了,但是,脑硬体大致可以复原数据。三十六具尸体,他一个都没落下,全都在脑硬体中建立了档案。不过,目前也仍旧无法给出进一步的答案。可能性是很多的,可是,在敌人实施之前,完全不清楚,对方会用怎样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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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8 内部审查

    天才壹秒記住『shuyaya qu 】一个得到联合国授勋的超级英雄。这个名头或许不会被所有人承认,但绝对会得到这条船上的大多数人承认,毕竟,超级泰坦尼克号执行的是联合国的任务,其人员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理应不会扯后腿的一群。

    高川可以感受到一部分人的恭敬,也有一部分人对他的存在毫不在意,甚至到了无视的地步,但真正要说有针对的恶意的心理,他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现。这就让他很难判断。到底这些人中,谁才是“叛徒”。高川觉得已经有“叛徒”潜伏进来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是在上船的时候。还是在第一次袭击之后,虽然难以确定,但一定是存在的。

    正因为找不出具体的线索,而又有这么一种感觉,所以,在理论上。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被列为怀疑名单中。尽管警惕是应该的,但如此疑神疑鬼,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事。高川利用脑硬体,将因此产生的负面情绪再次清扫一空。

    就如同一直追随身旁的女军官,也是值得怀疑的,只是,她那敏锐的感知,也难以感受到高川在一瞬间产生的怀疑——这些怀疑所导致的任何身体细节上的变化,都已经被脑硬体给强行控制住了。

    “该怎么办?高川先生。”女军官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如果大家认为,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是叛徒,那就大事不妙了。”

    高川总觉得她这副六神无主,无所适从,完全没了主意的样子很别扭。他才不相信这个女军官是花瓶一样的角色,只是,仅仅用肉眼观察,无法从她此时的神态和动作细节上看出她到底是不是伪装。浅显的理所应该的理论上的情况,和自己看到的截然不同,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种别扭的感觉。

    女军官苦恼地用食指抵住额头,环在胸口的左手臂,让她的本就丰满的身体显得更加充满了诱惑力。高川从她身上,可以感受到一种和过去见识过的女性都不太一样的魅力。可是,哪怕有过极度亲密的接触,也不会在脑硬体上留下半点痕迹。

    高川只是平静地,以友好的口吻说:“在敌人出现之前,的确会有些紧张。不过,没关系,敌人不可能一直都不出现。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所有的怀疑都能迎刃而解。”

    “是这样吗?可我听说,在神秘事件中,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解释,也不会每一件事都会得到结果。”女军官用异样的眼神看过来。

    “所有的问题都会有解释,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结果。”高川再一次强调道:“只是,那也许不是当事人想要的解释,也不是当事人想要的结果。在神秘的面前,我们的视野太过局限而渺小,所以,有的时候,明明解释和结果就已经摆在眼前,可我们却认知不到。”

    “这是您真正的想法吗?高川先生。”女军官眯着眼睛,第一次表露出不敢苟同的情绪。

    真正的想法?这个说法还真有意思。高川不由得想到。其实自己的想法是很复杂的,因为太过复杂,所以才难以用语言去描述出来。他在观测和体验事物的时候,每一次思考,都会产生各式各样的念头,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其内中的缘由,也不是单纯到只出于一种因素。

    有些人做决定,只需要一个理由,只根据一种感觉。但是,高川在大多数时候却不是这样。他想得太多,或许是病情的缘故,也或许是他性情如此。有太多是他人觉得无所谓,却又让他觉得不能放下的东西。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犹豫不决。他也不会太过于在意,当初促使自己做出决定的哪些复杂的因素到底有哪些。

    “我真正的想法吗?”高川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清楚。”

    这个回答似乎让女军官有些惊愕,她有些迟疑,说:“开玩笑的吧?高川先生。我听说您是意志坚定,心思单纯的人。”

    意志坚定,这倒是没错。高川自认为自己的意志是很坚定。但要说心思单纯,就不知道究竟是谁放出来的误导了,他虽然是一个沉默的人,但那只是因为在他看来,有许多情况是“交谈”无法解决的,却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心思单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让人有了这么一种印象呢?

    不过,高川不觉得,这是自己必须回答的话,所以,他只是沉默着。

    高川的沉默,似乎让女军官感受到,这是一种拒绝的态度。她有些愕然,似乎有些惊异于,自己的说法竟然会造成这样的情况,不过。她没有打破这份沉默,只是陪同高川在过道上静静地走着。

    回到高川的房间时,女军官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告辞了。不过。她说:“一会见。”似乎还会过来的样子。

    高川目送她消失在转角,与此同时,用连锁判定将房间内部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可以直接观测到的异常后,才推开房门走进去。只是,下一刻。房门就自行重重闭合了。“嘭”的一声,很响亮,却没有让高川把视线转开。

    高川死死盯着正对面墙壁上的标靶,红白相间的标环,似乎在徐徐转动——仿佛是错觉,但是,只要这么紧盯着,就会产生更进一步的幻觉,仿佛这些标环变成了一条条衔尾蛇。从外环到内环,一共九层,每一层都有着无数细小的手拼命挣动。

    “转轮”、“衔尾蛇”、“轮回”等等相关的神秘学资料在脑硬体中呈现,不过,高川并不认为,自己此时所看到的,是和这些概念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又有怪异于自己不在的时候,进入这个房间了。但是,到底是只针对自己而来,还是敌人对这艘大船整体性侵蚀的一部分,仍旧无法确定。

    虽然很诡异,但是,感觉上暂时没有危险。高川收回视线,从冰箱中取出红酒,给自己斟了一杯,又从口袋里掏出骆驼牌香烟,塞入嘴中点燃了。

    高川对许多怪异的征兆都没有办法,强行破坏这个标靶是不是正确的,也无法确定,因为他没有感受到危险,更像是仅存于视网膜上的诡异现象而已。他的选择是静观其变,因为,错觉也好,幻觉也好,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既无法伤害到自己,也无法顺藤摸瓜,迫使对方暴露出来。

    不一会,电话铃响起,他接听了,是刚离开的那位女军官。

    “高川先生,请问你的房间里,是不是有一个标靶产生了特别的变化?”她一开口就突入正题。

    “是的,看起来像是衔尾蛇之类的东西。”高川平静地回答道。

    “有个不好的消息。”女军官顿了顿,才说:“已经有十八个类似的报告了。正好是十二个昏迷者,和包括您在内的六名无恙者的房间。”

    “原来如此,使用生还者作为定位吗?”高川说。

    “我觉得就是这样。”女军官说:“是末日真理教的人,献祭已经开始了。问题是,我们无法确定献祭仪式的具体人员、位置和方式,昏迷者和死者也没有特别的变化。”

    “你想怎么做?”高川问。

    “不是我想怎么说,是我们应该怎么做。”女军官似乎特别在意这方面的用词般强调着,“我觉得应该让这艘船进入自动航行,全员到甲板上集中。”

    “船长的意思是?”高川问。

    “拒绝了。”女军官说:“但我还是坚持。”

    所以,这才是她特地打来电话的原因?

    “在集合的时间里,就算自动航行程序出错,事后也可以纠正回来,不是吗?”女军官说:“但是,如果人员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了。不是我怀疑船长,但是,集合在一起的话,我的能力可以进行一轮排查。”

    “叛徒吗?”高川说。

    “是的。”女军官承认:“但船长认为刚起航就这么做,会让人心浮动,更容易被敌人得手。我觉得能够登上这艘船的人,都不应该这么脆弱。而且,既然船上出了问题,就必须优先排查,这应该在理的行为吧?就算没有对船内的大家做出具体的规矩约束,但是,自制力应该是有的,不能任由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情,大家都应该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多么需要警惕的敌人才对。”

    “原来如此,你是打算在没有外部命令的情况下,进行一次内部审查和自发整合吗?”高川明白了女军官想要做什么,“但是,就算我去了,也劝服船长了,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会就位。”

    “没关系,您的想法会让大多数人考虑,这就足够了。”女军官的声音传来:“以我的能力,最多也只能坚持到抵达澳大利亚,那时约束力就会结束。”

    “约束……”高川十分清楚她的暗示。这个女人的神秘,似乎是誓约性质的,这种能力很少见。

    只是,正如女军官需要打这一通电话,如果没有足够影响力的人支持,誓约性质能力是很受到大多数神秘专家抵触的。这和“自由意志”没太大关系,更多在于誓约能力的持有者是否值得信任,因为来自于誓约的约束力和惩罚力量,一般都是由持有者本人为中转,其他人无法事先知道,持有者自身的意志对誓约有多大的干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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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9 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

    虽然有一些问题值得商榷,但高川还是同意了女军官的提议。虽然召集众人登船的时候,相关部门并没有预先规定太严格的规矩,不过,在事件发生之后,比起各行其是,将组织的重心放在对神秘专家个人默契的信赖上,高川更倾向于稍微严格一些的审核和整合,虽然不至于如同军队那么强调服从和协调,但将“各行其是”变成“分工合作”也是他更加习惯的作风。

    其实,就算女军官说“自己有办法对内部进行审查,找出潜伏其中的叛徒”,高川也是不相信的。这并非是在能力上的不认可,而是对来袭者所掌握的神秘抱有极高的警惕性。从一开始,高川就仅仅是打算召集众人,做一个形式化的流程,针对船上所有人员的心理做一个评估,并不打算指认谁就是叛徒。

    神秘的力量在很多情况下不具备逻辑性,可是,人和人的相处却是需要逻辑性的。太过强调逻辑,或者太过强调感性,太过强调科学性,或者太过强调神秘性,都不足以让人信服。高川觉得女军官的意图最值得商榷的地方,就在于她过于强调自己所拥有的神秘,对内部审查和组织约束的作用——这很令人不快,不是吗?这种强调放在军队中,用在上官对下级的场合,或许可以取得不错的效果,但是,女军官似乎下意识把自己面对的这些人都当做是军人了,亦或者说,她希望在这个狰狞初露的局面中,让众人朝军人的作风靠近一些。高川觉得,这才是她找上自己的最重要的原因,她希望“超级英雄高川”可以借助这个势头,成为这艘大船中的“上级”。

    可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在高川看来有点儿不合时宜。

    高川并不否认自己是被联合国授勋的“超级英雄”,但另一方面。他同意参与这次行动的时候,并不是以明确的“上级”身份安排进来的,甚至于,船上的每一个人。除了船长和船员在航行方面有着更重的话语权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没有从一开始就确立地位和职责上的高下——高川认为这是故意的,布置这个计划的人或许希望船上会遵循某种潜规则,亦或者在必要的情况下,将潜规则变成明规则。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高川也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这种想法,明白其中的苦衷和初衷。但这并不意味着,高川就没有自己的想法。

    女军官的提案就好似一个催化剂,在通过广播发布号召后,高川就可以感觉到,船内的气氛有了比之前更进一步的变化。如果说,之前船上的紧张气氛还有一点漫不经心,那么,现在那股漫不经心就大致消失了,但却多出来一股让人难以平静的东西。仿佛人心的复杂性。一下子就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让人不陌生,但也谈不上多么喜欢的气味。

    “啧,明明大都是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却又表现得慷慨赴义的样子。”女军官在一旁嘀咕着。

    高川看了看她,只是沉默着,不打算发表任何看法。

    “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说这种话。”船长盯着她,严肃地说:“我同意你的提案,仅仅是因为高川先生同意了,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的想法。说实话。我反而觉得,你的一些思想和行为很危险,有的时候,甚至让我觉得。你才是最不安定的因素。”

    “是吗?可是高川先生觉得没问题。”女军官饶有兴味地直视船长那张严肃阴沉的脸,“在遇到问题之前,其他人想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是,遇到问题之后,如果想要解决问题。就必须先弄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是一个整体,光靠默契的话,只会是一盘散沙。就如同原子和原子之间的结合,作用力越强,最终得到的物质就越是坚硬。”

    “人不是原子。”船长看向高川,仿佛建议般说到:“人和人之间的作用力是有限度的,因为让人产生想法,做出行动的,不单单是理性。”

    “我明白。船长。”高川平静地说:“我们只是以召开一次全体会议,走一趟形式,而不是立刻就要得出结果。”顿了顿,说:“只是走形式的话,我们拥有这样的号召力,用走形式的方式,让大家在心理上有一个准备,这就是开始。我从不妄想可以一步到位,但是,如果一直放任之前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我也觉得不是正确的。我相信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次任务的严酷,已经发生的死伤足以给所有人警醒过来,但是,只有外部的压力是不足以让大家进入最佳状态的,我们必须释放一些内部压力——也正因为我们不是军人,也不是普通人,所以,我才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没有问题。”船长说:“但是,如果立刻就让这位女士用神秘进行内部审核和强行约束的话,我觉得还不是时候。”

    “不,你不清楚我的能耐。船长。”女军官说:“或许持续时间不长,但只是抵达澳大利亚的话,我有信心坚持下去。”

    “这不是你是否可以坚持的问题。”船长厉声说:“你认为自己可以约束所有人,但我不觉得你可以。神秘的多样性,决定了你的自信是盲目的。你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吗?”

    “我不会失败。”女军官十分认真地和船长对视着:“如果我认为自己有可能失败,那才一定会失败。我说过了,你不了解我的能耐,我之所以登上这艘船,就是为了我有这样的价值。”

    “你的价值真的体现在这里吗?审查和组织?”船长冷笑一声,顿了顿,说:“据我所知,你的能力在这条船上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不,我就是独一无二的。”女军官压了压军帽,把脸遮在阴影中:“也许有某些人的能力效果和我的类似,但是,在本质和程度上,我仍旧是独一无二的。我已经观察过这艘船上百分之九十的人,踩确认了这一点。”

    听到“百分之九十”这个比例。船长的表情似乎有些惊悚,他隐隐觉得自己难以接受这个女人——原先并不觉得如何,但是,这一次交流后。他发现自己过去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是完全错误的。这个女人的伪装太好了,他不由得这么想,看向高川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个女人对这个超级英雄的影响力。他不觉得高川这个超级英雄是徒有虚名的人,高川的功勋和品性并不是通过宣传得来的。而是因为高川自身的活跃程度,在欧美战场上被人们亲眼目睹的。他以超绝的速度,出没于几乎每一个重要的战场,一个日夜就能转战十多个濒临崩溃的防线。在纳粹攻破防线,对藏身于地下的民众举起屠刀时,第一个抵达的增援也往往是他。

    高川救了很多人,这可不是什么恭维,在许多人的心中,如果没有高川这么一个超级英雄,那么。纳粹早已经将千千万万的人投入集中营,进行那残忍的试验和改造了。纳粹的攻势是如此的凶猛,联合国的顽抗完全处于被动之中,哪怕人们一直抱有信心,认为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优势会如同上一次世界大战那样,慢慢转移到自己这边,然而,也不会有人仅仅因为这种趋势上的信心,就无惧于战争前期那可怕的伤亡代价。

    所有摇摇欲坠的防线。所有从后方被迫变成前线的地区,都得到过高川的救助。这个男人用一己之力,击溃了千百次纳粹的猛攻和屠戮。这些被许多人亲眼见证和体验的事实,才是高川被人们称为“超级英雄”的根本原因。

    船长很尊重这么一个强力又有实际贡献的大人物。所以,才会在女军官找来高川后,勉强同意这次全体集会。他个人是不赞同女军官的做法的,他觉得对方的做法很法西斯,先不提什么个人意志的自由,他并不抗拒内部审查、严格的组织和秩序。而在于他觉得女军官所用的方法是错误的——目标是冠冕堂皇,但是,方法错了,那么,最终得到的结果也会被一点一点地扭曲,这就是他的看法。

    高川用手背托着下颚,一言不发,他的发言和沉默,都让船长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去相信这位超级英雄。

    过了好一会,除了船员外,第一个相应号召的乘客入场了。不久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有的结伴同来,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显得十分孤僻阴沉,也有的外冷内热,被不少人隔空打着招呼。这艘船上的乘客,什么样的性格都有,什么样的职业都有,什么样的穿着都有,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那就是给人的感觉,仿佛停留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如今战争焦灼,人们因为地面环境的恶劣和敌人的凶猛,不得不迁移地下,许多战前才拥有的社会体系部分早已经支离破碎,轻易就能从人们的神态和穿着上看出来。可这些人,仿佛时代的突变,完全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

    “雨似乎小了些,但是,云层还是很厚实啊。”有人在交谈时,如此说到:“虽然我也很喜欢阳光,但是,充满了辐射的雨更让我心情舒畅。”

    “我很讨厌现在的空气的味道。”也有人这么说:“这股味道让我经常怀疑自己的肺是不是应该摘除了比较好。”

    “其实,只要联合国愿意的话,直接打散云层也是做得到的吧。可是,谁都没有提出来呢。”也有这样的话题。

    高川觉得他们明白这次召集究竟是要谈什么事情,但是,他们的交谈,没有一个是对召集目的的猜测。他们的无视,更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抗拒感。船长看了一眼女军官,嘴角浮现一丝幸灾乐祸的嘲讽。然而,女军官则是一反常态,既没有动容也没有辩解,更没有反唇相讥的意思。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让船长不知道该说是自大还是坚硬的光芒。

    过了一阵,特地准备的厅室已经被坐着或站着的人填满了。高川扫视众人,并没有从中看到自己的熟人,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艘船上有他的熟人,但是,如果不在这里的话,也就意味着,还有更多人其实并没有响应召集令。又过了十分钟,再没有新人到来。

    “差不多了。”高川看了女军官一眼,说:“你先来?”

    女军官没有推辞,点点头,拍了拍跟前的麦克风。噪音在厅室内回响,打断了嗡嗡作响的谈话声。

    “首先,很感谢大家的到来。”女军官只是这么简单地说了一句,就直接进入正题:“之所以让大家在这里集合,是打算公布一件对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的决定:为了抵抗在可预期范围内,将会越来越严重的袭击事件,将会组建一个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成员就是在做的诸位,并且,将立刻进行内部审查。为了确保效率和成功率,我希望众位与会者能够放下心中成见,积极配合这次审查工作。”

    她的说话之直白,做法之生硬,态度之强硬,差一点让船上坐不稳身下的椅子。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她打算成为笑料吗?亦或者成为这些人的眼中钉?虽然从一开始就不赞同她的做法,但是,船长起初还以为,这次集会上,她的用词会委婉一些。可现在,别说是“命令”了,这根本就是直接宣读决定。而且,这是谁的决定?

    船长用一脸呆滞的表情,盯着女军官,只见她第二次敲了敲麦克风,“嗡”的一声杂音,响彻在陡然变得寂静的厅室中。(未完待续。)

1600 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2

    麦克风的反馈杂音在寂静的厅室中是如此的刺耳,高川立刻就感到有一种晦涩的力量好似针尖一样扎入脑海,集合在厅室内的众人随即抱头痛呼。◇↓◇↓小说。¥f这样的场景已经足以说明一些问题,船长猛然站起来,力量之大将身下的椅子也给推倒了。他扑向女军官,想要抓住对方,却被女军官用一套擒拿动作直接扭住的手臂,按住他的面门,将他整个人死死压在讲台上。其实,船长同样是神秘专家,但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丝毫表现,高川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因,但却觉得很有可能是他根本无从展现出来女军官突如其来的袭击,封禁了在场众人的能力。虽然初听起来很扯谈,但是,反过来想想,倘若女军官没有这样的本事,又为何采取如此强硬的态度呢?

    女军官一直都表现得很有自信,许多人都认为她是自大,但眼前的景象证明,她的确比在座的每一个人,在某一个方面可以做到超乎寻常。

    高川没有动手。女军官的所作所为的突然性的确也不在他的意料中,但是,这种行为却不是毫无征兆的,仅仅是在时机的选取上,以及力量的压倒性上,要超过所有人的意料而已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一场措手不及,难以接受的袭击,但是,对高川而言,却又没有如同其他人那般强烈的悸动。

    也许是因为,虽然出乎意料,但仍旧在情理之中吧。高川剖析着自己的心情,不由得这么想到。接下来,在进一步的动作前,他还是想听听女军官的打算。这样的判断,并非盲目地信任自己的力量,或者信任这名女军官,在表现为“信任”之前,是由脑硬体结合种种情报的推算,最终得出的结论:女军官的行为。虽然看起来是将自己摆在众人的对立面上,但是,对任务的影响究竟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还得看她进一步的想法。

    船长有些冲动。这就是高川见到他被女军官压制后的感觉,不过,他也不觉得这种冲动是不正确的相反,他可以理解这种冲动的缘由,也视之为平凡且正常的反应。

    “混账!你到底做了什么!”船长咆哮着。也只有他的声音在厅室中回荡,其他的与会者似乎都昏迷过去。

    “没什么,只是做了自己擅长的事情而已。”女军官的笑容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妖艳,“不好意思,我是一名意识行走者。”

    “这艘船上可不止你一个意识行走者!”船长痛呼一声,因为他的反抗被女军官第一时间瓦解了,还稍稍惩罚了一下:她把他的胳膊差一点都拗断了。他抽着气,断断续续地说:“这,这里的人,在意识防御上都经受过严格的特训……你。你的力量……”

    “很遗憾,他们是外行人接受内行人的特训,而我是内行人中的专长者。”女军官的笑容从妖艳变得狰狞,凑在船长的耳边说:“这个世界上,能够在一天内挣脱我的控制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很可惜,除了高川先生之外,其他人都不在这条船上。”

    “……高,高川先生……”船长咬牙切齿地看向高川:“你,你也是同谋吗?”

    “不。我只是旁观者。”高川平静地回答:“说实话,她的行动超乎意料,就算是我也无法在她出手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看向女军官,问到:“意识行走的干涉。是从第一次拍打麦克风就开始了?”

    “是的,我的掩饰不错,不是吗?麦克风的反馈杂音中一个波段,正好契合我的力量施展时所释放出来的杂音,因此,再敏感的人也无法从中分辨出来。”女军官毫无掩饰地承认了:“第一次声音埋下种子。第二次声音引发种子。但是,同样的,第二次声音也隐藏在杂音中,高川先生似乎也没感受到。”

    “很遗憾,就是这样。”高川看向船长,从对方的眼中,他看到一股低落和痛苦,“就算是我的速度,也无法赶上她发动的速度,在我出发前,意识干涉就已经完成了。不过,船长您不需要这么失落,现在尚未确认,她就是敌人。”

    “不是敌人?”船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的所有行动,就像是被反抗的本能驱使,如今想想,女军官的这些行为的确早就有所征兆,并且还通知了己方,只是相比起此时的行为,当时只是嘴里说说,而不被自己这些人相信罢了。“是,是这样吗?混蛋!竟然是这么低级的失误,我们都小瞧你了。你到底……”

    女军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猛然松手站到一旁,失去压制的船长缓缓转动身体,歇息了半会,才将脱臼的手臂接回来,因为痛苦而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还要再扑上去,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意识到,自己必须听听女军官的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说过,必须进行审查和约束,我的能力,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在这两方面有独特的效果。”女军官摘下军帽,整了整发髻,又整了整军装,“知道轮椅人吗?常怀恩呢?我算是轮椅人的徒弟,常怀恩的师妹。嗯,高川先生是知道的,但是船长似乎不太清楚?”她看了一眼仍旧在冥思苦想这两个人名的船长。

    “轮椅人和常怀恩都是网路球的意识行走者。”高川在一旁解释到,不过,他也没想过,眼前这位女军官的来头竟然这么大。更关键的一点在于,她竟然还能认知到“常怀恩”的存在。在桃乐丝的计划中,常怀恩在成为中继器的“基石”后将失去自身的存在,这种失去虽然并不彻底,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记起来的。作为一种杀手锏的存在,倘若“常怀恩”仍旧可以被人认知到的话,就意味着他作为杀手锏的意义正在失去。在这种意义上,“常怀恩”不仅仅是杀手锏,也同样是一种测量仪。

    在“常怀恩”从所有人的认知中脱离时,他就被定义为“零”,而伴随着对他的认知一步步恢复尽管目前仍旧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在干涉。但大体可以确定为“病毒”的作用他会被定义为“一、二、三、四……”。从零开始增长的速度,以及将会抵达的数值,就是对“病毒”干涉能力的一种片面的量化。

    即便如此,哪怕是到了现在。能够重新认知常怀恩的人也不是很多,而且,其中大多数,也只能在某些特殊的场合中,才能产生对常怀恩的认知。

    在桃乐丝通过某种手段复刻了少年高川的“日记”后。从中看到了不少关于“常怀恩”的描述这些描述就像是在书写一个角色不被外人所知的隐秘一样人的视野是如此有限,无法从全面的角度去了解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这个说法放在“常怀恩”身上也是成立的。每个人听到,看到,接触到的常怀恩加起来,仍旧不是完整的常怀恩,但是,在少年高川的日记中,以第三者的视角记录下来的“常怀恩”这么一个角色。的确有着亲密如走火诸人也无法看到的一些东西。少年高川在其中记录的一些隐晦的猜想,让人十分在意。

    这些来自于日记的资讯,正在进一步让“常怀恩”从杀手锏转变为测量仪。

    如此一来,自然就显得眼前的女军官有些特别。

    轮椅人的徒弟,常怀恩的师妹,这样的关系似乎是她可以继续认知常怀恩的原因,但又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这种关系。

    高川用探究的目光审视着女军官,而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轮椅人我倒是听说过,但是常怀恩……?”船长皱起眉头。

    果然……这个女军官是特例,是能够脱离某些固定因素。以常态去认知常怀恩的,那为数不多的人。

    “你是网络球的人?”船长疑惑地看着女军官:“可是,你明明是军方人员。”

    “我的确为军方服务,也和网络球没什么关系。私交是私交。公务是公务,可不要混起一谈。”女军官平静地说:“无法认知常怀恩是理所当然的,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不同意他的做法,所以在他那么做了以后,持续散布他的存在资讯。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类的力量可以达到的程度了,所以,你也无需在意,船长。”

    “我,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船长看起来很难理解女军官所说的事情。

    高川有些在意,女军官刻意对其他人散布“常怀恩”的存在认知,这是他有所猜测,但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情况。他也想知道,在这么做之后,究竟对“常怀恩”本身,对被迫接受“常怀恩”的存在认知的人本身,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船长似乎很快就摆脱了烦恼,他不在谈论常怀恩,似乎是主动放弃了继续探究这么个人物的存在,于是紧绷着的整个人好似在这一刻就彻底松弛下来。

    高川不由得想,这种放弃认知,到底是他在主观意识的主动选择,还是潜意识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引导?其实,哪怕没有证据,他也更相信是后者。

    如果一直执拗着要去认知“常怀恩”,不惜对自己的潜意识进行强行催眠,甚至去进行意识行走的话呢?又会得到在怎样的结果?高川这么想着,但是,船长本人并不是意识行走者,也没有对自己的潜意识进行干涉的能力。身为意识行走者,又保存有对“常怀恩”的认知,女军官应该是有能力以意识能力将“常怀恩”的认知铭刻在船上的潜意识中的,不过,哪怕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高川也十分清楚,那一定是对她自身而言,也危险恐怖到了极点的举动。

    毕竟,那么做的话,她要直面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人潜意识中的怪异,而是将“常怀恩”的存在抹消隐藏起来的力量那力量就在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中,维系着nog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发展。正如她自己所说,那不是一个人类的力量可以抵达的程度。

    目前为止,能够对抗中继器的,也就只有中继器而已。

    “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在意识行走者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一个,就足够了。”女军官说:“我的能力在你们的理解中,应该算是很偏科,但也因此,在偏科的项目上,有着超绝的效能。每个人都于任何试图干涉自身意识的力量都有着本能的顽固的抵抗能力,对大多数意识行走者而言,这种抵抗是对其本人的威胁,也是阻碍其干涉能力的最大障碍之一。但是,我不一样。”

    女军官这么对高川和船长说:“我埋下种子,唤醒种子,而被播种的人,越是抵抗意识强烈,就越是肥沃的土壤。他们的反抗,只会让种子愈发成长壮大。这也意味着,想要对抗我的审查和约束,从一开始就不能对我的意识干涉存在抵抗意识。”

    “……你在开玩笑吗?”船长似乎理解了,但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不抵抗的话,又如何摆脱呢?只能依赖你的善心吗?为你服务到你决定解开束缚为止吗?”

    “不,你还是没有明白,船长。”女军官说:“我之前就提到过,我可以坚持到抵达澳大利亚。”

    “不是因为被控制者的反击吗?”船长一脸困惑。

    “正好相反。”女军官说:“他们越是抵抗,我埋下的种子就越是茁壮成长,对他们的意识干涉就越是彻底而强有力,但是,当他们不再抵触我的意识干涉时,干涉力量就会逐渐削弱,直到被自动解除。之所以,我只能坚持到澳大利亚,正是因为,在我的预计中,随着战斗愈发激烈,他们对我的抵触就会愈发降低。他们会知道,自己被以这种卑劣的方式捏成一团,才是在这个战场上最正确的生存之道。此时所有的抵触,都会在熊熊燃烧的血和火中化为灰烬。”(未完待续。)

1601 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3

    女军官的意识行走能力很神秘,她说得很明白,对控制者的审核与约束只不过是一种效果,这种神秘的本质作用被刻意隐瞒了。不过,在神秘世界里,隐藏自己的能力几乎可谓是每一个神秘专家都下意识遵循的本能,其意图最初是为了不让自己被针对性的力量伤害。神秘之所以是神秘,正是因为它是如此的多样化,而又如此难以被人们剖析,哪怕自己的知识不断增长,它也一直隐藏在朦胧的面纱后。

    来自未知的恐怖,正是见识神秘之人对神秘的恐惧源头。神秘专家无论是追究神秘的本质,还是刻意无视神秘的本质,其最初的念头,都来源于这种恐惧,而无论采取哪种态度,最终抵达的也是同一个终点——太过庞大的未知,衬托着自己的无知和愚蠢。

    高川无意去追究女军官的责任,她已经造成既成事实,而在这个时候,也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基础,去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对于某些人而言,会将女军官的做法视为胁迫,但在高川的脑海中,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仅从这一点而言,女军官的盘算和选定的时机无疑是很巧妙的。

    正如她向船长暗示的那样:我知道高川先生不会抵触这个既成事实,在这个基础上完善了整个计划。

    “这些人越是抵触,受到的干涉就越强。在最初,他们不得不如同傀儡一样遵守规则,但是,当他们不再抵触之后,干涉力就会消失,在那之后,他们就可以重新转换思想。”尽管女军官这么宣称,但是船长十分清楚,在接受一种做法之后,重新转换自己的思想,去排斥这个自己已经接受的做法。又是多么的困难。

    船长仍旧坚持女军官实际就是用一种强横的态度亵渎了个人所拥有的自由意志。他所抗拒的,并不是对方提出审核与约束的思想,而是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采取的手段。然而,另一方面。他也十分清楚,如果没有高川的支持,自己是无法从这个女人手中夺回主动权的。对方明摆着就是一个异常强大的意识行走者,在这艘船上存在其他的意识行走者——具体是哪些人,他并不清楚——然而。又有几个人可以在如此形势下扭转乾坤呢?

    高川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只是坐在这里,就犹如中流砥柱一样,对这艘船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强的影响力。无论是女军官的想法,还是船长的想法,如果想要实施,都必须获得他的认可,至少也是获得“不反对”的态度。现在,在船长看来,在女军官抢先一步的情况下。高川正是这么一种“不支持,但也不反对”的态度。

    真是充满了中央公国政治学的特点——船长不由得自嘲地想到。即便如此,他察觉到,自己其实并不会因此就改变对这位众所公认的超级英雄的印象。诚然,这人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这种无为的态度却也并不是错误的,不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更是巧妙的。

    撇开“对自由意识的亵渎”这一点。再看看此时的情况吧。

    女军官的强硬,船长的却步,高川的无作为,却成功让船上的大部分人捏成了一团。内部审查和自我约束。都在一种强有力的意识干涉下,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且,正因为“大部分人已经被团结起来”,所以“小部分人的想法已经不再重要”。

    讲台下,与会的众人正一个接着一个脱离意识干涉的副作用,从昏迷中苏醒。船长仔细观察他们的眼睛。体会着他们的情绪波动,聆听他们的窃窃私语,赫然察觉到,这些人并不是对自己所处的情况一无所知,但却诡异的,坦然接受了女军官对自己等人所做的一切,并认为这是正确的。

    一个知道自己的意识受到干涉和束缚的人,以一种发自内心的态度,认为自己受到干涉和束缚是应该的,并对那个干涉了自己意识的人,怀抱着一种积极且正面的心态,主动为其进行辩解——倘若这是发生在人文科学蒙昧的时代,倘若这是自小教育的结果,倘若这是在特殊的高压环境下自发进行的改变,或许就不会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然而,这是发生在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自我**意识的神秘专家身上,而且是几分钟内造就的结果,船长觉得,自己过去所经历过的冒险,都没有眼前这一幕更让自己感到惊悚了。

    “大家安静一下。”女军官第三次拍了拍麦克风,反馈的杂音让船长下意识有些心惊肉跳。这一次众人的噤声比会议刚开始时更加一致,让人不禁联想到军队。只听到女军官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充满了磁性的嗓音说:“我宣布,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正式成立。”这句话看似平静,但其实下方埋藏有极具爆发力的鼓荡。

    齐整的掌声拍了三下,船长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他可不觉得,这种简练的礼节是这些人原本就具备的。他们此时的同步性,就好似有一个巨大的网络,将他们的个体意识联系在一起,在一瞬间,就让他们知道了自己该如何做。

    高川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吃惊,他已经发动自己的意识行走能力,展现于他眼前的仍旧是那纵横交错的心灵桥梁。然而,在这些桥梁上的无法形容的资讯流动,却比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候都更显的秩序化,这并不是直接可以观测到的某种现象,而是一种在复杂运动中进行宏观感受的结果。与其说是“有一个巨大的网络让这些人达成必要的交互”,不如说是,有一种无形的波动涵盖了这些心灵的桥梁,让其中的每一个变化,都不可避免地受到这种波动的影响,逐渐趋向于和这种波动的同化。

    当然,在不可避免被同化的同时,这些心灵的桥梁也传来极为矛盾且强烈的独特波动,仿佛是在抗拒着这种同化,然而,它们的挣扎越是强有力。就越是让那强行覆盖了它们的无形波动也显得愈加强力。两者之间存在一个比值,只有一方为零的时候,另一方才会归零。

    这样的力量,真的可以持续三天吗?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到。

    这时。只听到女军官开门见山地说到:“十分感谢大家的配合。我们都知道,敌人来势汹汹,很可能在我们之中埋下了炸弹。接下来,要进行委员会的内部自我审查。无论是何种缘由,意图覆灭这艘船。让其他人无法抵达澳大利亚的人,请站到左边。”

    船长死死盯着诸人,在这之前,他根本就不会去想,这样的方法可以排查出谁才是叛徒,然而,女军官拿出的手段,已经证明了她的行为虽然诡诈强横,让人难以接受,却并不是鲁莽的。

    只见到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就有六个人站起来,他们并非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在人群中,仿佛在自己站出来后,也为其他人站出来感到惊讶——这种惊讶中,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走上刑场的恐惧,也没有最后一搏的抗争,就好似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连。连反抗一下都无法做到吗?”船长抱着头,痛苦地**到,“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尽管如此轻易就揪出了六名敌人的潜伏者,可是。促成这种轻易的力量,实在太让人恐惧了。在他的眼中,无论已经暴露的人,还是直视这些暴露者的人,虽然眼中情绪有着强烈的波动,却都无法在行为上体现出来。

    “感谢大家的配合。今后也请大家同心协力,精诚合作,抛开所有的成见、轻视和自身的高傲。”女军官微笑着,对众人说:“今天的决定,大家在会议结束后务必转告给没有参加这次会议的人。”她顿了顿,看向船长,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船长发言。”

    船长深吸一口气,走到麦克风前,张开口“嗯”了一声,正准备说下去,就被女军官打断了:“感谢船长的发言。”

    于是,在船长的瞠目结舌中,台下众人整齐地拍了三下手。

    船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正准备破口大骂,就听到女军官说:“接下来有请高川先生发言。”他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骂言就不由得反吞回肚子里,他看到女军官对自己眨眨眼睛。该死的女人!船长用力挠了挠头发,最终还是没有爆发,沉着脸坐回椅子上。

    高川对女军官和船长针锋相对的眼神交锋熟视无睹,接过女军官递来的麦克风,沉吟了半秒,就用一种平稳舒缓的口吻说:“其实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知道敌人是什么人,我们和他们的战斗,已经不是一两次,一两天了,无论是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还是他们对我们的了解,都已经达到一个难有新意的程度。我们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如何才能更好地对付他们,既然大家心里有数,就希望大家可以带着一个积极又踏实的态度去做。我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苛责谁,也不是为了指手画脚,说做哪些是对的,做哪些是错误的,而是为了让大家可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的声音在肃静的厅室中回荡。船长叹息一声,女军官一副尽在掌握中的笑容,其他人则是一脸的肃然。

    高川顿了顿,终于说出这句话:“我认可这次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的成立,我也将是其中的一员,是你们的同伴,无论是在何种意志下,无论大家是否已经放弃,我都会坚持下去,直到我们迎来胜利。”

    当他回视船长和女军官时,在船长的脸上看到了无奈,在女军官的脸上看到了狂热。

    “船长,当我们无法阻止的事情发生时,无论内心是否抵触,都必须首先承认这一事实的存在。只有承认,才能够从中找到自己应该坚持的东西。”高川的语气中没有任何虚假的成份。女军官的强横的确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和“病毒”给世界,给病人所带来的,那毫无余地的绝望比较起来,女军官的作为所带来的无奈,根本就不值一提。

    必须承受事实,才能明白自己的坚持——高川所说的,并不仅仅是眼下女军官造成的既成事实,而是“病毒”一直给末日症候群患者们带来的既成事实。谈起无法挽回,不可抗拒的情况,绝症之于病人才是最让人痛苦的。

    “我知道,我知道……”船长喃喃自语,但是,眼神中除了无奈,已经再没有太多的抗拒感。其实,他有时会觉得,如果那个女人的意识行走能力,连自己的意识都一起干涉了,似乎会让自己更好过一些。但是,不一会,他就觉得这种想法,不过是自己的一种错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应该想要让他人干涉自身自我**的意识。自己产生的负罪感,和他人变成了什么样毫无干系,而仅仅在于,自己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反对女军官,有可能只是在恐惧这个女人以这种方式表现出来的力量。

    “那么,船长,你真的还有其他话要说吗?”女军官好似挑衅般再次问到。

    “不,不需要了。”船长挺直躯干,审视着毫无抗拒就被揪出的六名嫌疑人,“不过,我希望在进一步的审查中,自己能够在场。无论如何,我都是这艘船的船长,有权利知道这艘船上正在发生的每一件事,不是吗?”

    “正如您所说,这没有问题。”女军官这么说完,便对其余人宣布会议结束,但却提出“让众人自发对所有舱室进行一次彻底检查”的倡议,当然,放在如今的情况下,那便是命令。

    “任何献祭仪式,都无法彻底避开前期的准备,而所有的前期准备,都会留下痕迹。”女军官说:“我们只要提前摧毁他们的准备,就能够减少损失……理论上是这样。”

    是的,理论上是这样,只是,没人可以确定,情况会不会遵循理论上的发展。(未完待续。)

1602 两害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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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这么觉得,所以,高川对此时大船内的每一次组织结构上的变化,都用沉默的方式去观察,而不是用自己认为最好的想法,去硬生生改变这种变化。他十分清楚,只要自己站在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常量,这条船上的每一个变化都无法避开的常量。

    在此时此景中,自己首先是应该成为常量,而不是成为变量,高川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坐视女军官的行动,不用自己的力量,去扭转既成事实的情况。因为他没有任何动作,所以,船长也难以进行太多的动作。

    “为什么不连我的意识也一起干涉呢?”船长在委员会的成立尘埃落定后,曾经这么询问身为直接推动者的女军官。

    女军官的回答是:“虽然我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客观上并没有绝对证据来证明我是正确的。将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纳入意识干涉中,或许会被人觉得是剪除了所有的变数,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死板到了没有任何余地呢?没有余地的东西,也就没有了可能性,不会产生奇迹,一旦碰到了预想外的情况。就有可能变得十分脆弱——一旦落入下风就一定会失败,我觉得这才是最可怕的景况。”

    “那么,你是希望如有万一,我这里可以产生奇迹?”船长咂咂嘴。说到。

    女军官直勾勾盯了他还一会,直到他忍不住首先转开目光,才说:“不,我期待的是高川先生,你和你的船员……充其量就是奇迹的铺垫吧。毕竟。只有高川先生一个人的话,似乎太势单力薄了一些。”

    “明明意识到了自己做法的错误,你就不知道客气地说点好话吗?”船长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不过,虽然他这么说,但却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

    “错误?你从什么地方听出来,我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女军官不屑嗤笑一声,“不要把我和你这种鲁莽的男人相提并论,也不要用自以为是的想法来揣测我的想法。我其实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因为无论你怎么想。都无法对我的计划造成影响。”

    “但你还是解释了。你已经和我说了不少话,不是吗?”船长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女军官笑了笑,和他擦肩而过,在他的耳旁轻轻留下一句话:“你认为,我对你说的这些,是无的放矢呢?还是计划的一环?”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船长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说到:“所谓的话术,就是没有无意义的话,反过来说。任何看似无意义的话,一旦包括在话术中,都会变得有意义。高川先生,我其实很讨厌使用话术的人。这些人的话是无论相信还是不相信,都难以消除其影响力。可她不是头儿,只是众多乘客中的一个而已。”

    “不,她之前或许是众多乘客中的一个,但现在,她就是头儿。”高川这么对船长说到:“她是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的最高领导者。”

    “那我们呢?不待见的属下?”船长反问。

    “不。我暂且不说,您明显不是委员会的成员,而是这艘船的船长。”高川平静的声音,让船长有些触动,“您就是船长,你的手下就是那些船员,除此之外,你们没有更多的身份。”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把这艘船开到澳大利亚……吗?”船长掏出烟斗,向着和女军官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明白了,我会做的,只要她没把这艘船弄沉的话。不——就算弄沉了,我也会把您送到澳大利亚,高川先生。”

    “那就拜托您了,船长。”高川向他离去的背影致意。

    由此,在女军官的指示下,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一边开展内部自查,一边以秩序而高效的行动,对整艘船的结构进行彻查。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乘客,在之前,或许各自有着各自的私密,但如今却被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为会员成员强行侵入,将任何可见光的,不可见光的,全都暴露出来——这里面当然有一些真正对这艘船的安危造成威胁的东西,但是,更多的,是无关他人,仅为个人隐私的东西。

    当一切都被公开化的时候,有人会因此尴尬和恼怒,但是,委员会的成员数量是压倒性的,而没有加入委员会的神秘专家,也没有表现出个体凌驾整体之上的力量。在女军官刻意的高压指示下,对于那些试图保持自身行动和意识自由的人而言,无疑是经历了一段无比黑暗、充满了压迫和压抑的时间。任谁都能感受到,他们的不满,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正一点一滴的继续起来,变得愈加负面。

    有时,高川会觉得,这种负面的东西,其实正是献祭仪式所需的养分——女军官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仍旧坚持,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因为——

    “献祭仪式是无法阻止的,在这个前提下,我做出的指示,让此时所滋生出来的有益于献祭仪式的养分,只是少部分人的负面。我觉得这就很好。”她如此说到。

    仅仅从人员立场的比例来看,女军官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在更多的时候,将可能有害的“大部分”变成肯定有害的“少部分”,是正确的,是清晰可行的。但问题是,不是全部的时候,这个定理都能生效。

    “你有没有考虑过少部分压倒大部分的情况?”高川问。

    “当然。”女军官淡然一笑,说:“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较取其轻,我们能做的,只有自己可以做到的。有些事情,虽然可以预料到,但既然无法真正根除,就不应该在上面花费太大的气力。”

    “好吧,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高川说,“那么,献祭仪式的情况到底如何?”

    “基本上,所有非委员会的人,都有可能成为叛徒,亦或者成为前期的祭品。”女军官沉吟了半晌,如此回答:“我其实并不关注非委员会的那些人。我们才是大部分,所以,无论属于少部分的他们变得怎样,我们只要确保了自己这边的稳定,就能控制住局面。如果委员会都开始瓦解,那至少可以证明,献祭仪式到了谁都无法阻止的最终阶段。”

    “仪式进度不应该只从眼前可见的人员死伤来判断。”高川严肃对她说:“哪些人会成为祭品,并不是死板的套路。可以是我们的人,也可以是敌人自己的人——但是,只要是献祭仪式就一定会有魔法阵,越是强力的献祭仪式,阵型的结点就越多,在结点处发生的怪异情况也会越严重。我觉得你应该明白这些情况。”

    “当然。”女军官回答:“不过,可能有关的东西,都还没有流露出具体形态。我们只能感受到异常,并没有明确目视过征兆,之前战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太有关联性的线索。高川先生,它们都藏起来了,藏得很好,必须通过进一步的死伤才能捉住它们的小辫子。”(未完待续。)

1603 高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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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通过进一步的死伤才能抓住线索——这句话正是高川认为自己和这名女军官不一样的地方。并不是说这句话所描述的事实是错误的,相对于暗中敌人所占据的优势,任何人都很难保证在己方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将他们揪出来。为什么这些敌人是让人感到恐惧的?正是因为明明知道他们要做那些在自己的观念中属于“恶”的事情,却无法提前将那糟糕的未来扼杀于襁褓之中。

    必须深刻认知到这个事实,才能和对方战斗,抱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伤害自己人”,甚至是“只要自己所在意的人受到伤害,那么就是自己输了”之类的想法,那就从一开始就成为了失败者。这不是想法是否天真的问题,而是,这些想法不切合实际。

    但是,在明确了“己方必须要有牺牲”这个事实基础后,如何看待己方的牺牲,正是高川所认为的“温柔”和“冷酷”的差别所在。就如同女军官的所作所为,以及她的说法所表现出来的思想,在高川看来是极为冷酷的。他觉得,这个女人对于“己方必然出现牺牲”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看法,尽管事实一定会是这样,但是,她对于“不会出现任何牺牲”这种天真理想的非现实没有半点的憧憬和期盼。她认为牺牲才是正常的,并基于这种正常,尝试最大程度上去利用随之而来的种种状况。

    高川却从来都没有“牺牲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想法。

    女军官不会为这种“理所当然的牺牲”产生任何情绪起伏,高川甚至相信,哪怕被牺牲的人是她自己,她也不会有半点动容,他可以去相信,她在面对理所当然的牺牲时,神经就如同钢铁一样坚硬,这种钢铁铸就的神经,正缘于那些她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物。

    同样是承认“一定会出现牺牲”的事实,也带有“必须让每一次的牺牲都成为通往胜利的砖瓦”的理念。但是,走在这条充满了牺牲的道路上,高川不认为这些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他仍旧憧憬着那些美好得不切实际的情况,也正是因为向往那样的世界。他才从无数次失败中,从无限回环的地狱里爬出来。

    如果人人必然死去,死亡即是真理,那么,他希望人们所要面对的死亡。并不是用“牺牲”这个词汇去描述的,充满了悲壮和伤痛的死。

    对“死亡”和“死亡的方式”,人们有着种种词汇,每一种词汇都描述着同一个结果,但词汇之间终究有着种种差异,这些差异正是出于人们主观的情绪感受。

    正如许多哲学家所认为的那样,倘若死是必然的结果,那么,至少让死的过程和人们自我认知中所包括的死亡的意义,不成为一个固化的解释。否则。拥有灵智和知性的人,和那些没有知性的死物就没有任何差别。

    在高川的观念中,“牺牲”也许是事实的,难以改变的,但从来都不是一个褒义词,也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如何看待“牺牲”,以之为出发点,去做更多的事情——哪怕所做的事情没有差别,但是,仅仅是出发点上思哲的差异。就足以让高川不认为,自己和女军官是一类人。

    高川不能说,自己讨厌女军官,也不会把自己视为正确。而将对方的想法视为不正确。他允许女军官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完全坐视女军官的行动,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的确,女军官控制了大部分人,这让她代表了“大部分”。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她也确实是一个团结而紧密的团队的核心。

    战术合作与自我革新委员会,这是一个已经存在,也无法反驳其存在基础的新生组织,它必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强有力地控制这次计划的走向。它不是正确或错误的,而是合理的,是一个在特殊情况下,各种因素纠缠所诞生的结果。

    高川不否认这个结果的合理性。也从未想过要去瓦解女军官一手建立的这个临时组织。

    只是——

    “我不会赞同刻意制造牺牲的手段。”高川十分认真地盯着女军官的眼睛,说:“我不否认一定会有人牺牲,牺牲的人会让我们抓住敌人的蛛丝马迹。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赞同刻意去牺牲某些人来钓鱼。如果有牺牲,我觉得那应该是谁也没办法挽救的情况。是迫不得已的情况,而不是坐视它的存在。”

    “我明白,高川先生一直都有理想主义者的一面。”女军官没有退让,她的眼神仍旧坚定,一如高川所想的那样坚定,“不过,无论牺牲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是迫不得已还是故意为之,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条船上,可以存活下来的人必然少之又少。既然都要死这么多人,那么,就必须考虑到,在什么时候,让什么人,以什么方式死去,可以获得更大的价值。”

    “你这样的想法很像末日真理教。”高川平静地说:“他们就是总是认为死亡是必然的,所以,用一种冷酷理性的思维,去衡量死亡方式的价值。那么,我问你,这所谓的价值是什么呢?”

    “对整体有利。”女军官毫不犹豫地回答:“这艘船是必然沉没的,只要确保高川先生抵达澳大利亚,那么船上全体人员死亡也是可以接受的,反过来说,在极端条件下,确保高川先生抵达澳大利亚,然后让所有人的死亡,去换取纳粹最大程度的损失,就是最有价值的。”

    “很遗憾,我不赞同你的看法。”高川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名女军官会如此解释,“这样的价值衡量只是你的一意孤行。我十分清楚,这次航行计划中,并没有让所有人都牺牲的准备,做计划的人也从未打算故意用所有人的牺牲,去换取你所说的‘纳粹的最大程度的损失’。我们都知道,这次会死很多人,也许是全部人,这是客观的事实,而不是主观的推动——知道吗?主观和客观是不能混为一谈的。同样的牺牲。客观产生的结果,那是没办法,而主观产生的结果,那叫做谋杀。”

    女军官沉默了半晌。但仍旧顶直了脖子,对高川说:“无论主观上是不是谋杀,在客观上,我仍旧认为,这样的处理是正确的。最有效率,也最有价值的。”

    “我不和你谈论正确、效率和价值。”高川觉得,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尤其是脑硬体占据思维情绪主导地位时的自己,或许会和对方讨论这种东西,但现在不同了,他觉得,虽然死亡是事实基础,但是,一个完整的人。拥有情感和知性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以一个纯粹的死亡概念为事实基础,去看待所有事物的价值,因为,人所谓的“死亡”,从来都不是客观而纯粹的,也不应该是客观而纯粹的。

    于是,他对女军官说:“你认为我是胡搅蛮缠也好,不可理喻也好。理想主义也好,伪善也好,我都无所谓。我只是要告诉你,如果你还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是一个拥有良知的人,那就应该按照计划行动,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曲解或扩大计划本身的意义。以自己的想法,去解读这次计划的意义,去衡量自己认为的价值,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上位者,也从未真正站在全局的角度,去看待全球战场——你以为你的目光远大,但是,你作为一名军人,所处的位置能够获取到的情报其实是有限的,我想,你应该明白,在没有足够的情报下观察全局,根本就谈不上目光远大。”

    女军官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纠结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好一会才说:“我仍旧坚持我的看法。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牺牲是必然的……”

    高川打断了她的话,说:“是的,牺牲是必然的。但是,牺牲的价值,不是由我们去决定的。”

    “那么,应该由谁去决定?”女军官反诘到。

    “由牺牲者自己。”高川平静地说,“我希望,如果有人死去,那不应该是被什么人主观压迫的结果,而是他自己的选择所导致的客观结果。这才是我最理想主义的地方。”

    “我无法理解你的想法,这很矛盾。”女军官第一次浮现嘲弄的眼神:“高川先生,恕我无礼,你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分清楚主观和客观了吗?我觉得你是想要割裂两者之间的联系,这不是理性思考的结果。”

    “是的,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绝对理智的。”高川平静地微笑起来,“我成为了英雄,不是我做了什么英雄事迹,而是我按照自己的想法——无论那是主观还是客观,有怎样的矛盾——所做的那些事情,被人们认可是英雄的,是正义的,是有价值的。”

    顿了顿,他如此对女军官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梦想要成为英雄,但是,最终决定我是不是英雄的,是其他人——无论是成为某些人的英雄,还是成为所有人的英雄,唯一衡量的基准,都不在于自己,也不在于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英雄不是观测者,而是被观测的结果。”

    女军官再一次沉默了。

    “也许你觉得失望,认为我这个英雄和你想的不一样,所以不再想要去认可我这个英雄了。”高川说:“那无所谓。只是,我肯定不会因为你认可与否,就放弃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你还认可我这个被联合国授予的英雄称号,那就请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你可以控制他们的言行,但不要刻意的,主动的去牺牲他们任何一个人。”

    “就算只要牺牲一些人,就能更早揪出敌人,让我方处于有利位置,也不能这么去做吗?”女军官于半晌后问到。

    “是的。”高川毫不犹豫地说:“正如你所说的,就算更早揪出了敌人,让己方站在相对有利的位置,也不能改变这里大多数人都会死的结果,不是吗?当然,如果让己方占据了有利位置,的确可以让敌人投入更多的兵力和精力,但是,计划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尽一切可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不是吗?反过来说,如果我们这里做得太过,反而会产生反效果,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也许这样的说法,对你更有安慰?”

    “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女军官板着脸说。

    “不,不是允许不允许的问题。控制大多数人,代表着大多数人的,是你,不是我。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决定你的想法和行为。”高川说:“我们只是在交流。我也相信,既然大家都是被选出来的,都坐在一条船上,就没有事情是不可以商量的。我说出我的想法,你说出你的想法,然后,让这些想法于头脑中交锋,而不是演变成你死我活的内斗。我觉得,这是正确的做法。”

    “你是在和我打商量?”女军官的语气虽然仍旧沉重,充满了情绪,但是,高川观察到,她并没有更多的肢体动作,“如果我说不,你会怎么做?英雄的高川先生。”

    “不怎么做。我也做不到什么,你的意识行走控制力很强,你控制了大部分的人,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你正面对抗。”高川认真地说:“我真的束手无策,无论怎么做都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所以,我才什么都没做,而是坐在这里,用说的。”他再一次微笑起来,“战斗,向来都不仅仅是手脚的事情。”

    打嘴炮也当然是一种战斗的方式,虽然很多人都不喜欢光说不练,但是,仅仅用交流就能说服对手,取得胜利的话,那也是不错的。高川一直都这么认为。只不过,在神秘的世界中,允许交流的情况,或者只剩下交流这种形式的战斗,其实并不太多。大多数时候,动手都是更有效率,也更加彻底的方式。

    “……我会认真考虑的,高川先生。”女军官又沉默了半晌,正了正军帽,如此回答到。(未完待续。)

1604 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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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军官的行事作风如何,高川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进入工作状态前的她和进入工作状态的她完全就是两回事,她对待床事的态度和对待战斗的态度也截然不同。虽然高川早就清楚,各国政府中定然有这么一批人,从事非常识的战争职业,五十一区只是众多国家组织中较为声名显赫之一者,不过,高川仍旧在这名女军官身上深刻地体会到,一个“拥有神秘力量的军人”和一个“神秘专家”的不同。

    并非是指两者之间力量高下的差别,而是在于对待同一件事的思维方式和优先选择上。在大多数时候,面对同样的情况,各人所选择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有着明显的风格化烙印,是个性、职业习惯和惯性思维等等复杂因素的综合体现。

    女军官的选择和手段,已经充分显露出她和非国家部门性质的神秘组织成员的不同,乃至于,和明显带有国家部门性质的五十一区也有很大的不同。在一定程度上,高川觉得,女军官这个人,以及这个人所代表的背后组织,其实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纳粹是很接近的,亦或者说,越是纯粹的暴力机构,其实都具备相似的特点——只有一条隐约的线划分在他们和纳粹之间,那就是对非己方的划分范围和对非彼即此的包容性。

    仅以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纳粹表现而言,他们的包容性可谓是狭隘到了极点,对敌我划分也苛刻到了极点。而现在的纳粹,虽然还冠着“纳粹”的名头,但其实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了——其思想、生物形态和组织构成方面,已经彻底和“人类”分割开来,称其为“怪物”,称其为“人类之敌”,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无论女军官是怎样的一个人,只要她仍旧是纳粹和末日真理教的敌人。高川就仍旧觉得可以和她进行交流,在一个严酷的境况中达成共识。如今谴责对方的手段和思想,都是毫无意义的,她对时机的把握极好。也对自己的手段拥有充分的解释——而实际上,高川也认为,没有被她控制的神秘专家,所需要的就只是一个解释而已,而且。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就如同船长一样。

    高川十分清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不多。因为,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大家其实都知道,这艘船和这艘船上大部分人的结局会是怎样,如有不同,那也仅仅是过程的不同而已。明明都是要死,死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从某个角度来说是有重要意义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是毫无意义的。

    船上即将发生的事情,将是很可怕,很可悲,但又必须有人去面对的事情。

    再没有比“在事情发生之前,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却又必须去面对这个结果”更让人感到痛苦的了。

    女军官承诺“会考虑一下”高川的提议,但是,高川却不能肯定,自己的说服一定可以成功。他只能等待。目送女军官离开房间后,他重新拿起那本《心灵复制》,静静地等待结果。他的连锁判定虽然可以覆盖这艘新泰坦尼克号,但却无法做到全方位地对这艘大船进行观测。因此,他知道,自己没有观测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没有发生,相反,可能在自己无法察知的某个角度中。一些极为糟糕的事情正犹如墨汁一样荡漾开来。

    高川隐约感受到了那不安的躁动,死亡,挣扎,绝望和疯狂,就好似一团迷雾沿着船内的每一条通道涌入,从缝隙渗进每一个房间,让一些人产生困惑,又让另一些人感到窒息。

    在寂静寒冷的大地开始明亮之时,人影已经登上了山坡。——《心灵复制》

    高川读到文中的这句话时,似乎在惊鸿一瞥间,犹如幻觉一般,看到门外陡然一亮。那是很柔和的亮光,好似丝绸一样从门缝中铺进来,但是,还没来得及眨眼,它就消失了,仿佛光线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突然觉得,房间外的世界陡然变得格外的寂静寒冷,就好似一个闲置已久,只用余下电力运作的冷藏库。有白色的冻气渗进来,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和之前那宛如幻觉般的光亮不同,这袅娜的白色冻气格外真实。

    这个时候,自己究竟是处于宛如梦魇般的意识态世界?还是一个相对真实的物质态世界?自己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高川完全无法确定,他觉得自己是醒着的,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怪异情况,都是真切的事情,可是,过去的种种经历已经无数次证明,当神秘事件发生时,意识和物质的分界线往往并不严密。

    脚步声咚咚响起,像是踩着悬空的铁板,回声嗡嗡,仓促而由惶恐,这根本就不是这艘船的正常过道会发出的声音,反而让人不由得想象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场景。铁链在摆动,齿轮在转动,巨大的机器发出轰鸣,有某种液态物质涓涓流淌,人声喧嚣,却一直被器械的声响压盖。那声音,那味道,皮肤所感受到的温度,更像是一个古老而破旧,却仍旧在运作的厂房。

    可是,这里是大船内部,而不是什么工厂。

    高川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并不是形容恐惧,而就是生理上的难以呼吸,有看不见的东西堵住了气管。好在,他并不依靠正常的生物器官维持生命,他身上多达百分之六十的部分已经被义体化,这让他可以在正常人无法承受的极限状态下生存,而如果这种极限状态是幻觉造就的,那就更加拿高川没有办法了。

    虽然仍旧觉得不太习惯,但是,窒息也好高温也好,凌乱得让人心神不宁的声音也好,都无法让高川的内心躁动起来。脑硬体严格地监控着情绪和生理状态,并将实时数值和统计数据发送到他的视网膜屏幕中。

    猛然间,房门向内凹陷,仿佛有什么巨力的怪物狠狠撞了一下,又撞了一下,第三下的时候,整扇门都扭曲了。豁然洞开。一个东西飞扑进来,然后于高川的视野中近乎凝固。高川在同一时间,已经发动速掠,只是起步的速度。就比这个扑进来的东西快上好几倍。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高川起初看不清楚,哪怕在速掠状态下,对方的所有动作都如慢动作一般,也有一层朦胧的纱布遮掩着它的轮廓。

    高川已经绕到它的后背了。

    一如既往。高川举起左轮,就要将子弹一一打进这个怪物看似脑门的地方,却在扣下扳机的一刻停止了动作。他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告诉自己,不应该扣下扳机。

    在高川停止速掠的同时,那东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停留在原地,将双手举起来——正是这双举起的手,仿佛撕破了笼罩在它身上的朦胧,让它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它变成了他。以这双手为中心,这个看似某种异常之物的东西,从脑袋到脚底板,彻底变回了最容易认知的形象。

    正是新泰坦尼克号的船长。高川不动声色,把左轮收回左手中。

    “搞什么鬼?我可不是敌人。”船长夹杂着不客气的怒意,豁然转身面对高川。

    “抱歉,没能在第一时间弄清楚是谁。”高川平静地说:“我正在遭遇怪异的情况。”

    “是吗?那你又要遭遇新的怪异情况了。”船长如此说到。

    “怎么回事?”高川问。

    “海面上出现大雾,所有的导航方式都失灵了。”船长说:“就在刚才,有什么东西试图袭击我。”

    “你解决了?”高川说。

    “能解决的话,也不会冒着被干掉的危险穿过这么长的距离来你的房间了”船长说:“既然你没有事。我打算找找其他船员。”

    “我还是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高川说。

    “简单来说,我们已经处于一个非正常的状态,就连那团迷雾也是不正常的——迷雾已经渗透进来,似乎把很多地方都隔离了。”船长想了想。解释道:“我一路行来,就只找到了你。其他的,人也好,房间也好,都不见了。”

    “你确认迷雾是从外渗入船内的?而不是从船内滋生,涌出船外的?”高川不由得确认到。因为,船长的描述似乎是和自己察觉异常同时发生,但是,具体的过程却又不小的差异。

    “的确是从外面渗入的。”船长十分确定地说。

    “船内的样子有什么巨大的变化吗?”高川又问。

    “除了许多房间消失之外,没有太大的变化。”船长说。

    “好吧,我们出去,找找其他人。”高川将《心灵复制》搁置一旁,“你觉得有可能是献祭仪式的准备工作吗?”

    “也许……我这里没有太多的情报,你知道的,我只负责开船。”船长耸耸肩,“但是,我知道那个女人肯定知道更多的东西。”

    那个女人自然指的是女军官。

    船长说罢,又看了桌上一眼,突然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高川先生,你刚才,是在做什么?”他这么说着,重复了一次高川放下书本的动作。这让高川陡然意识到了,其实在自己身上,已经在更早的时间就发生了异常。

    “一本书,叫做《心灵复制》。”高川严肃地盯着船长:“你没看到吗?”

    “何止没看到,简直听都没听说过。”船长露出苦笑,他也是一个敏感的人,意识到了发生在高川身上的不正常,“看来情况比我们认为的还要糟糕。”

    如果不是船长的眼睛有问题,那就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亦或者两人都有问题——高川的目光不由得转到这本《心灵复制》上,然后,他眼睁睁看到了,这本书正在变得透明,在一个呼吸内,就失去了实际的触感,消失在空气中,半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一个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在寂静寒冷的大地开始明亮之时,人影已经登上了山坡。

    门窗外再次陡然出现如丝绸般柔和的光亮,这一次,就连船长也感知到了,他警惕地从腰后取出一件武器——折叠的弓弩自行展开,上弦,发出仿佛不堪负荷的吱呀声。这一次,从门缝处铺开的光亮没有立刻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长长的人影从门缝中钻进来,沿着墙角,从地板折向墙壁。这个人影描绘出一个瘦长的怪异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人,又像是人形的某种东西——但无可否认的是,高川也好,船长也好,都觉得它是活生生的。

    然后,高川突然想起,之前船长进来时,房门已经被硬生生破坏掉了。然而,眼前的房门仍旧完好无损。究竟是自己之前看到了幻觉,还是现在的才是幻觉?

    “你是怎么进来的?”高川在怪异紧张的气氛中,一边警戒着,一边向船长问到,“是谁开的门?”

    “不是你吗?”船长说,顿了顿,他意识到不妥,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的,是你以一个怪物的形象,把门硬生生砸开了。”高川说。

    “……我觉得,除了我们都在做梦这个解释外,没有更好的解释。”船长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敌人可以在现实中扭曲每一个人的认知,量身定制不同的现象,那我们的处境,将会是比做噩梦更糟糕。”

    “也许,也不是太糟糕。”高川如此回答。因为,他早就遭遇过类似船长所说的这类敌人。

    尽管眼下的情况怪异又凶险,不可理喻,但却还没有对自己两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脑硬体对义体的监控数据全都处于最佳状态。无论如何,选择都不多,离开这个房间,找到其他人,确定这艘船的状态——高川这么想着,问到:“船只的航行方向还能确认吗?”

    “有特别制造的自动导航系统。”船长说:“如果人员不能工作,就只能依靠这个系统了。你说它靠不靠谱,我觉得,必须相信它是靠谱的,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选择。”(未完待续。)

1605 氛

    高川和船长都明白,自己这些人都陷入一个大麻烦了,尽管不确定会是怎样的麻烦,但肯定要死不少人。⊙,即便如此,也没有可以允许自己惊惶的余地,变成这个样子,百分之百是在所有人的预料当中。只是,起初没有人确定,这样的大麻烦会是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发生所有人都明白,它肯定是突如其来的。

    这艘新泰坦尼克号在改建的时候,就已经尽可能考虑了各种恶劣的情况,人们需要它抵达在大洋中航行至澳大利亚,这也是它之所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它的每一个部分,都是针对这个使命来设计的。船长虽然不明白船上到底有何种神秘事件在发生,但是,他有理由相信,哪怕自己陷入麻烦中,无法控制船只,那特别设计的自动导航系统也能让船只不至于太过偏离前往澳大利亚的航线。

    自己必须有信心。他这么想,反正事情不会按照自己的意志发生转变,那么,有信心总比没信心更好,如果能将这份信心传递出去,让其他人能够振奋心情,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们必须相信点什么,才能够确保精神状态。”船长这么对高川说:“所以,相信我和其他人吧,相信这艘船和制造这艘船的那些人,相信制定计划的那些人。”

    “当然。我们除了盲目痴愚的信任之外,一无所有。”高川平静地说:“现在,让我们出去看看。”

    船长清点了自己身上携带的东西,高川也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物事。那从门缝处泄进来的柔和光亮,以及因为光亮的存在,才格外凸显出来的人影,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明明它们没有制造出更有威胁性的情况,但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实在让人无法想象它们会是无害的。而让人恐惧的地方就在于,明明觉得它们是危险、恐怖、有害的东西。却又无法推断它们到底会如何伤害自己。

    那诡异狰狞的气息伴随着自己的呼吸浮动,让自己所见之物,都仿佛是魔鬼的轮廓,哪怕是光。

    每一分每一秒。周边的光线似乎都在暗淡,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但并没有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门缝外那柔和的光,变成了唯一的光亮。像是在召唤着房间里的人们。

    “时间过了多久?”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计时数字只走过了十秒。可是,环境的变幻却让他觉得,实际经过的时间,比计时的时间和自我感觉的时间更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偷走了自己的时间,让自己不确定是否失去了那段被偷走的时间的记忆。

    他的上一个记忆,还是在说出“我们出去看看”这句话,然后稍微清点了一些房间事物的时候。

    船长的表情也有些恍惚,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感觉和房间的变化,有一种许多格格不入的地方,然而,自己却在被提醒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那挂钟已经锈迹斑斑,指针和摆锤已经完全停下来了。

    “不知道,时钟停摆了。”船长用深呼吸压制心脏的急剧跳动,“我有过类似的体验,这种时候会出现的。一般都是恶灵一样的东西。它们在正常情况下,是无法直接对我们的**造成伤害的,但是,却让我们的意识产生错乱。”他掀开外套。从内袋里掏出几个十字架,递了一个给高川,说:“一些小制品,保存了我的一些力量,就当做是护身符用吧。”

    “你的能力是?”高川接过去,放入胸前的口袋里。

    “驱除我所指定的负面因素。但是,无法确定能否驱除所有的负面因素。”船长说:“目前已经验证过的负面因素中,只要指定了,就算是厄运也可以被驱除,当然,不能是太过强力的厄运。”

    “有明确的强度标准吗?”高川不由得问到。

    “没有,反正这么久以来,都是能驱除的就会被直接驱除,不能被驱除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驱除。”船长说:“我一直都找不到基准。”

    “直觉也不行?”高川问。

    “不行。我觉得很强的,有时也会轻易就驱除掉。而我觉得弱小的,却很可能没有任何作用。”船长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脸色有些发青,“这种能力所针对的环境和具体目标,无法进行量化。话又说回来,神秘的物事又如何去定义它强不强呢?它们之所以是神秘,正是因为我们对其一无所知。任何一无所知的东西,都是无法直接进行量化的。”

    “说得有理。不过,你的能力至少会让我们避免碰到所有已经发生的怪异,是这样吗?”高川已经明白过来了。

    “是的,我可以让麻烦减少,而不是彻底让麻烦消失。其实我觉得这才是我成为这艘船的船长的原因。”船长点点头说到。

    高川其实不需要反复在同一件事上说个不停,有许多话在他看来都是些废话,但是,也正是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哪怕是说废话,也要尽可能保持一定频率的交流。过去很多经验已经证明,哪怕是无意义的对话,也是确保精神状态维持在一个正常水平线上的绝佳方法。

    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中,有着脑硬体对船长精神状态的评估,尽管船长自称有驱除负面因素的能力,但是,他的精神状态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后就一直不太好。不过,在交谈过后,已经渐渐稳定下来。

    高川这才推开房门不过,当他推开门后,房门就变成了已经被彻底破坏的样子,彻底从门框上脱离,被高川提在手中,仿佛这才是它真实的情况。破坏的程度,正如同船长进入房间时,那房门被扭曲的模样。

    看似幻觉的,又似乎变得不像是幻觉了。

    高川扔掉房门,哐啷啷的声音沿着过道反射,愈加深入后,仿佛撞上了什么。一阵阵回应仿佛沿着通道,向两人反卷过来。船长只觉得耳内嗡嗡作响,令自己一阵头晕目眩,直欲呕吐。

    门外的情况正如船长所说。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其实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高川的视网膜屏幕上显示正常情况下的船内地图,找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与当下的景象略加比较,就已经确定了至少十个房间的变化这些房间彻底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建造出来一样。

    那么,原本住在这些房间里的人呢?他们的下场如何?亦或者说,倘若他们还活着,那么,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两人又是怎样的情况?

    “去过她的房间吗?”高川问。她自然指的是女军官说起来,高川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都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哪怕是在关系最亲密的那一段时间里。这似乎有点不正常,当时不觉得。但是回想起来,或者说,必须要意识到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高川不确定,到底是女军官的意识行走能力导致了这种情况,亦或者某种恶意的力量早就弥漫在这艘船内,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众人进行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倘若是前者,那便没什么好在意的,但倘若是后者,无疑会让情况比预估的更严重一些。

    “她。哦,你是说……她。”船长皱起眉头想了想,问到:“那个女人叫什么?”

    “你也不知道?”高川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什么意外的语气。船长立刻就明白了,这位高川先生和自己一样。

    “看来,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信息保密得紧。”船长耸耸肩,“真够谨慎的,希望这种谨慎可以救她一命。高川先生,您觉得。倘若她死掉了,被她控制的那些人会变得如何?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我们必须相信她,不是吗?”高川没有直接回答,这是这么说到。

    “您可真是心胸宽广。”船长的这句话有多少讥讽在内,只有他自己明白了,至少,在大多数时候,他对高川的态度都表现得充满了尊敬。

    两人就这样,一边口舌不停地拌嘴,一边按照船长指示的方向前进。女军官的房间在大船尾部,是一个稍微显得偏僻的地方,听船长说,那是她刻意选择的房间,从这个选择上,就觉得她有些不合群,但现在,只觉得应该用阴森来形容。

    不管船长的感觉有多少是主观偏向,但是,在此时已经产生异变的船内结构中,的确是越靠近女军官房间的所在处,周围的环境就越是给人阴森的感觉。明明材料、光色、轮廓和味道,在视网膜屏幕中的量化数据上,没有丁点改变。却像是盖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蒙皮,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直到这个时候,也仍旧没有突然跳出个怪物来袭击两人。

    高川和船长虽然没有遭遇明确的敌人,但这样的环境仍旧不免得滋生出种种负面的情绪,高川用脑硬体强行调控生理和情绪,并没有受到太过深入的影响,但是,船长原本在紧张中还充满了中气的声音,已经渐渐削弱下去,有些发抖了。他那驱除负面因素的能力似乎没能帮到他,在高川持续的观察中,他的精神状态明显衰弱。他自己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那颓废的语气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下去。

    高川突然用力敲了一下墙壁,强力的金属碰撞声就如同醒钟一样,让船长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一副戒备的样子,愣愣看着高川,小半会后才意识过来,自己的状态已经变得很奇怪了。

    “我……我没事……”船长这么说,但语气却很勉强。

    高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后,听到他说:“抱歉,我可能无法走下去了。我的能力在这里没有任何效果。”

    “你一个人行动的话,没有问题吗?”高川问。

    “不能说没问题,但也只能如此了。”船长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精神有了稍稍的振奋,“而且分头行动的话,或许可以更快地找到其他人。”

    高川没有拒绝,船长的状态一直在视网膜屏幕中,以量化的方式描述着。他甚至觉得自己比其本人更了解其本人的状况。

    征询了高川的意见后,船长飞一般逃离了这一段通道区域,就好似有什么无形的怪物在追着他一样。就在他的身影离开肉眼的视野范围后,连锁判定也猛然失却了他的踪迹。重新变得安静的周遭,陡然产生了更加巨大的孤独感,好似惊涛骇浪一样,朝高川的内心挤压而来。

    完全精神层面上的攻击吗?高川不由得这么想到,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但是,一个人就算没有生理上的损伤,精神上的崩溃也有够呛的。这种精神攻击和意识行走者潜入意识态世界里所进行的攻击很相似,但却并不完全一样,意识行走者的攻击,无论被攻击者的意志多强,都有可能沦陷,而这种精神攻击,会随着意志强度的提升,而逐渐消除其效果。从这个角度来说,船长的内心意志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强。他的抗性,几乎都来自于他的神秘力量的效果,而并非自身已经锻炼到相应的程度。

    所以,当他无法依靠自身那驱除负面因素的能力时,就会稍微显得比其他神秘专家还脆弱一些。

    不过,正因为船长是这样的人,所以,反而让高川对那个特制的自动导航系统更有信心了当选择了一个在特定情况下靠不住的船长,自然有必要从其他方面弥补这个弱点。

    对于高川自身而言,这种精神攻击所能造成的影响,或许是这里所有人中最小的。

    高川平静而淡漠地转身,迈步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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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