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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16 引爆告知

    爱德华神父的移动无法观测,但却又可以感知到,另一方面,这种感知是极为模糊的,除了他正处于移动状态之外,更多的细节,例如方向和路线之类,就如同被什么东西彻底掩盖了。是否连异化右江都无法干扰, 我这边无法确认,但是,直觉告诉我,自己和素体生命都不存在干扰这种移动的条件。

    真是保守又谨慎,我这么想着。

    从沙耶的异常血肉中诞生的无形的妖精,似乎就是为了让他摆脱观测而诞生的。要说这些无形的妖精还有什么能力,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

    爱德华神父想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目标应该不是放在异化右江身上。“天门”形成之后,沙耶对“天门”的侵蚀很大程度上代表着爱德华神父的意志,唯一不确定的是,通过这种侵蚀,爱德华神父是想要和末日真理教达成联系,亦或者成为敌人。

    我重新整理对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功用的判断,首先已经可以确定的是,纳粹的确将这个中继器当作是一个陷阱。从这个基础出发,去看待眼前诸方面势力对这个中继器世界的侵入,大致也可以视为“主动踏入了陷阱中”吧。纳粹或许对末日真理教在这里打开“天门”也是乐见其成的,双方是打算以整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作为筹码,认认真真地打上一场吗?正因为涉及到中继器,而且还是多个中继器之间的角力,在这里的胜负会影响到末日幻境中的战争局势,这一点也是显而易见。

    不过,对我的计划没有影响。

    我仔细思考过后,再一次确认了。无论是否有多个中继器直接进行角力,只要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没有被直接破坏,计划就仍旧可以进行下去。纳粹或许是真的打算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作为弃子,以“中继器被破坏”为战损极限,设计了这一次的陷阱,但是。以中继器的神秘性来说,要破坏整一个中继器,哪怕是被改造后变得千疮百孔的中继器,其他相互角力的中继器不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无法办到的问题就在于,持有中继器的神秘组织是否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在这个明显是纳粹陷阱的地方进行彻底的反击。

    从之前的种种细节,包括纳粹对末日幻境的攻势来判断,纳粹在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投入的精力不可谓不大。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纳粹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被攻陷后,成功脱身而出的几率也极大。各方神秘组织主动踏入陷阱,也许有着扭转被动的想法,也许想要进一步让纳粹自食其果,但是,神秘组织之间的矛盾不仅存在。而且相当深刻,虽然遵循一定的默契。但也绝对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同心协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拥有中继器,也必然有着种种顾虑,而无法竭尽全力去战斗吧。

    如此一来,最终决定胜负的。仍旧是各方的计划标准并不是一定要在这里给纳粹以重击,彻底摧毁或占据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更多是表现出一个姿态,亦或者更进一步,达成退一步的目标。只要能够达到预想中一个不太差的结果。哪怕己方仍旧可以在战斗中坚持下去,会选择撤离的可能性也仍旧超过六成。

    我觉得情况会演变成这样。我认为,他们不会把这个中继器世界当成是决战的一个场合,十有**会在一个关键的时刻激流勇退。

    虽然这么认为,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想要夺得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控制权,仍旧是天方夜谭。

    尽管我的计划至今为止,已经安然渡过了不少挫折,然而,决定计划成功与否的那个关键时刻,仍旧没有出现,在我的心中,计划的成功或失败,仍旧如同被迷雾笼罩,处于一个极度暧昧,让人无法确信的状态。

    我将最后一口烟吐出,扔下烟头。果然,如果其他人都不行动起来的话,我也是无法行动的,因为,我的行动本就基于他人的行动。

    在一切表面上的攻击都暂时停止的现在,我也只能沉默着,等待着事态的再一次升级和激化。战场上的气氛既紧张又敏感,让我觉得,一旦自己真的率先行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无论这种行动是否真的带有攻击性,哪怕真的只是一种防御姿态,也会被其他方面的人马视为打破平衡的偏差。因为,我的身份在这里似乎真的有点儿不同,甚至和我比较起来,爱德华神父那更加明显的行动,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我不是自吹自擂,而是有这么一种味道,就隐隐散布在空气中,让我可以直觉感受到自己的处境,不需要思考,也会直觉得出自己身处这样一个敏感处境的原因。

    为什么我会成为最特殊的一个呢?因为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份?亦或者其他的原因?具体的理由,我无法确认,但是,那种“一触即发”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了。

    高川先生

    高川先生……听到了吗?

    “高川先生!”有呼唤从我的脑海中冒出,最初我以为是自己古怪的念头,但它变得清晰起来后,渐渐就能区别出,这的确不是属于自己的心声,而是什么人借助这种方式在试图和我进行联系。

    “听到了。”在声音再一次增大前,我直觉用念头给予答复。虽然过去从未有过这样“直接在自己的脑海中和他人对话”的体验,但在神秘学中,类似的情况并不少见。所以,自然而然就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错愕了一下,并没有任何惊奇和意外的情绪。

    “这里是nog。”对方的声音,不,应该说,并没有什么音色,而更像是浮现于脑海中的另一个似乎属于自己,又似乎不属于自己的念头。无法直接依靠“聆听”去判断对方的身份和情绪。对方对我说到:“高川先生,我们即将按照计划,引爆半岛异空间,请即刻撤离。”

    异空间,这是一些神秘专家对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另一种惯用称呼,但两者描述的都是同一样事物。这个自称nog成员的家伙。真是说了一件让人感到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情况。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确是一个辣手的计划,如果他们真的做得到的话。过去的高川也都碰到过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被摧毁的情况,给我留下的印象,的确是对于任何一个存在于此空间内的神秘专家来说,都不愿亲身体会的最恶劣状况之一,“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被摧毁之前脱离”几乎就是第一选择。

    对我来说,如果这个自称nog成员的家伙说的是事实。并且也真能做到的话吗,脱离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也同样是第一选择。

    我对他们可以做到这一点,并不完全怀疑,因为,这个半岛的临时数据对冲就是各方神秘组织联合制造的,nog作为设计者和参与者之一,能够从自己负责的方面做些手脚,也是无需怀疑。更确切的说。他们如果真的什么手脚都不做,才让人觉得意外吧。我猜不出他们将会用何种方式摧毁这个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但是,就时间、地点和状况的选择上,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之前我就有过把“整个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看作是一个囚笼”的设想,而后继的一些情况,也说明这个牢笼并非是完全封闭的。现在这个声音的说法,自然拥有极高的可信度尽可能将敌人引诱到囚笼中。在达到某个直接破坏囚笼的极限前,自己先一步通过他人未知的渠道脱离,再反过头将囚笼和囚笼中的敌人一口气摧毁这么一个计划其实并不深奥,但是,正因为和各方计划纠缠在一起。战斗又是如此扑朔迷离,一个紧接一个的危机和**,太多的可能性和炫目诡异的神秘现象,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反而将这种简单的计划遮住了。

    这是nog的计划吗?nog也可以投入中继器的力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不依靠逐步递增的力量正面对抗敌人,而是尽可能在现有资源条件下,完成更有性价比的目标。无论是过去的末日幻境,还是现在的末日幻境,这种极具网络球风格的计划真是让人感到怀念。

    网络球的计划,往往可以用“进退有度”来形容。看似很平庸的计划,却又可以带来让人惊喜的结果,被神秘专家们称为“追求性价比”。如果在一个计划中,涉及多方人员,那么,“敌人”、“友军”和“中间人”三个部分,会在他们的计划中明显划分出来,并且在大多数情况下,对“中间人”的态度也往往倾向于友善的一面。将敌人变成少数,争取中间人的善意,一直都是网络球擅长的事情。

    哪怕我之前做过一些损伤nog利益的事情,实际造成了他们的损失,但是,这些家伙仍旧从大局观上,将我视为“中间人”来看待吗?真是可怕的气量。这可不是我和nog队伍中的某些人的情谊,我可以感受到,这个通知中所透露出来的,充满了计划性的逻辑。这种逻辑是冰冷的,并不是存在个人情谊的感性,尽管最终决定是如此的相似。

    “我知道了。地点在哪里?”我没有进一步去怀疑,虽然没有证据去证明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真实性,但是,当选择就在面前的时候,从来不会给人充分的时间去收集证据。nog真的要引爆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就绝对不会拖延,对我的通知肯定是在引爆延时上的允许范围内,倘若出现什么变故,他们会立刻引爆也不奇怪。

    不过,我对自己的速掠同样拥有自信。

    自称nog成员的家伙往我的脑袋里传递了一份信息,之后就再度陷入沉默状态。从信息所指引的路线来看,其实就是不久前我和阮黎医生试图离开半岛的那一条地下河。话又说回来,当时,完成黑水的四天院伽椰子也是从那条地下河侵入的。那里是“离开半岛的密道”的传闻,如今看来不虚,只是,在当时被庞大的黑水阻塞了,反而将其真实情况掩盖过去了吗?真是思维的陷阱呢。

    那么,现在就必须找一个脱身的机会。现场太过平静的话,无论做什么都太过显眼,反而会影响nog的计划,倘若被现场这些怪物识破的话,立刻引爆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恐怕就是唯一的选择。与之相对,如果他们无法提前引爆的话,必然会成为这些怪物的眼中钉。那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妙的处境之一,而我的处境也会变得难堪。

    哪怕就计划本身而言,比起这些怪物彻底摧毁nog队伍的结果,我更愿意让nog队伍留在最后成为对手。

    而且,制约我无法立刻离开的,还有一个人。

    阮黎医生。

    再次消失的阮黎医生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我都无法观测到。但是,我不认为她已经死去。她为自己选择的敌人是四天院伽椰子,她所完成的药物实验,是针对黑水的,反过来说,阮黎医生至今为止所表现出来的特殊性,都让人无法想象,她的失踪和死亡是一个等式。反而,她的失踪正是因为,她于个人无法观测的层面进行了移动,却是直觉可以接受的接过。

    四天院伽椰子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此时的战场上,之前涌动的黑水,明显是被爱德华神父夺取和利用。那么,结合爱德华神父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四天院伽椰子暂时离开了半岛,那么,阮黎医生也成功地以自己的方式离开了半岛吗?

    没有时间等待了,也没有时间去寻找。我必须做一个选择,到底是相信自己,还是去相信阮黎医生。(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m.piaotian

1517 方糖要塞

    可以犹豫的时间不长,让我最终做出决定的,仍旧是此时阮黎医生的下落不明。哪怕我留在半岛上,以速掠进行搜索,也很可能无法找到有关的线索。之前那宛如梦境般的见面,让我意识到,我和阮黎医生的交互遭遇到某种阻断。也许在阮黎医生的眼中,我和她“失去联系”的原因,仅仅是表现为“我作为一个精神病人,完全沉溺在自己那病态的意识世界中,哪怕是外界的刺激也无法正常唤醒”,但从我的角度来看,这种失联完全就是一种神秘现象使然。

    哪怕身处在同一个世界中,但是,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以及我对世界的认知,我所接受到的外界信息,以及这些信息在大脑中的反馈,和阮黎医生有着相当大的差异。这种差异让我们仿佛就身处在“平行的世界”中。更糟糕的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差异,目前也没有任何办法彻底解决这种差异所造成的行为和意识交互上的阻断。

    阮黎医生或许于现在仍旧是可以观测到我的位置,但一旦我运动起来,她就会失去对我的观测——这一点从过去的种种迹象中也有体现——在她的眼中,我大概就是一个“发了疯病之后,就会四处乱跑的不安生的精神病人”之类吧。

    但是,我也不可能因为可以理解阮黎医生对我的观测,而对我自身所观测到的东西毫无反应。促使我行动和思考的,终究还是我能够接收到的信息,以及基于我自身能力对这些信息处理后的结果。无论这些信息和处理结果对其他人来说,是何等的无稽荒谬,但仅针对我自身而言,都是息息相关的“真实”。我会因为这些信息,因为对这信息处理的结果,最终导致受伤或死亡的结果,这一点是完全可以确定的。

    眼下nog即将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或许在阮黎医生的眼中,哪怕我深陷于这种引爆中。她对我的观测也不会出现任何变故,但是,我自身却会因为这种在阮黎医生看来犹如“痴人说梦”,仿佛“自身幻觉”般的引爆。至少在精神层面上,陷入“自己被重创”,甚至是“自己会死亡”的认知。

    同样是面对“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这一状况,比起阮黎医生那种和“神秘”格格不入的生存姿态,我这个深陷于“神秘”之中的病人。理所当然会遭到比她更深重的打击。

    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在此时暂时忽略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这一神秘中寻找阮黎医生,应该才是更正确的判断。

    如此思考着,抢在天门、异化右江、沙耶、爱德华神父和素体生命们打破眼下的寂静之前,我的四级魔纹已经如同加了氮气的引擎一样高速运转起来。就如同齿轮和杠杆在更爆裂的推动力下,以随时都会解体的速度运动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在这些怪物感应到,并瞩目过来的同时,灰雾在我的身周旋转。宛如漩涡一样扩张,它们统统转化为构造体材质,并在我的脚下,沿着山城构造体的轮廓铺开。

    每间隔一厘米,就会殖生出大大小小的发射管道和以及蜂窝状的喷口,回路一般的纹理流淌着光,释放出种种高能的现象,宛如闪电,犹如火花,似乎可以听到器物结构不堪负荷的咯吱作响。虽然材料给人的印象是坚固的,但却仍旧仿佛随时会解体。未知的能量,不明的材料,种类复杂的发射类武器。以及各种模块化的部件,全都是由灰雾转换而来。

    四级魔纹比三级魔纹更强的原因,就在于越是规模巨大,程度激烈的神秘现象中,其能够展现的神秘就越是强大。它仿佛无休止般,要汲取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中。所有由己方和敌方所造成的,任何主动或被动的数据对冲现象所泄露出来的力量,而无论这些力量的神秘性如何,亦或者是经由何种缘故产生的,哪怕是魔纹使者自身也无法观测到的那一部分,也同样处于四级魔纹的汲取中。

    越是汲取,四级魔纹自身的运作极限也会扩展,就如同“魔纹本身也会随着汲取力量的多寡而临时提高自身的容量和处理能力”一样。这也是我让四级魔纹一开始就处于超负荷运转状态,却能够一直维持这种超负荷状态的缘故——理论上,只要临时数据对冲的余波足够强大,这种超负荷运转状态就能永无休止的运转下去,因为,四级魔纹的承载能力,一直都随着对这些余波的汲取,不断提到自己超负荷运转的上限,如同双曲线一样,不断接近崩溃,却又绝对不会达到崩溃极限。

    虽然理论上,只要身处于足够激烈的数据对冲现象中,四级魔纹就能不断强化,但这种临时的强化,理所当然也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并且,因为这种强化会体现出明显的线性,所以,也需要时间来进行——哪怕是一开始就超负荷运转,并且外界环境是涉及中继器的数据对冲现象,但是,能够在有限的时间中,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也完全让人无法提前预料。

    即便如此,也只能接近全力了吧。

    在其他人做出反应之前,四级魔纹已经利用无处不在的灰雾,构建出一个长宽五十多米的正立方体构造体要塞。而我身处的位置,毫无疑问就是这个正立方体的中心。构成立方体的内部零件是如此的复杂,其运作原理也完全不可理解,但另一方面,我也不需要去理解,它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被我感知,它的每一条纹理,就如同是我的精神延伸,能够在我完成一个清晰的想法前,就已经通过类似于混沌理论一样的机制,直接得到结果——在某种程度上,它的反应会比我的思维更快,所做出的行为,也比我通过思考方式所得出的结论,更加贴近我那最直观,最直觉的念头。

    它就仿佛是我的精神载体,是我的大脑机能的延伸,是我的手足,是我身体本能的一部分。

    正立方体的六个表面都呈现蜂窝状。那是一个又一个的发射口,无论是实体还是能量的弹药,无论是正常的还是特种的弹药都可以使用,其负荷上限是未知。目前暂且认为不需要冷却,发射间隔为思维时间上的“最短暂”概念。其内部储藏的弹药,只要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还没有崩溃,也可以暂时视为“无限”,弹药的种类也仅仅取决于我自身的想象力。威力在和攻击目标发生解除前为“不可测”。

    巨大的正立方体要塞在我的意识驱动下悬浮起来,没有任何推进上的延迟,它侧翻为菱状,以一个对角线为中轴进行高速旋转,但身处于中心位置的我仍旧保持固定。连锁判定和直觉感知,作为雷达保持运作,建筑和活动存在通过行为模式和运转速度进行区分,通过描绘其运动状态呈现于脑海中,再转接到正立方体要塞中,于控制室里投影出来——于是。我身周的黑暗如同马赛克被擦去,在视野内呈现出一个更容易理解的球形控制室形状。我置身于其中,四面八方都是利用连锁判定的观测信息再处理后,投射出来的影像面框。

    控制室结构也好,束缚在我的身上,宛如制动装置般的东西也好,其材质已经和常见的构造体不太一样。它们是半透明的,散发着如同能量的光,纹理也是流动着的,如同某种神秘字符的串联。我站在半空。依靠制动装置维持平衡,但是,其实我并没有“悬浮在半空”的感觉,反而是觉得自己脚踏实地。是一种十分稳当的感受。

    正立方体要塞的构建和初启动,在那些怪物做出反应的同时就已经结束,并不是不能扩建得更强大,只是,这些怪物也如预料般不会给予更多的时间。我的行动和爱德华神父的行动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哪怕我想进行隐秘行动。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借助正立方体要塞的力量,进行一定程度的隐形虽然也可以做到,但直觉却告诉我,这么做毫无效果。

    因为,仅仅在“隐秘”的性能上,正立方体要塞和无形妖精的差距太大了。而且,正立方体要塞的构建理念本来就不是“潜伏”之类。

    这个大家伙,可是一个主动攻击风格的武装要塞啊!

    “这个形状……代号就叫做方糖吧。”我这么决定到。

    五个近战类型的素体生命已经开始冲刺,预计在零点零三秒内发生接触,但是更快的异化右江比它们更快一个零头。即便如此,我仍旧比这些怪物更快!速掠超能运作良好,反应模块运转效率再确认,高速通道的碎片从无法目视只能感知的“无形”,经过正立方体要塞的感知投影能力,以可视的形体,在四周的投影屏幕上直观呈现出来。

    真的是只要“有了一个念头”,就会比“想清楚”更快一步地完成尽可能贴近想法的机能构建和运转呀——我不由得如此想到。

    可视的碎片包围了正立方体要塞,它们宛如万花筒的内部屑片,反转,拼合,构成一条完整的轮廓,而没随着连锁判定观测到的敌意目标的运动,呈现出不同的半透明封闭廊道形状。边长足足有五十多米的正立方体要塞,就好似牙膏一样挤入了这条即时构成的高速通道中,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阻塞。

    以速掠超能带动如此巨大的武装要塞还是第一次,但是,或许是因为四级魔纹的超负荷运作,亦或者感性情绪上的强烈波动,让我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力。

    一瞬间,在我可以观测到的最短时间刻度内,正立方体要塞已经绕开异化右江,从侧面和选定为第一攻击目标的素体生命硬生生撞在一起。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这名看起来擅长近距离攻击和防御力强化的素体生命如同炮弹一样反向弹飞,正立方体要塞的受损率在战损报告中被忽略不计。与此同时,更外围的远程打击形素体生命已经展开炮架,积蓄的高能以闪光的姿态在它们立足之处蔓延。被锁定的警报声在控制室内响起,与此同时,又有投影屏幕弹出一份警告信息,大约是“别的某种神秘力量正在侵蚀要塞”之类吧。

    侵蚀对要塞带来的伤害似乎更大,但没关系,按照这个受损速度,哪怕不进行自我恢复,最少也能支持三百秒。

    和敌对目标的炮击同一时间,正立方体要塞已经开启面向所有怪物的发射口。

    我的念头一起,各式各样的特种弹药,无法细数的数量,便如天女散花,从六面的蜂窝口中,拖曳着流光,向四面八方绽放。

    除了无法观测,只能感知其处于移动状态的爱德华神父只能依靠覆盖打击撞运气之外,其他所有高速运动,亦或者无法移动的东西,包括天门、沙耶、异化右江和全部的素体生命,全都在打击序列中。我没有指定优先打击目标,因为在弹药无线的前提下,尽可能针对所有的目标,收集各种特种弹药的攻击效果才是优先。

    “方糖”以对角线中轴高速旋转,通过速掠超能进行超高速移动,遍布立方体表面的发射口永不间歇地,发射各式各样可以想象出来的弹药,这些弹药划破阴沉沉的天空,如同烟花流星,如同遮天蔽日的多彩帷幕。弹幕之间有间隔,但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其移动路线不存在死角。敌对目标的运动速度和有限的时间地貌等等都是预判参数,它们无论躲藏到什么地方,都至少会被一枚弹药击中。正常情况下,对方当然是身处绝境,但是,这些家伙全都不能用常理度之,仅仅是被击中一枚根本就不痛不痒吧。(未完待续。)

1518 方糖要塞2

    代号“方糖”的正立方体武装要塞的构建思路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存留许久,在察觉到四级魔纹的真正用处时,我就不断摸索四级魔纹的特性和要素,每一次使用四级魔纹吸纳数据对冲余波,用以制造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都是一个熟练和开的过程。.XsHuoTXt魔纹作为一个系统化的统治局技术,它所带来的种种能力也应该是延续性的,相辅相成的,每一个等级晋升所带来的能力虽然呈现阶梯性,在应用方式上也或多或少呈现割裂性,例如连锁判定和掠,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明显的关联点,同时应用这个才能和能,最多也只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

    然而,在过去魔纹使者哪怕是在统治局的安全系统中,也应该拥有相当重要的份量。也许不如安全警卫那般可以批量生产,在战斗协同性上也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但魔纹比之安全警卫系统更灵活,更具有自成长性,应该是用作单兵模式补完整个安全系统的短板。之后素体生命的出现,也让我的这种想法更加深刻安全警卫在针对灰雾恶魔的战斗中可以起到非凡的作用,但在应对素体生命这种规格的智慧生命体时,却会显得全方面,无论是基础素质、神秘性还是智力上,存在巨大的差距。

    素体生命在某些意义上,完全可以视为安全警卫生质变,成为智慧生命的模板。而在我收集到的资料中,统治局在自我毁灭的过程中,经历过两个重要的阶段:一个是灰雾技术的过度应用,导致灰雾恶魔的诞生;二是在愈加残酷的技术应用性统治中,不甘沦为“材料”的居民因缘际会和灰雾恶魔达成共生,逐渐转变为素体生命。

    灰雾恶魔是强大而混乱的,于是,统治局利用安全系统配合安全警卫系列战斗兵器,以绝对秩序化和一定程度的智能化。配合强大的生产能力去对抗。期间避免不了加深对灰雾技术的依赖,进而让其社会生态更加恶化。当越来越多的人仅仅是为了“当成制造灰雾的材料”而诞生出来的时候,巨大的绝望阴影简直难以想象。因此,当人们现了和灰雾恶魔共生的手段。进而可以对抗统治局的灰雾技术时,矛盾激化就变得理所当然。

    在持续不知道多久的反抗和镇压中,灰雾技术也好,和灰雾恶魔共生的手段也好,都在以乎当事人自身预料的度展。灰雾技术越是展壮大。因为不堪这种“以人为材料”的技术的压迫,决定和灰雾恶魔共生以换取生存空间的人也就越多,而这些和灰雾恶魔共生的人,正是素体生命的开端。

    在许多统治局中遗留下来的资料中,素体生命的出现,都被视为是统治局毁灭的开端。针对素体生命这种在个体能力和神秘性上全面越安全警卫,无法单纯以数量取胜的新型智慧生命,灰雾技术已经得到高度展的统治局,理所当然会制造更加强大的安全警卫从各种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中,魔纹系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运而生。

    魔纹使者在统治局安全系统的权限。明显高得不正常,根据魔纹等级的不同,权限也会有极为明显的提升。例如,虽然所有的魔纹使者都可以使用临界兵器,但是,临界兵器的威力受限于权限,而魔纹等级更高,就越能挥出临界兵器的威力,但是,哪怕是三级魔纹。也不足以在正常情况下,开启百分之百的威力权限。

    如果此时我的手中还拥有临界兵器,倒是很想试试看,四级魔纹是否已经拥有日常使用百分百威力的权限。而百分之百挥其本身力量的临界兵器又到底有多么强大。

    类似的细节数不胜数。使用临界兵器的魔纹使者,在作战能力上,极度靠近素体生命,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取得胜利并不是妄言,而哪怕在没有临界兵器的情况下,三级魔纹使者也有相对较高的可能性。在面对素体生命时幸存下来。

    因此,在统治局的历史中,战斗体系上矛与盾的配对是极为明显的。安全警卫对应灰雾恶魔,魔纹使者对应素体生命,从这个推断来看,四级魔纹使者哪怕没有临界兵器在手,也理应拥有极强的个体作战能力。而这个所谓的“极强”,应该是以复数素体生命作为参照的。

    三级魔纹使者已经可以对抗素体生命,但仍旧拥有重大的缺陷,那么,四级魔纹就应该会在一定程度上补缺陷,让四级魔纹使者可以全面性和素体生命对抗。毫无疑问,我认为,四级魔纹的特性,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

    我始终认为,哪怕没有临界兵器在手,四级魔纹使者仅仅凭借魔纹体系的力量,也应该不亚于素体生命,但很明显,将过去魔纹等级所产生的神秘力量配合使用,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结果,仍旧不足以普遍而正面地对抗素体生命以这个想法为基础,我在多次战斗中,尝试去触摸四级魔纹的极限,去尝试用四级魔纹的特性,去将自己过去数个等级中所拥有的力量整合起来,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

    毋宁心目中,只有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才是真正挥了魔纹系统的力量。

    “方糖”就是基于过于的战斗体验、个人风格以及思维方式,最终决定下来的四级魔纹应用方案之一。方案虽然有许多种,不过,仅仅是针对不同的作战环境而产生差别。在理论上,不同的四级魔纹使者,最终所制定的整合方案,也必然是拥有自己独特个性的。

    四级魔纹对数据对冲余波的吸取,进一步的物质转变乃至于无中生有般的神秘,就如同一个生产积木的工厂。使用者本身的作用,就在于生产最符合自己风格的积木,然后将这些积木以自己最喜欢的方式搭配起来,让其最为契合自身的战斗理念。或许最终的结果在第三者看来并非是最好的,但对使用者自己来说,却应该是可以达到彻底越之前所有力量搭配效果的程度。

    “方糖”很强,其本身的体积、质量、质地、攻击手段搭配、自我监控和外景监控,再加上移动能力。全都是三级魔纹的我所无法达到的高度。仅仅是第一击,就让我彻底拥有了一种拔的体验,与之对抗的素体生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是名符其实的要塞。让我不由得产生一种自信:只要身处在“方糖”之中,哪怕是同时面对复数的素体生命也无须畏惧,甚至可以说,这个要塞本的构建,针对的就是“复数素体生命”这种程度的敌人。

    用来应对比素体生命更强的异化右江也是可行的。

    现场存在多种侵蚀性的力量。效果最为显著的,无疑是沙耶的异常血肉和异化右江的红色,但是,这种侵蚀在“方糖”独特的拼接构造时,也会被极大削弱。简而言之,这些侵蚀性的力量,也同样是线性的,必须从表面开始,逐渐深入内部,但是。“方糖”的零件实在是太多了,每一个“蜂窝口”都可以分解成模块化的部件,每一个部件都可以利用四级魔纹的力量重新构建只要数据对冲环境仍旧存在,只要吸纳数据对冲余波的度可以跟上消耗,那么,整个“方糖”就会时常处于一个极为剧烈的新陈代谢状态。

    被侵蚀,被破坏的部分,无论其程度如何,都会第一时间剥离,替换。将线性侵蚀牢牢阻止在表层上。哪怕是神秘性极高的异常血肉和“江”之红色,哪怕是相当于攻击威力相当于临界兵器的素体生命,要在这层层的新陈代谢中,深入到边长五十多米的正立方体核心。都绝对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

    就算在同一时间,以面前的所有怪物为敌,“方糖”所表现出来的综合力量,在我的心目中,也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就被击溃。

    我驾驶着“方糖”在无形的高通道中飞驰,自身的快旋转。自身的度和质量,就已经是所谓的“质量炮”,单纯的撞击也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力。更何况,结合过去适用过的ky系列武器和枪炮阵列理念,“方糖”的每一个部件,都可以单独视为一种远程攻击的射器,所有的弹药也是依靠自身质量部件填充。所消耗的部分,在精心计算的体积、零部件数量、火力威力和四级魔纹转化效率面前,达成一个相对完美的平衡循环这个循环比例被直接数据化显示在驾驶室内,哪怕在遭受敌对目标集火攻击的时候,也没有掉下的百分之五十。

    战斗的节奏极快,宛如血条一般的循环损失比例数值不断波动,上一微秒还在减少,下一微秒就已经增加,只有在增加不足以抵消减少的情况达到一定次数时,这部分数值差才会被视为真正的战损。“方糖”仿佛喷泉般,泼洒着巨量的弹幕,这些弹幕中夹杂着为数众多的,可以被我构想出来的特种弹药,通过实际攻击效果,去试探这些怪物是否针对某些弹药特性存在弱点。而只要这些怪物仍旧可以被连锁判定观测到,就不可能完全避开这些弹幕,哪怕弹幕之间拥有缝隙,并且这些缝隙可以通过击落弹药来扩大。

    如果没有十分特别的神秘力量,仅仅用躯体素质所做出的任何运动,都无法逃过“方糖”的锁定,哪怕是异化右江的行动轨迹和行为趋势,在分析之后也会以一个可能性数据表达出来我并不理会这些数据是如何得出的,因为数据本身也太过繁琐,所以也只是任凭它们在屏幕上流淌,但是,哪怕我不去看数据,也能以战斗直觉的方式得到一个省略性的结果。

    我就是知道对方的下一步会落在哪,明白它的变向和度变更,在它举手抬足的时候,就明白它的手足会以怎样的轨迹滑落它们在我的眼中变得缓慢,而且还在变得更加缓慢,能够在第一时间完成度同步的异化右江,只要无法一击破坏“方糖”,就可以暂时忽视,去竭尽全力击溃其他在度上无法跟进的敌人。

    从一开始,我的对手就不是异化右江这么一个,所以,在“必然有所损失”以及“方糖迟早会被破坏”的前提下,取得更大战果的可能性,就在素体生命身上。

    攻击开始后的第一秒,“方糖”的结构在巨大的对攻冲击中,失去了十分之一的质量,这些质量部分化作星星点点的碎屑。而在碎屑刚刚溅起时,“方糖”就已经从这个位置消失。哪怕远程弹幕的威力不足以给素体生命带来预想中的伤害,但是,“方糖”依靠自身巨大的动量和质量,在一秒内针对一个目标进行高频率的撞击,很快就让三个武装搭配倾向于进攻的素体生命奄奄一息它们那坚硬的构造体身躯,在面对相同硬度,却更大体积和动量的“方糖”面前,不能说是脆弱,但也绝对谈不上固若金汤。

    仅仅是外壳的破坏,或许无法真正危及素体生命,但是,当外壳被撬开后,其内部结构也会失去保护。哪怕素体生命的内部结构已经和人类有了巨大的差异,但是,针对支撑其生命存在基础的微构件进行破坏,就如同杀死人类的细胞一样,同样是素体生命同样无法抵御的。

    单纯砍下素体生命的脑袋或肢体的一部分,或许也难以让其真正死亡,但是,将物质本身碾碎,它们也同样无法变成“鬼魂”临界兵器对素体生命的破坏力,在大多数时候,的确是表现在物理现象上的。

    “方糖”的每一个面,每一个边角,都在这短短的数秒内,处于一个无法完全修复的损伤状态,从第一秒的冲击开始,就注定了“方糖”在之后都不可能再挥出百分之百的性能。按照受损率推断,几分钟后就会到达极限。但是,没有关系,战斗会在以秒为单位的时间中得出结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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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 小小的火光

    “方糖”释放着无穷无尽的弹幕,最远笼罩范围达到万米以外,山城的大部分地表面积都在射程范围之内,爆破中的火光犹如火树银花。“方糖”也会被巨大的力量击落,砸入地面,无法停止滑动的惯性,外壳炸裂。在急剧的战斗中,冲击波和各种无可名状的神秘现象卷起管状物,抛飞肉眼可见的任何物体,碎片飞溅起来,又被飓风带走。光影在交错,浓烟冒起,炮声隆隆,夹杂着不同节奏和音调的金属撞击声,切割声,时而宛如瓢泼大雨,时而如同银珠落盘,时而如同裂帛嘶弦,时而如同风动雷鸣,但是,这些声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生命的味道。

    无论是怪物还是人类,无论是有智慧的,还是依循本能而动的,都没有发出生命面临痛苦、绝望、疯狂和崩溃时的嚎叫。只有身体撞击的声音,只有身体四分五裂的声音,只有身体撕破空气的声音,只有身体在燃烧的声音,有时仅仅听到这声音,就能联想到一些惨不忍睹的伤势,但却是生硬的,冰冷的,毫无情感的。这里的战斗和破坏,让身处于“方糖”之中的我感受不到半点情绪上的波动,就仿佛只是一群只剩下理智的武器相互攻伐。

    也许战斗是疯狂的,是惨烈的,是急迅又怪异的,但是,如果大家都认为“这就是正常的情况”,大概就会变成眼下的情况吧——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战斗的气氛,我的感性丰富且敏感,我的道德观和伦理观深深受到过去人类社会教育的影响。我不觉得没有“痛苦”、“悲伤”和“绝望”的战斗是正常的。

    而眼下正是这么一场在我看来绝对不正常的战斗。并不是这场战斗没有意义,它当然有意义,只是这个意义被一种冷漠掩盖了。战斗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人类的战斗理由也总是伴随着富有生命个性和共性的**,可是,在这场由我自己激化的战场上,我感受不到这些东西。

    仿佛除了我和已经进入潜行状态的爱德华神父之外,其它的怪物仅仅是为了达成“战斗”这一事实而行动。我在三秒内击溃了四个素体生命。但却没有半点由“取胜”滋生出来的情感,我感到乏味,和以往的所有战斗都不一样,觉得就好似有某种力量正在歪曲这个战场。

    “天门”就耸立在空中。在第一秒的时候,就已经饱受弹幕和其他怪物的暴力洗礼,殖生出来的异化血肉被焚烧,撕扯,灰化。剥落下来,露出内质无机的色泽,但很快就被更多的现象吞没,就好似风暴搅动大海,形成的漩涡一口将小船吞没。然而,一旦风浪稍歇,“天门”便又再次浮现于视野中,一如既往地矗立在半空。

    “天门”难以被摧毁是可以理解的,以为支持它的是中继器的力量,而且还是比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更加完整的中继器的力量。可是。哪怕在如此狂暴的冲击中,也没有催生半点反应,却隐隐让我感到不安。它就好似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又或者,一旦爆炸又会释放出何等规模的冲击。

    我只是驾驶着“方糖”在火和风中奔驰,承受着如同浪潮般的攻击,同时也全无中断地释放自己的攻击。

    三秒,五秒……第十秒的时候,“方糖”有一半的结构被彻底摧毁。但是,相应的,素体生命也只剩下两个还能移动。敌人总数从十二名,减少到半数以下。

    那么。也是撤离的时机了。我这么判断到。因为,哪怕是“方糖”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虽然四级魔纹的力量一直在修补“方糖”,但是,从开战的第一秒,损伤的速度就超过了修补的速度。哪怕只要获得一口气的喘息时间。就能够彻底恢复到完全状态,但是,击中“方糖”的神秘力量是如此的复杂、多样且强力,更是没有一刻间断,仿佛直接黏在“方糖”身上,时时刻刻破除其外壳,深入内部核心。有不少神秘现象是可以通过速度和距离进行规避的,但也有许多神秘现象根本就无法观测到发生和作用过程。尽管我已经习惯了这些没有过程的现象,但其破坏力并不会因为习惯就减弱,神秘的特性也不会因为提前有了准备就可以适应。

    仅仅是十秒的时间,对我而言也仿佛一个世纪之久。敌人的数量不多,可是它们造成的神秘现象就如同连锁反应一样,一个紧接着一个,可以观测到的和无法观测到的,让整个由构造体管状物构成的山城都开始面临崩溃。

    第十一秒,“方糖”假装被击坠,激发强烈而刺眼的光芒,释放无规律的噪声,一层层剥离外壳,将之引爆,它就像是在挣扎,试图从崩溃的界限中恢复过来,又在如影随形的神秘现象中,一点点深入内里地瓦解。当“方糖”的残骸嵌入地面时,最为巨大的风暴以“方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大,山城在摇晃,构成主体的管状物就就好似内脏被从身体里扯出来,一部分掉落裂痕深渊中,一部分向空中抛起。

    第十二秒,“方糖”已经被异化右江和速度型的素体生命来回穿插了成百上千次,但是,在那之前,我已经从内部驾驶室内弹射出去,沿着“方糖”残骸和山城结构纠缠的部分滑入裂缝的深处。这些裂缝是之前被黑水开凿出来,又被管状物扩大,粗暴的力量让裂缝之中又有更多细小的裂缝,我便在这些缝隙中进行速掠。

    光亮在这一秒结束前,就已经远远抛离在身后。那些怪物被“方糖”残骸引开了注意力,当然就无法提前拦截。至少,在我的连锁判定中,能够观测到地方,都没有出现异化右江、素体生命和沙耶的影子。我所身处的地方,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如果没有直接锁定事物的能力,就越是难以跨过这不知覆盖多广的障碍找到目标。越是往裂缝的深处疾走,那种远离死亡的松脱感就越是清晰。在战斗进行的时候没有疲劳的感觉,但是。当感知中的危险渐渐远去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精力好似液氮接触空气后,迅速地挥发,带走身上的热量。

    我感到寒冷。这股冷意像是直接从脊髓中冒出,迅速就传遍血管和神经。各式各样的不舒服,都好似在这一刻,从每一个细胞中滋生出来。即便如此,我仍旧确信。速掠并没有给身体带来负荷,这些复杂而异常的难受劲是别的什么情况造成的。但是,此时此刻,也无法去验证。

    第十三秒,后上方那肉眼已经看不到,隔着好几层管道和岩壁的地方,传来剧烈的震动。我想,应该是最后给“方糖”设定的自爆机制成功启动了。第十四秒,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已经不存在任何管状物,只剩下散发着原始味道的岩石和泥土。肉眼中在这片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疾驰中完全通过连锁判定去定位,这里拥有的每一个细小的运动都会被描绘出来,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应该移动的路线。

    我对照自己的移动路线和NOG留下的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出入口位置,避开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内,所有被封死的地下通道。这些通道并不牢靠,有时前脚刚离开,后脚就会塌方,甚至于刚刚走进去,前后方的路就会被突如其来的落石堵死。但是,对于一个仍旧身处于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中的四级魔纹使者而言。这些自然灾害所能造成的威胁,比起神秘现象实在是太小了。

    新的装置已经被四级魔纹做成,那就如同四只机械手臂从背包中延伸出来,变化成各种挖掘工具。从没有路的绝地挖出一条容许个人通过的通道。从这一刻开始,我如同蜘蛛一样迅速爬行,当通道顺畅的时候,便激活速掠超能。行行复行行,没有片刻停歇,再次钻出地面的时候。战场只剩下一个拳头般的轮廓,只有爬上高地才能眺望到。

    也只有远离了战场,才能看到战场的天空和半岛其他位置的天空有着多么大的差别。特别浓密的乌云和龙卷风暴覆盖了战场,并缓缓向着四周移动,大概只要时间足够,这个巨大的,完全看不出何时才会停止的风暴,可以彻底遮掩整个半岛吧。

    虽然说整个半岛数据对冲空间就是一个巨大的人造囚笼,但是,之前的战场从我此时身处的地方看去,更像是这个巨大囚笼中的,更小更坚固也更诡异的囚笼,就仿佛是在数据对冲空间中的又一个数据对冲空间。这种层层嵌套的感觉,在我不由得联想整个半岛数据对冲空间被引爆后,那里所会发生的情况——难以形容,但是,破坏力或许会更强。

    第十六秒,我已经来到NOG指示的地点。虽然是我和阮黎医生曾经来过的地方,但现在的环境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半点影子。可怕的力量一度铲平了这片区域,只留下一片平整的砂石带,曾经存在的车辆、尸体乃至于黑水,都被蒸发得一干二净,无论是地面还是空气中,都找不到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我不清楚这个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出入口到底有多少个。不过,这里的出入口是四天院伽椰子曾经使用过的。

    爱德华神父曾经说过,四天院伽椰子的真身已经离开半岛,继续在世界范围内制造黑水。虽然有想过,她仍旧会使用这个出入口,也有猜测,阮黎医生可能会回到这个地方,但仅仅从地表的情况来看,找不到相关的痕迹。

    我定了定神,走进那条还留有强烈印象的地下河。原本有地下水涌入地表,汇成一个口小内宽的水潭,也曾经是黑水涌出的地方,但眼下,那些水已经干涸,留下一个通往深处的垂直洞口。我踩着岩石内壁向下跳跃,很快就找到了记忆中的路线。

    光线再一次被黑暗吞没,但是,连锁判定的观测在我的脑海中构成的地形影像,仍旧让我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条地下河道被黑水扩大了不止一倍。被腐蚀过的内壁十分光滑,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留下,地下河水也消失了。确切地说,这里除了一条在黑暗中蜿蜒的,光滑得让人明知绝非自然造物的通道本身之外,什么都没有。走在里边,就只有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自己的脚步声,清脆而又惊悚地回荡,传递到前方深深的黑暗中。

    连锁判定借助颗粒物的运动轨迹描绘出来的地形轮廓并不十分细腻,平时适用的方法,在这个地方存在很大的限制。我已经不打算去思考这种限制的由来,干脆从口袋中掏出火机。伴随“咔哒”的一声,小小的火光凝聚起来,四周露出模模糊糊的轮廓,可是,黑暗却也被衬托得更加浓稠,就好似有质量的水,试图熄灭我手中的这团小小的火焰。

    摇曳的,微弱的光明,让环境中的恐怖感,比之彻底的漆黑一片更加让人印象深刻。明明只有自己的声音,却让人觉得随时会有别的东西突然出现,亦或者正潜伏在身后,亦步亦趋。有什么东西在窥视自己,狩猎自己,带着残忍又强烈的恶意。“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的错觉油然而生,我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但是,正因为早就经历过更大的恐怖,所以,也仅仅是微微紧张而已。

    相对来说,我倒是情愿相信,在这条黑暗地下河道中行走的危险,要远远弱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被引爆时,自己身处其中的危险。

    向前走,我没有速掠,只是带着这小小的火光,加快了脚步。(未完待续。)

1520 脱离

    黑暗的地下河道向前蜿蜒,地貌特有的崎岖狰狞的岩层结构被腐蚀得光滑平整,黑水曾经涌过这里,却没有留下一滴残余。∑,我就着小小的火光,很快就来到河道前段的大洞前,这个不知道有多深的洞穴无论什么时候来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它也许不是自然形成的,但是,它存在于这里,也一定有过某种意义吧,但是,这并非是我亲眼所见,所以到现在也仍旧有很多谜团无法弄清楚。不久前,我和阮黎医生来到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个洞穴的存在才能从黑水中脱身我总是在紧张的时候,下意识忽略阮黎医生的所见和我不同,她当时看到的情况,所说的话,所产生的想法,也必然是以她所能观测到的世界为基础,那么,当时的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呢?

    我无法透视她人的内心,哪怕利用意识行走,所能在意识层面上看到的,也不过是意识折射后,更容易被自己理解的形象表现而已,有一点是必须明白的,在意识态的世界里所看到的一朵花,一个盆栽,一个怪物,都并不仅仅是物体形态上的意义,而是一种形而上的意义。所有从形象上的理解,都是片面而肤浅的是的,哪怕利用意识行走的力量,我仍旧无法真正看穿一个人的内心,我所看到的,都不过是奶糖上那一层薄薄的糖纸而已。

    我无法去思考自己观测不到的东西,无法理解自己不能认知的事情,更无法确认自己和他人观测世界的视差所带来的差异有多大。曾经有一个近代的著名哲学家,总结自己的思想成果,写了一本名为《视差之分》的代表作。先不提内容如何,仅仅就“视差之分”这个名字所包含的意义,就不由得触动了我的内心。

    尤其是此时此刻,这个名字从我的脑海中浮现,让我不由得生出不合时宜的感性。

    我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垂直洞穴前停留了不到一秒,脑海中浮现万千的思绪又如潮水退去。只剩下感性的痕迹残留心头,这份复杂而惆怅的情感和冰冷的理智交织在一起,催促着我迈开脚步,投入速掠之中。能够观测到的前路是如此的狭窄且短暂。从小小的火光外围蔓延,也不超过十米,幸好,在速掠中,我的感知和反应永远处于一个和自身速度同步的敏感状态。不至于像是用笨拙的身体去驾驶超速的跑车,狠狠撞上十米外突然出现的障碍上。

    只要我的意识没有受到侵蚀,哪怕可以看到的路只有十米长,也已经足够了。

    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以十米为一个接续点不断拼接,我在其中奔驰,感受着地下河道的起伏和转折。阮黎医生说过,这是一条蔓延到半岛之外的内地的河道,她曾经做好了沿着河水漂流的准备。当然,在数据对冲的环境里,哪怕这条河真的通往内地。单纯沿着河水的流向走也不一定可以顺利离开。我将自己通过的地方,以记录地图的方式在脑海中呈现出来,试图找出其中是否有什么隐藏的古怪,例如nog会将整条河道改造后,利用其走势构成某种魔法阵之类,又例如这条河道在数据对冲后产生了某些不自然的变化,让其得以成为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出入口之类,但是,这个脑海中呈现的地图印象,似乎就仅仅是一条自然形成后。又被黑水沿着原有地势冲刷的河道而已。

    没有来自nog的更多信息,也没有遭遇想象中阻拦的敌人,亦或者接应的人马,仿佛除了自己之外。已经没有第二个生命还存留于这条地下河道中。在那无法观测的黑暗中,所有若隐若现的恐怖都似乎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我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心跳声,仿佛要融化到这片死寂的黑暗中。

    时间感很快就消失了,自身相对于环境的坐标定位也在迅速变得模糊哪怕是在类似的环境中,倘若不存在任何神秘的话。我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所有正常环境因素引发的感知混乱和心理压力,都绝对无法干扰一个身经百战的神秘专家。但反过来说,既然连一个神秘专家的观测和感知都被削弱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更能让人相信,这里真的就是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出入口。

    如果我和阮黎医生一同前来的那一次,没有遭遇到黑水涌潮,是否真的就能按照阮黎医生的计划那般离开半岛呢?我忍不住去这么想,尽管也明白,这样对过去的臆想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失去对自己速度的判断,因为对周遭参照物的感知越来越模糊,确切的说,在这小小的火光照亮的范围内,以及通过连锁判定向外延伸的观测范围内,那些原本可以确认的轮廓,正在从视野和直觉中淡化,就好似有一个橡皮,正随着我不断前进,将前方的存在性物质擦除我开始分不清,自己的双脚下是否还是坚实的大地,也无法确认,头顶上方的黑暗中,是否存在地下河道的顶壁,乃至于,哪怕自己故意去靠近侧壁,也没有明显的边界感,就仿佛四面八方的障碍全都消失了,变得无边无际。

    在无法确认自己的速度后,又渐渐无法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处于前进状态,倘若自己在前进,又是否沿着自己事先确认过的路线。每踏出一步,自身位置相对于周遭环境的方向全都失常,淡化,消失。我甚至无法分清,自己是在一个显现为物质态的世界里奔驰,亦或者自以为在物质世界里奔驰,实际已经陷入深深的意识态世界中。

    此时此刻,我再次踏出一步的时候,眼前突然光明大作,头顶上方猛然有一条紫红色的电蛇窜动,紧接着就是凶猛的雷鸣。我下意识就确认了,这光和这声音就是雷电,而在产生这样的意识后,又进一步看到了铅色的厚重乌云。这些根本不可能在地下河道内观测到的自然现象一个紧接着一个浮现,有狂风大作,忽然吹来一片雨水。将我全身上下淋了个通透我十分确定,衣服的湿度根本就不可能是突然闯入雨中所导致的,而更像是自己长时间暴露在这片狂风暴雨中。

    我不由得抬起手,挡住扑面而来的风雨。又抹了一把了脸,再次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时,身上穿的已经不是那一套在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中的战斗服装,而是熟悉的病人服。淡蓝色,一件式。有些单薄,因为湿透了所以紧贴在肌肤上,传来阵阵湿冷。

    火机已经消失了,口袋里也没有香烟,两手空空,没有武器。唯一的照明,就是天空中窜动的闪电,在陡然的闪亮中,可以看到保持着野生自然状态的树林和草皮,以及几乎变成沼泽的湿泥地。五官感知似乎是一个接着一个恢复。我嗅到了潮湿的草木和泥土的腥味,这熟悉的味道,进一步点燃了过去的自己对这个半岛的记忆。记忆中的味道、声音、视物和此时此刻重叠,即视感是如此的强烈,然后才变成一个确认自己的确站在一个看来完好无损的半岛上,而不是饱受摧残后形成的半岛荒原。

    我没有离开半岛。只是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回到了似乎还算正常的半岛上。所有在临时数据对冲空间里构成的现象和物质,全都宛如泡影般消失了,但是,这并非是区分现实和梦境的证据。任何一个神秘专家都不会这么做,否则。很容易让自己的心灵迷失。

    真是奇妙的体验,严格来说,这一次脱离过程中存在的那种感知消失,以及通过之后“一切都变得正常”的印象。更贴近于过去的末日幻境,也近似于过去的高川所留下的进出于统治局遗址的印象。明明是同一个场所,却仿佛一个存在于噩梦中,一个存在于现实里,进出就是“做梦”和“从梦中醒来”,但却又有一种冥冥的感觉。让人确认那并不仅仅是“做了一场噩梦”这么简单飘渺。

    不过,哪怕如今这个保持着原生态的半岛更具有真实感,但也仍旧是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世界里,也仍旧是在末日幻境之中。仍旧持续运作的四级魔纹,就如同是一个直白的警示。

    连锁判定,确认周边情况。

    速掠超能,构成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

    使魔夸克,并不存在于此间的天地。

    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余波大幅度削弱。

    比起那妖魔鬼怪肆意疯狂的半岛,眼前的半岛在神秘性上的确有着明显的削弱。

    不过,真的一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吗?我不由得大声喊起几个熟人的名字:“约翰牛!接头人!铆钉!谁在这里?”

    通知我撤离的是声音是以nog的名义出现的,当然,也不能排除假借名义的可能性,不过,我从感性和判断上,更倾向于是nog队伍的决定。在这个更加真实的半岛上,太多的平静和正常,反而让人感到不自然。在半岛数据对冲空间里了解到的外界,可没有这么自然。哪怕仅仅是四天院伽椰子的黑水,就足以弄得个天翻地覆了吧。

    我有假设过,倘若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即是通往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入口,也是离开数据对冲空间的出口,那么,有八成的可能会遇到黑水横流的景象。然而,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四天院伽椰子出入的迹象,没有半点神秘现象留下的痕迹。

    “半岛以及周边地区正在经历季候性的暴风雨”这一状况,自然且完美地在眼前所见的事物上呈现出来。

    如此一来,这一带虽然是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地下河道离开的出口,但却并非是进入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入口,这样的判断无疑更显得准确一些。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而正常,栩栩如生,充满了生命气息,虽然四级魔纹的运作,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这个地方存在神秘,但是,却足以让人将之前那些惨烈的战斗视为“一场噩梦”,而自己是在这个时候才回归了“现实”之中。

    我静立了三秒,磅礴的雨声和轰鸣的雷声,掩盖了同样存在着的其他声音。我的声音发出,直觉也没感到可以传递多远。我擦了把脸,但很快就又被雨水打湿,我徒步向前走,没有明确的方向,我对这里的环境没什么印象,似乎是之前没有去过的地方,因为缺乏光线又林叶层层,根本看不到太远的地方,无法找到熟悉的景物,也就无法通过参照物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只是,有一种悄然涌起的感觉告诉自己,这里不仅仅是半岛之内,更是在半岛精神病院的范围内。

    我走了几步,才察觉自己光着脚。于是,尝试着用四级魔纹做了一双鞋子,之后确认了,四级魔纹仍旧可以运作的感觉并非错觉。虽然用肉眼看不到半点神秘现象,也没有不自然的景状,但是,仍旧存在数据对冲的余波,从四级魔纹的运作效率来判断,数据对冲的烈度虽然不如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中那般强烈,但也谈不上轻微更像是半岛数据对冲空间被各方神秘组织作成前,这个半岛已然具备的神秘性的延续。

    粗略换算一下,也可以看作是存在三级魔纹使者这个等级的角色的战斗环境。

    暴风雨是自然的,但是,藏匿在黑暗中的东西,可并不全都是自然的。

    这些不自然的东西,就好似打定了心思,要一直藏匿在黑暗中,除了窥视之外没有更多的动作。我向着随便选择的方向前进了百米,都没有解除到理应存在的那些诡异而异常的事物。不过,运气不算坏,一片熟悉而巨大的轮廓,如同酣眠的巨熊般,盘踞在前方的阴暗中。

    是半岛精神病院的病栋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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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1 上行

    季候性的暴风雨带来浓密的乌云,让人有点儿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激烈的战斗,各种超自然现象,来往穿梭于不同的梦境和数据对冲空间,这一切的遭遇都在毁灭一个人的时间感。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观测时间的参照物,这片阴森沉郁的景象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哪怕我清楚知道,仅仅就半岛上的变化来说,所经过的时间必然是比感觉上更加短暂的。

    我已经无法对半岛数据对冲空间进行观测,nog说过要引爆那里,但是,其行动的时机和导致产生的现象都无法确定。当然,也不乏对方是在捏造一个谎言,将我调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可能,不过,就我个人的判断上,比起这种阴谋论,我更倾向于相信nog。毫无疑问,感性在这个判断中占据了极大的因素,但也并非完全是过去对nog的情感主了这样的判断。的确,我对这次末日幻境的nog并不十分了解,和网络球相处的时间也不多,更多时候是以对手的身份,在合作中发生冲突,在矛盾中进行合作。我对nog,不,应该说,对网络球的信任和信心,在更大程度上,是基于过去的印象,可是,哪怕末日幻境重构了,末日幻境中的一切仍旧有迹可循,这种必然性当然是有意义的,而我对网络球的过去印象,放在现在也定然不全都是错误的。

    要相信什么是很困难的事情。

    时间让世事一直都在变更。朋友变成敌人,好人变成坏人,际遇产生变化,情感也会有所不同,乃至于一个人的思维方式也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过去不等同于现在,这些大道理想必许多人都清楚。哪怕感性去反驳,也会在理性中认可其中的道理。所以,要跨越时间的差异,世界的变化,人们的转变,去坚持相信什么。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我有想过,自己的这份信任,到底是怎样的因素在作祟。我虽然可以说出无数的原因,但却又不认可这些原因是主要原因。在最后的最后,在抛离那些思考得出的因素后,我才察觉到,相信或不去相信什么,最根本的因素,正是在自己的内心——▲¢style_txt;一种同时由感性和理性纠缠而来的。小心翼翼的尝试和执拗的坚持,都不过是人类心理情感和社会性思维中,最寻常不过的东西。

    去相信什么,不是为了寻找某种意义,也不需要为这样的坚持去找任何理由,因为,这份相信的存在,本身就拥有意义。是人们自身心理情感的结晶,也是自身成长中所产生的社会性思维的成果。它并非是起因。而是一种结果。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这个问题本来就很愚蠢,因为答案本就在每个人至今为止的生命旅程中一点一滴地展现出来了。

    所以,对这份信任的坚持,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疑惑。连这种坚持都要用阴谋论去看待,不是很可悲吗?仿佛自己的过去完全是由阴谋构成,所有的美好和丑陋都归结为阴谋。而没有半点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很消极吗?而这样消极的想法,本就是对一个人类在人类社会中生存最大的障碍之一,让自己的思考伤害了自己,不也是很可笑的吗?

    所以。在哪怕从理智去得出“一切都是阴谋”,乃至于“有一只无形的无可形容的无可名状的巨手笼罩了一切,遮蔽天空,玩弄命运”这样的结论时,我也并不将这份从理性得出的结论视为自己最终的选择。它也许是正确的,但也仅仅是“也许”而已,它只是一个备选的答案,而正选的答案,一直就潜藏在我的感性,那些浓郁的情感和非理性的思考中——这些是充满了阳光的,哪怕周遭有何等的恐怖和黑暗,它也如同在地下河道中那小小的火光。

    我十分清楚,我给自己的答案,从来都不会是绝望疯狂和永无休止的黑暗。我愿意去相信,愿意去依靠,我愿意对其他人伸出援手,也在理性告诉自己,没有人会对自己伸来援手的时候,仍旧感性地去相信,必然有谁爱着自己,并且,已经伸出了那只看不见的援手——是的,我想要英雄,但也期望着,有谁可以成为我的英雄。当我告诉自己,没有人会来拯救自己,所以自己必须去拯救他人的时候,那份喷涌的情感,并非是绝望,也不是歇斯底里的垂死挣扎,我十分清楚,倘若真的是这些负面的情绪在主导自己的思想,一定不会让自己多愁善感,也不会导致“相信什么”这样的行为,不会让自己对外在的一切抱有期待,也当然不会有“爱”这份情感。

    可事实是,哪怕我爱上的是一个怪物,我也仍旧是有爱的。哪怕我对一些人的信任会被辜负,我也是会率先去相信他人的。哪怕一切都可以用阴谋论包裹,我选择的答案也并非是阴谋论给出的答案。我想着要做一个彻底的坏人,却总是会在行动中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让自己无法变成那么冷酷的人。我想要将眼前作对的一切,都当作敌人,可是,我的内心,又哪来的这么多敌意呢?我抱怨着这个末日且伤痛的世界,可是,哪怕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我也从未放弃它。

    我就是这样的人。

    高川就是这样的人。

    我这么想着,饱经伤痛折磨的身体,再次涌出一股力量,让心脏更强有力地跳动,用力挤压出血液,沿着全体的血管网络奔涌。于是,我那疲乏的精神得到振作,我的脚步也再一次变得坚定。我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又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能量。仿佛,刚刚脱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那份复杂和疲惫的情感和心理,就如同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融化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该怎么办,计划如何执行下去等等,这些事情全都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头绪。不过——

    “总会有办法的。”我这么对自己说。

    总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办法的。

    虽然出了那么多的状况,一切都谈不上好,也许自己的努力得不到回报,敌人是如此的恐怖强大,处境是那么异常和疯狂,到头来还是会死去。甚至是连死亡都变得不确定,仿佛只剩下无可想象的恶意。但是,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也许自己没办法了,但也总会有其他人有办法的。也许现在的自己没办法了,但下一刻的自己或许就有办法了。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时候,是绝望而黑暗的,但是,也总会有确定的一刻。不可能永远都那么暧昧。所以,事到临头的时候,总会有办法的。

    我这么对自己念叨着。穿过树林,穿过暴风雨,来到那宛如巨兽般的轮廓前——熟悉的建筑布局,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颜色和若隐若现又不可思议的错觉。精神病院的病栋楼群,虽然不是记忆中的那些地方。但是,只要还精神病院的东西。就不可能不熟悉。

    从心中涌出的东西,那些驳杂的情绪和念头,都是如此的充满了即视感。哪怕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地方,也让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很久以前来过这里。

    我推开正厅的大门,里面当然一个人影都不见,按照四天院伽椰子的所作所为来说。不仅仅是半岛,就算以整个中继器世界范围来计算,残存的人类都不剩下多少吧。不过,我同样也没有看到半点黑水留下的痕迹——黑水在流走之后,或许不会残留液滴。但是,这个地方可是连一点被腐蚀的情况都没有。不仅仅是这个建筑,在抵达这里之前所走过的那段路上,也找不到半点被黑水腐蚀的迹象,就仿佛之前所认知到的黑水,就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让人忍不住去想,也许“四十多亿人被转变成了黑水”不过是一种幻觉。

    当然,理智告诉我,事实不会这么简单美妙。虽然这个自然的半岛充满了“正常”的气息,但我仍旧可以用自己的魔纹作为参照物,去找出那些不那么自然的地方。

    这里是很怪异的,但是,对神秘专家来说,怪异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去分析这些怪异的来由是十分辛苦的事情,也很难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将已经存在的情况当作是既成事实,是解决问题的必要前提和默认环境,自己的行动要以这些东西为基础展开,而并非是追究这些基础的东西,这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连锁判定已经展开,达到了标准的五十米的距离,整栋楼的细节都被呈现于脑海中,从构建出来的立体影像中,找不到任何被屏蔽的可疑点,直觉也感受不到任何妖魔鬼怪或人类的存在。我仿佛就是唯一来到这里的人,整个半岛上也仅仅剩下我一个人。

    所有的电力用具都还在工作,我打开灯。灯光发出清晰的噪音,不正常地明灭闪烁,就好似恐怖电影中那些经久失修,衬托气氛的道具。即便如此,也没有像是在树林中那般,仿佛黑暗中一直都有什么东西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感觉,反而让人感到孤独,感到一种缓缓冰冷来的遗弃感。看向自己的影子,也没什么古怪的,不会觉得突然会有什么怪物,让自己的影子变化,亦或者突然从影子中跳出来。

    突然,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唱片机的声音奏响,让气氛陡然一紧。

    但对神秘专家来说,仍旧是处于“正常”的范畴。

    音乐伴随着人声,韵律很清晰,音调却十分沙哑,人声也根本听不出来在说哪个国家的话。仿佛是碟片被刮花了,在读取时发生错误和走音,音乐也好,人声也好,突然会在某一个调子上卡壳,歪曲,失真,让人觉得刺耳,但总体气氛对我而言,仍旧是“还行”。

    连锁判定也观测不到音乐和人声的来处,明明在许多时候,都可以通过“震动”这一运动本身,确定运动和相对运动的对象。不过,连锁判定失去效用的情况,其实也挺常见的。

    我的内心,并没有因为出现这些在常人看来不正常的情况动摇,因为,这全都是对神秘专家来说,对一个神秘性萌发的场所来说,再正常不过的情况。我在厅内搜集了一些情报,确定了建筑的位置其实距离半岛边缘很近,也的确不是我之前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治疗时来过的地方。这栋楼房,乃至于周边的建筑,是将一部分特殊病人进行隔离治疗的地方——按照布置说明,医生和病人都应该住在这里,可部分员工笔记的记载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病人过来了,闲得都快要长青苔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在这些情报中,找到和这里设施相关联的病人和医生们的资料,也没有留下明确的记录时间和人员名字。只是从物件的表面状况看起来,已经是相当久的“过去”。另外,让人在意的是,尽管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场面却无法给人“抛弃此地已久”的感觉,反而更像是这些原本呆在这里的员工和病人凭空蒸发了,只剩下变得古旧的种种生活痕迹。

    这些线索是否有参考性?又会对怎样的情况有参考性?我也无法确定。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我有一种“被动成为了无关人士”的感觉。

    电梯还在运作。但是,在等待电梯的时候,指示灯的跳跃让人有些心寒,同时还传来吱呀的声响,仿佛什么东西在坏掉,让人真想扭头就走。进入电梯后,所看到的东西也给人一些不详的印象:血迹,锈迹,残破的铁皮下露出黄褐色的钢丝网,哪怕站着不动,也觉得电梯在摇晃——虽然是现代的样式,却有一种古董玩物的感觉。

1522 引爆

    虽然气氛有些惊悚怪异,电梯本身也在各种现代设施中高居危险榜首列,各式各样富有想象力的作品中,它都被赋予一种孤立无助的意义。狭窄的空间,和它所存在的年代不符的外观,异样的气味、颜色和触感等等,都会从人的整体感观上去描绘恐惧。可是,让人油然生出恐惧的东西,并不真正会发生危险,人的恐惧在很多时候也会是一种错觉,一种幻视,一种源于外在信息被身体内在机制处理时产生的交感。我觉得自己就好似身处于一个恐怖故事的虚拟体验影像中,虽然包围自己的气息都缠绕着古怪和恐怖的味道,但却也有一种隔离感,让自己下意识明白,真正危险的东西并不存在于此处——眼前所见所感皆为伪物。

    感受变得很奇怪,变得很难描述,就好似漂浮在心灵湖面上的一片绿色浮游物。绿得**,绿得浓郁,绿得郁结,水波推开它们,它们便又在另一边结成一片,当看到它,就觉得这湖水已经不洁净,想要挪开视线的时候,却又会察觉到,这种异样的,和“洁净”格格不入的绿色,却又携带着一种异样的吸引力。让人想要避开的同时,又让人无法彻底忽视,甚至于,让人忍不住去注意。

    我的四周,所能观测到的事物,都存在这份让人心理矛盾的异常。伴随着电梯的上升,这些可以用眼睛、耳朵、鼻子和肌肤去感受的异常之物事,又在知觉中变得朦朦胧胧,仿佛已经不再是固体,不再是实体的物质,而变成了另一种虚浮的东西。

    有一个念头就在这种感受性的转变中浮现出来,我下意识捂住嘴鼻——是致幻的药物?要说自己没有服用过致幻的药物,不清楚致幻的药物给身体和感知带来的变化,那是绝对不正确的。“乐园”就是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效果最为强烈的致幻的药物,而哪怕没有服用过药物。我在很多时候,也处于一种迷幻的精神状态。我很想说自己一直都是清醒的,但实际上,我根本无法分辨。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深陷于幻觉之中。

    只是,眼下周遭景物之变幻,以及它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富有感染性。它似乎唤醒了我体内对幻觉久经考验的本能。

    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的东西不正常,也许是肉眼无法看到的空气不正常——我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在自己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在进行第一次呼吸的时候,自己说不定就已经被“感染”了。

    我这么一想,身体即刻有一种轻重失衡的感觉,就好似脚下踩的不是电梯那监视的底板,而是一团棉花,一片水波,一个面团。电梯这狭窄的空间。也出现了幻觉般的扭曲,一阵阵可见的波纹从本该坚硬的金属墙面上传递,涟漪在液化的金属中层层盛开。我感到空气在震动,不停调整站姿的身体彻底失衡。我跌倒了,在跌倒前,伸手扶在墙上,但是,传来的触感有一种黏糊糊的吸力,我转眼看去,只见到自己的手掌正在陷入电梯的金属墙面。而墙面的金属质地,的确变成了一副黏糊糊,滑溜溜的模样,就像是一截血淋淋的肠子。

    我深吸一口气。再度凝神去看,只见到自己所在的电梯内部,已经彻底变成了蠕动的血肉——那样子像极了大肠——我正站在一截巨大的场子里,满鼻子都是血腥**的味道。头顶上开始低落液体,黑色的,紫黑色的。深红近似黑色的,全都不是正常的血肉色,让人忍不住去想,这正在腐烂。烂肉也从顶部和侧壁上剥落,带着腐臭的液体,稀烂黏糊地啪啪作响。

    空气的震动还在持续,怪异的现象越来越多,让人无法想象自己身处的地方还是一个现代化的大楼,还是一个科技产物的电梯。我听到了古怪又熟悉的声音,就像是某个面目模糊的存在于冥冥不可见的时空中低吟,又像是献祭仪式中,祭品那惨痛又揪心的哀嚎。我看到无数鬼魂般的身影从封闭的电梯外穿进来,穿过我的身体,又从另一边穿出去,这些鬼魂同样面目模糊,却在轮廓上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印象。

    我还看到了更多自己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东西,同样也无法描述出来,甚至连回忆出一个大概的模样也做不到,因为它们太过混乱了,太似是而非了,太抽象化,也太给人一种精神上的冲击。我在恍惚和清醒中交替,这个电梯的上升是如此的漫长,让我有一种“它要去往的高度永无止尽”的感觉。

    我在上升,但很快,我就无法再感觉到自己到底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了。失去方向感的同时,也失去了速度感,失去了时间感,失去了对外界一切事物的感应。空气的震动还在持续增强,我差一点又要跌倒,可这一次,是我的双脚膝盖以下的部位,全都陷入了本是电梯底板,如今是异化的血肉中,那蠕动的,噬咬肌肤,有什么东西从骨头里长出来的感觉,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是沙耶吗?”我自言自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我大约对当下的事态有了一个能让自己信服的猜测。

    这并非是这栋半岛精神病院的大楼出了什么意外,也不是有人故意布置陷阱,将致幻的药物洒在这一带,而是因为nog终于引爆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

    这些怪异的,仿佛幻觉,却又最终让人堕入幻觉地狱中的现象,正是半岛数据对冲空间崩溃后,对正常空间产生冲击的结果——也仍旧是数据对冲,一个数据对冲空间的崩溃引发了海啸般,辐射整个半岛的数据对冲浪潮。这个浪潮也许是暂时的,但也有可能塑造出更持久的小范围临时数据对冲现象。如此设想的话,受到影响的绝对不是我一个,也绝对不仅仅是我所在的地方。

    四级魔纹的运作就如同一个应证我的猜测的证据,它的运作正在加速,就好似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数据对冲的余波。这股数据对冲的浪潮中,裹挟的不仅仅是半岛数据对冲空间本身的冲突性资讯,也还有尚未脱离数据对冲空间的怪物们所具有的神秘。实际上。包括数据对冲空间本身以及数据对冲空间内部的一切,只要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彻底毁灭的,都会随着这股浪潮席卷半岛,造成各种熟悉的神秘现象吧。

    虽然仅仅是猜测。但是——

    我不得不去相信,因为,眼下如身处某个巨大生物的大肠中的场景,如果不做好准备,说不定真的会给自己带来被忽视掉的风险——如果。电梯的血肉化真的都是沙耶那异常的血肉侵蚀神秘造成的,那么,那种服用了致幻的药物的感觉,以及时刻袭来的不正常的恍惚,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被那些怪物夹击了一样。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之当作是普通的幻觉了,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异常又古怪的现象还在加剧,冲击的浪潮一波紧接着一波,有极为明显的加强趋势。我无法定位自己,所以根本无法确认。自己距离引爆中心到底是近还是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哪怕是我,一旦被禁锢在这个狭窄的环境中,也难有什么作为。

    四级魔纹开始运转,重量感十足的链锯在我的双手中成形,下一秒,它便轰然作响,急速旋转,狠狠刺向原本是电梯门的地方。血肉横飞。火花迸射,金属质地的坚硬和异化血肉的柔韧黏糊,全都在切割和穿透的过程中传递到手掌中。

    期间,我又恍惚了一下。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向后靠在一团软肉上,腐烂粘腻的汁液和血肉已经淋了一头脸。自己似乎跌倒了,可是什么时候跌倒的,已经没有了印象。手中还紧抓着链锯,链锯也仍旧全力旋转。打在链锯上的血肉即刻溅飞。我爬起来,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扯住了背脊,扭头一看,只见一条条异化血肉似乎和肌肤长在了一起,一拉扯,就好似要从身上生生揪下一块肉般疼痛。双脚也深陷血肉中,仿佛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双手已经扭曲,不成五指的姿态,而抓住链锯的手掌,完全失去五指的轮廓,异化为一团包裹着链锯手柄的肉膜。

    这些血肉的侵蚀性实在是太强了,虽然自己的身体还有许多看不到的地方,例如自己的脸,但从传来的感觉而言,也不让我觉得会好到哪里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正面那本该是电梯门的地方,已经被切开了一个大洞,虽然异化血肉还在蠕动着,试图弥补,但是,空荡荡的前方正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楼顶不知何时就已经到了,暴雨夹杂着灰烬,在风中摇晃,一群群不知道正体是神秘的鬼魂一样的东西,被这暴雨和灰烬打得显形,正在平台上四处乱窜,疯狂叫喊,简直就是一副妖魔乱舞的场面。可即便如此,也比这个彻底异化的血肉电梯更给人安全感。

    我扭动手臂,毫不犹豫地用链锯斩断了侵蚀背部的血肉触须,然后斩断了已经彻底凝固在血肉中的双脚,身体一跌就进入了速掠的无形高速通道,借助通道中具备的推动力,一鼓作气冲出了血肉电梯。哪怕不去观测,我也可以感受到背后那异常的血肉化作触手捕食而来。刚冲出豁口就拐弯,血肉触手争先恐后挤出来,瞬息又膨胀了一圈,分裂出更多的触手,就好似百足的章鱼向着前方的空地张牙舞爪。楼顶平台上如同妖魔鬼怪的狂叫者被这触手打中,即刻就如烟雾般被打散,但即刻又从雨水、灰烬和雾气中凝聚更多,它们在愤怒,在哀嚎,在歇斯底里地游动,混乱的形势因为血肉触手的意外侵袭而开始发生有序变化。

    这些不同形象却同样给人幽魂妖魔的异常存在开始旋转,以自身为轴心旋转,全体以血肉触手为目标进行旋转,一个又一个的旋转,交织成一个更加庞大的,完全吞没了整个楼顶平台的旋转。强烈的龙卷仿佛要撕烂整栋大楼,玻璃窗被巨大的打碎,被吸入龙卷之中,楼内的设施也开始断裂,金属和木头就像是碎掉的内脏,被一股脑拉扯到楼体外。

    这些破碎的物体加上巨大的旋转力,呈现出可怕的物理杀伤力,大楼在颤抖,每一秒都有一层外皮被削割,每一秒都会在身上打开更大的缺口。半透明的怪异们制造的龙卷似乎有着一个庞大又仇视的意识,紧盯着从电梯内冒出的血肉触手甩去。

    我已经撤离到十多米外,只见到电梯出口附近的空气在压迫中扭曲,分不清原体是什么东西的杂物碎片从龙卷中砸向血肉触手。血肉触手被生生砸成肉泥,一眨眼,这些杂物碎片就涌入了电梯之中,同时将电梯房打得凹陷下去。只听到空中一道闷雷巨响,大楼猛然一抖,平台地面开始龟裂,整个电梯房就被夷为平地,只留下一个方圆五六米的大洞。

    然而,还没有一个呼吸的时间,更多的异化血肉就如同菌毯一样从大洞边缘蔓延出来,紧接着杂物碎片就好似喷泉一样从洞内喷出,之后是更多更粗壮的血肉触手从下方涌出。若只看触手的样子,会觉得大洞下方似乎藏匿着某种怪异生物的真身,但实际上,触手是从已经彻底化作异常血肉的洞**内壁长出来的——毋宁说,沙耶的力量正一点点地将整栋大楼都转化为异化血肉构成的身躯。

    仿佛幽魂妖魔的半透明怪异群集起来,就像是被挑衅而感到愤怒,它们到底是何种神秘造成的,此时也完全没有个头绪,但它们之前的混乱,的确因为沙耶异常血肉的出现而变得有序起来,同仇敌忾地化作龙卷,和不断膨胀的异化血肉触手针锋相对。不过,大概是因为我更了解沙耶的可怕吧,就我个人的观感来说,这些幽魂妖魔的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未完待续。)

1523 撕裂

    仿佛幽魂妖魔的半透明怪异群集起来,就像是被挑衅而感到愤怒,它们到底是何种神秘造成的,此时也完全没有个头绪,但它们之前的混乱,的确因为沙耶异常血肉的出现而变得有序起来,同仇敌忾地化作龙卷,和不断膨胀的异化血肉触手针锋相对。不过,大概是因为我更了解沙耶的可怕吧,就我个人的观感来说,这些幽魂妖魔的溃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来到这片精神病院的楼群,除了想要寻找幸存者之外,也想占据一个高地观察四周的情况,然而,情况的变化却给人一种后脚追前脚的紧迫性。我认为这是nog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后遗症,但若真是如此,这个后遗症的出现,本就意味着,仅仅是数据对冲空间的崩溃,无法阻止沙耶这种程度的怪物,自然而然也不可能遏制异化右江。没能及时逃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神秘专家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既然沙耶的存在,或多或少可以证明,爱德华神父也有逃生的机会,那么,其他人也说不定有自己摆脱危机的方法。

    半岛数据对冲空间就好似一个安装了炸药的囚笼,可是,那些非人的强大者,就要以一种可怕而强势的姿态撕开牢笼了。nog的策略没有问题,只是,敌人的强大也是超乎想象,我觉得他们或许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此刻才没有踪影——我不由得想,他们是打算通过一个套着一个的连环陷阱,一步步去削弱敌人吗?那么,这个被数据对冲的浪潮席卷的半岛,必然会成为一个牢笼陷阱。不,或许数据对冲浪潮的影响。就已经点燃了“连环炸药”的导火索。

    从这个猜测来说,此时“半岛上一个人也没有”反而有着更好的意义——幸存者已经事先逃离这个陷阱。

    千头万绪在我的脑海中筛滤,编织。用仅有的情报和多余的想象力,去描绘当事态的轮廓。我知道。我知道,正因为我无法观测全部,无法得到所有的情报,所以在脑海中呈现的轮廓一定是失真的,但是,除了这么做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这个模糊而失真的轮廓,所起到的最大作用。并非是“窥见真相”,而是“调整心理”罢了。

    在两个非人的庞然大物相互殴斗的时候,我那被自己斩断的双脚已经修补回来。四级魔纹使者的体制和四级魔纹利用数据对冲余波的力量,让我获得了远超其他三级魔纹使者的自愈力,这无疑也是四级魔纹使者强于以等级魔纹使者的地方。此时此刻,数据对冲浪潮席卷半岛的声势浩大,余波也比之前刚脱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时所能感受到的更加强烈,这样的环境十分险恶,但也让四级魔纹如鱼得水。说句实话,四级魔纹使者从某些角度来说。就是针对这种恶劣的数据对冲环境所诞生的。平静的世界,哪怕拥有神秘,四级魔纹也无法活跃。和三级魔纹使者的差距或许不会太大,但是,在愈加混乱惨烈的神秘之中,四级魔纹和三级魔纹之间的,对愈加恐怖的数据对冲环境的适应性差距会拉大到一个仅凭魔纹超能的特性无法弥补的境地。

    我在速掠状态中,就连急速飞旋的龙卷也近乎定格。我窜入风中,在漂浮的杂物碎片中左右躲闪,瞬息间就穿出龙卷,再次看到没有被天空和大地。四级魔纹编织成风衣。风衣就如同滑翔伞的飞翼,让我在紊乱的气流中盘旋。夜鸦形态的装甲和面具迅速沿着身体的曲线构成。我化身夜鸦,从空中俯瞰大地和半岛的边缘。

    半岛之外的河水在暴风骤雨的狂乱中。掀起一阵阵巨浪,但是,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水面也是一片阴森的沉甸甸的黑色。那到底是因为光线导致视物的错觉,还是整条环绕半岛的大河都已经变成四天院伽椰子的黑水,根本就无法从这个距离确认reads();。但是,那种沉重又绝望的姿态,却会深深烙印在注视者的内心中。它哪怕翻滚着,被风雨拍打着,掀起高高的浪头,也不会让人觉得它是在被迫承受着自然灾害的伤害,反而,这些风雨雷电就好似在为它的狂躁助兴。

    半岛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无形的,却实际搅乱了天地间气流的冲击,在数秒后让我迫降于另一处丘陵上,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驱散着弥补天空,遮蔽了太阳或月亮的云层。当那厚厚的乌云被撕裂的时候,光就从裂缝中溢出,这才让人感受到,原来这时竟然是白天。

    从乌云缝隙中溢出的阳光稍微让人在内心感到一阵希望和温暖,但是,这并非严峻事态好转的开始。我抬头仰望天空,乌云已经变成了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薄膜之后兀地出现了一大片阴影,将已经裂开的云边缝隙再次遮蔽起来。天空又开始阴暗,但是宛如薄膜的乌云后,所呈现出来的那巨大的阴影却更加清晰了。

    它挡住阳光,也被阳光勾勒了外表。它就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的剪影,于一个呼吸后缓缓睁开。

    一股来自天顶的力量直接撕裂了乌云,在狂风大作中,连暴雨也被吹散了——雨幕就好似帘子被向两侧拉开一样,缓缓朝着半岛相对的两个方向撤离。又有一些阳光从乌云后的阴影挡不住的地方倾泄进来,然而,却衬托得那巨大的轮廓更加光华夺目。

    那真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眼球,血色的,就像是从虚空中钻出,还没有睁开。巨大的魔法阵已经在它的四面八方展开,似乎要彻底遮掩整个半岛的范围。虽然规模不一样,样式也有点差异,可是主观感受却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即视感。

    那是——

    “异化右江?”我想起来了,这个眼球,这个魔法阵,不就仿佛是异化右江吞噬月神时那般情景的重演吗?

    眼球还是闭合的,有一层蒙皮包裹在眼球上,让人看不到内瞳。它好似在安歇,但也像是即将苏醒般蠢蠢欲动。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天空和大地在震动。导致了眼球的动弹,还是眼球的蠢动。导致了天空和大地的震动。

    异变的规模是如此的庞大可怖,让人觉得自己这渺小的个体可以造成的影响,在这波及广阔的异变前根本微不足道。

    另一边传来更加强烈,更加绝望的哀嚎声,幽鬼妖魔形成的龙卷被彻底打散,那些半透明的怪异从体内冒出火焰,瞬息间就变成了一团火,无数的火焰就如同从蝴蝶翅膀上洒的鳞粉。在狂暴的风中飞散。整栋大楼已经异常血肉化,而那些血肉触手也正向着周遭的楼房扑去,砸穿墙面,在楼体内纵横交错,又从门窗中挤出,然后,这些无机物构成的大楼,就传来器官活动的声响——像是心跳,像是呼吸,像是血液在流动。

    大量的异化血肉在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就将整个楼群包裹起来,如同一团肉质的肿囊。

    其他人在哪里?我在心中想着,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以取消精密度为代价快速向外扩张。密林开始在数据对冲浪潮中变得更加可怖。原先黑暗中藏匿的东西仅仅是错觉。那么,这些错觉正在神秘力量的干涉渐渐获得形体,在我的脑海中可以勾勒出来的形象,一开始如同一团团不断变幻的雾气,但几个呼吸后就结成茧,又几个呼吸的时间,奇形怪状的东西就从茧中钻出来了。

    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什么怪物,无法用现成的自然界生物来对比,在形体上哪怕有手足和躯干。也绝对无法让人认为是从现有生物进行形变而来。人的想象力取决于自身对自然的认知,那些想象中的妖魔鬼怪或多或少都会带有身周自然环境的特征reads();。例如像是鳞甲动物,像是软体动物。像是细菌亦或者像是人体的变形等等,可是,我利用连锁判定观测到的这些新生怪异,已经完全超乎这些认知——我无法从自己知道的词汇中找到合适的形容。

    我知道在它们的身上,哪一部分是躯干,哪一部分是手足,但也仅仅是直觉感受到,而并非是通过肉眼和认知去确认。它们的躯干和手足和正常意义上的躯干手足是不同的。也因此,我同样无法从外表确定它们具备何种能力。像是异化右江这样的人形怪物,至少在大多数时候,她的运动机理都符合人体构造,她要用肢体进行攻击,也同样是打出拳头,甩动双腿。如果是沙耶哪种异常血肉的怪物,其就如同病毒和肿瘤一样,一眼看去就觉得它会依附在敌人身上,将对方侵蚀,拥有可怕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

    然而,如今这些在数据对冲浪潮中,受到神秘力量干涉形成的怪异,最符合其形象的说法,无疑就是“混沌”吧。但是,所为的“混沌”也只是一个把无具体形象的概念定性的名词,仍旧无法确切表达我对这些怪异的感观。

    要说它们厉害不厉害?我仍旧觉得要实际体验过才知道,不过,仅仅从形象来看,脑海中就会自然浮现“狂乱”“混沌”“可怕”之类的词汇。仅仅是看到,感受到,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种无法描述的东西。

    我也有猜测,也许这些东西只能存在于数据对冲浪潮活跃的这段时期,是半岛数据对冲空间毁灭之后,那狂暴向外辐射的无序混乱造就了它们的存在,所以哪怕在之后,各种怪物的神秘力量施展,让数据对冲现象会继续大规模存在,也会因为变得有序化而让它们失去生存的环境,进而消亡。不过猜测仍旧仅仅是猜测,没有到了那个地步,谁也不清楚它们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我不知道nog等人是否知道,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会导致这样的怪异诞生,不过,他们必然也在密切关注着当前的变化。

    在一片混乱的场面中,有更多的东西比我更能吸引注意力。我潜伏在黑暗中,奔驰在障碍物之间,尽可能让自己的存在感弱化。现在要正面对抗异化右江和沙耶这样的怪物,并非做不到,只是,我不觉得自己有击败它们的机会,最终只会是一无所获的战斗吧。与其如此,不如等待nog等人的一步反应,我可不觉得他们会就这么坐视不理——放任怪物们龙争虎斗,谋取渔翁之利,当然是很棒的想法,可是,在充斥着神秘的世界中,让怪物自相残杀往往不会有好结果,怪物在持续的战斗中获得高速增长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而且,哪怕上一刻,一个怪物杀死了另一个怪物,自己也看似奄奄一息的时候,也无法仅仅通过外表去衡量它到底是否真的奄奄一息。

    观察和感觉所得到的信息,配合经验的确可以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结果,可是所谓的“神秘”,也包含着神奇且秘密的含义,在面对神秘的时候,在自觉得不可能的情况发生神奇又无法理解的惊天大逆转,也同样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神秘专家总是需要冒险做点什么,也因此会在冒险中丢掉性命,有些事情不去对抗就会死,对抗了也会死,过去总结起来的经验会和事实发生偏差,所得到的情报也会突然变得大相近庭,所以,神秘专家才会比一般人更加看中“运气”。

    有运气的人不一定可以活来,但是,能够活来的人一定有运气成份。这和常规意义上的强弱没有任何关系,更像是一种命运般的眷顾和排斥。

    每一个神秘专家被卷入这样大规模的数据对冲现象中,都绝对不可能不去考虑运气成份,既然冒险是必须的,那么,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更有气魄去冒险的,无疑是聚众者——哪怕知道人数在神秘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很小,但是,也仍旧会因为一起行动的人数增加,和自身所感受到的有序且强大的行动能力,而产生冒险的冲动。(未完待续。)

1524 黑河

    我是一个人,因此小心翼翼,NOG这样的神秘组织,也同样是小心翼翼,可是,在面对同一事端时,反应最快速的,最具有冒险心态和底气的,无疑仍旧是组织化的他们。所以,哪怕在这里看不到他们采取了那些行动,但是,“他们的反应和行动都要比我更快”一直是我做出进一步判断的大前提。

    会是黑水吗?还是另一次的献祭仪式?是否在自然的半岛上,也铭刻了巨大的魔法阵?精神病院的建设和改造,是否藏有连环的陷阱?受到药剂影响和神秘力量干涉的精神病人们,是否全部死亡?围绕白色克劳迪娅的末日观,又是否会在当前的数据对冲浪潮中,进一步被融合进来?

    太多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滋生,没有答案的猜测一刻也没有停止。这些没有一个明确答案的想法,无法主导行动,但是,神秘专家的本能一直都在起作用,让我不觉得自己有半点拖拉。

    自然环境的黑暗角落诞生的那无可名状的怪异很让人惊悚,但是,比起有所了解的异化右江和沙耶这样的怪物,我仍旧本能觉得它们更像是软柿子。四级魔纹利用数据对冲余波构成的铠甲已经严严密密地遮掩了我身上的每一处肌肤,所有的空气也会被面具过滤,没有任何弱于四级魔纹神秘性的东西,可以不经过筛滤和转化,就和我的身体和精神进行直接接触——如果这些怪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避开我的防御,对我进行直接或间接的打击,那就证明它们的神秘性至少要和四级魔纹同等级——而在神秘专家的经验中,这偏偏是最不可能的情况。

    因为,这些无可名状的怪异在数量上太多了——我过去所见识过的神秘,仍旧十分遵循“质量”和“数量”的反比规律。

    我也要冒险了。

    深吸一口气,我主动突入眼前的黑暗中。霎那间,明明是极快的速掠,也仿佛跳入到一池浓密的胶水中,我感受到巨大的无形的拉扯力。全方面覆盖了全身。这些拉扯力也是无序的,数量众多的,几乎就像是从肌肤里长出的毛发一样密集,向前向后。向里向外,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前一秒是笔直拉动,下一秒就变成了旋转的力量。又似乎从脚下翘起,也仿佛从头顶压迫,上一刻是左边更强,下一刻就转入右边,倘若是正常的移动状态,一定无法保持平衡,甚至于,连身体都会在这混乱的拉扯中四分五裂吧。

    不过,我的高速,是通过速掠超能形成的。而并非是双脚的跑动带来的——我所身处的位置,被无形的高速通道包裹着,一股既定方向的推力,始终维系着我的动向保持一致性。的确,这种拉扯力让我变慢了,可是,也仅仅是变慢而已,在一个巨大的速度值中,无论减少了小数点后的多少数值,都仍旧是“高速状态”。

    拉扯力。无法抵消速掠所带来的高速——只要在无形的高速通道中,我无法依赖肢体去维持移动状态,也仍旧会在既有推力下继续沿着无形高速通道的蔓延方向移动,进行和无形高速通道外的事物产生速度差。这些神秘的力量。既然无法干涉速掠超能,也就没有绝对意义上能让我的高速无效化的可能。现在的我对速掠的理解,不,应该说,是“速掠”本身的性质,已经和过去的我有了很大的不同。过去对我有效的阻碍方式。在如今也许仍旧有效,但效果绝对是大不如以前的。

    这片黑暗无法阻挠我的急速前进,但是,我开始失去对外界的观测和感知,连锁判定在我进入这片黑暗之前,的确有观测到新生的怪异,然而,当这密如牛毛的拉扯力产生效果的时候,所有在脑海中浮现的影像就开始朦胧起来,直至最终,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我失去对大地的触感,失去对天空的方向,失去左右前后的参照。我只知道自己仍旧在快速移动,却无法判断自己到底移动了多长的距离。我甚至无法确定,虽然自己睁着眼睛,注视着黑暗,但到底自己是处于一个物质感知的状态,还是身处在一个漫长的噩梦中。

    虽然无法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自身的移动,却没有撞上任何障碍,可这正是自身处于物质态感知的最大疑点——密林中事物和事物的间距是如此的狭小,哪怕即时构成的无形高速通道,已经在可视范围内穿插于“不会撞上障碍”的空隙间,但是,无法保持对外部环境的观测状态的话,以我的速度,这一段无形高速通道所贯穿的范围早就应该在一秒之内脱离,之后要面对的,是“不可观测状态下的直线运动”——我应该会撞上点什么,就如同在面对月神的时候,在其精神干涉的力量下,陷入恍惚而无法调整自身运动的情况。

    然而,也许是三秒,也许是五秒,或许更长的时间,我的身体都没有传来碰撞的感觉,就好似自己奔驰于一个无限宽敞的平坦世界中,不,或许应该说是,奔驰在一个上下左右都无限蔓延,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他物的混蒙世界中。

    最符合这种感觉的,应该是意识态世界才对。

    我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停下来,似乎只要停下来,就会遭遇其他的东西——并非是它们不存在,而仅仅是因为我太快了,以至于它们无法捉住我。我有一种直觉,比起这种毫无方向感和奔驰感的高速移动,减缓速度去和那不可名状的东西接触反而更加危险。

    就这样,哪怕没有任何参照,去让自己感受自己是如此移动的,也必须保持自我感受上的移动状态。我下定决心,仅仅是拼“坚持”的话,我可不弱于任何怪物。黑暗而一无所有所带来的可怕,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是一种身体机能的消耗。虽然有一种漫长的,直到天荒地老的感觉,但是,既然我没有感受到“消耗”,那么。只是“天荒地老”的话,我可不觉得自己会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眼前猛然一亮,清晰的视野再度呈现于眼前。眼前是疾风卷起的飞沙。飞沙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黑色,黑色在涌动,那是水,是波动,是浪潮。是一团团仿佛快要凝固的胶体,是奇形怪状,也是光怪陆离。然而,陡然于脑海中恢复的连锁判定观测影像,让我在第一时间确认了,自己就在半岛上。

    已经不是分不清位置的内陆地区,而是半岛沿岸,再往右千米之外,就是登岸的码头。

    我转身四顾,终于将脑海中的影像和自己的记忆结合起来。确认了自己的位置所在。身后仍旧是黑暗,深重的黑暗在近距离内宛如薄纱,越往内就越密实,直到彻底遮掩一切,只能根据印象去想象内中的自然环境。头顶上方的巨大遮蔽物已经不是乌云,但仍旧拦截了日光,在地上投下几乎毫无缝隙的阴影,那是巨大的月之眼,和以闭合的眼球为中心向外延展的魔法阵。

    我所在的地方,既是半岛的边缘。也是魔法阵的边缘,向半岛之外的天空眺望,就能看到暴风雨被神秘力量驱散后,阳光铺撒下来的晴朗蓝色。以及——蔚蓝天空下宛如怪兽翻滚身体的黑河。

    环绕半岛的河流已经彻底变了个样,那绝非是乘船可以度过的样子,毋宁说,如今这条河仿佛诞生了一种残忍的意志,其动荡和安静,都在宣泄着一种压抑又狂躁的生命力。

    黑水。

    如我想象的那般。整整一条大河的黑水。比起黑水最初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中涌现时那铺天盖地的声势,眼前的黑河没有那般壮观的声势,却让人觉得有一股压抑到了极点的凝聚力。与这条黑河相比,之前涌入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黑水,就仿佛只是试探的触手而已。

    刚才所经历的那片黑暗中的可怕,和眼前的黑河比较起来,哪一个更加恐怖?虽然没有实例的参照,但是,我宁愿转身回到黑暗中,也不愿直面这片黑河——当然,我在第一时间,就有了更多的想法,不去直接和这条黑河碰撞,也不回头进入黑暗的想法——倘若黑河暴动起来,直接回到内陆的黑暗中,这种直接的逃跑方式是不可能成功的,大概会被黑水追上,一口气吞掉吧,就如同普通人在海啸面前的处境一样。

    虽然可怕,也能想象爆发时刻的天地震动,但是,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压抑又死寂的氛围伴随着雨水、灰烬、雾气和黑暗在四面八方沉淀。我听不到生命的声响,感受不到自然的气息。所有正常的生命律动都在被一种超自然的绝望和疯狂吞噬,渐渐将这个并非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半岛改造成类似于之前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模样。

    高居于天空的异化右江仿佛被某种力量缠缚,自身的意识也沉入某种不可思议的境地,仿佛神秘学中的圣人被架在高高的十字架上,等待着死亡的同时,也即将成为神明。闭合的月之眼虽然遮蔽了天空,却安详得如同沉溺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中。它们给人坚硬的感觉,却又并非顽石般没有弹性,凝视它们会有一种它们的身形在不断膨胀收缩的错觉,好似心脏在跳动,好似有看不见的血液沿着巨大的魔法阵流淌,而那魔法阵的纹理就是血管,是神经,输送着生存和思考的养分,而这些养分就像是从冥冥的虚空中传来——其实,我觉得,那是来自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崩溃,这个巨大又可怕的崩溃不仅仅拖延了异化右江醒来的时间,但也让正在让其蜕变,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

    盘踞于地面的沙耶已经吞噬了我之前来处的建筑群,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四周,那些树林、山石、流水、植物和动物,以及不可名状的怪异,统统成为那不可思议的异化血肉的温床。原本数据对冲浪潮引起的半岛全面异变已经让黑暗彻底笼罩了沿岸一带以内的所有半岛空间,向内眺望是无法看出内中景象的,然而,沙耶的繁殖是如此迅速,巨大的肿瘤从地面拔起,宛如巨蛋,穿破黑暗,耸立在偏东方的位置。NOG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对沙耶的破坏无疑很有成效,但是,沙耶这样的怪物,哪怕只剩下一丝一毫,也可以吞噬周边的物质,完成自身的补完。又或者说,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引爆所造成的数据对冲浪潮是如此强烈,导致半岛上的异常变化更甚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之中,而这些异常变化的,充满了神秘的东西,就恰恰为沙耶的繁殖再生提供了更加的养分。我一点都不怀疑,再继续下去,沙耶会比在半岛数据对冲空间里更加可怕。

    其他或许幸存下来的神秘专家都没有露面,也许是在逃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时分散了,但我绝对不会相信他们全都死在NOG处心积虑的引爆计划中。至少爱德华神父和诺夫斯基绝对不会陷入其中,现在想想,诺夫斯基虽然也在战斗,但他的存在感一直都很薄弱,匹配不上他自身“中继器力量持有者”和“命运之子”的身份,这其中的差异或许就是问题真相所在。至于爱德华神父,在我脱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一系列反击之前,他就已经依靠类似于“妖精”的东西让自己进入不可观测状态,他能做什么,会做什么,我都无法直接确定,但是,既然可以不被观测,从某种意义上,他就可以做出任何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脱离半岛数据对冲空间也理所当然不在话下。(未完待续。)

1525 援军抵达

    借助NOG对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引爆,狂烈的战斗再度恢复到一个平衡又脆弱的局面,除了我仍旧可以对自己完成观测,进而不确认自己是否处于“不为人知”的状态,其他人的确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处于一个我无法完成全面观测的状态——我不知道它们正处于怎样的景况,它们在想些什么,打算做些什么,究竟有怎样的变化发生在它们身上,而这样的变化又对它们到底是好是坏,是计划的成功还是暂时的失败。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虽然还睁着眼睛,可以看到阳光和沿岸,但是,在信息方面已经彻底陷入断绝的被动中——就如同笼罩着半岛内地的黑暗,虽然可以依稀看到那不自然的轮廓,感受到其中隐藏的危险,但却也仅此而已。

    我觉得自己的处境是如此的恶劣,有难以想象的恶意在窥视着自己,它发出吞咽的声音,流出腥臭的涎液,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任何气馁——或者说,倘若仅仅是这种程度就气馁退缩的话,高川本身也不可能战斗到现在。

    没有到决定胜负的一刻,一切皆有可能,在所有人都到达极限之前,就有无数种偏差在起作用。既然火炬之光存在于这里,那么,这种偏差就不可能只针对某个人变得恶劣,而是“虽然无法直接确认,但是大家肯定都处于对自己而言的恶劣状况”。也许我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正处于一种无处施展的极限状态,但是,也同样不能贸然认为,其他人就比自己的情况更好。

    我这么想着,猜测着,推断着,反复从自己所知的每一个细节,从过去到现在所积累起来的,对每一个组织特性的了解。都作为情报保存下来,它们一直都在发挥作用,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我的任何猜测。任何直觉的感受,任何看似天方夜谭的想象,都并非是毫无来由的,都是我对自身所在世界进行观测和解释所得出的成果。

    我相信自己。不,毋宁说。我必须相信自己。因为,我的秘密无法述说,无法让他人相信,那么,以这样的秘密进行狂想,采取行动的时候,除了相信自己之外,还能相信谁呢?事到如今,我过去的同伴都已经成为另一条道路上的苦行者,唯独只有我一个。走在和他们岔道而驰的方向上。

    太辛苦了,太痛苦了,太悲伤了。可是,就是因为如此的辛苦,如此的痛苦,如此的悲伤,所以,我不去承受的话,不去目睹的话,不去走这么一条路的话。又有谁可以替我去挖掘这条路上所具备的可能性呢?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对自己如此说着,就突然觉得,自己走到今天的地步。也并非是没有意义的,或者说,我正走在一条只有自己可以走的道路上——而这不就是“我是独一无二”的体现吗?

    我正在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去做,所以,我才必须去做。就是如此简单的道理啊。

    不要疑惑。不要退却,不要因为自己无法成为英雄,就放弃去做那些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因为,每个人诞生在这个世界上,都必然是有意义的,拥有与生俱来的使命。

    我听到了海浪声。伴随着海浪声,又有如同从深海处传来的声音,仿佛是我的错觉,仿佛是对我的召唤,仿佛在述说我的使命,肯定我所做的一切的意义,这声音让我安宁,让我平静,让我得到心灵的慰藉,让我在巨大的恐怖和不安中,获得一丝一毫的安歇。

    我开始不去想那纠缠不清又无法辨明的现状,不去理会前狼后虎的神秘之物事。眼前是黑水,身后是黑暗,我身处之间的沿岸沙滩上,自己就如同沙堡一样脆弱,但是,现在就放下对这种脆弱的焦躁。在这死寂压抑的天空下,好好地休息一下吧。

    我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点了根烟,也不去想这香烟和火机从何而来。那味道是如此的熟悉,苦涩,呛口,正如过去的自己,其实并不喜欢香烟,只是抽上后,渐渐就习惯了。我习惯于这种沉默的,带着苦涩,坚定地向着口腔蔓延的味道。

    一根烟烧完,我又点燃一根,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浪声——不,这一次不是错觉,不是来自于内心的喧哗和思索,而是切切实实的声音,是波动在物质中的传播,虽然来自于黑河,但并非是黑河自身发出的声音。我注视声音的来处,在分割天地的地平线上,黑河仿佛还要延伸到更远,却有一个轮廓反向驶来,渐渐变大,变得清晰。

    我凝视着那个从小变大的轮廓,知道那是一条船。在暴风雨来临之后,半岛就已经与世隔绝,在异变发生的现象,也不知道周遭的居民会如何看待半岛,尽管异化右江的脱离,其所造成的声势已经撕裂了遮掩天空的乌云,所造成的巨大冲击,也撕裂半岛之外的恶劣气候,让空中放晴,但是,半岛之外的晴朗不更衬托得如今的半岛是如此的异常,如此的可怖吗?

    这些笼罩环绕着半岛的黑水和黑暗,必然是和过去的正常格格不入的场景。不,正因为黑水的存在,也许半岛四周已经没多少幸存者了,甚至从已知的情报推断,整个中继器世界都已经不剩下多少“人类”了。所以,此时的乘船来者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会是什么人?也许是NOG的援兵——我的心中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答案。

    船更近了,速度快得惊人,却没有急速航行于水面上的现象,仿佛是随波逐流,但却在一根烟烧完前,就已经抵达河岸。半岛码头在其他地方,但这条船却选择了我所在的地方。船是半岛一带经典的渡船模样,规模就和我们当初上岛时乘坐的类似,却没有发动机的声音,没有鸣笛,就如同幽灵一样,被绝望的黑水推攘着,笔直冲上沙滩。

    我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坐在石头上。注视着它。

    船舱打开了。有人一个接着一个钻上甲板,又从甲板跳下。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全都是熟人,是NOG队伍中。之前没有在半岛上出现的约翰牛等人。之前NOG队伍的四支小队和一个总指挥官,总共五人的领导层,只来了总指挥官“铆钉”本人。如今倒是全员到齐了:网络球的约翰牛,火炬之光的希格玛小队,黑巢的露易丝。以及逐日者的变色龙小队,在构成NOG队伍后,四支小队各有司职,半岛局面产生如今的变化,哪怕他们不在半岛上,也绝对在后方有着巨大的贡献。

    在巴黎见过的NOG巴黎地区据点的管理者:杏子和莱德。

    其中还有文清夫妇,虽然见面次数寥寥无几,但我却知道,两人在NOG队伍中有着特殊的身份,因为其来历和中央公国有关。

    还有许多只偶尔有一瞥之缘。不太熟悉,不知道名字,但也不能说是陌生人的NOG成员。

    以及行为装束的风格上,明显带有这个中继器世界痕迹的电子恶魔使者,例如木偶使者格雷格娅。这些电子恶魔使者必然在自身的神秘力量上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否则很难逃脱四天院伽椰子的黑水变化。更进一步说,原本为了适应这个中继器世界而让自身神秘朝电子恶魔使者转化的神秘专家们,能够活到现在的,都必然是通过某种方法再次将电子恶魔使者的身份进行转换了吧。

    这批援军的总人数达到四十三人——真是让人意外的多,按照我最初的估计。大约是“在四天院伽椰子的黑水计划中没怎么死伤”这样的情况,才会剩下如此多人。看来,五十一区的计划虽然疯狂,但也并非是毫无顾忌。NOG和五十一区仍旧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如此一来。NOG中被迫成为电子恶魔使者的人也能在黑水来袭时活下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虽然不知道NOG队伍是如此办到的,但是,正因为相信他们可以做到,所以才放心将耳语者交托给他们。如今他们全都来到半岛上,那么。最后才从船舱中走出的队伍到底是何人,也就完全不出乎意料了。

    但是,只有三人:左川,咲夜和八景。在我离开的时候,耳语者可不仅仅只有三人而已。另外两个额外的编入者,被爱德华神父种下“神秘之种”的女领班和女教师,明明也觉醒了自己的神秘力量,但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吗?尽管在确认了“神秘之种”就是爱德华神父的实验产物之后,就已经对两人的情况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是,没能看到两人和咲夜她们一起走出来,仍旧让我有些黯然。

    我对耳语者抵达半岛没有任何意外,或者说,她们的到来反而证明了如今半岛之外的世界到底有多恶劣。“耳语者必然和NOG的剩余人员抵达半岛”这样的情况简直就是多方面因素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其实,无论来不来半岛,都同样不安全,这个中继器世界已经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了——而我随同NOG队伍突入拉斯维加斯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也许细节上和我最初所想不同,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末日的来临,中继器世界的破灭,无论在他人的眼中,到底是怎样的因素导致了这样的过程,都意味着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正处于一个敏感又脆弱的平衡点上,而这个平衡点,也正是“攻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前提。

    死了那么多人,造成了那么多的痛苦和悲伤,充斥着连环的阴谋和妙策,处处都是意外的偏差,即便如此,NOG的计划,的确有在好好地执行着。真是厉害啊,NOG的家伙们。

    “阿川!”咲夜一下船就飞奔过来,像是扑食一样整个人挂在我的脖子上,“阿川!阿川!阿川!阿川!”她的呼声仿佛带有魔力,让我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我紧紧抱住她,呼吸她身上的味道,聆听她的声音,她就只是叫着我的名字,但对我而言却胜过千言万语。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才好,我的脑中有着万千的感性在翻滚,就如同巨大的海浪打翻了每一个念头的小船,将这些船儿吞没在巨大的漩涡,拉扯到脑海的深处。

    巨大的松弛感便从我的大脑中传来,好似温暖的气息从神经、血管和肌肉的缝隙中传递。如此短暂又漫长的战斗后,我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仿佛那恐怖又错综复杂的战事,全都在这一刻远去。

    我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我突然觉得自己的万千语言,都无法描述自己的感受。我只是沉默着,仍由泪水脱眶而出。

    八景也走上来,从侧旁抱着我和咲夜。她身体的重量,她手臂的力量,全都压在我们身上,可我偏偏觉得反倒是她显得太轻了,仿佛只有更加沉重的力道挤压在我的身上,才能让我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我不知道八景哭了没有,咲夜却已经发出呜咽的声音。在黑水肆虐的日子里,两人定然遭受了过去前所未有的苦痛吧,她们并不知晓病院现实中的自己,不知晓末日幻境中的自己,对她们而言,这个中继器世界就是她们全部的世界,而这个世界一朝剧变,末日带来的毁灭和绝望,摧毁了过去所认知的一切。

    哪怕没有黑水肆虐,也必然会出现其他不可思议的灾难,人们不会从中得到喜悦,在死亡和濒临死亡的交界线上,我不觉得哭泣和脆弱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哪怕在我的认知中这个世界仅仅是一个中继器世界,但是,我比任何人都能对这份痛苦、悲伤和绝望感同身受。因为,哪怕不是这个中继器世界,其他的世界也是一样的,在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眼中,无论世界是什么模样,都有着类似的影子,充斥着绝望、疯狂、悲愿和苦痛,乃至于让人不得不歇斯底里,拼命挣扎,灰心丧意,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然堕入了最黑暗的深渊中。(未完待续。)

1526 存档

    左川也走上来,呆在我们的身边。我用咲夜肩膀的衣料擦去眼泪,朝她看去,她带着笑容,仿佛是发自内心,但又并不仅仅只有高兴,我可以从这双眼睛中感受到忧虑、紧张、不安和恐惧,感受到任何人类都有的负面情绪。她一直陪伴在咲夜和八景身边,是黑水肆虐的幸存者之一,半岛之外世界的巨大灾难,她同样有着切身的体验。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可以露出笑容。我觉得很了不起,我放开咲夜和八景,走上去和她紧紧拥抱,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也无法述说确认她们的安危时,心中这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那些用来表述思想情感的语言,在真正深刻的思想感情面前是如此的苍白,在心中的情感面前又是如此的虚假浮夸,我只能沉默地,同样露出笑容,给她这个拥抱。

    半晌后,我也无法说出“谢谢”二字,只觉得这两个字放在眼下的场景,反倒成了一种侮辱。于是,我说:“大家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话在我自己听来也是如此的平淡,可偏偏我只觉得这句话,是所有的话语中,最贴近自己想法的一句。

    耳语者的幸存人数:四人。

    不,或许应该是五人。

    “江川出现了。”我对左川说。但是,我并不确定江川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无论她已经变得怎样,我都承认她是耳语者的一员,这是十分感性的决定,但我却不觉得有什么突兀或错误的地方。

    咲夜和八景对江川不怎么了解,因为江川的“死亡信息”更在耳语者建立的早期,她们都没有时间,如同了解左川一样,去了解江川。也许,时间太过短暂,让情感和关系无法积累,而让咲夜和八景无法对江川有太过深刻的印象。但是,左川不一样。我相信,左川牵挂着江川,她们彼此对彼此的意义。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江川的消失和归来,并不是无人问津,也绝非是没人在意。江川不是孤独的,从来都不是。

    左川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我抱着她。这短暂又轻微的僵硬是如此的清晰。我哪怕不去看她的眼睛,似乎也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情感。左川反过来紧紧抱住我,她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但是,这怀抱是如此的有力量。她也没有问我更多关于江川的情况,仅仅用自言自语程度的声音说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是的,活着就好。只要能活下来就足够了,有许多人在痛苦中死去。或许对许多人来说,用死亡解脱痛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我相信,也同样会有人希望,哪怕世间是如此痛苦、绝望而疯狂,自己所在意的人也能够坚强地活下去,直到战胜了某些东西,带着胜利的心情得到解脱。死亡是一个短暂的结束,也许还会是一个更漫长的开始,然而,哪怕痛苦消失了。过去所拥有的意志和快乐,也会随同一起消失。这就是死亡,每个人都会死亡,每种事物都有尽头。可是,死亡之前所拥有的意义,对于还活着的时候,一定是比死亡本身的绝对意义更重要的。

    末日真理宣扬死亡和终点的概念,似乎那就是一切事物的终极意义和归宿,是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终点。是一切解脱的归纳,是自然循环的一部分,是新生所必需经历的根本转折,是所有能够取得安宁的手段中,是所有的新陈代谢方式中,最容易也最朴素的一种。也许他们自有道理,也许会有不少人认可,我也无法去驳斥这样的想法,说它绝对是错误的。但是,哪怕这样的理念是正确的,也一定不是唯一正确的吧。

    正是因为有人认为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至少不是唯一正确的,所以才会有人抗拒着。抗拒着末日真理的人,也有着各自的信念和哲学观,进而产生各式各样的分歧。

    我也一样。

    我不认可末日真理。哪怕它看起来真的很有道理。哪怕在某些时候,我也必须使用其中的一部分理念去蛊惑他人,去安慰他人,冒充这个理念的传教士。我都绝对不会认可末日真理。

    仅仅于我的内心而言,哪怕无数次对自己说,大家都会死去,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也无法阻止在看到大家都活着的时候,心中喷涌出的喜悦,对我来说,大家都活着,哪怕世界是如此的痛苦、疯狂又绝望,哪怕下一刻就会死去,但在这一刻这一秒,可以确认大家都还活着,并有着继续活下去的意志,就仿佛是得到了救赎般,就像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承受的战斗和痛苦,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我所爱着的人,我所在意的人,这些人们的活着和继续活着,以我能观测到的角度,得到一个更加安宁又自由的生活,就是我之所以战斗的最大动力。哪怕自己没有办法扭转命运,哪怕这些人无法战胜死亡的命运,但这份心情绝对不掺任何虚假。

    “我们会赢的。我会保护你们。”我对左川、咲夜和八景说,“哪怕这个世界会毁灭,我也会保护你们。”

    我无法成为所有人的英雄,但至少,我要成为她们的英雄!

    我看到约翰牛走过来了。我知道NOG的人肯定会过来,他们把耳语者带上半岛,既是迫不得已,也是带有更多主动的想法。他们知道,左川、咲夜和八景的存在,让我不可能拒绝交谈。他们之前为了保护左川、咲夜和八景所做出的付出,也必须拥有回报。我就是可以给予回报的那个人。

    只在这个时候,我十分感谢,感谢自己成为了四级魔纹使者,感谢让自己成为四级魔纹使者的一切因素。

    因为我是四级魔纹使者,所以,有更多的人需要我,所以,可以在关键的时候,被其他人期待着。

    虽然只有约翰牛一个人,但她的走来,已经完全足以代表这支NOG队伍的想法了。或许,对其他人来说。仍旧是难以和我进行面对面的对话吧,我可以理解,他们又不是机器人,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情感。和他们相比,约翰牛和我一起合作的时间更长,也更适合沟通。

    “其他人还是放不下面子。”约翰牛笑了笑,但没有多少歉意,我也不觉得她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对于NOG来说,我给他们添加的麻烦,导致的死伤,实在不能谈得上是“善意”。是的,我明明曾经也是NOG队伍中的一员,却深深地伤害了他们,我从来都不奢求他们可以原谅我。

    交谈和合作,仅仅是战术策略上的沟通,而并非是表达理解和善意,这一点。我是十分清楚的。约翰牛和我的合作,也一直备受诟病,只是,我们如今还有着同一个敌人,他们需要我的力量,我也需要他们的力量。我对NOG抱有比他们对我更深刻的情感,但是,他们一定不会知道,也无法理解。不过,没关系。这样就好。倘若他们觉得,将我当作若即若离的敌人是更好的选择的话,那就这样好了。

    “多谢你照顾了她们。”我看了一眼作为一个独立团体站在一旁的耳语者三人,她们和其他人有着一层明显分界。

    “嗯。不过是交易的一环。”约翰牛说:“网络球是有信誉的。”

    “那么。可以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和接下来的计划吗?”我直入正题。

    “当然,就是为此而来。”约翰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抛到我的手中,“再加上一个筹码。”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指甲大小的芯片。那熟悉的纹理、触感和形状,立刻让我明白这是什么——人格保存装置!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停顿了那么一刹那。

    “这是我们网络球的研究成果。可以保存咲夜和八景的资讯,让她们离开这个中继器世界。”约翰牛顿了顿,才继续说到:“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即将破灭,但是,我们网络球愿意接纳她们,我们也有中继器,不是吗?”

    约翰牛的话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这话中潜在的意思也很明显,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好选项——对网络球来说,仅仅对网络球来说,没有比这个提案更能让其占据义理高地的了。他们大概是认为,这就是处理我这个特殊情况的四级魔纹使者的最好办法,实际上,我这边也完全无法拒绝。我明白,人格保存装置肯定不是如约翰牛所说的,是网络球的最新研究成果,但是,我对它的特殊性之了解,更甚于网络球。

    尽管对人格保存装置的功效还不能完全确认,但放在眼前这个末日化的中继器世界里,已经没有比这个东西更能保护咲夜和八景两人的力量了——她们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她们是没有任何神秘力量的普通女孩。要在激烈的战斗中,将有可能导致整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崩溃的神秘冲击下,战胜敌人的同时保护两个普通的女孩,其难度简直难以估计。

    但是,有了人格保存装置,就有了更大的可能性。哪怕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真的会崩溃,中继器世界会彻底灭亡,仅仅是咲夜和八景的话,也比其他人更有几率存活下来。她们可以从这个世界转移,去往其他的世界,哪怕不是末日幻境,或许必须安置在网络球的敦伦中继器之中,但这样的结果也比在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里更好。

    人格保存装置就是“希望”,是比区区四级魔纹使者的力量更强有力的保护罩。

    我无法拒绝。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可能性。

    “我明白了。”我很干脆地做出承诺,“可以立刻使用吗?”

    “当然,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约翰牛毫不迟疑地回答到,“船上有相关的设备。”

    “玛索在船上?”我问到。不过在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人格保存装置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也无法轻易使用,要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咲夜和八景存储起来,输送到伦敦中继器中,就必然需要调动伦敦中继器的力量。在我所知道的,如今存在于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其他中继器力量相关持有者中,中继器玛索是唯一的人选。网络球能够定位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玛索,以之为突破口,让伦敦中继器的力量渗透进来,也必然实现做了大量的幕后工作——这是网络球整个组织的力量体现。

    反过来说,玛索的存在也是我放任咲夜和八景由网络球的人照顾的原因之一。如果是中继器玛索出手,那么,我也可以放心咲夜和八景了,无论她们去往何处,都并非是“寄人篱下”。

    “是的,整个转换过程都有玛索负责。我们这边也只有她有这样的能力。”约翰牛没有丝毫隐瞒,“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亲自陪同。”

    “不,不用了。”我笑了笑,但是约翰牛的眼神却闪过几分愕然和疑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如此放任,也许在她的心中,咲夜和八景比起“临时合作伙伴的友人”这个身份,更像是“人质”之类吧。不过,我也不反对她这么看待。她没有去过“病院现实”,根本就不理解咲夜和八景,对玛索和桃乐丝来说,代表着什么。也许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玛索没有与咲夜和八景发生太多的交集,但是,那份家人一样的情感,是会通过潜意识传达的,我如此深信着。况且,不还是有桃乐丝在吗?桃乐丝针对的只是我这个“变质的高川”,而不是什么普通人一样的咲夜和八景。

    玛索和桃乐丝都在网络球,在组织里都有着特殊的地位,她们的身份,内心和力量,都足以庇护咲夜和八景,直到世界毁灭的一刻。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或者说,我觉得,事关咲夜和八景两人,可以如此安置就已经足够好了。咲夜和八景是不幸的,但相比起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却又并不是最不幸的。哪怕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仅仅是普通人的她们也比更多的神秘专家幸运。(未完待续。)

1527 再一局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或者说,我觉得,事关咲夜和八景两人,可以如此安置就已经足够好了。咲夜和八景是不幸的,但相比起其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却又并不是最不幸的。哪怕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仅仅是普通人的她们也比更多的神秘专家幸运。

    对我而言,她们就是家人,是我必须要保护的人,我希望她们可以比其他人都更幸运,比其他人都过的更幸福。是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无法战斗又有什么关系?无知又有什么关系?拖后腿又有什么关系?是的,这些看似重要的,仿佛可以让她们更好地生存下去的东西,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或者说,为了让这些东西都变得“不重要”,所以我才要战斗,才要承受,才要去向那深深的恶意挑战,去做没有人愿意做,也没有人看好的事情。

    “我去和她们说一声。”我回复了约翰牛,走回咲夜和八景身边。

    咲夜和八景好奇地张望弥盖了半岛内陆的黑暗,她们似乎有些胆颤心惊,但这种恐惧似乎没能打消她们心中的冲动。如果这里除了她们之外再无其他人,我认为,她们是有胆子走进那片黑暗中的。不过,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阿川!阿川!”咲夜抓住我的手,似乎这一路行来所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端,都没能消耗光她的精力,反而让她处于一个亢奋的状态。“那里面有什么?”

    “妖魔鬼怪。”八景插口,但一听就知道是随口一说,不过。哪怕是随口一说也被说中了。

    “没错,里面有许多吃人的危险东西。”我故意用一种轻松的,仿佛编造故事的口吻说。

    “哎,真的?真的?它们长得怎么样?”咲夜追问到。

    “很难看,丑陋,恶心,充满恶臭。就好吃刚从大便池里泡出来一样。”我用一本正经的腔调回答。

    “讨厌了,阿川就知道唬人。”咲夜轻轻拍了我一下,“大家都说这里是最后一块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就想着会不会是故事里的乐园一样,但是……”咲夜看向黑暗的目光有些忧伤,“看起来根本就不是那样。就算阿川故意插科打诨,我也知道的哟。里面很危险吧。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里就是当前世界上所有危机的最核心地带吧。即将毁灭世界的东西,都是从这里流出去的?”八景倒是十分镇定。

    “嗯……有点儿出入,不过**不离十。”我只能这么说,因为这个故事实在太过离奇、诡秘、庞大又复杂,从头说清楚大概要几天几夜的时间吧,但是,两人已经没有这么多时间了。半岛是危险的,集中了这个中继器世界中最大的恶意。我只想着让两人去往更加安全的地方。

    “和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八景没有追问半岛的事情。但却用一种透彻明亮的目光看着我的双眼,让我觉得自己无法说出任何谎言。

    “这里只是中转地。你们还要去更加安全的后方。”我没有说谎,只是偷换了概念。

    “后方?是什么地方?”八景的问题紧追不舍。

    “那些人的基地。玛索和桃乐丝会照顾你们的。”我说。

    “玛索?桃乐丝?是什么人?”八景有些疑惑,但我觉得她不是在疑惑我和那两个女孩的关系。

    “听起来很熟悉……我们之前有见过吗?”咲夜也在一旁说到,“虽然我觉得是第一次听到,却觉得是十分亲切的名字。”

    “嗯,的确是个亲切的好名字。”八景也没有任何掩饰地附和道。

    “玛索和桃乐丝是我的家人,很快也是你们的家人了。”我将咲夜和八景一起抱在怀中,“不要担心,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会去看望你们。我在这里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就暂时不陪同你们一起过去了。”

    我放开咲夜和八景。八景若有所思,并没有出现太过抗拒的表情。咲夜却竖起:“说好了,阿川做完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过来,拉钩,说话算话。”

    我也伸出小拇指,和咲夜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说话算话。”我说。

    咲夜露出笑容,就像是由阴转晴。

    “回到船上去,会有人告诉你们该怎么做。”我将两人朝着船只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她们应该上船了,尽管她们才刚刚下船。如果这个半岛真的是休假圣地,或许会是十分高兴的旅行吧,不过,这是一场世界末日的逃亡,所以,就算想要开心也开心不起来,刚见面就要分开,哪怕逗留多一秒钟也可能带来危险。

    “阿川你呢?你留下来,真的有用吗?”八景仿佛要再一次确认我的想法般,严肃地问到。

    “我可是要拯救世界的人!”我故意露出夸张的自信,用拇指点了点自己,“况且,妈妈也还留在这个半岛上。我要找到她。”

    八景沉默下来,我就知道,八景对许多事情都有怀疑,但是,只要抬出阮黎医生的话,她便再也没有理由阻止。因为,我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的身份,是“阮黎医生的儿了”呀,虽然是养子,也同时是她负责的病人。

    “左川呢?不和我们一起吗?”咲夜看向一直默默立于一旁的左川。

    “不,她也必须在这里帮忙,否则我可顾不过来。”我解释到。

    “是只有左川可以做的,但是,我和八景都做不到的事情吗?”咲夜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固执的孩子气。

    “……是的,这里有必须左川才能做到的事情。”我觉得自己说谎了。其实我并不觉得左川应该留下来,但是,左川离开的话又能去什么地方呢?作为一个既定存在的战斗力。其诞生也本就是为了战斗的需要,左川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虽然没有必须她才能做的事情,但是,她的身份和性格也决定了,她有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就如同本以为已经死亡,但却在关键时刻归来的江川一样。

    左川也好,江川也好。和咲夜、八景是不一样的。她们是真正的战士,是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佣兵,是雇佣兵协会模仿最终兵器制造出来的人形兵器。无论是强是弱,无论有没有获得神秘,也都是nog侵攻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特殊部队的一员。战斗地活下去,亦或者在战斗中死亡。本就是她们自己都认可的生活方式。

    “我们还会见面的。因为我也是耳语者的一员呀。”左川终于开口了。她也逐一和咲夜、八景两人拥抱,用生硬却诚挚的口吻安慰着两人,“我不在的时候,也请照顾好自己。”

    三人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好,分离的时候,也比我想象中更加感性。她们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大概也发生了许多的故事吧。这样也挺好,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我看不到她们之间的隔阂和痛苦。哪怕有故事,也一定是一些温馨感人的故事吧。

    八景定了定神,拉住咲夜的手,将她硬生生扯向船只,咲夜还是一副不舍的样子,不过,我觉得八景的心情也肯定没有她表现的这么坚定。我知道,无论是八景还是咲夜,都没有她们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不经世事,她们虽然还处于天真浪漫的年龄,但又不是笨蛋,而且,在黑水肆虐的日子里,她们所看到的世界也已经没有浪漫可言了。这个半岛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而我们将要做更危险的事情——这种事情想必是无法隐瞒的。

    “她们都知道。”左川突然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但我能够明白。

    “没关系。”我只是这么回答到:“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确保她们可以安全离开。”

    “如我所愿,主人。”左川挽住我的手,露出动人的微笑,“我会保护你的,主人,这就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

    我们目送咲夜和八景上了船,再也感觉不到那边的动静时,约翰牛也靠近过来。

    “分别总是让人失落,不是吗?”约翰牛说:“但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足够了。”我转过头,平静地问到:“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呢?”

    “纠缠住爱德华神父,让他无法做多余的事情。”约翰牛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我说:“我们这边可以抵挡爱德华神父的人都有其他的要事。所以,只能请您一个人挡下爱德华神父了。这种事不难吧?四级魔纹使者,高川先生。”

    只是缠住爱德华神父吗?只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会没有信心。爱德华神父的九九九变相是从六六六变相进化而来的,但以我的了解,这种进化并不是在个体战斗能力上的提升。六百六十六只灰雾恶魔和九百九十九只灰雾恶魔的差别,并不在于数量堆积上所带来的质变,更多在于对战斗环境变化的适应性。不过,反过来说,如果九九九变相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爱德华神父又为何进行这样方式的提升呢?

    “纠缠住爱德华神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说出自己的顾虑:“九九九变相可能只是一种中间态的神秘力量性质变化。”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太好描述自己心中的想法,顿了顿,才说:“九九九变相比起六六六变相,并没有太多的质变上的优势,所以,我怀疑爱德华神父的九九九变相并非是为了直接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而存在的。”

    “这一点我们同样清楚。”约翰牛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九九九变相可能只是某种神秘的催化剂,最终会催化什么,以怎样的方式进行催化,我们这边也没有更多的资料。那可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老狐狸。”

    “你们清楚就好。”我打心底有这么一种感觉,“哪怕在战斗现场纠缠住他,让他腾不出手脚做更多的事情,但却不一定可以阻止他要做的事情。有一些东西,倘若事先就已经准备好,那么,在当时只要点燃引线就足够了。”

    “是的,我们这边也有针对性的措施——高川先生的任务,只是为了杜绝其中一种可能性,其他的可能性,我们有其他的布置。”约翰牛虽然这么说,但对手是那个游走于末日真理教、五十一区和nog之间,一直以来孤身一人却仍旧游刃有余的爱德华神父,我觉得,无论怎么盘算,也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准备可以确保自己正中靶心。

    反过来说,利用对手的布置,促进自己的计划,这样的手段也是爱德华神父的拿手好戏。并非是一开始就预见了对手会怎么做,仅仅是过去诸多的积累,在关键的时刻爆发出来时,会在一时片刻让人无法是从。而这一时半刻,就会奠定成功的基础。倘若能够清楚对方在过去积累了什么,那么,针对性的布置多少都会有些用处。但是,爱德华神父过去所做的事情,虽然到了现在,已经有许多迷雾被清空,却仍旧有一些看不清楚的东西。

    爱德华神父单纯以战斗能力来说,虽然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上罕见的强手,却也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对抗,甚至于直接在战斗中可以对其进行压制的神秘专家大有人在。可是,就如同打牌一样,他就是一个善于隐藏手牌的能手,如果无法在第一时间直击其要害,那么,越是往后,他的手牌就会积累更多,优势也会更加明显。

    至今为止,没有人可以用纯粹的暴力和精密的策划,在对局的前期就将爱德华神父击破,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已经成功积累起足够手牌,无法想象其可能性的爱德华神父。普通人的牌局里,王牌就这么两张,多副牌积累起来,也十分有限,可爱德华神父的情况,就像是将过去所有的牌局中的王牌都积累起来了,一次性投入现在的牌局中——一点都不符合规则,可偏偏这就是神秘圈的战斗,而不是纸牌游戏。(未完待续。)u

1528 委托

    “所以,才需要高川先生的力量。”约翰牛的表情十分严肃:“高川先生是四级魔纹使者,或许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四级魔纹使者,如果您都无法阻挡爱德华神父,那么,我们能做到的也同样优先。”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谁可以做得比我更好?”我反问。

    “是的,没有人选了。”约翰牛摊开双手,表情很奇怪,不是无奈,好像是叹服,又像是别的什么,“而且,从一开始,在NOG的所有计划中,您都是既定的高端战斗力。”

    “无论我是否脱离了NOG?”我虽然有些哑然,但是,以网络球的风格,以及网络球成员中那些熟悉我的人的性格来说,约翰牛所说的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

    “是的,是否在名义上脱离NOG,是否在事实上和NOG有过冲突,在整个计划中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高川先生会在必要的时候站在我们这边——这就是网络球得出的结论。”约翰牛的笑容中,仿佛隐现着一个庞然大物的阴影,她展现出来的气势,并不仅仅是她个人的,而是整个网络球的组织性力量。让我一时产生错觉,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一个代号为“约翰牛”的人类女性,而是一个可怕的又没有固定形状的怪物,藏匿在一个人形的躯壳中。

    在这充满了黑暗、绝望又疯狂的半岛上,在这前有无尽黑水,后有无边黑暗的河岸上,约翰牛的体格是如此的弱小,可带来的压迫感却完全不比前两者更小。这就是网络球的代表,此时此刻的约翰牛既是一个女人,也不是一个女人,形而上的存在意义延伸,让她也变成了某种形式上的怪物。

    这个半岛上,到处都是怪物呢。我不禁这么想着。以人类的姿态去战斗的话,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也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我会缠住爱德华神父的,但是。是否可以阻碍他的布局,我可不敢打包票。也许我的纠缠,对他的布置来说仅仅是癣疥之疾,更甚者……”我盯着约翰牛,不。我是在对网络球说话:“更甚者,会被他利用,成为他之所以成功的一个环节。”

    “如果情况真的那么糟糕,当然也不会将责任怪罪在高川先生身上。”约翰牛的微笑变得有些狰狞,“他的计划是一环扣一环,有诸多的后备计划去弥补任何一个时间点上的缺陷,我们这边又如何不是呢?不,应该说,我们的计划比这里任何人的计划都要庞大,紧密且灵活。如果胜负需要用谋略的深度来决定的话。过去的网路球,现在的NOG,可不会输给任何人,任何组织!”

    真有自信啊。我从约翰牛的发言中,看到的不是狂妄,而是过去的末日幻境中那个占据了世界一半的网路球的影子。

    网络球正在高速成长,以网络球为核心的NOG也在高速成长,仅仅以规模来说,虽然暂时还逊色于过去的末日幻境,然而。在成长速度和成长上限上,拥有中继器的它们究竟会变强到何种程度,却是很难想象的,至少。倘若过去末日幻境中的它们和现在的它们在假设的情况下发生冲突,我不觉得现在的它们会输。

    不仅仅不会输,而且,只要时间还能够延续下去,最终的胜利者十有**会是现在的它们。

    只是,在时间这方面。现在的网络球也同样很缺乏呀。虽然有着巨大的潜力,但是,在短暂的时间内,可以开发出多少,也还是个问题。烈度和神秘性都在不断攀升的战争,虽然有促进作用,可是,无法承受持续高涨的压力,最终导致崩溃的结局也并非罕见。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这么对约翰牛说。虽然现在的她让我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性的怪物,但是,仅仅是当前这种程度的压迫感,还不足以让我感到恐惧——无论气势有多么强烈,无论其谋略给人的感觉有多少深度,但是,在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中,它们的人手不足,这也是活生生的现实情况,否则,我也没必要被它们算入既定战斗力中。

    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明显,这是NOG所面临的情况,战斗形势到了如今的地步,过去所刻意隐藏起来的缺陷,已经不足以继续隐藏下去。如此一来,如何才能用自己优势去攻击他人的劣势,同时防止自己的劣势被他人针对,本就是一个巨大又复杂的命题,而这个命题已经和我无关了。

    纠缠爱德华神父,尽可能让他从出现的一开始,就没有时间去做更多的事情,这才是我的任务,也是我必须付出的报酬。至于爱德华神父在出现之前,是否做了什么,是否会在我和他的战斗中被激发,并不是我要着眼解决的问题。

    我仰望着沉重地悬挂空中的异化右江,在这个暂时陷入沉睡的怪物面前,眼下局势上的纠缠又是否在她的意料之中呢?

    眼下的局面是十分符合NOG心意的——从约翰牛的口中,我得知,异化右江会在之后一段时间保持安静,确保针对爱德华神父和沙耶的计划拥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引爆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目的也仅在于此。NOG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崩溃能给对方带来太多实质性的伤害。在和纳粹的怪物决胜之前,首先进一步用暴力或非暴力的方式整合己方的力量,如果纳粹方面对此有所顾虑的话,就让他们无法做出反应,如果纳粹方面无所谓而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对于NOG来说也只是执行既定事项,并没有任何损失。

    在己方的计划中,无论对手如何做,自己这边的情况也无论如何都不会更差——这是很明显的网络球的风格。

    我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我虽然也暂时执行NOG的计划,但我的任务和其他人的任务有着十分明确的区别。其他人需要的配合,我这边却是独立的。我不需要任何配合,也不会得到任何配合,我和爱德华神父开辟的战场,不会有任何人加入。也不会波及他人,是一场再单纯不过的一对一的战斗。

    “左川,你打算怎么做?”我问一直呆在身边不出声的左川,“去江川那边吗?”

    “不。我就呆在主人身边,哪里都不去。”左川从背后抱住我,十分肯定地说:“我会和主人一起战斗,主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没关系吗?”我问到。我觉得左川本来是有着她必须承载的使命,但是。这个使命到底是不是以我为中心却又不能肯定。江川和左川的出现,是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的布置,是她们对“剧本”的干涉,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但是,江川和左川又到底是在如今的“剧本”中担任怎样的角色,拥有怎样的意义和作用呢?答案是暧昧而朦胧的。

    我仅仅是……仅仅是不希望她们在这里死去。也许之后会死去,但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在我的面前,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不。应该说,哪怕她们不在我的身边时,哪怕已经站在了和我敌对的位置上,我也同样希望她们可以活下来。

    “没关系的。”左川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她的声音愈加飘渺,“没关系的”的话语就好似逐渐远去,又好似变了个腔调,变成了其他人在说这句话。下一刻,我猛然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我按住太阳穴,只觉得自己好似刚刚做了一个梦。不是噩梦,只是一个太过短暂。却又无法记起来的梦。

    高川——

    “高川先生。”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猛然转头,就看到铆钉站在身旁,正对着我说话。在其他方向也出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接头人,诺夫斯基。火炬之光的人等等之前在半岛数据对冲空间里作战的人马似乎全都到齐了。如此一来,NOG和五十一区神秘专家,再加上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发展而来的前电子恶魔使者们,总数已然超过五十人。这一次或许再没有更多的后援了吧,我不禁这么想到。

    我对自己时不时的恍惚状态已经习以为常。自从进入病院现实后,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有些异常。伴随着种种神秘事件的发生,末日幻境事态的恶化,各种意识行走的冲击,精神上的恶化也从未好转。虽然在末日幻境中,这种恶化有时会带来神秘力量上的提升,但本质上仍旧是贬义的病变。我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在死亡线上游走,有一种弥留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却又并非完全是外界神秘现象所带来的压力过大所造成的,我觉得这种感觉并非是自欺欺人。

    只有在不断的思索中,我才能愈发感到自己还存在,这种思考的行为才能让我确认自己的活力。若形容起来,就好像是,只要自己还能够思考,自己就仍旧可以观测自我,并通过这种观测确认自己还活着。

    “有什么事吗?铆钉。”我抛开前一阵的恍惚,问到。

    “……没什么事。”铆钉盯着我好半晌,才摇摇头说:“只是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说。

    “你的脸色可不太好。”铆钉似乎不相信我的回答,试图从我的神情中揣测出什么端倪,“虽然你是四级魔纹使者,但是,我们的处境也太过艰难了,根本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跑出来。如果你隐瞒了什么,有可能造成我方的巨大损失。”

    我无法反驳他的话,可我能对他说什么呢?该从哪里说起呢?我自己都仍旧无法理解自己身上发生的种种变化,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将一切都归咎于“病毒”造成的恶性病变当然很简单,然而,“病毒”到底是什么,又有谁说得清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这么对他说:“但是,你们的委托我一定会完成。我只要对付爱德华神父就行了,不是吗?其他的都是你们的事情。”

    “是的……希望如此。”铆钉说:“我只是想尽可能弄明白你的情况,如果你说不行,我可以立刻取消你的任务,换他人上。”

    “换谁?约翰牛也跟我说了,你们没人了。”我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头脑也逐渐脱离恍惚带来的迷蒙,变得清晰起来,“如果有可能,你们不会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总有办法的。虽然会辛苦一点,但你不是唯一的人选。”铆钉说,“之所以会选择你,是因为网络球的缘故。但是,你不行的话,我这里也有其他的后备计划。”

    啊,我想起来了,铆钉不是网络球的人。正因为不是网络球的人,所以在当初决定NOG队伍的最高指挥官的时候,这个职位才会挂在他的身上。我并不是说,铆钉没有能力担任最高指挥官,只是,他的任职在我的感觉中,多少掺杂了一些政治因素。当时NOG才刚刚组建,内部的矛盾也没有一一梳理清楚吧,若是拖晚一点,这支NOG队伍的最高指挥官还是不是铆钉,也无法肯定。毕竟,和铆钉一样有能力担任这项职务的人,在这支队伍里同样不少。

    正如铆钉说的那样。我或许不是计划的必需人选,但他也不是唯一的那一个选择。

    铆钉的话有些带刺,但我不在意,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又并非是出于厌嫉之类的负面心态。正好相反,铆钉的心态稳定又强硬,他的任何情绪表现,都几乎可以认为是一种话术。

    用不同情绪的表达方式,通过自己的动作、表情和声音,去引导对方的心理活动——有这种能力的人,我已经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我自己也尝试过,所以,看到他的这番表现,我反而有一种“一切都恢复常态”的感觉。(未完待续。)

    PS:  新的后台定时发文有时会发不出去啊。

1529 真幻

    他想从我这里挖掘出什么?我不太清楚,不过,仅仅是这种隐隐带刺的说话方式,根本无法让我的内心产生任何动摇。

    “这话你去跟约翰牛他们说。”我只是对他这么一句,就转身朝左川那边走去。铆钉没有追上来,不过,我感觉到他一直在背后盯着。

    左川在我恍惚的时候,已经找到江川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恍惚了多久,对我而言只是一瞬间,但从左江的位置和铆钉的描述来看,似乎是很长的足以让人生疑的一段时间。左川和江川的交谈似乎很愉快,江川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看起来并没有影响到两人的交情——其实,我并不想打扰两人,也不想详细询问江川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带着怎样的想法和目的回归这个战场上。也许我是在害怕,一旦自己知道了更多的心情,就无法保留此时此刻对待她们的态度。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其实是不太信任自己对两人的情感吧。哪怕心中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想要维护她们的想法都不会改变,但是,这种下定决心的做法,本就是怀疑着自己的想法会动摇吧。

    于是,我走到半途就停下脚步。在一旁等到两人也注意到我的存在,在那边招手让我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又是一阵恍惚。眼前的人们似乎都在恍惚中失去了踪影,而我所在的地方,也不再是岸边的沙地,而是一处沿岸的峭壁上。我好似嗅到了花的香味,我循着这气味望去,就看到身后是满地的白花——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些都是白色克劳迪娅。白色克劳迪娅的花海一直蔓延到坡脚下。

    这是哪里?很熟悉,但又没有具体的印象。

    好像仍旧是半岛的沿岸一带,但却又不像是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

    我是在做梦吗?我觉得这个梦有些熟悉,之前自己也来过这里,或许是上一个恍惚的时候。

    “你醒了吗?阿川。”熟悉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之前确认过,在一秒之前,这个地方就只有自己一人。我后退几步,转身看去。果然是阮黎医生站在那里。她提着一个便携的冷藏式医疗箱,身穿白大褂,就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模样。

    这到底是……

    我还没有想出答案,就听到阮黎医生说:“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吗?”

    我沉默。

    她便又说:“看来乐园也正在失去效果,抱歉……阿川。我还是没能制造出持续作用的特效药,你的病情太古怪了,一直都在变化,任何药性都会在短时间内被适应,然后被瓦解。”

    她的说法是如此的熟悉。我想起来了,在病院现实里的时候,阮黎医生也说过类似的话,病院针对我研究出来的特效药全都无法从根本上治愈我的病况,也许在短时间内有效,但是。一但服药,病情就会再次变异,必须重新针对新的病情研究出新的特效药。

    我仍旧只能沉默。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阮黎医生碰到的情况,和病院现实中的她没有什么不同。

    我仍旧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处于梦中,亦或者是……来到了这个中继器世界的阮黎医生的观测点上。阮黎医生用和神秘专家不一样的视角观测着这个中继器世界所发生的种种恶性变化,在她的眼中,我们不过是一群精神病人,也不存在任何真正意义上的神秘事件。乃至于,我们自认为的战斗,在她的观测中也大概是另一种可笑又癫狂的模样吧。

    我认为自己正站在岸边的沙滩上,但是。就连这个地理位置的认知,都和阮黎医生的观测角度所能看到的风景不一样吗?

    对阮黎医生而言,我是“刚刚清醒了一些”,但是,对我而言,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古怪的梦境。

    我无法确认。哪一个才是真实。但是,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如今,我会对自己说:我能看到的,她所看到的,全都是真实,但也只是真实的一个侧面而已。

    阮黎医生看着沉默不语的我,不知为何微笑了一下,对我说:“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呀,阿川。如果你认为这仅仅是一场梦,又为什么不说话呢?在梦里,你可以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不用担心受到惩罚,不是吗?”

    “因为我不觉得这仅仅是一场梦。”我说出了心里话。

    阮黎医生对我的回答感到惊讶,这个表情写在她的脸上,就好似从未想过我会这么说。

    “我有许多弄不明白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十分肯定,眼前的你,妈妈,阮黎医生,绝对不是虚假的。”我如此说到,“我看到你的时候,心中的情感也绝对不是虚假的。”

    阮黎医生那惊讶的表情收敛了一些,就好似想通了什么,似乎得到了安慰,那有些夸张的表情融化了,变得平和,就和我记忆中平时的她一样,不是一个聪明博学的医生,也不是一个坚毅古怪的研究者,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人。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阿川。”阮黎医生说:“我一直都很担心,如果我离开,你会变得怎样,但是,听到你这么说,我就觉得可以放心了。也许你的世界,真实和幻觉都错乱成一团,但是,对你而言,仍旧有泾渭分明的东西,有着任何幻觉都无法掩盖的真实,是吗?阿川。”

    “是的,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妈妈。”我说:“也许在你的眼中,我只是一个精神病人,但我仍旧知道人和人的羁绊所构成的现实是什么样子。也许我的眼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会被自己的想象力迷惑,逻辑变得混乱,但是,内心有着怎样的情感,存在哪些人影,有着怎样的期盼,却从来都未曾被蒙蔽过。”我指着自己的心脏,对她说:“内心对自我的观测,从我可以思考的时候起就没有停止过。”

    “是这样啊。很好啊。很好,阿川,我一直都当你是孩子,但是不知不觉中。你也不再只是一个孩子了呢。”阮黎医生叹息着,“这样,我就可以放手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你要走了吗?”我问:“你要去哪里?做什么?用你手中的药物击溃白色克劳迪娅,拯救全世界吗?你不是说过,乐园可以对付黑水吗?你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幻觉,都已经成为了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了吗?白色克劳迪娅……就在我们身后,不是吗?”

    “是的,我要去拯救世界了。”这么说着,阮黎医生突然像是孩子一样大笑起来,这个时候的她,比我更像是精神病患者,但却没有半带你癫狂的感觉。

    “看来,你还是没有彻底清醒。阿川,看看你身后。哪里有白色克劳迪娅呢?”她对我说。

    我回头一看,原本一直蔓延到坡脚下的白色克劳迪娅花海,这个时候全都无影无踪了。

    “不要担心,阿川……”阮黎医生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她不知何时将我拥抱在怀中。我感受着这份拥抱的力量和身体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不虚,“你会活下来的,至少,我可以让你活下来。也许,我们眼中的世界不是一个模样。但是,我们的确身处在同一个世界。所能观测到的事像差异,并不会改变我们所接触到的,是同一个东西;心中想的。是同一个事情;感受到的,是同样的情感。无论你是否可以看到我,看到的是怎样的我,请相信,我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这么说着,阮黎医生于下一个眨眼。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我预感到了什么,我向她跑去,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是,她再没有半点迟疑,就像是放下了一切重担,跃向世界的另一边——她就这么从悬崖上跳了出去,从我的眼前坠落。我所有的神秘力量,那可以超凡加速的速掠超能,就好似从来都没有在我的身上存在过,我只能用自己的双脚奔跑,身体沉重又虚弱,连心脏的跳动都好似系着铅块。

    当我跑到悬崖边,朝下方追望过去,那里已经什么人影都没有了。只剩下黑色的浪潮在拍打礁石,溅起的水沫就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阮黎医生!”我大叫起来。

    阮黎医生!虽然我一直都有预感,但是在发生这一幕的时候,却深深感受到一种巨大的情感上的冲击,我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绪,那并非是绝对负面的,但却也不会是正面的,就好似诸多尝试过和没有尝试过味道的酱料混杂在一起,酸甜苦辣都化作驳杂的记忆,它让我除了呼喊她的名字之外再无法发出其他的声音。我明白,我明白,阮黎医生的行动并不意味着死亡,但是,这样的场面也理所当然让我无法将之当成是一件好事。我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并非是出乎意料的,在过去就有种种细节线索让我可以想象这一幕,可是,当它真的出现在眼前时,我却无法分辨这一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该是无力吗?我该用怎样的语言去表达?我应该是怎样的情绪?我应该痛苦吗?还是应该带着释然和微笑?我被巨大的情绪的漩涡卷入,而这个漩涡却又是如此的似曾相识。阮黎医生不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离开的,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乃至于病院现实里,那些陡然分离的记忆一口气涌入我的脑海中。我被这些记忆和情感吞没了,它们灌入我的口鼻中,挤入我的气管中,压迫我的肺部和心脏,让我咳嗽,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在这情绪的漩涡中挣扎,当汹涌的巨浪打来,我就被按在水中,我又继续挣扎,手足并用,在窒息之前浮往水面。

    当我穿破水面,吸入第一口空气的时候,我悚然惊醒过来。

    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河,自己就站在岸边的沙滩上,原本汇聚于此的神秘专家们再一次变得稀疏,载着援军而来的船只正驶向另一个方向。仿佛粘成一片的黑水此起彼伏,起伏间推攘着船体,好似有一个意志正在帮助船只离去。我知道,中继器玛索,咲夜和八景就在那只船上。左川和江川就在身边不远处,仿佛对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我想,自己在这个如梦似幻的恍惚中,必然有着不正常的动静吧,然而,她们的目光是平静的,就好似在表示,在她们的眼中,我所有的不正常反而才是“正常”。

    除此之外,没有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是的,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只有我才能看到的事情,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而已。他们去注视自己可以观测到的,去处理自己正在面对的,而我不也如此吗?

    阮黎医生的事情没有人察觉,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梦,或者,暂时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真实。

    我深深呼吸,双掌拍打自己的脸颊,那痛苦让自己变得清醒过来。

    阮黎医生要做的事情,我既无法阻止,也无法提供帮助,这就是现实,而在这个现实的基础上,才是我进一步应该做的事情。

    又过了一阵,离去的神秘专家更多了,他们似乎已经分配好了自己的任务,只需要每个人去完成自己的工作。而我的工作,我的任务,我的敌人……爱德华神父在什么地方?

    异化右江高悬于天际,如做梦般沉默。沙耶突破了黑暗的笼罩,盘踞在半岛内地。当船只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时,波潮涌动的黑河没有停息,反而更加汹涌狂暴。它嘶吼,翻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这绝非是浪潮声,而浪花掀起时带起的飞沫,竟然以一种违背力学的方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沿循溅起的轨迹倒退回黑河中。(未完待续。)

1530 捕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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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种收敛的力量,正在压缩这条一望无际的黑河。【偷香/4_4056/】于是,它开始退潮,给河岸留出更多的面积,但是,暴露在我眼中的这片新的区域,已经不再是沙滩,而是一层层平滑的岩石,就好似被打磨过一样。它比正常的河岸更低,更深,就好似一条熔融了表面的巨大凹坑,仿佛河道也不再是河道,而是一个被伟力挖出的巨碗,而我们这些人就站在这个巨碗的碗沿上。

    空气中回荡着更加古怪的声音,像是人声的合唱,在颂扬某种磅礴震撼的事物,像是在颂扬黑水本身,又像是众多哀嚎汇聚起来,宣泄着被凝聚在黑水中的疯狂和绝望,描绘着黑水本身那强大又不详的本质。它大气逼人,阴暗沉郁,深不见底,哪怕只听到声音,也能感受到一种浓郁得快要凝结成坚固块状的黑暗。

    悬挂天际的异化右江只是沉默着,沉睡着。但是,在被黑暗囊括的半岛内地,那彻底穿破了黑暗的罩子,孑然耸立的肿瘤状沙耶异常血肉构造却产生了共鸣。它呼应着这个古怪的声音,以和这个声音格格不入的节奏震动着,地面也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就像是什么某种巨大的怪物正试图钻出地面,拔地而起。

    黑河中出现了巨大的漩涡,从开始出现迹象到漩涡的壮大,连三秒的时间都没用完——充满了亚洲女性风情,阴郁邪恶得也宛如亚洲神秘学中的怨灵的四天院伽椰子便从这漩涡中升起。倘若没有见过她过去的身份,也没有亲眼见证她的身份变换,仅仅看她此时的模样,绝对无法想象,她就是当时的那个隶属于五十一区的红衣女郎“玛利亚”。

    龙卷一样的黑水顶着四天院伽椰子的双脚,将她支撑到高达百米的天空,另一边的半岛内地,似乎也听到了相同的号令,一如既往巨大的沙耶撕裂肿瘤,就好似卵生动物裂壳而出。一边吃掉肿瘤的胞衣,一边在风中撒播着粉末状的孢子。这些孢子是白色的,远远望去,依稀就好似漂浮在空中的白色克劳迪娅。但是,细看的话,无论是体积还是形状,都截然不是同一种东西。

    双方彼此的距离以我的体格来看是如此的遥远,但在彼此所操持的巨大体积下。却又变得近在咫尺。被黑水拱卫的四天院伽椰子也好,新孵化的沙耶也好,都堪称是这个半岛上的庞然大物,能够与之相比还要超过的物体,就是处于更高天际,遮挡了半岛的阳光,仅用投射下来的阴影就能够彻底涵盖整个半岛的月之眼。

    体积的大小区分,给人一种极度强烈的冲击感,让人下意识觉得,似乎也在暗示神秘性和战斗力强弱的差别。而我们这些仅仅是普通人类大小的存在。就仿佛是最弱的那一群。当然,这种感觉对我而言也只是错觉而已,神秘性的高下,战斗能力的高低,并不是仅仅从体格上呈现的。

    我的注意力被两者吸引,但很快就转移到沙耶的肩膀上,那里有一个人影,距离太远而让肉眼看得不太分明,但也同样可以肯定,只是普通人类的体积大小——是爱德华神父。哪怕看不清,也有这么一种强烈的冲动让我明确这个人影的身份。

    爱德华神父和沙耶在一起,不正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现在我就要将他带走。这是我的任务。是nog对我的委托,也是我和网络球的交易。阮黎医生的情况到底如何,我已经无法插手,也无法改变,但是,目标是爱德华神父的话——

    “我可不会示弱!”我这么对自己说到。

    在我进入速掠之前。左川和江川突然上前,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她们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坚定已经很好地述说了她们的愿望。

    我也要去。

    一起上吧。

    “那就——一起上!”无形的高速通道在我的感知中连接,完全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曲折却顺畅地延伸向目视的尽头,爱德华神父的身前。

    半岛之外阳光明媚,但我们开始向着黑暗的最深处出击。

    对外界来说是多快?一秒?半秒?三分之一?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我带着左川和江川在无形的高速通道中加速。穿入半岛内地的黑暗,就如同之前出来时,可以感受到无边的诡异和无处不在的危险,却没有任何诡异和危险可以捕捉到我们。视野所见的景物都已经扭曲,但那个唯一没有被扭曲的沙耶,却就成为最显眼的明灯——它的存在感是如此的强烈,它的体积是如此的巨大,仅仅是一只脚,也好似拔地而起的山丘,而这山丘并非接地而立,而是漂浮着,强烈的风压通过六只不断扇动的翅膀宣泄而来,越是接近,就越是可以看到扭曲的石头和树木被风暴席卷,拔起,抛扔向四周。

    无形的高速通道就在这些高速旋转抛射的障碍物中穿插着,我们也同样在之间穿插着,加速着,暴风擦身而过,带来巨大的压力,却无法阻止这种加速。我们就好似一支撕裂风声的箭头,飞至沙耶的脚下,又掉转头,笔直向上攀升。当爱德华神父的身影清晰出现在眼前时,他仍旧是原来的站姿,似乎想要低头,也许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突进,但却没来得及完成这个动作。

    左川和江川已经来到他的左右方,而我则是一个翻身,就从他的后上方,将四级魔纹凝聚出的双刀劈落。

    爱德华神父总算有了更多的反应,他的身体似退非退,正处于一个行动的最初阶段,就被左川和江川分别抓住双臂,以擒拿的姿势压迫下来。随后就被我的双刀一剪,就让他尸首分离。

    即便如此,也很难想象爱德华神父会这样死去。我一刀钉穿了这颗脑袋,一刀刺入无头身躯的心脏,无形的高速通道已经再次构成,在左川和江川再次重新肩膀的同时跃入其中,朝远离沙耶和四天院伽椰子的方向速掠。

    又是不知道几分之一秒后,我们落入没有被黑暗笼罩的河岸边。在爱德华神父的尸体产生更怪异的变化前,一个巨大的圆形竞技场拔地而起,而我们就身处最中心的平整场地上。环绕四周的高墙向内弯曲。诸多尖牙般的巨大装饰物于空中咬合,仿佛牢笼的盖子。墙上又有诸多的门口,所有门口在同一时间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江川从中奔出。有的涌入层层上叠的观众席,有的涌入竞技内场,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江川的神秘力量——固有结界*自我牢笼。但是,仅仅从这个牢笼的规模上看,神秘性的高度和力量的强度都截然不同于过去。

    在打破这个牢笼之前。爱德华神父无处可去。

    左川向后退了几步,江川则一跃跳上观众席,混入那成千上万的江川之中。

    我随手挥刀,将爱德华神父的尸体斩成好几段,将他的脑袋扔在地上,一脚踩爆。可是,就算分尸,就算碾成肉泥,就算焚烧成灰烬,爱德华神父也理所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死掉吧。将六六六变相进阶到九九九变相的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哪怕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也绝对不会仅仅因为肉体的破灭而遭到致命的打击。毕竟,九百九十九只恶魔,就意味着至少拥有九百九十九种稀奇古怪的神秘力量,乃至于九百九十九条性命,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不死之身”。

    虽然在这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在我的理解中。这本来就是一场持久战。无论是我、左川还是江川都没有足够特殊的力量,让爱德华神父的存在从真正意义上抹杀,以九百九十九种恶魔为前提的神秘,有着我无法完全判断的可能性。那么。继续追击也就显得没必要了。

    我的任务并非杀死爱德华神父,而仅仅是纠缠他,在自己可以做到的范围内,杜绝他对外界的影响。他在被我们捕获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会否自动发动,全都不是我的处理范围。所以。江川的固有结界对这场战斗而言,也绝非是可有可无的。

    这个圆形竞技场模样的固有结界,也同样是一个短暂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就算是爱德华神父想要用暴力破坏,也不是轻易可以做到的吧。如此一来,他要离开,就必须坚持到江川无法维持固有结界,亦或者找出只有江川知道的,从未展现在世人面前的,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正常脱离方法。

    当然,同样身处在这个固有结界中的我和左川,也同样面临着和爱德华神父相同的问题——在江川允许之前,我们也同样在一定时间内被禁锢此处。往坏处想,让江川再次复归的,赋予江川暗中使命的桃乐丝,其本意或许就是如此吧。

    此时此刻,在桃乐丝乃至于网络球眼中,我、左川、江川、爱德华神父四个不确定因素已经暂时被排除了。而异化右江也同样悬挂天际,尚未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爆破中清醒——尽管我不知道网络球是如何做到的,为何同样是从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爆破中脱身,其他人都仍旧行动无碍,唯独理应是最强者的异化右江却陷入沉寂——总而言之,借助这个机会,四天院伽椰子和沙耶的战斗就大致上处于网络球和五十一区的联手可控范围之内了吧。

    在我的猜测中,这种一对一的形势之所以被营造出来,正是为了在异化右江苏醒前,进行最后力量的统合和最高战斗力的晋升。如果异化右江不是这么强大,那么,直接攻击沉睡中的异化右江也不是不行,反过来说,既然网络球选择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做法,也必然是在对异化右江和其背后的纳粹做出了充分评估后才做出的选择。

    我并不打算干扰四天院伽椰子和沙耶的战斗,两个怪物无论哪一方吞噬了对方,其最终结果都仍旧没有偏离我的计算。不客气的说,黑水和沙耶同出一源,沙耶病毒和特洛伊病毒有着高度的相似性,最初的资料同样由爱德华神父提供,它们彼此会在某个时刻某种特别的状况下合二为一,也完全是可以想象的情况。

    爱德华神父之所以促进了两种不同分支的进展,其背后当然有其自身的用意,但是,五十一区本来就是和政治结合最为紧密的机构,当然不可能事事都会盲从爱德华神父,网络球同样有着根系深植的情报网,不可能彻底被蒙蔽。各方之间的战斗,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以一种博弈的方式体现出来,而在如今即将得出结果。

    正是因为确认了这一点,所以,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将黑水和沙耶所内在的最大的几种可能性考虑在内。

    而在那和阮黎医生相处分离的那如真似幻的时光里,她所述说的心情、意志和决定,也都同样成为了计划的养料,而且,恰恰是针对黑水以及所有相关事物的杀手锏。我无法阻止阮黎医生,我感到痛苦,但是,我也同样为阮黎医生存在于这个世界,感到由衷的庆幸,更为之可以做到,大概即将做到的事情,感到由衷的自豪。

    阮黎医生的研究,也许无法治愈我心灵上的伤口,但是,对所有将黑水视为口腹之物的怪物来说,一定是最强的毒药吧。

    我等待着,沉默着,就是为了看到阮黎医生的成果震惊所有人的那一刻。我一直都认为阮黎医生是这个中继器世界里最特殊的一人,我曾经也为她的这种特殊而担忧,生怕这种特殊加害了她,结果,我最终没能扭转这个命运,阮黎医生以自己的意志,去执行了自己的计划。但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看到她的牺牲,没有人看穿她的特殊而提前行动起来,倘若这些人失败了,那么,他们并非是输给了我的计划,而是输给阮黎医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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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末日流勇者斗恶龙。
限制级末日症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限制级末日症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