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 递进仪式
射出的子弹在击中异化右江之前就已经被混乱的波动吹飞,异化右江看似没有任何停顿,但在极短时间内的复数加速中,我带着江川已经抵达五十米之外。江川的身体传来温度,给我强烈的真实感,仿佛在对我说,她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然而,我连低下头看一下她的机会都没有。我仿佛疾风刮过怒涛,于黑水、裂缝、石峰之间穿梭,大地发出的咆哮掀起巨大的气浪,黑色的,红色的,灼烧的,冷澈的东西,混淆在一起,却没有相互传递温度,而变得无比分明。
我的连锁判定可以观测到异化右江在背后的移动,魔法阵的巨大动量和潮水般兴起的神秘现象,在她的面前就仿佛一层没有任何伤害力,一捅即穿的薄膜。她在观测我的移动,同步我的速度,如跗骨之蛆,试图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弥漫在四周的红色,也在试图浸染整个魔法阵中弥漫的色彩——那些不定的灰色,憎恶绝望的黑色,以及苍茫的黄色,就好似被巨大的力量撕裂,流淌出妖异的血液。
魔法阵还在变得更加复杂,还在膨胀,越是变化就越是激烈,面对异化右江的神秘反击,彼此冲突所形成的现象已经割裂了空间,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大地,哪里是真实,哪里是幻觉,用肉眼已经无法分辨出自己所在的方位,甚至于几乎让人觉得身在诸如地狱般的异世界,连锁判定的观测也已经模糊到了一个极点,本来可以分清的运动纠结起来,犹如一条条扭动的巨蛇,而我的运动位于其中,不过是鳞片上的一丝纹理。
正常人身处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一瞬间就会被打个稀烂,哪怕身体没有在冲击中死亡,意识也无法承载如此疯狂的信息——闭上眼睛,堵住耳朵都是没用的。看似幻象的东西会从肌肤的每一处毛孔中渗透,那些画面和声音就仿佛直接在脑海中播放,完全将自己隔离于外界环境是否有效,我也并不知晓。因为,这种渗透是连带异化右江自身的神秘都混杂其中的结果,从那浸染的红色来看,哪怕是此方和彼方的界限概念也无法阻挡吧。
我没有用眼睛去看,没有用耳朵去听。我没有再进行任何物质信息的观测,而仅仅将这一切都当作是意识态的变化在物质现象上的体现,然后通过意识行走的方式,将自己想象成融入这片混乱之海的一滴水。意识行走者在这样的环境中拥有天然的优势,相对的,不是意识行走者的人,哪怕竭尽全力去想象这一切都是唯心的意识变化,也是无法逃离这可怕的摧毁吧。因为,想得到和做得到,并不总是可以划上等号。
大多数人都习惯了用唯物解释唯心。用方法论去描述世界的一切,将所有意识态的问题,都当成是物质态存在运动的反馈。也许,这样的道理也是存在的,而且针对眼前强烈冲击的方法也是存在的,然而,只是知道却无法洞悉起原理,行为无法企及变化的速度,就没有任何用处。
换做是数十秒之前的我,大概也无法做到眼下的程度。那时的我对意识行走能力的控制犹如镜花水月。可是,为了获得对抗异化右江的力量,我竭尽全力用唯心哲学去审视自己的过去,去解释我所知道的任何科学道理。去想象整个世界是如何通过心灵意识的描绘去构成的——我做到了,所以,我还活着,而倘若是知道却无法做到的人,就没有任何幸理。
一前一后,带着江川飞驰的我。以及身后的异化右江,以不同的角度抵达五千米外的魔法阵边缘地带,尽管如今由黑水作为源动力构成的魔法阵已经扩展到八千多米的范围,并且极限看似要抵达一万米,但是,来到这个边缘后,魔法阵内部反应所产生的冲击和压迫的确有了明显的减缓。异化右江和我始终维持着五十米的距离,在某一处黑水如喷泉般涌起,被分隔在另一边。
异化右江似乎放弃了追上来。我带着江川绕着更复杂的路线行进,在这条路线上,我们经过的地方,都被异常的现象和爆发式的冲击吞没,宛如被断去了退路。虽然我不觉得这些障碍可以阻挡异化右江的进击,但却至少可以让自己感到安心。
我退出了万米之外,从这个距离,已经无法感知其他的神秘专家,整个世界似乎就只有我和江川在面对眼前这吞噬了万米范围的超巨型魔法阵。我可以清晰看到,一条光柱直贯天际,而我们之前,就身处于这条光柱之中。极为复杂的光状符文编织成链状,链状的条纹彼此交错,释放出的空填补每一处缝隙,才形成了这么一处仿佛被光填满的柱体。
天际被洞穿了,滚滚的云层被搅出一个大洞,黑压压的深处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因为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在想象中,魔法阵的变化只会越来越恐怖,而被充斥着绝望情绪的风一吹,就会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滋生各种负面的情绪。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可以完全无视和屏蔽这种负面情绪,我自己是做不到的。我只是感受到,它们沿着一条仅仅凭借意志无法解除的渠道,直接灌注到自己的心灵中。
无法承受这种负面情绪的话,就会变成疯子吧。不,可能连变成疯子的机会都没有,自身的生理机能就已经彻底崩溃。
声音开始消失了。我看向江川,对她说话,可是,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哪怕是脑海中,也没有出现自己想说的话——所有在付诸语言想到的东西,就好似在诞生的一刻就已经风化,被心中满溢的负面情绪冲刷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并非无法思考,只是,刚想到的东西立刻就会消失。
我的思维没有停顿,只是,没能持续下去。
而这一切并非我自主的,有这么一种力量,正在抹平任何智慧性的。思维上的波动。江川在我的面前露出茫然的表情,她就如同木偶,仿佛所有构成起性格的东西都已经失去,只剩下一具无法自己的身体。而我凭借意识行走的能力。在这只能从结果上去感受,而无法感受其扩散源头和路线的神秘力量中苦苦抵抗。我从茫然中惊醒,不知今夕是何年,又在恍惚中持续着意识行走。我知道自己正在进行惯性意识行走,但我并没有在清醒的时候。感受到过去进行意识行走时所产生的现象。
我只是知道,也仅仅是知道。
我猜测,这股直击意识态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于魔法阵,更来自于异化右江吞噬了月神后所拥有的特性。然而,这个猜测给我一个熟悉的感觉,就好似我在过去极短的时间里,已经做了不下数十次的类似猜测。
仅仅是,当我有所知觉,可以去思考的时候,下一刻就会陷入茫然。猜测的结论也会随之消失。
有谁可以在这样的状况下保持活动吗?
或许是有的,在我从恍惚转醒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魔法阵的光柱中正浮现某种轮廓——像是巨大的建筑,又像是某些怪异的人形。有的时候,我还会看向天空被光柱击穿的那个黑洞,在云层的翻卷中,也仿佛有某个巨大的东西正从那黑压压的深处穿梭而来。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重复茫然和清醒了多少次。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保持有意识的活动时间正在延长,于是,我再一次带着江川逃窜。一万米?不。不够,我在茫然中,身体失衡,摔倒地面。撞中石块,若是没有意识控制的话,速掠超能哪怕可以使用也是失控的。我差点就撞地头破血流,但是,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体迅速完成自愈,我紧紧抱住江川。就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当我有一种感觉,那种对意识的冲击已经再无法干涉我自身的意识时,我已经彻底离开超巨型魔法阵的范围。距离魔法阵的边缘大概有数千米,即便如此,魔法阵中那声势浩大,光怪陆离的光景,仍旧是如此的震撼人心——铆钉他们真是做出了一个不得了的计划,仅仅是边缘的体验,就足以确定,无论这个魔法阵是否是用来直接攻击异化右江的,其最终达到的效果,都将是史无前例。
这个时候,我反而不由得想,倘若这个魔法阵不是用来直接攻击异化右江,那么它的功效到底是什么?各方神秘组织到底想要达成怎样的结果,才会完成如此可怕的东西。如此巨大的工程,绝非是临时起意,从中可以看出,在异化右江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如此作为的主动性。从至深之夜的献祭仪式,到整个半岛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化,再加上眼前的超巨型魔法阵,联合性质的仪式活动一个紧接着一个,仅从规模和现象来说,有着明显的接续性和递进性,也就是说,眼前这超巨大的魔法阵之所以可以完成,完全是之前那些活动有意识铺垫的结果。
那么,在这个超巨型魔法阵之后,还会否有更大的递进仪式呢?想想看,考虑到纳粹和异化右江可能会做出的事情,这种递进式的联合仪式反而是具有针对性的——无论敌人的计划如何顺利进行,实力如何增长,自己这边只要维持相应的增长,就还有胜利的机会。关键在于,在彼此都在增进的过程中,谁的效率更高更快。既然纳粹拥有先天地利上的优势,那么,就要想方设法利用其留下的漏洞,将整个中继器世界的“人”都化作支持己方仪式递进的资源,大概就是在这种想法下,最极端的一种做法吧。
的确,除了“把人变成黑水,进行高速消耗”之外,再也找不到更有效率的办法。可是,我虽然可以理解,但却无法从感性上赞同。
可是,除了我之外,有多少人可以在生死和胜负面前,用感性去绸缪和执行计划呢?
没有人想要失败,因为失败的话,就会死亡,而在这个被纳粹掌控的中继器中死亡,彻底失败,自己又会变成什么呢?死亡是否就是终点呢?让人生不如死,死也无法解脱的神秘,从来都不能说没有。只要仔细想想,就会不寒而栗。
可即便如此,我仍旧十分确信,自己并不赞同这些可以想到的,不折手段,根绝人性,仅仅将人当作“资源”的做法——不,大概那些神秘专家,并不把这个中继器世界当作真实,也不把这里的人当作是真实存在的生命吧。只要视之为虚幻,那么,如何利用都不会有愧疚感。
真是讨厌的想法。
我不喜欢这种方式的思考。大概是因为,如此思考便是对他们自身的一种否定,哪怕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在“病院现实”之中,也有着许多人用这样的想法对待身处末日幻境中的他们。我无法界定虚幻和真实的界限,因为我去过那些自称现实,将他者视为虚幻的世界。正因为如此,我才将所有可以观测到,能与之相处,有着情感交流的世界,都视为真实的世界,所有存在于其中的生命,都视为真切存在的生命。
哪怕从科学理论的角度来说,所为的“物质”便是世界存在的一切,而“存在”本身,就是“物质”最朴素的概念体现。无论这种存在是以何种现象表现出来,每一个可以观测到的现象,其背后都必然有某种存在和意义。所以,哪怕是仿佛梦中梦的中继器世界,既然里面的人和事都存在着,可以接触,可以观测,那么,即便它们被称为是“虚幻的现象”,在这个虚幻的背后也必然是拥有真实的存在吧。那么,用“虚幻”去称呼,就是一种不谨慎的做法。
我觉得,这也是一种末日的征兆。
我觉得,自己虽然是个精神病人,而且还是一个深入接触“江”的疯子,但是,和自己相比,这些理智地将中继器世界中的“人”都当作“资源”进行高速消耗的神秘专家,已经是病入膏盲了。(未完待续。)
1502 欢迎回来
我认为眼前的超巨型魔法阵是一种递进式仪式,但是我并不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事件中所出现的哪一个仪式才是整个递进仪式的最初。虽然从浅显的表征来判断,似乎可以局限在这个半岛上发生过的仪式,然而眼前的仪式规模远远超乎预想,由此反推到至深之夜的献祭仪式,也仍旧让人怀疑,那次献祭仪式到底是不是整个递进环节的开始。我还有其他的想法,有一些蛛丝马迹足以让人产生联想。
例如在前往半岛的途中,和诸多研讨会活动参与者遭遇的种种不可思议,其中就包括在中途发生过的一场同样涉及到异化右江的战斗,在那场战斗中我扮演的只是一个边缘的配角,即便如此,仍旧可以看到一些让人怀疑的状况。
又例如在抵达半岛之前的最后一站,那个码头城镇上流传着关于半岛的传说,乃至于其本土也有一些仪式化的风俗和场景。尽管我们在当时没有察觉更多的怪异,也没有人员上的伤亡,但也许这只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深入涉及到整个仪式的核心,或许在城镇的某个角落,其实已经发生了某些情况,甚至于,仅仅是“口头流传”这种信息传递方式,就可以视为一种征兆。神秘和神秘学并不能完全划上等号,但是,神秘的确可以把神秘学中的种种传说以类似的现象体现出来。在神秘学中,“传闻”会往往会变成“怪谈”,从古老的怪谈又会滋长出新的怪谈,而这种延续性也往往就是某种仪式存在的基础,是神秘现象产生的基础环节。
仅仅是怪谈的传递,就能成为神秘力量中某些仪式的环节,这种情况在神秘圈内并不是无稽之谈。
往更远处联想,既然此时的超巨大魔法阵是利用黑水构成的,那么,黑水诞生的基础又为何不能视为整个递进式仪式的起源?既然黑水可以视为电子恶魔使者的一种恶性变化,那么。电子恶魔使者的产生,乃至于整个中继器世界中,电子恶魔体系的诞生,又未尝不能视为当前仪式最原初的起步。倘若真相就是如此。情况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本身就是各方神秘组织的计划之周密,以及执行能力的体现。
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其中似乎有无数种可能,看似有多次被颠覆的情况。乃至于火炬之光的“偏差”在理论上也会带来负面的影响。不过,眼前的超巨型魔法阵已经在阐述一个事实:整个计划被试图攻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各方切实地执行了,并得到了最初预期的效果。那些曾经所存在的可能性,以及一直都存在的偏差,在总体上未能给计划造成阻碍。
至少,在目前为止,的确是“一切都在计划当中”的感觉。
真是不得了。无论是纳粹的那边,还是各方神秘组织这边,哪怕在冲突最激烈的时候,仍旧可以在最低程度上确保自己计划的实现。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无论是恶性的偏差还是恶意的可能性,能够利用上的都利用上了。
尽管从感性上不认同他们将整个中继器中的人都是为“消耗资源”如此理智冰冷的做法,但是,仅仅从理性的思考而言,我也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更别提两全其美的办法了。我无法做到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哪怕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感性上的不接受,大概仍旧会让我在关键时刻抛弃那些最理性也最残酷的做法吧。到头来,失败似乎也是必然的。
眼下似乎还可以和纳粹一战的局面,毫无疑问是这些神秘组织以最专业,最理智也最残酷的做法争取到的。而我的计划能够执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依托于眼前的局面,从这个角度上,我没有任何可以抨击对方的立场。
因此,我只能沉默。我始终不是英雄,既没有成为英雄的力量。也没有成为英雄的气量。我的感性总是趋向于美好,而美好却总是如同脆薄的瓷器。我付之行动的动力由感性提,理所当然也是极为脆弱的。我可以去悲伤,去哭泣,去憎恶,去反感,去从行动上阻止或从语言上反对,但这些情感和行为,都无法用最义正辞严的态度去述说。
我无法回答“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如何做才是正确的,如何可以保证这种正确的胜利,并且让大家都活下来?”这样的问题。
我虽然有着美好的愿望,但却找不到实现这种愿望的方法,当他人用实际行动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愿望时,我也没有实际阻止这种破坏的力量。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但事实总是在对我说:不是像,而就是。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因为自己是个小丑,就什么都不做,不是吗?会让自己悲伤哭泣,反感憎恶的,就要去阻止,而无论是否成功,也无论自己在他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模样。至少可以救下身边的人,可以救下自己爱着的人,也同样是一种慰藉。而什么都不做的话,的确就不会变成小丑,但反过来说,不就是“连小丑都不如”吗?
我的心情是如此的复杂纠结,我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让我的内心难以得到松弛。对我而言,每一个瞬间都想着如此复杂纠结的事情,当然是痛苦的,疲惫的,更可怕的是,它又不是“可以控制不去想”的。在这个半岛上,面对月神和吞噬了月神的异化右江时,这种思维和情感上的膨胀,比过往还要强烈不知道多少倍,让人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徘徊在绝望和疯狂的边缘——这本来就是敌人神秘力量的体现,一种对情绪和思维的侵蚀。
比起身体上的痛苦,这种心灵上的挤压和肿胀更是让人痛苦千百倍。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有一种“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反而平息了心灵上的痛苦”这种自虐般的想法。
心灵、精神、情绪和思维上的剧烈波动,让人难以集中注意力,但是,偏生这又是一场不集中注意力的话就会轻易死亡的战斗。不仅仅是我,我想,大概如今仍旧在战斗的神秘专家,同样身处于同样的矛盾中吧。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这种无法抵挡的对意识和心灵的侵蚀,才是导致神秘专家在短时间内大量减员的重要原因。
也许,我比起其他神秘专家更具备优势的地方,就在于:正因为我在过去。平时就一直处于这种负面状态下,所以,哪怕这种负面状态突然激增,也能比其他神秘专家更容易适应,更有忍耐力。这种始终被施加意识负面状态的战场模式。反而是我最熟悉的。
脱离一万米之外,超巨型魔法阵的蔓延已经大大减缓。洞穿天际的光柱中朦朦胧胧,看不清正在发生什么情况,但是,那种因为剧烈碰撞而释放出来的力量,却是可以切身体验到的,并且,完全可以从自己的状态去辨识到底有何种力量在发生碰撞,并从中依稀去判断碰撞双方的状态——异化右江没有脱离魔法阵,而魔法阵的效果并非是直接对异化右江进行攻击或牵制。尽管异化右江没有脱离其中,也似乎证明这个魔法阵并非完全对异化右江没有效果。但是,却能让人直觉感受到,魔法阵是用于别的某个目的。
不过,就算是最保守的估计,也无法认为异化右江落在下风。甚至于,无法认为异化右江没有脱离这个魔法阵的能力,只能去设想,异化右江因为一些个人的缘故,没有主动脱离魔法阵。
异化右江虽然被我冠上了“异化”二字。但是,她本身的形态是“人形”,也有别于其他的最终兵器,这是我得出“她执行的是自己的想法。而并非完全是纳粹的想法”这个结论的基础。
从意识态的层面去观测和理解这个世界,“人形”本身就是一种属性,一种特征,一种意义和独特的表现形态。哪怕是怪物,“人形”所具备的一些独有的东西,仍旧会在异化右江身上体现出来吧。不仅仅是在身体结构上的,而是更深入到个性、意识和想法等方面的东西。
我紧紧抱住江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光柱中的轮廓。那些可以被肉眼直视到的轮廓,以及在身体承受范围内的连锁判定观测,以一种极度粗略的线条,在脑海中勾勒出变幻的影像——那似乎是建筑,还有一些古怪的人形,并不仅仅是异化右江这么一个人形存在其中,而是复数的人形,渐渐演变成,和异化右江对抗的情况。
被光柱包裹的范围,就像是之前江川的固有结界一样。不过,那些和异化右江纠缠的人形,到底是什么东西?由魔法阵诞生出来的自走人形武装吗?这个魔法阵是召唤式的魔法阵吗?这样的念头产生的时候,直觉似乎猜对了一部分,但又并不仅仅如此。
另一边,光柱洞穿天际后,留下的巨大而深邃的黑色漩涡巨洞中,也有一个巨大的轮廓似乎要从黑暗中挤出来。那黑沉沉的深处就如同一张无比强韧的膜,那东西试图撑开膜,却被这张膜紧贴着,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是,这张膜已经给人一种将近极限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撑裂。
“……是统治局。”江川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从漫无边际的思维和不断膨胀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脑海中的挤压感仍旧十分严重,但在这种挤压中,我由衷感受到来自于喜悦的部分,正在以比其他情绪更快的速度膨胀起来。我似乎听到了别的声音,但是,那些幻觉般,杂讯般的声音,并没能扰乱我的注意力。
我低下头,就看到江川那熟悉的面庞——和她分开了多久?感觉上是很久,记不清具体的天数了,但是,实际的天数绝对谈不上“久”这个字眼。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完全只用自己的想象去补完她在我的心中留下的印象,但是,此时此刻再看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和记忆里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
“是你吗?江川。”我不由得有些恍惚。
“是的,主人。”江川平静地看着我的双眼,说:“我回来了。”
是的,就是这个声音,这个表情,这个眼神,这个模样和身材——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
我抚摸她的脸庞,手指滑过她那柔软光滑,完全不似人体组织的头发,完全符合个人审美观的三围,感受肌肤那让人找不出瑕疵的温度和柔软。哪怕不用意识行走,也仿佛可以看穿她内心所想的眼眸,有一种单纯而固执的魅力。但是,正是这种仿佛达到人类极致的单纯和完美,才更让人感觉到,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一种按照数值比例创造出来的美,是自然诞生和生长的情况,绝对不存在的,只针对某个人或某些人感观上的完美。
过去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并不在意,但是,再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这种感受是如此的强烈。
但是,我一点都不厌恶这种人造的感观上的完美。或者说,她是不是这样子,和我愿不愿意看到她完全没有干系。
她曾经存在于我身边,曾经将这种存在方式变成一种惯性,哪怕是她一度消失,而让惯性似乎消失了,但是,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哪种惯性般的感觉便从体内再次浮现出来,没有丝毫的削弱。
雇佣兵协会参照“最终兵器”而设计的,最终宣告失败的“完美战士计划”。在计划中构造,最终被视为失败品而免费分发给拉斯维加斯中继器攻略组中特定神秘专家的人造人。最强大的十名人造人中,编号004,被“江”侵蚀后,被我起名为“江川”的女雇佣兵。为了寻求自身意义而留在我的身边,在桃乐丝设计的“剧本”中,以消失的结局告终的人偶。如今再一次,于无法预测的情况下,再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不管其背后有多少阴谋,但她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就已经足以让我感到由衷的喜悦。
“欢迎回来。”(未完待续。)
1503 招荡的黄金剧场
p:&nbp;&nbp;拜年了,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顺意,新年新气象。(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江川的回归到底意味着什么,究竟背负着什么,这些我全都不了解,但是我十分肯定,自己心中的喜悦是真实不虚的。哪怕在她的消失和归来从来都不带有半点与我有利的因素,我也从来都没有责怪,厌恶和抗拒的念头。仅仅就眼下的状况来说,我对她没有太多利于自己的期待。是的,我想,除了“她还活着”这样的想法之外,我真的是没有更多的奢求了。
“欢迎回来。”这就是我发自内心的言语。
江川猛然抱住我。她没有说话,但是,我却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和她拥抱,瞧着那超巨型魔法阵的光柱中若英若现的轮廓,突然有一种短暂的胜利感涌上心头。自从来到半岛上,所见所闻全都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拼死战斗,竭尽全力,也没有让什么人得到幸福,最初也觉得救助了一些人,但是更多的只能在环环相扣的阴谋和神秘中,目睹他人的悲剧和死亡,在四天院伽椰子和黑水出现之后,这些悲剧更似乎放大到了整个世界。在这悲惨的世界里,江川的出现就像是那一丝慰藉。
绝望的风继续刮着,伴随着神秘的波动,吹起地上的尘埃,拂过那些灰色的烟尘和雾霾。天和地都是阴沉沉的,更流淌着黑色稠腻的水,在这副惨淡的画面中,只有那通天贯地的光柱是孑然独立的存在,仅仅从那和周遭景状格格不入的光色中,就仿佛能够点燃人们心中的期望。
然而,说点苛刻的话,我对这种燃起期望的情感也并不抱有看好的未来。我有一种隐约的直觉,在看到光柱中浮现的轮廓,以及从天空的黑洞中浮现的轮廓时,一种和“美好”无关的预感就一直鸣响警兆,如同在告诉我。那些将从“希望”中孵化出来的东西,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希望”。
若果用中央公国的话来描述,那就是——以毒攻毒吗?
“是统治局。”江川的话再一次于我的耳边重复。
统治局。这个名字本就是神秘之中最有代表性的事物。在众多神秘专家的心中,大概就是“最初的神秘组织”以及“当代神秘力量的奠基人”这样的概念吧。统治局这个名字在我最初所在的末日幻境中是不存在的。它单纯是以一个遗迹般的异空间形态存在,当时的我对“末日幻境”的概念,就停留在那样一个异空间上。
是的,最初的时候,在病院现实尚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末日幻境”并非指代从病院现实进行观测的,由末日症候患者的人格意识构造而成的这个世界,而是指代那些异空间——用如今的术语,更多是称呼其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以我最初所身处的末日幻境为起点,观测之后的末日幻境,整个末日幻境中所具备的概念**物都呈现一种线性的变化状态。许多拥有相似特征的事物被相继统合起来,获得同一个称呼,又是也会是好几种称呼,但都并非是细化后的分类,反而可以看作是概念上的收束。而这些拥有相似特征的事物。也被一条条在过去不曾有过的线索串联起来,成为一个大类下的诸多分类。
仅仅从神秘圈的构成来说,这些概念的整合也好,分化也好,都是趋向于一种“完整”而“清晰”的表达。给人的直观感受,就是许多暧昧不清的东西都被固定下来,变得清晰,变得可以只用一个名字,就能表达出具体的意义,知晓其大概的特征。
“统治局”这个名字。也是在这样的变化趋向中出现的。而“统治局”中的异常存在,也是在“统治局”这个概念产生后,逐一出现在“统治局”这个名字所覆盖的领域中。其中我最熟悉的,毫无疑问就是“死体兵”。现在的话,它是叫做“安全警卫”;还有“恶魔”,现在也称呼其为“灰雾恶魔”;“灰雾”也变成了俗名,有一个更学术性质的称呼,叫做是“灰粒子”;并且,从“统治局”和“灰粒子”这两个概念开始。延伸出一系列看似枝杈般,更容易理解的“技术应用”类型的概念,其中就包括“安全警卫”“灰雾恶魔”“魔纹”“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构造体材质”“素体生命”和“临界兵器”等等概念。
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不太明显,但在如今的末日幻境中,“现存的所有神秘组织对神秘的了解和应用,都基于“统治局”留下的种种文献和技术”这一情况是大多数神秘专家的共识。
对我而言,这些变化中,有一些难以适应,仍旧喜欢用过去的称呼,但有一些东西,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新颖的,仿佛是过去的延伸,但却又不会让自己觉得格格不入——就好似整个世界都在朝着一个更细致的方向发展。
但是,总有一些情况的发展,在验证着“末日幻境”这个称呼。世界变得更加细致,更加丰富多彩,在正常情况下,本该是一种繁荣进步的体现。可是,我所经历过的事情,仿佛都在述说,这些变化几乎可以说是无益的。更加细致的概念,更加丰富的神秘,更加庞大的神秘圈,反而给人一种末日降临前的回光返照的感觉,就如同金融泡沫彻底崩溃前的看似极度繁荣的景象,充满了摇摇欲坠的虚假感。
反而,若以“和末日的距离”为标准,眼前的末日幻境反而比我所存在的第一个末日幻境更为接近末日。
眼前正在发生的情况,就如同是证明这个直观感受的又一实例。
这个超巨型魔法阵是一个召唤型的魔法阵,这一点早已经可以判断出来,但是,召唤的是“统治局”?
我看向江川,她的表情可以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而且,正因为她说出了“统治局”这个名字,因此再去看那光柱中隐约呈现的轮廓时,统治局概念下的各种事物的印象就越发真实起来。那正在蔓延的,是构造体材质的无序建筑吗?那正在蜂拥而出的,是安全警卫吗?那和异化右江纠缠的。是素体生命吗?那点点的暗斑,是正在扩撒的灰雾吗?是正在以灰雾构成躯体的恶魔吗?
异化右江和她的妖异之红,在覆盖范围达到一万米的魔法阵中,是如此的渺小。比起红色的侵蚀。那熟悉而异于现代事物的东西,正以数百倍的幅度增长。但是,倘若是来自于“统治局”这个概念下的异常存在被召唤出来,能够和异化右江暂时打个旗鼓相当,却又不让人感到惊讶了。说到底。就连“最终兵器”这个概念,也是出自于“统治局”这个巨大概念下的一个技术分支概念呀。
是的,哪怕是末日真理教的“最终兵器”,在传闻中也并非它们独创的技术,而是拿到了统治局在这方面的相关技术,哪怕是如今被认为最强神秘技术体现的“中继器”,其中所包含的种种技术和仪式,也同样是以统治局遗产中的资料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哪怕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在最初的概念上。也无法避开“统治局”这三个字。
统治局的概念,所覆盖的范围是如此之广,仿佛就是如今各种神秘理念的源头。很久以来,它都是以一种遗世独立的姿态,存在于其特有的超巨大,超稳定的数据对冲空间中。现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被各方神秘组织联手将之从遗世中拉了出来吗?哪怕只是一角,所能掀起的冲击,也绝对不会在任何神秘专家可以想象的范围内。
因为。我们虽然时常接触它,研究它,却从未真正理解它,甚至于根本就不清楚它的全貌。每一个神秘专家几乎都会经历至少一次的统治局遗址的冒险。可是,哪怕把所有神秘专家在自己冒险中所了解到的情报统合起来,也仍旧无法勾勒出统治局的全部轮廓。毫无疑问的是,里面有着至今为止,人们所无从接触过,也无从想象的神秘。而哪怕是冰山一角的资源和技术,就已经打造了如今神秘圈的繁荣景象,以及——世界末日的征兆。
统治局在未知中灭亡了,从遗产中窥视到的灭亡由来似乎有一条明晰的条理,但并不完全准确。而我们的末日幻境却在完全了解统治局的历史前,就已经听到了末日的脚步声,就仿佛是,神秘圈在接收统治局的遗产时,也同样承受着它带来的诅咒——仅以末日幻境本身为观测点,情况就是这样的糟糕,而从病院现实为基点进行观测,“统治局”这个概念的原型又是什么呢?它那暧昧模糊,却又同时具备“源头”和“传染性”的样子,在我看来,更近似于“病毒”。
在很久以前,我就认为,“统治局”所涵盖的一切,都是“病毒”的一种恶性感染的体现。如今,这样的想法不仅没有消失,还变得更加深刻了。可是,哪怕是我,在对抗那些充满恶意的神秘时,所使用的力量,也仍旧在“统治局”这个概念的覆盖下。
就如同是,利用“病毒”的力量去对付“病毒”的感觉。
不仅仅是我,倘若系色中枢和超级桃乐丝无法脱出这个囚笼的话,她们所面临的困境也和我无二。这也是我期待她们的计划可以成功,却又并不是太看好的缘故,也是我必须执行自己的计划的缘故。她们必须从“病毒”的力量出发,找到针对“病毒”有效的血清。而我的计划,则是从“病毒”内部直接让其分裂瓦解,让更人性化的,尚可以接触,虽然同样无法理解,但却似乎拥有交谈可能,深信其爱着我的“江”,去取代完全一无所知的“病毒”。
总而言之,在我看来,“统治局”本身就是灾难,就是恶意,就是诅咒。过去虽然接触,却还有一定程度的隔离,如今在这个中继器世界,为了击破纳粹,这些神秘组织却进一步取消了这种隔离,把这个“恶性源头”从中彻底拉出来了——我不想相信他们没有考虑过“统治局”这个事物一直以来所代表的恶性和神秘,那是谁也无法保证,谁也不能肯定,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东西,又会带来怎样冲击影响的“遗产”。到底是怎样的压力,让他们必须做到这个地步?是各方神秘组织太过自信,早有准备,还是一种被迫的行为?
然而,无论答案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我无法阻止这个超巨型魔法阵的运转,统治局的一角进入这个中继器世界已成定局。我不知道,它还会不会退回去,但是,最糟糕的情况,毫无疑问就是,统治局借由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为通道,以更加直接的姿态呈现于末日幻境之中。
“这些疯子。”我心中的震撼无法言喻,现在,我已经隐约看出,此时于光柱范围内呈现出来的轮廓,到底是统治局的什么地方了——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那极有特色的巨大树状根部区域正在变得清晰,似乎并不是完整的区域,而仅仅是区域某个部分。一万米的范围,果然不足以让整个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和半岛数据对冲空间进行对接吧。
眼前的情况,似乎又和当初在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发生的事件有所关联。当初直接进入这个中继器世界的人并不多,ng队伍的大多数人,也似乎是通过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作为中转,才进入中继器世界的。是否在当时已经暗示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将会更为直接地和这个中继器进行连接呢?而且,末日真理教的人还在里面尝试召唤过一个无可名状的的怪物——不,不仅仅是末日真理教。
我记得,在自己离开前,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里出现过的,可以称之为“怪物”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有一个。
我抬起头,天空之上,那黑沉沉的洞中,“膜”终于被撕裂了,那个巨大的轮廓探出半个身躯。
那是——
“沙耶!”
那是前所未见的,比寻常可见的山峰更加的高大,比上一次见到时更加巨大的超聚体沙耶,那个爱德华神父的顶峰之作,仿佛撕裂了天空,将半个身体俯探下来。(未完待续。)>
1504 招荡的黄金剧场2
在超巨大魔法阵覆盖的万米范围里,大地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侵蚀,被撕裂的天空投下超聚体沙耶的注视。那巨大的轮廓,充满了非人可以理解的混乱,它比寻常可见的山峰更加巨大,仅仅是眼睛就如同即将燃烧殆尽的太阳,它所注视的地方,异常的血肉无中生有,层层覆盖,增殖,蔓延,哪怕是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那随处可见的树管状构造体也无法抑制。
光柱已经开始削弱,我看到其中的轮廓正在朝着熟悉的现象恶化,能够抵抗异常血肉侵蚀的东西不多,而能够抵抗也意味着其本身的强大。这些强大的非人者却面临不同形态,却又同样强大,不,毋宁说更加强大的怪物——异化右江。
异化右江在这一刻成为了众矢之的,在我可以看清她的时候,她正被一只女性轮廓的素体生命击中,在那近似于临界兵器强度的波动中,整个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从高空砸落地面,继而又有大量奇形怪状的安全警卫朝其扑去,宛如下饺子一样层层将之掩埋。沙耶带来的血肉异化,在这群安全警卫身上蔓延,呼吸间就结成宛如菌毯的整一块血肉。这些血肉在风中传递出让人作呕的味道,似乎有声音发自这些血肉的体内,那是无法形容的幻听,依稀在讲述着无数难以理解的意义,但是,哪怕听不懂,也能感受到有一种字里行间的韵律在传递——那就像是和这个世间格格不入的信息,悄悄渗透到生命和灵魂中,从物质和意识层面上对万物的原有状态进行扭曲。
可怖的无可名状的神秘在超聚体沙耶出现的一刻就在蔓延,仅仅从诡异和扭曲而言,沙耶所带来的影响和赫赫声威,更甚于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树管带所涵盖的所有非人者。素体生命无疑是统治局遗迹中最高等的异常生命形态之一,无论是哪一个个体,都至少拥有一具难以击破的构造体材质身躯,以及近似于临界兵器的特质武器,纯粹在破坏力和防御力上达到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然而,它们的力量表现是如此的直接,所给人带来的恐惧也很纯粹——死亡,也仅仅是死亡而已。
然而。沙耶是不同的,它的力量或许不会直接让生命至死,但是,其带来的扭曲和疯狂,却又让每一个有智慧的生命更为抗拒。死亡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在沙耶面前,无法死亡的话,很可能留下来的全都是违背自身所有美好的东西。举例来说,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厌恶的东西也都不一样,对美的欣赏不同,对正常的认知也不同,但是。针对每一个具体的人,沙耶的力量会直接把这人对自身和外物的感受性认知,直接扭曲成其自身所厌恶的,所认为丑陋的,最让之难以忍受的状况。这个人在接受来自于感观上的混乱的同时,还必须面临对自身,对周遭一切的厌恶和抗拒中,而这种厌恶和抗拒却偏偏来自于其自身的理性和感性。
更甚者,这种不美好的扭曲,也并非是固定的。倘若这人转化观念。试图去适应已经被扭曲的信息,那么,扭曲本身也会伴随他的举动不断变化,而维持在“对其个体而言最不能接受的状态中”。倘若是一个人无欲无求。对什么都是模棱两可,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厌恶的,沙耶的力量会以怎样的方式呈现?这个问题至今都找不到答案,因为,我从来都没见过有任何一个知性生命可以彻底适应被这种力量污染的状态。
自己身处于自己最不愿意。最无法接受的状态,却偏偏无法通过改变自己去适应,也无法死亡,我想,对人类而言,这就已经是最为绝望的,连死亡都要靠边站的恐怖了。人们改造自己,改造环境,想法设法让自己生活在一个自认为美好的世界里,这是人的欲求,然而,沙耶便是针对这个愿景带来恶意的怪物,它能让人在最大程度上,活在一个从自身角度去观测而认为“苦难”的世界里。
而这样的一个怪物,却正是其制造者,爱德华神父对末日真理的理解——世间皆苦,真理必然从苦行中追寻,末日必然到来,这便是对世间之苦最大的解放,是万物所遵循的真理。自身于苦行中所感悟,超脱,是个人的修行,而帮助他人去理解这份苦行,也是对真理的实践。渡己之时,也渡他人,正是传教者的正理。
所以,对爱德华神父来说,强制世人进入“苦行”的状态,便是对世人的引导,便是最真理的维护和颂扬。哪怕被世人误解也在所不惜。
爱德华神父曾经对我说过,他所引导的一切,让那些世人眼中的怪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便是承载着他身在这个世界的使命。末日即将到来,他意图将引领人们抵达真理。而这个真理只有从苦行中修持。
是的,沙耶之所以被他制造出来,并不是为了特意去摧毁什么,折磨什么,更不是末日的起因,而仅仅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散布“苦行”。倘若在这个“苦行”的过程中,摧毁了什么,折磨了什么,那也只是一个阶段,一种过程,而并非目的。
感染沙耶病毒只之生命,所感受身受的一切,皆不存在其认知中的美好——这就是他之所谓的“沙耶五蕴皆苦”。虽然出身自欧洲,但爱德华神父却参考了更多的东方神秘学的哲学思想,结合现代科学,以及来自统治局的神秘技术,最终制造出的病毒强制苦行法。
用他的话来说,超聚体沙耶大概就是“尽苦行法——沙耶五蕴皆苦曼陀罗”的完成品吧。
爱德华神父虽然离开了如今的末日真理教组织,但其行为和思想的核心,都和席森神父一样,是相当纯粹的末日真理信徒,并且,两者都的确是站在“信仰坚定的传教士”这个身份上,对自己的所有言行负责。
可正是这样的人,才是最麻烦的。他所贯彻的思想和行为理当难以被人接受,但他却又并不在意世人是否可以接受。各方神秘组织可以容纳席森神父,因为席森神父的原教主义更加温和。可爱德华神父所坚持的末日真理,在某种程度上,可是连现存的末日真理教本身都在忌惮——据我所知,有不少末日真理的信徒可以接受末日带来的毁灭性结果。可以直面死亡,但却十分抗拒爱德华神父的这种“苦行”,而这恰恰就是他和席森神父一样,脱离当前末日真理教的原因。
恐怕在爱德华神父的眼中,末日幻境的所有人都走在一个“错误”的道路上。不仅仅是我们这些神秘专家。原本和神秘无缘的普通人,就连在名义上本该是教友和伙伴的末日真理教众人,也全都是“误入歧途的羔羊”吧。从这个角度来说,爱德华神父的敌人从来都不是具体的某个势力或某些人物,而就是他所眼前的所有人——世界没有错误,步入末日本就是正途,而抗拒的人们,对这个末日的理解有偏差的人们,才是真正的错误,他想要的不是消灭错误。而是希望能让人们“回归正途”,“以正确的方式去接纳一直正确的这个世界”。
这就是我对爱德华神父这个人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的理解,也许还有不少偏差漏误,但我却觉得,这已经是对他的真实状态最贴近的勾勒。
眼下这些和爱德华神父有牵扯的神秘,沙耶也好,黑水也好,都没有“让人在完全意义上死亡”。而是“让人在失去具体形态的干扰,彻底进入一种持续而极致的苦难中”。
说实话,很恐怖。
他这个人的想法,所制造出来的东西。所带来的影响,都比“死亡”本身更让人觉得扭曲、绝望而恐怖。这种滋味,单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是至今为止最接近“病毒”和“江”的。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明明有着比我更多的情报,比我更清楚爱德华神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所带来的东西又有多么恐怖,可是各方神秘组织仍旧放纵其行动,甚至让他成为计划的一个阶段的主导,试图利用他的力量对纳粹进行打击。
爱德华神父就是这个战场上,至今为止最锋利的一把双刃剑,那些神秘组织还真敢用。
无论再如何非议,眼前的事实也无法改变。爱德华神父理所当然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不仅仅是统治局的一部分被魔法阵召唤而来,超聚体沙耶也搭上了这班车——若说这仅仅是个巧合,绝对不会哪个神秘专家会相信吧。毋宁说,当超聚体沙耶在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成形时,它就被注定投入这个战场中了。
现在想来,许多痕迹都相当明显,可是,太多的异常情况让人不得不转移视线,而爱德华神父的保持沉默,也消弭了太多的注意力,所以,才换来了眼前的局面——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暂且无法断言,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异化右江此时所要承受的压力,的确已经增加了。
统治局的非人群体和超聚体沙耶,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比最初狙击异化右江的我们几个神秘专家更强大。哪怕统治局的非人群体本身并非铁板一块,沙耶更是敌我不分,但异化右江对它们的每一个而言,也并非是可以结盟的对象。
“还有……”和我一样凝视着魔法阵内部的江川突然提醒到,“他们也要出来了!”
他们?
在我问个究竟之前,魔法阵中的光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在半空展开的,数以百计的灰雾漩涡。这些灰雾漩涡分散在万米范围内,稍微显得稀疏,却又仿佛维持着一种古怪的条理,并不给人一种一盘散沙的感觉。这些灰雾漩涡同样让人眼熟,从中现身的身影,正是当前的末日真理教的主流战斗力——最少也是“正式巫师”等级的巫师们。
数以百计的巫师通过“传送门”法术,借助魔法阵的力量,一同跃迁到这个半岛战场上。
攻略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行动展开以来,大多数时候都维持沉默状态的末日真理教,终于也以一种堂堂正正的身姿,向现存于此的人们证明他们并不准备充当一个过客了。
飞翔于空中的夸克,给我带来其他方向的一些变化——更多的神秘专家结束了销声匿迹的状态,出现在超巨大魔法阵外围的各个角落,对魔法阵内部的事物做出包抄的姿态。
魔法阵的声势消退,但并没有结束的迹象。
NOG联合队伍的铆钉等幸存者和中继器玛索,五十一区的命运之子诺夫斯基和四天院伽椰子,末日真理教的数百巫师们,统治局遗产的非人存在,独行者爱德华神父和他的教义造物“沙耶”,再加上纳粹的最终兵器“异化右江”——终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角色都在这个黄金的剧场中粉墨登场了。
我该说,这可真是激动人心的群戏吗?
如果这些人和非人,都可以众志成城,一心一意地对付异化右江,那么我的内心再如何拔高异化右江的力量,也会觉得有胜算可言。不过,要让这些无论理念还是立场,都有着明显冲突的各方保持克制,专心致志地对付同一个敌人,大概是痴人说梦吧。
而且,哪怕是面对众集的对手,纳粹也仍旧没有派出援兵的迹象,是想要通过这场战斗,来检测异化右江的极限吗?他们对异化右江的信心也是显而易见的。
就在我审时度势的同时,掩埋压制了异化右江的那一大团侵蚀安全警卫而成的巨大血肉开始出现规律性的波动,还没有一息的时间,这些血肉就迅速被抽干了水分般,彻底干瘪下去,一息之后,就彻底化作尘埃随风散去。
异化右江弯着腰,有些摇晃地站起身,身体的关节就好似脱落了一样,但又在身体的震动中,一节节接上。此时此刻,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异常气息是如此强烈,所有人的瞩目,就好似将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令她的存在性比其他的任何存在都更加醒目。
仿佛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事物都停止了运转。
她呼吸,深深的呼吸声,连狂躁的风声都无法遮掩,就好似整个天地都伴随着这一口呼吸而收缩膨胀。(未完待续。)
1505 天翻地覆
光柱变得宛如玻璃般透明,我感到它松散而脆弱,就像填充了太多的空泡,又像是微弱的光在一个玻璃管中反复折射,白色便在折射中拆分出来,形成丰富而变幻的色彩。``此时的光柱是柔弱而美丽的,被这光柱包围的一切,那一万米范围内,从大地到天空中的任何事物,都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泽。无论是冷肃坚硬的素体生命和安全卫士,还是阴森邪异的末日真理教巫师,亦或者是从高空的深洞中探下半个身子的超聚集沙耶,以及抽干了异化的血肉,从飞灰和灰雾中站起身的异化右江,都在这一刻从外表上失去了它们自身外表所带来的狰狞。
然而,恐怖仍旧在滋长,疯狂仍旧随风呼啸。目睹到的事物外表变得再美好,也无法更改直觉去感受这一切时,发自心底的不安。我没呼吸的一口空气都如同带着深深的恶意,似乎浸泡在一个满是毒素的沼泽中,捉摸不清但十分不详的预感不停在心灵中窜动,意识在不由自主地去思考那些最坏的结果,无法抑制地生出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
我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极速滑落深渊的世界里,无论表面上的状况是否好转,其内里都已经臃肿,腐烂,千疮百孔,无法救赎。我十分清楚,人总是需要一些正面的思考和情绪,才能让自己用最激烈的追求,去求取生存,而此时半岛上的气氛。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正在强行扭曲所有正面的东西。而让人不由自主地落入最悲观最绝望的心理状态中。
我不知道有多少神秘专家经受过类似的情况,但要说习惯这种恶劣的环境,我不觉得会输给这里的任何一个神秘专家。
甚至于,正是如此的绝望,悲观,腐烂。仿佛一切都在恶化。才让我感受到一种“回到了自己的主场”的感觉。
我和这些无可名状的侵蚀打交道的时间,可比直面那些依稀有迹可循的神秘现象的时间更长。
我有些担心江川,但是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动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习惯这样的战场,不过,既然她加入这场战斗,无论是何种理由,也一定有自己的依仗吧——我觉得,这依仗很可能与桃乐丝有关。我不愿去追究这些细枝末节,我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只是想让自己认识的,友好的,以及爱着的身边人,可以在重重的阴谋中。在无可遏制的崩溃中,在谁都有可能做嫁衣,任何计划都有可能发生偏差的末日中,按照自己的想法活到最后。
是的,我十分清楚,自己可以做得到的事情不多。我一直试图拯救什么,我也已经竭尽全力。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得不承认,有许多事情会发展到和自己预想的美好不一样的地步。承认这个现实,在这个基础上,去追逐那渺茫的希望,在绝望中沉默前行,这是高川的意志,也一直都是我的意志。
“不要害怕。”我对江川说,可顿了顿,一种更深刻的情绪扭转了我的说法:“不,害怕的话也没有关系。因为,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江川,我会站在你的前方。”
我双手抓住长矛,将之拆分成两截,然后魔纹运转起来,吸纳更多的临时数据对冲余波,将两截长矛转化为两把柳叶状的大刀。就如同我想象的那般,这把刀锋利而厚重,狰狞的血槽在刀面上编织成诡异的花纹,那是连我也不明白其意义的花纹,可是,我就是觉得这花纹在我的内心中,释放出一种沉重而强大的力量。我一直都无法说清“强大”到底怎么一回事,所谓的“强大”在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甚至于无法说清它是针对什么对象。我要对付的敌人是如此的复杂,不可理喻,我所渴望的“强大”,便是针对这种不可理喻而诞生的,所以,我只是觉得,到刀身上的花纹所让我感受到的“强大”,正是这种模糊的体现——不可思议,找不到一个确切的意义,也没有具体的来历,但是,意义和来历都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总之就是要“可以击倒对手”这样的结果。
在科学中,剖析和理解都是极为重要的。但在即时的战斗中,敌人已经超出可以理解的范畴,我所可以理解的力量,全都无法对敌人生效,我所依赖的知识储备,也不足以让自己在即时中解析敌人,所以,就必须跨越自己认知的极限,去寻求位于遥远未知中的力量。
我手中拿着的,就是力量,是自己无法理解的神秘,是统治局的魔纹技术,搭配“江”所赋予的意识行走,最终塑造出来的武器。也许这样还不够,相比临界对冲兵器到底还差多少,在实际战斗开始前也无法确定,但是,已经是我此时此刻所能抵达的极限了。至少,我可以确定的是,我抓住这把双刀,心中就踏实下来,仿佛在恐惧和绝望的侵蚀中,找到了一片狭小的立足之地。
我没有过多去观测此时光柱中的那些变化,里面所有的人,在更多的情况下也只会是敌人。我从来都没有奢望有盟友,哪怕江川就近在咫尺。
我在等待,等待那无声的号令枪打响。
之前的战斗给身体留下的伤势都已经治愈,意识层面也重重加固防御,我侧耳倾听,绝望的风在呼啸中,带来了悠长的呼吸声。那是异化右江在呼吸,她没吞吐的一口气,就好似把整个世界都吞进去,再吐出来。半岛还在黑水的撞击和开凿中震动,可这种震动在此时此刻,却犹如是敬畏着异化右江这个纳粹的最终兵器在呼吸中倾泄出来的力量。
魔法阵的扩展已经彻底停止。内部的纹理还在细化,黑水的激荡就好似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尽可能为抵御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打下更牢固的根基。我看到了,在这汹涌流淌的黑色溪河脉络边上,一个又一个神秘专家的身影。诺夫斯基铆钉和接头人这三个和我一同狙击异化右江的家伙暂且不提,所有在异化右江出现当初就隐藏起来的神秘专家,也逐一露出身形。比我最初观测到的,停留在这个半岛上的人数还多。来自五十一区的。来自NOG各个联盟组织的,来自中继器世界本土的,却在不知何时加入了各方神秘组织的,以及明显以爱德华神父打头,却各不从属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还有几十人。
我觉得,最终人数和眼下的人数不会相差太多了。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陆续有种种情况表明,我不可能找出所有存留在这个半岛上的人。但是。战况已经进展到眼下的程度,每一方的底牌也大概都掀得差不多了,所有可以让自己争取到优势的计划,也应该已经到了难以持续的地步。尽管理论上。计划可以一环扣一环地不断地设计下去,可是,用于执行计划的资源是有限的,计划本身所能抵达的高度,也和计划推动者本人所立足的高度有着密切关系。
我觉得,时至如今,大家都已经濒临极限。都处于一个自己在此时此刻,竭尽全力后所能抵达的最佳状态。如此一来,就是状态正佳的每个人,用实际的战斗,去衡量自己的最佳和敌人的最佳,哪一个才占据上风吧。
我闭上眼睛,倾听着弥漫在温度气味湿度中的迷幻之声。我的大脑无法直接理解,但是,身体自然而然就能明白这些模糊的信号。在黑暗中,连锁判定的观测之景也没有呈现,可我偏偏觉得自己明白远方每个人所处的方位和动作,连带着,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情绪,也以一种似乎可以感受到的方式,隐约在我的心灵跳动。
黑暗,不是一无所有,而只是被更深浓的背景所覆盖罢了。
寂静,也不是完全失声,而是被自己的声音所遮掩罢了。
我这么想着。然后,我就仿佛听到了脆裂的声响。我没有睁开眼睛,但也知道,那愈加脆弱的光柱终于彻底崩溃。在我的想象中,那就是碎片飞旋,光在溢出,一霎那间洞穿了所有的阴森诡谲,令所有隐藏之物都无法遁形。黑水也禁不住这股冲击,掀起的浪花露出一张张哀嚎**的脸。冲击波掀起飓风,朝四面八方猛吹,操起站不牢的东西,就朝着远处猛摔,于是一阵哗啦啦又噼里啪啦的杂声响彻一片。
我的披风也被这吹拂而来的强劲飓风卷起,风沙拍打着我的肌肤,大块大块的岩石从头顶和身侧越过,砸向更远的地方。枪声爆炸声,交击声,呼啸声,种种声音如同狂风巨浪,一瞬间就掠夺走了所有的感观。我在黑暗中体会这一切,没有亲眼看到,却都仿佛纤毫毕现。
战斗开始了。
沙耶一下子从高空的深洞中掉出来,它挥动手臂,就好似百层的摩天楼在横扫,挤压空气,它震动背后的翅膀,就有更强烈的高频声波击碎了空气。它就如同一个横行无忌的天灾,只要被她目视的地方,都有更多的异化血肉在滋生。与此同时,还有数以百计的巫师集中发动灰雾法术,各式各样的法术效果雨雨落下的同时,也有连接着各个巫师的线条,以这些巫师为基点,勾勒出仿佛阵地般的大型魔法阵的轮廓。又有数十道身影在地面或如疾风一般,或落后一步,朝着超巨大魔法阵的核心区域奔驰,数不清的弹道轨迹从地面腾起,划过高高低低的弧度,朝着一个中心聚集。
我猛然睁开眼睛,在剧烈的激荡中,无形的高速通道碎片翻滚着,连接着,每一秒都会被太过激烈的数据对冲现象抹去,也每一秒都在现象和现象之间,现象的产生和消失之间,浮现更多的碎片,连成一条不断变化的通路。
合围的气势是如此的凶猛,让人难以想象,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在这种攻势下幸存下来。可是,哪怕是密如雨落的攻击,也都还是有空隙的,哪怕是现象再激烈而诡秘,也仍旧可以区分出潮起潮落的瞬间。速掠的无形高速通道,贯穿了所有我所能感觉到的,可以利用的缝隙。我觉得自己只消一跃身,就能毫发无伤地侵入异化右江的近侧。可我仍旧按耐住这股冲动,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异化右江的应对。
异化右江就在这形式各异的攻击中,伸手朝空气一抓。弥漫在她四周的红色,霎时间就退回她的手中,重新编织成那条妖异的红色围巾。她的动作是如此快,相应她的动作的各种现象变化,也有着相称的迅速,对比起来,那些最快的攻击,也宛如迟钝的老龟。
我觉得,只有自己立刻跃入无形的高速通道中,才能赶上她的出手。并且,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的无论哪一种攻击,都只会慢上一步。没有证据,我就是这么觉得的。速度的差异在我的眼中分毫毕露,在攻击抵达前,异化右江已经将重构的红色围巾挥舞起来,就如同美丽舞者手中的绢带,红色围巾仿佛没有尽头般延长,变得宽大,虽然有一个明显的过程,可是,这个过程相对于其他的过程,占据着绝对速度的上风。
我不由得想起中央公国神话中,那个手持红绫就能翻江倒海,杀死巨大妖物的形象——异化右江没有翻江倒海,但她挥舞的红色围巾,却真正做到了翻天覆地。
不知道是怎样的神秘在发挥作用,我觉得很可能是红色围巾的神秘,而并非是异化右江自身的神秘,总而言之,天地翻转的现象就呈现于眼前。重力的感觉变更了,空间的感觉变更了,天空仍旧在头顶上,却让人觉得,自己是倒挂着站在大地上,下方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倘若用较为科学的方式去描述,就像是星球失去了引力,人们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坠入到深沉的宇宙黑暗中。
这个时候,可以无限蔓延的天空,就变成了无法触之底部的深渊。于是,所有规划好运动轨迹的攻击都在下坠,而那些仿佛可以自行变更路线的攻击,也在发生巨大的偏移,原本没有丝毫迹象呈现的攻击,也被迫露出身形,有这么一种力量,正在让无迹可寻的东西变得有迹可循,将有迹可循的东西拉扯开来。
不是所有的行动者都能在这一刹那的变幻中始终保持平衡,而在所有不为这异常而剧烈的现象所动的存在中,异化右江是行动最快的那一个。她的起步就比任何人都早上那么一点,之后也没什么人可以追上她的脚步。
当然,除了我之外。(未完待续。)>
1506 俯瞰风景
readx(); 天翻地覆,天旋地转,所有维持人们自身平衡的力量都开始错乱,有的神秘力量不会产生明显的现象和过程,但是在产生效果的一刻,就定然让人难以适应。倘若有足够时间的话,大多数神秘专家都能依靠自身的经验和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乃至于他种神秘去干涉,但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适应这一变化环境的,就只有异化右江……或许还有我。
夸克的飞行是否也受到了干扰?异化右江的影响力有多大的范围?这一切都是应该思考的,但都来不及去思考,在连锁判定进一步调整观测强度之前,我的身体已经在本能的驱使下行动起来了。我没有带上江川,因为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多余的精力去进行配合。所有试图插手的神秘专家都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争取时间,我并不怀疑在面对同一个敌人时,他们可以在没有对话的情况下完成默契的配合,然而,在如今这一刻的战场上,他们的所有思维和行动都将是迟钝的。
也许意识行走者可以依靠意识行走的力量,从意识层面上对这个世界的观测,利用意识世界和物质世界的时间感差距,去进行足够“快”的运动。但在我的观测中,在场的各方神秘专家和怪物所陷入的“迟钝”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主观意志发生改变。
异化右江比之前更快吗?不,她的速度甚至比不上和我进行同步的时候,问题只在于,天翻地覆的影响让其他人和非人变慢了,无论是意识上,还是行动上,在极短时间点上的一丝错愕、停顿和变形,都会让自己陷入间不容发的死地。
我十分熟悉这样的场面,因为,高速的战斗中总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我提着双刀飞驰,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在天翻地覆的一刻。也没有任何停滞,处于“诞生”和“消灭”的不断运动中,因此,重新出现的碎片才能总是可以及时从变化的环境中找到最佳的切入点。并构成一条完整的通道。就如同利用剧烈的新陈代谢,在极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适应能力,这就是这种碎片化的无形高速通道比之过去更优秀的地方。
异化右江的NEWTYPE和我的速掠碎片化,虽然应用层面和神秘效果的达成过程并不相同,但就某些方面的结果来说。都能在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中,仍旧保持固有最佳的活动状态,若只论在神秘现象中的移动能力,我甚至觉得自己更占据上风。
异化右江的第一个冲刺方向是那些对当前环境变化的适应最困难的神秘专家,包括新出现的NOG队伍成员,五十一区的人以及汇合在爱德华神父身边的那些独行者人士。我当然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其中有大部分是完全没有印象的,或许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后方进行辅助工作,其本身的战斗力如何,也没有直接的情报。
即便如此。是否能够适应这突然间的天翻地覆,仍旧可以从他们的表情、姿态和动作调整上看出来——每个人在调整身体平衡和第一时间的反射行为上,都存在或大或小的不同,但是,单纯以人体构造来说,面对同一情况,存在一个最优化的反应和行动姿态,我无法说出此时此刻,最优化的反应动作是什么,心理状态又是什么。却可以用我自身的情况作为衡量标准。
连锁判定在经过调整后,第一时间将那些“我认为不达标的行为反应”罗列在我的脑海中,其中包括身体和面部的细微动作,并且。也只有这些细微动作。这些微动作同时也反映着众人的心理状态,这是我无数次应用自己的心理学知识,结合战斗经验,最终成形的一套独属于我自己的行为心理观测模型——只要将这些细微动作被连锁判定观测时,在脑海中形象产生的“行条”代入模型,便能得出结论。
这些结论往往并不止一个。但是,针对我的想法,总会有一两个结论是最优先的。根据最优先的结论,利用速掠的高速,在极短时间内调整自己的行动,这就是我对自身超常行动能力的最为逻辑化的理解。但是,整个观测和判断过程,并非是常规计算机那样,拥有一个逻辑而清晰的条理,而更接近于模糊判断和混沌运算。
我的高速,是频率变化的过程,是无形高速通道相对于外界的速度差异和时间观测差异,也同样是极度压缩过程,避免精度丢失的体现,更是从意识态层面的统一性哲学思维和物质层面大一统理论相互纠缠的结果。
从唯心解释唯物,从唯物解释唯心,在这个过程中,将意识和物质完全混作一谈的世界观,这便是我的所有思想和行为的核心。
我并不聪明,但是,不断地思考,不断地实践,在种种生死和绝望的一线中,不断尝试去抓住那个可以让自己突破困境的结果,如此反复,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如此坚信着。
我没有任何犹豫,对自己的“快”没有半点怀疑。
我也许有种种弱势,但就是在场的人和非人中,强大的怪物和更强大的怪物中,最快的那一个。
异化右江和那些神秘专家的距离是如此近,而我距离他们是如此的遥远,虽然没有一万米的差距,也足足在五千米之上。但是,比异化右江移动到他们的面前更快一步,我已经倏然跨越这遥远的距离,在异化右江举手抬足,就要落下屠刀时,双刀迸发,沿着连锁判定所预判到的轨迹,以最快的速度斩、切、削、当,彻底阻截了她的每一次攻击。
异化右江没有使用远距离和针对多目标的攻击方式,我不确定她有没有,但是,仅仅就眼下的一刻,我是正确的。阻止了异化右江对第一个目标的击杀,就意味暂时打断了她最初的攻击构想。如果她必须“一个接着一个”去完成攻击的话,那么,她现在就可以停下来,重新调整攻击方式了。
“一对一的话,我可不是弱者。”我的双刀在急剧的碰撞中。传递着怪力,这种怪力哪怕用自己最擅长的借力方式也无法完全消除,余下的力量传来,仍旧让手腕酸麻。即便如此,我仍旧没有漏过一次来自异化右江的攻击。
她的身体硬度,直接用双刀感受到了——和之前的碰撞所传来的感觉,又有了新的变化,就仿佛她的身体可以临时改变细微结构。带来不同的特性一样,让我不由得联想到科学层面上的同素异构体。不过,构成异化右江的东西,理当不可能如此简单。
倘若异化右江的身体最小单位,也是某种“元素”的话,那么,这种“元素”是未知的,彼此间的构成方式也是未知的,促使其改变结构的能量源头也是未知的。
这就是“神秘”。
神秘贯穿着异化右江的整个存在,甚至可以说。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由“神秘”本身构成的。
纳粹在理论上不可能抵达“创造出异化右江”的高度。在过去也一直存在“作为原型体的最终兵器999,也就是‘富江’,不是末日真理教的产物,而是从统治局中得到的成品”这一传闻。我认为,纳粹方面的情况和末日真理教的这一传闻相近。
从右江,到异化右江,再到如今的异化右江。其变化过程中,起到主导作用的。并非是纳粹的计划,而是右江自身的特异性,而右江的异常,也并非来自于纳粹的刻意。因为,仅从末日幻境进行身份来历上的观测,右江很可能和富江一样,从一开始就是“统治局遗产中的成品”。末日真理教和纳粹在探索统治局的遗迹中,分别得到了被封存完好的她们。
我觉得自己打不过富江,也不觉得可以打得过眼前的异化右江。但是,在其他人都无法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能由我来挡在最前方了吧。
异化右江对自己的攻击受阻没有半点错愕,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癫狂的兴奋感。她的移动和攻击也没有任何停顿,宛如暴风雨一样,比之前更快地蜂拥而来。手指,拳头,手臂,肩膀,膝盖,腿脚,乃至于头颅和头发,都是毫无疑义的凶器,这种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当成武器使用的攻击方式,在富江身上也有过体现,甚至于,在传统的武学思想中,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然而,真正应用出来,乃至于应用者并非是“人”的时候,所产生的压力简直让人无法思考。
是的,无法思考。速度会在第一时间被同步,距离又是如此接近,而在攻击章法和技巧层面上,我更是处于绝对的下风。我的防守和反击,大都发自多场战斗经验和战斗本能,可是,这些原始而本能的东西,在仿佛经年积累,已经上升到艺术和思想层面的技艺面前,就如同不断被撕开的包装塑料膜一样。
我完全找不到反击的余地,只是通过防守,在自己身上包上一层层的塑料膜,而这些塑料膜是手术刀快速精确的切割面前是如此的乏力,甚至于,只是一次切割,就能彻底洞穿所有的薄膜,刺中我的身体。
我对节奏有自己的体会,对速度更充满自信,但是,异化右江有的并不仅仅是这些,哪怕在节奏和速度上存在刹那之间的劣势,也因为时间太过短暂,而无法将劣势放大,更何况,排除对节奏的控制和绝对的速度之外,她有着更全面的优势。
连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当大部分神秘专家总算是完成平衡的调整时,我已经遍体鳞伤了,气喘吁吁了。
即便如此,我没有让异化右江突破防线,伤害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应该高兴吗?应该自豪吗?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因为孤身应对异化右江的压力,已经让我的大脑和身体陷入麻痹之中了。我感觉不到任何兴奋,只有说不出的疲惫。
而这样的付出,换来的,也仅仅是让他人完成调整的短短一秒多钟。
异化右江充满恶意的笑容,让人背脊发凉,唯一的好消息是,她终于后退了,倘若再持续一秒,或者说,在接下来的一秒内,其他神秘专家也仍旧无法完全自我调整的话,我大概就守不住了吧。我自信自己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杀死,但是,也同样无法像现在这样,让每一个人都能活下来。
天翻地覆的感觉也在这一刹那被解除,但之前由各方发射出来的攻击都彻底消失——不是没有击中,而是彻底地消失了,我没有观测到是如何消失的,因为,在这极为短暂的时间里,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异化右江身上。
“真是怪物呀。”我身后的人说。我不认识他,但他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略带自嘲,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善意,“多亏有了你,高川先生,否则我大概是第一个阵亡的吧。”
“不是第一个。”我喘了口气,更握紧了双刀,说:“这已经不是第一场战斗了。”
“哦,嗯,您说的对。”这个神秘专家发出有些尴尬的笑声。
我紧盯着异化右江,没有看他的脸,我觉得,他也不希望我转头去看他此时的表情吧。
“小心点,她又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景色一转,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几百米的高空中,那些从传送门里钻出来的大量末日真理教巫师还在我的下方,甚至于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是被之前的那个神秘专家转移了吗?我想起他搭在我的肩膀上的手。利用接触完成转移的吗?这些想法一一闪过的同时,我已经开始下坠。
我没有去想,这个神秘专家将我转移到这个高度,究竟是攻击还是另有想法。处于这个高度,的确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置身于一个危险却又充满了机会的境地。我有许多种方式,应对这个高度的坠落,不过,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先解决一部分末日真理教的巫师再说。(未完待续。)
1507 一秒千杀
我从高空坠落,哪怕是利用传送门法术于空中集结的末日真理教巫师也没有超过这个高度,超巨大魔法阵笼罩的范围从高空俯瞰就一览无遗,相对于整个半岛的面积,这片战场也不过是偏西南的一隅而已。这个战场饱受摧残,沟壑连连,黑水涌动,宛如海市蜃楼的诡异景象接连不断,冲击所产生的涟漪在空气中传播,扭曲,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而在更远的地方也没能维持半岛原有生态的景象,虽然不如战场这里激烈,却同样萧瑟而阴森,一层蒙蒙的灰色就好似蜕皮一样遮在事物的轮廓上,让人生不出半点美好的情感。
这是只有从高空才能看到的全貌,我不由得想起半岛之外的城镇中所流传的关于这个半岛的传闻,如今的半岛就仿佛在响应那传闻中的描述,倘若有人隔着江河眺望半岛,也会不由得记起那恐怖的传说吧。
不过,哪怕是半岛已经转化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也无法遏制暴风雨的规模。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大概也没有什么人会有这个闲情来管岛上发生的事情。更何况,半岛之外的人还有多少活下来也是一个未知数。黑水曾经包围了半岛,从外围涌入,四天院伽椰子更是到了这个时候,似乎也还在试图转化更多的黑水。
半岛之外阴沉而朦胧,像是汹涌的波涛,又像是磅礴的大雨,哪怕听不见声音,也能感受到一股压抑、沉重而巨大的声势,正不断撞击着半岛的边缘。
这个半岛被隔绝了,这本来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从高空眺望边界,更是切身体会到这种隔绝的彻底,以及穿越这个隔绝的难度。然而,我又不由得想到,哪怕是这种程度的隔绝。又到底可以坚持多久呢?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并非是完全屏蔽了出入口的死地,能够找到出入口的人自然可以出入和进来,但是,只有找到出入口的人才能自由进出吗?不提他人。仅仅把异化右江作为例子,我也不觉得,半岛数据对冲空间的封锁,可以在她的身上生效。
如果战况进一步改变的话,接触半岛的封闭。以换取更广阔更自由的战斗空间,以“全世界”为纵深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太清楚这场战斗的最终规模,会扩大到怎样的程度,但是,眼前就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那些末日真理教巫师的数量也未免太多了,虽然在神秘的世界里,用数量压倒质量的情况并不多见,但是,仅仅就巫师来说,更多的人数和更少的人数所能做到的事情有着巨大的差别。在我的身下。这些巫师已经各自施法,灰雾从他们的指尖流出,以个体为单位进行缠绕和转化,变成可以直接观测或不可直接观测的现象,但在连锁判定更为细致的观测中,这些变化就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每一个巫师都当作是一个结点,有一些奇异的流动,从一个个节点涌出,又顺着那不可见的丝线传递到其他的节点。
数百名末日真理教巫师就仿佛是抛弃了个体的差异。亦或者是连接着各自的特质,就如同拼图般,构成一个庞大之物的轮廓。再将他们每一个人都当作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去看待,似乎有些不妥。正是这种不妥的感觉。让我觉得必须给来一波冲击——对抗异化右江,这些巫师的力量必不可少,但是,放任这个人数去构成奇异的灰雾法术,也实在让人不安。
末日真理教的巫师配置一定是针对预测到的情况而有所盈余的,但这种盈余对其他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在坠落,感受着浑浊的大气托起身体,感受着更猛烈的风从肌肤刮过,感受在冰冷和刀割中藏匿的危险。就这么让自己跌落地面,一定会摔成肉酱吧。这么想的话,恐惧就会从内心深处涌出,不过,对任何一个神秘专家来说,抵抗这种程度的恐惧是轻而易举的。哪怕是我,也有着绝对不会让自己摔死的自信。
从被传送到高空,到坠落中的思绪波动,以及最终做下判断,总共消耗的时间也不到一秒。我已经伸直身体,如同笔直的利箭,被高空中的风吹动着,以一个倾斜的抛物线朝巫师们射去。
无形的高速通道已经构成,在这个高度,任何神秘受到的外界影响都是最小的,我再一次感受到久违的顺畅和自由。碎片的产生和消失不再那么频繁,就好似解开了我身上的一个无形枷锁。更丰富的路线选择,更丰富的目标选择,更丰富的作战策略选择,这一切都在我的脑海中罗列,流动,然后触发。
在巫师们似乎察觉到,却还没来得及抬头的时候,我已经穿插到他们之中。这些巫师的站位并不密集,一个和一个之间有着漫长的空隙,但是,这个空隙无论多大,在速掠面前也是狭小而短暂的。我以头下脚上的姿势,以半只手的距离,坠落到一名巫师的身后,在他的面具出现摆动迹象的一刻,双刀就如同剪子一样切断了他的颈脖。
借助踩踏尸体的作用力,我翻转身体,无形的高速通道犹如树根般分岔,通向周边的其他巫师。每一个通道路线都是一个选择,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有“优先击杀哪一个”的差别。没有任何犹豫,我钻入其中一条,在无形高速通道的固有推力下,以仿佛滑翔般的姿态,在第二个巫师连眼睛都没能眨一下的时候,就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
因为杀谁都可以,目的只是将末日真理教巫师的数量减少到自己可以接受的程度,而眼前的巫师更是着装一直,单看面具的差异也难以分辨谁是领导者,所以,我仅仅从他们的身材轮廓去区分要击杀的对象——男性优先。
哪怕都穿着巫师长袍,但身材轮廓上的优势还是会体现出来。对我而言,杀死在第一感觉中最健壮,看起来最像是男性的巫师就足够了。猎物很多,完全不需要犹豫。
富余的时间不会太多,巫师总有一些奇异的法术,在毫无反应余地的情况下保护自己。而前两个轻易就被夺走性命的巫师,在我的记忆,以及其他高川的印象中,都是不合格的。也是极为少见的,他们竟然没有事先给自己准备防护法术,是不是太大意了呢?
不过,第三个巫师倒是中规中矩。虽然他也同样没能反应过来,但是。双刀临身的时候,感受了极为明显的阻力,从切割的外袍中,灰雾就如同血一样流了出来,变化成一条条毒蛇向我噬咬。只是,在双刀的搅动中,顷刻间就重新化作灰雾。然后,刀锋就穿透了这名巫师的腰部,砍断了他正要有所动作的左臂,再削掉他的脑袋。
这大概是在他人眼中比闪电更快的三刀吧。在其他的巫师终于转动眼球的时候。我已经抵达第四个巫师的身后。穿刺,砍削,以最快最暴力的方式,击碎被动触发的防御法术,就如同切纸割草一样,将对方击杀,然后转移到另一个目标身后,重复以上的行为。
不需要更复杂的技艺,也不需要勾心斗角,同样不需要思考策略。单纯地奔驰和挥刀。匪夷所思的速度,变换自如的路线,以及两把和过去的魔纹构成武器有着本质强度差别的双刀,屠杀这些巫师的难度简直轻易得连自己都难以置信。也只在这个时候。才更让我直观地感受到,如今的自己比起过去的自己,究竟强大了多少。
每一个正式巫师,相当于一名二级魔纹使者,其中的精英,更是和三级魔纹使者不相上下。然而。这种程度的强大并不会让他们在面对更加异常的神秘面前具备优势。他们或许可以通过更紧密的连系,以集合全体的力量让人却步,但是,速掠就如同一把尖刀,以他们难以反应的快速,将他们一个个从“集团”的概念上剥落下来——我要对付的敌人,并不是在一个庞大群体,而是一个个的复数个体,时间就是他们维系彼此的线中最脆弱的那一根,速掠轻而易举就斩断了这根线,至少在这连反应都来不及的时间里,他们就是名符其实的一团散沙。
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每十个为一组,每一组都间距足够远的距离。我忽左忽右,忽南忽北,忽上忽下。在他们的心中最为安全的距离之间穿梭,在速掠面前,其难易度和“移动一毫米”是一样的,所花费的时间也是一样的。我没有感觉到任何负担,以这种程度的高速运转,哪怕持续一天一夜也没有问题。
只是,没必要杀光所有的末日真理教巫师,至少现在还不行。这些巫师联合发动的灰雾法术,必然会在对异化右江的反击中占据一个位置,如果真的消灭了这只有生力量,对这里的每个人而言,都是相当困扰的吧。
只是,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要直接对付这些巫师,就必须大费手脚了。我始终认为,这一次轻易得手,更多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末日真理教对我这个四级魔纹使者进行过观测,确认和评估,包括实力、性格和行为模式在内,都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只是,因为种种缘故,我再一次超出了他们的预想,仅此而已。
当我重新落在地面上时,天空中的残躯断臂如雨落下,喷溅的血色被风托住,就如同于多处绽放的烟花。
在场可观测到的末日真理教巫师数量,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陡然被削减了三分之一。我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视线中充满了惊愕和异样。不过,我不觉得他们的注意力转移是一件好事。因为异化右江已经趁这个机会,再度有所动作。
这一次,最先跟上异化右江速度的神秘专家足足有五个,其中就包括爱德华神父和诺夫斯基,前者彻底失去人形,展现了一种高速形态的恶魔变相,宛如炮弹一样轰鸣喷射,后者则是再一次化作光,一闪之后就绕到了异化右江身后。其余三个神秘专家都十分眼生,一个是站在爱德华神父背后的独行者,另外两个则是其他神秘组织的成员,五人维持着相同的速度,以包抄的队形逼近同样抵达了相同速度的异化右江——这也的确是对付最终兵器的同步神秘的一种方法,尤其在最终兵器人数较少的前提下,似乎拥有不错的效果。
我不由得想,这种配合或许就是各方神秘组织对付最终兵器的经验吧。仅仅是个人的强大,仅仅是个人的快速,只要还拥有极限,就不可能是最终兵器的对手。所以,这些神秘专家的配合,就在于“不要抵达个人的极限”,而在于“保持和同伴的同步”——无论是速度还是攻防强度,都维持在一个尽可能一致的水平线上,而且,必须是针对“任何即时情况”都要保持这种一致。倘若有人试图以超过这个水平线的力量闯入战局,那么,针对最终兵器的封锁就会彻底破裂,因为,最终兵器一定会以“即时性上最强”的一方面进行同步。一旦这个即时性的最强超过某个人的极限,那么,再怎么坚持,也只能逃跑而已。
因此,哪怕周遭的神秘专家不止这五个,但是,当五人表现出这种一致性时,其他人也仅仅是保持着更低幅度的活动,完全不表现出加入战斗的想法。
如果异化右江只是寻常的最终兵器,那么,五个有经验的神秘专家,而且还拥有爱德华神父和诺夫斯基这样的强手,必然是拥有一定程度的胜算吧。
但是,异化右江是不同的。始终铭记这一点的我,已经做好了随时闯入其中的准备。(未完待续。)
1508 龙蛇起陆
异化右江的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哪怕众敌环视,我仍旧无法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上找出任何仓促和凝重,她看向我们的眼神,就像是外出打猎时,遇到了轻易就能对付,却又拥有极高价值的猎物。我的观测,配合着速掠,是以比“一秒”更短暂的时间长度进行,能够进入高速战斗状态的人,会在“一秒”的时间长度内完成他人在几分钟,乃至于几小时内才能完成的行为和情绪变化。一个正常人观测到外界环境变化的速度大约是零点一秒,在零点一秒之内发生的情况,都会下意识反馈到神经中进行处理,先不提是否可以通过本能激活反应,但是,一些意识波动必然会产生。然而,若是比零点一秒还要短暂许多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呢?
大概就是类似于“无法观测”的状态吧——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没有接收到任何足以让意识和身体进行响应的状态,对高速运动的事物来说,极为光鲜亮丽的世界,在无法达到这个速度的事物来说,或许就是一片黑暗的深渊。
我其实没有多少因为巨大的速度差异所带来的黑暗体验,因为,我很少可以接触到比自己更快的东西,哪怕是瞬间移动,哪怕过程无法观测,但在其出现和消失的时间点上,足以利用速掠的特性,相对增加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长度内所能做出的事情——基本上,只要任何一个现象对我产生干涉的时间不为零,距离不为零,我就能够依靠速掠超能,在看似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挤出足以让自己做出反应的机会。
因而,在速掠状态下,我对其他事物的观测,也会处于一个极为精细的状态。虽然速掠超能不会给我带来明显的负荷,但是。在速掠状态下利用连锁判定进行观测,存在可以感受到的,近乎压榨极限般的压力。
是的,连锁判定和速掠超能是不同的。两者同时作用的时候,会以连锁判定所带来的压力为主。这就如同木桶理论,可以装下多少水,取决于木桶的短板。
面对太过剧烈,太过高速的运动。越是观测得精细和广博,就越是让大脑仿佛灼烧一样。
五名神秘专家以各自的神秘进入高速状态,对异化右江发起突袭,在平时要完全观测他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姿态,一定会让我感到压力倍增,但是,倘若不对他们进行如此细致精密的观测,就有可能会因为疏忽了一些信息,而在持续高速的战斗中陷入困境。不过。那是从正常情况而言,而眼下他们采取的行动,明显是不正常的。
五名神秘专家的运动状态正在重合,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描述他们本身运动的轨迹线,一开始还有明显的不同,却在极短的几次波动后,就已经达成了几乎可以重叠的程度——波峰和波谷并不保持一致,但是,仅仅是错位而已。而并非是高低、形状和宽度上的差别。
除了这五名神秘专家之外,其他人都保持在一个似动未动的状态,就像是故意让这五名神秘专家的运动状态突显出来。我几乎不假思索地,便认定这是早有预谋的行动。而整个计划,针对的就是异化右江身为“最终兵器”的特质。
现在,异化右江能够同步的最高运动状态,就只有这五名神秘专家共同维持的运动状态。她不会比这五名神秘专家更快更灵活,相对的,也没有任何一个神秘专家。会比一同行动的同伴以及眼前的这个最终兵器更弱。
连锁判定所承受的压力,在这一刻明显减少。
然而,这种做法对付寻常的最终兵器或许真的有效,但是在面对异化右江的时候,我只能维持一个极为保守的看法——无论如何,我也无法看好这些人早有预谋的进攻策略,异化右江的不寻常,已经因为“异化”这个称谓,牢牢地烙印在我的心头。
一个念头猛然闪过我的脑海:“异化右江的运动状态真的需要依靠同步,才能维持在眼前这种程度的高速上吗?”
过去的我所见过的每一个最终兵器,都似乎可以划分为“初始状态”和“同步状态”两种作战状态,其初始状态是可以通过一系列清晰的数值域来确定的。而这个数值域并不宽阔,将最低的值设为“一”,那么,最高的值不会超过“十”。然而,既然异化右江是异常的,那么,她的初始状态最高值,是否还仍旧是十呢?
下一刻,异化右江已经给出答案。
她突然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快,哪怕是面对已经进入光人状态的诺夫斯基,也明显在速度上处于一个领先的位置。这个优势明显到了,不需要太过精密的去计算,而只要观测到,就可以感受到。很明显,这绝对不是依靠“同步”达成的速度值。
五名神秘专家似乎也有点吃惊,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下,描述其运动状态的图案产生了细微的变化,虽然在之后立刻调整过来,可是,异化右江那超出所有人运动状态的描述图案还在进行更加剧烈的变化。就好似五名神秘专家试图保持稳定,而异化右江却正在用一种激烈却又不稳定的方式,加剧自己的运动。这种不稳定的感觉在我的观测中,也是极为明显的。她就好似一个即将崩断的橡皮筋,又好似飞速旋转,几乎要弹出腔体的齿轮。
异化右江的运动状态的上扬,在极短的时间刻度内就接连爆发了十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显著,也更让同样身处高速移动状态的神秘专家难以适应——调整自己的运动状态可不是“扣下扳机”这么简单的事情,在维持一个稳定的高速状态的既定策略下,却又要在更短的时间内,加速到新的境界,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初始速度,稳定速度,加速度,最高速度,这些速度变化中最能描述运动状态的基础,越是靠向后者。哪怕是利用神秘去达成,其难度也会成倍增加。
异化右江此时表现出来的加速能力,我不认为发起突袭的五名神秘专家可以立刻适应,哪怕他们之中有爱德华神父和诺夫斯基这些已经实际证明过自己战斗实力的人。速度是很简单的。也是很干脆的,没有任何花巧。快就是快,慢就是慢,只要没有脱离速度的概念,仅就速度的比拼。就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胜负。倘若快慢之间的差距不大,那么,慢的一方尚有还手的余地,可以通过其他方面的优势进行弥补,但是,一旦这个差异达到某个极限,哪怕拥有其他方面的优势,也必然处于一个绝对被动的状态。
被动,往往就是最大的劣势,是失败的开始。
没有人可以反映过来。就连高速运转中的,包括已经完成一种变相的爱德华神父,以及最先脱离稳定的运动状态,迅速激增自身的运动状态的诺夫斯基,都没能在异化右江那超乎之前所有表现的加速度中,做出最及时最恰当的反应。
没有意识干扰,没有使用多么独特的神秘,也没有扬起那红色的围巾,癫狂的左眼一如既往地滴溜溜转动,异化右江就如同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以一条优美的曲线逐一在五名神秘专家之间穿绕,如同蝴蝶穿花,与之擦身而过之后,最先崩溃的就是这五名神秘专家。
我看清了异化右江的出手。哪怕是擦身而过。如此接近的距离,也没有谁能够及时挡住异化右江的攻击。因为,异化右江并非正面进攻,而是直接绕到其身侧和身后,以五名神秘专家那时那刻的固有形态最难以防御的角度进行打击——她五指并拢,就好似一把尖刀。狠狠在他们身上逐一戳下,然后,高速的交错就直接撕裂了伤口。
异化右江停住脚步的时候,五个神秘专家的身体近乎被撕成两半,大量的鲜血被抛洒出来。而周围诸人的表情仍旧木然,又过了零点一秒,才有了微微的变化。
异化右江的身姿没有变化,头脸也没任何动作,就是那只古怪癫狂的左眼,陡然斜向我这边,仿佛在表达某种嘲讽的意味,似乎在对我说:你看,就算不使用同步,我也可以很快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依稀听到有人自言自语,包围圈内的大多数神秘专家都缓缓露出惊悚的表情,相比起他们之前维持的那冷静的态度,简直就是在宣告异化右江的这一举动,究竟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震撼。继而,有不少人的目光陡然转到我的身上。我甚至可以猜到他们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因为异化右江的动作,和我一贯以来的战斗风格实在太过相似了。也许,他们是在怀疑,正因为和我发生了太多的碰撞,所以异化右江已经从我的身上获得了足够让其自身再一次进化的东西。
进化?用这个词来描述也许有点儿不正确。我在极短的时间内,有设想过,异化右江这一刻的表现,是一种真正实力的爆发。
但是,我听到了别的想法。那些神秘专家在此时此刻没有继续保持沉默:“是因为同步过多次,所以自己的能力也得到了切实的增长,维持在一个固定的水准了吗?”
我觉得不对,没有什么证据,只是觉得,异化右江并非是同步了我之后,才提高了自己的初始状态。
“不,我觉得,这本来就是她的原始状态。”我毫不客气地反驳到。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好。”另一人的声音同样生硬,充满了浓浓的忌惮,“一开始就让高川先生顶住,我仍旧绝对是错误的决定。我早就说过,习惯了高川先生的速度之后,任何高速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现在可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又有声音打断了差点儿变得闹哄哄的人群,“我们早就知道的吧,没有什么计划是完美的,这一次的敌人,可不是依靠什么计划就能打败的。”
异化右江裂开嘴角,阴森地笑着,左手挽住已经缩回平时状态的红色围巾,仿佛徜徉在舞台上般,仿佛跳跃于池中的莲叶上般,轻轻地踱步行来。她的动作没有半点狂躁,悠然自得,但是,她的表情却和行动截然相反,那疯狂转动的左眼球,以及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天空,已经被斩除三分之一的末日真理教巫师没有任何骚动,无论是我的攻击,还是异化右江的攻击,都没有让他们停下正在运转的法术结构。如我所料那般,这些巫师的数量是有盈余的,哪怕失去三分之一,该完成的部分,也在好好地完全,构建速度没有半点延迟感。在我的眼中,又一个魔法阵已经完成了轮廓,流动着让人不安的光芒,然而,异化右江却视而不见,没有表现出半点要打断对方的迹象。
从开始到现在,异化右江的态度,就好似在等待着我们这些人一一将自己的底牌准备好,掀起来。这个家伙是想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无论我们准备了什么,都是不堪一击的吗?
的确,我不清楚他人到底准备了多少底牌,而我个人,已经竭尽全力,却仍旧找不到任何对付异化右江的办法。我的信心,是对其他人的信心。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被异化右江杀死几乎是必然的结局,但是在这个战场上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不管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和阴谋而来,越来越集中的力量,已经付出过的努力,都会积累起来,去展现出胜利的可能性,哪怕这个可能性也许只有百分之一,更甚者还不到。我始终相信这一点,相信希望之光仍旧存在。
是的,情况很恶劣,但是,可能性仍旧存在。
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是更多人共同积累起来的结果。
我不是英雄,也无法成为英雄,单独提出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也并非英雄,即便如此,也必须相信,哪怕没有英雄,也能依靠众人各有心思的力量,去撬开装载希望的匣子,因为,人类的世界不就是由“大量并非英雄的人”连接起来的吗?各有心思没关系,最终目标不一致也没关系,至少,至少——
至少,在眼下,在某一时刻,在此时此刻,更多人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向着同一个目标奋战前行。
“诸位,我又要上了。”我提起双刀,一边说着,一边朝异化右江走去,“别指望我可以撑太久,你们也得跟上才行呀。”(未完待续。)
1509 万物浑浊
无论是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还是诺夫斯基的光人形态,又或者是另外三名神秘专家未曾展现独特现象的那些神秘,在异化右江突如其来的加速中就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頂∽↗点∽↗小∽↗说,异化右江的强并不仅仅只有那具有异常侵蚀性的红色,那吞噬了月神的诡秘,以及众多环绕在她身边,引人注目的怪异现象,更在于“自身就是神秘”的表现。哪怕不具备明显的征兆,她的神秘性也没有半点降低,就算只是举手投足,也鲜有人可以抵挡,在某种层面上,她的神秘性给我的感觉,更接近于富江。
不需要武器,她自身就是最强的武器。不需要更多的现象,她自身就是足够异常的现象。哪怕是那癫狂的左眼,那妖异的红色围巾,也无法掩饰她身为最终兵器的种种优点,哪怕可以依靠猜测和推理去找寻到弱点,也无法肯定,针对这些弱点的打击能够在她的优势面前成功。
她是如此强大,直观的强大,就如同无形中有一道舞台灯光,无论其外形如何普通,也始终照耀在她的身上。更何况,她的外形一直都谈不上普通。我觉得她就像是一个演员,一个主演,也是在把自己当成是这个战场上的唯一主演,只是因为光有主角无法凑成戏剧,所以,才等待着我们这些配角竭尽所能,燃尽所有,等到我们将自己的光芒全部绽放出来,去将她衬托。
是的,她一直等待,严格控制着自己的步调,引诱我们将一张张底牌解开,让仿佛在冥冥中的观众。去欣赏一次次的振奋和挫折——仿佛在对这些冥冥中的观众们说,这个故事的结局已经表现得如此清晰,正是因为配角演绎出一次次情节上的起落,每一次起落,都会一步步接近那众所周知的,清晰无比。早已注定的结局。
对主角来说,对所有将主角当作主角的观众来说,这定然是结局老套,但过程依旧精彩的戏剧吧,也是被冥冥中,不被人们所知的那些眼睛所瞩目吧,但是,对于不认为自己是配角,亦或者。虽然自认是配角,却仍旧不甘于命运的配角来说,这又是何等痛苦的戏剧。
我手持双刀奔驰,在进入速掠状态的一瞬间,异化右江也同步了速度,我们是如此之快,我们彼此接近,在其他人的眼中——不。也许他人只依靠肉眼的话,根本收集不到关于我们之间移动的信息吧——但是。在这样一种高速的状态下,我的思维仍旧有着足够的时间发散,对他人而言的高速,对我自己不过是正常的奔跑,我和异化右江接近彼此的速度,从感觉上来说。恐怕只是“普通人的百米跑”这个程度吧。
我的念头涌起又落下,在没有异化右江的意识干涉时,这个潮起潮落的节奏是如此的熟悉,充满了即视感,却又描述不出具体的潮涌轮廓。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到了什么,在这众多的念头中,总有一个是格外清晰的,也总是只有这么一个格外清晰。我觉得像是自然的风吹过身体,也许觉得这风是迎面而来,但实际背后也被轻柔地拂过。
我被这念头,这情绪,这感性,这让人无法言喻的即视感包围,吞没,裹挟着流淌,叮咚作响,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一个节奏,没有明确的音符,只是让我觉得,那仿佛就是一个旋律。
然后,双刀伴随身体旋转,折返,敲击,勾连,切割……我聆听着那幻听,感受那感性的幻觉,让全身的每一个骨骼,每一处神经都翩翩起舞。我觉得自己在舞蹈,伴舞的是那充斥着绝望和疯狂的风、气味、氛围、声响,以及心中潮起潮落的念头。
我和异化右江交错而过,在一秒内发生了无数次碰撞,这碰撞有的宛如石沉大海,有的将彼此掀起,有的你上我下,有的左突右冲,有时会碰溅起大量的火花,发出刺耳的切割或撕裂的声音,有时则是沉默的,却有着阵阵的刺痛,剧痛,隐痛,如同身体被刺穿,被巨锤击中,被利刃削割,被折断骨头,被烧毁神经般的痛苦。也有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错过彼此,可随之就是让人无法理解的现象,挤入我的眼中,哪怕闭上眼睛也无法阻止那些无法言喻的影像呈现于脑海中。
天和地好似颠倒过好几次,也曾经彻底消失,我如同堕入黑暗的深渊,然后又爬出来,睁开的第一眼所看到的,仍旧是异化右江那充满了恶意的面容。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艰难,而她就如同一个摆弄蚂蚁和青蛙的顽童。
我吐出的血,被她舔掉,我被她开膛破肚,内脏在她的手掌中亵玩,当我逼近时,她从来不会选择后退,而让我试图撤离的时候,她便紧紧地纠缠上来。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最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无法让我感受到,她也有过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
是的,没有危险,没有千钧一发,没有紧迫,没有犹豫。就像是顽童喜滋滋端起一盆水,全都倒进了蚂蚁窝里,然后,在蚂蚁爬出来时,笑嘻嘻地将那些漂浮着的,断手断脚的,拼命挣扎的小东西,一个接着一个,充满了嬉闹的情绪和节奏地踩下去。她不去想蚂蚁的痛苦,有时也并非是故意要踩死它们,仅仅是纯粹地跺跺脚而已。
我可以在一秒之内,杀死三分之一的末日真理教巫师,而在异化右江面前,这一秒的成千上百次攻击,都无法让我产生半点“有胜算”的感觉。只有我的话是办不到的,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了,我需要更多的人,不,应该说,我必须依靠更多的人,依靠他们的计划,阴谋,哪怕这些计划和阴谋也曾经为我,为其他人带来痛苦。并非是自己所赞同的,也并非自己所期望的。
我反感他们,诱导他们,在他们的计划中穿插自己的计划,就像是让自己变成一个阵营中被人警醒,却并不过多关注的异常细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对其他人来说,或许暂时是良性的,但最终却一定是恶性的。
我的内心充满了纠结,行为充满了迟疑,我认为自己伪善,却又不会放弃这种伪善,我不想不择手段地去达成目标,可是。我的每一步总是刚好踏在那个“不择手段”的临界点。
我的想法,让我的情绪始终处于一个负面的自我厌恶状态,处于一个极短的自我意识层面,让我绝望,让我觉得自己渴求的,其实是平静的死亡。然而,我还不能死,我仍旧在竭尽全力地。让自己不会就这么死掉。
我想要抓住的希望,到底是什么呢?在膨胀的念头之后。我觉得自己在遗忘什么。可即便如此,我仍旧在速掠,在挥舞双刀,有一次和异化右江错身而过,在感受到痛苦的同时,身上的伤口一次次绽裂。
两秒。我已经遍体鳞伤,从额头留下的鲜血滑落眼中,让眼前的一切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蒙蒙的红色纱帐。
“……英雄好难当啊。”我提着双刀,自言自语。我不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到底还在想些什么。只是知道无数不明形状的念头还在滋生,无数的情绪还在交织,无数的想法扭成麻花,再也分辨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亦或者原本是怎样的一种颜色。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抬起头,看到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的,木然呆立的,脸色扭曲的神秘专家,才突然让翻滚的浑浊脑海中,其中一个意识清晰起来——原来异化右江对意识的干涉已经开始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这恐怕的意识干涉中彻底失去行动的能力。至少,怪物们还在以自己的方式运作。接替我顶在异化右江面前的,似乎是黑巢的四臂恶魔,它被异化右江一拳击中,身体定格了一下,就从那被击中的地方滋生出大量的红丝,这些红丝缠绕着,生长着,沿着它仿佛因为痛苦而簌簌发抖的肌肤表面蔓延。可下一秒,另一个有着四张面孔的怪物就抓住了四臂恶魔——四张面孔的每一张都显露出不同的情绪,或忧伤,或平静,或暴虐,或痛苦,它的下半身是一个巨大的肿囊,但比起体格,四臂恶魔在它的面前,就如同一个手抓馒头。
它是一个灰雾恶魔,但也是爱德华神父的一个变相,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这么觉得了。四面的恶魔伸手一捞,便有大量的灰雾被搅动,化作四种不同情绪的脸,总数无法辨明,齐齐涌向异化右江。它的每一个呼吸,都会激起大量的雷光,雷光击穿风沙,在难闻的空气中跳跃,也向着异化右江缠绕过去。它的叫声如同人声发出“哼”“哈”,每一次发出这个声音,大地就会颤动,黑水和血肉一块儿飞溅起来,也朝着异化右江泼去。
这些血肉来自于超聚集沙耶。沙耶没有在第一时间加入战场,她那巨大的身体,就好似有着骨骼无法支撑的沉重,坍塌下来,然后满是无机砂石的荒原大地,就以她为中心,滋生出大量的血肉。沙子变成细胞,石头变成器官,风好似从器官中涌出,黑水就如同某种呕吐出来的体液,从破烂的肉块中淌出的脓液。短短的几秒钟,被血肉侵蚀的范围就扩增到几百米。我落脚的地方软乎乎的,那些血肉沿着脚面攀上来,肌肤麻痒,仿佛肉块在肌肤下膨胀扭曲,也要和脚底下的血肉融成一体。
每一个呼吸,沙耶那原本有模有样的女体形态都在坍塌,肿胀,扭曲成在直观上更接近怪物,或者说,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超巨大的蠕动肉块。我甚至觉得,空气中那最细小的微粒也在被侵蚀,变成异化的血肉,随着呼吸进入自己的肺部,扎下根来,让自己的内脏也开始异化。
感观有一种错乱,在脑海中回荡的节奏在变得怪异,让人晕眩恶心,钻入鼻孔的味道也越来越浑浊,牙齿间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直往喉咙里钻,风吹过肌肤时,也不再是哪种纯粹的绝望和疯狂,那是一种染上了其他颜色的感觉,就如同在黑暗的深渊里坠落时,却发现这包裹自己的黑暗不是黑暗,而是别的某种肮脏成黑色的汁液。
我开始意识行走,一瞬间又清醒过来,正好看到四面恶魔变相的肚子浮现一张大嘴,它抓住四臂恶魔,径直塞进了这张大嘴里。而异化右江则从彻底失去人形的名为沙耶的巨大块状血肉中穿进穿出,眨眼间就让其变得千疮百孔,更多的神秘专家也在试图摆脱沙耶那毫无理性,毫无底线,也无视敌我之分的侵蚀
天空中,由末日真理教巫师的灰雾法术串联起来的魔法阵中,有一扇厚重高大,充满了异质感和神圣感的大门浮现轮廓。而我目视这扇大门,却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的善意,它释放着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仿佛在呼唤什么,可是,这个呼唤并不美好,让人战栗。我突然觉得,这扇门有着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一个名字从众多繁杂的念头中脱颖而出——天门。
天门计划的“天门”。让瓦尔普吉斯之夜成为中继器的众多改造环节中,最为形象化和核心化的体现。
这是末日真理教的“天门”。是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力量体现。是以中继器力量为核心作成的,专属于末日真理教的“圣地”的大门。
当我眼睁睁地看着这扇“大门”,就有着大量描述这个“天门”的概念信息流入脑海之中。
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开启了通往自己中继器世界的大门。我意识到,它们完成了中继器之间,最为直接的对接。(未完待续。)
1510 深渊血战
当我眼睁睁地看着这扇“天门”,就有着大量描述这个“天门”的概念信息流入脑海之中。
末日真理教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开启了通往自己中继器世界的大门。我意识到,它们完成了中继器之间,最为直接的对接。
但是,这个对接还没有完成。这样的感觉十分清晰,巫师们无论想做什么,都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和它们对抗的,毫无疑问就是控制着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纳粹。另一方面,我也猜测,同样拥有中继器的五十一区和NOG也有插手。但是,这个战场位于一个难以观测的层面上。
即便头顶上方出现了末日真理教的“天门”,但在地面上战斗的众人也没几个人可以发出惊呼,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就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情况,但有一方面我十分肯定,那就是面对异化右江势如雷火般的侵攻,仅仅是保全自己就已经足够吃力了,根本无暇他顾。悬浮半空的末日真理教巫师就好似施了一个障眼法般,哪怕有飞起来的人或非人,也只在它们下方朝异化右江猛扑上去。
异化右江完全是以一己之力对抗其他的任何存在——神秘专家的总数在所有和异化右江对抗的存在数量中只占据极少的比例,数量最多的无疑是来自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安全警卫,这些全身由构造体材质做成的杀戮兵器形成一股灰白色的洪流,从万米范围的每一个角落钻出。在我直面异化右江争取到的短短几秒钟时间,荒原变成了构造体,巨大的管道从泥土中拱出,原先被黑水开辟出的裂缝和暗道中,也裸露出构造体材质的表壳。
原本由黑色和黄色构成的荒原大地,在眨眼之间就被一根根灰白色的管状物贯穿,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部分管状物很直观地给人一种错综复杂的根系形态,体积有大有小,数不清的螺丝和线路穿插在砂石中。偶有被激战的冲击破坏,就会释放出高能的闪光,以及电气火花般的喷溅。这些管状物不断堆叠,将原本就已经处处龟裂的万米范围的地面撕扯得七零八落。仿佛要隆起成为一座巨大的山丘。
不知道在何处生产的安全警卫拥有明显的外型模板——四只手足,快速爬行,如同猿猴一般灵活,但身体和头部都极度接近人形,头脸没有毛发。眼睛、鼻子和嘴巴就像是雕塑一样,并不让人觉得其有相应的器官功能。它们面无表情,冰冷生硬,却又让人感到阴森恐怖,就像是刻意要让拥有感性的人们感到恐惧,以这种感性的恐惧做为它们的第一个武器。
安全警卫和我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看到的死体兵极为相似,重点就在于它们身躯的材质,那些灰白色的外壳虽然不比素体生命更加坚硬,但也绝对不逊色于构成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管状物,临界兵器的威力以下。大多数兵器都无法打穿这层硬壳,对于没有特殊攻击能力的神秘专家来说,任何一个安全警卫都是棘手的敌人。况且,这些安全警卫会以成群结队的数量出现,如果连应付一个安全警卫都感到吃力的话,很快就会淹没在源源不绝的数量中。
正因为超巨型魔法阵召唤的不仅仅是素体生命或安全警卫,而是统治局的某一个巨大区域“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再加上不清楚他人在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里做了些什么手脚,眼前从纵横交错,横亘万米的管状物中涌出的安全警卫数量。几乎是我的认知中最多的一次。
它们就像是自然界中以生育速度和数量著称的虫子,每时每刻都在增加,哪怕被杀死,只要不是被彻底粉碎。零件也会重新被组装起来,或者弥补身体受损的安全警卫,亦或者重新构造出新的安全警卫。在我的观测中,并没有什么特殊型号的安全警卫来单独进行这种维修,而是所有的安全警卫都有这样的能力。另一方面,它们的索敌机制。是完全依靠于安全系统,所有不在安全名单上的东西,都会成为它们的攻击对象——无论是人或非人,无论是神秘专家还是异化右江,唯独例外的只有部分素体生命,以及那些正在召唤“天门”的巫师们。
安全警卫攻击或不攻击素体生命,都是我可以理解的,安全警卫所隶属的整个安全系统,原本就是统治局的造物,用以维持秩序,打击敌人的安全防护系统。据说在统治局崩溃之后,这个囊括了整个统治局区域的安全系统也因为区域的分裂和闭锁被分割成许多区块,进而一些区块的功能出现缺失和逻辑混乱,也被后来残存于统治局遗址中的生命,以及进入统治局遗址进行搜索的神秘专家称为“发狂”。但是,在可以收集到的资料中,这些安全警卫所要打击的敌人,就是灰雾恶魔和素体生命——两者也一直被统治局视为自身神秘技术发展而出现的毒瘤——至今,安全警卫和分裂发狂的安全系统,也一直恪守着这份职责。
不过,在经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的交锋和发展后,同样拥有智慧的素体生命不可能对这个在统治局崩溃后,长期得不到维护的安全系统视若无睹,它们也会研究并改造这个系统。据说在有一些统治局遗址区域的安全系统和安全警卫已经被素体生命完全驯服。
据我所知,末日真理教和素体生命在交流层面上有了新的进展,两者结盟在一些神秘组织的高层眼中,也不是什么秘密,那么,末日真理教的巫师和部分素体生命被安全警卫忽视,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情况。而仍旧被安全警卫攻击的素体生命,也大概不是来自于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之外的素体生命。根据我的观察,素体生命虽然拥有比人类更强的逻辑思维能力和机械般的理性,但却同样会因为自身的思维方式展现出与众不同的个性,而是否会遭到安全警卫攻击,又是否会攻击安全警卫,也应该是由素体生命自身的个性和行为方式所决定的吧。
我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根据眼前展现的情况做出猜测和推理。
素体生命比大多数神秘专家都要强大,进入统治局遗址的神秘专家,一旦遭遇素体生命。生存几率将会降低到百分之一,甚至是更小。每一个素体生命,就像是一个独立于安全系统的安全警卫的强化体,拥有独立的智慧和个性。拥有独特的技巧和武器,而无论其擅长什么方面,其身躯是由更加坚硬的构造体材质构成,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哪怕是临界对冲兵器正面命中,也不一定可以在一击之内将其摧毁。而素体生命特有的,宛如是其身体一部分的武器,更是普遍拥有接近临界兵器的威力——和奇奇怪怪的超能力、神秘现象和灰雾法术不同,我所见过的素体生命,在身体能力的运用和武器的运用上都是极为直接的,从作战风格上,和寻常的最终兵器也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以最终兵器为标准,向上划分出“特性强化的最终兵器”,向下划分出“全方位弱化的最终兵器”,那么。前者就是异化右江和富江之类,后者也正可以视为素体生命。再以素体生命为标准进行弱化,自然就是安全警卫了。从这些仿佛一脉相承,有迹可循的特点中,也完全可以接受“安全警卫”、“素体生命”、“最终兵器系列”在某种意义上,全都是统治局技术产物的结论。
此时的战场上,异化右江、安全警卫、素体生命、变化或召唤出来的灰雾恶魔、不明其状的沙耶,持有各种神秘的人类就好似好几团浓郁的色彩混作一团,虽然可以分辨出,哪些颜色的量最大。但是,却同样可以确定,暂时没有一种颜色可以完全覆盖另一种颜色。不同颜色的混淆,让鲜明的战场完全陷入一种混沌的黑色中。这场混乱的战斗。几乎可以视为让统治局崩溃的那场持久战的延续。
管状物还在上升,堆叠,黑水就如同油一样,在管状物的表面和内中流淌,时而低落裂缝的深处,时而从被破坏的管道中喷涌而出。在损毁的部分进一步扩大之前,那些剧烈释放的高能现象就会被黑水吞没,然后黑水的色泽褪去,如同补丁一样凝固在破损的构造体上。而这些构造体也无法一直保持自身的材质形态,因为沙耶的存在,有一种莫名的无可阻断的力量,让任何有机和无机的物质变成血肉。沙耶本身就是整个已经开始上升的管状物区域中最大的一颗肿瘤。
灰烬变成灰雾,灰雾汇同黑水,从无形的精神态向有形的物质态转化,然后又渐渐被沙耶的异常血肉和异化右江的红色围巾所化的妖异红色侵蚀。变成有机无机交织,血肉和机械共生,灰白色和红色同存的世界。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超乎想象,是如此的混乱而又疯狂,眼睛看不到的力量彼此纠缠,让正常人无法呼吸,无法生存,必然巅峰和死亡。相对的,可以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活动和战斗的人们,也自然不可能是正常人。
所有幸存到眼下这一状况的人,都或多或少有着正常人无法比拟的地方——但在我看来,这些无法比拟的地方并非是优势,而仅仅是将他们区别于某一类人的记号,是一种病态和恶性的体现。这些人除了还拥有标准人类的形态之外,其内在的特质更接近于我所想象过的那些妖魔鬼怪,狂人恶徒,当然,我也并不质疑这个想法对我自己也是正确的。
想要和不正常的东西战斗,那么,除了将自己变得不正常之外毫无他法。因为人类是以共性维系社会,以个性推动社会,以社会做为前进载体的生命,“不正常”就意味着“少数”,所以,不正常之人的所作所为,自然不是大多数人可以理解的。
换句话来说,倘若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那么,自己也大概同样是这“不正常”的一员吧。
安全警卫前赴后继,它们的能力足以杀死大多数神秘专家,而大多数神秘专家的攻击却不一定可以击破它们的躯壳,可是,这数量,这硬度,这毫无畏惧可言的压上,对异化右江却完全构不成压力。在异化右江的反击中,它们倘若用数量挤压空间,就会在短时间内被清空数量,它们的构造体材质躯壳在她的肢体攻击下如同鸡蛋般脆弱,而速度更是远在下风,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着大量的安全警卫在爆炸中飞腾起来,朝四面八方甩去,或者彻底分崩离析,或者肢体残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形状完好的。
明明无论击杀了多少,这些安全警卫的数量也未曾降低,异化右江也从未表现出尽力乃至于吃力的状态。她可以腾出空间和精力,去反击那些纠缠不清的神秘专家,沙耶的异化血肉也不曾在她的肌肤上留下半点痕迹,在素体生命放弃攻击之前,就将它们击退,少许可以跟上其速度的素体生命,也无比狼狈地倒飞出去,比安全警卫更加坚硬的身体上,露出了无法弥合的伤痕。
在这个巨大而混乱的战场上,神秘专家们逐一被分割,要不独立战斗,要不结成临时的小团体,但哪怕是团体,在这个非人者密密麻麻涌动的区域里,也宛如随时会被倾覆的小船。哪怕一时释放出巨大的力量,也无法压制蜂拥而来的险情。众人就好似被大水冲垮的蚁群,一下子就深陷在捕食者的沼泽中。
而发展到如此这般景状,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仿佛也只有我始终没有忽略过头顶上方的巫师和“天门”。(未完待续。)
1511 宏观调控
在这个巨大而混乱的战场上,神秘专家们逐一被分割,要不独立战斗,要不结成临时的小团体,但哪怕是团体,在这个非人者密密麻麻涌动的区域里,也宛如随时会被倾覆的小船。哪怕一时释放出巨大的力量,也无法压制蜂拥而来的险情。众人就好似被大水冲垮的蚁群,一下子就深陷在捕食者的沼泽中。
而发展到如此这般景状,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仿佛也只有我始终没有忽略过头顶上方的巫师和“天门”。
夸克在更高的地方飞翔,借助它的眼睛,连锁判定在我的脑海中构成一副俯瞰的景象:万米范围的地域隆起成为一座山城,这座山城由纵横交错的管状物构成,就仿佛是被砍掉了枝干的大树仍旧存活,强健的生命力,让粗大复杂的根系在泥土中穿插,探寻所有可以利用的营养。根系,树状,管状物,构造体,巨大的螺丝和喷口,宛如监狱般房间开启小窗,又有曲折的阶梯四处盘旋,道路是无规则的,看似可以行走的地方,会在某一处变成死胡同,时而又有巨大的高墙矗立,将内和外分割成两种不同的风格。
这是怪诞的世界,充斥着光怪陆离的现象,怪物横行,天空阴沉,常年不断的灰雾和灰烬,让人难以用肉眼看清百米外的东西。那些隐约看到的轮廓,就仿佛是某种外来的,陌生的,不存在于常识中,却富有生命力的不可思议之物。这就是统治局遗址的一部分,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色彩。过去在那片区域曾经看到过的人和人造物都没有出现,反而是安全警卫和素体生命穿梭于建筑和巷道中,强烈的冲击敲击着无形的巨鼓,发出雷鸣般的声响,又有啃噬的声音,惨叫的声音,断裂的声音。种种不言而喻,只带给人绝望、疯狂和恐怖的声音,在这座万米范围的山城中回荡。
无论跑到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干净的地方。无论藏在哪里,都一定会碰到死亡的惨状,就算可以飞起来,也会被不知道滋生的现象吞没。奔驰不会带来生机,而站在同一个地方。则一定会遭遇袭击。有时可以从外表上分辨哪些是敌人,哪些可以是暂时的朋友,但是,敌人总是比朋友更多。敌人就如潮水般,也有退去的时候,但一定会在某个让人惊讶的时刻反击回来。
山城还在扩张,朝着万米之外的大地蔓延,吞没涌动的黑水,构造体便从裂缝中长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大地被构造体撕裂。还是构造体转化了泥土。但是,这些灰白色的,灰黑色的,无机的,充满机械感的物质却并非是这区域的主色调,从高空俯瞰的时候,可以清晰看到大量如同的血肉攀附在管状物上,在安全警卫的残骸上蔓延,人形的有机尸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咀嚼,变得血肉模糊。却又重新活过来,怦怦地鼓动,形同肿瘤。
最大的肿瘤已经覆盖了山城的五分之一,宛如菌毯一样。沿着建筑的轮廓还在向更广阔的空间增殖,时而可以看到肿瘤的某一处肉膜分开,露出嘴和眼睛的形状,以及一张张浮肿的脸。这个巨大的怪物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释放让人宁愿窒息的味道。它似乎在**,又似乎在述说。用的是无人知晓的语言,让人滋生幻象,浑身冰冷,只让人觉得自己的整个生命已经堕入了苦难的深渊中。
还有妖异的红色在空气中飘散,侵占着已经被灰雾占据的领地,那些如雪花般飘落的灰烬,在下落的时候就有一部分已经被这红色浸染,仿佛有意识般沿着和身旁其他灰烬截然不同的轨迹移动。不时会在这些被红色浸染的地方,看到复数的人形一闪而过,随之是巨大的破坏,喷涌的蒸汽,强烈的闪光,有时会传出声响,有时则是寂静无声,坚固的管状物会翘起,断裂,墙壁粉碎,建筑倒塌。倘若有人目睹到此情此景,还会在某一刻,突然产生这仅仅是“一幅画”,而并非是“正在发生的事情”的错觉,但是错觉总是不会持续太久,当“画面”变成“实体”的时候,更剧烈的冲击波就会朝四面八方释放,形成巨大而狂暴的风,扯断那些摇摇欲坠的物体。
还有仿佛全由雾气构成的黑色犬形怪物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地方跳动,在它的周边,那些看不清的角落里,有着更加奇形怪状的,说不清是活着还是尸体的东西钻出来。它们就好似从空气中无中生有,也随时都会解体。
山城的上方,夸克的下方,身穿长袍,脸带面具的巫师被巨大的魔法阵勾连,描绘魔法阵的丝线散发出不详的荧光,仿佛在吞吐传导着什么。而这些被吞吐传到的东西,则仿佛是来自于巫师本身。这些巫师在眼下看起来更像是落入蛛网的猎物,它们本身将化为某种营养,被魔法阵正中央的一扇怪异大门吸走。这扇大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就仿佛是从虚幻的影像拖出来,越来越逼真,越来越给人实体的感觉。
那是末日真理教的“天门”。天门的显现和补完,在我看来,就是在暗示着末日真理教中继器对这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侵入状态。这种侵入是如此直接,让人不禁产生“在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内强行打开了一个后门”的想法。
最初掀起剧烈声势的黑水,不是被吸走,就是堕入裂缝中,亦或者被截流,转化成其他的物质,其本身“流动的黑色液体”的形态正渐渐从观测画面中褪去,却无法让我觉得,它就会这样消失。我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黑水还会再一次涌来,潮涨,变成诸多末日传说中都存在的“大洪水”。这一次“退潮”,不过是一**的涨退中没什么不同的一次。
战场被彻底改造。在这个山城中奔驰的我,也仍旧作为一个定位点,存在于连锁判定的观测中。但是,头脑中的这副画面也时不时会失真,丢失一部分画面,甚至于偶尔会彻底黑屏,而在黑屏的时间段里——哪怕这个时间段极为短暂——我的意识总是会处于一个迷蒙的状态。念头也会仿佛无休止般膨胀。这是意识行走的侵蚀,只能通过意识行走的手段尽快摆脱,却无法完全屏蔽这种影响。
没有人会喜欢在激战中恍惚,我也一样。但是,倘若无法阻止恍惚,无法让自己的精神完全集中起来,就只能去适应,在“自己随时都会恍惚”的前提下。重新调整自己的运动姿态。
山城的道路和阶梯是无规则的,但在无形高速通道面前,任何“常人无法行走的地方”都会变得畅通无阻。我根本就没必要去考虑道路状况,因为我可以翻越高墙,穿过空隙,于空中滑翔,所谓的“千钧一发”和“间不容发”,都是描述时间和机会的紧迫,但这种紧迫,会在速掠面前变得宽松。看似紧凑的过程,也会被速掠拉长许多倍,而失去其原本的意义。
只要无形高速通道还在构成,我和他人的速度就存在差异,我和他人的时间刻度也会变得不同。但是,相对的,倘若我无法限制这种速度上的无上限激增,也同样会给其他联手的同伴带来大麻烦。因为,异化右江总是会同步即时最快的速度。她似乎盯紧了我,利用着我。进而压制着我。
我可以继续加速,却无法冲动地加速,速度上无法拉开优势,因此。我不得不去思考更多的战术,去做出更精密的判断。与此同时,我还必须小心异化右江之外的其他东西——安全警卫、素体生命、不熟悉的神秘专家、熟悉却不知道其在想些什么的神秘专家、以及反复出现的幻觉、现象和各式各样的侵蚀性神秘。
沙耶的异化血肉随时都在增殖,它并没有敌我的概念。安全警卫也会敌我不分地攻击非己类的人和非人。
混乱是这个战场,在此时此刻最显著的特征。以异化右江为中心的圈子所造成的动荡最为剧烈,但是。脱离了这个圈子也无法获得安全。若是试图彻底离开山城的范围,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因为,通过连锁判定,我并没有观测到有什么东西离开山城的迹象。
我挥舞双刀,砍断飞跃而来的安全警卫的手足,又以超过其观测能力的速度,抵达另一个素体生命的身边,撞开它的枪口,救下已经奄奄一息的神秘专家。之后我就开始恍惚,清醒的时候,异化右江已经近在咫尺,我只来得及做出防御姿态,就被她抓住手腕,砸向地面,在脑袋被她踩住之前,我翻滚,挥刀,朝她的下身急斩,却被其一脚踢中腹部。我被她的这一脚压在墙壁上,进而砸穿了墙壁。
整个山城的建筑和管道都是由构造体制成的,可在足够强大的神秘面前,也同样如同豆腐渣一样脆弱。异化右江本身就是如此强大的神秘,她所激发的力量,哪怕只是表现为单纯的“力气”,也足以打碎这些构造体。
我浑身剧痛,脊椎似乎都已经断裂了,只是在速掠的无形通道中,固有的推动力仍旧按照我的意志,推拉着我的身体,去争夺生存的每一分每一秒。有时我会禁不住这么想,异化右江并不把我当作最主要的敌人,也许是因为,我的加速在她的同步面前,仍旧有着巨大的作用吧。只要我还活着,她就可以通过对我的同步,保持比他人更快的速度,尽管,她一定会比我慢一线,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快了好几倍。
尽管我这么想,但其他人却没有时间去想,亦或者并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总而言之,对于我协助进攻和防御,其他人没有发出任何异议,反而显得我是庸人自扰。
不过,就算不是庸人自扰,我也绝对不会因为他人的厌弃、愤怒和反感,就停止自己对战斗局面的干涉,因为这种干涉正是我执行计划的重要一步。是否由我个人战胜异化右江,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对战场进行全面而宏观的观测,并及时做出必要的,符合自己计划的调整,以确保让战斗的此方和彼方处于一个脆弱的胶着状态。想要从所有窥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势力手中夺走中继器,就必须彻底地让所有潜在的竞争对手都浮上水面,让他们拿出所有的底牌才行。
短短几秒内,我身上那些看似沉重的伤势都已经开始自愈。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体素质足够强大,正体现在这种强大的自愈能力上。我和异化右江的战斗,比其他所有人的战斗都更加剧烈,也比所有人的用时更短,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更高次数的攻防,让我在一瞬间就会收到可怕的重创,想要从异化右江手中救人,也需要在重创之后完成高速脱离。速掠超能、连锁判定和四级魔纹使者的强大体质,是让我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保证。
只要不在第一时间死亡,我就可以通过速度争取时间和距离,以确保伤势得以复原。我不仅仅会通过意识行走抵抗异化右江的意识干涉,也会用意识行走的力量入侵身边其他人的意识,去干涉他的行为,以确保在宏观调控下,此人的行为有助于计划的展开。在某种意义上,我和异化右江一样,面对的敌人并非某一些人和势力,而是正在以“同伴”身份作战,亦或者以“敌人”身份面对的所有人和非人。
素体生命也在依靠自身的能力剪除周遭的所有存在,无论是神秘专家还是异化右江,哪怕是对它们没有表现出攻击**的安全警卫,也同样在它们的攻击序列中。唯一例外的,就只有悬浮半空的巫师们。(未完待续。)
1512 化
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素体生命的数量已经上升到三十五名。在过去对统治局遗迹的探索中,每一个素体生命都需要平均十名神秘专家的配合才能够脱身,如果没有接近临界兵器的打击,几乎不可能破坏它们完全由构造体材质做成的身躯。哪怕在眼前的混乱战场上,它们也是最显眼的一批,不过,它们并没有联合起来,更多是以单人的突破为基础,对周遭的一切存在发动攻击。即便如此,安全警卫也好,神秘专家也好,仍旧没有谁可以对它们造成足够的伤害。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在面对异化右江的时候,它们的失败就更加衬托出异化右江的异常。
不超过三次照面,正面交锋的话,能够抵抗的时间也没有超过一秒,素体生命的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就像是被硬生生砸进四面包抄而来的安全警卫中,如同保龄球击倒瓶柱一样,一路上的安全警卫被撞得七零八落,在人海中留一条显眼的沟壑。如果仅仅用肉眼去看,根本就无法弄明白素体生命到底是如何败阵来。
我一直都在用连锁判定关注那些我认为拥有足够战斗力的存在,素体生命也在其中,因此,当素体生命和异化右江接触时,每一个细节动作都会记录来。大概是两者的战斗方式太过相似的缘故,两者的冲撞也十分直接,简直就像是仅仅凭借身体素质进行殴斗,力量最大,速度最快,技巧最好的一方获胜,神秘性上的差异会直接被这种身体素质上的差异掩盖。不过,在我的理解中。这仍旧是神秘性差异的结果,因为双方的身体构成,本就是其神秘性的一部分。
异化右江的身体更加柔软。更加充满活生生的血肉感,但在防御层面上的效果却丝毫不亚于素体生命那冰冷而坚硬的构造体材质身躯。甚至从直接碰撞的结果来看,可以认为更胜一筹。异化右江的身体虽然和人的身体在表面上相似,但是,本质上绝对和人类有着巨大的差别。人类的身体是极为脆弱的,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如果不从细胞乃至于基因,甚至是碳基结构本身进行改变,这种脆弱根本无法得到有效改变。虽然人们在意自己的身体构成,视之为“人”这个概念存在的基础部分之一,也幻想过人类的身体有着“用之不竭”的庞大潜能,但实际上,这个观点在科学上是站不住脚的。
人的潜力,上限就是自身的碳基结构和基因组成,而这个上限,最坚硬的物质是钻石,最庞大的可能性,是人类从进化至今的数千年来所积累的基因信息。哪怕再夸张一些。人类的基因保存着星球生命存在以来,优胜劣汰的所有资讯,亦或者根据“生命种子来自于外星”的假说。去认为人类的基因中包含着“外星情报”,但也就仅仅如此了。这些追溯时光,经过演变所积累来的东西,无论有没有被挖掘完毕,其本身就是人类的极限所在。
人的*,就是这样一种“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强大”的东西,人的大脑,人的思考,人的成长。对比起一个人的生命长度,或许会给人一种“无穷”的错觉。但也仅仅是一种错觉而已。
异化右江的身体,素体生命的身体。乃至于安全警卫的身体,仅仅从末日幻境世界来说,和人类有着截然不同的深度和高度。无论表面上如何相似,也能通过观察和交手体验,直接感受到构成这些身体的“基础”和人类身体的“基础”,有着一种层次上截然不同的差异。而这种差异,是人类基于碳基结构和现有的基因信息构成所无法企及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能够和这种“存在结构基础”有着巨大差异性的怪物进行对抗,神秘专家本身也当然可以理解为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类”。虽然在情感思考模式和人格变化上,遵循着人类自身社会活动的烙印,但是在生命结构上,已经被某种力量改变,这种改变哪怕没有改变碳基结构,也一定触及了基因信息reads();。
我觉得,当神秘专家认为“自己和周遭的其他人不同”时,这份直觉和感受其实是十分正确的,因为,两者的确不一样,当旁人还是“人类”的时候,神秘专家已经有某个连自己都无法注意到的地方,已经不是“人类”了。假若把这样的变化,连系到病院现实的情况中,大概也更加符合“被病毒侵蚀”,进而“呈现病态”的过程吧。
“病毒”对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感染深度,如果已经深入到“碳基结构”和“基因信息”之中,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情况。
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存在这种深度的改变,而又让人无法理解其改变后所导致的种种可能性,才会更让人觉得“拥有更多的可能性”。因为无知,所以才会去幻想拥有希望。我对这样的心态没什么恶感,因为,假如可以充分理解,反而失去了对“可能性”的期待,说不定会陷入最深的绝望中吧。
因为无知,因为愚蠢,因为看不清所有的可能性,所以,可以去等待,可以去假设,猜测,去拥抱幻想和希望。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并不觉得这是可笑的,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因为,这种哪怕仅仅是因为“假象”才能保存来的活泼的内心,本就是我身为高川的人格的一部分。否定这些,就是否定了我自身的存在。
哪怕是在最绝望,觉得自己最愚蠢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自己。
其实,在这个时候,去在意自己还是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人类,简直是一种可笑而又苍白的想法。我曾经无数次认为自己不是人,所以,去做了他人看来所做不到的事情,我也曾经认为自己是人,所以去做了他人眼中身而为人应该做到的事情。而无论我是否把自己当作“人类”,亦或者。是否把自己当作是“正常人”,乃至于,究竟把自己看作是“哪一种人”。其标准也仅仅是“想要活去”和“想要让自己所爱的人活去”,乃至于“想要让所有人都活去”这样的动机而已。
我早就察觉到了。当我不把自己当人看的时候,强大得连自己都害怕——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反应在实际的战斗中,却有着无可争议的效果。
倘若说,“把自己当成人类”可以给内心以慰藉的话,那么,“不把自己当人”或者“不把自己当成是正常人”,可以在带来痛苦的同时。展现出更实质性的帮助。但是,正因为自身人格有着一个固定的形状,而心理也有着固有的条纲,所以,要做到“不把自己当人看待”,其实是一种十分困难的事情。从人格层面上来说,其难度就像是身为一个无法动弹的瓶子,为了改变自己,而故意让自己跌落,碎裂。再跑进熔炉中重新塑造。
与之相比,心理层面上的说服,会显得更为容易一些。但是,想要一口气改变也是无法做到的。
所以,才必须依赖于环境以及即时性的压力,去加速这个过程。
我觉得,这其实也是自己在面对太过强大的怪物时,哪怕落于绝对风,也无法停止内心思考的原因之一——哪怕没有异化右江的意识干涉力量,我也必须通过思维,进行心理层面的自我调整。这种调整随着战斗时长的增加,一刻也不会停息。
哪怕从生命形态结构上。已经有着“不是人类”的事实,假若无法从心理层面上。乃至于从人格角度上,达到“非人类”的角度,那么,这个“不是人类”的身体所能拥有的战斗力,在理论上就绝对还没有抵达其极限。
我还能更强——这是我一直都相信,并且一直在告诉自己的事情。正因为我不清楚自己的生命形态结构到底变成了怎样,“病毒”的侵蚀又给身体和精神带来了怎样深度的变化,所以,才能以这种“无知”为基础,去撬动自己的可能性reads();。
一个已知的数列,必然被探明其所有可能性。
但是,一个未知的数列,却在理论上可以是任何可能性。
虽然,这里说的“已知”和“未知”,本应该是客观事实上的“已知”和“未知”,而并非是因为自身的认知能力,而主观得到的“已知”和“未知”,但两者在某些时候所拥有的效果是一致的。
面对异化右江的时候,就如同过去面对那些我无法抵挡的敌人一样,让我感到痛苦,一直都被伤害,身体上的伤势和心理上的压力,让我总觉得死亡的影子就在眼前摇晃,仿佛每呼出一口气,都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呼吸。
不想死,不想在此时此刻死去,想要更快,想要更强,想要将自己的生命更猛烈地燃烧起来,但却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是为了更多人的生存。假如这个世界没有了自己,还会继续如常运转吗?也许吧,但是,也会因此少了自己存在时,所拥有的那一部分可能性。说不定,自己所拥有的可能性,所会带给其他人的可能性,就是某种“拯救”的前提,那么,自己的死亡又该是多沉重呢?如果自己死去,那么,无论这种死亡多么沉重,自己也是无法感受到的吧,无论他人有多伤心,亦或者根本就没有人会伤心,也无法再知道了吧。
无法阻止的死亡,实在没有办法的话,那也只能接受了吧,但是,在事实证明“实在没办法”之前,再加把劲如何?
我带着这样的情绪,走过末日幻境的死亡,走过病院现实的死亡,走过末日幻境的新生,也绝对不会放弃病院现实的新生。
我憋着一口气,忘却自己被撕扯切割击碎的肢体,无视那几乎开膛破肚,快要滑落的内脏,无视蜂拥而来的安全警卫,以及无论如何都难以破坏的构造体材质。我不断去想,不断去思考,不管是被那神秘的力量所干涉而不得不产生那繁杂琐碎的念头,亦或者是自我调整而不得不做出的思索。那膨胀的情感,一直都在我的每一次速掠,每一次挥刀中,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我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其实这个东西,一直都被我抓在手中,只是在大多数时间里,忘记了自己一直把它抓在手心里。
我在狭小的缝隙中穿梭,躲开一个又一个异常现象。我仰头就能看到跃上天空,猛扑而来的素体生命,又在它释放的光束射线中转移。眼中世界一次又一次在“彩色”和“黑白”中交替,脑海中的影像每隔一秒,就会从精细变得模糊,又从模糊变得精细,线构的轮廓会和立体实面的轮廓重叠,而身外之物也会突然陷入近乎静止的缓慢,又从这缓慢中陡然复苏。
速掠,连锁判定,就如同挥动双手般,自然而然地运作着,发生着,以不同的程度完成改变并持续来,形成一种高低起伏的频率,这是属于我的频率,是我生命的律动。
我又一次贴上异化右江,从她的手中,夺走不愿意让其死去的神秘专家,自己也被打得骨头断裂。然后转身就杀入潮涌而来的安全警卫中,趁着素体生命的攻击打开一条道路的时机,以这个素体生命也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疾驰而去。
沙耶的力量,已经侵蚀了三分之一的山城,哪怕没有直接和这些异常的血肉接触,也会有一定的几率,使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而然就转化为这种异常的血肉。侵蚀并非是仅仅通过血肉本身的接触完成的,而就像是这种将无机变成有机,将有机扭曲的力量,已经渗透到风中,大量看不见的孢子,藏在灰雾和灰烬中,伴随其流动飘落,沾染身上就会爆发。(未完待续。)
1513 祭
沙耶的力量,已经侵蚀了三分之一的山城,哪怕没有直接和这些异常的血肉接触,也会有一定的几率,使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而然就转化为这种异常的血肉。侵蚀并非是仅仅通过血肉本身的接触完成的,而就像是这种将无机变成有机,将有机扭曲的力量,已经渗透到风中,大量看不见的孢子,藏在灰雾和灰烬中,伴随其流动、飘落,沾染身上就会爆发。
无论是管状物的构造体材质,还是安全警卫的构造体材质,都无法完全抵抗这种力量,就连素体生命,也有小部分身体已经发生血肉转化。
被转化为血肉的部分会变得脆弱,其结构和承载力的差异,会让任何物体的运动失衡。然而,想要通过消灭这些血肉进行节肢,却是难以办到,因为这些血肉虽然也是碳基结构,却因为某些神秘的力量处于一种不断增殖的状态,这种增殖基于物质,但却并不一定是肉眼所能见到的物质。倘若保持真空状态,这种增殖是否还会持续呢?我不清楚,但眼下似乎也没有谁往这方面尝试。我也有想过,哪怕只有亚原子大小的微粒,只要这个微粒是以物质性存在的,那么沙耶的异常血肉增殖就会运作下去。
神秘专家和灰雾恶魔同样必须面对这种油然滋生的异常,“只要呈现物质态,哪怕是神秘现象的产物,都有可能被沙耶侵蚀,进而转变为异常血肉”这一点是已经可以得到事实证明。于是,当这个事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我就会砍断自己被异化的那一部分,哪怕是手脚,然后,依靠无形高速通道中的推动力,让自己前进。
我所观测到现场,没有受到沙耶力量侵蚀的,就只有异化右江和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异化右江自身的神秘性可能就是抵抗沙耶异常血肉侵蚀的保证,而爱德华神父则大约是因为,他就是沙耶的“造物主”吧。就连天空中的巫师们也已经因为维持“天门”,无法去除自身上那些异常殖生的血肉。不知不觉中,有不少人已经变成了“漂浮的蠕动的肉块”。但哪怕是“蠕动的肉块”,其所产生的神秘力量,也仍旧在被“天门”吸收。
当“天门”愈加真实时,也同样有血肉的丝线爬上那阴森的纹理。更进一步让我认知到,这扇门正在物质化。
因为,目前为止,只有在物质态下,才会受到沙耶力量的影响。
天门的血肉化,哪怕只是轻微的,也足以证明爱德华神父的成果是多么可怕。我不知道在那些面具覆盖下的表情到底是何种模样,面对爱德华神父的可怕造物,仅仅从表面上看,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已经渐渐落于下风了。我也不由得设想。当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和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因为“天门”的存在而得以连通之后,沙耶的异常血肉会蔓延到末日真理教的中继器之中吗?而爱德华神父又是否有着依仗沙耶的力量,同时侵蚀两个中继器的念头呢?
中继器的前身是瓦尔普吉斯之夜,是一种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沙耶的异常血肉侵蚀倘若仅仅限制在“物质”上,那么,就必须固有一套认知和解析的方法,将任何临时数据对冲都视为“物质变换”的一种。而这样的认知观念,更接近于神秘学中的炼金术学说。
我所遭遇的任何“神秘”,都是既可以用意识层面的唯心理论去结识。也同样可以从唯物科学方面找到脉络,更可以从古老流传下来的神秘学中,找到似是而非的参照。无论从这三者的哪一个去认知其他全部,亦或者夹杂三者的理念。以一种混淆的认知去看待一切,都同样可以完成一个把“神秘”视为既有存在的世界观。而每一个神秘专家,也都存在这么一种可以在自我逻辑中解释并自我认可的世界观。
末日幻境的世界是如此的奇妙,仅仅从末日幻境的角度去观测这个世界,有着从病院现实的角度去观测末日幻境所不具备的选择权和可能性,它是末日的。痛苦,悲伤的,但也不可否认,它也同样是瑰丽的,光怪陆离的,人们所能想象到的,和不能想象的,可以理解的,和无法理解的,都以一种实在的面貌在这里存在。这些复杂多变的,无法把握的,彼此交错的存在,又让末日幻境本身拥有一种病院现实所不具备的温暖。
我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对末日幻境的眷恋,或许也有着贪慕这份温暖的情感在起作用吧。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想要回到病院现实中,去找寻病院现实中那份冰冷的现实中,存在着却没有发现,亦或者已经发现却没能挽留的色彩。假若病院现实是真正的“现实”,那么,我觉得,它就不应该完全就是那副冰冷残酷的样子。
我想要我所见到的世界都温暖起来,想要我所观测到的世界,都拥有活生生而瑰丽的色彩,也许“冰冷”和“逻辑”是构架世界的基础,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完全的冰冷和逻辑,就一定是错误的吧。哪怕不是错误的,我也不喜欢那样的世界。
我想要——
我期盼——
我渴望——
这种种的思念,并没有具体的形象,而总是一副朦胧的轮廓。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我想要的很多,我所期盼的如同星辰大海,我所渴望的不会停留,所以,它们被收集起来,就只是这朦胧的模样,如同一团没有形状的光。
哪怕在自己最悲惨,最痛苦,最无法思考和无法述说的时候,我也仍旧知道,自己的心中有这么一团光。哪怕我在噩梦和幻觉中跌落无底深渊,哪怕在不可理喻的恐惧侵蚀心灵,这团光也仍旧存在于自我的深处,并以之为中心构造了“高川”的人格。
我这么想象着,我这么理解着,我这么尝试去认知,并相信自己的深处,真的有那么一团光,伴随着我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散播着温暖。
然后,“高川”就会变得更加坚韧。
我在想象中疾走,在幻觉中挥动双刀。在思念中贯穿敌人,在无法理解却又去尝试理解的无用功中,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站起来。身体的疼痛从无休止,伤口也没有彻底愈合的时候。血液会流出来,驳杂的念头也会如同洗衣盆的泡沫一样,顷刻间就涌上,仿佛吞没了自我的意念。当我的身体,仍旧在运动,在瞬间之后,我也仍旧会清醒过来。虽然如此反复,也无法击倒最强的那个身影,没能让我在异化右江面前支撑更多的时间,但是。只要我还能运动,还能思考,就足以证明,我还没有倒下,我还可以去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我掷去的长刀,在素体生命的颈脖上弹开,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速掠到它的脚边,抓住它的右脚,将它当成武器扫荡周遭的安全警卫。又将它投向从半空掠过的异化右江身上。素体生命的构造体身体在半空就被异化右江打得龟裂,又从龟裂的缝隙中滋生出血肉。这一刻,我的脚同样被殖生的异化血肉,和地面的异化血肉连在一起。我便用左手刀砍断这只脚,紧接着向前一跃。我的前方,那无形高速通道碎片瞬间连接成一条曲折的通道。
我穿梭在十数名情况危急的神秘专家身边,在他们置身死地,已经无路可逃的时候,击破围堵他们的各种异常之物。扯着他们投入另一个战场。我就这样无休止地奔驰,就当自己是风,是闪电,是急涌的海浪,只要战斗还在延续,我便不会停下。四级魔纹仿佛无限的弹药库,提供着各种武器,有刀剑枪戟,也有子弹和炸药,源源不绝的数据对冲现象,产生源源不绝的余波,这余波在战场的每一个地方都能吸纳到,在吸纳的同一时间,就已经被转换成身上的铠甲,以及那些仿佛无中生有的战斗器物。
每一秒,我都在找寻极短时间长度内可能存在的破绽,也都在根据即时的情况,去探寻武装搭配的优化。每一分钟都会切割成百上千份,利用这每一份的时间,去尝试理解身边的各种奇诡的变化,去对应之制造出相应的道具。有的时候,甚至连没有想过的,仿佛就天生降临的古怪东西,依靠四级魔纹的力量诞生,并在即时间发挥出让人瞠目的作用。
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在这痛苦的,仿佛是压榨着想象力和生命力的战斗中,自己正在变化,变成连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东西,然后,我便承认这仍旧是“我”,但是,“我”已经并非人类。我就是怪物,是足以和那些可怕的怪物争抢,对抗,乃至于有可能杀死它们的同类。
我是如此的努力,然而,连锁判定的结果仍旧不断在告诉我,周遭的情况是如何恶劣,并且还在恶化下去。管状物构成的,充满了机械感和古旧石质的山城,其内在构造是如此的错综复杂,所有可以在即时条件下当成临时同伴的人们都被激烈的战况席卷,宛如被巨大的浪潮冲刷到难以辨析的角落。而我无法在同一时间去将他们拖出陷阱,于是,在蜂拥而出,仿佛制造比破坏更快的安全警卫的包围中,神秘专家们一个紧接一个死亡,消失,不见踪影,但我十分清楚,他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躲藏起来,的确有许多人是真正的死亡。
不知不觉的时候,站在一处翘起的管状物残骸上方,我放眼放去,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由安全警卫们构成的灰白色海洋。在这灰白色的海洋中兴风作浪的,似乎就永远只剩下那么几个点,哪怕只剩下这几个点,在那处战斗的存在,就已经占据了现场所有爆炸和冲击的八成。异化血肉就好似池塘中的绿色浮游物一样,伴随着不时在爆炸和冲击中溅起的灰白色海浪,掀起到半空,被撕裂,残留着泡沫落下,但之后又和漂浮在灰白色海面上的那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肉结成一片。
构造体材质的灰白色所覆盖的范围,已经超过了天空中夸克定点观测的范围,更超过了原有超巨型魔法阵所覆盖的一万米,当时的魔法阵已经彻底被管状物淹没。山城的最顶端已经升高了许多,站在管状物俯瞰,原先的“地表”就像是在百米之外,而深入地下的裂缝,也被构造体填充,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然后,在那漆黑的深处,仿佛灯光般的光点开始闪烁。
我依靠连锁判定所能观测到的地方,已经完全失去了半岛的自然状态,彻底变成了统治局遗址独特风格的一部分。而在这片统治局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风格中,那一层层随处可见的血肉覆盖,更是让人感到一种恶心的另类。
天空上方,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彻底被沙耶的异化血肉侵蚀,变成一个个看不出人形,却仍旧在蠕动,仍旧给人以强烈生命感的瘫软肉团,“天门”已经完全俱现出来,但也有三分之一的部位,覆盖着沙耶那标志性的血肉。有蛛网一样的丝线,穿透了灰雾,将肿瘤般的肉团和三分之一结构被血肉化的天门连接起来,倘若将之视为一个关联紧密的整体,就能感受到,传递于丝线,来回于肿瘤肉团和血肉天门之间的,富有韵律的鼓动——它们是活着的,就如同是一种另类的生命,是一种常人无法触及的神秘所创造出来的奇迹,哪怕它们看起来是如此的丑陋,让人难以对之抱有好感,也无法从它的身上,产生任何美好的想象。
在看到这幅景象时,一切美好的情绪都会被吸走,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伴随那让天地昏暗的灰雾和灰烬,以及永无中止的绝望之风中疯狂滋长。侧耳聆听,只能听到依稀的,仿佛指甲刮玻璃般的声音,在呢喃一种无法理解其内容的语言,节奏如同祈祷,如同颂诗,让人想要掩上耳朵,却又难以拒绝聆听。
这声音和节奏是如此的熟悉,让我不禁回忆起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在玛尔琼斯家的天门计划里,所经历的那一幕幕。我知道,那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所独有的语言。(未完待续。)
1514 天门开启
那让人发疯的声音就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在赞颂末日,在宣扬末日的真理,哪怕不明白这些声音所正在表达的内容,也能直接感受到其想要阐述的真意。这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语言,就好似大地和天空的一部分,它涓涓从“天门”的血肉和骨架中流淌出来,渗入风中,随着灰烬飞扬,又伴随着灰雾朝四面八方弥散,仿佛在这一瞬间,就连异化右江也不再是灯最耀眼的主角。我不禁生出那么一种错觉,头顶上空的“天门”已经成为半岛的中心,乃至于这个中继器世界的中心,是最核心的轴柱,万事万物都要围绕它运转,它便是天地和生命秩序的真理,向万事万物宣告着末日将要到来reads();。
然而,一刻,这种“核心”的,“中心轴柱”般的感觉,就发生了偏移。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只是一种感觉,却切实让人相信,“天门”身为“一切中心”的地位正在倾斜,有一种庞大的,看不见的力量正在与之角力,将它从那肉眼看不到的高高在上的位置,硬生生拉扯。
整个世界似乎都因为“天门”的中轴位置的倾斜而产生歪斜,分不清到底是斜向哪个位置,总之就是倾斜了,让人不禁去想象从更高的位置去俯瞰世界全景时,不知道是何种形状的“世界”陡然有某一角猛然沉,似乎就要跌倒,摔落,然后支离破碎——在产生那样的结果之前,这种倾斜的感觉终于停止来。
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惧让构造体山城中的激战也停歇了大半,这种感知上的变化所经历的时间到底是多少?也无法从时间感上来判断,最习惯使用的分秒刻度,也无法描述这一变化所消耗的时间。夸克俯瞰的范围内,安全警卫也好。神秘专家也好,好似定格般安静来,只剩余波点燃的火光还在交错。但很快就后继无力,彻底淹没在天地间的寂静中。
“天门”在这一刻是如此的显眼。它就是众所瞩目的中心,正在和异化右江的人和非人都已经罢手,各自占据一个方位,眺望着这个丑陋而疯狂的“天门”——沙耶的异化血肉仍旧在啃噬它,在寂静中似乎可以听到扑哧扑哧的律动,凝神望去,也能看到一条条丝网状的肉筋拼命朝天门的纹理中钻去,将无机的纹理变成有机的脉络。
然而。若说这是沙耶的胜利,却又让人无法就此相信。
因为,紧紧闭合的门终于打开了一丝缝隙,缝隙之后有光,但光之后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有多少人可以看清,但至少在我任何观测方式中,除了那光之外,什么都看不到。这光充满了神圣感,和天门此时的情状,和眼的构造体山城。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对比,愈发让人感到在这光出现之前的所有景状是如此恶心污秽,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想要将世间彻底净化的暴虐感和使命感。乃至于,就连自己都似乎应该在这神圣的光前俯首认错,燃烧自己,让自我的灰烬飘入那门中,才能获得救赎。
这种感觉是如此突然,如此强烈,让我的手忍不住颤抖,忍不住去回忆自己所做过的那些错事,乃至于去用自己的理解。斥责自己的生存理由,告诉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情感和想法从无到有。迅速膨胀,身体的本能似乎也被感召。哪怕主观上有着拒绝这样消极想法的念头,抵抗这种负面情感的意志,身体也无视这样的主观,开始了自我崩溃的运作。
也许可以遏制自己的手脚拿起刀剑去刺穿自己的心脏,割破自己的喉咙,也许可以用强大的意志,去驳斥这种种油然而生的负罪感和自我毁灭的情绪,也许会认为自己已经驯服本能,完全掌控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但却仍旧可以在这种时候,看到身体的自我破坏——无法理解,就好似维系身体轮廓的力量一点点消失,自己就好似用沙子堆成,平日里用泥水粘合,但此时此刻,原本以为足够强力的粘合,却因为干燥,而让沙粒一层层剥落。
于是,身体的表面落碎屑,肢体不停使唤,就连骨头都开始松软,似乎可以感觉到细胞以可怕的速度衰变,脱水,干燥,然后就连神经都开始干涸枯萎。我唯一可以转动的眼球,看向自己的手,只见到皮包骨的干瘪,乃至于就连皮肤都在脱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而这骨头也没有半点坚硬的感觉,好似饼干一样,随便一扯就会断裂。
连锁判定还在运作,我不清楚夸克到底如何了,但从它对大地的俯瞰中,我看到了,就连构造体材质的安全警卫也无法抵挡这种自我毁灭的衰竭,就像是时光在它们的身上加速,原本就是灰白色的躯壳,也让人可以切实感受到一种风化般的干涉。它们的身体滑落碎屑,出现凹坑和裂纹,突然就散架般垮来reads();。
之后是其他还存活的神秘专家,他们终于赶在这个异变的时间,将自己的身影暴露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但也许他们藏起来会更好,因为,“天门”的力量也正在对他们起作用,而因为各自神秘的不同性质,其自身衰变的速度也有迟缓。最快的一个,仅仅在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具骷髅,紧接着散架,骨头还没跌落地面,就已经化作飞灰,被狂风吹散了。
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和非人,就连素体生命,也无法阻挡这股自我毁灭的力量,但是,也同样有无动于衷的家伙。其中最显眼的,仍旧是异化右江爱德华神父和沙耶。
异化右江站在残桓断壁上,注视“天门”的目光,仍旧是那份自在和疯狂,她裂开不明意义的微笑,却让人觉得,眼前的此情此景依旧在她的某种算计之中。
爱德华神父则是身体不停在好几种恶魔变相中转化,一个恶魔变相生成。很快就开始衰竭,当这一个恶魔变相即将崩溃的时候,第二恶魔变相就开始接替。他的自我毁灭速度在所有的神秘专家之中也是较快的一个,然而。恶魔变相却仿佛源源不绝——我记得,在不久前,他已经从原有的六六六变相,增进到了九九九变相,按照字面的理解,大概要死掉“九百九十九次”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吧?他的“命”实在是太多了。
沙耶则完全无视了这种自我毁灭的衰变,并非说它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些异化血肉自我毁灭的速度,甚至还赶不上它继续增殖的速度。哪怕大量的异化血肉正在化作飞灰,如同巨大肿瘤般殖生在构造体山城中的,那一团血肉模糊,已经彻底失去人形轮廓的东西,还在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每一秒都在变得更加肥厚。当散落在其他角落的血肉消失了一层,便好似那部分的建筑被刮去一层,可底还是蠕动的血肉,令人作呕的味道只会变得更加浓郁。
我已经无法在眼的战场上。找到更多的熟人,nog的成员,例如铆钉他们。再一次不知何时无影无踪。不过,这种令人措手不及的失踪却反而让我感受到一种旺盛的生命力——我不觉得他们已经死亡,他们总是可以恰好避开对自己极端不利的处境。
正因为有着这些人的莫名失踪,有着眼几个非人者的无动于衷,才让我从那不可抵挡的自我毁灭中看到了种种可能性。这每一种可能性,都是一丝希望的火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拯救自我的意识行走。
“天门”此时释放出来的力量的确诡异,但是,在我对世界的认知中。物质的消亡,从来都不是死亡的终点。甚至于不是死亡的开始。进行意识行走,就必须从意识的角度去看待世界。因此,“只要自我认知仍旧存在就不会死亡”这般说法,通过意识行走的力量是可以成立的,而通过意识行走的力量,调整用意识层面的变化,进而反馈到物质层面中,完全对物质的调整,也是在理论上可以做到的——不,实际上,在过去我也已经做到过了。
无论可以理解的,亦或者不可理解的现象,都可以被某个统一性理论从本质上去描绘,这就是科学的大统一理论。
无论何种异常的,无法理解的变化,都是可以视为数据对冲所产生的现象,这就是部分神秘专家继承于统治局,由此去观测万事万物的方法论。
无论是意识那般不可捉摸的,还是物质那般有序变化的,都可以从“将物质视为意识化”这一基本去观测理解和处理,这是意识行走者必然遵循的道理。
这三种观测认知和理解世界的观念,也并非是各行其是,而会在某些时候,某种情况,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复杂形态纠缠在一起。这就是我的亲身体验。
是的,“天门”的力量无法理解,或许也可以猜测为,那其实是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力量,但无法理解却并非无法对抗,无法消弭,站在神秘专家的角度,每一个神秘专家都可以说是,对抗着自己所无法理解的现象和死亡,一直存活到今天的幸运者reads();。
然而,既然一直以来的幸运,让自己存活到现在,那么,那濒临死亡和难以言喻的体验,也必然会将“对抗不可抗力”的经验一点点积累起来。
用自己的直觉,灵光一闪的想法,以及对不可测之现象的猜测,再辅以过去的经验,自然而然就会明白,如何利用自己的神秘,去对抗那些侵害自身的神秘。哪怕敌对的神秘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无法理解,但是,自己的神秘,不也是一样的性质吗?
当神秘对抗神秘,最终仍旧会回到神秘专家最习以为常的情况上——神秘性高会压倒神秘性低的,但运气却又会突然间拔高自己的神秘性。
在仿佛随机而混沌的神秘变化中,无法理解的力量将和同样无法理解的力量纠缠起来。
于是,生机就此出现。
我仿佛做了一个噩梦,我记不清自己梦到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在决定进行意识行走后,就是一阵恍惚,到底恍惚了多久?没有概念。只是没来由去想象着,自己于黑暗深渊中坠落的场景。当外界的模样再一次蜂拥而来,灌入我的眼眸中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最好的状态。我还记得身体自我毁灭时那凄惨的姿态,可此时看看自己,就觉得那是之前恍惚时,所做的噩梦。因为是“梦”,所以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的手还是手,脚还是脚,没有砍断的痕迹,也没有殖生出异常的血肉。肌肉活泼强健,心跳鼓动中,血液流淌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驱散那阴邪冰冷,骨头和神经也一如既往作为行动和思考的根基,完好无损地运作着。
然而,放眼望向四方,只见到那如同海潮般的安全警卫,就如同风化而松散的石头,失去原本的轮廓,留一个在风中摇摆脆裂的构架,一片片地塌在地上。一部分素体生命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原本没有苍老这一生命形态的它们,散发出老朽的气息,颓然靠在建筑的外墙和道路的两侧,身上一半长满了异常如肿瘤的血肉,另一半则摇摇欲坠。
“清场了。”我在心中默然自语。
可以活来的人和非人都毫发无损,无法活来的人和非人,哪怕苟延残喘也有一种必然死去的直观感受。
在死寂之中,“天门”的缝隙继续被拉开。那可怕而神圣的光挤出来,绽放,照耀,让我觉得穿透了天空和大地,在覆盖了整个半岛后,还试图向外倾泄。只是,伴随着这种强有力的倾泄感,半岛上所存在的屏蔽感也更加清晰了。
这是数据对冲所构成的壁障,当半岛被各方神秘组织人为改造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后,数据对冲的半岛和正常半岛之间的交界,它好似一个完整而坚固的单向玻璃面,把数据对冲中的半岛整个儿包裹起来。因此,反而更加让人可以直观想象,“天门”之后释放出来的光芒,被迫挤压在这个玻璃球中的情况。
只要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没有解除,哪怕是“天门”此时释放出来的力量,也会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半岛上。
但是,从“天门”中释放出来的力量还在增加,让人感觉不到尽头。那么,不断积累的内部压力,以一种暴力的方式,从内部击碎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和正常空间的屏障,似乎也是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未完待续。)
1515 妖精
“天门”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仅仅是缝隙中泄出的光,就对整个战场带来了灭绝性的打击。我能观测到的地方,能够抵抗自我毁灭的存在简直是少之又少。形同源源不绝的安全警卫没有一个可以幸存下来,强韧的构造体材质身躯在自我毁灭中瓦解成颗粒,失去了维系形体的力量后,就连结构功能都无法维持。素体生命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哪怕看似还在苟延残喘,却让人无法感觉它还有挽回的余地。
天门力量的释放层层叠叠,虽然无法用肉眼看到,却能直接感受到,这股力量对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壁障的冲击。数据对冲正在变得强烈,就仿佛空间刮起了一次次风暴,可见的物质态都在这个感知上的风暴中扭曲,乃至于就连意识都不得不承受极为强烈的负荷。按照我的直观体验,这种烈度的数据对冲,就连二级魔纹使者程度的神秘专家都无法坚持下来,死亡的几率,或者说,自身存在因为数据对冲而扭曲、破损、毁灭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这一次冲击,就给在场的所有存在划分出一个残酷的分界线——幸存下来的是毫无疑问的强者,而淘汰者一定会迎来死亡。
召唤“天门”的末日真理教巫师们在异常血肉化之后,已经在“伦理”上死去,而这些肿瘤般的异常血肉,也没能承受住天门之光的照耀,在第一时间就飞灰湮灭。风吹动灰雾和灰烬,其中又夹杂着其它颜色的微粒,这些微粒带着血腥和恶臭,一旦沾染到身上,就让人恨不得将皮肤都搓掉。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的厌恶感,也是本能的拒绝,只要是还活着,拥有知性,理性和感性的思维中拥有“排斥”之类观念的生命。就一定会产生的心理状态。这种心理状态最初是由沙耶带来的,而如今,伴随着异常血肉的自我毁灭,却渗进了风里。和灰雾、灰烬、尘埃搅拌在一起,撒播到这一阵阵绝望的风可以抵达的地方。
在风吹过的地方,这些从个体的理性和感性上都处于“绝对排斥”的东西,却在我的肉眼中,呈现出一幅宛如虹光的景象。明明是让人厌恶的。却仅仅在肉眼的注视中,表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态。从这种美中流淌出来的恶心,就好似无形的毒液侵蚀着心灵。
矛盾无处不在,而生和死,美与丑,接受和拒绝的矛盾,在这个战场上,在我的经历中,从未有过的如此直观的体现出来。然后,这个无比强烈。无比真实,让人无法躲避的矛盾感,就会让人直觉感受到,“天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又拥有何等可怕的神秘性。
这就是中继器的打击。跨越空间的壁障,跨越时间和维度,跨越感性和理性的交界,跨越物质和意识,从那个无法确认的彼端,末日真理教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中继器对中继器的打击。
这是我的脑海中所浮现的结论。而哪怕没有更多的证据,我也下意识认可了这个结论。
战场是如此的寂静,只有风声大作,连残桓断壁中的余响也被这种寂静吞没。它让人窒息。让人沉默,让人没来由地兴奋,却也没来由的恐惧。它吸引了所有幸存者的视线,如果无法用宏观俯瞰的视角去遍历整个战场,而只以目光专注去看一件事物,那么。这件事物就必然是天空中正在敞开的“天门”。
当“天门”之后的光伴随着门开而越发明亮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更强烈的冲击了。就好似只要经历过第一次冲击而幸存下来,自身存在就会适应这种光芒。无论这光有多明亮,都不在对自身产生干扰。但是,仅仅认为来自“天门”的威胁就仅此而已,一定是天真的想法吧。我不由得想,当“天门”彻底开启的时候,又会出现什么景况?
在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内,NOG成员和五十一区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我可以确认以铆钉和诺夫斯基为首的他们并没有在“天门”的第一次冲击中死去,因此,我不得不将这种消失视为卷土重来的预兆。本来跟随爱德华神父的那些隐秘行动的独行者则在观测中,被确认彻底死亡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如今仍旧可以站在这片废墟中,仰望“天门”的存在,可以在观测中确认的,包括我、爱德华神父、沙耶、异化右江和素体生命在内,仅有十三个。
十三,富有神秘性的数字,即便相对于之前参与厮杀的数量,简直是沧海一粟,但却给我一种“筛除了杂质”,反而“拔高了本质”的感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根本无法预料。可是,越是这么去想,去猜测,在没有答案的同时,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得更加剧烈,更加强劲,让人浑身发热。
只是,在这个热血上头,情绪和思维剧烈波动的时刻,却有另一种潜伏许久的理性,陡然脱离了这片剧烈震动的波形。我突然想要冷静下来,于是从口袋中掏出“原本不存在”的骆驼香烟和火机。点燃一根,静静地抽着。
等待,唯一做的只能是等待。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无论现在对这个“天门”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其他人或许可以干涉“天门”的形成,但是,若他们不那么做,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那就什么都做不到。
我的双眼注视“天门”,但连锁判定一直从宏观俯瞰的角度,尽可能锁定在其他人的身上,确认他们的每一个肢体上的细节活动。我读取这些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以过去对它们的了解,判断它们的内心活动状况,预判它们下一步的行为模式。即便如此,我也未能从它们身上,看到半分它们会干扰“天门”形成的可能性。
我得出一个结论:“天门”的出现,对于不同立场的它们而言,也许不是好事,但也并非是坏事。“天门”所展现的力量,没有对它们带来任何心态和计划上的打击。乃至于,几乎可以确认,它们对“天门”之后的可能存在的任何异常。都没有恐惧和拒绝的想法。
当末日真理教以这种方式,加入到对拉斯维加中继器的争夺时,对在场的所有幸存者来说,很可能是“乐见其成”的。
和我打得主意一样吗?通过不断升级的神秘战争。通过维系一个脆弱的平衡,通过一个逐渐加热的战场,将所有可能卷入的存在都拉扯进来,榨干每一个参与者所可能藏匿有的底牌,让他们竭尽全力。无以为继。让每一个可以干涉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存在都无法坐视不理,无法抽身离开,无法浑水摸鱼,无法隔岸观火。
不过,哪怕末日真理教按照预计的那般加入了这场战斗,但距离这场战争可以容纳的“量”来说,还不足够,这也意味着,还会有一些转折。
能够制造因果偏差,创造时间和机会的神秘。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所以,理论上,在所有可能性都用尽,所有转折都消失,所有无法判断的未知数都被尽数处理,得出最后且唯一的那个结果之前,任何结果都是可以改变的。我无法预计这场战斗的时间会是多长,但是,必须确保自己在任何可能出现的结果中,自己都是幸存者。才能去进行后面的计划。那么,接下来,我应该要做的事情是……
我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天门”终于彻底打开。
“天门”内里的光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入口,沙耶的异常血肉已经爬满了门框的三分之二,并分离出更多的肉触须伸进这个漆黑的入口中,但下一刻,就有大量的血肉炸裂——不仅仅是依附在门框上的血肉,那些遍布在山城各处。和“天门”没有直接接触的血肉肿块,都好似被从内里撑破了一般。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首先是血肉被无形的力量叮咬出一个孔洞,然后从孔洞处撕裂,眨眼都来不及,就留下一个几乎让这块血肉分成两半的裂痕,在极短的时间里,类似的裂痕出现了多次,于是,整一块血肉就变成肉泥,被内部释放出来的巨大力量推开,向四面八方溅射。
伴随着异常血肉的炸裂,有某种东西从中孵化出来——看不清楚,就算是连锁判定,也无法描绘其轮廓,它们仿佛是无形的,较小的,给我的感觉,类似于神秘学中那些没有明确形体的“妖精”——有这么一股力量,把沙耶的异常血肉当成了温床和食物。
肉眼看不见的它们就悬浮在半空,如同它们就是空气中质量稍轻的成分,而所谓的“风”,也有一部分是它们运动所产生的现象。可这里的风是绝望的,疯狂的,直击心灵的,因此,这些难以用直接观测去确认的小东西,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疯狂和绝望,同样是它们本质的一部分。
它们成群结队,在不可视的境界中呼啸而来,宛如蜂群。它们直接穿透了素体生命,却没有给素体生命带来半点麻烦,素体生命似乎无法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似乎是处于一个无法触碰到它们,也无法被它们触碰的空间里。它们也掠过了异化右江的身旁,异化右江伸手就抓住一大把,那抽搐般乱转的左眼球,猛然定格在被抓住的它们身上,她似乎可以直接看到它们,然后,若无其事地塞到口中,带着森然的微笑咀嚼起来。
异化右江嚼了几下,侧头吐了一口。我无法看到她吐了什么,但那如同吐枣核般的样子,不由得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那些仿佛邪恶妖精般的东西,被她的牙齿口舌榨成渣汁,吞下柔软的部位,又将骨头或脑袋吐出来的场景——当然,那无法直接观测到的东西,当然不可能真的有寻常意义上的骨头和脑浆。
我不由得猛吸两口烟压压惊。
果然,哪怕有十三个,但是,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地昭示自身存在的家伙,都是不正常的怪物。十三个异常者,本身就具备着正面对抗任何神秘的神秘性,至少也拥有对自身拥有这种强度的神秘性的强烈自信。那些躲藏起来的家伙,虽然也可以说是谋而后动,但也可以视为,在正常情况下,无法确保自身的神秘性可以直接对抗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那些没有被“捕食”的无法直接观测的小东西,在感知的范围中,全都聚集在了爱德华神父的身上。爱德华神父的恶魔变相渐渐虚化,就好似被一层看不见的布遮挡,而其自身也渐渐消失了形体,只余下感知中可以确认的存在性。
原来是沙耶的能力应用之一吗?我又用力吸了一口烟。最初我还以为,是因为沙耶对“天门”的侵蚀遭到反击,才产生了那些东西。
此时此刻,沙耶的异常血肉对“天门”的侵蚀,只身下一丝就达到百分之百。
而百分之百的血肉化“天门”,在一个眨眼后就已经完成。没有任何力量阻挠这种侵蚀,就连末日真理教也看似毫无作为。或许“天门”的内里已经有所反应,但是,这种反应的确没有被存在于“外边”的我观测和感受到。是被牵制了吗?亦或者说,这种“天门”的血肉化,其实是爱德华神父和末日真理教之间还存在的那一分默契?
爱德华神父开始移动,我无法观测他的移动,这种移动的方式和形态,已经超出了连锁判定所能具体观测的运动范围。而且,哪怕是对这种移动的“感受”也在削弱,更多由“直觉”取代。直觉给了我一个答案:这种移动方式并不快,但优点在于无法被干扰,是否连异化右江都无法干扰,无法直接确认,但是,我和素体生命都不存在干扰的条件。
真是保守又谨慎,我这么想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