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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部成为F     限制级末日症候txt下载     限制级末日症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86 窗前

    我不知道自己和阮黎医生所在的这间小屋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屋内眺望外边,仿佛整个半岛仍旧是原本置身于暴风雨中的情景,而并非成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景象。我对半岛的印象,和此处带给我的感觉,存在一种诡异的格格不入。我不清楚眼前所见的场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虚幻,亦或者这个小屋所在之处,是整个拉斯维加斯中继器中的一个**而特殊的空间,而这个空间的存在,仅仅是因为阮黎医生就在这里。

    不过,我并没有为此感到纠结,因为在神秘的世界里,本就有许多哪怕绞尽脑汁,穷极想象,倾尽自己的所有追寻根源,竭尽人类现代科学文明结晶也难以捉摸的现象。在很多时候,用唯心的哲学去看待,用纯粹精神世界的理念去揣测,反而更能给人一种透彻的感觉——可哪怕是这种透彻,也会在某个时候,让人觉得无法尽述其理。

    将所有不解视为“神秘”,用“神秘”本身的概念,去描绘自己的无知,总能够让人在迷茫之余,可以不那么绝望。

    阮黎医生就在这里,我也存在于这里,无论这里有多么诡异,也比其他地方更像是一个安稳又平静的庇护所。这其中当然有秘密,但我追寻的,并非是这些秘密。

    我和阮黎医生的交谈,并不源于我非得弄清楚自身的情况,而在于她一直都给我一种迫切的感觉,想要对我讲述这些事情。她让我知道,自己是一个病人,她再三强调,我是一个病人,我十分清楚,接下来她所要讲述的,仍旧是“高川是一个病人”。若是第一次聆听这样的观念,我当然也会抗拒。但现在,我觉得可以聆听阮黎医生的说话,反而会带给自己一种“日常”的平静感。

    我十分清楚,她的述说。是为了我。而我的聆听,却是为了她。

    阮黎医生需要一个听众,而我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听众。在我拯救了什么之前,这也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的。

    我端正坐在阮黎医生的对面。就如同接受心理医生问询的精神病人。

    在这个不知何处的小屋里,充斥着满满的即视感,在层层的诡异和阴森中,有一种让人恍惚的温暖。

    “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会让人产生幻觉,但这些幻觉都有着复杂的现实基础,是个人所具备的信息,个人所即时接收到的信息,人与人之间互动的信息,人与自然之间互动的信息。乃至于包括了白色克劳迪娅自身活动所产生的信息,这种种信息在潜意识层面上进行一种复杂有序结合的结果。这种结合是有目的的,基于对生命科学的理解,也可以暂且视为,是对白色克劳迪娅有益的。”阮黎医生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这一点,你是可以理解的吧?阿川。”

    我点点头。

    “那么,假设我们可以通过某些方法从这个复杂结果中,对构成信息进行筛选和剥离。理论上就能够将来自于白色克劳迪娅的信息呈现出来。退一步说,既然病人所产生的幻觉,都是信息综合构成的结果,那么。在那么多的幻觉中,也一定存在某些于信息构成上,来自于白色克劳迪娅的信息占据绝大部分的幻觉吧。”阮黎医生如此说到。

    我觉得她言之有理,放在病院现实的“病毒”身上,这一套理论也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通用的,不。应该说,病院现实对“病毒”的研究,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基于这样的理论吧。因为,病院现实中也有一个阮黎医生,她和我眼前的阮黎医生,当然是存在某种深刻联系的,而她们之间的想法,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共通的。

    正因为,病人所看到的幻觉中,反应的不仅仅是病人自身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也并非是**的,所以,才能构成这么一个共有而庞大的世界,因为,这样的一个世界,本质就是信息交互的网络,其中也定然存在罪魁祸首本身的信息。更确切地说,从最朴素的认知出发,病原体的信息也应该是最关键的引导部分。

    “因此,能够看到幻觉,同样也意味着,拥有接触这部分信息的基础。”阮黎医生说:“可怕的不是产生幻觉,而是连幻觉都没有,在没有一丝接触的可能性下,就这么束手无策的死去。研讨会之所以研究乐园,就是为了能够在保持自身正常的情况下,以更主动的方式,去进入病人的幻觉中,去了解这些幻觉中所存在的信息,并进一步反馈出来,解析出有关白色克劳迪娅的那一部分信息。”

    倘若将她的话中“白色克劳迪娅”的名字换成“病毒”这个名字,也几乎就是病院现实中,安德医生等人对末日幻境的观测机理。只是,病院现实拥有一个现成的“末日幻境”,虽然不存在“乐园”这种药物,却同样有其他的药物,乃至于“高川”和“系色中枢”这种可以直接接驳“末日幻境”的实验体。

    病院现实的研究者们想要弄清楚“病毒”的秘密,这和眼前的阮黎医生以及研讨会想要弄清楚“白色克劳迪娅”的秘密,是完全可以对应上的。

    “我对自己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早有准备,对看到黑水和那个被你叫做四天院伽椰子的女人,也没有什么抵触。”阮黎医生说:“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我看到了过去只有你才能看到的幻觉,就意味着,我获得了接触白色克劳迪娅的渠道——当然,前提是,我不会变得和其他病人那样,完全失去辨别真实和幻觉的能力。”

    我对此表示沉默,因为,我无法肯定这种做法的对错。哪怕从阮黎医生的角度出发,她被克劳迪娅侵蚀也并非是处于自愿,就如同普通人在传染病的大肆传播中被感染一样。

    “我为自己注射过乐园。”阮黎医生说:“我十分确定,我对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的理解,是和阿川你完全不同的。”

    “我知道。”我说。

    “不,你不明白。”阮黎医生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只是一种现象,是一种病变信息的综合体现。是我们对这种综合体现的信息所能观测到的部分,进行直观理解的结果。但是,阿川,你一直都认为。变成黑水的人,都已经死亡,而四天院伽椰子就是造成这巨大死亡的直接原因,对吗?你认为,我看到黑水的绝望、愤怒和复仇的**。是针对四天院伽椰子的恩怨和发泄,对吗?”

    她顿了顿,以严肃而真切的口吻对我继续说到:“错了,不是这样的,阿川。四天院伽椰子是不存在的,黑水也是不存在的,它们的表象,只是我们所观测到的信息的一部分,以我们可以直观理解的幻觉呈现出来,但它们的实质并不就只是那样——实际上。人类并没有变成黑水,而是生病了,四十亿的黑水,仅仅在说明,有四十亿人已经被克劳迪娅侵蚀了,而这四十亿的病人并没有死亡,因为黑水还在活动,还在散发出病变的味道。四天院伽椰子也不是人类,不是她表面看上去的,一个掌握了神秘力量的女人。我认为。她就是感染源的核心体现。我要对付她,并不是出于恩怨,而是要让人们恢复过来,阻止四十亿人的病变死亡。就必须根除感染源,反馈到幻觉中,也就是消灭四天院伽椰子这一行为。”

    阮黎医生的解释,让我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却又觉得这才是最符合她的情况的认知。是的,当她看到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当她和我一样,在试图离开半岛的路上,遭遇种种不可思议的时候,我原以为会打破她对“神秘”的否定论,但事实上,她对自己所见的一切神秘,连同对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的观测和认知,并没有偏离她的原本逻辑和视角。

    “原来如此,原来妈妈是这么想的呀。”我说:“妈妈,你是认为,消灭四天院伽椰子,就意味着战胜白色克劳迪娅,拯救了世界吗?”

    “不,也许远远谈不上拯救世界的程度。但是,至少是对白色克劳迪娅的侵蚀做出了一次有效的反击,我是这么认为的。无论如何,假如击败四天院伽椰子,就能够阻止一次波及四十亿人的恶性病变,不也是一场有意义的胜利吗?”阮黎医生露出一抹微笑。

    她之前所有的冷淡、平静、紧张、苦恼和困惑,都在这一抹微笑中淡去。我听得懂她的话,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所有的反问,并不仅仅是因为我要进行确认,更多仍旧在于,我认为她需要这些引子,让她将自己沉积在心中的一切,一股脑都倾述出来。她用医生的身份,为我解释那些神秘诡异的状况,而我却同样是运用着自己所掌握的心理学知识,去感受她的内心。

    阮黎医生说了这么多,但其内容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干扰。在我看来,阮黎医生会这么想,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在我和她的眼中,存在巨大的差异,这种事情也早就已经清楚。对我来说,阮黎医生的这个笑容,才是这一次见面最宝贵的礼物。

    “你会成功的,妈妈。”我用自己最诚挚的感情回应到。

    “阿川,我有一种直觉,只要我能完成针对这一次大规模病疫的药物,就有机会将你医好。”阮黎医生的神态越发充满了希望和喜悦,“倘若没有白色克劳迪娅的影响,之前给你注射的特效药应该是有效的,这一次虽然失败了,但是,只要弄清楚你的病情变化的根由,就一定可以亡羊补牢。”

    “是的,我相信你可以的,妈妈。”我凝视着阮黎医生洋溢着微笑和信心的脸,却不得不站起来,对她说:“可是,我还是该走了,妈妈。”

    阮黎医生脸上的喜悦和微笑一瞬间凝固,她平静地,仿佛知道我会这么说般,用一种坚硬的,不容许违抗的命令口吻说:“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你总是认为你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非得是你不可的事情。我很清楚你看到了什么,在想些什么,我从来不打算责怪你,因为,你所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但是——”

    她说罢,站起身,来到我跟前。她站直的身体,让坐姿的我不得不抬头仰望。

    “但是,你只是一个病人而已。你所必须去做的事情,你认为属于你的责任,你所看到的世界,和试图拯救的东西,其实都不存在。”阮黎医生自上而下的俯瞰,就如同上帝投入人间的目光:“无论说了多少次也没关系,无论你接受或不接受都没关系,我都要继续告诉你:阿川,你只是一个病人,你要打败的,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仅仅就是你自己而已。你要拯救的,也不是什么江,不是八景、咲夜和所谓的玛索,以及那杜撰出来的系色和桃乐丝,而仅仅是你自己而已。”

    我十分清楚,她会这么说,她的态度无论什么时候多没有改变。她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有时我也会这么觉得。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病人,但是,无关于我自身是否有病,我所看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幻,当我目睹这些在末日中挣扎的人们,这个痛苦又无止尽的轮回,感受到在传染和恶化中不得解脱的爱人,就无法置之不理。

    我有许多梦想,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英雄。哪怕我分不清,这些灾难、末日和受难的人们,到底哪一些才是实际存在的,但是,哪怕是在眼前的阮黎医生对我说,我所做的那些战斗都是无意义的时候,我也十分清楚,她所观测到的这个和我不太一样的世界,也同样走在末日的进程上,而我的战斗,也绝非如她所说,是全然没有意义的。(未完待续。)

1487 真与幻的间隙

    阮黎医生说了符合她身份特征的话,而这些话也不是什么新鲜的内容了。她反复灌输给我一个观念,但是,我无法完全接受这些观念。就如同我这一次复生,口口声声说着要牺牲所有也要换来一次机会,却真的无法在面对咲夜和八景的时候,坦然硬下心来,坐视整个世界陷入崩溃。是的,没有谁可以证明,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而我在这里看到的人们的死亡和痛苦,也让我无法认为全都是虚假。

    我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认知,这些判断和认知,全部基于我的所见所闻和所思所想。而我的痛苦和矛盾,也全都来自于此所见所闻限制了我的观测范围,所思所想更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愚蠢的精神病人。可即便如此,我能够无视身边人们在这样一个末日中挣扎吗?我能够不去思考,该如何将自己所见之痛苦全都消弭吗?

    我只是一个病人,做不到的事情理所当然有很多,但是,将我亲身经历的,亲眼看到的,全都当作是虚妄,是不是也同样为一种错误呢?

    阮黎医生的理论并不出奇,在病院现实里也有类似的说法。那么,倘若幻觉之中,真的存在制造这一切苦难的源头的信息,那么,仅仅将它当成是幻觉而无视之,是不是就等同于放弃了最后的机会呢?倘若这么做是正确的,那么,为什么阮黎医生要和研讨会联合起来,去开发“乐园”呢?为什么病院现实中的研究者,仍旧用尽了一切方法,去搜集“末日幻境”这么一个所谓幻境之中的信息呢?

    阮黎医生自己在做的事情,和我正在做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本质上的差别吧。只是。当她看到那些关乎“神秘”的幻觉时,自觉得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时,我早就已经沉溺在其中不可自拔。她要进入这个她视之为幻觉的世界,试图去解释这些幻觉,从幻觉中找出病根,制造出针对性的药物。却要求我脱离这些“幻觉”,这不是很可笑吗?

    是很可笑,但是,我没有任何理由去嘲笑她,因为,我从中感受到的,只有家人的温暖。我明白,阮黎医生这些矛盾的根源,可是。正如她希望我回到她所认为的正确的世界中一样,我也希望,她能够就这样活下去,不要被末日卷入其中。

    然而,这样的愿望,大概是没办法实现的吧。

    因为,是否会成为病人,是不由自主的。在瘟疫一样传染的病态中。至今为止也没有防治的特效药。“乐园”不是用来治病的药物,而仅仅是一种以毒攻毒的迷幻药而已。

    “妈妈。也许四十亿人的黑水真的是一种幻觉上的呈现,但是,哪怕用科学的角度去观察,也意味着有四十亿人身处病痛之中,而这就是白色克劳迪娅给世界带来末日的证明,不是吗?”我端坐着。仰起头,和阮黎医生对视,完全不去避让她那锐利而又强硬的目光,“我想要做点什么,一定是我可以做到的。因为,妈妈你也说过了,只有直面幻觉,才能战胜敌人,因为敌人的信息,就隐藏在构成这些幻觉的信息之中。我没有妈妈这样的聪明才智,没有足够的理智和知识,去从这一团乱麻的信息中,找出敌人的真正模样,但是,我觉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要在幻觉中战胜一切,也一定可以给敌人带来麻烦吧。因为,倘若这一切都是幻觉,那么,也是敌人的信息在引导着幻觉。无论这个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实际存在的某种生命,亦或者无法捉摸的异常未知,但是,当它引导着什么的时候,就一定是要获得什么,而这种引导将会让它得到它想要得到的东西。末日是存在的,无论在妈妈你的眼中,还是在我的眼中,世界正在走向末日,就是在巨大的差异中,所存在的,最清晰而直接的共同点。所以,妈妈,让我去吧。让我去战斗,去挣扎,让我竭尽全力,去面对末日背后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

    阮黎医生猛然弯腰,将我搂在怀中,我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我觉得她在哭。仿佛在那刚硬的态度下,是如同水一般**而脆弱的灵魂。

    “治病,不是病人的职责,而是医生的职责。你没有任何理由成为英雄,而我也只希望,你只是高川,而不是什么英雄。”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猜测得到,接下来你会‘看’到什么。你总是会在幻觉的驱使下,去做你认为自己应该做的,可是,你又如何确定,那真的是你应该去做的事情呢?这一次,我将杜绝这一切。”

    她说罢,我便感到颈脖被某种尖锐的东西叮了一口。

    “阿川,在你的日记中,你总能在阮黎医生的手中拿到抑制病情的特效药。现在,你也会得到。因为,我就是阮黎医生。你丫丫电子书的阮黎医生能够做到的事情,你眼前的真正的阮黎医生,可以做得更好。”

    一个呼吸过去,我的身体就已经麻痹,然后是我的知觉陷入朦胧,我觉得自己就要昏迷,头顶上涣散的灯光,再一次变成折射着光线的水面,而我沉入水中,在无法动弹中不断下坠。

    离这充斥着光线的水波越来越远。

    在朦胧中,我只听到琐屑的声音:关闭,搬动,脚步,机械在运转,液体在流动……

    我还在下沉,上方存在光线折射,仿佛镶嵌着无数宝石的水波在**。阵阵的涟漪,似乎在讲述一些信息,我觉得,那是阮黎医生在说话。

    然后,她提着什么东西离开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其实她已经完成了针对黑水和四天院伽椰子的研究,做出了相应的特制“乐园”。现在,她就要出发,去面对那个可怕的怪物或疫病。

    不!不要一个人!带上我!带上我!我艰难地抬起手,想要伸出那**着光芒的水面。然而,我无法控制自己的下沉,我只能眼睁睁看到,自己距离那水面越来越遥远。我正在被黑暗吞噬,哪怕,越是黑暗的深处。就越是温暖得让人沉静。

    阿川,我们会再见的,那时,你一定会好起来,我保证我似乎听到了阮黎医生的声音。

    我张开嘴,喉咙便被涌入的液体灌注,充斥在肺中,堵住所有的声音。

    无数的气泡在眼前冒出,上浮。

    然后。我便彻底陷入那仿佛无穷尽的黑暗深渊。

    我用力睁开眼睛,那熟悉的充满了科技感和手术般冷硬的质感,再次充斥在我的视野中。我发现自己正泡在一个棺材般的容器内,充斥容器内的液体让外面的景物有些扭曲。我全身浸泡在液体中,却不感到气闷,不过,这也没什么让人好惊讶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身处类似的容器中了。这是医疗舱。亦或者是维生舱,但具体是什么名字并不重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记忆在我的脑海中迅速回拨。置身于这个容器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那些于依稀中残留下来的信息,一点点从脑汁中榨取出来。

    我确信自己昏迷了,但是,最后一次挣扎是在多久之前呢?这里并没有计时。

    我的苏醒并没有惊动任何东西,我十分确信。阮黎医生已经不在这里。

    我用力捶打透明的舱门,舱门上顿时浮现复杂的光路,红色的光线从被捶击的地方向四周蔓延,越向外就越淡,就仿佛在描述力量分散虚弱的的路线。我靠上前。一头撞在舱门上,坚硬又结实的力量反馈在额头上,让我感到疼痛,但是,这股疼痛却让我更加清醒了。

    下一刻,仿佛是听到了我在心中的召唤,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从角落的阴影中窜出来,于这个狭小的,充斥着太多仪器的室内翻腾。几个转折后,就再次没入阴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我的身边,虽然在我看来,它就如同浸泡在这些液体中,但是,它的行动之便利,就如同这些液体都是不存在的幻觉。

    夸克

    夸克化作一片披风,将我裹在其中。我向后一倒,没片刻,就感觉到背脊压在坚硬平坦的地面上,丝丝的凉意覆盖在肌肤上。我扯开披风,披风便又化作乌鸦。乌鸦夸克轻轻叫了一声,就站在我的肩膀上。我没有理会身上的**,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显然,这个房间又和我上一次醒来的手术室并不是同一间,不过,同样没有任何计时器。

    这个房间里除了机械运作的声音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剩下。这里已经没有阮黎医生留下的痕迹,她的气息就好似被漂白一空。我的身体动起来,我对这里没有任何印象,但是,身体却仿佛知道该怎么离开。我下意识摆弄着机器的仪表盘,我根本就不清楚这些按钮、灯光、声音的意义,这些机器上甚至连显示屏都没有它们的外观只能用粗犷笨重来形容,就如同末日电影中的人们,发掘出世纪前更加先进的制品遗骸,粗陋滥造拼接而成的产物。

    然后,门出现了,大开了。

    身体就像是熟悉了眼前的一切,让我顺着本能走出去。

    一步踏出,没有更多的通道和楼梯,我发现自己突然就站在了昏迷前和阮黎医生谈话的小屋中。在我的脚下,我的身后,没有留下任何让我来到这里的出入口的痕迹。我觉得自己就如同经历了一次空间变换,瞬间就移动过来。

    这种情况当然可以称之为诡异,从一开始,这个地方和阮黎医生就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感觉,可却又让我无法否定,阮黎医生曾经就坐在这里,在窗边和我交谈。倘若说幻觉和真实的交错,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阮黎医生已经不在了,屋子里一片寂静。灯光惨白地照着,地上的人影好似一直都在蠕动。我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这里就只有一扇窗,便是我之前眺望外面的窗口,也只有一面镜子,就是没有照出我的身影的镜子。

    我试图打开窗,然而,窗叶仿佛和空间凝固在一起,又像是只是一种绘上去的,极为逼真的图画。

    我走到镜子前,打量镜中的世界,再一次确信了。是的,镜子里照出屋子里的摆设,却没有我的身影。仿佛在暗示我,自觉得存在于此处的“自己”是虚假的,亦或者说,我所不存在的地方是虚假的。

    但是,倘若自我感觉到的自己是虚假的,那么,真实的自己在哪里呢?倘若我不存在于这里,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呢?我摸了摸镜面,传来坚硬光滑又冰冷的触感,似乎都在提醒着我,它是真实存在的。

    我来到椅子前坐下。我已经找遍了这个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找到了许多关于阮黎医生曾经呆在这里的痕迹,可是,如今也只剩下这些痕迹而已。有许多小小的线索,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阮黎医生离开这个屋子的景象。

    她提起行囊,带走药物,转身就推开了屋门然而,我所见到的这间屋子被围得严严实实,那些充当墙面的木头坚硬得根本就无法认为只是一块木头,窗户只有一扇,还无法开启,又谈何而来的屋门呢?

    我醒来,却无法离开。这个屋子充满了药物和消毒水的味道,就像是故意装修成日常家居的病房,而我就是唯一被关押在这里的病人。

    这些琐碎的,却仿佛丝丝入扣,依稀可以彼此勾连起来,形成一个完整轮廓的信息,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组装成初看怪诞又仿佛合情合理的想象。

    可是,我只想离开这里。我知道,呆在这个屋子里,我将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突然,站在肩膀上的夸克叫了几声,我朝它凝视的方向望去,突然察觉到,不远处的茶几上放有一包香烟,我十分确信,自己之前检查过那里,茶几上本是空空如也。(未完待续。)( )

1488 真与幻的间隙2

    我怀疑这个小屋是意识态的世界,但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看到阮黎医生呢?在阮黎医生的眼中,世界永远都是不变的,可以逻辑观测,可以分析理解的物质态,对她而言,相信自己对世界的认知是理所当然的。

    之前和我交谈的阮黎医生,是处于一个对她而言最为真实,但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意识存在的状态吗?

    我缺少的就是如她那般坚定的观测视角,在遭遇“神秘”之后,哪怕过去的唯物科学教育在思想中占据了绝大多数,却仍旧会在许多无法理解的情况出现时,对那些本来视为理所当然的道理感到疑惑。

    在我的眼中,世界一直是变化的,也是一直在交叉的。意识和物质的交错,上层世界和下层世界的堆叠,在用从唯物去解释唯心的同时,也在用唯心去看待唯物。我从来都都不在观测角度和思想理论上,有一个固定不变的想法,这是我的想法总是充满矛盾的根源。

    阮黎医生在我面前的态度总是很平静,无论是在病院现实还是在这个中继器世界。当然,并不说两者完全相同,差异仍旧存在,但是,那种隐藏在平静下的想法,总是能让我嗅到熟悉的味道。面对在想法上有所坚持的阮黎医生,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软弱的。或许我如今坚持自己对“江”的看法,坚持去执行自己的计划,“想要如同阮黎医生一样”这样的想法也是一个根源。

    话又说回来,不管自己怎么看待阮黎医生,无论我们两人相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我被她摆了一道都是不争的事实,也是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屋子没有门口,只有一扇无法开启的窗户,这本来就很奇怪,倘若采用阮黎医生的说法——门窗不是不存在,而只是我身处幻觉中,无法看到——那么。我大概是没办法解决的。但是,用意识态世界去看待这个小屋所透露出来的奇诡怪异,就会觉得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让人觉得是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信心。自信,认为自己可以解决,认为这是处于自己时常相处的领域——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在贯彻的信念。不管事实如何严峻,若是没有这样的信念,我不觉得自己可以走到现在。

    “总之。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自言自语。思考总是让我觉得自己愚蠢,但是,要将自己身边的事物观测为意识态,确信其是意识态,进而完成意识行走,没有足够深度的思考,是无法做到的。并不是催眠自己去相信这个世界是意识态的,而是通过思考,去让自己完成“这个世界是意识态”的论证——论证的过程和方式是否正确。是否真的有道理,并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自己可以在这个思考的过程中,打心底认同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以及在这个角度下所得出的结论。

    过去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呢?我不由得回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处于这种必须使用意识行走的力量才能脱身的处境了。只是,意识行走的力量是如此的不安定,不,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这种来自于“江”的新力量对我个人而言,是极为惰性的力量,激活它所需要的条件,至今为止我仍旧没能尽数掌握。

    那么。就再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屋子好了。寻找它每一个让自己觉得诡异的地方,将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统统找出来,连系起来,首先构成一个大致的轮廓,从这个轮廓开始补完细节,直到足以让自己确信。这不是一个单纯物质小屋。

    突然,站在肩膀上的夸克叫了几声,我朝它凝视的方向望去,突然察觉到,不远处的茶几上放有一包香烟,我十分确信,自己之前检查过那里,茶几上本是空空如也。我迅速站起身,走上前将香烟拿在手中,很真实的质感和重量感。一转开视线,就又发现茶几上多了一本黑色封皮的日记本——它在这一眼之前也是不存在的,只是在视线的移动之间,突然就出现在那里。

    我下意识摸了摸身上,才醒觉上一次醒来时,自己身穿的是病人服,而这一次醒来时更是身无寸缕。我感觉不到寒冷,想到“寒冷”,一旁角落里的壁炉就砰然掀起火光,噼里啪啦溅出火星。窗户的玻璃无法倒影出阮黎医生的身影,而屋内的镜子无法映照出我的身影。我和她,就像是被分割在两个世界中,仅仅在这个屋子里,在彼时彼刻,才交叉在一起吗?

    不过,若是放在阮黎医生的口中,我所遇到的这些怪异,其实只是我才觉得怪异吧。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本就在这里,仅仅是我下意识忽略了它们的存在吧。她也许会说,这并非是它们奇诡怪异,它们仅仅是“这才进入我的眼中”,而并非是“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无论是我从玻璃窗上看不到她的倒影,还是从镜子中看不见自己,仅仅是因为我的病态,让我只能够看到片面的幻象,而无法看到完全的真实。

    其实,不管是哪一种都没关系,我在意的是,当我能够“看到”它们的时候,无论它们是幻觉,还是真的一直存在于这里,“它们的出现”和“出现于此时此刻的它们”都一定是有意义的。

    是的,我对于物质态世界和意识态世界的区分,首先就在于“存在”本身更重要,还是“存在的意义”更重要。

    倘若认为意义更重要的,那么,我一直都认为,将这个意义以可以直接观测的方式展现出来,赋予它具体的形象和运动,而无论这个形象和运动是多么怪异。一个又一个的意义串联在一起,而并非是物质结构上的连系,就是一个意识态世界的基础。

    就如同我的面前,夸克是乌鸦,但重要的不是“乌鸦”这种鸟类,而在于“乌鸦”这个概念的象征意义,以及它在我的想法中所占据的形象意义。

    日记也不是一个记录事情的本子,而在于其内容相对于我对自己和世界的思考,有怎样的重要性。

    香烟和火机也是一样的。它们拿在手中,充满了实物的感觉。重量,手感,味道等等,哪怕从原子层面上去观测。恐怕也是真实存在的,符合自己所认知的科学道理的吧。但是,必须放弃从这个角度去认知其真实性和具体性,不能将之当作既定轮廓的物质去看待。

    重要的是意义。科学认为,不存在就是无意义的。存在本身就是意义。但是,对于意识行走来说,意义的优先性要在“存在”这个概念之上,乃至于“不存在”本身也是有意义的。

    哪怕不清楚这个意义是什么,也要首先认为其是有意义的。

    我拿起日记本、香烟和火机,搬了椅子到窗台边坐下。从这个方向,可以直视镜子的正面,也可以转头眺望屋外的景色,尽管外面仍旧是漆黑一片,连一丝雷雨声都听不到。仿佛整个世界已经毁灭,只剩下我所置身的小屋。

    屋子里,是温暖而孤单的。

    我点燃了香烟,翻开日记,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让我的目光停留在最后有字的几页上。

    上面注明了,这是发生在“病院现实”里的故事。

    我不记得自己有些过这段情节,但从笔迹来看,的确是我的记录。我一直都有将自己的冒险以小说的方式记载下来的习惯,自从第一次遇到富江之后。一时突发奇想就留下了这样的习惯。有的时候,我也的确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写了什么,有的时候。我也会为自己竟然有时间精力去锲而不舍地记载这些故事感到惊讶。

    在记忆清晰的地方,我所书写的内容其实要比日记本中已经存在的内容要少得多。可是,当我看到那些没有印象的记录时,也无法打心底去否认这是自己的杰作。

    我也时常翻看这些故事,有许多情节,就像是我没有亲身经历过。只是根据想象来编写——可出奇的是,事后向他人询问的时候,反而有诸多线索表明,我自己都没有印象的记录,看似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和事实发生过的情况相差无几,差异也更多是在一些小说化艺术性加工的地方。

    *

    这是发生在病院现实里的故事。

    时间大概是半夜三点,阮黎医生突发高烧,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只觉得就像是自己经历了一场离奇、危险、无法自拔的旅程,充满了梦境的诡异玄奇和出乎意料。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上已经汗迹斑斑,高烧带来的晕眩却似乎好了不少。可是,当她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杯子时,却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一种仿佛是从梦境中滋生的激荡的情绪,深深根植在她的心中,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就涌上心头,可阮黎医生却记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产生这股情绪。

    大概是梦中的情景吧。但是,那到底是怎样的情景呢?

    阮黎医生揉了揉太阳穴,披着外套,起身走进实验室中。她的歇息处就在实验室里特意隔开的一个小空间,最近一段时间,她埋首于上一次实验的发现中,已经有三天没离开实验室一步了。也没有人来打扰她,这是她独立的实验,是她所获得的权限,虽然仍旧需要和其他研究者交流,但也仅仅利用网络就可以完成。身为病院官方代表的安德医生团队也好,于地下活动的,不明正体的潜伏者组织也好,都希望她可以在短时间内拿出成果——这些成果有很大一部分,是阮黎医生在不久前亡故的导师的遗产。她需要做的,就是在前人留下的基础上,将那些设想到的东西重新检验,并进行补完。

    当然,阮黎医生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尝试将实验带往自己的方向。不过,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这么一个没有人来打扰的环境,只会资询进度的资源提供方,是阮黎医生加入病院研究以来所得到的最好的研究待遇。

    即便如此,压力仍旧是存在的,而且这种压力越来越惊人。这种压力并非源于拿不出成绩后被人诟病,而在于一个明眼人都能感受到的,紧紧相逼的死亡阴影——病院的运作已经开始变得不正常了,有更多的人病倒,让人风声鹤唳,部门运转有些艰涩。呆在这个孤岛病院上的人都清楚,这个缓缓中发动,不知不觉中扩大的病源来自于何处,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对手,怎样一个死神。

    它叫做“病毒”。

    一种无法直接观测,却可以用理论数据推导出来的存在。直到目前为止,仍旧无人知晓其具体情况,当然也就无法找到中止其运作的方法。“病毒”的活跃,十分直接地体现在病院内部感染的扩大上。每一个感染者,都会表现名为“末日症候群”的一系列病症。对病人来说,病发的时候不仅仅要承受生理上的痛苦,更难以面对的,是精神上的错乱和恐惧。

    病院里对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研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每一个研究者都深知这种病疫的恐怖,而在最近所收集到的数据中,以世界总人口来统计,“病毒”的感染仍旧在扩大。这也是病院得到更多投资,却也面临更大压力的一个直接原因。

    即便如此,研究也无法再加速了。病院内的疫情正在以一种让人心悸的,非同平常的速度扩大,阮黎医生十分清楚,被感染的研究者不仅仅是自己。在过去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实际上,针对特殊病毒的临床实验本来就要冒着生命危险。只是,越是了解自己正在研究的“病毒”,就越是对其感到恐怖,它对这个病院里的人来说,就如同中世纪几乎摧毁了整个欧洲国家的鼠疫一样残酷。(未完待续。)

1489 故事

    阮黎医生没有将自己也被感染的事实上报,末日症候群的病情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从精神层面开始的,反应到身体上的不适也很带有普通病症的特征,很容易被误判。不过,在这个专门研究末日症候群的病院里,想要蒙混过去就必须从最初就做好措施,用不带有侥幸心理的态度去面对后继发展。

    自身的病态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处于一些复杂的想法,阮黎医生利用自己的职权为自己单独配了最新的抑制药,并在一种强烈情绪的驱使下,将染病的自己也列为试验性观测对象对阮黎医生来说,自己的行动力竟然是来自于这么一种感性,真的是一种非常新鲜的体验。在这之前,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十分理智的心理学家。

    让自己的感性沸腾,情绪激荡的因素有很多,阮黎医生起初还一一分析,但在后来,就已经不再去在意了。

    相比起自己的心理状态,还有更多必须去完成的工作,必须肩负起的责任,必须去面对的压力,在压榨着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

    阮黎医生清楚,自己的研究在病院全部的研究计划中并非最关键的一环,但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倘若说自己的成果可以拯救世界,那大概是妄言,但是,如果自己得出的成果,配合其他的研究,可以拯救世界的话,却是在理论上成立的。

    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刻,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自己正处于怎样的一种岌岌可危中。整个种族的存亡,就掌握在一个无法观测的“病毒”手中。这是何种让人坐立不安的现实呀。

    “病毒”在活跃,感染在扩大,让人觉得末日迫在眉睫,这是阮黎医生最真切的感受。她没日没夜的研究,绞尽脑汁,去推论,去想象。去实验以证明自己的突发奇想,去对那些不可思议的现象追根究底,去检查现存的实验计划资料中,有没有现成的解答和提示。

    即便如此。她也没觉得,自己的成果能够对现况起到何种明显正面的用处。

    阮黎医生很苦恼,但是,伴随这些压力和苦恼,以及无时无刻的末日症候群式的病痛。她却在每一次沉睡,醒来,以及伴随半醒之间,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思考越来越清晰,有远超于平时的灵光在脑海中闪现,就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话,虽然听不到,但是,这个仿佛是自己,又仿佛是别的什么的声音。总会激活自己大脑中尚未被使用的部分。

    阮黎医生不止一次翻阅过记录自己研究状态的数据,她十分确信,自己的身体是在急剧恶化,但是研究状态却处于一条诡异的上升曲线上。

    “简直就像是……有两个自己在一起工作似的。”阮黎医生苦恼地摸了摸额头,这怎么可能?是因为感染了“病毒”的缘故,自己的人格也分裂了吗?还有那些梦,虽然记不清楚了,但是,自己在梦中,也是一直在研究。一直在研究,一直在研究……

    所有过去想不通的理论,那些从未产生过的灵感,是因为日有所思。所以在“梦”中完成了?阮黎医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然而,一想到日常所见的那些病重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以及监测末日幻境数据变动的系色中枢和流淌在特制管道中的lcl,她就有些不那么确定了或许,在自己做梦的时候。其实就是某个新诞生但并不明显的新人格连接到末日幻境的时候?

    过去,研究者一直无法清楚,末日症候群患者和末日幻境具体是怎么的一种关系,虽然可以确定,在lcl状态下,人格仍旧在活动,并且就如同分裂繁殖般,增加和消失都在同时进行,并且设想在这种纯粹的浮游人格状态下,是基于末日幻境的信息幻境进行活动的。可是,无法直接观测末日幻境,也无法亲身体会那样的感觉。所以,理论的大部分是基于假设和数据演算。

    哪怕是末日症候群患者,何时连接上末日幻境的,自身也难以确定。而且,有一部分研究者认为,末日症候群患者所产生的种种人格分裂现象,以及幻视感,全是基于末日幻境信息产生的,这样的假设,也足以解释为什么大多数末日症候群患者愈发病重,就越是陷入幻觉、陷入停顿,陷入自身的崩溃,最终完全以浮游人格的状态,只基于末日幻境的信息幻境而活动,反而对其身处的现实物质世界的信息刺激无动于衷。

    “是因为接受信息和反馈信息的层面已经完全从现实物质世界转移了吗?无论是人格上的,还是身体上的。”阮黎医生不禁这么想到:“身体在崩溃成lcl的过程中,愈发对外界信息不敏感。而因为人格分裂产生的新人格一开始就连接到了末日幻境,是在末日幻境信息的刺激下成长起来的,所以,人格对信息的反馈和处理,完全以末日幻境为优先。新人格的活动,的确很难在诞生之初就被主人格注意到。那么,多人格的分裂速度,以及人格成长的速度……是因为末日幻境作为一种综合性连接性的精神活动状态,太过活跃的关系吗?”

    阮黎医生思考着,不知不觉来到操作台前,突然有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响起,一下子就将她惊醒过来。在她醒觉,抬眼看向屏幕之前,就已经有一种泂泂的流淌声响起来。这个声音明显可以识别出,是来自于哪一处实验装置,但是,让她难以相信的是,那处装置本该是密封的,和外界分离后,有一层真空作为隔绝层,正常情况下连声音都传不出来。

    那个装置一直在运作吗?阮黎医生的思维跳跃了一下,不禁又这么想到。随后,猛然又清醒过来,迅速将那处装置的实时录像调出来。只见屏幕上,原本放置人体的地方,已经完全失去了那些躯壳的踪影,只剩下一团黄色的液体在猛烈运动。

    “高川……”阮黎医生几乎忘记了自己要思考的问题,只是紧紧盯着屏幕上显现出来的异动。

    那个装置中安置的全都是所谓的“高川复制体”,是她已经亡故的导师为了完成“至深之夜”的实验而特备设计出来的。这个实验的目的,本来是为了激活“高川复制体”内部那些没有活动起来的因子。以试图找到被“病毒”侵蚀后,能够适应这种侵蚀的部分“如果幸运的话,可以找到一些抗体的样本也说不定”导师在计划中是这么期望的。

    导师亡故后,这个计划由阮黎医生接手。虽然加入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计划大体没有变化。只是,尽管高川复制体的崩溃是在预计之内的情况,可是,一贯保持平静。如同沉静的湖水的lcl,竟然自行产生如此剧烈的内部运动现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高川?每一个高川复制体,其本体都是别的末日症候群患者,但却植入了高川的因子。如果他们会产生某些预料之外的变化,首先要考虑的,的确是“高川”的那部分因子。这么想着,阮黎医生已经下意识打开了从过去到现在的高川数据记录,和此时lcl剧烈运动下所观测到的数据,进行自动化匹配。

    屏幕上。复杂数据构成的直观图形宛如变形虫一般蠕动,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正在试图寻找重合点的感觉。

    “太可笑了……如此稳定的lcl结构在反转?”阮黎医生瞪大了眼睛:“高川的身体在重构!?”

    她再清楚不过了,在这个病院里,所有熟悉lcl的人都知道,变成lcl的病人,只是在生理上的死亡,但其人格活动仍旧在进行,也就是说,虽然没有大脑。但是,仅就意识层面上,这些病人还是活着的,除非lcl失去其本来的颜色。变成一滩无色的水,这种意识活动才会彻底失去物质存在基础的支撑而彻底消失。

    放在高川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高川的人格并没有死亡,甚至于,高川的人格,正在lcl之中和其他末日症候群患者一样分裂繁殖。

    如果,lcl结构反转。重构了高川的身体的话

    “高川将会复活?通过高川复制体?”阮黎医生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她只觉得额头越来越烫,“不不,普通人的因子和微结构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侵蚀性,高川复制体的大部分因子仍旧是病人原来的因子。但是,高川是特殊的,对‘病毒’有着和其他病人完全不同的适应性,又一直在进行药物调制,说不定已经有因子产生异变,被同化成具有极度侵蚀性的因子,倘若至深之夜计划激活的,是那部分因子的话……”

    构成高川新身体的,不是“人”的因子,而是更强大的新因子。因此,就算高川复活,也不再是理论上“人类”,而更可能是一个暂新的类人生命。

    不,等等,首先从**去刺激精神,再通过精神层面的剧烈活动,反向影响生物生理状态,进行双方面的增进。这是……?

    阮黎医生想到了那个名字:人类补完计划。

    高川原本就是人类补完计划的直接实施对象,因为其生理死亡而被视为失败,但是,那次看似无法挽回的失败,将会变成计划成功的契机?

    不,再等等,再看看。

    阮黎医生终于冷静下来,她想了想,拿起了安德医生专线的电话。

    故事的后继如何,安德医生和阮黎医生的接触,又会给人类补完计划的研究带来怎样的影响,在日记中没有继续下去。我合上日记的时候,还在猜测这个故事的结局。其实我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日记里写下这些内容,而且,如果将这些内容单纯看作是故事杜撰的话,其实是有些偏离了我最初写日记的目的。我在很早之前,就想过要将自己的冒险写成小说,但是,从内容上来说,我更倾向于大部分还原自己的经历和体验,记录自己在当时的想法,而并非倾向于故事性。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叙写他人故事的方法,我是有些排斥的,因为我无法准确观测和还原那些人们的经历。

    但是,倘若这些内容并不仅仅是杜撰的故事内容呢?也许,在我无法以有意识的主观视角去观测“病院现实”的时候,仍旧有这么一种力量,一种寄托于我自身存在深处的某种存在,例如“江”观测了这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呢?倘若写下这些内容的“我”,并不是此时可以自我认知到的我自己呢?

    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这些“我所不知道的故事”是真实发生过,且正在发生的事情吗?

    要将这部分故事内容,真正当作是“现实发生的事情”来看待吗?

    对于这些问题,我完全没有一个准确的看法。

    甚至于,我对这本记载着许多“我所不知道的故事”的日记,也有一种奇异怪诞的感受。它的存在,就好似在对我说,我并不了解自己不了解自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回答,但是,他们的不了解,和我此时所感觉到的不了解,有一些我自己也说不清的本质上的差别。

    单纯只是看故事,通过故事情节去解析作为角色之一,以及时而做为故事讲述者的这个“我”,其实是充满了艺术性加工的然而,转换一下观念,假设这个“我”并非艺术加工后的角色,而就是我所不知道的那个自己,就会给我一种极为强烈的惊悚感,让我不由得有一种“原来我对自己的陌生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呀”的感受。

    从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过往的行为,以及故事中病院现实的阮黎医生行为去分析,两者以某种深层的方式产生了连系,这种连系在过往也被我确认过,不过多是以“中继器世界中的阮黎医生是病院现实中阮黎医生的投影”这种方式去确认。并且,也从这种投影假设中,设想过病院现实的阮黎医生也感染了末日症候群的情况(未完待续。)( )

1490 非常态意识行走

    从这个世界的阮黎医生过往的行为,以及故事中病院现实的阮黎医生行为去分析,两者以某种深层的方式产生了连系,这种连系在过往也被我确认过,不过多是以“中继器世界中的阮黎医生是病院现实中阮黎医生的投影”这种方式去确认。并且,也从这种投影假设中,设想过病院现实的阮黎医生也感染了末日症候群的情况——而这个假设当然是和日记中的第三者视角所叙述的故事保持一致,相互应证的。但是,这个假设对于这个中继器世界的阮黎医生来说,是被动的,是病院现实的阮黎医生为主体,所产生活动的延续。

    然而,现在我却觉得,中继器世界的阮黎医生成为了主动的一方——我说得也许不是很清楚,但是,“在这个中继器世界里和我互动的阮黎医生,正在主动地反向影响着故事中病院现实里的阮黎医生。”这个感觉是如此的强烈。

    我甚至觉得,正因为两个不同世界里的阮黎医生达成了这种深度的,没有自觉性的互动,才是她们各自爆发出比以往更强大的研究能力的基础。两人所知晓的知识,所拥有的经验,在相似事物上的不同角度的思考,以这种不自觉的,仿佛“记不起来的梦”的方式,完成了交互。在她们自己也无法确定的情况下,一者将另一者当作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力,一种人格显现的征兆,却仍旧在无比强烈的责任感下,完整了某种程度上的统合。

    这是很复杂的心理状态。倘若日记中描述的故事属实,那么,用“心灵相印”去形容,我也觉得绝不为过。

    我的学识让我不可能解析出其中的秘密,但是,我仍旧感到惊讶,仍旧觉得,有必要将日记中的“我所不知道的故事”当成是事实发生过的故事。

    因为。对我而言,“日记”本身就是有意义的。无论是这个载体的概念,亦或者是其中内容,都在从另一个角度。另一种深度,在描绘我所不了解的自己,通过我所不了解的自己,去反映这些个从意识态角度去观测到的世界。

    只是,这些意义太过深奥而复杂。让我完全无法弄明白而已。

    有意义的东西,在作为“东西”存在的时候,或许关联性不是那么强烈,但是,当视之为“意义上的关联”时,就会让人觉得以往熟悉的世界,突然间就变了一个样子。

    用唯心去解释唯物,从意识态的角度,去观测和理解物质态的世界,是多么困难呀。然而。这是意识行走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放在其他的意识行走者身上,一定是拥有某些特别的才能,让他们对这样的事情视为本能,所以才能举手投足般自然而然地去完成吧。可是,对我这个半吊子来说,却是只能在“朦朦胧胧,不知不觉”中,如同突发灵感,突然进入状态一样,偶尔才能做到。

    如果只是行走在某个人的意识态中。当然不需要这么复杂,可是,倘若是要针对整个物质表象的世界,亦或者某个区域完成意识行走。就必须做到能够将自己要行走的范围,完全理解为意识态,并让自己坚信其就是意识态。

    很困难,但是,过去的我也曾经做到过好几次。

    这个小屋没有门,仅有的一扇窗也被古怪地被封闭着。整个空间是闭锁的,想要找到出口,通过正常的方式完全无法达成,也无法直接用暴力的方式破坏小屋。在我所拥有的能力和工具中,只有意识行走才有办法让我离开。

    所以,只有这么做了吧。

    哪怕是极为困难,哪怕看起来需要运气,亦或者需要别的什么,例如“江”的帮助,我也必须去尝试。

    留在这里,等待结局,当然也是一个办法。但是,若连挣扎一下都不去做,就这么从救助者的位置上,沦落到被救助的角色,那么,我也就不是我了。

    我突然觉得,其实自己比自己过去想的更加强势,也更加骄傲一些。

    这么想着,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虽然无法成为英雄,但是,“想要成为英雄”的话,不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一个更加主动的层面上,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我静下心来,从头开始翻阅日记,去看那些第三者视角叙写的“我不知道的故事”,去思考那些复杂的心理、精神和意识层面上的关系。去想象在这里充满了“神秘”的人和事,是如何与那些因为缺乏神秘的味道,看起来更“真实”的人和事关联起来的。

    我思考,想象,推测,不去理会其中的“正确性”和“真实性”,而仅仅用“自己可以接受的主观和客观”去接受那些自己所做出的解释。去相信自己所做出的判断,以及做出这些判断的自己。

    不知不觉中,我在不知道多久的时间后,突然惊醒过来。

    自己仍旧坐在小屋里,窗外仍旧漆黑一片,偶尔的惊雷撕裂天空,虚弱的光芒在闪亮中,所暴露出来的景象,却已经不是那个暴风雨中的半岛自然生态,而是更加熟悉的,那个饱受神秘力量摧残,荒芜一片的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我似乎看到了如同妖魔鬼怪的影子,在这几个眨眼的闪亮中,在让人恐惧的黑幕中飞舞,仿佛看到人影在穿梭,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诡异现象。

    这个荒芜的半岛,可比自然生态下的半岛,充斥着更多的不可思议,恐怖和危险。

    出了小屋就是战场——这样的感觉,在惊雷闪现的景状中,越来越强烈地传达了。

    阮黎医生离开小屋,她已经投入了这个战场吗?她要面对四天院伽椰子和黑水,就是在这个观测下的荒芜的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吗?亦或者,她仍旧身处在一个我所无法观测到的层面,以我无法直接体会到的方式去战斗?

    可无论如何,我都已经确认,阮黎医生已经带着她的药物登场,无论是否可以观测到她的行动,她的行动都必然会给这个半岛上的局势带来巨大的影响。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阮黎医生的药物是否可以奏效。她的计划是否可以成功。

    现在,就在我的眼前,小屋的大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出现。

    我没有刻意去调动意识行走的力量。却相信自己已经处于意识行走的状态。

    上一次,是异化右江对我进行了意识行走,我是被动的。我在这个小屋里所经历的时间,从意识态的角度来说,可以是漫长的。也可以是极为短暂的,我昏迷的时候所在的地方,和此处的距离,可以是遥远的,也可以是极度接近,乃至于重叠的。

    将看似物质的世界,视为意识的世界,就会发生许许多多不可思议,在细丝之后却又会觉察其中有着必然、复杂而深刻的道理——就像是,这种种的不可思议。本来就是一定会发生。

    那么,倘若我走出门外,看到的就是异化右江,而自己也才刚刚脱离异化右江的意识行走,自己其实一直停留在战场上,对于自己而言漫长的这一段时间,对其他人,例如铆钉、接头人和诺夫斯基他们来说,只是弹指一瞬,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吧。

    我再次合上日记。放回到茶几上。停留在肩膀上的夸克陡然扑腾翅膀飞起,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到门前,将手放在门把上——

    稍微用力。就将门推开了。

    光从前方如同浪潮一样扑来,完全不是之前在屋内窗户向外眺望的黑暗,也听不到任何雷鸣和雨声。

    光的浪潮,是如此的耀眼,寂静却冰冷,带给人死一般的恐怖。

    我觉得。自己心中的恐惧在膨胀,就好似已经走到了生死一瞬间,就好似那恐惧就要化作一个具体的轮廓。

    光完全吞没了身边的所有。然后,我看到了一只手从光中伸出,那只手已经快要按在我的额头上。下一刻,我被一片灰黑色席卷,转眼之间就脱离了那只手的触摸范围,继而光也消失了。荒芜的半岛景象,再一次在视野中蔓延着,而我自己,就站在一个距离异化右江足足有二十多米远的地方。

    “出来了?”我自己都不由得自言自语。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有些震动。

    “躲开了?”这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惊呼声,是诺夫斯基他们。我觉得,似乎在他们的眼中,我在小屋里的这段时间,正处于可以观测到的岌岌可危的景况。但是,到底是怎样一种景况,我只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而没有清晰的记忆。

    当我的目光落在异化右江身上时,她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动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名为“意外”的情绪,浮现在她那冷峻又疯狂的脸上。

    异化右江本来就不是一个默不作声的战斗机器,在过去的印象中,在她吞噬了月神之前,她的所有行为,都带有明确的目的性和伪人性的强势。说到底,哪怕是怪物,她也是一个人形的怪物,“人类女性的形状”自然是有意义的。

    只是,大概是之前的情况,都在她的预料当中,所以才没有什么表达的**吧。

    交战以来,她所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这么一个惊讶的声音:“喂,高川,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她知道我的名字,直呼我的名字,我倒是觉得理所当然。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个中继器世界里的唯一一个四级魔纹使者,谈不上鼎鼎有名,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不具名的小卒子。

    “什么怎么做到的?”我不太明白。

    “就是嗖地一下消失了,又嘭地一下出现了……然后,力量变强了?”异化右江裂开一个诡异又危险的笑容,左眼球咕噜噜地转动,但视线紧紧锁定在我的身上,“意识行走……很奇特的意识行走,就好似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无法观测到。”她舔了舔嘴唇,发出吞吸口水的声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不,我总觉得,我们见过了很多次,其实很熟悉呢。既然如此,味道也应该是熟悉的,让我想想……果然还是尽快吃掉吧。我的眼睛告诉我,再继续放任下去的话,会出现一些不如意的情况呢。”

    这般错乱地说着,异化右江摸了摸左眼——就如同过去的我一样。

    “是了,是了,虽然感觉上很接近,但果然和那个叫做卡门的家伙不一样。在你身上,我嗅到了他的味道。”异化右江朝我这里笔直走来,用一种看待肉食的贪欲盯着我,“你和那个家伙,是什么关系呢?也罢,吃掉的话,就能弄清楚了吧。”

    真是的,饶了我吧,刚一苏醒过来就亲耳听到一个疯狂的怪物要吃掉自己,而且又是这么熟悉的面孔,我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这场战斗很艰苦,很痛苦,如果是精神正常人上来,大概一下子就会崩溃吧。那些从异化右江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越来越沉重,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却一反之前的压抑,还能够在这强烈的恐惧中挑三拣四,去评述眼前的怪物。

    是因为知道阮黎医生也在行动吗?不,之前也一直都知道,但是,果然要“亲身见证”才有切实的感觉。

    日记中的故事,故事中的阮黎医生,以及这个中继器世界的阮黎医生,活在记录和记忆中的咲夜她们,以及活在当下的咲夜她们,就像是有一条条看不见,说不清的丝线将彼此一一贯穿,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当我一想到,自己也同样是网中的一个结,就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拥有的孤独感就渐渐淡去了。

    虽然面前被我擅自称为异化右江的女体怪物并不会因为我的心态变化而变弱,我的能力也不会因为心态的好转而增强,但是,倘若说之前我已经发挥了自身本事的百分之百,那么,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差距就在于意识行走。(未完待续。)

1491 转进

    虽然面前被我擅自称为异化右江的女体怪物并不会因为我的心态变化而变弱,我的能力也不会因为心态的好转而增强,但是,倘若说之前我已经发挥了自身本事的百分之百,那么,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达到百分之一百二十。

    差距就在于意识行走。

    是的,让自己挣脱那个奇异小屋的意识行走的力量,并没有立刻消失。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个战场没有根本性的变化,但是,仅仅以我个人的过去和现在的观测点作为参照,却是截然不同的。就如同一枚硬币摆在眼前,过去的自己看到了花纹,而现在的自己,却似乎可以看到花纹之外的其他部分,只是,那到底是什么,自己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出来。

    抛开其具体的外型,去思考形而上的意义。感受,想象,直觉,本能以一种复杂的方式对不明觉厉的信息完成统合,思考无法得出具体的结论,但是,却可以对应这种复杂统合的信息做出具体的行动。

    “我很快。”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异化右江那骇人的目光,“但我还能更快哟,右江。”说罢,连锁判定已经笼罩全场。因为之前的小屋一行,似乎在众人面前只是“一瞬间”,就是异化右江对我进行意识行走,而我试图闪避的那一瞬间,所以,在我于小屋中经历的那段时间里,诺夫斯基、铆钉和接头人并没有受到进一步的攻击。

    也许,他们甚至没有异化右江这么敏锐的感觉,可以感知我和“一瞬间之前的我”有什么差别吧。

    若说有巨大差别,肯定是不对的。因为,哪怕是在那一瞬间之前的我,也同样是拥有意识行走的力量。问题只在于,能够发挥到什么程度。

    意识行走的力量,在我看来就如同是助燃剂一样。也许,加上助燃剂的火焰会烧得更快,更猛烈。但是在持续性上却或许会变成劣势。

    不过没关系,我只是要支撑最多五分钟的时间,也许会更少。

    “还剩下多长时间?”我背对着其他人问到。

    “大概三分钟。”后边的气氛顿了顿,这才传来铆钉的声音。

    异化右江根本就没有抢先攻击的意思。她完好以暇地站在原地,左眼滴溜溜地转动着,虽然如同抽搐一样,但却莫名给人一种淡然而惯性的感觉,这种惯性却无法直接看作是弱点——因为。这是因为太过强大,太过无所谓,所以才会维持这种惯性。

    是的,就算之前被我抓住了行为规律,而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第一次击倒,但是,哪怕被击中了,异化右江也没有受伤,不见狼狈,想要趁势追击的我们反而被她随手就一一击破。

    竭尽全力换来的。不过是随便的应对,却连这种随便的应对都差一点挺不过来,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感到自己弱小到了极点。

    现在继续想象敌人如何强大,思考为什么会这么强大,为这种强大找理由等等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用处。尽管我不自觉就会那么做,却必须承认,这些思考无法得到结果,也就无法扭转眼前的局势。

    自己能够做的,过去和现在都没什么差别。

    跑起来。跑起来,跑起来!不假思索的,不要怀疑,不要犹豫。我的内心在呐喊。

    碎片化的无形高速通道浮现在感知中。如同万花筒中的多彩屑片,每一个瞬间都在构成不同的花式,不同的径道。虽然都是指向同一个敌人,但也分成直接的,繁复的,针对敌人身体的不同位置。针对不同的躲闪概率和二次进攻设想。

    在我的感受中,在这片被神秘力量摧毁成一片荒芜平原的战场上,哪怕是一粒尘埃都能成为一个强大的干扰源。

    我踏出脚,却觉得自己并不是踩在坚实的地面上。粗糙坑洼的地面,仿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膜,当我的脚落下,便沿着水面**起一阵涟漪。涟漪扩散着,以思想也无法追赶的速度,扫过异化右江的所在处,便被无形的刀刃分割,形成更多的涟漪。

    发自我体内的所有声音都在远处,发自外界环境的声音也在远去,在这片寂静中,我似乎可以聆听到一种更加低沉的,更加舒缓的,就仿佛是一个庞然大物以千万年为周期呼吸着,那呼吸声从无底深渊下传来时,已经削弱到微不可闻的程度,却并没有消失。

    这个声音,为我带来了,无法理解却明显更加丰富的关于异化右江的信息。

    我闭上眼睛,可异化右江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

    异化右江在等待,我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但是,自己现在不出手的话,时间也不会就这么拖延下去——我不理解,但我感受到了。

    我睁开眼睛,再次看到异化右江的时候,视野中的异化右江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在我的脑海中,却勾勒出异化右江正在朝这边行来的印象。

    我知道,她又一次开始意识行走,但是,这一次可不会像上一次那般毫无抵抗的余力了。

    我再一次深呼吸,这个呼吸就如同一个信号,我感到自己意识行走的力量已经被触发了。我所“看”到的景物在变化,这个变化是如此的轻微而急促,荒芜的战场还是荒芜,异化右江却已经接近到十米的距离内,而原本在四周戒备的诺夫斯基等人,全然消失不见踪影。

    这是唯独属于两个意识行走者的世界,是暂时只有我和异化右江的战场。

    异化右江在下一个眨眼,就已经来到我的身后。我观测不到她的移动路线,但是,当她消失于视野中的同一时间,却就感受到了她出现的落点。所以,哪怕是再鬼魅的瞬间移动也不要紧。

    恐怖感无法摆脱,但是,在恐惧中冷静下来,却是可以做到的。

    我已经向前脱离,出现在手中的长矛向后挥去,没有任何触感。异化右江已经不在那里了。我向左侧跃去,红色的围巾好似鞭子一样抽来,在我闪躲后留下的空余处打了个响,继而就分散成更多的丝线。以铺天盖地之势朝我笼罩而来。

    长矛上的红绸自行转动,绞住所有针对我的所在扑来的丝线,趁这一瞬间,我已经再一次拉开和异化右江之间的距离。异化右江没有追上来,反而是荒芜的平原上。诺夫斯基、铆钉、接头人和隶属黑巢的恶魔兵器的身影再一次浮现。

    脱离了意识行走吗?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异化右江却已经达到和我同样的速度,一转眼就来到诺夫斯基的近侧。

    这个速度值——我感受得到,她同步的是我在意识行走中表现出来的速度。

    而诺夫斯基却在化身光人的一刻,茫然停留在原地,虽然仅仅是用秒计数的难以确定的极短时间,但放在我这种对速度极为敏锐的神秘专家的直觉中,这一停顿却是相当明显。

    明明说要吃了我,却在进入速度和灵活性上的纠缠前,就强行将对我的实攻变成佯攻。反而转向了诺夫斯基他们吗?我不由得想到,在攻击策略上,异化右江似乎有了和之前不太一样的变化。

    诺夫斯基明显受到了异化右江的意识行走的干扰,他的动作停顿,可更超出他起始速度的异化右江却完全没有因为施展意识行走,就让身体移动的速度减弱。因此,哪怕诺夫斯基在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将速度极大提高,也没能躲过这一击。

    光人状态的诺夫斯基倒射而出,并不是向后躲闪。而是被打飞了。不过,反应过来后的亡羊补牢多少缓解了冲击,所以,应该没有重伤到无法行动的程度。

    与此同时。我已经速掠到异化右江的身侧,和我一同抵达的还有黑巢的多臂恶魔,更远处是刚刚苏醒的接头人,她与铆钉一起控制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长达十米,几乎可以称之为炮的大型狙击枪械。在ky系列的魔方变化中,有过与这把狙击枪械外型和规模都极为相似的形态。我完全基于ky系列的相应形态模式去预估接头人和铆钉共同操持的这把枪械的威力。

    对进行高速移动的怪物进行远程狙击,除非拥有什么独特的神秘力量锁定目标,否则能够击中的几率在百分之一以下。况且,即便可以想象,这些枪械内部都使用了网络球的特有技术,而达到一定程度的神秘性,但这种神秘性也绝对不可能超过异化右江本身的神秘性,因此,哪怕子弹击中了异化右江也绝对不可能给她带来伤害。

    不过,如果冲击力足够的话,稍微阻碍她的行动,或许可行吧,哪怕只是在关键时刻让她的动作慢上零点零零零一秒也算是帮了大忙。

    巨量的信息通过连锁判定汇聚在我的脑海中,又在直觉、本能和经验的共同作用下得出结论,而比得出这些结论更快的,是我手中的长矛。哪怕黑巢的多臂恶魔呼啸而来,最先向异化右江递出攻击,阻止其对诺夫斯基进行追击的仍旧是我。

    长矛一边刺去一边飞速旋转,红色绸带在旋转中盘成一层薄薄的圆形,如同盾牌一样挡住所有来袭的丝线。异化右江的红围巾分解而成的丝线比挡下的要多上许多倍,仅仅是直面而来的这部分挡下,但是,更多的丝线从左右两侧,从上空和地下,越过一条条优雅而锐利的弧线,袭向我和黑巢的多臂恶魔。而异化右江本人更是没有任何躲闪的想法,反而拧身直扑长矛。

    红绸隔绝了我的视线,但是连锁判定仍旧在发挥作用。异化右江在这一瞬间的运动是如此剧烈,代表她的移动轨迹的线条在我的脑海中呈现出一种细密而繁杂的姿态。完全没有给我转换念头的时间,剧烈的冲击反馈到手腕上,就如同将鸣响的音叉放入水中,产生一**汹涌的涟漪,这些带着力量的涟漪沿着我的肌体传递到骨头和神经上,又沿着细密的脉络向手腕之外的部位扩散。

    我似乎听到了骨头、肌肉和神经在这种涟漪传递的震荡中粉碎的声音。我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放开长矛,然而,直到右手肩膀的整条臂膀都在这一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片血雾,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在这片血雾中,连一个细胞都没有剩下,具体的最小机能结构全都在震荡中进一步解离了。

    该死的,这简直就是人型的临界兵器嘛。而且还是高周波震荡类型的。

    我十分清楚,异化右江的这一击并非准备已久的拿手好戏,并非类似于“绝招”之类概念的神秘力量,而仅仅就是她对自身常态能力的应用而已。最多就如同人们认真踢出一脚,认真挥舞拳头。可是,人类的话,认真起来,仅凭身体能力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虽然我的战斗模式是依赖高速,失去一只手臂也不会对行动产生困扰,只要进入无形的高速通道,哪怕没有脚也能前进,而且,和外界的速度差也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势就会减少。但是,果然在高速的攻防中,缺乏一只手臂所带来的身体失衡,会让自己错失更多的机会。哪怕我故技重施,试图利用最终兵器的同步性神秘和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化,复制上一次战斗的成果,有了上一次经验的异化右江,难缠的等级自然也会直线上升,反而是我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而更加难以抓住稍众即逝的机会。

    黑巢的多臂恶魔速度更慢,在同样的距离下,我在绝对的劣势中承受了异化右江的三十五次攻击后,它才以一种缓慢而沉重的姿势完成一次攻击,这个时候,它全身上下已经扎满了红围巾分解出来的大量丝线,就如同被操持的线木偶一样。当我产生这样的联想时,异化右江果然就这么做了——她只是轻轻勾动手指,多臂恶魔的姿势就被破坏,它的身体失衡,缓缓倾斜。(未完待续。)

1492 超速意识疾走

    其实放在其他人眼中,从多臂恶魔的袭上到它的又一次败落,整个过程是眨眼都来不及的迅速吧。可是,对于速度还在提升的我和异化右江眼中,这一幕实在就如同慢动作放映。我觉得异化右江根本就没有将这只恶魔放在眼中,留下来更像是为了无聊时戏耍一番——这种感受和对上富江的时候有根本性的差别,富江可不会因为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就戏耍猎物的。

    倘若异化右江也有些许人性,那么,她的这点人性也必然是恶质的。

    这么想着,我在超过思维变动的本能运动中,已经越过二十七个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每一个碎片内的加速度都不一样,从碎片脱离到进入下一个碎片之前,速度差值维持在一个极为可怕的,以正常的力量进行加减速,身体绝对无法承受的范围。不过,正因为是速掠,而并非常识中的加速方式,所以才能用这个四级魔纹使者的身体支持下来。

    不仅仅是支持下来,甚至对我而言,这种高频率高强度的加速和减速运动,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负荷。

    这是对自身来说,没有惯性,没有反作用力,暂时不存在任何负面效果的运动,所以,才显得比其他的任何一种高速移动方式都要圆润自如。

    而且,虽然很微妙,但我也已经在这仅仅几分钟的“持久战”中察觉到了,哪怕是异化右江同步了我的速度,但要达到同等的灵巧自如,似乎会比速掠状态下的我使用更多的“力量”和“动作”。尽管对异化右江来说,这些多余使用的力量和动作可以直接依靠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承受下来,保证在多用力量和动作的前提下,仍旧维持在和我相等的速度上,但是,对我而言,这种不够简洁的地方。或许就能成为突破点。

    我觉得可以用高频率却低程度的变速去针对异化右江的多余动作,然而,实际要完成,仍旧是十分复杂的工程。我所使用的速掠。大概拥有着其他高川的都没有的性能,因此,就算可以吸收过去高川的经验,也无法直接应用这些经验。

    速掠的上一次应用提升,也就是如今这种无形通道的碎片化。完全是厚积薄发的结果,难以在短时间内复制。

    形势和预想一样严峻。虽然能找到似乎可以利用的地方,可是,因为实际情况在短时间内的无法利用,而让异化右江在个人感觉中,愈发呈现出一种相对的完美。这种感觉对于意识行走状态下的交战时十分不利的,但这种感觉的油然升起,却又不是个人主观想法可以制止的。

    越是觉得异化右江完美,在意识态的世界里,她就越会呈现出完美的一面。这个问题要解决。只需要让自己不去认为这种完美就好了,问题是:这并非是自己打定主意去反对,就可以不想,就可以否定的情况——我可以感觉到,只要有一丝“对方是完美的”之类的想法,就会在一种莫名的力量下,于自己内心深处加深,进而会在意识行走的世界中呈现出来。

    这种“强制性让潜意识朝某个方向活动”的情况,视之为异化右江所持有的“思维锁定”这种神秘力量的展现也不为过。

    可以让人想什么,不想什么。朝什么方向去想,哪怕不愿意也要想,在自以为不想的时候,实际在心灵深处正在这么想着。哪怕催眠自己,从潜意识层面去抗拒,也会从别的意想不到的方向侵蚀寄进来。人类的心灵渠道,要比自以为的还要多。诸如此类几乎是想象之中的情况,逐一开始在这个战场上发生了。

    我失去长矛,失去右手。多臂恶魔的袭扰在瞬间就被制止,倘若我使用速掠不当,异化右江就会获得更快的速度,这就是我在再次开战之后的三秒内深陷的绝对劣势。虽然是劣势,但是,因为速掠的缘故,所以大概可以在十秒内不会在劣势下被杀死吧。可是,不转变势头的话,被击杀只是最多一分钟的事情。

    没办法了,必须先拉开距离。我的念头转动,前方的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在出现的瞬间就完成新路线的拼合。有许多没有构成路线的碎片也同样存在,其中三分之二被红色侵蚀,异化右江已经穿过其中一部分,完成了进一步的加速。这些红色的碎片也有一种将要构成路线的征兆,让我觉得,她是不是也快要侵蚀完整的“速掠”了。

    不过,我对这些碎片的控制仍旧处于主导地位,哪怕是被红色侵蚀的碎片也仍旧维持在“瞬间产生瞬间消灭”的状态下。

    每一次碎片的产生,都在构成新的通路,我在某一刻所身处的地方,都仅仅是这里的一截通道碎片而已,异化右江哪怕可以穿过被红色侵蚀的碎片,也无法达到这种利用效率,因此,在更多的时候,她的加速仍旧是被动的。

    主动和被动的差异,让我在全速奔驰的时候,可以完全维持住彼此之间的距离。

    下一个三秒,我已经是第三十三次用连锁判定感知到铆钉和接头人的锁定。两人对高速移动的物体有一套自己的辨识方法,但是,足够的谨慎让他们无法扣下扳机。我知道,自己和异化右江的运动状态是多么的繁杂,高频率的变换会给远距离狙击的弹道预判带来极大的困难。本来黑巢的多臂恶魔和诺夫斯基都是可以进行移动牵制的人选,可是我的加入,让异化右江的速度变化在极短时间内,就提升到了他们也无能为力的程度。

    或许,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加入反而让局面变得更加紧张,因为我的速度优势太明显了,进而也让异化右江获得了相对他人的更大的速度优势。

    即便如此,我所想到的,其他人也不应该没有想过,可他们并没有提出让我撤离战场的意见。我不觉得这是因为迫于某些无奈才放任这种情况的发展,这也意味着,在我认为有负面影响的情况下,他们仍旧觉得我加入战斗所带来的正面影响更大。

    暂时而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的计划无法在缺乏人手的情况下推动。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人来阻止,但现实情况是,我必须隐藏好自己的计划。在他人都各有目标,并未这个目标竭尽全力的情况下,通过调动局面来推动计划。我无法控制每个人的想法,也无法阻止他们去做什么,或者不去做什么。既然如此,更多人怀着不同的想法,都想要让局面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亦或者,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事先设定的路线上遭遇偏差,因为偏差而产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或许才会更好。

    我是这么想的,因为这样的想法,所以,火炬之光展现实力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助力。而认为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偏差”的产生会带来更多机会的人,也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我一开始,就不觉得眼下这种合作到分裂,混乱中进行协作,各怀鬼胎却又能暂时放下争执,在无言中进行配合,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大家都在这么做,而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假如只是认为对方会在未来成为敌人,对方的进度越快。对自己就越不利,进而时时刻刻想着打击对手——这样的思维在我看来太过危险,很可能会舍本逐末,无法从制衡中看穿对自己有利的关键点。

    正如眼前的“五分钟”拖延战。如果无法制造对其他人有益的局面,如果无法身先士卒,让自己置于险境之中,从而为其他人制造机会的话。整个局势就会彻底倒向纳粹,以我对纳粹实力的评估,它们在完全占据上风之后。大概会如同滚雪球一样,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击溃所有人。一直以来,为了牵制纳粹而做出的努力,所付出的代价,所承受的痛苦,都将无法获得回报。

    无论是带着何种别样的心思,仅仅在这个战场上,我认为,大家所做下的策略,是包括“未来的敌人”和“现在的自己人”在内,在大浪淘沙般的交锋中,所剩余的所有战斗力为基础,去思考如何才能战胜纳粹。哪怕有着和我一样的更多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和目标,但是,只要在“打击纳粹”这件事上不得不为,就会直接默认为己方的力量。

    放在其他人眼中,这种没有经过明面上的商谈,而仅仅是在无言的默契中,希望大家都明白,都能配合的情况,能够达成的话真是一种奇迹吧。可是,在神秘的世界里,面对种种诡异曲折的事件,无法达到这种程度的默契的话,孤身一人陷入绝境,最终导致死亡的几率会无限制放大。

    以我的遭遇作为例子,我虽然也视其他人为“未来的敌人”,也曾经和共同作战的O队伍分道扬镳,甚至于实际做出了伤害的过去盟友的行为,即便如此,我也仍旧通过少数人,例如约翰牛和接头人等等,维持着多方面的联系。哪怕是有过生死之战的诺夫斯基,也能够暂时放下恩怨,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

    不要将眼下的所有敌人都当作死敌,虽然杀死敌人是必要的,但并非是因为“对方是敌人”这样的理由进行厮杀。倘若无法杀死对方,就必须怀着必然再见的心态,去思考双方的立场和敌对意识的必要性和优先性。

    在神秘事件中,让事件以对自己有利的方式结束,才是最终的目标,但是,对自己有利的方式,却并不一定必须是对他人有害的。针对每一次神秘事件,可能参与者的所求都不一致,那么,如何从他人的缄默中,找出这个一致性,才是最优先的事项。想要让大家聚集在一起,敞开心思,谈论自己的所求,是极为不现实的想法,因为种种缘故,无法说出自己的目的,也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在这种理解的前提下,去对抗,去合作,以暂时的对抗和暂时的合作,去泄露一些信息,以达成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我一直都在思考,并贯彻这样的思路。

    我也认为,这样的思路也是大多数神秘专家的共同点之一,是大家可以在无言中达成默契的基础。

    我作为先锋已经发动攻击。化作光的诺夫斯基正在奔驰,寻觅时机。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束缚的黑巢多臂恶魔在挣扎,试图通过这些丝线反过来牵制的异化右江。撤退到远处的铆钉和接头人正在寻找狙击的时机,他们所撤退的距离,对异化右江的移动能力而言不值一提。

    这些即时的场景被连锁判定具现在我的脑海中。每一个作战的单位,都在以一种悄然的频率达成一致,也许其他人无法如我这般进行全局观测,但是,我相信神秘专家的直觉,会同样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展现出这种在多次交锋中逐一磨合的默契。

    是的,哪怕是未来是敌人,现在也必须去信任他们,也必须相信,他们同样相信此时此刻的自己。

    这就是神秘专家的配合!

    感觉到了,开始了,我强行收束自己所有的思绪,哪怕这些思绪有很大一部分,仍旧被强制性引导,仍旧如同脱缰的野马,但是,我极力去扯住自己能够控制的那一部分。我觉得自己化作风,化作火焰,成为系着红绸的长矛的一部分。我看到了,哪怕不去看异化右江的眼睛,她的身影也在我那不受控制的思绪中,在众多闪烁的念头中脱颖而出,她仿佛将我的众多念头的其中一个强行化作自己的身影,并以巨大的恐惧,让这个身影拥有无匹的存在感。

    她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就如同磁石一般,将所有念头,所有的思绪,都聚焦在那个身影上。未完待续。

1493 超速意识疾走2

    异化右江正在意识行走。

    她的身影在我那不受控制的思绪中,在众多闪烁的念头中脱颖而出,她就是我的众多念头的其中一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是一种无法匹敌的存在感。

    她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仿佛是从我的想象中走出来。她就如同磁石一般,将所有念头,所有的思绪,都聚焦在这个我所能想象得完美的身影上。

    我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无法将她从脑海中抹去,无法让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个身影上挪开。

    我被迫地去看,被迫去想,被迫地去感受,眼睛所能看到的景色都在褪去,就如同在大力清洗之后脱色。我所能感受到的,除了我和她之外的存在,都在变得苍白又模糊。

    我感到不适,想要呕吐,然而,我突然发现自己连身体都没有了,向自己的身体看去,只有透明的一片,仿佛自己只剩下灵魂,想要反抗和挣扎都没有肢体和工具。

    不过,这样的困境并非是终结。虽然慢了一步,但是,我这边的意识行走也已经完成。在意识行走的世界中,我还剩下想象,之前身体的错觉或幻觉还残留着——我觉得自己化作风,化作火焰,成为系着红绸的长矛的一部分——在只剩下灵魂之后,反而更加清晰了。虽然连身体都没有了,但只要还有一个透明的灵魂,只要还能想象,就仍旧有还手之力。

    风也是没有形体的,火焰也是没有形体的,从没有形体中诞生出形体,去想象自己,就是那杆系着红绸的长矛。无法观测到也没有关系,只是去想象,只是强行去认知,在残留的错觉或幻觉中沉溺,如此。让这个错觉和幻觉变成意识态的世界中所存在的“现象”。

    是的,不需要拘泥自己是一个人,而是——

    成为非人。

    如此的意念,让我觉得自己在膨胀。我的上下左右都是空白。仿佛无垠宽阔,在这空白的世界里,异化右江孑然独立,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我化作风,化作火焰。无限膨胀,她的身体就化作一个渺小的点,而风和火焰仿佛被这个点所释放出来的巨大引力吸住,不断绕之回旋。

    于是,我在回旋中自旋,我在旋转中加速,我在回旋加速中,亮出锋利的矛头。

    长矛的旋转带起狂风,火焰如同红绸般缠绕在长矛身上,长矛就是我。我在无匹的引力中,投向那如同世界中心般,拥有不可思议的巨大存在感,却十分渺小的那一个点。

    我知道那个点就是异化右江,我已经无法思考,但我就是知道,除此之外的所有念头都被夺走,所有的思绪都在胡乱,但是,正因为所有的念头和思绪都不再是我的。所以,最后唯一剩下的自身所化的长矛,以及那一个点的目标,却是前所有未的清晰而集中。

    我投射而去。

    在无法估量的时间刻度内。异化右江就再次出现于眼前。她比任何可以看到的,可以想象出来的东西都要清晰且深刻,她明明是最为复杂的存在,却仿佛可以看清每一根极微小处的纹理。如此清晰地看到她,就仿佛有巨量的东西朝自己涌来,钻入自己体内。从内部加速自己的膨胀,要在一瞬间将自己的撑爆,炸裂,撕碎。

    在那之前,这根长矛已经直击她的头颅。

    贯穿!贯穿!贯穿!

    我化作风,化作火焰,化作长矛,竭尽全力地嘶喊。我听不到声音,但是,这嘶喊在灵魂中回荡。

    上下左右皆是空白的无垠世界似乎在移动,因为缺乏参照物,所以只是一种感觉——但是,我却相信着,一定是在移动的吧,并非是世界在移动,而是异化右江在移动,她在急速地后撤,而我所化身的长矛则步步紧逼。我越是快,她也越快。可我仍旧比她的任何肢体动作都更快,更主动,在无止尽的加速中,她在同步速度的一刻,这个速度就已经被抛下。

    只要让我可以运动起来,我的速掠就无人能超越。

    意识行走让我维持着最后的运动,既然冠有“行走”之名义,那么,哪怕是在想象中,我的速掠也将加速到比任何意识活动更快的境界。

    长矛一点点拉近和异化右江额头的距离,她试图以最小的幅度偏开,但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她虽然不慢,但还不够快。

    在仿佛一千年,又仿佛一刹那的时间后,长矛击中她的额头。

    多彩而荒芜的战场也在这一刹那间挤入眼帘,空白而无垠的世界被砂石和更多的身影填满。在我的正前方,异化右江的额头向后仰起,身躯就如同被从正面重重一击,不由得向后飞窜。

    异化右江的动作失衡,节奏停顿,这是开战以来,第一次出现的机会。在稍众即逝的机会面前,与我同一时间朝她射出的,还有一束一直在四周回转的光,一头全身都被丝线贯穿的多臂恶魔,一发破空显现的子弹。

    异化右江的速度比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来袭者都要快。她的身体如同柔软的枝条被大力甩动,倘若用肉眼去看,只能看到一道道的残影。夸克居高临下,宛如信号中转站一般,让连锁判定可以观测巨大的范围,才让异化右江不至于突然消失在眼前。

    光人诺夫斯基开始落后。被丝线贯穿的多臂恶魔用这些丝线和异化右江角力,却被扯得飞起,于半空身体就已经呈现多处裂缝,就如同被打碎的瓷瓶。铆钉和接头人的狙击子弹穿梭空间,预判轨迹,却直接在速度上被抛离,在我的观测中,除非这个子弹可以直接瞬间转移到异化右江体内,否则,哪怕是贴着皮肤的距离,也会失去冲击力,在一个眨眼都不到的时间里就会被抛离。

    零点零一秒,二十五米,这就是异化右江在意识行走中被我反击之后你进我退的时间和距离,对于高速运动的物体来说。这是极为短暂,但又足够充裕的时间,但是对于慢上一步的人而言,这个时间和距离太过漫长。也太过险恶,所有本该在正常速度下可以发挥作用的手段,就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差中一一被瓦解。

    我一直都觉得,神秘组织方面在应对高速移动能力的敌人时未免太过苦手,但现在看来。并非是难以应对高速移动能力的敌人,而仅仅是移动速度和加速能力都太过超常而已。也许,在大多数情况下,所谓的“善于做什么”,“善于应对什么”,“对何种情况有准备”,“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等,都存在一个由发起者主观所隐藏起来的上限,超过这个上限,就已经不属于“准备”的范围了。虽然准备工作可以一再提高上限,但是,实际情况若也是屡屡突破上限的话,无论换做何人,都会觉得十分“苦手”吧。

    只是,异化右江是这种可以屡屡突破上限的存在吗?她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最为显著的能力提升,仍旧基于最终兵器的同步特性,也就是说,她总是处于参照物的最强状态。这种被动的提升,真的可以打破各方神秘组织的应对上限吗?假设此时此刻,各人所表现出来的力不从心,是因为异化右江一再打破他们所有准备的上限的话。那么,最明显的应该就是速度方面了吧。

    当我超出在场众人的速度发挥出来时,异化右江也就获得了这种足以打破上限的速度。如果真的已经没办法坚持下去了,就对我说出声比较好,我这么想着。因为,倘若他们逞强的话。我是无法知晓其逞强的程度的,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神秘专家倘若仍旧不透露心声,我也没有空余去分析他们的心理,只能将其所有行为都当成是“有所预谋”,哪怕已经落进下风,也是“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做出的陷阱”。

    只要没有人亲口说出“无法坚持下去了”,那么,我就一定会将之当成是“抱有哪怕牺牲也要坚持”的觉悟。

    是的,必须朝积极的方面,去思考敌人暗藏的动机。将同伴毕露的颓势和顽固,看成是他们拥有某种计划的预谋。这是在任何艰苦的战斗中,都能够不让意志消沉的方法。

    我一直相信着。诺夫斯基也好,铆钉和接头人也好,既然他们没有提出让我减速,那就一定是认为,我操持这样的高速,导致异化右江也同样具备这种超常的速度,虽然看似超过了他们可以承受和应对的上限,但放在更远的时间线上,一定是他们所代表的神秘组织用以制造胜机的前提条件。

    虽然对眼下其他人的有心无力和岌岌可危感到抱歉,但是,只要他们不说出口,我就一定不会首先改变自己的战斗策略,因为,我必须考虑,倘若自己首先改变了策略,会否反而破坏了其他人的准备。

    所以,如果不喊停的话,如果无法坚持的话,如果认为怎么做都已经无法参与到这样高速的攻防中,而只会让自己白白丧命,却觉得如今的形势正好,必须坚守下去的话——就自己停下来吧。

    铆钉,接头人,停下来,停下来吧,什么都不要做,就躲藏到一边,以保护自己为优先吧。我用连锁判定观测着他们,诺夫斯基、铆钉和接头人,他们已经跟不上这个速度了,诺夫斯基依靠中继器的力量,大概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速度上的劣势,但是铆钉和接头人大概已经没有余力。虽然未来会成为敌人,但是,果然还没有到那样的未来时呢。我一点都不觉得,他们现在就死在这个战场上是什么好事。

    如果再继续表现出这种顽强,大概会让异化右江觉得不自量力的同时,反而因为其表现出来的虚弱成为优先攻击的对象。异化右江的意识行走没有如同月神那般覆盖一大片范围,不能说没有这样的力量,但是,至今为止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对个体的意识行走,如此一来,反而让人觉得她还未尽全力。这样的异化右江一旦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铆钉和接头人恐怕会在第一时间阵亡吧,就如同之前的那位不知名的神秘专家一样。

    我的速度,只会在即时的时间点上,比异化右江更早完成加速,这样的条件,不足以让我如同过去对付其他敌人那般,在攻击抵达前就将人救下来。

    铆钉,接头人,停下来吧。S机关虽然可以赋予枪械武器以一定程度的神秘性,让其可以将动量化作真正可以对神秘做出干扰的冲击,但是,哪怕放在过去的末日幻境里,那个已经无比壮大的网络球,S机关的应用也仅仅达到了限界兵器的程度,那可是连死体兵这种统治局遗迹杂兵的外壳都无法直接突破的。

    要对付异化右江,使用兵器来提高自身力量的话,至少要有临界兵器的程度才行。

    这么想着,异化右江已经停下后撤的脚步。我在同一时间转移到她的身侧,而稍稍落后的诺夫斯基则从另一侧夹击。狙击子弹距离异化右江还有五米,但子弹移动这五米距离的时间,我已经挥着长矛和异化右江交击了一百多下,在五十多次交击的时候,诺夫斯基已经完成了降维。之后的五十多次你来我往,移动范围局限在五米范围内的交锋,完全是在降维的异空间中完成的。

    我竭尽全力阻止异化右江脱离攻击范围,竭尽全力让她必须比其他人更重视我这边的攻势,竭尽全力阻止她产生攻击其他人的念头。诺夫斯基似乎意图利用异空间的特性对异化右江进行牵制,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他的举动也是徒劳的。异化右江的“YP”对神秘现象的适应性太强了,不过,虽然无法真正对异化右江完成牵制,但却让子弹的轨迹在我的观测中开始以奇怪的路线挪移。未完待续。

1494 超速意识疾走3

    我是场内唯一可以在即时性上比异化右江更快的神秘专家,同时也是在意识行走中比其他人更快恢复的神秘专家。《。

    我竭尽全力阻止异化右江脱离攻击范围,竭尽全力让她必须比其他人更重视我这边的攻势,竭尽全力阻止她产生攻击其他人的念头。我没有半点直接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异化右江的想法,我十分清楚自己正在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怪物。我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让各方神秘组织的底牌可以凑足动的时间,也许这些底牌到头来也会对我有影响,但是,我也同样相信,异化右江尚未展现全部的实力,而她的怠慢也同时意味着,她期待并拥有对抗各方神秘组织底牌的力量。

    在我的构想中,异化右江和各方神秘组织的冲突是处于一种动态制衡的状态,而我自己则必须作为最后的平衡破坏者。此时充当先锋的姿态,也恰恰是作为最终平衡破坏者的掩护。

    我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有没有被其他人看穿,但是,在面对异化右江这样的强敌时,哪怕摸清楚了我的算盘,也难以确定可以破坏这个算盘吧。最初我之所以在危险的境地下,仍旧坐视月神和异化右江的变化,正是因为期待着,眼前的异化右江有足够的力量,让各方神秘组织拿出底牌之后也无暇他顾。

    我的亲身体验已经足够让我清楚,为了维护这种预判上的平衡,究竟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但直到现在,我却仍旧可以肯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后,总算是让事态仍旧处于自己的计划当中。

    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我愈加靠近最终成果。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执行自己的计划,倘若仍旧被他人所破灭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天才,也不是什么精明人。而仅仅是一个学校的优秀高中生的水平。排除身为神秘专家所拥有的力量,我的才智也就仅此而已。我从来不高估自己,也不低估他人,我从来都不对侥幸的事情抱有期待。只是期望好运站在我这边而已。

    我用整个生命去战斗,正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不得不这么做的战斗。

    我不认为自己的整个生命所化作的力量,是整个世界最强的力量,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都围绕我转动的世界,也不是所有的矛盾和纷争,都是以我为核心的剧本。

    我不是主角,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哪一个人类是主角。═┝〈。

    正如那诗歌所描述的:人们如走马灯般声讨着飞虫,因此,飞虫才是剧幕的主角啊。

    飞虫就是“江”,是“病毒”,是导致末日症候群蔓延的罪魁祸,是病院现实的感染源头。是末日幻境中的末日,是我所能看到的任何一个非人存在。

    因此,我们正在对抗的这个异化右江,才是这一幕半岛之战的主角呀。

    在正统而爽快的冒险故事里,和主角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但是,也并非每一个冒险故事都并非这么爽利的吧。我希望,在这个我所注视的,自己并非主角的故事,足够奇诡怪诞。足够意想不到,足够文艺思想的故事。

    我挥着长矛,朝着眼下而言,绝无取胜可能的敌人突进再突进。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传世的名著中。那个揣着长枪,骑着老马,向风车起冲锋的可笑又怪异的骑士。

    我在心中呐喊,我在意识的一次次膨胀中行走,我在反复闪烁的念头中,找寻让自己可以鼓足勇气的思维。在一切负面的情绪中,挖掘让自己可以直面绝望的热血。

    是的,我必须让自己一鼓作气,因为,哪怕只有一次觉得自己不行,没有希望,那就真的无法再振作起来了吧。所以,哪怕只是用固化的思维,用让人嘲笑的自恋,用不为人知的自我催眠,用这些种种被他人视为自欺欺人的手段,去欺骗自己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早就承认,自己只是一个病人。”我如此这般,注视着那在千分之一秒内做了无数次闪避和回击的身影,注视着那一抹抹交错的,不同深浅的红色。在高移动的世界里,被那红色侵蚀,抗拒,来回激荡,又千变万化的红,就仿佛是我的灵魂,我的血,我的意气,我的觉悟,我的妄想,我的生命。

    异化右江的身体和意志都是如此的坚硬,无论是在物质态还是意识态中,哪怕被我手中的利刃击中,也米有任何破损,哪怕制造了一时片刻的失误,也不会再度让这种失误重演。我的每一次交锋,有百分之九十九是无用功,但是,从开战到现在,仅有的几次击退,就是我仍旧保持斗志的源头。

    我必须充当最猛的攻势,最及时的盾牌,因为,除了我之外,这里的人没有谁可以做到——这样的想法,也是我不至于在泥泞中停下脚步的动力。┢╪┝═┝┠┡[〈。

    诺夫斯基似乎意图利用异空间的特性对异化右江进行牵制,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他的举动也是徒劳的。异化右江的“ype”对神秘现象的适应性太强了,不过,虽然无法真正对异化右江完成牵制,但却让子弹的轨迹在我的观测中开始以奇怪的路线挪移。

    不能影响敌人,就和己方的人进行配合——现在的诺夫斯基是这样的思路吗?我这般猜测的,可是,准备s机关的枪械武器,对应此时异化右江的神秘性,却显得太过薄弱,哪怕击中了也大概不会有直接的杀伤效果吧。

    我就是这么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在做着更多的无用功——实际是否如此?理论上来说当然是不可能的,在这里没有谁真的会做无用功,完全的无用就意味着死亡的来临,我十分清楚,这不过是一种对自身战斗心态的维护而已。

    因为,不这么想的话,就无法竭尽全力。倘若不相信自己就是场内最强的那一个,不去承载作为最强的那一个,就必须去守护弱小者的信念,就无法突破自己。加到那个让敌人都无法预料的境界。

    没有谁可以拯救自己,所以,就由自己去拯救谁。没有谁可以比此时此刻的自己更强,所以。自己必须作为强者,成为最前方的那堵最坚硬的墙壁。这就是“高川”。

    是狂妄也好,是无奈也罢,事到如今,只能用沉默以对。

    碎片在我的眼前瞬间消失。又瞬间再现,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运动的呈现正因为降维的神秘,产生截然不同于平时的变化,这些剧烈的变动,所带来的巨大信息冲击着我的脑海,让我感受到自己的负荷一次又一次累加起来,每一次的累加,都让我觉得自己已经站在悬崖的边缘,仿佛下一刻就要如同过量充气的气球般粉身碎骨。可是,就是这么一股意气,一种斗志,让我始终都站在这个边缘,而没有真的摔落。

    狙击的子弹从我的身边擦过,我的运动,异化右江的运动,诺夫斯基的运动,每时每刻都在干涉着这颗子弹的路线,但是。干涉的结果是眼前的这般,锲而不舍地直指异化右江——是哪个部位?手脚?身体?心脏?颈脖?还是脑袋?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异化右江的左眼!

    是的,异化右江的左眼一如她的围巾。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特殊性,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比正在大放异彩的红色围巾更加显眼。她的每一次意识行走,都让人觉得,是以那颗左眼为核心动的。实际情况到底如何,这颗眼睛是不是一个陷阱。谁都不知道,所以,才有必须尝试。

    我的攻击中也有针对这只左眼的,只是,从异化右江的防守反击的态度上,感受不到这只左眼对她的重要性。不过,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异化右江的左眼从未被击中过,确实是不争的事实。

    这颗子弹可以建功吗?我不知道,但是,必须去尝试。

    我将自己所有的攻击,都当作是对这颗子弹的掩护,诺夫斯基大概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才让这颗不怎么出奇的子弹,在以“刹那”为计时的路程中,走到了如今这一刻。

    在子弹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第一次主动对异化右江使用了意识行走。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如过去所做过的那样,想象着自己走进她的眼眸深处,推开藏在那里的心灵之门。推开一扇门之后,又是一扇门,一重重的门是如此的坚固沉重,期间完全没有多余的东西,每一重门仿佛是紧贴彼此,没有半点缝隙。

    在无法估计时间流逝的意识态世界里,我究竟推开了多少大门?我自己也不清楚,本来是有在计数的,却因为一股无形的力量,导致一阵阵的恍惚。我并不觉得怪异,因为,这种恍惚是如此的熟悉,我主动进行意识行走,却并不意味着异化右江就是被动的防守者。

    她在攻击。当我走进她的意识中,也意味着我离开了自己的阵地,而将自己完全呈现于她的面前。对于擅长意识行走的异化右江来说,反而是直击对手的最佳机会吧。但是,如果她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正合了我的意。这一次,我就是将自己当成了诱饵,再没有什么比敌人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更好的了。

    异化右江会以怎样的方式呈现于我的面前?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就开始迅分裂,不可遏止的种种猜想,就如同一粒粒种子。这些种子芽,生长,构成一具具具体而微的身体,一个又一个的异化右江就这么呈现在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

    她们是我所设想的异化右江的种种可能存在方式,但是,却又并不仅仅是“我的想象”这么简单的东西。在我想象出具体的轮廓前,她们就已经自行补完,就如同我开了个故事的头,异化右江就接着写出了具体的内容和结尾。

    站在我面前的,这一个个异化右江,的确都是异化右江本身的呈现。

    几十个?几百个?还是几千个?数不清,我的念头还在不可抑止地跳动,分裂,便有更多的她在此呈现。

    我只见到,自己的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异化右江。我突然想起了曾经跟随在我身边的江川,那个雇佣兵协会仿制最终兵器失败的人造人形兵器,她的神秘“固有结界-自我牢笼”动时,就是呈现出类型的景象,当她的敌人看到一个又一个的她走出来,所感受到的压力,也如同我此时所感到的一般吧。

    我又还想起了左川,以及她的“六道分身”,如果她在这个战场上,也能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力吧。但是,江川已经死了,左川也被安置在耳语者中,和另外几个被“江”侵蚀过心智的女性一起充当咲夜和八景的守护者。在四十亿人被四天院伽椰子化作黑水的现在,我虽然担心,却也因此觉得,在半岛外的所有人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至少耳语者拥有比其他人更大的生存几率。

    我还想起在进入半岛之前,于巴黎进行调查时,所遇到的nog队伍中的其他神秘专家,例如负责监视地区事务的莱德和杏子,还有在进入拉斯维加斯前,于队伍集结时遇到的两位似乎带有中央公国背景的两位神秘专家,以及研讨会活动起者和活动场地提供者的达拉斯。

    是的,有太多太多的人,仿佛应该拥有自己故事的人,但是,他们似乎在记忆中已经处于一个很遥远的位置,就如同是“很久以前的故事”。我的记忆……仿佛正在经历着数以倍计的时间的冲刷,正在变得苍白而单薄。本来印象深刻的东西,都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下沉到记忆的深海中。

    此时想起来,却让我感到恐惧。因为,我觉得这就像是,有某种力量正试图将压箱底的东西翻出来,然后一个个摧毁。

    异化右江越是增加,我想起的东西就越多,而那种记忆被翻开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四面八方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异化右江什么都没有做,却让我觉得,她的攻击已经开始了。这并非是过去常见的攻击模式,我的意识行走无法将这种攻击用更具体可见的形态呈现出来。我知道,自己的这一次意识行走必须到此为止了,我必须返回自己的世界。

    敌人不在眼前,眼前的异化右江正在增加,却并不意味着,这里就是她将最大份的力量放在这里。

    掠的无形高通道于这个意识态世界中成形,以最短的距离,穿过一个个异化右江的身边,我投入其中,迅朝来路奔走。(未完待续。)

1495 人形之潮

    主动的意识行走,在异化右江的意识态世界中呈现的怪诞,正在让我的记忆产生一种奇异的联动。[眼快看书新域名,首字母,以前注册的账号依然可以使用]¥f。¥f虽然无法隔绝这种攻击,也无法找出脉络,但是,“在意识行走中会发生任何事情”的想法,让我对自身的异常并不感到惊讶。只要从一开始就做好准备,去设想“局面一定会超过预期”的话,任谁都能平静下来吧。

    我对自己的承受能力有自信。

    敌人不在眼前,虽然异化右江还在增加,却不意味着,我所在的此处,就是她的力量直击之处。

    也有可能,在我进入她的意识态世界时,她也反向进入了我的意识态。虽然理论上,双方的意识行走不会各自为战,而我被她入侵意识态的时候,也不会在其进入时丝毫没有感觉,但是,这样的事实既然发生了,那么,在找出其缘由前,必须首先面对这个事实所带来的危机。

    我并非真正的意识行走者,所以,一直都对自己会遇到过去从未有过的情况抱有深深的戒备心理。当念头还在闪烁的时候,速掠的无形通道已经构成。

    我以最短的距离穿过一个个异化右江的身边,直往来路奔去。

    哪怕在意识态世界里发动的速掠,也同样可以体现出速掠所有的特性,对我来说,这无疑是一张好牌。

    不过,想要在此时脱离意识行走,似乎还有别的麻烦。

    阻拦我前进的,仍旧是来时的那一扇扇大门。我来时,它们是紧闭着的,当我返回时,它们仍旧是紧闭着的,这也是和我过去的意识行走截然不同的景象。在过去,这些“门”被打开之后,不会再度自行关闭,而眼下的情况,对我而言也是一种极为凌厉的反击当路线被这些大门层层截断的时候。速掠再快也必须停下来。

    每一次停顿,每一次重新推开大门,都会消耗更多的时间。这些大门层层叠叠,几乎没有间隙。也就让速掠失去了速度上的意义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两点之间的距离,这就是高速的存在意义,但倘若两点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高速移动的意义和效果也会愈发薄弱。

    这里可不是外面那般广袤的世界,而是一条狭窄的通路。说是“狭窄”。在视觉上的感受或许并不十分深刻,例如朝左右忘去,是一望无际的空间延伸,甚至于,脚下并没有一条限定自己必须要走在何处的“道路”,然而,“门”却是独立的,它就伫立在那里,推开它,才能深入或退出。这本来就是“门”的意义。

    每一个意识行走者大概都有自己独特的行走方法。而我的意识行走就是通过“穿门而过”这样的形式来完成的,也许有人会觉得没必要固定什么形式,但实际上,倘若连形式都没有,那就真的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去完成“意识行走”这一运动。

    对我来说,“打开通往心灵深处的一道道门”,就是逐渐深入对方意识态世界的方法,也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我最能理解的。必须首先让自己理解。才能去做,才能做到,这就是我所认为的,意识行走和在物质世界里活动最为显著的差别当然。根据实际情况不同,还有许多复杂多变的情况。

    不过,在通常情况下,“打开门”的意识行走方式不会有所变化,甚至于,具体到此时此刻。这种形式上的东西,的确反而给我带来了相当大的阻碍。不,或许我应该这么认为,是异化右江看穿了我的意识行走方式,并利用这种形式上的体现布置出眼前的障碍。

    意识态的东西太过怪诞而灵动,所以对任何神秘专家来说都是危险且不确定的因素。我过去就有这样的认知,如今这个认知更是变得深刻。

    我每一次推开门,都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记忆,就如同被铲子掀起淤泥而变得浑浊的湖水,不仅仅是忘却的,忽略的,没有意识到的,下意识躲开的东西全都翻涌出来,更有一些是我原本以为自己不知道,甚至于真正让我感到诧异的画面,也开始在脑海中呈现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当一些东西,让自己感到陌生,从未遭遇过,却突然呈现于自己的脑海中,那么,这些东西到底是“幻觉”还是“遗失的记忆”?是被“植入”的?还是被“唤醒”的?

    我用力推开“门”,竭尽全力前进,可是巨大而无形的铲子愈发剧烈地挥动,搅动淤泥的频率总是让我感到自己的迟钝。这些从记忆的淤泥中被强行翻出的东西,以让人来不及反思的速度闪过,又如同泡沫一样消失,这是和念头的迅速膨胀相反的难受,倘若强行出现的思维太过剧烈,会让人觉得脑袋随时都会爆炸,那么,这些记忆的迅速呈现和消失,只会让人深深有一种“被消化”的感觉。

    不是yankuai被吃掉,而是构成灵魂的养分被不是自己的异物窃取,吞噬,消化了其恶心和恐怖,无法用任何形容做对比,哪怕是“极度”和“非常”这样的词汇去描述,也无法准确描述其一二。

    这种剧烈而负面的感受,迫使我愈发拼命地打开眼前的一扇扇“门”,但是,哪怕想要集中自己的一切去加速,实际上也无法做到,记忆被搅动所带来的种种说不清的连锁反应,并不是可以凭借自己的主观意志忽略的。那种不断延迟的焦躁,也不会因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就不会产生。所有的情绪和想法,就如同脱轨的列车一样,不知道要冲向何处,也无法使之停下,却足以让人认知到“绝对不会是好事”。

    蓦然间,我听到背后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古怪,仿佛一种粘腻的液体发出潮涌的声响,仅仅从声音就能感受到,那是一种“极为巨量”的东西。我不由得回头望去,只见到一堆堆的身形凑成的一股犹如浪潮般的景象。

    那些身形,全都是异化右江的模样。区别只在于,这些身形已经在相互的挤压中变形,仿佛没有骨头,又像是从表皮到内里。全都是用软胶捏合而成的,就如同在火炉边烤软了的胶泥捏成人形,又如同沥青浇筑在模子里,却在其凝固前就将模子抽出来。软塌塌的人形有着远超出可以细数范围的数量。无序堆叠,彼此缠绕,头部好似从一堆手脚中挤出来,又分不清哪些手脚来自于具体的哪一具身体。

    这些异化右江的人形,都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蛋。而原本有着怪异之美的女性脸庞。也在剧烈的挤压中变形,失去所有的美感,只剩下怪异和扭曲。

    那不是“人”,甚至也不是“怪物”,就只是一个“扭曲的类人形状”而已。这个认知,在看到这股人形之潮的第一眼,就不由得涌上心头。

    太可怕了,太扭曲了,太怪异了,可越是注视。就越是无法挪开视线,仿佛有一种力量揪住自己的内心,让自己的骨头咯吱咯吱作响,让身体的分泌失去调节,可是,这些不正常的感受,却偏偏有一种让人上瘾的成分,越是去感受,就越是不可自拔。我知道的,自己完全没有快感。只有恶心和恐惧,可是,恶心和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也会让人沉溺在这种扭曲中吗?

    我又转身去开门。每打开一扇门,总会觉得这就是最后一扇门,然而打开之后,就只有近在咫尺的另一扇门。我再推开,它再出现,仿佛永无止尽。自己到底推开了多少扇门了?我突然记不清楚了。可是,有一种“比来时更多”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绝望,仿佛这就是一个陷阱,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将这些门全都打开,因为它们是“无穷”的。

    前方是仿佛永无止尽的“门”,身后是拼命涌来的怪异人形之潮,记忆被搅动,思维无法停止,而灵魂也在被“消化”,没有一种是让我感到好过的感受,没有一种不会让我感到绝望和恐惧。我觉得自己无路可逃,哪怕背水一战也找不到具体的攻击对象。

    可是,这都不是很熟悉的感受吗?

    当这个反问在我的内心中响起时,它是如此的冷澈而平静。在那混乱一团,狂乱翻涌的思维和情绪中,它的孑然独立,让我无法忽略其存在。不,应该说,当一切都是混乱、无序、绝望和恐惧的时候,这样一个冷澈而平静的问题,反而被衬托得极为醒目。

    我觉得自己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这些从怪异、扭曲、无能为力、无路可逃中诞生的绝望和恐惧,不正是在面对“病毒”和“江”的时候,不是在末日症候群发作的时候,都一直伴随在身边的吗?虽然呈现出来的绝望、扭曲又恐怖的景象不一样,有时有一些具体的形象,有时没有,但是,最终产生的情感,不都是一样的吗?

    亦或者说,绝望和恐怖存在可以划分的层次?不,我对自己回答,当然是没有的。绝望和极端绝望没有区别,恐惧和极端恐惧也同样没有。对其他人来说,或许习惯于用来描述程度上的不同,但是,“绝望”本就已经是一种最极端的描述,伴随“绝望”而诞生的“恐惧”也同样是最极端的一种。

    那么,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慌张?

    啊,是因为,我忘记了什么吗?

    可是,就算具体的记忆在不知所以的神秘面前消逝,可是,因那些记忆产生过的情绪,由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绝望仍旧是绝望,恐惧仍旧是恐惧,没有变成别的什么,也没有淡去的迹象。

    有谁说过,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

    从这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中,我感受到了自己未曾失去的东西。不,应该说,正是因为自己可以强烈的感受到,自己正在失去许多东西,反而让那个一直未曾变化,一直存在,没有被剥离的东西愈加地散发出其存在的质感。

    虽然可以感受到,却无法描述。虽然说它就在我的深处,却又无法述说它具体在何处。那仿佛是yankuai的深处,也仿佛是意识的深处,又仿佛是描绘试图描述自我本质的灵魂的深处。除了“它是存在的”这一点是已知的,其他任何描述试图其存在的因素都是未知。

    它和我之间的联系,仿佛除了绝望和恐惧之外再无其他。绝望和恐惧,就是连接在我和它之间的唯独的两条线,这两条线无形而坚韧,仿佛就是我自拥有生命之后,就一直存在于那里,只是在有的时候,会被忽略过去。恐惧和绝望,仿佛是从它那边传递来的,但又像是我感到绝望和恐惧的时候,才能依循这两条线感受到它的存在。

    它是什么?

    它是

    “江!”我不由得大叫,我分不清自己的叫喊是带着怎样的情绪,这种情绪是如此的混乱而浓郁,又是如此的充满了即视感。我仿佛有无数次,如现在这般呼唤着这个名字,那么,到底是多少次呢?我记不得了。虽然喊出了这个名字,但我却又完全感觉不到半点“庆幸”和“得救”的感觉。反而,喊出这个名字后,连系在我们之间的唯独的那两条线绝望和恐惧以可怕的速度抖动起来。

    它在苏醒,仅仅是一次“苏醒”般的活动,就让绝望和恐惧的色彩变得更加活泼而生动,与之相比,仿佛之前那剧烈的绝望和恐惧,都是一种“死物”。

    然而,绝望和恐惧的活泼和生动,完全不能让人感到喜悦。

    它仿佛就是一个无法描述的,看不清具体形状的巨大之物,从深海下的深渊之中,从那遥远而无穷的黑暗之中,将一只微不足道的触手抬了起来。可是,即便是对它而言微不足道的东西,也完全超出了我所在之处的负荷。

    我没能再推开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就连人形之潮也凝固在一个即将落下的姿态上。

    那无法形容的红色,就好似染色一样,从空间的某一个点绽放,瞬间吞噬所有。(未完待续。)

1496 人形之潮2

    “江”在苏醒。

    我无法直接用视觉之类的直观印象去注视这种苏醒,但是,绝望和恐惧的变化却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它的活动。它是什么样子?无法形容,哪怕是在我的想象中,也没有一个具体的形状。它仿佛就在我的心中,在我的身体和灵魂里,但却无法描述具体的位置,那仿佛是“自我”这个概念的最深处,就像是一片深海底部的深渊,在那黑暗又冰冷的不知道有多深的下方,它稍稍动弹了一下,没有立刻醒来,就像因为吵闹而处于半梦半醒之中,翻过身,惯性带动肢体——我觉得那或许是一根触手,我无法想像它会是人形的模样,因为它的恐怖已经无法用“人形”来容纳——对它而言,这根触手也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却完全超出我所在之处的负荷。

    伫立着“门”,弥漫着一望无际的灰暗,仿佛除了我、门和异化右江的扭曲人性之外,再没有多余可视之物的这个意识态世界,就如同摔裂的镜子一样,发出不是用耳朵去听,而仿佛是响彻在心灵中的碎裂声。看不到裂缝,但是所有的运动都停止了,朝我扑来的异化右江的扭曲人形之潮凝固在一个即将卷落的姿态上,却在倏忽之间,我看到了一抹红色从空间的某一点绽放。

    在我得以眨眼之前,这抹妖异的红色便浸染了可以观测到的每一处。

    灰暗的视界也好,门也好,我也好,异化右江的扭曲人形之潮也好,没有一样可以抗拒被这妖异的红色侵蚀。我所能注视的,无论是他物还是自身,乃至于在我用无法停息的思绪去描绘的想象之物,全都无可避免的尽是红色。

    正如异化右江的“思维锁定”会针对目标的思维和想象力进行侵蚀,“江”的蠢动所带来的红色,也同样充满了来自于神秘的强制性。我无法在想象中勾勒出除了“红色”之外的任何颜色。“红色”的概念和字词,就好似一块块沉重、巨大又冰冷的金属,有固态的,有液态的。混淆在一起,在一条名叫做“思维”的河流中奔涌。很快,这条河流的正常河水就被排挤出去,余下的只有这些固液混合的洪流。

    异化右江的扭曲人形之潮开始崩溃,就在它凝固的时候。就让我有一种“从流体变成固态”的感觉,此时此刻的崩溃之景象,更是让这种“固态”的感受更加强烈,并且,不得不附带上“干涸”、“苍白”、“如同被吸走全部的水分,正从土壤变成沙粒”之类的形容。当它一块块地崩落,到了尾声时,就已经如同沙堆坍塌下来。

    我似乎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但其实这个意识态的世界里,从头到尾。无论是何种运动,都没有发出过正常意义上的“声音”。

    我的手掌传来一种柔软温润的感觉,这是在这个灰暗冰冷的意识态世界里第一次产生的感受。我的手在“江”苏醒之时,也一直放在“门”上,可是,这柔软温润的感觉,绝非是之前这些“门”所给我带来的触感。我没能在第一时间转头去确认,因为我的身体还僵硬着,我虽然感觉到了,但那就像是在一片无穷尽的红色中。所流露出来的,颜色稍淡一些的红,让人无法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少许的不同上。

    也许,是因为我的思维、想象和感受力正在被“江”夺走。就如同在异化右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极度的瞩目感,让人难以从她的身上挪开视线,面对“江”所造成的一切,哪怕不是真正意义上亲眼看到它的正体,而哪怕想象也十分匮乏。无法正确描述它的正体,但是,哪怕只以“存在感”和“让人瞩目的程度”而言,异化右江也远在此时所呈现出来的“江”之下。

    异化右江所拥有的,“江”全都拥有,而且,每一样都在异化右江的程度之上。假如异化右江是怪物,那么,“江”就是怪物中的怪物,不,或许用“怪物”都无法形容其存在。任何一样东西,所给人带来的震撼超过人们自身的想象时,无论其姿态是带着恶意还是善意,都会充斥着一种人所不能承受的重量。

    “江”就是如此的沉重,哪怕,它也是如此的“邪恶”。我过去试图把“江”和“病毒”区分开来,这样的想法至今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每一次感受到“江”,都仿佛让自己距离它更近,也更让自己感觉到它身上所具备的非人恶意。那是只能用“邪恶”来形容,所有的绝望和恐怖,都来自于这种“邪恶”,而我从人形江身上感受过的那些人性,也仿佛是从这种“邪恶”中诞生出来的一般。

    “病毒”是更加神秘而冷酷的东西,就如同无机的运动,没有可以观测和想象的轮廓,一直都只是以一种单纯而残酷的存在方式,存在于多样病症延伸的联想中——“病毒”就是一个词汇,研究者用“病毒”的概念,尝试去更直观而形象地描绘那个引起末日症候群的存在。相比起来,“江”似乎更贴近人性,可是,每一次和它进行接触,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哪怕确实是被它救了一命,也无法让人感受到非恶意的一面,同样也无法让我产生“温暖”和“幸福”之类的美好感受。

    恐怖、绝望、冰冷、阴森的恶意,就好似在我的肌肤和血管中蠕动。我觉得它总是沉睡着的,可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在某时某刻的沉睡中,说不出来的幻觉中,陡然爆发的危机中,或隐约或切实的感受到它注视过来的视线。

    它给我带来的沉重,定然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可即便如此,我也仍旧可以自称,自己爱着这个东西,而这个东西也爱着我。很多时候,我也为此感到疑惑,自己是凭什么去确定这份“爱”的呢?我所感受到的“爱”肯定和普通意义上的“爱”不同,但是,差异到底在哪里呢?

    我的第一次普通意义上的恋爱,第一次非常识意义上的深爱,全都是放在人形江和非人形江的身上。在这份爱之前。没有经历过任何意义上的爱情。我十分清楚,这份爱也绝对不是亲情,不像是正常人类社会中所存在过的,所描绘过。所批评或颂扬过的任何一种用“爱”冠之的情感。所以,我无法比较,我对江的爱和其他人对异性的爱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一定是存在差异的吧,而且。一定是在根本上有所差异吧。哪怕是身为当事人的我,也很难用常识和理智去理解,为什么在如此绝望、恐怖又冰冷的恶意之中,在被这恶意化作的舌头舔着身体,被这恶意化作的视线凝视着灵魂的时候,还能如此毫不犹豫地说自己爱着这个东西,也被这个东西深爱着。

    我虽然心理有问题,但却不是笨蛋。

    可是,哪怕思考也没有答案。更何况,这份“爱”无论是什么。都已经是支持着我继续前进的力量,是我如今所做一切计划的基础。

    这份爱,也确实无数次推动着我,拯救过我。

    就如同现在。

    我在思维中,从感受和想象的世界里,去追逐着这份对“江”的异常的爱。也一如过去那般,当我又一次确定了这份“爱”的时候,下一刻就陡然间“清醒”过来。就如同大梦方醒,却没有任何懵懂,那些绝望、恐怖和冰冷的恶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虽然留下了痕迹,但是,这些痕迹也会渐渐淡去。

    “江”又一次沉睡了吗?在那个无法接触的深海深渊之下。

    从接触“门”的手掌传来的柔软温润的感觉。于这一刻占据了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因为,除了这个感觉之外,其他感觉都消失了,除了我和“门”之外,这个灰暗的意识态世界中也再无他物。只是,这种柔软温润的感觉。那生机勃勃的鼓动感,那滑腻的触感,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我不想转过视线去注视它。

    即便如此,我要离开这里,仍旧必须通过这扇“门”。

    我按捺下这股恶心的熟悉感,把头转过去,终于看清了这扇“门”的模样——原来是无机的材质,仿佛是石料、木块或是金属,此时却是生机勃勃的有机物——一堆蠕动的血肉堆砌而成的大门模样。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血肉,不知道是哪一处的内脏,全都是没有皮的血淋淋的肉块,散发着让人嗅不到,却会直接想象出来的让人作呕的腥味。

    而且,可以深刻地感受到,这些血肉和内脏是活生生的。它们蠕动,鼓动,黏糊糊地错位滑动。甚至于,让人不禁想到,只有之前那澎湃的扭曲人形之潮,才能带来如此数量的血肉和内脏。让人不禁去联想,这些东西就是异化右江那些扭曲人形身上的一部分。

    换做是普通人,说不定会惊吓得无法思考,无法动弹吧,甚至于就此晕倒也绝对不奇怪。可是,我除了觉得有些恶心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感觉,比起“江”那庞大而异常的恶意,以及之前存在的绝望和恐怖,眼前的内脏所带来的恶感是如此的渺小。

    血肉之门在蠕动中,已经吞下了我的手掌,一股股吸力,正在将我朝内部拉扯,越过手肘,然后是肩膀,脚也不得不伸进去了。半个身体都被其吞下,我没有太大的抗拒,只是那滑溜溜的粘腻的蠕动感,着实让人无法兴奋起来。

    我没有被伤害的感觉,而且,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最后一扇门。或者说,它本来不是,只是被“江”的力量侵蚀后,就是最后一扇门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身体主动挤入这扇血肉之门中。

    眼前陡然大放光明——其实也不怎么亮,因为天空也好,大地也好,都是一副深沉的色彩,弥漫着灰雾、灰烬,呼啸的风可以让人时时感受到一种绝望而疯狂的情绪从心底滋生——我便知道了,自己已经完全脱离意识行走,回到半岛战场上。

    连锁判定的观测影像一瞬间就在脑海中复苏,我持着枪,和异化右江恰逢擦身而过。我还没有更多的动作,飞旋地撕裂了空气的狙击子弹就击中了异化右江的左眼。异化右江的身体好似失去平衡般,以极快地速度摔向和我相反的方向,但是,在我调整身位的时候,她就已经站稳了脚跟。

    这是她第二次被击中了。

    她垂着头,长发遮掩住她的面孔,看不清伤势。

    可是,连锁判定已经告知了我结果——确实击中了,但很可惜,无效。

    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瞬间拼接出通往铆钉和接头人的路线,我加速奔驰而去。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异化右江抬起头,露出愉悦又残酷的笑容,她的左眼中镶嵌着那颗子弹,但是,此时看来,却更让人觉得,是那颗异常的眼球,正缓缓将子弹“吐”出来。

    是的,子弹头是朝外的,从涟漪的,仿佛泪水的水波中,一点点“吐”了出来。

    倏然间,子弹的运动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变成了一条直射向铆钉和接头人所在之处的直线。子弹的速度无法用肉眼捕捉,超乎预期的快,我虽然早一步动身,但仍旧在一瞬间,就被这颗子弹超越了。不过,仅仅是快速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东西的。

    速掠的参照物在被子弹超越的一刻完成转移,我抢在铆钉和接头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再次超越子弹,抓住两人远离原先所在的地方。

    场内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在如此短暂的突变中反应过来。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铆钉和接头人的视线焦距仍旧停留在埋伏狙击的那一刻。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未完待续。)

1497 杂音

    “发,发生了什么?”铆钉和接头人错愕地看了看四周,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大概是突发且高速的转移,让两人的身体难以适应。←,我在许多神秘专家身上都看到过这种情况,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被动进行高速移动的时候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且不说高速移动时,身体所要承受的物理压力,哪怕是利用“神秘”消弭了各种副作用,也会有人无法处理高速移动中在同一秒内比以往多上好几倍的信息量。

    在通常情况下,我可以确保携带移动者也处于无形的高速通道之中,进而避免他们承受高速移动的副作用,但是,在连无形的高速通道也必须在压力下进行改变的现在,能够在危急时刻带走两人,已经是我竭尽所能,倘若要像以前所做那般缓解他们在高速移动中的压力,我暂时还无法做到。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口口声声地道歉。

    “子弹被反弹回来了,发射速度要比你们开枪时更快。”我简约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过,大概是因为没来得及观测到的缘故,铆钉也好,接头人也好,都没有什么切身的实在感。虽然在战场上携手合作,没必要产生多余的情绪,但是,两人表情中仍旧带有淡淡的茫然。

    即便如此,铆钉和接头人还是极为优秀的神秘专家,哪怕是一次次的攻击失利,险些丧命,也没有被这股生死攸关的压力所压倒。

    “时间赶得上吗?”我不由得问到。

    在我们正前方,诺夫斯基和黑巢的多臂恶魔填补了我们三人暂时离场的空隙,正和异化右江打得不可开交。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有中继器支持,理论上应该拥有匹敌异化右江的力量的诺夫斯基,还是貌似黑巢底牌的多臂恶魔,由始至终都落在下风。不,不仅仅是下风这么简单。双方的差距简直是显而易见的,甚至于异化右江那边还一副游刃有余,戏耍猎物的感觉她在等待什么,而和我们之间的战斗。仅仅是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我想,对这里的所有人来说,这个感觉都是极为强烈的,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说不定会觉得被轻视。不甘心吧,但是,就我个人而言,异化右江能有这样的态度,简直是我们这一边的幸运。

    按照之前的战斗强度预估,倘若异化右江全力以赴,那么,我们这几人,包括诺夫斯基在内,在一分钟内全灭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哪怕是“江”短暂苏醒所造成的巨大声势。在意识态的世界里看似给了异化右江一次重击,但是,哪怕异化右江近在咫尺,也让我难以察觉到她哪里还残留着伤势。

    “真是个怪物呐。也许这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吹嘘的战斗了。”铆钉的话让我觉得,他就是开了个不冷不淡的玩笑,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好笑。他和接头人完全没有加入诺夫斯基、多臂恶魔和异化右江三者战场的意思,说实话,我也觉得这样最好。毕竟,就算两人逞一时之勇。继续协助攻击异化右江又能怎样呢?眼前的状况已经明显倾斜向异化右江那边,我们所做的反击,虽然是带着“要击败对方”的念头,但在程度上。仅仅做到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已。

    “她到底在想什么?纳粹到底要做什么?”我问到:“这场战斗绝对不正常,她也在拖延时间。”

    “当然,时间是谁都可以利用的。”接头人不以为然地说:“不是她在拖延时间,而是纳粹。纳粹在利用我们拖延时间的想法,当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准备得更充分时,他们自然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做点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不由得问到。

    “谁知道呢?”接头人耸耸肩膀。“我虽然这么认为,但我又不是纳粹。”

    “即便如此,在双方都能利用这段时间的前提下,我们仍然是胜算增加的一方。”铆钉斩钉截铁地说。就在这说话的工夫,诺夫斯基和多臂恶魔再一次如同棒球般被打飞出来,即便看到这一幕,我也没想过要主动加入战场,因为,有别的什么情况正在发生。

    异化右江一反之前的战斗方式,竟然在追击敌人之前就停下了脚步。我觉得她在聆听什么,紧接着,我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某种信息正在通过不可见的渠道传递,那是震动,一开始是徐徐的涟漪,逐渐变成轻微的,只要脚踩在地上就能感受到的震动。

    “果然,是我们更快!”铆钉的脸上猛然浮现比平时更激动的情绪,一把扯住我和接头人,就说到:“走,我们离开这里,立刻!”

    我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任何在这里解开疑问的想法。抓住铆钉和接头人的肩膀,立刻朝远方速掠而去。

    虽然没有通知另外两者,不过,多臂恶魔不用多提,其特征就是一个特制的自走型战斗兵器,而诺夫斯基更是一方神秘组织的代言人,他所掌握的情报再少,也绝对不可能错过这个联合计划的征兆。

    似乎全身心投入某种看不见的交流中,异化右江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没有任何动作,对我们的逃离也没有半点反应。我带着铆钉和接头人撤离到千米之外,却被要求“再后撤一千米”。这一次各方神秘组织的联合计划会波及如此广的范围吗?虽然感到惊异,但是,我可不会因为怀疑这一点,就抗拒知情者的判断。

    在短短的不到一秒的时间,我们已经撤离到三千米之外,因为铆钉似乎也不能十分准确地判断距离,而完全是依靠“感受”和“直觉”之类的方式。不过,就我的直觉而言,并没有铆钉那么强烈的预感。即便如此,在对实际变化做出观测之前,我也不打算缩短距离。

    和我们三人的撤退距离不一样,多臂恶魔在五百米的地方就停下来,整个身体好似崩碎般朝四面八方溅射,不一会就再没有一块可以认出其部位的肢体,但是,我却觉得它并没有死亡。这种崩碎只是一种奇特的藏匿方式。另一方面,诺夫斯基选择了和我们不同的方向进行撤离,在距离原战场一千米的地方就无法再利用连锁判定观测到了。

    从察觉震动到脱离战场,一共过去了两秒。铆钉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在第三秒,震动就已经剧烈到让普通人站不住脚的程度。仿佛是一场地震,但是震动所给人带来的直接感觉,又和地震时的震动存在极为明显的差别,其中一个差异就是节奏此时的震动并非某一个突发的高音。倘若形容成旋律,那么,这个旋律就是在递增的,从低落到高扬,反复回旋,不断升阶。

    我似乎产生了幻听。

    “是歌声?你们听到了吗?”我下意识问到。在我感受震动,将其想象成一首回环的旋律时,便似乎真的有一种音乐的,不知道是何种乐器发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当刻意去感受的时候,它便消失了。但是,当自己用非视觉的方式,去感受震动的时候,它就藏在每一次震动的起伏间,有点儿像是……教堂的管风琴?

    可是,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想象?

    铆钉和接头人也一副屏息感受的样子,两人也对这个幻听不太确定,不可能肯定自己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从我对两人性格的了解来说,用这种不确定的回答还真是少见。

    “教堂?管风琴?”接头人和铆钉对视一眼,摇摇头说:“没有事先听说过有这样的征兆。但是。高川先生听到了的话,还是把它当成是实际存在的征兆来看待比较合适。”

    “为什么会是教堂?”我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凝重,“我在想象方面的倾向,很少会关联到这种事物。”

    “或许是末日真理教?”铆钉说:“能够在这里和教堂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末日真理教了。”

    “不,也许……”我也有想过铆钉的猜测,但是,直觉反馈回来的信息是模糊的,朦胧的,就好似隔着一层纱。看到了轮廓,可揭开纱帐后,却会看到实物会和轮廓带给人的想象不太一样。我觉得自己是可以得出答案的,但是,却有什么让这个答案无法显现,就好似自己忘记了某个关键的一环。

    忘记了?是在之前的意识行走中,被翻搅的那部分记忆吗?我并不确定,在当时那种记忆溶解的极端感受中,自己到底丢失了那些东西。我没有失忆的空虚感,或者说,此时的我哪怕有想不出来的东西,觉得自己或许是忘记了什么,也没有故事书里所形容的,连自身存在都不确定的空白和疑惑。

    即便如此,无论如何怀疑,但是,没有实际的对比和参照,就根本无法进行确认。至少要有“某个熟人提到了我没有印象,却实际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这样的情节,才能去确定自己遗失了什么。可是,仅以我个人的情况而言,这种情节却太过寻常,因为,我本来就是一个末日症候群患者,在精神病况上,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记忆反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即便如此,觉得自己可以得出答案,实际却什么都没抓住,仍旧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就如同心中有一只猫在挠。

    就在我们三人观测、感受和谈论的时间里,异化右江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她突然跳了起来,就好似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不得不进行躲避一样,她的身体如同构造体材质一样坚韧,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无法令其受伤,这种大幅度的闪避,也当然是很少见的。她的速度不快,鉴于她身为最终兵器的特性,也同样意味着,这一次无法观测到的攻击,同样并不具备太快的速度。

    虽然从异化右江的动作可以瞧出种种端倪,但是,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我们三人都没有更进一步的观测方法,只能面面相觑。异化右江就如同演着独角戏般,闪避的同时进行反击,她的身影四处穿梭,红色的围巾再次飘扬,可是,在她的四周,没有别的敌人的影子。

    “意识行走?”我不由得这么怀疑,可是,意识行走营造的战场和物质态的战场,在时间刻度上存在严重的割裂,也很少有意识行走者在进行意识行走的同时,驱动身体在物质态的战场上进行战斗。异化右江应该是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可是,倘若那看不见的敌人也能做到的话,她此时的移动才有意义。

    “不!不对!实际有什么发生了,注意看,在一百米的界限上。”铆钉突然说,明明也只是用肉眼观测,可这里距离那边足足有三千米之远,他看得可真是清楚。

    不过,他的确说对了。在他所提示的界线上,通过飞翔于空中的夸克中转,连锁判定将这部分信息从众多的运动信息中区分出来。那是一种极为微妙的物质运动状态的误差,我不知道铆钉是如何观测到的,但是,这种运动上的误差,将一百米之内和之外的范围分割开来。

    以异化右江为中心的一百米范围内,可以用连锁判定观测到的总体运动现象,正在逐渐发生更大的扭曲。这种扭曲在我的脑海中,以一种直观的图像方式呈现出来,就好似一个正在被封闭的圆球。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攻击异化右江?

    而且,这一百米范围内正在产生的异状和范围更加巨大的震动,并没有足够的关联感,更像是毫不相干的两种现象,而并非是某个即将发生的现象的两个征兆。

    “是增援吗?”我问到:“如果要对异化右江进行牵制的话……”

    “不!感觉有点不对劲。”铆钉也有些愕然,“那不是我们的人。”他的意思似乎是,可以确定地面的震动是他所知的计划发动的征兆,但是,攻击异化右江的东西,却是超出计划之外的情况?(未完待续。)

1498 怒涛疾风

    异化右江周遭一百米范围内的空间正在发生闭锁,闭锁空间内部的运动和外部的运动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下产生的差异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正在攻击异化右江,但却不是铆钉所知道的计划,也和此时正在发生的震感无关。若说是有别的什么神秘专家前来增援,也大概是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吧。不过,眼下的情况虽然不能说异化右江真的被封锁住,但场面上勉强可以算是不落下风,哪怕是我之前对异化右江的牵制,所能做到的程度也不过如此吧。

    突然出现的未知增援,还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让人吃惊之余又不免兴奋起来。尽管铆钉等人的计划已经发动,异化右江本人看起来也不打算在计划发动之前对我们进行强攻,但是,如果有谁可以为这段时间上一道保险的话,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是,到底是谁呢?如今存留在半岛上的神秘专家虽然不能说我全都见过,全都了解,但是能够和异化右江对抗到这种程度的人绝对不多。我以自己的情况为标准,那么,我所知道的众人中,可以达到乃至于超越这个标准的人绝对不多。

    也许是熟人。我有这样的感觉。

    随着闭锁空间的成形,可以料想这个不速之客的战斗状态也会逐渐攀向巅峰。

    闭锁空间的成形越来越快,在连锁判定进行观测的第三秒,在身边之人都为之惊异的时候,闭锁空间内部的运动终于和外部完全隔绝,自成体系,哪怕是异化右江的红色围巾,也无法再如之前那般轻易就侵蚀外部。

    红色正在侵蚀闭锁空间,看起来也同样被拘禁在这个闭锁空间之中。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里,浸染成红色的空间已经将这个闭锁空间的形态更具体地勾勒出来——那是一个半球形,倒扣在地上,而哪怕挖掘地下。也没有丝毫可以脱离的空隙。

    红色侵蚀了半球的一半,更朝着另一半挺进。侵蚀的速度很惊人,肉眼都可以直接观测到其移动。而逐渐侵蚀到另一半的红色,也正在描绘一个具体的人形轮廓。形容起来,就如同绘画中利用描线和蒙皮的技巧,将某个事物的轮廓从背景中分离出来。那个人形的轮廓越是凸显,我就越是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可是,我想不起来。就好似记忆被卡在瓶口,无论如何摇动都无法倒出。

    我觉得呼吸突然变得有些困难,心跳也开始加速。身边的铆钉和接头人,另一边的诺夫斯基,虽然也都在注意闭锁空间里的情况,却显然更加在意大地传来的震感。闭锁空间内部的战斗所引发的震动,完全被隔离在闭锁空间内部,因此,此时仿佛更远方汹涌而来的震感,就是各方神秘组织的成员默契执行的“计划”了。

    这个计划的正体到底是——?

    就在我猜测的时候。荒凉的大地开始塌陷,露出一道道沟壑,有更多的土石被挤压,从下方拔地而起,通过飞翔在高空的夸克进行俯瞰,在连锁判定中传递而来的影像中,正在出现一幅改天换地般的变化。范围是五千米,我们这些在对异化右江狙击的人,也仍旧在这个伟力的作用范围之内。这些强烈的运动,显然是从地下传递上来的。就宛如火山爆发之前产生的地壳运动,又如同某种坚硬的力量,硬生生在地下劈开河道。

    我、铆钉和接头人不得不在这一股股来自地下的冲击到来时,进行跳跃和闪避。躲开飞溅的土石,避免自己摔落裂缝之中。我们刚刚起身,一个又一个的光秃石峰就耸立起来,如同穿刺陷阱中,陡然从地下升起的尖刺,充满了贯穿的力量。我置身于半空。拉住铆钉和接头人,利用速掠调整平衡,寻找落点。我打算占据一个稍高的石峰,这些石峰原本并不是这么浑然一体的,它们更多是由泥土和砂石在无比强力的挤压下凝固成一体,由此可见伴随震动进行开辟的这股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

    这绝非单纯是依靠在场的某人的力量,就能够制造出的奇景。上一次感受到类似的壮大力量时,是在黑水奔涌的时候。此时此刻,我不由得将两者联想起来。从高空注视那深深的裂缝,依稀可以看到黑色的流质正在以千军辟易的声势翻滚,撞击,将阻拦的泥土卷入,将石壁冲刷成棱角。

    “果然是黑水吗?”因为这个变化的声势太过激烈,我不得不提高声音,才能让自己也听到,“是四天院伽椰子?还是爱德华神父?”就我所知,和黑水明确有深刻关系的家伙,也就这两个而已。

    “是爱德华神父!”铆钉也在大声说话,不过,虽然嘴巴开合像是在叫喊,但声音却很快就被轰鸣的声响吞没了。

    “异化右江那边!她们没有受到影响!”同样被我拉住,正在往同一处石峰落去的接头人也大声提醒到。

    虽然地表变化的声势是如此剧烈,可是,这种翻天覆地的运动,也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无法侵入闭锁空间之中。闭锁空间的一百米范围,有着自己独特且孤立的变化,而被红色浸染出来的半球形状,在这片运动的大地上也愈发地显眼,就如同镶嵌在破碎盘面上的一颗红色的玛瑙。

    闭锁空间相对大地运动的完整和截然不同的变化,让所有人都能直观感受到,其所代表的神秘也同样惊人。

    不速之客的增援者,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所想象的都要强力。我原先猜测可能会是中继器玛索,但是,被异常的红色勾勒出来的轮廓,却直接从体型上打破了这个想法。对方也是女性,但体态却更加成熟。她的名字在我的脑海中仿佛呼之欲出,但却就是怎么也无法穿透那一层朦胧的膜。

    我带着铆钉和接头人刚在一处石峰上落脚,这处看起来十分坚固的石峰就即刻崩塌了,与此同时崩塌的石峰在周遭还有许多。我感受到一种明显的力量传递上来,这些石峰就仿佛是一次性使用的导体,当它瓦解的时候,那股力量已经扰乱了空间,形成一种可见的异常混乱的现象。我很难描述这是怎样的一种现象,但是。混乱仿佛就是它唯一的特质,可是,单纯以摧毁一个石峰的力量来看,它是混乱的。但是,结合其他正在陆续崩溃的石峰,以及伴随着石峰崩溃而喷发的其他混乱现象,这些混乱现象的发生和传递,却又是显然拥有某种节奏的。

    规律。节奏,起落,收缩和膨胀,不同方向的旋转……诸如此类无法细说的运动状态,在瞬息间就超过了连锁判定的解析范畴。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好似被重重一击,头眼昏花,勉强才利用速掠躲开这些混乱的现象,重新找到落足点。

    当我们站稳脚跟的时候,已经是三秒之后。我腾出手来擦去鼻血,铆钉和接头人的表情都缓和了许多。似乎眼前这般剧烈的变化,反倒带给他们更强的信心。说实话,异化右江也好,四天院伽椰子也好,月神也好,这些在不久前大放异彩的强者,所造成的动静也绝对没有眼前的变化更强烈。从天空进行俯瞰,放弃细微之处的解析,以大略的方式观测着大地变化的夸克,通过使魔和主人的连系。在我的脑海中构建一个粗糙的模型。

    这是……魔法阵?一个以地表的山峰、沟壑和地下的河道作为线段和节点,范围超过五千米的超巨型魔法阵。我们如今置身位置,也仍旧在魔法阵之中。神秘组织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想着的时候。黑色的流质已经涌出裂缝,于更复杂更细小的沟壑上流淌,蔓延,宛如粗大根系上的一条条根丝。

    这对决是我接触神秘以来,所见过的最宏大的魔法阵,而且。五千米的范围似乎并不是它将会覆盖的终点。以这个五千米为界限,魔法阵以一种飞速的方式,利用黑色流质的冲刷向更远的地方扩展,而在内部则是同样由黑色流质的冲刷进行结构上的细化和补完。

    已经看得很真切了,这些黑色流质就是黑水。

    奔涌的黑水,不再局限于自身的质量和神秘,而正在以工具的方式,去开凿更大的应用区域。根据铆钉之前所言,正在控制这些黑水的,并非是四天院伽椰子,而是爱德华神父——同样可以控制黑水的四天院伽椰子没有这么做,大概是因为无法做到吧,毕竟术业有专攻,魔法阵的制作,献祭仪式的方要,也并非是每一个神秘专家都能掌握的。

    我虽然是四级魔纹使者,但是,哪怕我掌握了黑水,也残留有过去的某些高川描绘魔法阵的印象,却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不可能利用黑水制造出这等复杂宏伟的魔法阵。

    “爱德华神父打算做什么?竟然要使用这种程度的魔法阵!”我的心中震动,眼前魔法阵的巨大和复杂,任谁都可以想到,绝对不会是制造那些常见的效果,例如直接发射一道超强力的冲击,用以击倒对手之类。是的,我一点都不相信,这个魔法阵是直接用来攻击异化右江的。

    纯粹用作攻击的魔法阵不是没有,但是,如此巨大而复杂的魔法阵,用来攻击的话,虽然其威力很难想象,但也会有一种不实用的感觉——不,如果是异化右江这种程度的敌人,能够准备好如此巨大的魔法阵去进行纯粹而直接的攻击,大概也是能给予其伤害的吧。可是,若是想要一击毙命就有些天真了。

    “以我们剩余的人手,对付异化右江和纳粹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必须要有外援。外援也许不会是每个人的朋友,但是,是敌人的敌人就足够了。”铆钉露出一个坚忍的笑容,“这个魔法阵,会把敌人的敌人拉过来,它们——可是很强的。”

    “拉过来?到底是——”没有等我想明白铆钉卖的关子,异化右江那边的闭锁空间又有了新的变化。

    几乎整个闭锁空间都蒙上了一层淡淡而妖异的红色,异化右江对这个闭锁空间的侵蚀已经显而易见,那个不速之客的败亡似乎近在眼前。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帮忙,但是,眼下这巨大魔法阵已经发动,而闭锁空间就位于魔法阵的中部,很难想像,自己一旦突入中心,究竟会引发何种连锁反应。可是,另一方面,我不觉得自己应该抛下那个看起来十分熟悉的增援之人。

    如果发动速掠,一个来回需要多长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在这个关键的范围内,使用魔纹超能这种明显和魔法阵不怎么一致的神秘,是否会引发连锁反应,不,应该说,百分之九十九会发生差池。毕竟,魔法阵越是巨大,越是复杂,加上控制的是黑水这样负面而暴躁的力量,而且,似乎完全是由爱德华神父独立完成的,他对全局的控制力有多强,根本就是最严重的问题之一。

    然后,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大约是递进爆发的话,我的速掠是否可以在第一波冲击到来时就带走我们,以及,倘若必须承受第一波乃至于更多次冲击的话,碎片化的无形高速通道是否可以维持?在特别混乱的现象中,倘若速掠也无法在最佳状态展现,甚至于无形高速通道一出现就会被破坏的情况,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必须赌一把吗?要为了那个正在独立面对异化右江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冲进如此不可测的危险中吗?一旦在这里死亡的话,我并不期待还会再有复苏的机会,然后,自己的计划也终将成为泡影,无法去验证自己所设想的,可能让所有人都得到解脱的道路。

    即便如此,也要上前吗?

    这些沉重的问题,在我的内心回响,但是,答案也没有任何犹豫地浮现出来。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自己虽然已经无法成为英雄,但是,高川本来就是一个向往着英雄的男人啊!

    我放开铆钉和接头人,在他们从对魔法阵的观测中回过神来时,无形的高速通道已经沿着曲折的路线,直往魔法阵的核心,那闭锁的空间处。(未完待续。)

1499 怒涛疾风2

    以地面的沟壑、山丘、石峰以及错综复杂的地下河道为线条和节点勾勒出来的超巨型魔法阵起步范围就是五千米,之后还在迅速扩展,仅从最初震感的来处判断,充当开凿主力的黑水是从更远方而来,所以,初步估计其轮廓至少会到达这些奔流黑水的起点。魔法阵的勾勒是十分精密的活儿,眼下的超巨型魔法阵也并非单纯将普通的魔法阵放大,其中的纹理和记号比普通的魔法阵复杂不知几许。以人力来完成这个巨大的工程,并非无法完成,但却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而且,哪怕有黑水这种质量巨大的神秘之物,要进行如此巨量、复杂而精细的工程,假设是由一个人来主导完成的,也是很难让人想象他所正在承受的压力。

    虽然铆钉的确说过,眼前这些正在完成如此巨量工程的黑水,是由爱德华神父控制的,但是,其他神秘组织的专家们也一定提供了超乎预想的支援吧。

    如果没有纳粹,要让这些隶属不同神秘组织,拥有不同理念的神秘专家们做出如此精密的合作性计划,简直是不能想象的情况。

    这个魔法阵的声势和覆盖范围,天然就有一种宏伟的压迫感,让人觉得它足以对抗任何怪物,包括异化右江,在产生实际效用之前,对士气的提升想必就很可观。

    即便如此,我仍旧认为,如果魔法阵的效果没有经过精确计算的话,还是不足以作为针对异化右江的杀手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异化右江此前表现出来的强大和游刃有余。所有出场过的角色,包括我自己在内,没有一个确实地对异化右江造成伤害。仅仅是一两次的攻击命中异化右江,亦或者制造奇奇怪怪的领域,试图约束她,都谈不上占据优势,哪怕是一时半刻的优势都谈不上。

    说到底,异化右江由始至终都没有受伤,不是吗?所有给予其困扰的情况。都仅仅是从我们这边单方面去理解的,异化右江本身又对这些击中自己的攻击是如何看待的呢?是不是真的会有一种“这个对手真厉害”的感觉呢?

    哪怕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隐约熟悉的人物,和她在短短的几秒内形成僵持。但是,对异化右江来说,被禁锢在那个半球型的领域中,而无法对正在扩展的魔法阵保持注意力,这样看似被设计。被迫陷入困局的处境,又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情况呢?

    没有人可以肯定,当然会有人抱有比较美好的期待吧,但我的想法却是相当悲观的。我的直觉始终无法松弛下来,紧张、绝望和恐惧始终在我的心中蔓延。我无法从眼前这声势浩大的场景,那针锋相对的纠缠,去想象胜利的场景。

    所以,必须要做点什么。

    我能做到的事情不多,但是,至少可以救下那个继我等之后。纠缠着异化右江,实际在拖延时间的,熟悉却无法记起的身影吧。

    我感觉得到这个魔法阵中涌动的力量。我可以设想,一旦速掠在这样的环境中被限制,自己便有如扑火飞蛾的可能性。有去考虑自己死亡的后果。也有各种理由劝说自己不要这等充满风险的行为。我无法说自己毫不畏惧,但是,果然还是无法真的注视魔法阵中心,那明显不可能胜利的激斗而坐视不理。

    无论如何,哪怕心中充满了犹豫、恐惧和患得患失的心情,可是。那一个去救助的念头就如同火上浇油般剧烈燃烧着,其它所有的念头,都迅速被焚烧殆尽,只有这一个念头。越是燃烧就越是壮大,明亮,如同太阳一样,悬挂在我的灵魂之上。

    我已经动起来了,我知道自己已经动起来了。当理智都还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感性就已经激活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让魔纹的力量在体内蔓延,继而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在一瞬间拼接起来,绕过魔法阵中那些由直觉选定的,必须错开的点和线,跨过裂缝,翻越石峰,曲折却坚定地架起一条通往魔法阵中心的桥梁。

    在这条桥梁的两侧和下方,是还在剧烈运动的裂缝,还在上升或崩塌的石峰和山丘,是涌动喷出,仿佛根系般蔓延的黑水,是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层出不从的异常现象,是危险,是死亡,是让所有人的理智都为之却步的景象。

    可我已经跃入这条桥梁般的无形通道,巨大的推力不仅仅在推动我的身体,也在推动我的内心。我越是靠近那个半球形的领域,越是难以从浸染的红色中看清那个轮廓,就越是有一种迫切的感觉,就好似即将面见什么重要的人般迫不及待。

    果然如我所料,在魔法阵中奔涌的力量,虽然无法直接看到,而仅仅以各种奇异的现象发生来体现,但其强大的力量却会对任何非常识性的神秘现象造成极为巨大的负荷,最终导致其崩溃,这也是众多奇异的现象往返交替的内因。现象的产生和湮灭是如此的快速,导致肉眼看到的景象就如同打上了马赛克一样。而速掠超能发动时,所产生的神秘现象“无形高速通道”本身,也同样处于被影响的范围。

    我相对于通道外之事物的奔驰速度可谓是极快,可是,在通道内部的速度参照却是正常的。在进入无形高速通道之前,无形高速通道的构成几乎可以说是即时的,但在通道内部观测通道本身的崩溃和重构,却是如此的清晰。

    前方和后方的通道部分都在崩塌,看上去就好似有巨大的压力从外部挤压而来,在短短的,连发出声音都来不及的时间里就已经崩溃,速掠超能仅仅是维持着“我置身的这一部分通道”而已。世界是黑白色的,是由古怪的线条勾勒出来的轮廓,有时是不断旋转的曲面,有时是不规则的立体,有时似乎可以辨识出,某个轮廓和某些正常状态下的事物相似,但更多的时候,这种对形体的扭曲已经达到了完全不可辨认的程度。

    可在这剧烈的变化,在无形的高速通道中,却无法让我听到半点声音。当我进入速掠状态时。耳中的世界就彻底安静下来。我的五官似乎也受到某种似乎神秘力量的影响,产生一些不可知的变化,各种感受外界所产生感觉全都处于一种错乱的状态,仿佛一切都在受到我的想象干涉。又好似是那些狂乱的信息强行扭曲了我的想象。我一如过去那般,不可遏止地产生各种纷繁的思绪,这些思绪让我“感受”到了颜色是怎样一种味道,亦或者声音是怎样一种颜色。

    除了让我感知到的世界更加古怪之外,也在让我在信息的错乱中失去平衡。如果不是无形高速通道本身就有具备推动力。我恐怕一跤跌倒就再也无法前进吧。正是这股推力,让我在踉踉跄跄,摸爬滚打中仍旧一路向前。失衡也是向前摔倒,摔倒之前还继续向前移动,摔倒之后翻了好几个跟斗,爬起来,就发现又前行十几米。

    恐怕有什么人看到这样的我,只会觉得如小丑般可笑吧。但是,对我而言,虽然也会在意形象。但是,在必须前进的时候,只要可以前进,到底是怎样一副狼狈模样都没关系。我害怕的不是跌倒,而是连跌倒的机会都没有,无形的高速通道在我闯入魔法阵中心,救出那个熟悉的身影前就已经崩溃。没有速掠的话,要再次穿过这个范围巨大的魔法阵,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周遭的事物仿佛一帧帧地运作,但也有的现象放缓了。却没有停止,更有的现象仍旧一如既往的猛烈,无法形成速度差异的地方都必须绕道而行。速掠的优势就在于速度,如果无法形成速度差的话就没有意义。

    就在这样的跌跌撞撞中。我终于来到了那半球形的闭锁空间前,以这里为中心,向外大约几十米的范围内,地表的剧烈运动都有一种明显减弱的感觉。此时此刻,这个闭锁空间已经彻底被浸染成红色,其色泽的浓郁程度已经增加到一个连内里人物轮廓都几乎难以看清的地步了。

    我举起长矛。红色的缎带在狂暴的气流中飞扬。我想象那飞扬的其实是一团火焰,火焰炙烤着枪头,让它被烧红,发出与周遭的阴森和恐怖格格不入的,充满了热力的光亮。我沉浸在意识的世界里,对自己述说“从意识层面上观测到的这个世界”应该是何种模样,让自己去相信,这个看似物质态的中继器世界,完全是意识态作用的结果,让意识行走的力量获得干涉的真理。

    于是,长矛缠绕着火焰,亮起灼烧的光芒,被我用力刺出,贯穿了已经彻底染红的闭锁空间。这个闭锁空间就如同饱和的气球,轻轻的洞穿,就释放出剧烈的压力。在这股压力的撕扯下,在连锁判定中形如外壳,区分了外部运动和内部运动的“界限”,以极快的速度崩溃。原本被隔绝的运动重新完成交流,重新趋向于一致,这个过程是狂暴的,也是正常手段无法逆转的,更释放出巨大的冲击,几乎将我吹飞。

    我将长矛扎在地上,在冲击到来的一瞬间,长矛就膨胀成盾牌,而无形的高速通道碎片,已经绕过盾牌在前方形成。

    我的肉眼视野虽然被遮蔽,但是,连锁判定却在闭锁空间的界限被击破后,将里面的事物观测得更加清晰。出乎意料的是,于这个闭锁空间中激战的人形,并不是两个,而是更多——十个?五十个?一百个?无法具体计数,因为,总体数量正在飞速减少。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我击破了闭锁空间所导致的。但是,这绝非是扯了那个不速之客的后退,既然是连我都能击破的东西,那么,异化右江应对起来也绝对是轻轻松松。

    如果不速之客觉得我不来的话,自己就还能支持更多时间,就未免太小看异化右江了。

    不过,时间不许我无法理会交战者会对我的突入抱有怎样的情绪和想法。几乎是在承受第一波冲击的同时,我已经再次投入无形的高速通道中。以碎片化方式呈现的无形高速通道,直接插入了冲击最薄弱的地方,以这些薄弱的节点为基础构成了新的路线,这个路线当然也是曲折的,但是,在绝对的高速下,曲折和直线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抵达目标的身旁,对正在激战的二者来说,也只是她们连眨眼都不够的一瞬间。

    然而,当我看清和异化右江纠缠的不速之客的样子时,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过去一直都这么假设“如果她还活着”的情况,但是,在此时此刻的场景中,看到了这个确切又熟悉的面貌,仍旧让我无法描述自己到底是何种激荡的情绪。

    江川?

    那个在维多利亚重工物化区的行动中消失的江川?

    那个似乎是作为超级桃乐丝的特设剧本角色,最终将我引导至桃乐丝面前,便如幻影般消失的江川?

    我有想过江川的消失,对于其自我的存在意味着的什么,也同样想象过,曾经被“江”侵蚀过的江川,具备怎样的可能性。然而,正因为无论如何,在那时也没能找到她,所以,才不得不将她的消失默认为死亡。

    每当我面对左川,思考着她的背景,身份,其在“剧本”中充当的角色,以及和桃乐丝之间隐约若现的连系时,都不由得会想起和她同样身份背景的江川。

    有很多人的消失和死亡,都会在我的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记,江川无疑就是其中一个。说她有多特殊,并不正确,我对她的在意,或许是从她的名字开始的。

    江川——当她决定了,我就是她追随的主人时,由我给予的名字。

    现在,这个作为“最终兵器”的仿制品,因为无法避免的瑕疵而无法抵达预期高度的人造人形,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未完待续。)

1500 怒涛疾风3

    突入我们的战局,接替我们牵制异化右江的人竟然是江川。

    我的脑海中就如同有一颗超新星在爆发。在极短的时间里,我对眼前所见感到不可思议,而这种情绪也在迅速膨胀,宛如有一道道的电流在脊椎和神经中窜动,让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我很难去一一描述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极为复杂而冲动的情绪。我甚至对自己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过去和江川一同生活的短暂时光,就好似走马灯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回放。

    我对自己的心情和思绪也同样感到不可思议,它们是如此强烈,超过了我自以为的程度——我对江川的了解,以及和她共同生活、战斗的时光,在我的生命旅程中仅仅占据着极小的份量,可是,这个份量所带来的重逢的震撼,却又远远超过大多数和我打交道更久的人,诸如席森神父和锉刀等人。

    可是,为什么呢?没错,我对江川的消失一度充满了遗憾、悲伤和消沉,但这些负面情绪并没有在我的心中停留太久,我仍旧很快就振作起精神,去思考她的消失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并将对这些意义的判断做为推动计划的一个情报。也许这么说很不留情,但是,我的确试图以一种理智,不掺杂太多感性的方式,去充分发掘过江川的生和死所带来的信心。

    我原以为,当时自己可以做到那样的事情,是因为我们相处的时光太过短暂,而没有留下太过深刻羁绊的缘故。我也原以为,当时可以做到那样事情的自己,可以更为冷静地承受所有在江川死后。仍旧会涉及她的各种事情。

    我觉得在如此急剧发展的局势中,层出不穷的危险和诡谲的局势中,自己已经可以将她当成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亲眼见证她的再次现身。心中所正在掀起的滔天巨浪,却有点儿超乎想象。

    不是为了质疑江川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再度登场,而仅仅是她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眼前——难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江川还具备着这种可能性吗?不可能没想过吧,因为,哪怕江川就只是一个“剧本”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是。她的名字,以及她遭遇过“江”的侵蚀,这才掌握了神秘力量,从一个没太多独特之处的人造人迅速成长为一个神秘专家。而这些身份和经历,都足以让人去想象她的未来所存在的可能性。

    任何一个和“江”扯上关系的家伙,都不能用常理待之,这本来就是我观测他人时,所注重的规律之一。

    可是——不,没有什么可是,我会在这种时候看到她。会在看到她的时候生出这般激烈的情绪,必然是有意义的。然而,这个尚且不明白的意义。和我闯入此处的理由毫无干系。

    我只是想救下这个和异化右江纠缠,失陷在魔法阵中心的人而已,不管她是江川还是别的什么人,亦或者,我也有想过,对方什么不是人。倘若只是无人性无灵魂的战斗兵器,那么放任不理,于我内心也没有任何不妥,但只要对方不是一个“机器”。而是有着继续生存下去的**的某种生命,我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我是带着这样的念头。才甘愿冒着风险来到这里的。

    因此——

    “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我的愣神连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都不到,速掠的无形通道碎片已经在感知中翻滚。封闭空间被打破的时候。内部的运动信息和外部的运动信息正在汇流,就如同流向不同的河水彼此碰撞,混乱的旋流和激荡的浪让这片百米范围的空间,成为此时魔法阵之中数据对冲最剧烈的地方。碎片在产生的一霎那就被冲击得什么都不剩下,这些碎片就好似泡沫一样。

    运动的混乱已经超过利用连锁判定进行精密观测的承受能力,过去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超过承受能力的观测会让大脑如同要烧毁一样,这一次哪怕有了准备,不断下降精度,但这种混乱的爆发和滋长幅度,仍旧超出预期。

    血已经从五官里流出来了,眼睛被一层淡淡的红色蒙住,脑袋也好似被架在火上炙烤着。我听不到声音,嗅不到味道,肌肤也开始麻痹,嘴巴张开就有恶心的感觉,搅着血腥往上涌来。即便如此,我仍旧可以习惯,对这种程度的伤害,我已经比以前更有忍受的能力。

    我摘下乌鸦面具,扔到一旁,早已经在数次形态变化中,变得更加轻巧的铠甲自行脱落。我捂住嘴巴,用力咳了一声,在此期间数次形成又被冲毁的无形通道碎片,终于以一种在感觉中支离破碎的方式勉强拼接成一条通道。

    除去铠甲的话,哪怕是再轻巧的铠甲,也让身体宛如去除了一层束缚。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不希望解除防御,但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似乎就会更加难受——我不明白,但是身体是明白的,铠甲和面具的脱离,在我想清楚前,本能就去做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本能,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亦或者说,就算觉得不妥,但在想清楚前就已经做了的话,也必须去面对这个事实。

    至少,身体变轻了,那沉郁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我咳出的血,就好似也带走了一部分伤势。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情绪如此激烈地起伏着,但是,从贯穿闭锁空间到再次勾连起无形的高速通道,时间连一秒都不到。来自异化右江的神秘力量的诡异红色还在滋长,破开闭锁空间后,红色就试图侵蚀魔法阵,和那汹涌的黑水所具备的黑色纠缠在一起,就仿佛是在黑水中,漂浮着一层红色的微生物。

    而我也已经开始速掠。

    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闭锁空间形成的基础,就是江川的神秘力量“固有结界——自我牢笼”。那无数形成的身形轮廓,正在围攻异化右江。却又在对方的强大力量前迅速被碾压的,正是无数的江川。只要固有结界还存在。江川在理论上能出现多少个,至今也没有一个定论,因为,我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在江川的固有结界中,可以撑过太久的人物。

    然而,哪怕是看上去完全被使用者掌控的固有结界,也无法阻碍异化右江的移动和侵蚀。

    “newtype”让异化右江对各种奇异的范围性神秘现象有着远超寻常的适应能力,而在我的设想中。这种能力让所有禁锢类的能力都无法对其始终生效,也意味着,倘若脚下这个超巨型魔法阵是用来束缚异化右江行动的,就如同针对月神的整个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一样,那么,被异化右江突破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异化右江本就已经可以自由出入这个看似封闭的半岛临时数据对冲空间。

    除此之外,以吞噬了月神的魔法阵为基础编织而成的红色围巾,在解离成“红色”的现象后,对任何充斥神秘力量的事物都拥有极强的侵蚀力。这也是江川的固有结界不可能获得胜利的重要原因。一旦固有结界被侵蚀的话,哪怕是江川也无法再如臂指使吧,甚至于。她这种基于固有结界才能发挥出来的奇异能力,转眼就要被异化右江窃取。

    江川和异化右江的对抗,以一己之力拖延了这十几秒,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我是这么认为的,对江川的胜利没有抱任何希望,反而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她的败亡将会十分突然,就如同陡然垮塌的沙堡,所以。才必须无视她眼下的勉力支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带走。

    我没有任何继续和异化右江对抗的想法。虽然来自异化右江的意识力量,仍旧让多余的念头蠢蠢欲动。让思绪仿佛次方般膨胀,但是,依靠自己的意识行走能力,我仍旧可以抓住自认为最重要的那个念头,去让身体专注而统一地贯彻这个念头。

    许许多多的江川被异化右江杀死,死状惨不忍睹,尸体七零八落,跌落一地,甚至于连尸体都不复存在,而失去了固有结界,她们的数量也不再增长,在我速掠的同时,就好似被一个无形的橡皮,迅速擦除了更多。我在游走,在等待,在观测,直到江川剩下最后一个——如果不这么做,我也同样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她的正体。

    从复数的个体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异化右江的用时是一秒,她观测到我,同步了我的速度,以至于比只面对江川时更加的富有战斗力。她没有利用红色围巾战斗,因为红色正在浸染魔法阵,她只是简简单单地,以江川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穿过众多江川之间,来到她的背后,用手撕开她的身体,拔掉她的脑袋,贯穿她的心脏,倒数第二个江川就被她掐住后颈,高举在空中,宛如在对我们示威。我想,在这个时候,因为固有结界的破坏,这里的情景想必已经可以被更多人观测到了吧。

    就在她毫不在意地耀武扬威时,我已经开始加速。能够在勉强维持的无形高速通道中观测到的移动物体,她就是最显眼的那一个,也是最快的那一个。在其他大多数事物都仿佛定格的时候,我和异化右江朝着最后一个目标突进。我觉得,我们两个就如同在争夺最后一个猎物——唯一剩下的江川。

    在短短时间内,我完成了三次加速,每一次都总会比异化右江更快一步。最终兵器的同步能力之被动,在这之前就已经被我试探得清清楚楚,短距离内的加速,在即时性上,我占据着优势,这一点我已经可以毫无疑虑。

    异化右江当然可以不去在意这种“小事情”,但对我来说,这是必须重视的细节。正因为没有异化右江那种压倒性的综合实力,所以,才不能放过自己擅长方面的任何一丝优势。

    江川的表情是凝固的,但其实也没什么表情,并不是木愣,而是一种全身心投入战斗之中,却没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对敌人的行为做出对应的心理和行为上的变化。这样的凝固表情,在我过去的战斗中已经不知见过几许。在她的眼球移动一丝之前,我率先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朝身后拖去。

    异化右江只是迟了一刹那,但是速度上的同步已经达成,我的动作可以更快,却无法做完。异化右江抓住了江川惯性扬起的左手。与此同时,我的长矛已经刺出,但方向不是异化右江,而是被异化右江抓住的江川的左手。

    长矛将这只左手肘部以下的部位切断了。在把江川拉至身侧的时候,异化右江也扔开了断肢。即便在这个时候,她也仍旧没有任何减缓速度的意思。的确,哪怕是第一击慢了一步,她也没有任何理由率先后撤。我达成了初步目标,但占据上风的一直都不是我。

    两个运动同样快的事物,相互接近的速度会更快。

    我和她的距离已经接近到抬手即触的地步,刚刚刺出的长矛来不及收回,另一只手则需要抓住江川,双脚在奔跑,几乎没有攻击的余力。不过,攻击的方法,哪怕是没有手没有脚,对我来说也仍旧是存在的。

    我伸长颈脖,身体压低,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异化右江的爪子——我看得很清楚,虽然仍旧是五根手指,但是表面形状完全看不出是人的手,指尖之尖锐,让人觉得连空间都能割破——看上去更像是月神的肢体。

    无形高速通道在即将和异化右江碰撞的一刻重组,被红色侵蚀的部分碎片被废弃掉,新的碎片生成,四级魔纹竭尽全力吸收着澎湃的数据对冲余波,以降低无形高速通道在补完前的维持压力——说起来很轻巧,但是,这是一个复杂的工程,哪怕如同本能一样无需思考,作为魔纹超能,施展时也无需额外的消耗,但身体仍旧可以清晰感觉一种对极限状态的挤压。

    在这个比过去任何一刻更短的即时时间里,在如此严酷的数据对冲环境中,复数次作成无形高速通道,复数次要在即时的时间段里,比异化右江“更快一步”。

    这次的移动,必须是连最终兵器的“同步”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完成的复数加速的节奏。

    做到了这种事情的我,就好似飘移一样,带着江川,贴着异化右江伸长的手臂,从她的侧腹滑过。在滑过的时候,我扬起脑袋,张开的嘴巴用力闭合,敲击牙齿,事先用四级魔纹生成的特殊发射器,就在嘴部的运动中激发了子弹。

    子弹射出之后,我头也不回,带着江川就直往正前方疾驰而去。如疾风刮过怒涛,于黑水、裂缝、石峰之间穿梭。(未完待续。)(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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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介绍:
1999年将出现恐怖大王,末日即将降临。
17岁的高二学生高川追查校内学生失踪事件,无意中被卷入末日幻境,成为红衣怪客口中“阻止末日”的天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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