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名满天下(下).
“哦,还有何事?”
张谦问道。
张衍圣答道:“第一件事,我们必须要派人先行与萧漠联络,向他表达善意,并趁机派下人手监视于他。从这《中庸新解》中的那些序言来判断,萧漠此人已经被牛语贤注意到了,恐怕王翰也会有所动作,我们必须要确保萧漠不会与这两人联合。”
张谦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认为,派谁去合适呢?”
张衍圣微微一笑,答道:“孙儿想亲自去。”
张谦不由一愣,问道:“你要亲自去?”
张衍圣点头道:“没人比孙儿更合适了,更何况,孙儿对那萧漠早就心有好奇,此次前去探讨一番,也算是了却孙儿的一桩心愿。
张谦与文先生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第二件事呢?”
“左灵辅和岳尚两人如何处置,我们也应该拿出一个章程了,既然萧漠已经被陛下所知,那么云州州试的事情,就瞒不了多久了。”
张谦皱眉道:“你们来之前,我也正为这件事头痛,左灵辅和岳尚这些年来为我们做事也算是尽心尽力,但这次出的纰漏却是太大了,让我想保他们也难。但如若放弃了他们,我们就等于放弃了半个礼部……”
“孙儿想,还是放弃他们为好。”
“怎么讲?”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左灵辅他们,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萧漠手段如此厉害,不仅敢于反击,而且如此凌厉,但对一个文人而言,声誉是最重要的,他们现在声誉已毁,就算保下他们,对我们已是一种拖累,而且如若继续保他们的话,会让我们陷入被动。亲信门人很容易培养,礼部少了他们两人,那么再重新安插两个就是。”
文先生却插话道:“但这样一来,未免会让丞相的其他门人寒心,认为我们鸟尽弓藏,散了人心,甚至有可能影响我们的根基。”
张衍圣却微微一笑,反问道:“老师,知道左灵辅他们的所作所为是我们安排的,可还有其他人?”
文先生摇头道:“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左灵辅和岳尚了。”
张衍圣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在世人眼中,我们之所以不保他们,是因为他们自己出了问题,自不会让人说我们鸟尽弓藏,如果今后有人拿他们两人开刀,我们什么都不参与就是,也算是给他们留下情分了。”
神色间,竟是如此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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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张衍圣和文先生两人告辞离去,张谦回想着之前张衍圣的种种表现,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事实上,张衍圣今日所想到的,他和文先生都能想到。之所以不明说,只不过是想看看张衍圣的能力罢了。
很显然,张衍圣的心智成长,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即使现在我出了什么意外,把这份基业交给圣儿,再有文先生相助,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张谦喃喃道。
然而,不知为何,在欣慰之余,张衍圣在决定放弃左灵辅和岳尚两人时那淡漠清冷的神色,却一直在张谦脑中盘旋着,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
张谦突然想到,张衍圣现在不过刚刚十六岁,就已有了如此心智手段,将来又会成长到何种程度?
“这些年来我对圣儿的教育,会不会有些过犹不及了?”
这般想法在张谦脑中一闪而逝,却又自嘲的摇了摇头,继续埋首处理起各般事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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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中,楚朝上下,所有文人,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中庸新解》。
这篇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年之手的文章,却是在短短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就风靡大江南北,轻易的折服了无数儒学大家,一时间洛阳纸贵,几乎是天下间每个文人都人手一册。虽然偶尔也会有人批判萧漠“竟以幼龄解析儒家经义,不自量力”云云,但却少有人理会。
《中庸新解》出自一个十六岁少年之手,却能如此轻易的被无数眼高于顶的文人所接受,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萧漠所写确实精妙之外,牛语贤、朱瑞德等一方大儒纷纷全力支持,却是更重要的原因。
文人皆有跟风的习惯,见到如此多顶尖文坛大家都如此推崇,自然不敢妄自批驳,一开始就以拜读的心情去品读,之后自是越看越觉得精妙。否则,即使萧漠所写再有道理,没有几个月的争论,这本书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被人所认同、甚至推崇!!
在这一个月内,几乎天下间所有文人都在讨论着《中庸新解》的种种论点论据,所有稍具名望的文人,都在争先恐后的针对《中庸新解》提出自己的观点,皆是褒大于贬。
“真理越辩越真”这句话在某些时候也是正确的,随着无数讨论的持续,一众文人越是发现《中庸新解》一书的高妙,从未被人重视的《中庸》一书,再次被无数文人捧起,细细研究。
同时,写出《中庸新解》一书的萧漠,更是被无数人所推崇,“天资横溢”、“百年奇才”、“生而知之”等等无数赞誉全部都放在萧漠身上,仅仅因为这一本书,大楚第一才子的位置已经隐隐落在萧漠身上。楚朝上下,即使不识字的老农,也知道了萧漠的名字。能与之相比的,只有在不久前的京城州试中,再次以绝对优势获取“会元”名号的张衍圣而已。
更有无数文人在看完《中庸新解》之后,马上就备下了厚礼,雇上马车,赶去云州单县拜访萧漠,一时间通往云州的道路上,尽皆是同样目的的文人。
而当这些文人联想到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云州科举舞弊案”,在得知以萧漠的学识竟也在州试中落榜后,更是引起了偌大的不满,一场风暴渐渐开始形成,在某些有心人的引导下,这场风暴的目标直指当朝丞相张谦,一场明争暗斗,不可避免。
萧漠原本还担心自己十六岁的年纪无法服众,但事实上,世人一旦认同了某个人,就会随之认同这个人的一切,萧漠的年纪,反而成为他天资横溢的注脚和证明。
虽然有一些人批判萧漠在之前曾写一些鬼怪故事玩物丧志,但在朱瑞德的安排下,以孝道为理由,也得到了天下大多数文人的接受。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如果说要选出一个最支持萧漠的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不是最先发掘出萧漠之才的牛语贤,不是萧漠的老师朱瑞德,而是当朝丞相张谦!!
这些日子,每每文人相聚,张谦必然会将萧漠及《中庸新解》大大夸耀一番,他甚至还曾提出,在下一届殿试之中,应从《中庸》及《中庸新解》中选题。
而张谦的这番表现,也再次提升了萧漠的声望。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如果不是限于年龄和资历,以萧漠的学识名气,早已能成为一方大儒了。
而与此同时,在这些日子中出尽了风头的萧漠,却是依旧保持着低调。
因为他的计划,远不止如此!!
第六十章.庙堂风云(上).
“你说,张谦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目的?”
书房内,萧漠待练习了两个时辰的书法后,终于放下手中的短毫,突然转头向邓尚全问道。
虽然自《中庸新解》面世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张谦对萧漠和《中庸新解》的大加推崇,却几乎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即使远在云州的萧漠,在不久前也得到了传闻。
邓尚全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说道:“恐怕张谦现在也知道他已经无法继续压制少爷您了,所以他准备要和少爷您讲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向少爷您示好罢了。”
说话间,邓尚全将泡好的清茶捧到了萧漠面前。
萧漠接过茶水后,讥讽一笑,问道:“张谦几乎害得我家破人亡,他真以为我会与他妥协?”
“没什么不可能的。”邓尚全轻笑道:“在这个世上,敌我本来就无法分得那么清楚,更何况,在那张谦看来,只要有足够好处,没有什么事是无法办到的。”
萧漠缓缓品着口中的毛峰,良久之后,突然说道:“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的示好我都不能拒绝,你说呢?”
邓尚全知道萧漠的意思,谦卑的躬身说道:“语贤先生说过,少爷您除了帮嵩山书院收集朝堂之上的种种消息外,一切行动皆可自主,少爷既然觉得不能拒绝,那就不拒绝为好。”
萧漠点了点头。
他现在虽然凭借着《中庸新解》一书赚够了足够的名气与声望,但真正能掌握在手中的实力却是丝毫也无,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不想彻底与张谦敌对,至少要保持面子上的和平,给他争取积蓄实力的时间。
从邓尚全的话语来判断,似乎对于他与张谦之间的关系,嵩山书院并不准备干涉。
那么,对萧漠而言,现在的麻烦就在于该如何向萧慎言和萧家解释了。
就在这时,书房外叩门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王霁睿的声音。
“少爷,吴大掌柜来了。”
“请他进来。”
萧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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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构这些日子的心情在得意之余,又颇为恐慌,甚是复杂。
他从未想到,萧漠的《中庸新解》竟是卖的如此之好,他已经加印了三次,却依然供不应求。
当然,按照萧漠的要求,这套《中庸新解》,无论是他还是萧漠,都没有借机赚取任何钱财,仅仅以十五文的成本价出售,但吴构并不看重这些,对他而言,因为独家贩卖《中庸新解》一书,“崇文书店”所获得的声望名气,远胜于千余贯的钱财。
每每想到这里,吴构总是笑的合不拢口。
但与此同时,吴构却又颇为恐慌。
在萧漠州试落榜之后,他对萧漠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恶劣,但却也颇为冷淡,当初之所以答应萧漠在全楚范围内大量印刷出售《中庸新解》,更多的还是看在朱瑞德的面子上。
更何况,根据萧漠的说法,之前萧漠之所以会在州试中落榜,就是因为他的原因。
他很清楚以萧漠的才华,对一个书商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更明白,因为《中庸新解》一书,萧漠将会获得怎样的地位。他很害怕萧漠会就此将他放弃,他可是很清楚,这些日子前来单县拜访萧漠的,可不仅仅只是那些慕名而来的文人,也有许多实力丝毫不下于他的大书商。
这些日子,为了讨好萧漠,吴构张罗了无数礼物,有天下难寻的珍贵古书孤本,有价值不下百贯的文房四宝,还有各种昂贵的人参黄精,不惜血本,只为修补与萧漠的关系。
但无论他如何表示,萧漠都反应的极为平淡,似乎毫不在意,这让他更加心中不安。
这一天,萧漠突然唤他相见,吴构一时间竟是有一种等待审判的感觉。
进入房间之后,见到萧漠笑容依旧,待他颇为亲切,吴构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
“这些日子忙于应酬,直至此时才能与吴掌柜相见,还请吴掌柜见谅啊。”
萧漠笑着说道,另一边,那曾经让吴构惊惧不已的邓尚全,则是恭谨的为他奉上了茶水。
这些日子,因为《中庸新解》的事情,无数文人赶到单县求见萧漠,本来萧漠并不喜这些应酬客套,但萧漠很清楚,这是增强自己人脉声望的大好机会,所以这些日子面对那些慕名前来的文人,萧漠皆是逐一接见,待人客气异常,对于那些有声望的文人更是刻意迎奉,虽然比当年获得解元时还要疲惫无数倍,但倒也让萧漠初步建立了自己的人脉圈子,这对现在急需积蓄实力的萧漠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萧公子客气了,这些日子前来拜访与您的那些客人,都是一方大儒,颇有名望,自然比在下重要多了,我怎敢因此怪罪萧公子呢。”
吴构客气的说道,随着彼此间身份的不同,他对萧漠的称呼,已经从“萧小兄弟”,变成了“萧公子”。
人世之间,起起伏伏,本就如此。
萧漠在心中暗暗感叹一番,接着说道:“这次我请吴掌柜前来,却是又有事相求了,还望吴掌柜不要嫌我麻烦。”
听到萧漠的话,吴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既然萧漠又有事吩咐于他,那么就证明萧漠依旧没有把他放弃,傍着萧漠,他的家业自然也会越来越大。
“萧公子客气了,有什么事,请说就是,在下一定办到。”
萧漠微微一笑,从桌上拿出三本手抄书册,递给吴构,说道:“这三本书,又要麻烦吴掌柜代为印刷售卖了。当然,这三本书不用像《中庸新解》那般贱价售卖,该怎么销售,定什么价格,吴掌柜自主决定就是。”
听到萧漠的话,吴构不可思议的看向萧漠,难道在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之内,萧漠又写了什么类似于《中庸新解》的惊世之作?而且一写就是三本?
很显然,经过《中庸新解》的事情,吴构把萧漠看的太高了。仅仅《中庸新解》一书,就让萧漠耗去了一年的精力,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又写出三本同等质量的作品?
然而,当吴构开始翻看手中这三本书册后,眼中的惊骇与不可思议,却是不减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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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庙堂风云(中).
却说这三本书,单以学术地位和对儒家经义的贡献,又或者所产生的历史影响而论,远远比不上萧漠之前所写的《中庸新解》。
但吴构却很清楚,这三本书,无论哪一本问世,在楚朝文坛间所引起震动,却都要比《中庸新解》大的多。
第一本书,名曰《问儒》。
前文已说过,萧漠单是写不足十万字的《中庸新解》一书,就花去了整整一年时间的心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写出与之相提并论的著作。
这篇《问儒》,本是萧慎言这些年间给萧漠所布置的论策作业,萧漠从中挑选而出,又整理一番,修改许多后,编著而成,共有一百余篇,每篇千余字。
相比较而言,这些文章并不像《中庸新解》那般只解《中庸》一书,却要博杂不少,更不如《中庸新解》那般严谨系统,但却也皆是萧漠结合前世见识所写,自近千篇论策作业中挑选而出,并在近日学识有成后修改而成,又有萧慎言、朱瑞德帮着修订,即使不如《中庸新解》精深,但其观点之精之奇,却也会让人不由拍案叫绝。
最重要的是,《中庸》一书在《中庸新解》问世之前,地位不显,所以《中庸新解》问世之后,所引起的震撼虽大,但一众文人看后,学识不足者却也需要一个认同的时间。
而《问儒》一书,却皆是选题选意自《论语》、《大学》、《孟子》、《春秋》等等此时文人所熟悉无比的儒家巨著中,对一众文人的冲击,自是要更大一些。
之前萧漠写那篇《中庸新解》,之所以小心翼翼精益求精,也是因为当时名声不显。此时声望已成,心态形势已然不同,即使在《问儒》一书中,出现了些许破绽,也不会有人抓住不放进行责难。
名人写的错别字不叫错别字,叫做“通假字”。这个观点虽然偏激,但在很多时候,也确有道理。
最重要的是,此书问世后,萧漠更能展露自己的博学之才,就不仅仅只是《中庸》一书的大家魁首了,“儒学大家”的称谓,也更容易让人认同。
萧漠的想法吴构并不知晓,《问儒》中诸般文章的精妙新奇之处他也并不理解,但这并不妨碍吴构理解这本书所代表的意义。
但就在吴构为这篇《问儒》而惊叹之时,第二本书却更是将他震住了。
《自扰词集》!!
翻开扉页,第一首楚词就让吴构震惊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落款为“迁居单县后,思乡之作”。
吴构并不知道这是萧漠无耻抄袭另一个时空中宋朝苏轼大家的作品,他同样不知道这本词集区区二十余篇所谓的“楚词”,已是萧漠所记住的宋词总数的三分之二了。其他如李煜、辛弃疾的作品,萧漠都不敢写出。
他只是在为萧漠的才情而震惊!!
即使吴构学识不高,却也能看出这些楚词的精妙!!
在他的眼中,甚至在世间所有人的眼中,萧漠留给他们的印象只有两点,一是的仙侠鬼怪故事很吸引人,二是对儒家经义有着独到而又精妙的见解。但萧漠能写出这些绝妙诗词,却是吴构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问儒》一书,虽然证明了萧漠的学识之博,但毕竟一法通,万法易,而这篇词集,却只能说明萧漠天生才情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楚朝文人最为尊敬的,就是儒学大家。
但最为追捧的,人气最高的,却是那些顶尖词人!!
萧漠凭借《中庸新解》一书,再加上新著的《问儒》,一代儒学大家的名号几乎是跑不掉了。
而现在,萧漠难道还想在自己身上加一个顶尖词人的光环吗?
他究竟想要在楚朝文坛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吴构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这两卷书一出,萧漠马上就要成为万众读书人的偶像了。
第三本书,却是一卷字帖集注——《萧体帖》。
观其字体风格,确实与现知的所有书法大有区别。
难道,萧漠还自创了一种全新的书法字体!!??
除了儒学大家、顶尖词人之外,难道萧漠还要成为一代书法大家,一种新书法的开山祖师?
萧漠究竟要做什么?
吴构突然发现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如若是在《中庸新解》问世之前,萧漠敢言独创字体,惹来的只有嘲笑讥讽罢了,无论他这种字体是否独特,是否自成一家,没有数十年的争论和推广,根本无法得到世人的承认。
但在《中庸新解》问世后,再加上《自扰词集》和《问儒》,“萧体”的推广,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声望名气,很多时候确实能让许多事情变得简单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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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色呆滞的吴构,似乎依旧处于震惊状态下,迟迟无法清醒,萧漠却没有着急,随手拿起桌上的《春秋》,一边品读,一边等待着。
之所以一口气拿出三本新作,甚至用上了之前所不齿的抄袭之术,编出了《自扰词集》一书,萧漠出于计划,却也是迫于无奈。
无论是因为被张谦发现了身份,还是因为与嵩山书院的约定,都要求萧漠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量的扬名,尽量的引起当朝陛下的注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张谦有所顾虑。
如果没有足够的声望,即使被张谦随意害死,也不会有什么人问津,这也是萧漠提前让《中庸新解》问世的原因,他需要大量的名气和关注,以此自保。
而既然决定要高调了,萧漠索性高调到低。
低调,那是有实力之人因不想引人注意而故意为之,即使遇到突发qing况,也有太多的后续手段可自保。
但萧漠根本没有低调的资本,尤其在被张谦发现了身份的情况下。
所以他只能高调,尽可能的高调,让所有的敌人对手不敢轻易对之下手。
然后,才有缓冲与积蓄实力的时间。
更何况,在楚朝这个环境,有了声望,就会有地位。
而有了地位,自然会有相匹配的势力,投机者,追随者,滚滚而来。
什么样的声望,配什么样的地位,什么样的地位,配什么样的实力,这是古来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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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吴构终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
“萧公子,这三本书真的是你所著?”说着,吴构也发现了自己话中的不敬,连忙改口道:“我是说,这三本书您真的要交给我独家贩卖?”
萧漠微微一笑,也没有因为吴构的怀疑而生气。
事实上,在《问儒》一书中,有近半观点属于萧漠照搬后世又稍稍修改,而《自扰词集》就全属于抄袭了,萧漠并不想借他人之功还得意洋洋,只是问道:“现在,我们来商讨一下出书事宜吧。”
吴构平静下来后,马上展现了商人的精明本性,在思考片刻后,缓缓说道:“这三本书,《问儒》和《自扰词集》还好说,但《萧体帖》,工匠雕刻模板就需要至少半年时间,要问世,至少要等到七八个月以后了。”
萧漠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好,在我的计划中,本来《萧体帖》也是在最后才会问世,只要能在明年州试之前做好就可,但除此之外,有几点,我希望吴大掌柜可以做到。”
……
而就在萧漠与吴构商讨着出书事宜之时,却不知,此时在朝堂之上,有一场涉及萧漠的明争暗斗正在缓缓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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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庙堂风云(下).
金銮殿,历来是楚朝进行早朝的地方。金碧辉煌,处处可显皇家之尊贵,皇座之下,殿长二十余丈。
然而,自楚灵帝即位之后,相比较朝政,却更喜欢炼丹长生、文人才情,这二十余年来却是把政务尽交给张谦,把军务皆交给王翰,自己却活得悠闲无比。每有十天,往往只有一两天的时间会上早朝。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自《中庸新解》问世以来,楚灵帝更是打破了自己往日的记录,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未上早朝了,除了丞相张谦、枢密使王翰之外,更是谁也不见。
据传,因受《中庸新解》的启发,在这段时间里,楚灵帝一直在重温《中庸》一书……
然而,无论当日楚灵帝是否上朝,每日清晨,所有的朝廷大员们依然会聚在金銮殿之外的旁室中等待着,然后在某位宦官宣布“陛下今日身体微有不适,早朝取消,各位大人请回”后,再返回家中睡个回笼觉。
毕竟,皇帝可以不上早朝而无人敢怪罪,但朝廷官员如若未请假却无故旷席,只会被人弹劾。
这一日,与往常一般,一众朝廷大员聚在旁室之中,或讨论着政务,或拉着家常,或交流着学识,早朝将至,却无丝毫慎重认真之色,据他们估计,今日陛下又要“身体不适”了。
张谦虽然年已六旬,但依旧是每天第一个来到旁室之中,手中捧着厚厚一叠奏折,坐在一旁认真处理着,偶尔抬头与刚到的大臣们客气的打着招呼,二十年来丝毫未变,与其他大臣那悠然的样子截然不同,却是一派贤臣风范。
突然,在七八位大臣的前拥后护之下,一名老者也缓步迈入旁室之中,身材高大提拔,双眼锐利有神,虽然与张谦年龄相仿,但看起来却至少年轻十岁,睥睨之间,气派极大。
一众等待早朝的大臣,待见到这名老者出现后,更是纷纷涌去打躬作揖,热情甚至谄媚。
来人正是枢密使王翰。
与习惯第一个来到旁室等待早朝开始,并在间隙处理政务的张谦不同,王翰总是最后一个出现。
随意的应付完一众赶来讨好的朝臣后,王翰拨开人群,坐在张谦面前,笑道:“亲家,又在这里处理政务?一些小事交给下面人做就行了,何必事事躬亲?我听说你每天只休息三个时辰,其余时间皆在为朝事劳累。不是我说你,亲家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再说,你这样做,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我等自然知道亲家你是勤于朝政,忠于陛下,但传出去,世人不了解情况,还以为亲家你抓权不放呢。”
自从张衍圣与王敏定亲之后,张汉与王翰之间就以亲家相称了,彼此间亲密无比。
至少,看起来如此。
张谦抬头看着面前那貌似关切的王翰,也笑了。
“没办法,老夫和亲家你不同,陛下他信任我,什么事都交给我做,推脱不掉,累就累了,又哪能辜负皇恩呢?”
王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接着又恢复了正常,说道:“是啊,不过皇恩无常,亲家你最好还是提前把一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做为好,也让他们锻炼一下,省的某天亲家你退下来了,自己清闲了,接手的人却要手忙脚乱。”
张谦哈哈一笑,说道:“你放心好了,老夫至少还能为陛下效力至少十年,是不会轻易退下来的。”
就在这时,一名宦官匆匆赶到,就在一众大臣等着他宣布“陛下身体微有不适”之时,这名宦官却突然说道:“早朝将至,各位大人请进殿。”
楚灵帝今天竟然要上朝了?
除了张谦和王翰,每位朝臣皆是满脸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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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鞭趋鬼神,清水扑尘路。
当一众朝臣分列两旁站定之后,楚灵帝在一众宦官的拥护下在皇座上坐定,神色颇为精神,脸带笑意。
而他身边的宣政宦官还没来得及宣布早朝开始,楚灵帝就兴冲冲的当先开口了。
“各位爱卿,这些日子有一本四书讲义问世,名曰《中庸新解》,朕品读之后颇为喜欢,这些日子以来更是不断专研,各位爱卿可有拜读过?”
一众朝臣早就知道楚灵帝的秉性,为了讨好应和,对这本《中庸新解》即使不喜,也皆是细心专研过,听到楚灵帝的问话后,皆是齐声应是。
得知一众朝臣皆是看过《中庸新解》一书后,楚灵帝更是兴奋,开始滔滔不绝的与一众朝臣交流看法心得,期间对于张谦不久前的说法,今年殿试应在《中庸》和《中庸新解》选题的提议,更是大加赞赏。
直至日升三竿,楚灵帝终于将他这些日子以来专研《中庸》一书的心得与一众朝臣们交流完毕。
似乎,楚灵帝今日之所以上朝,只是为了与朝臣们交流读书心得。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然而,就在楚灵帝兴尽后,准备宣布下朝之时,御史大夫马严华却突然出列,扬声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被打断了兴致,楚灵帝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还是笑着说道:“原来是马爱卿,有什么事就说吧。”
“陛下刚才说《中庸新解》一书的博深精妙,臣深为赞同。自前些日子发现这本书以来,微臣就一直爱不释手,夜夜品读,因欣赏那著书之人萧漠的学识,于是就派下人打探,却得到了一个让微臣无论如何也不可置信的消息。”
听到马严华说的是萧漠的事情,楚灵帝眼中一亮。
他本就是爱才之人,自《仙问》一书后就对萧漠极有好感,而《中庸新解》一书,更让楚灵帝深信萧漠有大才,此刻听到萧漠的消息,自然极感兴趣,于是忙说道:“哦?有什么消息?快快讲来。”
只见马严华满脸的沉痛与愤怒之色,缓缓说道:“以微臣看来,这萧漠能写出《中庸新解》一书,必有大才,此时只是碍于资历和时间,但将来必成一代儒学大家。”
楚灵帝赞同的点了点头。
“然,当微臣派下人去云州单县拜访于他之时,却得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那萧漠竟是在不久前的云州州试中落榜了,甚至连最初的笔试都没有通过。”
云州州试的事情,传闻颇广,众朝臣皆知,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小心的打量着张谦和王翰的神色变化。
马严华是王翰的人,而主持云州州试的左灵辅和岳尚,则是张谦的人。
这一次,明显又是王翰与张谦之间的明争暗斗。
在一众朝臣心思各异之时,唯有楚灵帝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神色马上严肃起来,终显帝王威严之色,神色似愤怒似疑惑,盯着马严华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知道什么,细细讲来。”
另一边,张谦神色依旧不变,甚至嘴角挂着一丝悠然笑意。
他知道,王翰要拿左灵辅和岳尚开刀了。
但他并不担心,左灵辅和岳尚已经被他暗中放弃,心中早有对策。
然而,接下来的变化,却让张谦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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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明争暗斗(上).
“据微臣所查,在三个月前,那礼部主笔左灵辅和岳尚两人在主持云州州试期间,所作所为多有诡异之处,引得云州无数文人和考生的不满,民怨沸腾,甚至引起了考生与云州学府的冲突对峙,‘云州科举舞弊案’的传言,天下之间已是沸沸扬扬。”
马严华的话声刚刚落下,位于百官后列的左灵辅和岳尚两人,皆是身体一颤,面色惨白,出列跪倒在地,口呼冤枉。
然而,马严华却根本无视左灵辅、岳尚的动作,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微臣担心传闻是假,特意派人在云州,设法收集了那笔试第一名周靖人的答卷,以及萧漠本人的答卷,两相比较之下,更觉不可思议,还请陛下御审。”
说话间,马严华从袖中拿出两份答卷,双手递给了接引宦官。
却说那楚灵帝细细审阅了两份答卷之后,脸色变化不定,突然“啪”的一声将两份答卷摔在桌子上,狠狠瞪了左灵辅和岳尚一眼,然后向马严华问道:“你还查到什么,继续说!!”
马严华神色不动,继续说道:“据微臣所知,这一次云州州试,共录取举子三十三人,而云州百年来,录取举子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十七人。据传,那些获举子功名的考生,其学识多为不符。而在面试之时,有肖桓、范贯两名考生仗义直言,却被那左灵辅和岳尚驱离考场,那笔试第一的周靖人,自觉学识远不如萧漠,也主动从面试中也是退场,而这三人也因此得罪了左岳两人,事后皆是落榜,由此,我朝科举一政,在云州之地再无威望。”
事至此时,一直愤怒不已的楚灵帝反而面色沉静了一下。
沉静的让人害怕。
无论楚灵帝这些年是多么的不理政事,他依然是楚朝的至尊,因那百年前楚太祖所制定的种种制度,无论张谦、王翰多么权势滔天,楚朝的政权依然牢牢把握在他的手中。
天子一怒,天下皆惧!!
楚朝以文人之力治天下,以文人之心稳天下,对于科举一政向来重视无比,历来科举舞弊案,都是重惩不待。楚灵帝虽说称不上精明,但却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更何况,楚灵帝现在对那从未见过面的萧漠可谓是喜爱不已,对于此事,心中怒火更甚!!
“左灵辅、岳尚,你等两人可还有话说?”
听到楚灵帝那看似平静但实则却满含怒气的质问,左灵辅和岳尚皆是身体一颤,想要辩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事实俱在。
而且以楚灵帝的性子,两人都是知道,此时狡辩不仅无法得到宽恕,反而会引来重罚,所以皆是不由自主的向那张谦投去求救的目光。
然而,在下一刻,两人却皆是绝望了。
“陛下,臣有罪。”
张谦突然出列,跪伏在地道。
楚灵帝微微一愣,对于张谦倒还敬重,稍稍收敛了怒色,缓声问道:“张卿家,你又有何罪?”
张谦叩首道:“此次云州州试一事,事实俱在,民怨沸腾,已是不容质疑,左灵辅和岳尚无论出于何等居心,但渎职之罪已是不可避免,然此二人皆是微臣所任命的礼部主笔,出此事案,微臣有识人不明之罪。”
听到张谦的陈述,楚灵帝刚想说些什么,却马上就有官员出列禀报道:“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能怪罪于丞相大人。前些日子礼部发生弊案,内中官员或贬或斥,人员几乎全部更换,难免有小人混入其中。丞相大人平日里事务繁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虽有失误,却也是人之常情。此次各州州试除那云州一地,其他地方皆是正常,可见此次云州之案,只是左灵辅和岳尚两人之事,无关他人,还请陛下明鉴。”
接着,马上又有数名官员出列,各找理由为张谦开脱。
左灵辅和岳尚看到如此变化,皆是目瞪口呆。
如此一来,张谦固然无事,但两人的罪名却是就这此被定下来了。
尤其是那左灵辅,更是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此时,站在两人一旁的礼部侍郎李涛。却突然低声说道:“两位可要想好该怎么说,如果只是认罪,有丞相大人照顾,最多不过丢官而已。如若你们敢把事情牵扯到丞相身上……”
听到李涛的低声阴语,左灵辅和岳尚一时间皆是觉得身上发冷,犹豫片刻后,却皆是埋首于地,再无反驳之言。
冷眼看着张谦一系的朝臣们不断的为张谦开脱,王翰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暗暗想道:“看来张谦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倒是应对自如,虽然舍弃了左灵辅和岳尚两人,但他自己也就干净了,说不定还能因此而增加陛下对他的好感,当真是好手段。可惜,我的手段可不仅仅只是如此。”
果然,待听到那一众朝臣的求情之言后,楚灵帝的面色缓和了些许。
楚灵帝对张谦可谓信任非常,根本就不认为这件事会与张谦有关。此刻听到朝臣求情之后,反而觉得张谦劳苦功高,自己多年来一心崇文求仙,却是亏欠于他。
想到这里,楚灵帝对张谦缓声说道:“张爱卿你不必为此自责,你平日里的功劳苦劳,朕都是看在眼里的,人非圣贤,不可能毫无失误,这件事确实不能怪你,快快起身。”
听到楚灵帝的话,张谦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过去了,从此再无牵连。
至于那左灵辅和岳尚的下场会如何,他却并不在意,只要能留下两人的性命,旁人也无法说他对下无情。
然而,就在此时,王翰却突然开口了。
只见王翰出列道:“是啊,陛下,臣也认为此事根本怪不得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他日理万机,这些年来总揽朝政大小事务,又年事已高,精力难免衰退,根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偶有失误,根本无伤大雅。”
听到王翰的话后,张谦一系的大臣皆是一愣。
他们本来还在准备应对王翰的责难,根本没想到王翰竟然会主动为张谦开脱。
而张谦在听到王翰的话后,却是心中一冷。
日理万机……
总揽朝政大小事务……
这些词语可以用在为人臣子的身上吗?
还众所周知??!!
仅仅一瞬间,张谦就已猜到王翰的真正计划了。
果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王翰一系的大臣,也皆是开始出列为张谦开脱,但重点却是在说张谦手中权力太大,朝中大小事务皆在其手中,又年事已高,难免失误云云。
一时间,朝堂上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在为张谦求情。
而张谦一系的大臣,大部分人不仅没能察觉危机,反而兴高采烈,颇为得意洋洋,以为王翰惧怕了张谦,此为讨好之举。
与此同时,看着朝上皆是为张谦求情的大臣,楚灵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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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明争暗斗(中).
对一个皇帝而言,或者并不怕臣下贪污,也并不怕臣下弄权,却最怕所有的臣子都聚成一团。
因为这样一来,相权臣权,就有了与皇权相抗衡的力量。
楚灵帝很信任张谦,为人也远远算不上精明,但他却也从来都没有忘记,他的父亲楚文帝在去世之前,曾对他特意叮嘱过的那些话语。
“帝王之道,就在于平衡之道,将来你掌权之时,切不可让大臣势力过大,即使此人再有能力,你再信任于他,你也要将一个与他不合之人时刻留在朝上……”
“别怕朝上大臣们天天争吵,虽然烦心,但那是好事。只有大臣之间政见不合,彼此敌对,才能突出你这个皇帝的尊贵,如果某一天,朝堂之上只剩下一个声音,那么你就要千万小心了……”
“无能之人并不可怕,贪污之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能力的人,手中又掌握了太大的权力……”
“张谦、王翰、牛语贤、司空敏,对于这四个人,将来你至少要将其中两人留在庙堂之上,运用平衡之术,切不可使其中任何一家坐大……”
想到先帝的叮嘱,再看此时眼前的情景,张谦刚一请罪,马上就有满朝文武为其请罪,在楚灵帝看来,张谦一系的大臣,似乎已是充斥朝堂。
想到这里,楚灵帝再也无心追究云州科举之事,而是开始思索自己该如何分张谦手中之权了。
虽然楚灵帝依旧信任张谦,但正如王翰所言,张谦这些年来可谓是总揽朝政,不知不觉间手中之权已是太大了,而且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今后难免容易出事。
楚灵帝思索片刻后,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那张谦面色苦楚,突然叩首道:“陛下,臣还有话说。”
楚灵帝微微一愣,但还是点头道:“爱卿不必如此,有什么话说就是了。”
只见张谦脸上皆是羞愧之色,缓缓说道:“正如之前王翰大人所说的那般,微臣现在年事已高,却又监管着太多的事务。受陛下所命,这些年来微臣一直负责吏部、礼部、户部、刑部、工部、九城调度、内库等等诸般事务,颇觉劳累,精力不济之下,难免容易出错,虽然陛下依然信任微臣,但微臣却自觉愧对于陛下的信任。还请陛下将这些事务收回一些,交给那些有能力有精力的重臣负责,也可让微臣休息一段时间,还请陛下恩准。”
看着张谦那认真的神色,毫无作假之态,朝堂之上,所有的人皆是一愣,神色或喜或忧。
而另一边,楚灵帝在听到张谦所说之后,心中暗松一口气之余,却又为自己之前心中所产生的那些许怀疑而颇为愧疚。
是啊,张谦年纪已有六十有余,这些年来替自己总揽朝中事务,不辞劳苦,毫无怨言,确实忠心。此刻又主动提出分权,显然不是有贰心之人。
不知觉间,王翰的布置不仅仅没使楚灵帝怀疑张谦,反而对张谦愈加信任了。
然而,想到张谦手中权力确实过大,在张谦的坚决要求下,楚灵帝最终还是将张谦手中的权力收回了许多,分给了其他大臣。
而在这些权力之中,除了那掌管户部之人依然是出自王翰门下,其他各部全皆被王翰之人所得。
至于左灵辅和岳尚,因为朝中权力突然更迭的缘故,却是无人关注。直到下朝之后,楚灵帝才想起了他们两人,直接下旨将两人贬官为民,永生不得为官。
而去年云州的州试,也被楚灵帝下旨宣布作废。
如此大的动作,如若往常,必然引起一片哗然,但在此时,心思各异的大臣们,却是再无心思关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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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张谦书房内。
听着张谦将今日早朝上的事情缓缓讲述一遍后,文先生却毫无沮丧之色,反而笑着说道:“丞相此举甚妙。在那个时候,丞相如若再不有所表示,就算陛下对您再怎么信任,心中也难免会留下阴影,今后再在那王翰的挑拨下,将来对丞相您影响甚大。此举虽说使丞相您一时失权,但却牢固了陛下对您的信任,而只要陛下对您依旧信任,这些权力,将来很容易就能收回来。”
张谦却依然眉头紧皱,缓缓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在明面上放弃了那些权力罢了。各部官员,大部分皆是出自我的门下,即使我一时放权,但它们依然掌控在我手中。而那王翰此次虽说夺去了些许权力,但他行事太过张扬,想要再夺回来却也容易,现在我所想的,却是王翰这次所施展的那些手段。”
听到张谦的话后,文先生的面色也阴沉了下来,沉思点头道:“我也在想这件事,我们与王翰暗斗数十年,王翰的风格我太了解了,他虽然为人精明,善抓他人破绽,但此次暗度陈仓,造势相压,引起陛下猜忌之举,却并非他的风格,而他的那些门人,也根本没有哪人能有如此手段。”
张谦点头,缓缓说道:“是啊,这般手段根本不是王翰所有,却是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位老朋友。”
文先生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您是说……牛语贤?”
张谦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他还能是谁,看样子王翰因为斗不过我们,已经暗中与牛语贤那老家伙联手了。”
文先生缓缓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谦随手拿起桌上的《中庸新解》,慢慢翻看着,却没有回答文先生的问题。
而文先生也毫不着急,只是品着手中的极品毛尖,默默的等待着。
良久之后,张谦缓缓合上手中书卷,悠悠说道:“陛下心底太软,此次估计会自觉亏欠于我,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暗中亲自来我府上安抚了。”
文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是微微一笑,说道:“是啊,陛下每次来丞相府上,必会拉着丞相您在京城各处微服私访,丞相您可要好好把握啊。”
张谦闻言后,不由哈哈一笑,面容之间,丝毫没有失权的沮丧。
而另一边,在王翰府上,却另有一番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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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明争暗斗(下).
【作者专区出现了些问题,老打不开,更新晚了,见谅。】
王翰这一日可谓是春风得意,早朝过后,无数朝中大臣前来拜访,态度热情甚至谄媚,其中甚至还有许多张谦的亲信,隐隐皆是有投靠之意。
应付完这些前来拜访的朝臣后,张谦满脸笑意的回到书房之中。
在那里,有两名儒生打扮之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田先生、邓先生,真是抱歉了,应酬太多,直到此时才稍得清闲。”
王翰对那两名儒生拱手说道,脸上的笑意之间,不乏得意。
王翰房内的两名儒生,正是嵩山书院的两位院士,田茂林和邓尚全。
看着王翰脸上那遮掩不住的春风得意,田茂林皱眉道:“恭喜王大人,今日之后,您就要彻底将那张谦压在身下了。”
王翰哈哈一笑,却是丝毫没有自谦,说道:“也要多谢你们嵩山书院的暗中相助啊,还请两位回去之后对语贤先生说,我王翰说到做到,礼部依然是你们的,两位可让语贤先生拟上一份名单,事后我自然会按照名单,慢慢的将你们的人安插到礼部之中的。”
“多谢大人了。”
田茂林躬身致谢后,却终于忍不住说道:“不过,还请大人不要怪鄙人多嘴,我观今日拜访之人,多有张谦的亲信门人,张谦御下之道一向恩威并加,那些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投于大人门下,所以对于那些人,大人还是暂时不要信任为妙。”
邓尚全也跟着说道:“确实如此,大人您初掌大权,最好还是闭门谢客,行事低调为好,太过高调,会被陛下所忌。”
听到两人扫兴的话语,王翰不由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说道:“多谢两位先生的提醒,王翰知道了。”
虽然如此答应,但看王翰的神色,却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接着,三人又商谈了一番今后合作的细节,田茂林和邓尚全就告辞离去了。
离开王翰府邸之后,田茂林突然叹息说道:“王翰得意过头了。”
邓尚全点头道:“确实,王翰虽说为人也算精明,家族势力颇大,且多有朝中权贵相助,但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少有挫折,处于下风时还懂得小心行事,但一旦占了上风,却是本性尽显。此时他终于压过了张谦一头,难免得意。此人既无语贤先生的隐忍,也不像张谦那般行事低调,一生成就,也就在此时为尽了。”
田茂林却微微一笑,说道:“无论如何,礼部重新回到我等手中,王翰今后会如何,就与我等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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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那日早朝之后,王翰及其门下,尽揽朝堂过半政务,可谓是大权在握。
一时间,投机者、讨好者、投奔者,接连不断,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王翰府外,车水马龙,无数朝堂大员,拜访不断。
而王翰却是愈加享受这般受无数人追捧的感觉,虽说门下幕僚无数次提醒他应该行事低调,闭门谢客,但王翰在答应之余,却依旧我行我素。
更重要的是,即使王翰几次闭门谢客,却依然无法制止那些纷纷涌来拜访的朝堂官员,尤其是那些原本出自张谦门下的官员,仿佛皆是在一夜之间就抛弃了张谦一般,日日携着重礼前去拜见,各有充分理由,却也让王翰无法拒绝。
与此同时,因为原先张谦一系的官员纷纷投靠的缘故,原本王翰准备在掌权之后清洗张谦势力的行动,却也是迟迟无法进行。
而王翰在迎来送往之间,却是毫不知道,在这一个月内,张谦多次陪同楚灵帝微服私访,每次路过王翰府上,见到那车水马龙,全体朝臣皆去拜见的情景,让楚灵帝多有不快。
接着,王翰治下的礼部、户部、刑部,因为张谦门下作祟的缘故,接连出现事故,让楚灵帝对王翰的办事能力大为怀疑。
最终,在三个月之后,一次廷议之间,毫无预兆的,楚灵帝将王翰夺自张谦的权力纷纷收回,再次交给了张谦。
而原本那些投靠于王翰的张谦门人们,更是在一夜之间再次改头换面,纷纷回到张谦门下。
事至此时,王翰终于知道自己已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张谦再次算计,心中悔恨之余,却也是毫无办法。而再次落入下风的他,也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小心谨慎,倒也没有被张谦再次抓住把柄反攻。
至此,张谦、王翰、牛语贤之间持续一年时间的明争暗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六部之权依旧大部分掌握在张谦手中,礼部依旧被牛语贤暗中控制,王翰依旧只是一个枢密使,一年时间的明争暗斗,彼此之间的势力范围,却是与一年之前毫无两样。
而对于那些平民百姓,普通文人而言,他们并不了解这般权力更迭、最后又维持原样的波折诡谲。
他们此时,却是皆是在关注另一件事。
自扰居士萧漠,再次出书了。
书名《问儒》。
此时的萧漠与当年早已不同,《中庸新解》一书早已将萧漠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无数文人被其所折服。
《问儒》一书,在问世之初,就引来无数文人的追捧和购买,细细品读之后,更得无数文人的喜爱,继《中庸新解》之后,萧漠的名字再次传遍了大江南北。
如果说《中庸新解》一书只是说明萧漠在《中庸》一书中的造诣的话,那么《问儒》一书,就证明萧漠学识之博了。
一时间,“天资横溢”、“大楚第一才子”、甚至“儒学大家”的名号,再次纷纷安插在萧漠头上。
然而,就在众人尚为《问儒》一书而兴奋追捧的时候,萧漠却仿佛依然觉得自己名气不足一般,待《问儒》问世后的第二个月,《自扰词集》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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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华灯夜市(上).
如果说《中庸新解》和《问儒》两书,使萧漠在楚朝文人之间,建立了属于他自己的声望的话,那么待《自扰词集》一书问世后,却是将萧漠的名气,更加深入到了楚朝普通百姓之间。
毕竟,对那些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并不关心儒家经义出现了何种的演变,那些或优美、或绚丽的诗词,才是他们更加注意的。
任何人都没想到,萧漠除了对儒家经义的深厚见识外,竟是还有如此才情。
要知道,想要成为儒学大家,天分固然重要,但更需要却是多年不懈的苦读苦思,而想要成为一名顶尖词人,最重要的,却是那一份天赐的才情。
而相比较受世人敬重的儒学大家而言,词人骚客,却是更受世人所追捧。
在《自扰词集》一书中,萧漠所抄袭的皆是后世名词名句,每一首皆有震动天下之力,当它们集合在一起之后,所带给世人的震撼,更是无匹的。
一时间,萧漠再次受到了漫天的赞誉,而因为《自扰词集》一书,萧漠在声望名气上也彻底压下了张谦之孙张衍圣,成为了众望所归的“大楚第一才子”!!
一时间,再次有无数文人纷纷赶到单县前去拜访萧漠,其中更有许多是楚朝文坛的顶尖大家,短短一个月内,萧漠的名气再次传遍大江南北。
一时间,坊市内,街头间、青楼内,无数人都在吟唱着《自扰词集》内的楚词,无论是文人还是平民百姓,皆是以吟唱萧漠所写的楚词为荣。
不经意间,萧漠凭借着《中庸新解》、《问儒》、《自扰词集》三书,在短短不足一年间,已是成为了楚朝大众偶像。
甚至就连楚灵帝,丞相张谦,也对萧漠多有赞誉,据传楚灵帝更是亲自为《自扰词集》内的三首楚词谱曲。
至此,萧漠虽然从未与楚灵帝见面,尚远在云州单县,但楚灵帝对萧漠的喜爱,已是朝野皆闻,路人皆知,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一待萧漠进入朝堂,马上就会成为楚灵帝的亲信近臣!!
在另一边,就在几乎全天下之人皆在为“萧漠”这个名字而瞩目之时,萧漠在高调之余,在生活中却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低调,每每隐居在单县居所之内,除非是师友或有名望的文人前来拜访,否则却是绝不见人。
练习五禽戏、学习四书五经、练习书法,每天的生活依旧单调而充实。
对萧漠而言,虽然在不经意间已是有了偌大的名气,但他却并不在意。
因为在萧漠看来,这所有的一切,皆仅仅只是一个计划罢了,只是期望自保而已。虽然所产生的效果和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但其中有一半是靠着抄袭之功,并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更何况,此时种种,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罢了。
萧漠很清楚,随着他种种计划的逐步实行,他离那京城,离那庙堂,已是越来越近了,有危机,却也有机遇,两者交融并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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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萧漠而言,在州试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最重要的事情,并非他的名气又增加了几许,而是在他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在朱瑞德和萧慎言的商议下,他终于有了属于他的字——“子柔”。
“子”,是古代之时对男子的尊称,却不是每个男子都可以以此为字的。在古代,字中有“子”字的男子,莫不是在成年之前就已在某方面有所成就,比如仲由,字“子路”;司马迁,字“子长”;曹植,字“子健”;苏轼,字“子瞻”;杜甫,字“子美”;
而朱瑞德、萧慎言等人不约而同的在萧漠的字中加入了一个“子”字,却是对萧漠这些年来学识和名气的一种肯定。
“柔”,为“漠”字的反义,却是无论萧慎言,或是朱瑞德,皆不喜萧漠那略带淡漠的性子。“柔”之一字,对萧漠而言,却也是一种期望和督促。
对萧漠而言,他并不关心自己的字究竟代表着何种含义。
只是,当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字之后,就代表着,在这个时代,他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了。
伪装孩童近十年,一朝终于成人,却让萧漠有种解脱的感觉。
不过,萧漠也很清楚,这也代表着,他身上的担子更大了,在萧慎言、朱瑞德不再将他当做孩童看待之时,张谦、牛语贤等人,也会如此。
在单调而又充实生活中,据《自扰词集》问世的日子,已过了三月有余,时间已是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不知不觉,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又是州试的时间了。
这些年来,因为萧慎言的督促和萧漠自己的苦读,对于种种节日,萧漠从未参与过,可谓是毫无感觉,对他而言,只是无比平常的一天罢了。
然而在这一年,在肖桓、范贯的接连邀请下,考虑到也应放松一段时间,萧漠就随着肖桓、范贯,带着邓尚全和王霁睿,终于离开了居所,来到了夜市之间,漫游在街道之中,感受着这个时代的节日欢腾。
“我倒没想到,单县之地,中秋夜市竟也是如此热闹。”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间,看着这热闹无比的夜市,萧漠对肖桓范贯笑着说道。
肖桓笑道:“那是自然,中秋佳节,无论何时何地,总是热闹的。子柔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家中苦读,今日可要好好放松一下。”
范贯点头,却不改毒舌本色,说道:“对,像肖桓就是如此,每次遇到春节中秋,端午重阳,诸般节日,他都要放松两三个月的,然后一年时间就这么被他放松过去了,所以他这些年来学识一直都是不进反退的。”
肖桓怒道:“你不就是仅仅在去年州试中成绩超过了我一次吗?竟然在这一年之间接连讥讽于我,小人得志!!”
看着肖桓、范贯又开始了斗嘴,萧漠苦笑摇头,这两人一旦见面,从来都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但偏偏的,这却又有喜欢与萧漠处在一起,却是让萧漠时刻不得安宁。
而就在萧漠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震天欢呼声。
萧漠好奇之下,转头看去,却是不由的身体一震。
在那里,一名华贵俊美的偏偏少年,正在浅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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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华灯夜市(中).
远方处这个少年的面貌,让萧漠隐隐有种熟悉之感,似乎在很久之前就曾见过。
而像这般年纪,能有如此华贵气质与俊美相貌者,萧漠只见过一人。
那个人,却是当朝丞相之孙,与萧漠齐名的天才张衍圣!!
分辨片刻后,很快的,萧漠终于确认了此人的身份。
张衍圣,他为何会来到单县?是为了自己吗?
萧漠皱眉暗思。
而肖桓、范贯两人也是被那阵欢呼声所吸引,好奇之下,一时间也顾不得争吵,拉着萧漠向着人群中挤去。
“这位老伯,却不知大家聚在这里所为何事?又因何而欢呼?”
肖桓挤入人群之后,向着身边一名老者问道。
老者笑着指着那人群中央处的张衍圣,激动的说道:“那位公子已经连过七灯了,他刚才宣布,一旦连过九灯,这家店的糕点,我们这些围观之人每人一份,哈哈。”
听到老者所言,肖桓、范贯皆是不由赞叹,看向那张衍圣的眼神满是钦佩。
中秋佳节,赏月团圆之日。而根据楚朝的风俗,中秋傍晚的夜市,更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几乎白昼,奏乐舞狮,热闹无穷。
几乎所有的人,无论贫贱富贵,都会在这一天带着家人老少游走于街市之间,与同城所有人一起欢腾热闹着。
而不知何时,元宵花灯之夜的灯谜习俗,也渐渐出现在中秋之时。每到此时,街道两旁,商家店前,就会有无数灯谜出现,供路人猜解。
当人们为某个灯谜而聚在一起相互议论之时,当人们在为某个灯谜被解出而齐齐欢腾之时,却更为中秋一节再添上了一番热闹。
而“过九灯”,则是这般风俗最独特的表现。
在中秋之时,一些大的店家会在自己店铺前挂上大量灯谜,供游人猜解,解出后即有奖赏,而这种奖赏往往是该店铺的商品,比如眼前这家糕点店,游人在解出灯谜后,奖品往往就是糕点。
而在“过九灯”中,当某人猜出一个灯谜后,商家会撤去那被猜出的灯谜,然后在这人面前再次挂上一个全新的灯谜,难度却要比前一个高上许多,猜出之后也会有更高的奖励。
如此反复,如果该人能连续猜出九盏灯迷,该店家当日所产的商品,就会全归该人所有。
而这般活动,被世人称为“过九灯”。
只是,这商家重利,举办“过九灯”活动也只是为了吸引顾客聚集人气,自然不会轻易破财。所以自第三个灯迷开始,难度就已极高,多年以来,能连过九灯之人,寥寥无几。而张衍圣能连过六灯,已经算是少有的才思敏捷了,却也怪不得肖桓和范贯满脸赞叹。
而就在众人相互议论之间,这家糕点店却又在张衍圣面前,再次挂上了一盏新的灯谜。
而灯谜之上,却仅仅只写着两个大字——“反刍”!!
与此同时,那糕点铺的掌柜却也被张衍圣的行动而惊动了,终于出现在店铺门前,此时更是扬声对众人宣布道:“第七灯,谜题‘反刍’,求一成语。”
然后他又对张衍圣笑着点头说道:“这位公子请解。”
虽然此时的主角是张衍圣,但灯谜一出后,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皆是皱眉苦思着,思索着答案,连萧漠身边的肖桓、范贯两人也不例外。
而萧漠却没有关注这般灯谜,而是转头对邓尚全低声说道:“那人是张衍圣,你可知道他前来单县的事情?”
邓尚全身体一震,不可思议的向着张衍圣看去,然后低声说道:“不知道,不过,据我估计应该是为少爷您而来。”
萧漠眼神波动片刻后,缓缓命令道:“去查一下,与他同来的,还有些什么人。”
邓尚全躬身应是后,身形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就在这时,在场上众人还没有丝毫眉目之时,那张衍圣却已是笑着问道:“答案可是‘吞吞吐吐’?”
听到张衍圣的回答,那店铺老板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因为他又要白白送给张衍圣一百份糕点了,但终于还是点头应是。
随着店铺老板的确认,场上所有人皆是一片欢腾。
肖桓更是对萧漠叹息道:“牛羊皆反刍,食时吞吞吐吐,我怎么将这句话给忘了。”
范贯却赞叹道:“这位公子倒是学识甚博,连《农经》都看过,我不如他。”
万众期待间,马上就要到第九灯了。
糕点店掌柜的面色,此时已是凝重无比,亲自从店中拿出一盏灯谜,挂在张衍圣面前,似乎这样一来能加大些许把握一般。
只见彩灯之上,写着一句诗,为“桃花潭水深千尺”。
“题已出,还是猜一成语,公子请解。”
随着题出,众人再次沉默,但与上一题相比,这一题却更让众人毫无眉目。
张衍圣却依然神色自如,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李白《赠汪伦》云:‘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谜底启下相扣,若将那‘伦比’之‘伦’借作汪伦之名,意指桃花潭之千尺深水,那么,答案可是‘无与伦比’?”
事至此时,那掌柜反而将破财之事看开了,在众人欢呼中,点头应是,满脸钦佩的对张衍圣拱手道:“公子好才情,今日我店中所有糕点,全归公子。”
张衍圣笑道:“我之前已说,待我过九灯之后,只为各位围观的朋友每人送上一盒上品糕点,掌柜的你只要拿出两百盒糕点就足够了。多余的糕点,我拿了却也无用。”
随着张衍圣的话声落下,围观众人再次欢呼。
而那糕点铺掌柜更是满脸的感激,看到张衍圣穿着华贵,恭谨的问道:“多谢公子,能在我店中连过九灯之人,必然不会是凡夫俗子。还请公子留下姓名,以供我书于店中留念。”
张衍圣笑着摇头道:“无名之辈罢了,不值得掌柜的如此抬举。”
说着,张衍圣就要转身离去,身周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名壮汉,将他护在中间,向着人群之外挤去。
那掌柜看着张衍圣离去的背影,满脸遗憾的说道:“公子的才思敏捷,实为老夫平生之仅见,在老夫看来,在我单县之地,能有公子这般才情者,只有那萧漠萧公子了……”
说着,那掌柜的身体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指着张衍圣,惊呼道:“你是萧漠大家!!”
随着掌柜话声落下,场上所有人皆是安静了下来,片刻然后突然响起了前所未有的欢呼,所有的人,竟是比之前得到上品糕点时还要兴奋许多,齐齐向着张衍圣拥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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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华灯夜市(下).
云州之地,虽然说是太祖兴起之地,多年来皆是颇为繁华,但每个云州之人在因此而自豪之余,同时却也皆为云州一地的文化不兴而深深自卑着。
自楚朝立国百余年以来,云州之地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可被世人承认为“大家”的文人,朱瑞德虽然在文坛颇有声望,但他本身是京城人士,只是被外放到云州为官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云州之人对那些顶尖文人,反倒是最为追捧。但云州之地从无顶尖文人,却也皆是他们的心中永远的痛。
而近一年来,萧漠的突然横空出世,短短一年间,连出《中庸新解》、《问儒》、《自扰词集》三书,已是博得了“儒学大家”、“顶尖词人”、“楚朝第一才子”等等诸多云州之人想都不敢想的称号,云州之人又如何会毫无反应?
更何况,萧漠虽说是寰州之人,但这些年来一直在云州居住,在云州参加的科举,又在云州成名,却也算是半个云州之人,所以云州之人在为萧漠的兴奋狂热之余,却又有一种不同与往的亲切和骄傲。
这一年来,“我们这里的萧漠大家”,已是云州之人最常说的一句话,每个人都在为萧漠的横空出世而兴奋莫名。
然而,萧漠虽然已是名扬天下,但在云州之地却是无比低调,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却很少有人知道萧漠的相貌。
也正因为如此,当众人误以为张衍圣是萧漠后,瞬间就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兴奋与狂热。
而事实上,以张衍圣那俊美的面貌和雍容的气质,相比较萧漠的内敛略带冷淡,确实更符合众人对萧漠的想象。
一旦人们狂热起来,其所爆发的力量是无穷的,护在张衍圣四周的几名壮汉虽说是练武多年,身体强壮,但在无数人的挤压下,却也狼狈不已,险之又险的将张衍圣护在中间,行事岌岌可危。
“萧漠大家,给我题一副字吧,我会把它当做传家宝珍藏的!!”
“萧公子,我这里有自己所写的论策三卷,还请您给评判一下!!”
“萧大家,我早已在云鹤楼摆下了三桌酒席,还请萧大家卖个面子,一同应宴……”
看着眼前兴奋拥挤的人群,张衍圣当真是哭笑不得。
才名早扬的他,即使在京城之地,也是尊贵无比,被无数人所推崇,万众瞩目,像这般被误认为他人的情况,生平还是第一次出现。
刚开始张衍圣还试着解释自己并非萧漠,但很快就发现,他这是在做无用功,他无论如何解释,也没有人听得进去。
另一边,肖桓、范贯等人也是面色古怪,看着身边的萧漠哈哈大笑。
范贯笑着说道:“子柔,你的名气太过响亮,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肖桓也点头笑道:“是啊,子柔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公布自己的身份,将那位公子从苦海中解救出来?”
萧漠却缓缓的摇了摇头,眼神至始至终都没离开那张衍圣一瞬,此刻听到范贯肖桓的打趣后,轻声说道:“两位兄长不要乱说,那人的名气,丝毫不下于我。即使没有我的出现,他也会引起无数人围观追捧的。”
肖桓范贯皆是一愣,萧漠现在声望如日中天,能与萧漠齐名的,甚至比萧漠声望还高的,自然不是没有,但多已是闻名文坛多年的文豪大家,却绝无一个是与萧漠的年纪相当。
看着两人疑惑的神色,萧漠终于将眼光从张衍圣身上转开,轻轻笑着解释道:“你们难道忘了京城中那位楚朝第一天才了吗?”
肖桓、范贯两人皆是身体一震,齐齐失声反问道:“你是说,那人是丞相张谦之孙张衍圣??!!”
萧漠缓缓点了点头。
看到萧漠确认,肖桓、范贯两人也顾不得去猜想萧漠为何会知道张衍圣的身份,皆是直直向着张衍圣看去。
要知道,张衍圣早在三年之前就已扬名天下,再加上张谦多年来的刻意宣传,与突然横空出世的萧漠相比较,或者一时之间风头被萧漠所压,但其天赋才情,却是更加深入人心。
而就在此时,被无数人围堵之下,眼看一众壮汉所组成的防护圈就要被破,张衍圣终于不耐,冷哼一声,说道:“秦君!!”
随着张衍圣的话声落下,一名一直紧随在张衍圣身后,面色冷峻身材瘦小的男子,对着张衍圣微微的点了点头,向前一步,挡在张衍圣面前,突然仰天长啸。
“嗷~~~~~~~”
任谁也没想到,这名身材瘦小的男子,竟是能发出如此浑厚强大的吼叫声,瞬间压下了人群间的喧哗,震住了这些颇为狂热的人群,而离他较近的人,在声浪冲击下,更是一个个面色惨白,接连后退。
张衍圣的危机,也因为这一声巨吼,瞬间接触了。
只见张衍圣在众人稍静之后,拱手向着众人说道:“各位乡亲,在下乃京城人士,路过此地而已,确非萧漠,各位认错人了。”
说完之后,在众人依旧震惊之间,张衍圣就领着一众仆从护卫,向着人群之外挤去。
而在那名叫秦君的男子冷冷注视之下,所有仍想要围堵张衍圣的游人,皆是觉得身体一冷,仿佛被一条毒蛇盯着一般,再也不敢靠近。
而就在张衍圣即将离开人群之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公子的才情如此之佳,却不留姓名就匆匆离去,未免让人遗憾。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灯谜,还请公子猜解一番。公子既然能连过九灯,我所出的这个灯谜自然不在话下。但如若公子答不出,还请公子将真实姓名告之我等,也省得让我等心存遗憾。公子以为如何?”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见到说话之人后,却皆是微微一惊。
不知何时,有两名面容相似的少年已经来到了人群之外,让众人惊讶的是,张衍圣本来已经是够俊美了,而这两名少年,其面容之俊美,竟是还要远胜张衍圣。
而之前说话之人,正是那名年纪稍大一些的少年。
与此同时,萧漠看着那两名少年脖间毫无凸起,相比较瘦弱的四肢,却显得异常厚实的胸部,却不由微微一笑。
“小姐女扮男装出游,偶遇翩翩公子,这种烂俗桥段竟然是让我碰到了,当真有趣,幸好我不是这个桥段的主角。”
然而,萧漠的结论,却是下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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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街间伴谈(上).
听到这名俊美“少年”所说的话语,张衍圣眉头微微一皱,刚想反驳,但当他看到这名“少年”的面貌后,却是脸色古怪,最终还是苦笑道:“既然如此,公子请出题。”
话语间,“公子”二字被张衍圣以重音说出。
很显然,张衍圣也看出了此人的真实性别。
而古往今来,对于貌美女子的请求,天下男子,无论地位年龄,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讨好,都是很难拒绝的。
而另一边,待听到张衍圣的话后,那女扮男装的少女脸颊不由微微一红,她旁边那名年纪稍小些的少女更是嘻嘻笑个不停,但最终少女还是镇定了下来,缓缓说道:“灯谜为‘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求一谚语。”
听到这名少女所出的灯谜后,张衍圣微微思索片刻后,神色首次凝重了起来,对着少女微微点头,说道:“公子这个灯谜却是有些困难,还请给在下些许时间用于解题。”
少女微微点头,却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着张衍圣的答案,气质十分恬静。
而就在张衍圣思索之时,肖桓、范贯也皆是在皱眉苦思着。
这个谜题,却是比之前的第九灯“桃花潭水深千尺”更加困难许多,两人思索片刻后,却皆是找不到头绪。
肖桓并非是一个习惯钻牛角尖的人,在找不到头绪之后索性放弃,转头看到萧漠神色自若,不由问道:“子柔,没想到这个灯谜竟是连那张衍圣也猜不出来,你可知道答案?”
萧漠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点头答道:“答案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个字谜能将张衍圣也难住,自是不简单,如若让萧漠自己猜解,恐怕也是毫无头绪。
然而,这个灯谜在后世的名气却是颇大,传播极广。在数百年后,世人但凡提到灯谜,必然会有人提出这“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作为教材讲解。对灯谜稍有关注之人,对此皆是无比熟悉。即使萧漠在前世对灯谜一途并不关注,却也对这个灯谜的答案和拆解过程了然于胸。
而另一边,肖桓和范贯却并不知道这些,见萧漠如此轻易就解了出来,皆是佩服无比。
然而,虽然知晓了答案,但肖桓、范贯两人却依然找不到其间的解题思路。
范贯再次思索片刻,终于颓然放弃,向萧漠问道:“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又是如何解出来的?”
萧漠低声解释道:“唐朝大家杜牧有七绝《赤壁》云:‘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谜题既是据诗之末两句。亦可从题面中作两段理解,‘英雄难过’即若无东风之助,则赤壁无功,其后果自是会令周瑜异常伤心难过。而此‘难过’已非‘难以过去’的本义;而‘美人关’则是指曹操灭亡东吴后,掳走美女大乔与小乔姐妹,关在铜雀台内,内中此‘关’字亦不作‘关口’释,却为‘关锁’之义也。两者合在一起,即为‘英雄难过美人关’。”
听到萧漠的讲解,肖桓、范贯皆是赞叹不已,肖桓钦佩之下,更是不由哈哈大笑,大声说道:“原来如此,子柔兄当真是才思敏捷,博学广思,哈哈。”
肖桓的大声赞叹,在一众皱眉苦思的人群间无比响亮。一时间,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皆吸引了过来。
发现自己等人受众人瞩目,萧漠苦笑连连,早知道就不将这个谜题的答案告诉肖桓、范贯两人了。
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风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就提前与张衍圣相见,萧漠拉着肖桓、范贯两人就欲离去。
然而,那名出题少女看到萧漠的动作后,却轻笑道:“到没想到今日竟会遇见到如此之多的才思敏捷却不愿留名世间的才俊。公子如若已解出此题,何不说出来让大家知晓,却匆匆离去,让我等空留疑惑呢?”
萧漠不由苦笑,这名少女看起来气质恬静淡雅,声音轻柔动听,语气也颇为客气,但所说之言却是柔中带钢,让人根本拒绝不得,之前向张衍圣所言就是如此,此刻向萧漠所言也是如此。
肖桓看到萧漠的苦笑,说道:“子柔,你既然解出来,就向大家讲解一番好了,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萧漠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向着另一边的张衍圣看去。
放眼望去,却见张衍圣此时也向他看来,四目相对下,皆是微笑着向对方点头示意。
萧漠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被张衍圣知晓了。
萧漠指着张衍圣,对那出题少女笑道:“阁下是向这位公子提问,何必让在下解答?更何况,据我所观,这位公子已然将灯谜解出。阁下问这位公子就是。”
不待少女说话,张衍圣却摇头笑道:“虽然这灯谜是为我所出,但却是公子你先解出,就应该你来解答才对。”
双方皆有探究对方才情学问的想法,又皆不愿出这个风头,相互客套一番后,那名出题少女却是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公子一位将答案告之我等,另一位为我等解析思路,如何?”
萧漠、张衍圣再次对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点头应是。
最终,萧漠说出了灯谜答案,而张衍圣则向着众人讲解了一番解谜的过程思路。
最后,张衍圣更是对那出题少女点头笑道:“所谓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读此谜,却是让在下不由生出‘山高月小水茫茫,追叹前朝割据忙;南士无心迎魏武,东风有意便周郎’之幽叹。能想出如此题谜,我等虽可猜出,却也足见姑娘之才情。”
听到张衍圣称呼其为姑娘,场上众人皆是微微一笑,华灯夜市之下,多有大家小姐身着男装游玩于市集之间,众人皆是司空见惯,倒也并不新奇。
而被张衍圣说出身份后,那出题少女反而落落大方了起来,摇首说道:“此灯谜只是我偶然间得知,并非我所出,公子谬赞了。”
张衍圣笑着点了点头后,接着却又漫步走到萧漠身边,笑着说道:“你我自当年匆匆一别,时隔三年,此时再次相见,正是中秋佳节,圆月之下,也是有缘,我欲邀萧兄一游这华灯夜市,不知萧兄可有兴致?”
萧漠微微一愣,接着却也笑道:“如此也好,能与张兄一起游这夜市,想来却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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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街间伴谈(中).
听到张衍圣的话语,肖桓范贯皆是不由一愣。
他们现在已是相信眼前这个俊美雍容的公子,就是丞相之孙、名传天下的天才张衍圣了。但从张衍圣的话语中判断,这张衍圣与萧漠竟然在之前就曾相见过,不由让这两个以为自己对萧漠已经非常了解的人奇怪非常。
萧漠心中也是微微一愣。
三年之前,在随着萧慎言离开长治城之时,曾与张衍圣偶然相遇,也正因为那次相见,萧漠才能在这次夜市中发现张衍圣的真实身份。
然而,萧漠之所以记得张衍圣的模样,是因为没过多久张衍圣已是名传天下,又是当年萧家之案的关键人物。而萧漠在当时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也没有向张衍圣通报姓名,却没想到在时隔三年之后,张衍圣不仅依然记得那次相见,更是知道了萧漠的身份,不由让萧漠心生诧异。
当所有的热闹皆是结束之后,聚在糕点店铺门前的游人们各自散去,萧漠在向张衍圣介绍了肖桓、范贯、王霁睿等人之后,就相伴着向着夜市深处走去了。
而张衍圣在与肖桓、范贯、王霁睿等人交谈时,言语间竟是对三人的过往颇为熟悉,让肖桓等人受宠若惊之余,却也更让萧漠愈加的确认,张衍圣此次前来单县,目标就是萧漠,而在来之前,更是已将萧漠这些年来的诸般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
肖桓、范贯两人在萧漠面前一向都是谈笑无忌,但面对张衍圣之时,却不由的颇感拘束,于是就跟在萧漠身边,静静的听着萧漠与张衍圣之间的交谈。
“我倒是没想到,三年前那次偶然相遇,张兄竟然还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却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萧漠一边漫步走在人群之间,一边笑着说道。
因为有张衍圣的一众护卫护在周围,所以众人虽处于热闹无比的夜市,但几人周围的空间却显得颇为宽敞。
张衍圣闻言后微微一笑,说道:“萧兄过谦了,当年我与你相见时间虽短,就一直觉得萧兄非比寻常,又哪里是如此容易就能忘掉的?前些日子见到萧兄的画像后,更是惊讶,没想到三年前的故人,现在竟已是有着如此成就,颇为欣喜。而此刻能与萧兄偶遇于街头,再观三年之前的情景,就可知你我实是有缘。”
萧漠悠悠说道:“三年前初见张兄,我也从未想到张兄竟然会是当朝丞相张谦大人的后辈,若说成就,张兄这些年来的名气声望更在我之上,现在听张兄的赞扬,却是羞煞于我了。”
张衍圣哈哈一笑,自嘲道:“萧兄切莫讥讽于我,我这些年来的名气,除了那京城科举的解元、会元,其余皆只是借家中余荫罢了,又哪里及得上萧兄,在短短一年之间,连出《中庸新解》、《问儒》、《自扰词集》三书,可谓是震惊天下,尤其是那本《中庸新解》,我可是爱不释手呢。”
萧漠突然发现,如果继续像这般与张衍圣相互客套、彼此试探,恐怕到了明年此时还在相互夸耀着,索性直接问道:“此时正是中秋佳节,月圆团圆之日,却不知张兄不在京城与张谦大人相聚,却来这偏僻之地,所为何事?”
张衍圣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之所以会来到单县,正是为了拜访萧兄。”
“两位公子,值此夜市,相见也是有缘,可带我们姐妹随行,人多却也热闹一些。如何?”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之前那出题少女的声音。
两人一齐转身向后看去,却见之前那名出题少女,此刻正带着另一名与之面容相似年纪却稍小一些的少女,赶到了众人身后。或许是因为追赶众人的原因,面颊微红,香汗许许,之前萧漠和张衍圣两人皆是只关注着这名少女所出的灯谜,此时在夜灯之下,却突然发现,这名少女的相貌气质,竟是颇为迷人。
此时,两名少女皆是被张衍圣的护卫拦在圈外,在张衍圣点头示意下,两名少女终于来到了两人身边。
张衍圣笑着问道:“请问小姐芳名?”
出题少女犹豫了片刻后,轻声答道:“我叫郭筱婷,她是我的妹妹,郭晓霞。”
说着,郭筱婷指了指身边那名一路相随的少女。
“原来是郭姑娘。”
萧漠、张衍圣皆是向郭家姐妹拱手示意,却没有向两人介绍自己的身份。倒是旁边的肖桓、范贯,皆是向郭筱婷自我介绍了一番。
郭筱婷想到之前糕点铺前的情景,知道两人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倒并没有说什么。但旁边的郭晓霞,却是不满的哼了一声。
而另一边,听着郭筱婷的自我介绍,萧漠神色间闪过一丝惊讶,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回思片刻,却毫无头绪,索性放弃了。
很默契的,萧漠和张衍圣皆没有继续谈及张衍圣来单县拜访萧漠的事情,借着郭筱婷的到来,两人却是将话题转移到灯谜、对联、诗词、儒家经义等方面。
张衍圣学识广博,对文人各途皆是极有天赋,才思灵敏,思路清晰,言辞条理;萧漠凭借着后世的见识,以及这些年来苦读的成果,却也是应对如常,有问有答,时而拿出后世皆知的对联、灯谜供众人拆解,一路上倒是颇为有趣。
但让萧漠、张衍圣惊奇无比的是,那看似恬静的郭筱婷,竟也是能在两人的言谈间应对自如,毫无困难,其在诗词、对联、灯谜上的见解,更是颇为独到精妙;对于四书五经、各家讲义,显然也是熟读;一言一语,颇具灵性。
要知道,萧漠和张衍圣可是大楚文坛间众所周知的才子。大楚年轻一代的文人,更是以两人为首,至今尚无可与两人并肩者,随着两人谈话的持续,即使肖桓、范贯也渐渐的无力插言,这郭筱婷竟能参与其中且毫无吃力之感,其学识即使在男子之间,也算得是翘楚了。
虽然萧漠和张衍圣看似面色如常,但暗中却已不止一次以惊奇的眼神相互对视了。
谈着谈着,几人谈到了萧漠所写的《自扰词集》,那郭晓霞犹豫片刻后,终于向张衍圣问道:“这位公子,你当真不是萧漠萧公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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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街间伴谈(下).
“这位公子,你当真不是萧漠萧公子吗?”
听着郭筱婷的询问,萧漠和张衍圣皆是对视一笑。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萧漠和张衍圣,可谓是世人偶像,甚至说是无数大家闺秀的梦中情人也并不为过,毕竟在大楚所有的青年才俊当中,尚无人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之前之所以没有向郭筱婷告之他们的身份,却也是怕麻烦,像之前张衍圣被无数游人围堵的情况,两人都不像再发生一遍。
但经过一路的交谈,萧漠和张衍圣皆是发现,这郭筱婷为人内秀恬静,且颇有教养,不可能因为两人公布了身份而出现什么过激的举动,也不会因为两人的名气而纠缠不休,而且也佩服郭筱婷以女子之身竟有如此学问见识,犹豫了一下后,张衍圣摇头答道:“实不相瞒,在下京城张衍圣,并非是那萧漠。”
听到张衍圣的自我介绍,郭筱婷和郭晓霞皆是不由自主的轻呼一声,不可思议的看向张衍圣。
“你就是丞相大人之孙,那个京城神童张衍圣?”
郭晓霞低声惊呼道。
张衍圣不引人注意的皱了下眉头,他并不希望世人只注重他的出身和天分,而忽略了其他,但看着那神色无邪的郭晓霞,却也无奈,只能笑道:“神童之称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但在下确实是张衍圣。”
“原来是张公子,之前失礼之处,还请张公子见谅。”
另一边,郭筱婷惊奇了片刻之后,倒没有像郭晓霞那般大呼小叫,只是向张衍圣歉意道。
张衍圣知道郭筱婷所说的,是之前在糕点店铺前出灯谜之事,笑着摇头表示无碍。
看着郭筱婷面上微带失望之色,再联系到之前的种种,张衍圣看着萧漠一眼后,问道:“郭姑娘是在找那萧漠?”
郭晓霞笑嘻嘻的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郭筱婷阻拦,摇头浅浅笑道:“没什么,只是那萧漠萧公子在云州一地声望颇高,所以听人猜测张公子你就是萧漠后,心有好奇罢了。”
张衍圣微微一笑,说道:“我虽然不是萧漠,但我却与那萧漠颇为熟悉。”
郭筱婷微微一愣,不由问道:“张公子这次来单县,可是为拜访那萧漠?张公子能对我说一些关于那萧漠的事情吗?”
张衍圣哈哈一笑,说道:“我在单县只认识那萧漠一人,而毫不自谦的说,天下之间的同龄之人,学识能在我之上的,也只有那萧漠一人。萧漠究竟是谁,姑娘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郭筱婷轻呼一声,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萧漠。
之前众人交谈间,似乎萧漠与那张衍圣早已熟识,而从众人之间的交谈来判断,萧漠的学识虽然不一定在那张衍圣之上,却也绝对不低于张衍圣,再经过之前那张衍圣的话语,谁是萧漠,就已经很明显了。
看到郭家姐妹齐齐注视着自己,萧漠向两人拱手道:“之前那糕点店铺前的情景,想来两位姑娘也看到了,为了少些麻烦,逼不得已隐瞒身份,还请两位姑娘见谅。”
“原来公子就是萧漠大家,之前却是我出丑了,还请萧公子不要见笑才是。”
郭筱婷惊奇片刻后,也对着萧漠浅笑道。
虽然至始至终郭筱婷似乎都是为了萧漠而与众人相聚,但在得知了萧漠的身份后,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一路上依然是与萧漠、张衍圣探讨着文人各途,神色自如,无论是对萧漠还是对张衍圣,都没有特别对待。
谈到投机处时,众人更是来到街边处一家茶摊处,一边喝茶一边继续谈论着,直至月挂枝头,那郭筱婷才带着郭晓霞站起身来,歉意的对萧漠等人说道:“天色已晚,为免家人担心,我和家妹却要回去了,还请众位公子见谅。”
听到郭筱婷这么说,众人皆是摇头表示无碍,并纷纷站起身来将郭家姐妹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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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郭晓霞随着郭筱婷离开萧漠等人之后,随着渐行渐远,郭晓霞摇着郭筱婷的手臂,嘻嘻笑道:“姐,原来那个人就是萧漠,我们一直还以为是那张公子呢。不过那萧公子却是没有那张公子长的好看,也没有那张公子为人亲切。”
郭筱婷不由失笑,轻轻瞪了郭晓霞一眼后,说道:“不可胡说,无论是萧公子还是张公子,都是世上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学问见识,天下皆知,岂可以面貌判断?更何况那萧公子为人虽然冷淡了些,但却不虚伪,学问更是天下少有,不可轻慢。”
郭晓霞却笑道:“原来姐姐你还是喜欢那萧公子,回家后让父亲再去提亲就是。”
郭筱婷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失落,却摇头道:“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我只是对那萧公子有些好奇罢了。再说,年前萧公子还仅仅只是一位解元时,就已经拒绝提亲无数,此时天下扬名,婚事更加不会轻定。还要,你一个姑娘家,为人要内敛一些,今后切莫在如此轻佻。”
就在两姐妹嬉笑谈论间,另一边,那肖桓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暧mei的向萧漠问道:“子柔,那郭筱婷姑娘出身何家,你可知道?”
萧漠微微一愣,说道:“不知,怎么?有什么特别吗?”
肖桓笑的愈加暧mei了,解释道:“那郭姑娘我听说过,他的父亲就是单县首富郭良栋。”
萧漠终于了然,两年前萧漠中了解元,曾有无数人家前来提亲,其中有一人家正是郭家,而女方正是郭筱婷,事后却是被萧漠拒绝了。
怪不得之前萧漠一直隐隐觉得“郭筱婷”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怪不得郭筱婷一直对萧漠很感兴趣,原来如此。
为避免肖桓、范贯等人的调侃,萧漠转头向张衍圣问道:“张兄,时间已晚,我也要回去了。不知张兄在何处居住?改日我自当前去拜访。”
张衍圣却笑着摇头道:“尚未定下居所。不知萧兄家中客房可足?我与萧兄颇为投缘,若能住于萧兄之家,一夜长谈,却也是人生幸事。”
萧漠眼中神色微微波动着,却是并没有迟疑,笑着说道:“张兄所言,正合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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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鸿儒取荐(上).
告别了肖桓、范贯,萧漠带着张衍圣,一路谈笑客套着,向着他的家中走去。
不得不说,虽然丞相府与萧家之间存在着诸般恩怨,虽然萧漠并不喜欢张衍圣那在平易近人的面具下,所隐藏的深深冷漠和孤傲,但张衍圣的见识学问,确实值得他佩服。
甚至,从某方面而言,张衍圣是萧漠来到这个时代后,所见过的人当中,思想最为开放活跃的一个,隐约间与萧漠也最有共同语言。短短一两个时辰的谈论,萧漠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张衍圣言语间所隐约展现的许多想法,虽说尚未成熟,但已经超前于这个时代许多了。相对于靠着抄袭和后世见识成名的萧漠,张衍圣才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或许对张衍圣而言,萧漠也带给他同样的感觉。可惜,莫说性格间的不符,两人的出身,就已经注定了两人之间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友谊。
待回到家中,当萧漠将张衍圣的身份介绍给萧慎言之后,萧慎言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虽说张衍圣对萧慎言颇为恭谨,以晚辈之礼相待,但萧慎言依然只是勉强应付了几句后,就匆匆回房间休息了。
离开之前,萧慎言深深的看了萧漠一眼。
随着萧漠的不断成长,两人在单县的所有事情,萧慎言都交由萧漠自己做主处理。
但与张谦相交,他还是需要萧漠给他一个解释。
萧漠向萧慎言轻轻点头示意后,就带着张衍圣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彼此落座后,萧漠没有再与张衍圣虚假客套,而是直接问道:“张兄说你此次来到单县,是为了拜访于我,却不知张兄找我有何事?”
张衍圣轻轻的品了一口手中之茶后,抬头亲切的说道:“你我平辈,又颇为投缘,萧兄你叫我子佳就好。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单县拜访子柔兄,是为了化解你我两家的恩怨而来。”
萧漠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子佳兄的话却是让在下疑惑了,子佳兄贵为丞相之孙,而我不过出生于寰州偏远之地,彼此间又哪里有恩怨可谈?”
张衍圣放下手中的茶具,双眼注视着萧漠,认真陈恳的说道:“子柔兄,我们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坦白说明白好了。在二十余年前,司空敏被贬一事,贵祖父萧慎言,确实是被我丞相府利用,但当时我们也没想过要对他如何,只是那时司空敏虽然被贬,但门生故吏依旧遍布朝野,使他在殿试中屡次不中,虽说并非无意,但却也是我们一手造成。”
顿了顿后,张衍圣又说道:“三年前,又是那司空敏报复萧家,当时丞相府为了彻底将张谦驱离朝堂,也是任由这件事情发生,以此来抓住他的把柄,却也造成了萧家之冤。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讳言的,萧家之难,虽说主要因为那司空敏,但与我们丞相府确实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一年之前,为了怕子柔兄你对我丞相府心怀怨恨,将来出现什么麻烦,那左灵辅和岳尚的所作所为,确实也出于丞相府的授意。”
萧漠没想到张衍圣竟是如此直接,不由微微一愣,但神色又瞬间的回复了正常,轻轻一笑,说道:“原来子佳兄是为这些事情而来,还请子佳兄放心,那些事情,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更何况,所谓恩怨,只在双方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才可能出现,而现在,我对丞相府而言,恐怕与蝼蚁无异,即使再如何发展,又哪里能威胁到丞相府?子佳兄何时听说过,一只蝼蚁会与人类有恩怨的?”
张衍圣摇了摇头,说道:“子柔兄自谦了。以现在子柔兄的影响力,如若还只是蝼蚁,那世上大多数人就都只是草履了。以子柔兄的才华与名气,将来进入朝廷,必受重用,更何况,云州州试一事,也足以让我们了解子柔兄的不凡手段。而正是为了防止你我两家在将来再次出现什么误会,我才会来到这里拜访。”
看到萧漠似欲反驳,张衍圣又说道:“子柔兄切莫说云州州试之后,所发生的那一切与你无关,所有流言皆是从子柔兄的各位师长门下传出,其中斧凿痕迹太重,如若子柔兄再说那些事情与你无关,就是看低于我了。”
萧漠微微一笑,继续品着手中之茶,却并未再次接话。
张衍圣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不过,听子柔兄所言,似乎确实对我丞相府心有怨怼,但我必须要告于子柔兄听,至始至终,对于子柔兄及子柔兄的家族,丞相府都并非有意相害,只是在那个时候,只有那么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如此而已。就仿佛虎狼相争,谁又会注意是否会在移动间踩断脚下的花草?或者子柔兄不认同在下所言,但事实上,当我们达到了一定地位之后,这种行为已是可不避免。敢问子柔兄,你观那左灵辅、岳尚两人如何?”
萧漠笑了笑,他大概已经知道张衍圣想要说些什么了,但还是说道:“那左灵辅和岳尚两人在云州州试之前,在文坛小有名声,才华颇佳,又拜于丞相府的门下,据传这两人之一,将来会担任礼部尚书之职,可谓是前途无量。”
张衍圣淡淡一笑,点头说道:“那么我可以告诉子柔兄这两人现在的状况。他们现在已经被陛下罢官为民,被没收了家产,离开了京城。他们两人在云州州试中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丞相府致使,本是无辜之人,更有着大好的前途,但在子柔兄你的布局与反击之下,他们不仅丢了官、毁了名声,而两人的后代,更会在百年内受人鄙视。而同样因为子柔兄的计划,去年的那场云州州试被宣布无效,但子柔兄可曾想过,虽然子柔兄在州试中落榜,但去年州试中那些中举之人,确实有许多考生有着真实才华,而却无辜的丢了应有的功名。”
萧漠神色未变,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张衍圣继续说下去。
张衍圣继续说道:“对子柔兄你而言,当时你所想的只是自保反击罢了。而那场造势与那些谣言,无疑会使效果最佳,而在此期间,对于其他人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我想子柔兄并没有多加考虑,可是如此?而在当年,我丞相府的心态却是和子柔兄当时是一模一样的。可以说,我们和子柔兄虽说因为机缘巧合而有所恩怨,却绝无根本矛盾,子柔兄以为如何?”
“所以,子佳兄才特意来到单县,化解我们之间的那些因为机缘巧合而产生的种种恩怨?”
“正是如此。”
萧漠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子佳兄过虑了。子佳兄所言,在下早有想到,正如刚才子佳兄所说,你我两家之间的恩怨,只是机缘巧合,并无根本矛盾。我在云州州试后的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对我来说,现在只是希望能壮大萧家门楣,不要再次成为那两只虎豹相争间被无意践踏的花草。至于向丞相府报复,更是绝无可能,一来在下根本没有这般想法,二来在下也根本不可能有这般实力。”
张衍圣听到萧漠所言,却是开心的拍了拍手掌,大笑道:“如此一来,我们丞相府就与子柔兄有着共同目标了。”
“子佳兄所言何解?”
萧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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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鸿儒取荐(中).
“子柔兄所想的,是壮大萧家门楣,而如若子柔兄能与我丞相府合作,将来在朝堂相互支持,互为臂膀,有丞相府的支持,子柔兄别说仅仅只是想要壮大萧家门楣,即使让萧家在数年内成为京城望族,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算是丞相府对当年我萧家受损的补偿吗?”
“子柔兄说笑了,如果我说丞相府这么做只是为了补偿,恐怕子柔兄自己也不相信吧?请容我说一句小人之言,在这个世上,只有利益的结合,才是最稳固的联盟。萧兄恐怕还不知道,因为你年前所写的那几篇仙侠故事,当今陛下对你颇为喜爱,而自《中庸新解》、《问儒》、《自扰诗集》的接连问世后,陛下对子柔兄更是欣赏,将来子柔兄进入朝廷后,受到陛下的宠信与重任,已是可以预期,而与子柔兄合作,却可稳固我丞相府的地位,而我丞相府的地位势力,对子柔兄更是大为有利……”
……
虽然张衍圣已经离开,但萧漠却依旧默默的坐在书房中,思索着自己后面的计划。
很显然,张衍圣是一个聪明人,他的聪明之处在于,他没有想当然的把萧漠当做傻瓜,而是从一开始就坦言相待,也没有像大部分人那般在谈及利益之时遮遮掩掩,而是很自然的把事情的利弊向萧漠分析的清清楚楚,在不知觉间取信于萧漠的同时,也给萧漠画下了一个看起来很美妙的大饼。
在天下扬名之后,张谦会设法与萧漠修好是早已预料的事情。
但萧漠却没有想到,张谦会将张衍圣亲自派来,而张衍圣的口才,又是如此之好。
有那么一段时间,萧漠几乎被张衍圣说服了。
可惜,张衍圣却是忽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的提议,虽说名义上说是合作,但实际上,却是萧漠对丞相府的依附。
萧漠不想再成为虎狼相争间被无意践踏的草木,萧漠想让自己成为虎狼,萧漠想要拥有自己的势力。
而如果与张谦合作,那么萧漠将来所拥有的势力,就全都是建立在张谦的支持之上,无论当时多么的风光,但本质上依然只是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草木。如果有一天张谦突然变脸,那么萧漠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空中楼阁。
而从左灵辅和岳尚的事情上来判断,那张谦对投靠之人的态度,只是利用,且随时会为了自保而抛弃,如此而已。萧漠并不想成为下一个左灵辅和岳尚。
所以,虽然也曾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萧漠并不可能真正的投靠张谦,或与张谦合作。
当然,在张衍圣的面前,萧漠还是很痛快的应承下来了。
张谦、嵩山书院、自我。
萧漠今后所需要的,就在在这三者之间,寻取那么一丝平衡,左右迎合,并乘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或者天下闻名,萧漠暂时安全了,但如履薄冰,这种平衡一旦把握不好,后果却是很难预料。
司空敏也是天下闻名的文坛大家,牛语贤更是当今文坛第一人,但一个被张谦打倒,一直数十年来迟迟无法进入朝堂核心。
有了名气,在对手心有顾忌之下,或许可以保住性命,但也仅此而已,却还远远不够。
想着想着,萧漠突然自嘲一笑。
想在穿越之初,萧漠所想的,只是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罢了,但或为自保,或为形势,或为萧漠心底那一丝自己也不清楚的野心,萧漠现在的行为,与最初的目标,已是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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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我回来了。”
就在萧漠暗思之间,书房外突然传来了邓尚全的声音。
“进来吧。”
随着萧漠的声音落下,邓尚全缓缓的推门而入,恭谨的垂手站在萧漠的身前。
“少爷,情况我已经查明了。张衍圣在三日之前就已经来到了单县,在此期间一直在大量收集着少爷您的消息,这次在夜市中相遇,恐怕也不是巧合,想来少爷您的行踪,张衍圣早已在暗中查明了。”
“很聪明。”萧漠点了点头,又问道:“知道这次随他而来的都有什么人了吗?”
邓尚全答道:“仅仅只有十三名护卫随从,不过……其中有一名随从,其形象特征,很像是丞相府的死士首领秦君。”
萧漠双眼微微一眯,心中不由想起了那名时刻跟随在张衍圣身后,却又几乎毫无存在感,在之前的夜市中曾以一声巨吼震住无数游人的枯瘦男子。
“看样子,如果我不与张谦合作,张谦还会有其他备用手段啊,哪怕会引起天下哗然。这张谦的行事果断,还远在我想象,原以为我如果有了足够的名声,张谦就会心有顾忌……”
萧漠暗暗的想到。
萧漠并不怕张谦用其他手段对付他,但唯独这个秦君,以及他手下的那批死士,却让萧漠一直心有顾忌。毕竟在武力方面,萧漠一直没有丝毫的自保手段,邓尚全似乎武艺不错,但他的出身却一直让萧漠无法放心使用。
“尚全,你的武艺究竟如何?我之前一直没问,但我现在想知道。”
萧漠突然开口问道。
“在书院时,我并不是专习武艺,所以最多只能挡住那秦君三十招。而这也只是在正大光明相斗的情况下,如若他潜伏在暗处袭击,我并没有把握可以挡住。”
似乎知道萧漠在想些什么,邓尚全宽慰道:“少爷您现在名扬天下,又正受陛下宠爱。张谦不可能以如此手段对付您的。那张衍圣极受张谦重视,是张谦众所周知的继承人,秦君的出现,应该只是在护卫张衍圣而已。”
萧漠点了点头,并未接话,但心中已经在暗暗思索,今后如何召集一些可以信任的护卫的事情了。虽然嵩山书院有着大量合适的人手,但萧漠却并不想什么事都依靠嵩山书院,那与投靠张谦没有任何区别。
两人沉默良久之后,萧漠突然再次开口了。
“我与嵩山书院合作的事情,张谦不可能查到吧?”
“不会的,我们与嵩山书院的联系一直都很隐秘,县试时曾帮助于您的几位副主考,与嵩山书院也并无直接联系。而您一直以来又一直与朱瑞德交好。唯一的破绽是迁碟的事情,但只要有钱,这种事情买通小吏也可以做到同样的隐蔽,想来张谦他们也不会怀疑。”
“如此就好……”
与此同时,在张衍圣的房间内,张衍圣正将一封写好的书信封好,交给了身边一名仆从,而那名仆从对着张衍圣躬身一礼后,就默默离开了。
“萧漠的才华心智,比我想象中还要强一些,之前所设定的计划,也该实施了。这种人,绝不能放任他们坐大。”
张衍圣看着仆从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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