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时间紧任务重
“说句实话,我很不喜欢有人拿剑抵着我的喉咙。”
唐渺轻微的笑着。
“可是前辈,晚辈不敢放下。”
“解遇焱,你尔敢放肆?”
司承翎回头大喝一声,却被他轻蔑的瞟了一眼。
“我说少城主,您就别做老好人,您在天一门才呆了几天,何必呢,临空城如今还处在水深火热中,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无需多言,承翎已经拜入天一门,永远不会背信弃义。”
“好...好得很。”
解遇焱冲他低吼道,发出了几声重重的鼻息。
“放开我师兄。”
唐渺被劫持后,另一边王慕与乔之茗的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索性往他们这边靠了过来。
“什么玩意,你说放就放。”
乔之茗提着剑,阴阳怪气的笑道。
“好小子,你这话说的够大的,有本事就永远不要踏足临空城。”
司承翎从来不会拿身份去压人,但是王慕却很享受这样的身份带来的尊重,毕竟他现在穿的可是司承翎的衣服。
乔之茗被王慕回怼了一句,愤愤的叫骂了几句,却是没有再反驳。
不争的事实摆在这里,就算解兵城解家与临空城如今闹得水火不容的地步,解遇焱还是不敢对司承翎下杀手,就更别说乔之茗、乔之浣两兄弟了,只不过欺负司承翎的软弱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临空城少说也是楚王朝三大顶尖势力之一,实力底蕴不可谓深厚,也不是他们区区五潭镇就能衡量的。
“诸位,在下司承翎,临空城少城主,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放过我师兄,就算是我临空城欠诸位一个人情。”
司承翎双目欲裂,这已经是最大的忍让了。
王慕和司承翎两人知难而退,乔之浣与乔之茗两兄弟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毕竟他们只想给这两个狂妄的小子一个教训罢了。然而解遇焱的想法却是大相径庭,必须拿下道长,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拿不定主意,纷纷看向了解遇焱。
“抱歉,我可不怕你们临空城,就算是天一门又有何惧?”
“你...”
王慕不由得大怒。
“解兄,是不是闹得有些过头了。”
“怎么,你们两人怕了?”
解遇焱凝视着眼睛,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解某多谢两位兄弟相助,就先行一步告退了,若是有缘我们解兵城再见,解某到时候再与两位兄长痛饮一番。”
此地不宜久留,他一手抓着唐渺的肩膀回扣,掩月臂轻微扼住他的咽喉,袖里剑直指司承翎两人,一步步缓慢后退。
“不要冲动,生命可是很脆弱的。”
“想走,没门?”
不远处,女子轻喃一声,左手弓,右手搭上一根红色羽箭,“咻”的一声劲射而出,直奔解遇焱而去。
“小心。”
唐渺警觉到了异状,低声提醒道,这一箭若是解遇焱反应不过来,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解遇焱心中大骇,反应过来时,羽箭已经落到了眼中,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司承翎见状乘机轰出了银龙枪。
红色羽箭狠狠的撞击在了掩月臂上,却是出现了裂纹,解遇焱顿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少倾,银龙枪悍然来袭,他只好迅速后退,一下子就与唐渺拉开了距离。
这边两方人刚拉开距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戛然而止,来人竟是大小姐以及落花潭少主乔之栋。
两人翻身下马,护在了司承翎三人面前。
“之浣、之茗,你们二人太过分了,竟然帮助一个外人对我们五潭镇贵客动手?”
“大哥,你这话说过了吧,我们只不过是切磋而已。”
“切磋?若不是我和之怡及时赶到,你们就死定了。”
“够了够了,这事算我们不对可以吧,你们都走。”
富态年轻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闷哼一声,甩下了脸色。
乔之栋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从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弟身上移开,落在了解遇焱身上,恭声拜道:“在下乔之栋,这三位是我五潭镇贵客,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解兄见谅,恕不远送,告辞。”
语毕,他给大小姐使了个眼色,随即带着司承翎三人迅速离开了此地,望着他们几人离开的背影,解遇焱陷入了沉思中,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可知道比武招亲大会之间发生什么事?”
他们三人终于反应过来,五潭镇对这几人的态度前后反差太大,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快,去朱砂潭。”
乔之茗眼前一亮,急着催促道。
“各位,时间紧任务重,我也就长话短说了。其一,承翎,你带着前辈此去临空城切莫大摇大摆的走官道,尽量走小路经法觉寺入南山谷;其二,之怡乘快马去临空城请雷衍大宗师即刻前往南山谷接应你们。最后家父和几位叔叔联名请求剑主带上晚辈一同上路,我会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的。”
“法觉寺,那老和尚可有得罪受了。”
唐渺知道乔之栋指出的这一条路,途中无不是荒山野岭,五潭镇、法觉寺、南山谷、显圣学院、临空城这五个地方连成了一条线,其中法觉寺到南山谷这一段路格外凶险,但只要进入了南山谷,后面便是一马平川,再后面到显圣学院就可以大摇大摆,敲锣打鼓的进城了。
乔之栋微微一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闻讯他是怎么知道法觉寺这个地方了,当务之急就是有多远走多远。
“等等,大小姐一个人前去请的动大宗师吗?”
司承翎忽的一愣,有所顾忌的问道。
“我这有家父和几位叔叔的联名亲笔信。”
“还是不妥,如今临空城也乱的很,就算是见到了大宗师也不一定是大宗师亲至,剑主实力太强了,必须是大宗师亲至才行。”
“让王慕跟着去吧,他穿着司承翎的衣服,容易让雷衍信服。”
唐渺蹬了他一脚,低声道:“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小茹姐的话,你就给我放机灵点,如论如何都要请雷衍出马,当然了,枪仙更好。”
王慕立马来的精神,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那就在此别过了,我们南山谷见。”
乔之栋往后退了大一步,拱手拜道。
“诶...你就最好还是别见了。”
王慕冲他讪讪的笑道,两人翻身上马,在众人一阵悻悻的苦笑声中,挥动了手中的马鞭,绝尘而去。
各自告别以后,司承翎带着唐渺找准了一个方向之后也迅速离开了此地,这后面的路可长着呢。
第八十章 前因后果
从五潭镇到临空城,他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这条隐秘的路却是略有耳闻,也颇有丝传奇色彩。
相传法觉寺的得道高僧有一日被心魔所扰,突然顿悟,只身一人入俗世,经过南风谷到达显圣学院舌战群儒,接着入临空城与枪仙巅峰一战,立于不败之地,后不知所踪。
他沿途赤脚走来,一路宣讲佛法,为世人歌功颂德,脚下花自开,草正茂;山中豺狼野兽不伤他,途径村庄,老弱妇孺皆夹道相送。
法觉寺因此名噪一时,为昌明府第一大佛寺,但如今天下人人尚武习武,信奉武学强盛才能立足天下,因此全天下的寺庙道观皆不兴旺,甚至是寥寥无几,不过每一座寺庙都不可小觑。
这条路也被称为入世之路,有人亲测过,自是无比凶险。
怎么个凶险法,唐渺答不上来,法觉寺他倒是有幸去过一次。
话说回来,司承翎与唐渺独处,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不同,司承翎打心底做不到那般同王慕在一起时的自在,处处拘谨。
唐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司承翎问什么,唐渺选择性的答什么。
司承翎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这条路,反而心里有无数个关于唐渺身份的疑问,他在心里暗自揣度了一个问题许久,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大师兄,你为何在这里出现?”
“嘿嘿,你既已拜入天一门,称我一声‘大师兄’倒也未尝不可。”
唐渺整个人现在就放开了,想说什么那就说什么,想停就停想走就走,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入镇看见司承翎后就想抱大腿的原因了。
一摆阶下囚的身份,他思忖了一会,这才笑道:“此事话来话长,告诉你也无妨,是怒仙教的怒马仙将我掳到此地的。”
“怒仙教?”
司承翎微微一惊,眉头不由得紧皱。
此时说来话长,却被唐渺一句概括,虽然听似波澜不惊,但是其中的凶险司承翎是无法感同身受了。
自然是没有这么简单,至于其中穿插的魔教这一段,唐渺也就没有提及,还有怒仙教掳他的原因,司承翎识趣的没有过问,他也绝口不提此事。小子们都还年轻,按照霄凌仙的说法,就该风花雪月,享受人世间的种种风情,不要被眼前的打打杀杀所约束。
“听说天一门已经撤离了天元城?”
“是的,大师兄,待潜龙军撤离后,所有宾客尽散,门主便下令远遁他国。大宗师带着我们乔装打扮后继续西行,走了三日后,在尼姑庵碰见了早已在那里等候的城主。秋城主交代给无尘一个任务,让其送一封书信至王都交到崇仁王手中,本打算让无尘一个人自身前去,但是后来大宗师考虑到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两人结伴前去遇事也好讨个商量,随即让承翎与无尘两人一同前去了。”
“也就是说你们真的不知道天一门迁往了何处?”
“大师兄,那还能有假不成?”
司承翎摇了摇头,不免苦笑一番。
“倒是我唐突了,本以为是凡无尘刻意隐瞒了天一门的行踪,原来确实是不知道。”
“等等...陆星陵这家伙会不会真的不想让你们知道?”
唐渺忽的一愣,略显吃惊的反问道。
“这个...无尘倒是问过天一门要去往何处,不过大宗师说,没有什么好怕的,两位大师兄,一位师姐都在王都,何惧之有?”
“还真是。”
唐渺暗自擦了擦汗。
“师兄已经见过无尘了?”
话音刚落,司承翎便忍不住的问道。
“见过了,在徽宁府的边界,昌明驿中。”
“那无尘他...”
“你就不要担心他了,凡无尘可比你要舒服多了,而且你最好还是不要告诉王慕了,我怕这小子...嗯...受不了...”
唐渺嘿嘿一笑,后面的话低声附耳一句。
“那就好,凡无尘这家伙怎么和小茹姐在一起,这让我怎么和王慕交代呢?”
司承翎脸色一红,略有丝尴尬。
感情这事唐渺也没有什么经验传授,自己还背了一身债呢。
“混元大圣...昆玉雁?”
“你知道这人?”
“大宗师的师弟,我的师伯,家父的首徒。”
司承翎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许无奈。
“我说功夫底子如此深厚,想来显赫的名声也不当只是混元魔功了,原来早年拜在枪仙门下。”
“是的,我的这位师伯的确是厉害。”
“临空城弟子遍布天下,离开临空城即出师。当年师伯正常出师闯荡江湖,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变故打响了名头,世人只知他曾经在临空城习武,却是不知他乃临空城首徒。师伯在入魔之前未曾向世人提及枪仙之名,入魔之后更是半点未曾提及。”
“倒是个倔性子。”
唐渺缩了缩鼻子,这人怎么说呢,要是放在以前,他已经是具尸体了,蹦跶不到今日。
司承翎不再接话,至于凡无尘是如何惹上混元大圣的,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走散了。
“你们是如何走散的呢?”
唐渺终究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走散的话呢,其实也没有多么复杂。
凡无尘与司承翎领师命前往王都送信,路线同他们都是一样的,经天元城到沔州府,再到河督城。一路上无数的人对天一门展开了声讨,高居其位,肩负责任却不管不顾,声势浩大犹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凡无尘忍不了,舌战群儒,自亮身份。
有人请求凡无尘为河督城演武堂主持正义,凡无尘闻言,悉数收集河督城刺史的罪状,当日提剑便杀上了刺史府;刺杀未果,被闻讯赶来的沔州府尹所阻挡。次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河督城刺史当了替死鬼,被推出了菜市场斩首示众。
尔后,河督城刺史被斩首其间吐露秘闻,演武堂薛宗师独女已经命在旦夕。原来当日束衣仙假扮乾正救走演武堂众人之后,在解兵城解家也不管不顾的情况下,河督城首善——越天肃,出高价请了诸迹的杀手灭口薛茹。
凡无尘带着司承翎火速赶往救援,在得知他们两人的身份之后,诸迹的杀手发起了疯狂的围剿,两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走散了。
凡无尘最终还是救下了薛茹,没想到司承翎竟然无意中在街头碰见了王慕,见面就是大打出手,越打感情越深。
王慕最后把司承翎的衣服都被扒下来了。
第八十一章 诸迹来袭
唐渺极不厚道的笑了笑,又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引得司承翎不由得凝神关注,看来大师兄也伤的挺重的,不比凡无尘要轻松。
如果司承翎知道自己的伤以及凡无尘的伤都是混元大圣一手造成的话,他会是何种反应呢。
他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打紧,方才在马背上一路颠簸造成来的急喘,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前半句倒是实话,确实是马背上的剧烈颠簸引起的咳嗽,但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的,必须长时间的服药才能维持身体基本正常,外伤虽然大多已经痊愈,内伤已是病入膏肓了。
前往法觉寺的路并不好走,厚厚的一层枯叶铺满了整个地面,林中显得极其荒凉,风一吹,透着刺骨的寒,冷落了人心。
跟着唐渺,司承翎基本上是不会主动说话的,毕竟隔了一个辈分,他还得小心伺候着。进入林子后天色近暗,两人便停下来寻找歇脚的地方,第一个晚上就得夜宿树林了。
又是一处极其普通的杉木林,没有野果,也没有溪水。
生了火,两人围坐在火堆边取暖,长夜漫漫,唐渺尴尬的看着司承翎,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司承翎也差不了多少。
“我看你使用了化一剑诀的化气驭物,已小有成就,是从小开始练习的吧?”
“嗯嗯,我从小就开始练习枪法以及化一剑诀的化气驭物内功篇,听家父讲是古剑仙师祖亲传,并许下十年后可前往天一门升华内功。”
“既然是师叔亲传,那你的辈分可要在凡无尘之上了。”
闻言,唐渺饶有兴趣的说道。
“嘿嘿。”
司承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无尘是我师兄。”
“甚好,现在反正无事,你在练功上可有何不明白的地方,我替你解惑,也可少走些弯路。”
“练功上承翎暂时还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很懂,还望师兄能够解释一番。”
唐渺微微一愣,那倒也是,若司承翎在练功上有不明白的地方,化一剑诀的化气驭物也不能小有成就了。
“你且说吧。”
“常言道,天一门擅于使剑,剑法独步天下,堪称一绝。可是为何大宗师手中无剑,大师兄手中无剑,乾正大师兄手中也无剑,秋城主手中并无佩剑,门主手中也是没有佩剑?”
“嗯...凡无尘手中可有佩剑?”
“剑不离身。”
“潇雪手中可有佩剑?”
“剑不离身。”
“伯霜呢?”
“剑不离身。”
“那就对了,剑乃百兵之首,天机阁列举出兵器谱天下三十六名剑榜单,上面列出的剑个个都是绝世凶器,但即便是三十六名剑又如何?古剑仙亲赐,名剑榜排名十三的名迹也在京城皇宫中断成了两截,自那以后乾正手中就无佩剑了,但是他心中有剑,有一柄衡量正邪的尺度之剑,立在他心中,悬在他头顶。”
“那无尘手中的剑,剑不离身...”
“那不再是一柄剑了,是一道原则,逆鳞...”
司承翎听的不是很懂,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佩剑的剑客绝对是侠士,但是剑不离身的剑客绝对是高手。
佩不佩剑在于自身,一柄衡量正邪的尺度之剑。
一夜无话,漫长的黑夜在沉睡中逐渐消磨过去。
翌日清晨,司承翎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些野果,两人勉强对付过去,虽然司承翎是土生土长的临空城人,但是这个地方他也没有来过。
法觉寺,昌明府第一大佛寺,就坐落于达摩峪中,背靠着达摩祖师像,睥睨四野,深藏功与名。
按照书中记载的路线摸索着前行,在五潭镇到法觉寺之间会有一座兀鹰峰,登高可远望达摩祖师像。
“前面那座山峰就是兀鹰峰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在山中穿行,涓涓流水从脚下过去,爬至半山腰,还没喘口气,只听见司承翎大声叫道:“师兄,你看那边,好像就是达摩祖师像了,法觉寺就在那里。”
远山外云雾缭绕,一尊巨大的佛像矗立在山林间,好似鬼斧神工,模样生动,他只是静默的坐着,仿佛皓月星辰都黯淡无光。
从兀鹰峰的半山腰上下来,就进入了一片阴森的巨大杉木林中。斑驳的阳光从树叶间隙洒下,形成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光影,好似鬼魅在身边飘荡,一下子从脸上划过,一下子又落到了头顶上。
恍惚间,他微眯了下眼睛,身形稍有一滞,而就在此时,司承翎忽的大喝一声:“小心。”
司承翎一把推开了唐渺,手中的银龙枪猛地往上掷出。
白光一闪直冲云霄,“哐当”一声而又落回了地面。
“何人在此埋伏?”
司承翎牢牢护着唐渺,警惕的低吼一声。
“大统领猜想你们一定会走这条路。”
一阵阴笑声中,从周围几颗巨大的杉木树后陆续闪出十几人来。
与此同时,头顶的树梢之上也是跳下数人。
他们个个披着黑斗篷带着狰狞的狮头面具,好似见不得光。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诸迹。”
为首一人看起来人高马大,带着红青相间的阴阳面具,格外渗人。
他们倒是没有半点隐晦,一口大方的应了下来。
“诸迹?”
司承翎恨得牙痒痒。
“废话少说,大统领有令,要活捉你们。”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为首的面具人翻手亮出弧月刀,率先杀向了司承翎,倒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欺人太甚。”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司承翎眉头一挑,一记秋风扫落叶,先是扬起地面的枯枝败叶,然后猛地迎了上去,银龙枪威风凛凛,在弧月刀下游刃有余。
诸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他们,反观怒仙教迟迟没有找上门来,唐渺不禁开始思考起怒马仙的处境了。
他显得有些无力,既然混元大圣早就知道他们会走这条路,为什么自己不来等着呢,只派这几条杂鱼?
你不会武功?
一柄短刃悄无声息的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吧,当我没说。”
第八十二章 全新的“诸迹”
斑驳的阴影映衬着一张张光怪陆离,青一块紫一块的獠牙面具脸,他们像是小鬼拘魂一般,犹如阴兵行走在人世间。
这柄短刃距离他的咽喉只有几厘的距离,唐渺叫了一声司承翎,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两人就被绑了起来,挨个坐在树下休息。
他注意到了这张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张青面獠牙面具脸,非常有特点,面具后面粘着绿色的毛发,恰似一种古老的青面兽,传闻此类青面兽专食童男童女,在民间影响颇深。
此人个子不高,披着一件深灰色的窄袖袍服,半尺短刃匕首在他指尖跳动,他像是变戏法似的把玩着,右手一拢竟有六七柄之多。
修长的手指,白皙的肌肤,尽管他刻意的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模样,但是也难掩她骨子的绵柔之意。
“是个女的。”
唐渺心中一叹,紧紧的盯着她看,恍惚间被司承翎叫回神来。
“师兄,这下该怎么办?”
“随机应变,你见过她么?”
唐渺用眼神示意司承翎,看向了刚才活捉自己的青面兽面具女。
“这...”
司承翎环视一圈,面色不免有些僵住了,低声道:“都戴着面具呢,分辨不出来。”
“说够了没有?”
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嘀嘀咕咕,阶下囚哪里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青面兽面具女冷冷的喝道。
十几个面具人围在树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们两人。
“九尺银龙枪,莫非这小子就是临空城少城主?”
为首青红面具人握着缴获的银龙枪,用手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银龙枪的质感,刻意压低了声音,阴阳怪气的笑道。
“临空城少城主?”
两个黑白混杂的面具人一齐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你们能不能就一人开口说话?”
一边狮头面具人略有丝不悦的哼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司承翎。”
他微微一愣,抬头狐疑的望着两个身高、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的黑白混杂面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杀了他们。”
青面兽面具女往前大迈一步,一连串的短刃匕首行云流水般的从袖中划出,形成了一道弧月落在了司承翎眉心处。
司承翎冷汗直冒,这帮人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万万不可。”
两个黑白混杂面具人齐声叫道。
“噢,有何不可?”
“够了,不要再闹了,大统领吩咐要留活口,另外一个更加不能动,先绑着吧,迅速传信大统领,我们到指定地方汇合。”
青红面具人低喝一声,很快便做出了下一步部署。见状,青面兽面具女也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短刃匕首,看样子此人在这群人中颇有威望,这还是原来的诸迹吗?
缚住手,戴上黑头罩,浑浑噩噩的被推搡着前行。
不过这样也好,跟着他们就不会饿肚子了。
很显然,这帮人已经取下了面具。
他们会不会是打着“诸迹”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那也不应该,“诸迹”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不需要继续栽赃陷害,更何况这帮人还有些实力,而且不像是山中盗匪。
唐渺内心焦灼,忍不住的开口问道:“我们要去哪?”
“闭嘴,跟着走就是了。”
“你们不是‘诸迹’?”
“很重要吗?”
“那倒也是,我只是不太甘心落于无名之辈手中。”
“前辈,您现在是不是不太清楚您自身的处境,无名之辈也能一个手指头捏死你。”
这声音一下子放开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傲气得很。
“你们和‘诸迹’的做事风格完全不同。”
没理会年轻人的威胁,唐渺心里不知道哪里的来的自信,直觉告诉他这帮人来路可疑,或是另外一个巨大阴谋的开始。
“这将是一个全新的‘诸迹’。”
这句话是青面兽面具女说的,她放开了声音,不再刻意隐瞒,以为唐渺看不见就没事了。
“全新的‘诸迹’?”
“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不明觉厉的追问道。
“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大统领可是非常想见你呢。”
“下一次见他,他必死。”
“哈哈。”
一阵阴冷的笑声结束了这段无头无脑的对话。
一行十余人走走停停,把他们两人照顾的极为周到,安排的明明白白。当天夜里好一阵敲敲打打吵个不停,他们就地取材不知道在制作什么东西,等到某个时候被塞进去以后,唐渺这才猛的惊醒。
就地取材做棺材,这帮人未免也太秀了吧。
他自然没法想象到外面的情形,但是脑海中却可以脑补出此时此刻的画面;只见荒山野岭中,一行十余青面獠牙面具人抬着两口简陋的棺材在林中穿行,好似百鬼夜行般。
不用猜,前面肯定就快到法觉寺了,只有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最为妥当,其他路都太过招摇了。
......
郊外小镇乱坟茔堆。
弧月高悬,头戴斗笠的黑袍人独坐在小土包之上,腥味从土里散发出来,一缕血色笼罩了坟茔堆。暮鸦吟唱着魂之挽歌,死神游荡在地狱之门,三头地狱恶犬睥睨着鲜艳的彼岸花。黑袍人亲手葬送了十余条生命,又亲手将他们埋葬,最后为他们恕罪。
“一起上吧,你们都可以好好歇着了。”
黑袍人蓦然抬头,霜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让人顿感觉不寒而栗。
“得罪了大人,铣王有令,必须要将您请回去。”
他环视一圈,恰好是十二名身披黑斗篷,头戴斗笠统一装束的杀手,也可以叫他们死侍。铣王的贴身近卫。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动手。”
为首之人抽出一柄闪着寒芒的尖刀,不由分说的冲了上去。
黑袍人身形稍有一滞,脑袋微偏,只见身后的坟茔堆中传来一阵异响,他蓦然起身倒飞出去,两道白光就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方才所坐下的地方,竟是险象环生。
黑袍人从半空中落下,身后的杀手便不留余力的袭了过来,丝毫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这帮杀手训练有素,那当然是顶尖的杀手了,毕竟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自然有些手段,不论从埋伏上而言还是正面硬抗。
他取下斗笠猛地掷了出去,双手抄着两个紫色光团,气势陡然攀升到了巅峰,低喝一声道:“找死。”
斗笠被劈成了两半,人影一晃就落在了面前。
那人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欣赏这美丽的人世间,忽的被一张满是老茧的手掌覆盖,手掌心中妖异的紫色光团异常骇人。
少倾,那人被一股内力猛地轰了出去,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全身灰白已然没有任何生命征兆了。
黑袍人利索的回眸,目光直指为首的年轻人。
他动也不敢动,动一下,那全身灰白的尸体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毫无疑问,黑袍人的内力又渐进了不少。
简直太可怕了。
“嘻嘻...小女恭喜将军的幽魄真经又上了一层,不过事已至此,拿自己人开刀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了。”
惨淡的月色下,一个白色的影子落在了老树的树枝上,摇晃着鲜红的长舌头,阴阳怪气的笑道。
“你来了。”
黑袍人随手捡起一个斗笠戴上,头也不回往前走去。
坟茔的小土包边上,黑无常正了正衣冠,有模有样的拱手拜道:“小女恭候多时了。”
“哦,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
“这样岂不有趣?”
黑无常往背后一掏,揪出了白无常放在了黑袍人面前。
“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而是他。”
白无常舔了舔腥红的舌头,一股血腥味便弥漫开来。
“你们找到他了?”
“没有找到,不过有人帮我们找到了。”
“谁?”
“还不知道他的来历和名字,新任‘诸迹’大统领。”
“临空城探子来报,黄昏时分,新任‘诸迹’大统领率领一队圣灵卫骑快马进入了南山谷。与此同时,他们刚从五潭镇逃走。”
第八十三章 诡谲
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唐渺就像个废人一样躺着,任由他们抬动行走、投食喂水,他不禁还有点享受,阶下囚能够有他们这样的待遇,也要给敌人竖起大拇指。
但是人们终究不习惯黑暗。
抬着两口简陋的棺材,去往达摩峪的路并不算顺畅。
他在黑暗中聆听着粗喘的呼吸声,铿锵有力的脚步,显然是缓慢往山上走,诸迹抬着棺材已经走了两天时间了。
一路上,这些人都没有过多的交流,或许是有意的隔开了阶下囚之后进行了深度交流,但是这两天时间来,唐渺确实没有弄明白他们意图,抬着两口棺材入法觉寺又该如何解释呢?
大齐年间,佛法昌盛,天下广修庙宇,和尚的地位一度盖过了京城里某些达官显贵。相传大齐在打天下的时候,无意中破坏了大周的龙脉风水,进而将其一举覆灭,然而在建国的时候,现在自己做皇帝,龙脉该如何修复呢?
有人进言,在龙脉被破坏的地方修建镇国佛寺,为这条满目疮痍的腾飞之龙整日念经祈祷,歌功颂德,以此来修复龙脉的灵气。
佛祖以慈悲为怀,故称之为“灵慈寺”。
此乃大齐国寺,百年间保大齐国泰民安。昔日东海边见一犀鳞神树,天火烧三日不毁,渔民将其进贡给大齐皇帝,后制成了一柄绝世神兵供奉在了灵慈寺金刚殿中,乃金刚伏魔杵。
到后来大齐覆灭,佛法圣教一下子衰败到了谷底,和尚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况且楚王朝也不信奉佛教,故此在楚地境内,佛寺庙宇少的可怜,大多是朝廷主持修建的。
昌明府第一大寺——法觉寺,它的建立至今也有百年时间,隐藏在深山中,达摩峪佛像脚下。法觉寺之所以存在百年屹立不倒,很大的原因就是非常契合武学圣地的宗旨,他们招收整个天下间穷苦人的孩子,教他们念书习武,强身健体,却不遁入空门,长大后就可还俗。
所以法觉寺虽是佛寺,但是僧人却很少见,方丈可能还留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但是不管寺庙里面生活的是什么人,他们心中的信念永远不会变。
降妖除魔、锄强扶弱,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唐渺猜想显圣学院众位儒生对那位得道高僧心悦诚服的原因,想必就在于此了。
思索之际,队伍突然停下来了。
他凝神细听,棺材板又给人掀开了,在其上放置了一层夹板,唐渺在最下方,在他之上又躺着了一个人。唐渺嗅了嗅,不由得苦笑起来,竟然是那青面兽面具女。
“不要乱动,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厉害,你现在只是个废人。”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想必那柄短刃匕首又抵在了他咽喉的地方。
司承翎所在的那口棺材应该这是这般设计的,未免也太过小心了吧,这帮人也真是的,心思缜密,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唐渺不由得冷汗直冒,一口棺材装两个人,这可苦了抬棺材的四位大哥了,真是平白遭罪受。
他识趣的没有说话,队伍重新发出,大摇大摆的抬着棺材进入了达摩峪中,唐渺听见了扫帚扫落叶的声音,但是很快便戛然而止。
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但是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法觉寺他来过一次,毕竟是远近驰名,在被山林包围的谷中,除了前面进谷的路不太好走以外,后面便是一马平川。
一处修行的好地方。
后面便是长时间的等待,走走停停,折腾了小半天的功夫,他这才听见了推门的声音,之后便陷入了一番死寂。
“就这样?”
唐渺怪异的摇了摇头,到底想干嘛。
他敢怒不敢言,在黑暗中待久了之后似乎就没那么恐惧了,若是寻常人来到这么一处潮湿阴冷封闭以及满是异味的房间话,心底的恐惧早就将人击溃了,但是他们不同,这帮在刀口上舔血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唐渺猛地惊醒,那短刃便又抵在了脖子处。
门外的脚步声像是刻意压制了一般,房门“吱”的一声被轻轻推开了,这声音未免有些折腾。
“我靠,这房间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以前是师兄们闭生死关的地方,现在用不上了,就荒废了下来,一直无人打扫,所以就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其实没有什么好怕,也没有什么鬼...”
“我靠,你快别说了,吓死我了。”
“就你这胆子......”
他嗤笑一声,却是没有直接迈步进去。
“师兄,要不...要不我们就在这门口烧了吧。”
“那怎么能行呢,员外家四口棺材,只能将往生咒烧给他小女儿才管用,你放在门口烧就不灵了。”
“额...可是...哪一口才是员外家小女儿的棺材呢?”
这个问题倒是把两人都难住了。
“要不还是去问师傅吧。”
“不行,师傅正与贵客谈话呢,我们...我们还是自己找找看吧。”
“找找看?”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看?”
“打开看?”
两人心中一阵忐忑。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师兄,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也好...也好...我们...”
他心里疙瘩一下,两人忽的就被一个巨大的黑影给笼罩了。
“你们想干什么?”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人吓得哇哇大叫起来,直呼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们是来给死者烧往生咒的,往生咒...”
“不用了,大师已经给念过往生咒,两位小和尚请回吧。”
他轻笑了几声,声音沙哑而又低沉。
两人闻言,哪里还敢久呆,丢下抄好的往生咒,悻悻的跑开了。
唐渺郁闷的直发愣,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不料棺材板又给人掀开了。但是这次显然不同,他明显感觉到青面兽面具女也已经起身出去,他心里一沉,暗道一声不妙,呼吸不免有几分急促。
他无力的挣扎了几下,黑色头罩就被人给取下来了,昏暗的灯光一下子刺入了眼中,造成了一瞬间的失明。唐渺躺在棺材里微眯着眼睛,狠狠的眨了几下,这才逐渐恢复视力。
只见周围凑上来一群面具人,有青面兽面具女,为首的青红面具人,黑白混杂的面具人以及一个纯黑色的面具人,他们像是在观看一件非常完美的艺术品,目光炽热而又无比坚定。唐渺看得真真切切,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看,他亦是看着唐渺,眼睛都不眨下。
四目相对,仿佛都把对方给看透了。
纯黑色的面具后是一头花白的头发,不像是假的,唐渺仔细打量着他的身形,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双目欲裂,低吼道:“是你...鹰九真?”
“后土魔教...”
好久不见。
第八十四章 大乱斗
唐渺的脑子很乱,尽管众人都戴着虚伪的面具,但他还是一眼能够认出来面具下的那张满是褶皱的面孔,后土魔教左护法——鹰九真。
他真的老了,简直太老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又都是什么人?
诸迹为何会参与其中?
唐渺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一向博学的他此时都是懵圈的。
鹰九真的回答看似在回避,但实则一口应承了下来。
没等他多想,背后一个面具人迅速的又将头罩戴上了,唐渺怒不可遏的大骂道:“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没有人理会他,整个房间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夹板上青面兽面具女又躺上了,一如既往的将短刃匕首扣在他的颈脖处,低声道:“别出声,我们都不是好人。”
“那就要看谁更坏了。”
唐渺心中一叹,江湖上混的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点鲜血。
他现在就是报应到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唐渺何曾如此狼狈过,尽管他并不在意这些,但也有逆鳞,触则必死。
虚掩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了,“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听脚步声进来了不少人。
“闹鬼,哪里有什么鬼?”
“师兄,刚才的确有...”
“好了,我看是你们两个胆小鬼,逝者已逝,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是,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几个弟子齐齐念了几句往生咒,便轻手轻脚的带上了房门。
一丝昏暗的光线逐渐消失不见,仿佛被神明给瞬间抽取了一般,十分的狡诈,但这些他还是都看不见。
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安静气氛,他清楚的听见了呜咽声,粗喘的呼吸声,口水吞咽声,任何一丝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实际上除了他和司承翎两人看不见以外,另外的人可都是睁着斗大的眼睛,全神贯注的聆听着房间内外的动静。
风一吹,门窗上突然浮现出一个黑影。
黑影在纸糊的门窗上摇曳拉直直至扭曲,这影子没有脚,漂浮在半空中,吐着奇长无比的舌头,竟然一点一点的从门窗上走了出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恐惧的打了个冷颤。
难道真的是闹鬼不成?
那从门窗上走下来的诡异影子露出了渗人的笑容,她抓着自己飘逸的白发在房间里游荡,没有一个脚步声,就连唐渺都被骗过去了。
她围着四口简陋的棺材打转,时而坐在上面,时而把脸贴上去,然后不动声色的从背后揪出另外两人来,竟是那黑白无常,一人一手拿着哭丧棒,狠狠的朝着刚才那口打颤的棺材猛地挥下。
“什么人,竟在此装神弄鬼?”
青红面具人第一时间跳了出来。
那口棺材被打的粉碎,里面乔装打扮躺着的面具人哀嚎的滚落在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身,利索的向青红面具人靠了过去。
“嘿嘿嘿。”
一阵阴笑声格外刺耳。
黑白无常往后退了一大步,摆开架势来,占据了整个墙壁。
“没想到你们也会玩这招,装死人很好玩是吧,那本无常就成全你们。”
“哼,狂妄。”
青红面具人冷哼一声,率先站在了唐渺所在的棺材旁,这个时候已经很明显了,房间内一共四口棺材,已经有两个棺材破棺而出了,那么另外两口棺材里面装的什么呢,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看样子人果然被你们装进了棺材中,还想着偷偷转移,未免太天真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红面具人脸色非常难看,被装神弄鬼的黑白无常一语言中,他心中很是忌惮,对面到底是什么身份。
“带他们走,现在。”
面具人群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纯黑色面具人。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
白无常把玩着哭丧棒,笑靥如花的笑道。
“大家都知根知底了,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次老夫绝不会放手,动手吧,时间可不早了。”
纯黑色面具人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余下青色、红色面具人像是早已经计划好了的一样,利索的抬起了那两口棺材,不由分说的就往大门方向跑去。
白无常微微一愣,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
“找死。”
说时迟那时快,黑白无常蹬脚方一脱离墙壁,哭丧棒如有神助,两人分别冲向了那两口棺材。
而就在此时,纯黑色面具人闻声而动,一个闪身便刚好落在了白无常的哭丧棒下,枯槁的手掌浮动着些许光华,抬手射出一道寒芒。
“不好。”
白无常反应也是迅速,下意识的缩回了哭丧棒,同时钻入了黑无常的背影中,他错愕了半晌,死死的盯着纯黑色的面具人,怪异的笑道:“极焰掌?”
“小娃娃,你倒是见识不凡。”
纯黑色的面具人猛地回头,一张无生脸也是诡异的吓人。
“有意思,你们到底是‘诸迹’还是‘圣教’?”
“小娃娃,你的话太多了。”
面具人狰狞一笑,尽全力的催动极焰掌。
霸道的寒芒充斥在狭小的房间中,令温度骤降,打了黑白无常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只得连连闪躲,一旦被极焰掌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呼呼~”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斗,黑白无常见状,互相抓着脑袋凑成了一张纸皮扭扭捏捏的落在了地面,自燃成了灰烬。
“哼?”
无生黑脸面具人闷哼一声,转身飞上了房梁,破空而去。
一群纸鹤扑腾在了瓦檐之上,而后翻滚,一瘸一拐的落在了地面上,一个脸蛋白得透明的小丫头揉了揉大腿,气鼓鼓的叫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竟敢毁我寿衣,下次叫你好看。”
她踉踉跄跄的钻进了黑暗中,惊起了一群纸鹤,扑腾向了远方。
惨淡的月色下,寺庙两堵高墙中间的通道内,十余名不伦不类的青色、红色面具人抬着两口棺材疲于奔命,画面极为诡异。
“快点,再快点,外面有人接应。”
青红面具人眉头紧蹙,心中有种不太好预感升起。
陡然间,抬棺队伍的右侧高墙之上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追了上来。
他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却也没有着急动手。
眼见着通道就要走到尽头,可前方的路上,两侧的高墙瓦檐上都出现了不少身穿夜行衣的杀手,个个握着刀显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唐渺躺在棺材内被颠的头昏眼花,却又一下子没有了任何动静,如此的跌宕起伏真叫人难受。
“这又是谁来接我了?”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但是不管谁来,都极有可能会被上一层的青面兽面具女偷袭,那要是混元大圣可就太好了。
那也不行,万一青面兽面具女这一下子没刺死他,混元大圣反应过来后,不就会把他们都给杀了?
这人的战斗力可是非常恐怖的。
所有人似乎都并不着急动手,默契的对峙着。
怒马仙背着手,心中的愤怒已经趋渐于平静。
他抬头冷眼看着攀上瓦檐的无生黑脸面具人,轻声道:“今日是你的死期。”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不会有下次了。”
怒马仙取下斗笠飞射而出,然后踩着有些年头的砖瓦,急速奔向被困于中间的简陋棺材,一下子跃到了半空中,右手掌着妖异的紫色光团,猛地轰了下去。
鹰九真落后了一步,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直飞扑向棺材,犹如一道黑色旋风一脚将其踢开,低喝一声后直接迎向了怒马仙,同时打出了一道寒芒。
“欺人太甚。”
两股狂暴的内力猛烈的撞击在了一起,四目相对中,幽光与紫芒形成了一股可怕的气旋隔开了众人,同时震碎了面具。
看着鹰九真这张苍白且毫无血色的枯槁脸庞,怒马仙不禁诡异的扬起了嘴角,低声道:“你的身体和尸体已经没有什么两样了。”
鹰九真的模样十分恐怖,的确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每天靠药物维持着基本生活,枯槁的脸庞干瘪,没有一丝生气,空洞的眼神中只有复仇的焰火在徐徐燃烧,这想必就是支持他到最后一刻的信仰。
“光复圣教,老夫别无选择。”
鹰九真嘴角溢血,已经看不到一丝活着的希望了。
“我也想活着。”
“所以,你就见阎王去吧。”
怒马仙眼眸一沉,射出一道精光来。
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刻都要冷静,先干掉鹰九真,再救走棺材中的人,这样一来,才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
怒马仙撤去功力,干净利落的落在另一头的瓦檐上,此时他们两人已经对换了位置,后者急速下坠,单膝狠狠的砸进了石板中。
鹰九真支持不住的大吐一口血来,粗重的喘息着。
“保护护法。”
青红面具人带着其他人赶紧凑了过来。
“滚,看住棺材,你们打不过他的。”
鹰九真低吼一声退却众人,右腿直打颤,不论如何使力都无法起身,他自嘲的笑了笑,越笑越大声:“来吧,老匹夫,老夫活够了...”
鹰九真不甘心的抬头望月,好似一阵风拂过,五脏六腑经脉寸断。
“怒马仙,你只是个兵...永远不可能做皇帝的,永远不可能...”
“噗”
鹰九真的全身肌肉极具萎缩,原本就干瘪的脸庞一下子蜷缩到只剩下骨架的地步,脸上的五官拧在一起根本无法再辨认,全身褪色为灰白,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已经死透了。
唐渺听见这“咚”的一声巨响,内心不由得一沉。
是啊,差点忘了,他们根本都不是什么好人。
自己也是。
第八十五章 谁更坏
鹰九真一死,余下面具人面如死灰,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敢与之靠近,而后原本被他踢开的棺材,直接就被后面怒马仙带领的黑衣人给控制住了。
“就这么死了,倒是有点可惜。”
黑白无常并肩坐在瓦檐上,荡着看不见腿的衣摆,嘘声笑道。
“快走吧,大统领带着圣灵卫和老和尚正往这边赶呢。”
语毕,两无常合二为一,跃到半空中扑腾成一群纸鹤飞走了。
怒马仙闻言,也没有说话,背着手,霜白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变化,他缓慢的走向对面的两口棺材,不去看任何人。
目光交错间,所有人都记住了这张饱经风霜的坚毅脸庞,二十多年的时间死灰复燃,一步步走到现在实在是太不容易。
怒仙教二十年来的心酸历程不就是后土魔教前期的缩影吗,如今的怒仙教不也是后期后土魔教成型之后的影子吗,这两者之间有太多的联系。
怒马仙没有去笑话他们中任何一人,因为成功不就是建立在一次次的失败上面的吗。这条路怒马仙已经走了二十年了,魔教才刚刚踏出这一步,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本将不想动手,自己出来吧,不要破坏了棺材,本将有大用。”
怒马仙轻吐道。
带着两个大活人冠冕堂皇的离开会惹人生疑,还不如就抬着两口棺材,一般人还不敢靠近。
这话音刚落,见识到了怒马仙的不凡之后哪里还敢久呆,司承翎所在的棺材被利索的打开,里面躺着的面具人灰溜溜的跑开了,黑衣人上手粗鲁的取下头罩,愤慨的看向了怒马仙,“不是他。”
与此同时,青面兽面具女深吸了一口气陡然破棺而出,一举跃上了身后的高墙。
怒马仙挑眉看了他一眼,顺着这条通道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黑衣人会意,迅速的将唐渺塞进了另一口完好的棺材中,赶紧跟上了怒马仙的脚步。
司承翎整个人都还是懵圈的,被黑衣人恼羞成怒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上。
青红面具人惊魂未定,大怒的冲了过来,“欺人太甚,老夫今天就拿你开刀。”
“你不能杀他。”
两个黑白混杂的面具人牢牢护住了司承翎,齐齐开口说道。
“叛徒!”
青红面具人冲着他们低吼,一把扔掉手中的兵器,颤颤巍巍的跪伏在了那具冰冷的尸体边,面具人越聚越多。
不远处忽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且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其中夹杂着硬物摩擦的碰撞声,格外刺耳。
大统领率领的一队圣灵卫匆匆忙的赶到此处,见倒在地面的尸体全身灰白已然面目全非。年轻人双目欲裂,痛苦的跪在了地上,泪声俱下,“不…鹰叔…侄儿来晚了一步。”
“这是中了幽魄神掌而亡。”
“幽魄真经?”
披着袈裟的老和尚凑上前一瞧,不由得大惊失色。
“天下间怎么会有人使用如此神功...这门神功早应该绝迹...”
“师兄,你难道忘了,当年在寒泉关外,有人使用幽魄真经与乾正战的难分难舍,最后不敌半招败于化一剑诀下。”
“是他们,怒仙教?”
“阿弥陀佛,施主请节哀。”
老和尚双目微颤,欠身施了一礼。
年轻人充耳不闻,双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诸迹吃了个暗亏,敢怒不敢言。
“大统领,不知可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老衲这就派人下去全力寻找?”
“不用了,多谢大师关心,东西都在,都在手上呢。”
年轻人惨笑一声,灵魂仿佛已经被剥夺了,只剩一具毫无用处的躯壳,他回头一步步的走去,越走越远,孤寂的背影直至消失在了黑暗中,仿佛完全融为了一体。
诸迹的所有面具人都随着年轻人的离开而消失不见。
“我们走了,你好自为之。”
“多谢两位搭救,日后定有重谢。”
待所有人都相继走远,黑白混杂的面具人也跟着离开了,不过临走时凑到了司承翎身边低声说道。
双方的身份都已经清楚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司承翎的去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大统领率领的一队圣灵卫还要重新回到临空城去,若此时要是杀了司承翎,后果不堪设想。
他恍惚了片刻,银龙枪化为一道白光插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大师兄又给跟丢了,这该如何是好?
司承翎左右为难,独身一人前往南山谷与大宗师汇合,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司承翎成为不了目标人物,去哪都是白搭。
“承翎...”
他错愕了半晌,只听见黑暗中有人在低语,叫着自己的名字,称呼倒是亲昵的很。
司承翎显得有些紧张,唯唯诺诺的张望了几眼,这才寻着声音攀上了高墙墙头,只见一个白袍少年比他更要紧张的注视着四周,藏在了院落中一处矮小灌木丛的阴影里。
司承翎一下子没有绷住,眼泪就掉了下来,咂巴着嘴巴,含糊不清的喃喃道:“无尘,是你吗,无尘。”
“嗯?”
“可不就是我?”
白袍少年落在了墙头脚下,注视着趴在墙头低声啜泣的司承翎,借着惨淡的月光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两颗炙热的心却在砰砰直跳。
师兄弟两人终于聚首。
“凡无尘,我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你的地盘呀,谁敢动你一下子汗毛。”
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自打进入昌明府以来,想对他动手的人还少吗。司承翎一时间也想不起来都有谁了,下意识脱口而出:“王慕,这家伙把我衣服都给扒了。”
凡无尘一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恨得牙直痒痒,叫骂道:“王慕是吧,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呢...不管了,下一次见面你告诉我,看我怎么揍扁他。”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并肩坐在墙头,背对着孤月,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
司承翎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反而略带丝喜悦之情。
“我是跟着‘诸迹’找到这里来的,没想到却遇见了你。”
“那可真是难得,想当初也是‘诸迹’将我们给冲散的。”
“‘诸迹’,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凡无尘抬头望天,坚毅的脸上写满了稚气。
“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又追问道。
“一言难尽。”
“你身边不是应该还有个姑娘吗?”
“噢,你是说薛茹...”
司承翎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她跟着我太危险了,我让他先去临空城等我。”
“是吗?”
司承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的目光别过凡无尘躲闪的眼神,一下子落在了空旷的庭院中。
那是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他取下头罩,竟是一位姑娘。
薛茹。
她在司承翎提到王慕时义无反顾的走了出来。
凡无尘挠了挠头,略显青涩的稚嫩脸庞一下子涨的通红。
第八十六章 百鬼夜行
偷天换日,一波混战,唐渺又重新落入怒仙教手中。
他自由了。
至少可以舒展身子,也看得见一切他想看到的东西。
诸迹采用棺材偷偷转移大活人的办法似乎给了怒仙教启示,唐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塞入了一口硕大的红色漆木彩棺中。
这口别具一格的红色漆木彩棺自然内含乾坤,比诸迹就地取材制作的简陋棺材要厉害许多,里层有暗格可以翻转,当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躺进去之后,明显感觉到底下已经有人存在了。
怒仙教也摆了一道疑阵,这些教众杀手乔装打扮成丧夫送葬的队伍,用马车护送六口漆木彩棺,马车上皆盖有白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怒马仙也知道偷偷把人运到临空城实在是太难了,故此兵行险招,第一个擅闯疑阵的人必死无疑。
精炼的队伍仍然只有十余人,他们出了山林后直奔宽阔的大马路而去,走出了自己的恐怖威慑力。
从法觉寺到临空城入世的这条路不知道有多少伏兵埋伏着,怒马仙刻意的绕开了南山谷,押送着棺材连夜赶路,小路、官道穿插着前行,好似百鬼夜行,阴兵借道。
“咯咯...”
实在是无趣,底板下忽的传来一阵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但此情此景,唐渺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亏你还笑的出来。”
唐渺闻着味就知道底板下躺着的是谁了,这无疑是一大杀手锏。
“看你如此沉默,活跃下气氛嘛,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应该的应该的,天道好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
“呵呵,没想到你能看得如此透彻。”
看得越透,就少受一点折磨。
这一个月来的颠沛流离,在楚地上演了一场大逃杀,如今江湖英雄逐鹿临空城,鹿死谁手还真是两说。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跟着‘诸迹’找来的,新任大统领带了一队崇仁王的圣灵卫,行于此地太过显眼,想要不注意都难。”
“新任大统领?”
“昆玉雁呢,死了吗?”
“那老家伙可好着呢,不过被崇仁王给摘掉了乌纱,理由嘛也很简单,在其位却不谋其事,朝廷诸多眼睛都看着呢。”
“你们是从临空城一路跟着过来的?”
“没错,只能怪新任大统领太年轻了,还想着偷天换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换掉,这样崇仁王那边也好有个交代。殊不知欠了点火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新任大统领为何会与魔教走在一起?”
“那就不得而知了,还真别说,近日天机令现世的消息弄得是人心惶惶,风雨飘零,引来无数江湖豪杰争夺。”
“为了一块破石头争得头破血流值得吗?”
唐渺哑然一笑。
“不值得咯。”
“听说上面记载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与天下三大神术之一,并且有着魔教转生圣术之称的六道轮回诀有关?”
“小丫头,你是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也不是。”
唐渺闻言便陷入了一番沉默,良久这才幽幽的开口回答道。
九凤仙恨不得现在就跳出来掐死他。
“何也?”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唐渺心中一叹,九凤仙不再接话了,而他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说话。
棺材中陷入了一阵死寂。
两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狭小的空间内,九凤仙施展不出冥纸通灵术,而在唐渺的身下,此时就是九凤仙的真身,这是一件极为稀罕的事情。
“重见往生者,入轮回。”
“嗯?”
“你也知道这一句话?”
“偶然有次在天桥下,听说书的先生讲过。”
“你们是不是曲解这一句话的意思?”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武尊,我知道你神通广大见识不凡,你说活着的人真能见到已逝的人吗?”
“不...不可以。”
唐渺微眯起了眼睛,顿了顿,他想到了鹰九真的心魔引,这人尸骨未寒,唐渺直接就肯定了这个回答。
“那你参透了骨石上的秘密没?”
“小丫头,你这是套我话呢?”
“还说是神通广大,我看也就这样了。”
九凤仙嘿嘿一笑,也没有矢口否认自己的意图。
唐渺敏锐的察觉到要变天了。
当晚,风云谈之色变,乌云密布,刮起了大风。这让本就寒冷的深夜更加的冷了,刺骨的寒风无情的刮在人的脸上,手脚不禁冰凉。
这支令神明敬畏的队伍悄无声息的行走在人世间,搜集着人们最后一丝对死亡的恐惧,他们横冲直撞的来到了一个荒村边。
夜,静的可怕。
一场杀戮才刚刚落下帷幕,又被掀开了。
他跪在村口低着头,握着一柄断剑,一柄剔骨的尖刀从背后直插入泥土中,将他牢牢的固定在了最明显的地方。
“身体尚有余温,刚死去不久。”
“也是名习武之人。”
怒马仙眉头微蹙,调转马头说道:“我们往这边来。”
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支在人间搜集恐惧的队伍,沉重的漆木棺压得马车“吱嘎”作响,车轱辘碌碌的转着,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断裂。诡异的气氛浸染了整个荒村,乌鸦在头顶上盘旋,怒马仙扯住缰绳驻足,马匹打了个寒颤,他抬头一望,凝神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碰,否则...”
话音未落,就见几道寒芒劈向了马车上捆绑棺材的绳索。
一个黑衣人陡然从天而降,下手干净利落,趁其不备,探手正欲掀开棺材上盖住的白布。
忤逆怒马仙的话有无数种死法,最简单的一种就是当场去世。
后者凌空而起,飞踹一脚,速度之快令人暗自咂舌,犹如一道残影划过。
黑衣人不免大惊失色,连忙缩手抵挡,但这股庞大的爆发力还是将其击飞出去,滚落到了路一旁的阴影中,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他们怎么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怒马仙对这个问题深感疑虑,莫非是这个套路不灵了?
他们究竟在眼红什么,看见棺材就往上冲。
怒马仙一言不发,回身落在了马背上,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几口棺材很有可能就将后面的计划全部葬送了。
第八十七章 葬送
狂风骤雨卷积着着乌云,天像是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形成瀑布,朝着大地倾泻下来,模糊了视线。
白昼宛如黑夜,时间被颠倒,一场秋雨一场寒;雾气弥漫在山林间,好似人间幻境,透过真实的雨幕,这支令神明敬畏的队伍一下子迎来了最为黑暗的时期。
电闪雷鸣中,十余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冒着大雨默然前行。
“哒哒哒”
马蹄踩在泥泞的稀泥路上,显得格外吃力。
车轱辘“吱嘎”的转动,“咚”的一声闷响随即断裂开来,裹着棺材的白布瞬间被掀开,红色的漆木棺溜下了马车。
怒马仙瞬间警觉起来,他拉住缰绳驻足观察。
他们都好像是疯了,觊觎几口漆木棺材,一波又一波的人争先恐后的冲上来,连命都不要了。
雨势很大,从昨天白天开始便下的没完没了,已经是一昼夜了。
队伍走得很慢,这些人已经连轴转动了两天两宿没合眼。
当然了,这要归咎于训练有素。
他们能够应付很多种突发状况,像几天几夜不合眼,这只是死侍最基本所具备的条件之一,对于这一点,怒马仙完全不用担心。
“大人,第四辆马车的车轮断裂了,非人力所为。”
有人单膝跪地拱手拜道。
“可以修好吗?”
“属下检查过了,短时间内无法修缮。”
“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两匹马一起拉。”
怒马仙眉头微蹙的说道。
那人得命下去,众人便开始忙活起来,吆喝声、呐喊声与倾盆大雨声连成一片,完全分不清楚是谁的过失。
泥泞路上的小插曲耽误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雨势并没有减小的意思,一道白光穿过天穹瞬间落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轰隆隆”的一声巨响,宛如白昼般炸裂开来。
怒马仙蓦然抬头,任由雨水滴落在他脸上。
就连老天爷都在哭泣了。
前面的路更不好走,水洼铺满了整个地面,借着微弱的光线根本无法探知水洼的深浅,车轱辘下去就上不来了。
“来,一二三,用力推...一二三...推...”
“大人,不行了,雨势太大了。”
怒马仙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继续推。”
“遵命,大人。”
“来,大家抓把劲,继续推。”
起雾了,一下子把他们困在了原地。
“很重吗,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少倾,雨水飞溅,顺着斗笠滴落至水洼中。
透过朦胧的雾气,十余人身穿金色锦袍,手握尖刀直挺挺的迎了上来,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刀口甚至也都只对着一个方向。
杀气腾腾,来者不善。
“死人没必要知道。”
“嘿嘿,好小子,挺能跑的,追了你们一天了。”
说话之人听声音年纪不大,隐忍着自己的傲气,说着便挪动了脚步,拱手拜道:“不管你是哪路江湖豪杰,我们阁主有请。”
“追了一天?”
怒马仙不禁眯起了眼睛,顺着他们让开的这条路望过去,只见四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四周缀以风铃,雕刻着飞禽走兽的图案,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宫殿。
另有穿着锦袍的仆人半跪着掀开帘布,惊动了老天爷,忽的天降一道神雷,马车里坐着的人一下子呈现在了眼前。
中年人模样,面容冷酷,留着满脸胡渣,瞪着斗大的眼睛,目空一切。他的眼睛极有神,死死的盯着怒马仙,身上只随便搭了一件白色里衣,袒露着整个胸膛,孔武有力的肌肉十分膨胀。
杯盏在手,软玉在怀。
“我们认识吗?”
怒马仙往后瞥了一眼,方才还在忙活的人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往他身边靠拢,毕竟都是杀手,可不是干粗活的人。
“认不认识不重要,我要你的棺材,开个价吧。”
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这才冷酷的收回了目光。
“我不打算卖掉。”
“几具死尸罢了,还当宝贝一样藏着,不至于吧。”
中年人目光一凝。
“阁下言重了,死尸也好,宝贝也罢,我都不打算出手卖掉。”
“很好,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回答我的,我也习惯了。”
“阁下请便。”
怒马仙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可是我一路来看中了上百副棺材,有的棺材中装的粮食,有的装的盐巴,有的棺材中的确装的尸体,可是后来我全部买下了这些棺材,然后把他们都装进了棺材中,你们觉得我的这个法子如何?”
“你是个大善人,出手阔绰,在下佩服。”
“你也很不错,我听说有不少人想买你的棺材,可你就是不肯卖,还把人都给杀了,一副棺材都没有,直接弃尸荒野。”
“你是个狠人,海某想认识下。”
中年人微微一笑。
“哦,不知阁下是哪路豪杰?”
“也罢,我就先告诉你吧,免得到了阎王那不好交代。”
“我叫敖海,你也可以叫我海老爷,蜃天阁主也行。”
唐渺猛地揪起,顿时脸都给吓绿了,这不是瞎猫撞见死耗子吗。
“喂,是找你的吗?”
九凤仙抬手戳了戳他。
“理论上来讲不是的,他不知道我在这里。”
“那他到棺材里找什么?”
“天机令。”
唐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初结下死仇自然也是因为天机令了。
“怎么样,他很厉害吗?”
“还行,反正我现在打不过。”
他缩了缩鼻子,眼中浮现出一抹厉色。
“那完了。”
“敖海。”
怒马仙心中一凛,该来的终究还是逃不过。
“秦映光。”
中年人愣了愣神,在脑海中搜肠刮肚一番也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当然了,也可能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这么些人他见得多了。
“去看看棺材中都有什么。”
敖海摆了摆手,跪着拨帘布的锦衣仆人恭恭敬敬的应了声,小心翼翼的放下帘布,然后扭头一瞪,喝道:“还等什么,动手啊。”
一声雷鸣暴呵,头戴斗笠的锦衣杀手皆是抬头,眼中浮现出些许狂热之色,踏着轻快步伐落入水洼中,一跃到了黑衣人的身边。
十余名黑衣杀手满脸不屑,脱下衣服就忘了谁是祖宗。
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看着一众似乎把杀人当做是一种乐趣的锦衣杀手,在这些人眼中,黑衣杀手顿时也来了兴趣。
反杀似乎更加刺激。
他们一步步逼近,对这些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之人视若无睹。
这是怎样的一股魄力。
“需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
怒马略微偏头,冷不丁的说道。
“大人多虑了。”
“你们尽管上前看,若是敢碰一下,我就是剁了你的手;左手碰了就剁左手,右手碰了就剁右手;若是两只手都碰了,就剁...脑袋。”
“想要...尽管拿去。”
锦衣杀手戏谑一笑,将自己的手腕呈在了雨幕中。
那是一双白白净净的手掌,尖刀贴在上面,熠熠闪闪。
“记住,下辈子做个好人。”
语毕,黑衣杀手右臂一晃,露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尖刀,迅速冲向了锦衣杀手,动作干净利落,直逼要害,宛如死神降临。
锦衣杀手显然早有准备,他淬了一口血痰,脸上笑意正浓。
这些黑衣杀手都是铣王培养的死侍,对大齐忠心耿耿,为龙旗复辟呕心沥血,同时也是怒仙教十二将。
十二将只是他们所有人的统称,只有实力最强的十二人才赐予将名,也算是一种激励。
第八十八章 天蜃剑
干脆。
从脖子处一刀斩下,许是感觉不到一丝痛楚,这些人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变化,许是默许的这个答案。
鲜血飞溅,落入水洼中,浸染了整个雨幕。
十八颗人头“咕噜”的滚到马车边,刺鼻的血腥味惊扰了骏马,它们躁动不安的挪动脚步,像是平地起舞颠簸。
“老...老爷,老爷...”
锦衣仆人心中一沉,面如死灰的跪在了马车下,神情一下子萎缩了不少,极其卑微的低声说道。
他显然也被这场面给吓坏了,一下子没了主意。
稳坐车内的中年人眉头微蹙,自然是察觉到了马车外的异象,不由得大怒,扬起手掌重重一挥,直接将女子拍在了车壁上。
中年人的力道恐怖如斯,女子倒飞出去一头狠狠的撞在了车壁上,就连哀呼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悄然离开了人世。
“畜生。”
他低吼一声,双目欲裂似要迸出火来。
只见下一刻,从帘布内射出一枚剑鞘,中年人一脚踩着马背猛地跃起,迅速抽出利刃,在半空一个旋转直挺挺的落在了雨幕中,但是手中却不见利刃,仍在剑鞘中。
没有一丝痛苦,四匹骏马尸首分离。
中年人的速度极快,到最后只剩下拔剑与插剑的声音,甚是悦耳。
再看那柄剑,剑刃的锋芒收敛,只露出古朴的剑柄与剑鞘,样式奇特;剑柄末端似弧月上翘,剑格宽而大,皆是青铜打造,置于雨幕中,滴水未沾。
敖海双臂环抱,神情冷峻,一言不发,他一脚踢开了碍眼的脑袋,缓慢的往捧剑的仆人身边靠去,沉声道:“我想重新认识下你了。”
“在下藉藉无名之辈,不说也罢。”
怒马仙坐在马背上,很自然的就高了他一头,他坐直了身子,俯视的回答道。
“不说就是看不起我敖某。”
敖海蓦然抬头,怒马仙的姿态令他格外不适。
“时间不早了,我想我们要离开了。”
“杀了我的人,不赔几幅棺材就想走?”
“我看阁下并非是差几具棺材的人,何不给在下一个面子?”
“面子不是给的,是争出来的。”
敖海不是隐忍的性子,探手一吸,那柄青铜剑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轰隆隆”
一道霹雳落在了他们两人中间。
“看来老天爷也想看这场好戏呢。”
“退后。”
怒马仙显然也失去了耐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斗笠开始漏雨去了,不过敖海只身站在雨中,单薄的里衣紧紧贴着肌肤,他开始狰笑起来,想必是许久没有碰见这么合胃口的对手了。
他拔出青铜剑,一道白里透红的光芒十分耀眼,犹如黑暗中的一朵彼岸,已经冲破了天地间桎梏的枷锁。
敖海手握着青铜剑,两步一跃化作一道残影跃向半空中,庞大的身躯不仅没有限制他的动作,反而不逞多让。
这道彩色的光芒撕裂了空气,仿佛从天而降,直逼怒马仙而来。
“阔噪。”
怒马仙低喝一声,凌空而起,顿时间雷声大作,他抄着两手紫色光团直挺挺的迎了上去。
空手套白刃。
“空手接我天蜃,你是第二个。”
敖海放声狂笑起来,两人在半空中错身,怒马仙双手掌着青铜剑,不由它动弹半分,两人拼尽全力的运送内力。
“那不知第一人是谁?”
怒马仙咬着牙,一开始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家伙力道非同小可,有半点差池都会被青铜剑刮伤。
天蜃剑,名头不小。
兵器谱三十六名剑榜单中排名十一,寂灵剑之下,名迹之上,也是一柄自上古传下来的绝世凶器,几乎每二十年现世一次,每一次现世必然掀起腥风血雨,故此也是一柄最为神秘的凶器。
“武尊。”
敖海倒是没有半点隐晦。
但是一提到这个名字,他心中微微一颤,卯足了一股劲,嘶吼道:“他已经是具尸体了。”
“啊...”
敖海转动剑柄,青铜剑猛地刺下,白光一闪,飞旋而出他贴身闪到怒马仙身后,恰好再次握住了青铜剑,猛地轰出一道犀利的剑光。
这一招怒马仙不敢硬接,顺势落到了地面上,但随之而来的剑气冲击仍然将其推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
这实力已然已经到了化境,甚至是半步虚境了,若真不容小觑。
外头正斗的火热,但是棺材内的动静也不小。
“我靠,这家伙现在这么强了。”
“嗯...看样子至少是化境了。”
“玄境到化境,这家伙的实力又增强了,不过...怒马仙经历了心魔的两次锤炼,至少也是半步虚境,这下有意思了。”
“原来是锤炼了心魔,难怪了。”
九凤仙忽的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没错,这老匹夫几年前就到了化境,只是迟迟无法突破心魔的束缚,到如今是越来越严重了。”
“你好像很了解?”
“当然,他这次出山不就是为了彻底解决心魔的困扰吗。”
“噢,那他的心魔是...”
“就是我了。”
唐渺微微一笑道。
“嘿嘿,幽魄神功,倒是让敖某大开眼见。”
“总算有点眼力见。”
弓身挡过那道剑气冲击,他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站直了身子,仍是背着手,也并不着急主动出手。
“让敖某猜猜你是谁...”
青铜剑回鞘,灰暗的天空好似又黯淡了下来。
“怒仙教,怒马仙...”
“久仰大名。”
“本将现在可以走了吧?”
傲气谁没有呢。
“自然是可以...不过我的这些奴才...”
敖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笑容愈盛。
“总该让我看一眼棺材里有什么吧,这样你就可以走了,权当交一个朋友,怒仙教的朋友,敖某在外人面前还可以好好吹一番。”
“请便,就当交个朋友。”
怒马仙注视着他,一个满脸阴沉,另外一个满脸邪笑,谁也无法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高手就是这般恐怖。
他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了一口硕大的红色漆木棺。
“开棺。”
唐渺的心跳的厉害,说实话他也没见过九凤仙的真身,现如今自己在下面的夹层里,努力克制自己的身子不发抖,甚至聆听着那沉重且不慌不忙的脚步声逐渐放大时,唐渺一下子忘记了呼吸。
余下的黑衣杀手谁也没有靠近半分,九凤仙的圣体依旧非常神秘。
敖海注视了片刻,原本堆积着笑容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轰”
怒马仙猛地用力推棺盖,沉声道:“海阁主,这边请。”
他指向了下一口漆木棺。
后面的棺材看不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告辞。”
怒马仙翻身上马,大手一挥,队伍继续出发。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分别推着马车前行。
“废物,一群废物。”
敖海拔剑天蜃,整个人飞射过去,朝着自己的马车使出了一招幻影剑舞,刹那间将其化为了粉末,直到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不断流出血后才喘着粗气罢休。
“跟上去,我敖某咽不下这口气。”
第八十九章 谁是黄雀
暴雨狂泄,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他们在破败的道观中休息了一晚,眼见着距离临空城越来越近了,现在却又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不知道又从哪里传出来谣言,将棺材与天机令牵扯到了一起,方才听海老爷子所言,他一路上拦截了不少棺材,尽管一无所获,但至少有了渺茫的希望。
清晨,一只通体灰白的鸟雀落在了道观破败的庭院中。
这是一只母的黄蜂鸟,腿上绑着信封竹筒。
十二将取来一看,说道:“酒仙大人来信,自九凤仙大人跟着‘诸迹’离开临空城之后,我们在临空城的联络人已经神秘消失了,束衣仙大人奉命前去调查,望诸位不要鲁莽而行,先前往显圣学院与弥勒仙大人、狐上仙大人汇合,再行下一步计划。”
“我们在临空城的联络人是谁?”
怒马仙点头问道,望向了房梁。
黑白无常在房梁上耍的好不自在,闻言,陡然却没了动静。
“飞天将。”
“看来铣王已经入城了。”
“飞天将轻功不俗,怎么会消失的如此蹊跷?”
唐渺已经换上了杀手的夜行衣,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烤火。
“想必已经死了。”
白无常落到地面,一手抓过纸条,轻声喃喃道:“确实是糟老头的字迹,他们已经进城了,飞天将怎么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呢?”
“束衣仙大人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那我们......”
怒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同样兵分两路,一路仍然由九凤仙躺在棺材里,全部的黑衣杀手护送,直接前往临空城与铣王汇合;另外则是怒马仙带着唐渺前往显圣学院与狐上仙以及弥勒仙两人汇合。
当然了,能够走到临空城与铣王汇合固然是好的,但只怕不会那么简单,不过倒也还好,没有了唐渺这个累赘,大不了逃走就是了。
他的确是个累赘。
虚晃一枪瞒天过海,骗过了敖海,这无疑是老天爷显灵了。
......
淅淅沥沥的小雨到正午就停歇了,不过天色仍旧阴沉。
冷风灌进衣领中,寒气逼人。
他立在客栈的屋脊之上,横眉冷对,另一头有一女子身穿浅蓝色的窄袖绣䘿,左手挎着赤色剑鞘,右手掌着脸上带着的面纱。
两人已经僵持了许久。
“我的老天啊,两位祖宗你们下来吧,本店小本生意,可禁不住两位高手的折腾。”
掌柜的在院落里哭天喊地。
不就是钱吗,院落内站满了人,不过不是特意看热闹的人,听说是五潭镇前往临空城参加武举的弟子。
乔之栋从袖口取出一锭银子,说道:“把人都驱散了吧,以免伤及无辜。”
“使得,使得,小的这就去。”
掌柜的捧着这锭银子,顿时眉开眼笑,舒服极了。
他们在下面死死的盯着这位穷追不舍的不速之客,却是一头雾水,想必高手都是这般无礼了。
此人一袭黑发,浅色青衫,白色玉带,黑长靴,外面还披着一件薄纱,明眸皓齿,貌若潘安,尽管面含着笑容,但是眉宇之间始终有丝戾气无法隐去。
他与对面的女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满头白发,薄纱遮住整张脸,神秘而又冷漠。
“阁下追了一昼夜的功夫了,不知所谓何事?”
“你杀了人。”
“抱歉,是哪位?”
又是个狠角色,束衣仙偏头望向了后方,他不想与之逞口舌之快。
“吊死在树上的那位。”
“既然你都说是吊死的,何必来寻吴某的麻烦。”
“好一个牙尖嘴利,那人胸口被利器洞穿,后背挂在了树上,呈现出吊死的假状。死了便死了吧,无关紧要,把东西交出来。”
束衣仙一闪直接突到女子面前,摊开了手掌。
“我这里可没有你要的东西。”
他眨了番眼睛,笑容凝固在了言语中。
“那李某就自己来取了。”
“试试?”
束衣仙陡然飞身踢出一脚,女子方才欲拔剑,“咚”的一下子又给重新插了回去。女子眉头微蹙,左手把剑翻转,单脚地点横扫过去,力道十足;束衣仙轻描淡写的闪躲,往后一个滑步便拉开了距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女子拔出了利剑,血红的剑光直奔束衣仙而去,不过他也早有准备,束衣仙抽出六尺锋俯冲过去,直挺挺的迎上,短兵相接,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吱~~”
一阵刺耳尖锐的摩擦声中迸发出火花,两人的气势陡然攀升到了巅峰状态,僵持不下。
束衣仙后退弯腰,在瓦檐上一个回身旋转陡然落在了女子身后,诡异的身份令她心中大骇。
此人定然是个刺客。
束衣仙同时也在猜忌她的身份,六尺锋的柔软程度超乎女子的想象,一柄铁剑竟然可以弯成满月刺向她的后背。
女子低喝一声,凭空幻化出数道血红剑影护住了全身,待挡下了六尺锋委婉的突进之后,而全部射向了束衣仙。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六尺锋顺势回插腰间,化作一道残影往后退去,自身包裹着青光,几息时间就落到了庭院中。
女子眨了眨眼睛,心中微叹,这轻功堪称一绝。
“六尺锋...”
只要是兵器谱三十六名剑排行榜单上的神剑,几乎一眼就能完全认出来,因为这三十六柄神剑能够从成千上万的利剑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独特的外形构造,至于传说那不都是人编出来的吗。
“寂灵。”
六尺锋的排名很靠后了,与寂灵一比不值一提,第二十九名,全靠其主人的名气才挤进去的。实际上才问世不久,是三十六大名剑中为数不多的不是靠代代传承的神剑。
排名第一的神剑,不用说,上古神器——轩辕。
认出这两柄剑之后,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是三邪九淫的人,天下刺客道第一人——束衣仙。”
乔之栋回想着方才那柄奇长无比的利剑,脸色不由得一白,他们也还不知道怒仙教这个组织就是三邪九淫。
“怒仙教?”
剑主一挥胯袍落回了地面,他立在乔之栋身边,不免有些好笑:“倒是有些耳闻,听说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的自己?”
“怒仙教?”
“你去了赵王朝就会知道,也就是你口中说的三邪九淫了。”
乔之栋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往剑主身边靠去。
“得罪了,可否告知在下为何要杀那人?”
束衣仙现在可没有功夫陪他们闲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剑主嗤笑一声,别过头去。
“你且听我一言如何?”
束衣仙神秘一笑,凑到剑主耳边低声说道:“我对唐渺恨之入骨。”
剑主闻言,心头微微一颤,一双明眸死死的盯着他。
知道女子的身份后,束衣仙突然灵机一动,别有深意的看着她,不禁有些惆怅了。
“一个人想杀你是杀你,两个人想杀你也是杀你,怒马仙保护你这么长时间,我们怒仙教是时候该收取点回报了。”
剑主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挣扎了许久,这才冷哼一声回答道:“途径一个村子,他们图谋不轨,意欲屠村,被我等及时制止了。”
“他们,是一群人吗?”
“没错,那人断后走晚了一步,我便送他上路了。”
“他们为何要屠村?”
“我也没有弄明白,好像与武举有关。”
“身上可有何物件?”
剑主顿了顿,眼眸一沉望向了乔之栋,说道:“只能给你瞧上一眼,我另有他用。”
乔之栋会意从袖中取出那件东西抛向了束衣仙。
他接过来一瞧,是一块金字腰牌,一面赫然写着“武灵卫”,另一面则是单刻着一个“楚”字。
大楚武灵卫的腰牌。
第九十章 血狱之影
大楚武灵卫。
束衣仙确实略有耳闻。
武灵卫与圣灵卫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却有着云泥之别。
圣灵卫由楚王直接掌管,地位稍高于皇宫禁卫,肩负着保护楚王的责任,仅此一人能够调动,所以他们也代表了楚王;故此每次有大型祭祀或是代天巡视等天子需亲至而往往又没有亲至的活动时,楚王就会传旨一队圣灵卫跟随钦差前去。
但是这些圣灵卫又是圣灵卫中独立出去的一部分,也就说每次跟随钦差出皇城到地方去的,都是这么些人,保护楚王的圣灵卫也就是保护楚王的圣灵卫,不会发生变化。
南洛王听旨前往天元城为天一门祝寿时带了一队圣灵卫。
如今这次临空城武举,崇仁王也听旨带了一队圣灵卫。
圣灵卫出了皇城就能听从钦差的调遣,实际上圣灵卫没有这么简单,永驻皇宫的圣灵卫才是深入简出的大内高手。
皇城由禁卫保护,拱卫整个王都的兵马就是武灵卫了。
真正永驻皇宫的圣灵卫人少精悍,那么武灵卫就是兵多将广了。
相比圣灵卫,武灵卫就简单而又复杂。
简单是武灵卫中的将士大都是泛泛之辈,复杂就是由于王都复杂的形势,构成了许多势力暗中争斗,而武灵卫又是唯一的驻守在王城的军队,足有上万人马,各大势力都想插上一脚。
只要掌握了这支军队,就以目前王都混乱的程度而言,绝对可以在后面争储的斗争中增大胜出的几率。
那么现在武灵卫在何人手中呢?
不用想,束衣仙怎么可能会知道问题的答案呢。
一般也是受楚王直接领导。
“告辞!”
束衣仙的脑子转的飞快,拱手抱拳拜道,眨眼的功夫掠到屋顶,几下子就不见人影,可谓是神出鬼没。
剑主滴溜溜的仔细瞧了几眼手中的武灵卫腰牌,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毕竟正值非常时期,崇仁王亲至临空城,更有圣灵卫作为贴身侍卫,那武灵卫又来掺和什么呢?
想不通这些问题,所有的谜团围绕着武举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束衣仙从临空城领命奔袭至此,一路追踪行凶者的踪迹而来。
其实临空城本就有怒仙教的教徒,他们的存在也只是为了搜集楚地平常的一些信息,加上武举即刻举行,怒仙教也在暗中迁往了一大批教徒去了临空城。因而怒马仙的原因,怒仙教本不打算掺和此次武举,但之后铣王还是命令五大仙、十二将共赴临空城阻挡怒马仙,等到他们进城之后很快便全面接手了临空城的教徒,大量信息逐渐积累起来。
诸迹换了新的大统领,崇仁王行辕的具体位置,圣灵卫具体有多少人马,解兵城在临空城的据点具体位置,临空城弟子每天又在干嘛...等等诸如此类各大势力的一举一动,他们了然于心。
但是计划远没有变化快,眼看着怒马仙迟迟没有在临空城附近出现,铣王或是说隼仙公公沉不住气,发动教徒的力量逐渐往城外偏移,加上另外五大仙本就神出鬼没不受拘束,铣王传信临空城,再去调动城内的人马时,已经是音信全无了,收不到一封回信。
铣王预感大事不妙,连忙遣酒仙入城查看,这才突然发现飞天将的尸体已经挂在绳索上至少吊了三天,但是却并非死于自缢。
颈脖的伤口干净利落,足有寸深,凶器是柄锋利的剑,房屋内且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不仅如此,店铺的密室之内,整个怒仙教在临空城设置的信息搜集枢纽处被完全捣毁了,三十多口人全部死于非命。
论打斗酒仙还没有怕过谁,但是调查自己人的死因东奔西走、上蹿下跳却不是他在行的事情,故此急忙召回了束衣仙。
束衣仙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找到了行凶者。
据说最近几日有个年轻小伙子一直过来为自己卧病在床的老母亲抓药,差不多有十来日的功夫。之后某一天,小伙子突然带了一伙人打上门来,说自己老母亲突然去世,就是吃了药铺给开出的药导致的。他们在药铺内乱砸一通,药铺掌柜的只能认栽,赔了一点钱后小伙子就此作罢悻悻离开。
飞天将看在眼里,偷偷跟踪小伙子回家去打算看个究竟,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显然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夜里,早有预谋的杀手突然从天而降,将怒仙教在临空城的据点给连根拔起了,没有十二将镇守,全军覆没。
奇耻大辱,这伙来历不明的杀手来无影去无踪,几乎在行凶之后就匆匆逃出了临空城。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口气怒仙教任何一人都咽不下,故此铣王亲至临空城,同时召回了所有教徒,势要将这帮人碎尸万段。
束衣仙急忙循迹追去,怒马仙的事情也放在了一边。
这伙杀手训练有素,个个武功高强,与怒仙教十二将相比不逞多让,当然了他们还没有正式交手过。
但很快报应就来了,这伙杀手发现怒仙教展开了无情的反扑之后,急忙逃遁往景安城的方向逃去,途经一个村庄,正欲血洗村子时被恰好路过的剑主给阻止了,其中一人断后,被当场诛杀。
他们为什么要血洗这个村子呢,剑主猜测可能与武举有关,束衣仙一下子就想到了原因。
武举和科举一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而且如今是个人人尚武习武的时代,若是任何一人都可以参加的话,怕是十天十夜都比试不完,故此每个地方推举出一到五人参加。
然后这一到五人就会获得官府给开出的武力公文,凭借此公文才能参加历届武举。好巧不巧,这村子中刚好就有一人凭借自己实力获得了一张武力公文,但是身份又无法证明,于是死无对证嘛。
不过现在倒也还好,但时候只要一查便知。
这伙杀手想尽办法参加武举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怒马仙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如今又横生波折,就算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束衣仙也不禁收敛了笑容,眉头微蹙起来。
要知道怒仙教在临空城的据点存在了这么多年,临空城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解兵城的弟子绞尽脑汁也找不到,怎么就被一般身份不明的人在短短十余日之日就连根拔起了呢。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最熟悉怒仙教的是什么人呢。
血狱。
怒仙教的宿命之敌,从成立之初他们就是死对头,毕竟定天侯就是血狱的狱主,要说最熟悉自己的还是敌人。
思路清晰以后,束衣仙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原来迟迟没有出现捣乱的血狱早就把目标放在了临空城,那么武灵卫又是怎么回事呢?
剪不断理还乱。
一匹骏马飞驰,直奔显圣学院而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抱团。
血狱虽然只有四司魁首,人数上落后了两位,但人家毕竟是官家势力,赵王朝的牌面,在道上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就连天一门也不例外。甚至在地方可直接调动军队,可不是三邪九淫这些邪淫之辈杂鱼们能够凑上数的。
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第九十一章 汇合
兜兜转转,这艰辛的道路即将画上句号,尽管它并不完美。
看层林尽染,叠翠流金。
一眼望不到头的枫叶林,金黄色的落叶铺满了这条朝圣的康庄大道,仿佛给整个学院披上了一件金色圣衣,格外神圣庄重。
一座塔楼冒出了尖,高耸入云霄十分醒目。
临空城郊外以北的十里枫叶林中,显圣学院依着思源泉而建,泉水弯曲婉转从山涧中冲击而下,沿着整个山脉的走向汇聚在临空城中。
显圣学院占据了整个思源泉的灵脉,池灵气吸收日月之精华,造就了一大批古之圣贤儒生,而一直辉煌至今。
如今的年代,仕子不如莽夫,读书的不如打拳的,有武且有德者方为人上人,位居庙堂之高,儒生就变得少之又少,能够以儒生成圣者更是稀少。
于是读书人站了起来,左手捧书籍,右手倚剑闯出了一番名堂。
与凤阳城引领风骚的墨客不同,如果说他们是玩世不恭的洒脱公子;显圣学院的儒生就是以拯救苍生为己任有文化的莽夫。
玩世不恭的潇洒公子们最看不惯的就是显圣学院的这群儒生,以伪君子而作为耻辱;但这群儒生们却恰巧反过来了,他们非常厌恶这些玩世不恭的二世祖们,恨不得让他们从走路开始重新学习,告诉他们什么是行如风、站如松、坐如钟,走路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子。
今日的显圣学院热闹非凡,武举在即,有能者才能参加。
学院的选举有自己的一套法子,不以拳打脚踢的蛮力为考验武力的标准,同时只要是可以查验身份的人都可以参加学院的选拔,不限于学院的儒生,故此今日的显圣学院比过春节还要热闹。
激情一扫往日的萧条,热血冲击着寒冬前的深秋。
在圣贤阁前的广场上,用汉白玉铺设的地面在太阳下熠熠生辉,玉砌朱栏,在阵阵欢呼声中,显圣学院的大儒退却了众人,驱到三层台阶之下,整个广场上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作为选举老师的大儒,一个身穿白袍,头戴逍遥巾,左手握拳呈于腹部,右手持剑负于背后的少年;另外一个一身华贵的紫色劲装,头戴紫金冠,束白玉带,踩踏紫金靴,少年模样,脸上满是傲色,手握着半丈长的紫金枪,身份颇为不俗。
“你们二人都是同窗,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大儒抚了下白须,笑眼咪咪的说道。
两人闻言,面色皆是一松,恭恭敬敬的朝着大儒施了一礼,这才针尖对麦芒起来,气势陡然攀升。
紫金套装少年率先出手,掷出紫金枪破空而出,“铛”的一声脆响,逍遥巾少年猛地挥剑砍下,谁也不让着谁。
短兵相接,一阵摩擦后,火花迸发而出。
紫金枪往前一刺一突一捅,尽管是同一招式,但劲道十足。
逍遥巾少年也是懵了,挥剑猛地连砍下去,“铛铛铛”几下,一边抵挡一边缓慢往后退去。
“这是比试吗,跟闹着玩似的?”
观看的人倒是不少,人群中阵阵私语传来。
王慕习惯性的缩了缩鼻子,笑骂道。
“嗨,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有这劲道算是不错了。”
王慕回头看了他一眼,踢了踢自己的腿,不由得嗤笑道:“就那穿的跟猴似的人,怕是禁不住慕爷我踹他一脚。”
“就你能耐,你看那边,解兵城的弟子,有能耐你把他们叫上去比一比,和几个公子哥较什么劲。”
王慕顺着乔之怡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解兵城所占据的位置,一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披着一件白色裘衣,不停的咳嗽,王慕脸色瞬间一变,哼道:“就他那病恹恹的样子,慕爷我一拳就能揍死他。”
乔之怡不禁莞尔一笑,算了,随他去吧,说大话谁不会。只有吃了苦头方才能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还是低调为妙。
圣贤阁之前,未到广场的地方设有一排座位。
唐渺粗略的扫了一眼,不由得笑道:“老熟人还真不少啊。”
那稳坐最中间位置上的是个样貌英俊的年轻人,面庞深沉,鼻梁高挑,时不时的眨着眼睛,略有丝疲倦。唐渺从未见过他,但是单从他坐的位置而言,身份略高于虎庆尨。
无独有偶,怒马仙也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和虎庆尨代表了朝廷。
解遇罄也到了,那紫金套装少年想必也是临空城的弟子。
他粗略的环视一圈,唐渺觉得这将是武举来临前的最后一场武学盛宴,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半大的毛头小子,个个面容娇嫩,脸上写满了朝气,凡无尘、司承翎在,解遇焱在,王慕和乔之怡也在...诸迹的人也在,整个楚王朝各大势力的年轻一代弟子齐聚首。
一寸长一寸强,当紫金套装少年拿着紫金枪死死的抵在逍遥巾少年的咽喉处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态。
原地爆炸。
“嗨,穿的跟猴似的,我来会会你。”
王慕一跃上广场,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紫金套装少年一回头,不由得大怒:“你才是猴呢。”
他挥着长枪冲了上来,就这两下子根本不入王慕的眼睛里,他“呔”的一声,“哇呀呀”的迎了上去,开始的虚张声势盖过了少年心中的愤怒,转而为诧异的恐惧。
一招息风腿,快而准又狠。
“无尘,他就是王慕。”
司承翎眼睛都直了,这少年他也认识,虽然关系不深,但好歹也是临空城的弟子,怎么能由他这般欺负,故此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说好了要教训王慕的凡无尘目光一凝,整个人战的笔直,还没待司承翎反应过来,他便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一个滑步落到了广场上,抓住王慕的衣领往后拽去,一把将紫金套装少年扔下了广场。
“兄台,点到为止,该我了。”
“噢?”
王慕倒也不怒,大方的喝一声,问道:“报上名来,慕爷不和无名之辈争斗。”
“在下凡无尘,请赐教。”
“王慕。”
他想都没多想,似乎像是个合胃口的汉子。
凡无尘一身白色劲装,目光炯炯有神,他出拳干净利落,如狂风骤雨般的狂泄而出,朝着王慕挥去。
“来的正好。”
王慕低喝一声,卯足了劲轰出了一拳,直挺挺的迎了上去。
“这些小家伙倒是有趣的很。”
两人肉搏在了一起,奈何司承翎说了只是教训就行了,要不然凡无尘早就拔剑,王慕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和自己叫上劲了,这个时候叫停下来岂不是折了面子,那可不行。
纠缠间,一个穿着浅色留仙裙的女子从人群中跃到了广场上来,她不说话,却直接想要插入王慕与凡无尘两人的争斗当中去。
乔之怡见状,眉头一挑,冷哼道:“绝不能让你得逞。”
随即,她也紧跟着女子的脚步追去。
“住手。”
乔之怡飞身踢去,薛茹反应也是极快,弓身闪躲,蹲下身子横扫过去,也是恼羞成怒,不肯作罢。
四人两两战在了一起,原本还严肃的选拔一下子变得不正经起来,但王慕显然一下子就看见了薛茹,一门心思的只想扑过去,奈何凡无尘说什么也是非揍他不可,不肯罢休。
司承翎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悻悻的去劝架了。
“走吧,小孩子过家家呢。”
唐渺嘿嘿一笑,转身就带着怒马仙离开。
现在这个时候但凡是主动现身了,再想躲起来自然是不易。
“可算是来了。”
解遇罄眉头一挑,在解遇焱身边低声附耳几句,招呼着四位婢女快步跟着离去了,解遇焱留意的望了一眼,既然解遇罄都交代自己了,他也只好忍住没有再跟上去。
信上只说到显圣学院汇合,但没告诉他们弥勒仙、狐上仙这两位大神具体在哪里呢,唐渺一阵捉急。
他们并没有直接离开,反正显圣学院大着呢。
这是第二次踏入学院,第一次夏日荷花正盛,这一次花草凋零。
“唐兄要去哪里?”
“去该去的地方。”
静心亭的湖中央,解遇罄还是一马当先的追了上来。
“哪里是你该去的地方?”
“临空城。”
“哈哈,唐兄果然还是这般直率,解某就不打扰你们,我们临空城再会。”
解遇罄两手拉紧了裘衣,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离去。
迎面走来了一位魁梧的黑面大汉,正是那虎庆尨。
怒马仙显然也认识他,四目相对中,无需太多的言语。
“将军,别来无恙。”
虎庆尨看起来沧桑了不少,一拳打在了怒马仙的胸口,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问候方式。
怒马仙右手握拳,自顾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面色不改,淡淡的说道:“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敌人。”
“你们认识?”
唐渺不免有些诧异。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被楚王发配边疆,在那里,就在娜迦国与将军相识......也对,狠狠的打了一架。”
“你才是一位真正的将军。”
怒马仙嘴角微微上扬,尽管霜白的脸庞仍然没有好脸色。
“那日一别竟有十多年未见了。”
“转瞬即逝。”
他惆怅的侧身看向平静的湖面。
一瞪眼,平静的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直至影响了整个静心湖。
第九十二章 郑焕武
“近段时间你们倒是个稀奇,怎么反倒保护起他来了。”
虎庆尨一手搭在唐渺的肩膀上,笑吟吟的说道。
只是这铁面的黑脸一旦笑起来却略带几丝诡异,令人有些忍俊不禁。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唐渺偏头看着他不修边幅的脸庞,随即岔开了话题,轻声笑道:“虎大将军好像憔悴了不少,最近不知是怎么了,竟如此操心。”
唐渺暗示般的拍了拍的他的肚子,打趣道:“这小日过得不错啊,跟着八皇子殿下出王城,你就乐呵笑吧。”
他是该笑,心底的苦涩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耷耸着脑袋默然的摇了摇头,脸上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就收敛了不少。
“就凭他能够指挥我?”
唐渺下意识的一愣,随即略显木讷的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虎将军如今已经封侯拜相,区区一个亲王倒也困不住你,而且武灵卫在你手中吧?”
他很淡然的看着虎庆尨,后者当然没有怀疑这个实诚的目光,只是刚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虎庆尨眼眸一沉,哑然笑道:“被夺回去了,而且还撤了老夫的帅印,现在除了庸北城的潜龙军兵符还在恩遇手上之外,江南沿海一带的水师,西南茫茫十万大山中的散兵都重归于朝廷管辖,关键是现在楚王精神恍惚极其不稳定,局势大乱。”
唐渺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王城混乱的局势早已经传遍了天下,只是对于他们江湖中人而言,却不值一提了,如今既然虎庆尨说到了此事,他便顺势问了下去。
“撤了你的武灵卫大统领,又夺了你的帅印,那你现在岂不是空有高高在上的闲职却没有一兵一卒了?”
虎庆尨淡然一笑,不知为何看得很开。
他长叹一声,双眼不禁浑浊,呵呵笑道:“辞仁一心争储,牵扯中把我也卷了进去。此次武举辞仁势在必行,他想要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队伍为其效力,或者说是为自己日后争储抢占先机,然而每次武举都是老夫领命亲临临空城。这次为了给他铺路,老夫拱手将兵权让了出去,要不然辞仁此行也不会这么顺利了。”
唐渺不禁白了他一眼,怪笑道:“我倒是以为是哪位皇亲罢了你的兵权,岂料是你自己拱手相让,既然如此又怪得了谁?”
“那么问题就来了,楚王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虎庆尨双目一瞪,脸上一下子堆积了些许痛苦之色。
“我说虎大将军,你未免太过于患得患失了吧。”
“手握几十万大军时,担心这个担心哪个,如今交出了兵权,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轻松了吧,但整个人没见轻松,反倒压抑了不少。”
“你是不了解现在王城的局势。”
虎庆尨心一惊,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那您给说说看呗?”
唐渺抖了个激灵,脸上笑容正盛。
“罢了,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待武举过后,哪儿闲着哪儿待着去吧,千万不要去王城掺和,”
虎庆尨转身摆了摆手,凑到了一直沉默的怒马仙身边。
“如何能闲着。”
唐渺淡然一笑,目光逐渐深邃起来。
“‘诸迹’你知道多少?”
提及到了楚辞仁,他们就都要问了,这诸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哦,辞仁捣鼓出来的玩意,我那姐姐从宫中给他争取过来的特权,组建一支崇仁府卫队,保护刚出生的皇孙。”
“亲王府卫队到了地方就成了杀手组织了?”
唐渺不禁哑然一笑道。
“嗨,从亲王府出来的幕僚能都压府尹一头呢。”
此人便是贺大人了。
亲王府卫队仗着如日中天的崇仁王,摇身一变成了杀手组织,声望从尸骨堆积起来,士气正盛。
“听说大统领又换了人?”
怒马仙沉声问道。
“没错,第一位大统领辞仁花了巨大的代价将其请下山,乃混元大圣昆玉雁,想必二位也见过了吧?”
“何止是见过了,差点没送他见阎王。”
唐渺瞥了他一眼,冷笑几声后,才狠狠的喘了口气。
“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他差点没把你给弄死。”
虎庆尨极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那么第二位呢?”
“第二位...不认识,不知道辞仁在哪里找来的,估计就二十出头,一愣头青,不过小娃娃倒是听话得很,识大体。”
虎庆尨摆了摆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是不是目光深邃,极有城府的样子,胸脯横阔,骨健筋强。”
“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
唐渺摆了摆头,四目相对中,却突然多了丝凝重之色。
虎庆尨愣了愣神,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去,不知何时,静心亭的对岸走来了一位身穿银色劲装的年轻人,一袭黑色秀发挽起,头戴银冠,脚踩黑靴,腰间束着金丝带。
年轻人一双眼光射寒心,优哉游哉的走到了静心亭的中央停了下来,拱手拜道:“虎将军原来在这,可让晚辈一阵好找。”
“你找我作甚?”
虎庆尨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们该回去了。”
“选拔结束了?”
“没有,几个孩子在上面过家家,甚是乏味。”
年轻人微微一笑,看了眼唐渺,又看向了怒马仙。
怒马仙亦是看着他,心中肯定了答案。
“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唐渺与虎庆尨两人皆是一愣,一般说这种话,这两个人想来是曾经见过,只是有些记不清楚罢了。
记忆重叠在一起,画面依次浮现在眼前,法觉寺...乱坟堆...将军陵...昌明驿...凤阳城...流火镇...回春医馆...客栈...
“客栈?”
怒马仙惊道。
“前辈在客栈里见过晚辈?”
年轻人忽的一怔,轻笑道:“不知道是哪里的客栈?”
怒马仙不说话,既然不承认便罢了。
他冷哼一声,面色逐渐怪异起来。
“这位想必就是‘诸迹’新任大统领了,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在下姓郑名焕武,新任‘诸迹’大统领,仁王府卫队卫队长。”
年轻人高昂着脑袋,傲气十分的回答道。
“失敬失敬。”
唐渺撇了撇嘴巴,微微欠身拜道。
虎庆尨老谋深算,忽的嗅到了一丝不太和谐的味道,忙挤在了三人中间,笑道:“唐兄、秦兄,来日方长,我们就先回去了。”
语毕,他带着郑焕武匆匆离开了静心湖。
“这年轻人好像对我们很有意思?”
“是对你很有意思。”
怒马仙深深的看了眼他们消失的方向,扭头对唐渺语重心长的说道,眉头微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他是‘诸迹’的大统领嘛。”
唐渺摊了摊手,十分无奈的说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可别忘了后土魔教。”
“呀,方才倒是忘了问魔教怎么会和‘诸迹’混在一起呢?”
唐渺一拍额头,心里暗自懊悔。
“那你说魔教和郑焕武有什么联系?”
唐渺诧异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那我告诉你,在鹰九真打算从医馆劫走你的当天晚上,本将在白天同他已经在客栈里过了一招,而且当晚鹰九真收到撤退的信号,应该就是他放的。”
“郑焕武也是魔教中人?”
“这很可怕吗?”
怒马仙鄙夷一叹。
“‘诸迹’与魔教重叠在一起才是一件可怕的事件,那可比昆玉雁那帮只知道快活的废物要强多了。”
第九十三章 强强联手
显圣学院的一场别开生面的选拔因为几个实力不俗的少年变为了一场闹剧,原本还是针尖对麦芒的小伙子、大姑娘们亲昵的凑在了一起,欢声笑语中,迎着夕阳离去。
余晖慢慢的晒在了这条金色的枫叶路上,几个半大的少年并肩前行,金色的海洋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件胜利的斗篷,这一路既辉煌,又平凡,既神圣又充满了坎坷。
在显圣学院后山,思源泉流向临空城的地方。
秦广将将他们两人引到了弥勒仙和狐上仙两人所在的位置。
这两人一直在显圣学院候着,因为同时也收到了酒仙的传信,此时此刻却也不敢贸然的直接进城,静待六大仙齐聚。
在显圣学院地势最高的地方,一览众山小。
“多谢两位搭救,唐某欠你们一个人情。”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在怒马仙没有从鹰九真手中抢走唐渺的时候,这两位可实实在在的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弥勒仙,他恐怕还等不到怒马仙与鹰九真争风吃醋了。
小和尚笑而不语,躬身回了一礼,说道:“阿弥陀佛,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施主不必客气。”
这句话倒是实在,唐渺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
“哟,武尊的气血好了不少呢。”
“托您老的洪福,唐某还真得好好谢谢两位呢。”
“知道就好,说吧该怎么谢呢?”
狐上仙白了他一眼,一下子贴在了他的身边,柔情似水的目光盯着唐渺并不红润的脸庞,吐了一口粉雾。
“咳咳,人都在呢,我们晚上在深入交流如何?”
“滚,你倒是想得美,不如...”
“不如...”
她怪嗔一声,一个翻身落到了一块巨石上,举止轻佻,摇曳着粉色的轻纱,幽幽的说道:“不如你告诉我天机令的秘密吧?”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一边老老实实站立的十二将也不禁全部竖起了耳朵来,仔细聆听着,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你倒是真敢问。”
唐渺嘿嘿一笑。
“不怕死的我就告诉你。”
“知道又如何,天机令被那管束的仆役带走,已经不知所踪,身外之物休要再提了。”
小和尚朝着狐上仙瞪了一眼,又看向了怒马仙,说道:“九凤仙呢,她会不会有什么闪失?”
事到如今,怒马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将他们在路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概述了一遍。
“天蜃剑敖海,此剑怎么会在他手上?”
狐上仙闻言,不免大吃一惊。
“又有何稀奇,蜃天阁因天蜃剑而得名,是先有的天蜃剑,后来才有的蜃天阁,此剑确实是厉害。”
“都是因为你,可苦了我这位妹妹。”
狐上仙装模作样的掩面而泣。
这倒是他们考虑不周了,唐渺十分清楚这位海老爷子的性子,是个称天下第一睚眦必报的人,就没人敢称第二个,从小就坏的很。
就以他在怒马仙手上吃的亏,他必定上去寻仇,这该如何是好呢。
唐渺陷入了沉思中。
“这样吧,唐施主不必心急,既然是九凤仙主动要求引开敖海,自然是另有打算,你就先跟随狐上仙进城,贫僧与怒马仙前去接应九凤仙;事不宜迟,我们都出发吧,听说混元大圣一直就在城外候着呢,可别让他给等着了。”
唐渺现在沦为废人,有心无力。
趁着夜色出发,四匹快马几下子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
“大人,他们追上来了。”
黑衣人敲了敲棺材,低声说道。
“都出来吧,不用摆疑阵了,加快速度,直奔临空城。”
九凤仙吩咐下去,十余人的队伍开始原地整顿,丢弃了另外三具棺材,改为了双马拉棺,其余人也坐上了马车。
一逃一追,马蹄狂踩着大地,在夜色下咆哮。
“老爷,果然有诈。”
穿着里衣袒着胸膛的中年人踏马于此,见路边被舍弃的棺材里面空空如也,他不由得大怒,骂道:“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驾”
“驾”
“驾”
轻装上阵的快马不留余力的狂奔,终于撞见了丢弃伪装的杀手。
“狂妄。”
敖海低吼一声,双目欲裂,拔出天蜃剑,一道白里透红的七色光芒冲天而起,他脚踩着马背飞射而出,整个人在半空几个翻身顿时化为一道流光落在了众人前面。
假扮怒马仙的杀手心中大骇,眼看着敖海挡在了身前,他也没有勒马的意思,反而重重的扬起了马鞭。
受惊的马匹奋力狂奔,目空一切。
黑衣杀手在冷笑,敖海目光冷淡,右手持剑笔直的站立,两步并作一步,愤怒的大吼,只见一道七色彩芒迅速朝着自己袭来,黑衣杀手心中一沉,脸色瞬间惨白,心道这一下是完了。
敖海抡动手臂,从下至上画了一个满月,七色彩芒闪过,皆是一片哀嚎,鲜血飞溅,他眨眼就到了拉着唯一一具棺材的马车前,没有做片刻的停留,整个人跃上半空,抡剑朝着棺材轰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硕大的漆木棺竟然自行碎裂开来,化为的残木噼里啪啦的往后倒飞,就连自己人也无一幸免,跑出了一群纸鹤。
敖海目光一凝,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早已落下。
庞大的力道将这两匹仍在狂奔的马连同空空如也的马车直接轰成了残渣,继而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至此,怒仙教的马匹已经全军覆没了,另外蹲坐在马车上的另外十余人也被前面马车碎成的木渣或多或少的击中,滚落在了一旁。
他们起身而又迅速围了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原本高速的追击战一下子变成了肉搏。
“海阁主,好魄力。”
霎时间,阴笑声从头顶四面八方的涌来。
中年人冷静的可怕,他蓦然抬头一望,只见在自己头顶的几个方位都有几个不像是人的影子悬在半空中,画面煞是诡异。
“冥纸通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仙凤引路,凰不可逞,黄泉可渡。九凤仙,敖某久仰大名,看来传闻是真的。”
敖海忽的放声哈哈大笑,他看向黑白无常,又看向了其中几个纸娃娃,一想到之前看到九凤仙的真身,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什么意思?”
“世人道九凤仙修炼邪术导致走火入魔,幸而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也留下了无法解决的诟病,于是造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三十岁的心智年龄,却是七岁孩童的身形面容,永远长不大。”
“放肆。”
白无常哇哇大叫一声。
“哈哈,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耗着,怒马仙呢,唐渺呢,告诉敖某他们在哪里。如若不然,你就去阎王那玩你的小把戏去吧。”
“嘿嘿,那你尽管来了,凤仙倒是很想讨教一下天蜃剑的威力。”
“敖某,生气了...”
敖海瞠目一张,瞬息的功夫闪到了树上,七色彩芒的剑光犹如幻影剑舞一般直接冲到了脸上,“砰”的一声闷响,天蜃方落下,却狠狠的斩落一张纸,然后便徐徐的燃烧起来。
“阁下的脑子似乎不太灵光。”
四面八方的讥笑声如潮水般涌来。
“哼,不过障眼法而已。”
敖海猛地跃起,挥剑直冲对面树上的阴娃娃而去。
这一次九凤仙并没有束手就擒,每一个穿着寿衣的阴娃娃从背后掏出哭丧棒来,直挺挺的迎了上去。
天蜃剑削铁如泥,但这些阴娃娃毕竟是纸人做的,没两下的功夫就化为了碎纸屑纷纷掉落,却依旧不见九凤仙的真身在何处。
“雕虫小技,何不出来一战?”
“等你找到我了再说吧。”
阴娃娃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又化作了一群纸鹤腾飞。
敖海凝视着眼睛,忽的一怔,冷哼一声道:“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