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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下的春天     侠梦归处txt下载     侠梦归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四章 过招

    天蜃剑握在手,敖海莫名的自信,这柄绝世凶器跟着他也曾大杀四方,如今雪藏了多年,竟有人不识它的锋芒,那可真是罪过。

    天蜃成名已久,甚至超过了敖海蜃天阁本身。

    它的意义非凡,自上古时期大禹治水时用天降陨铁打造,与九皇鼎一同出世,为禹皇的佩剑,矗立天地间,横断山河。

    历经千年,传承至今,依旧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寒意。

    “阁下似乎生气了。”

    眼见着敖海庞大的身躯一跃而下,挥舞着趾高气扬的天蜃,仿佛不可一世的大魔王俯视着天地间的蝼蚁,九凤仙冷哼一声,一群白纸鹤迅速往后飞腾,落出了一个身材高大足有丈长的白无常,垂着腥红的长舌,阴阳怪气的笑道:“我可没工夫陪你玩,撤退。”

    九凤仙的冥纸通灵术在于神出没鬼,诡谲变化多端,往往出奇制胜,在心里上占据绝大的优势,然后击溃敌人。同敖海进行肉搏般的争斗,这样显然是不太理智,且不说他手中这柄绝世凶器九凤仙抵挡不住,就单论他的个人实力,九凤仙正面出击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她若想要逃走,就凭敖海此等莽夫,自然很难阻挡。

    如今正是黑夜,且月光惨淡,九凤仙如有神助,这正是冥纸通灵术最好的发功时间,只可惜敖海是有备而来,且抱着必杀的决心,要不然九凤仙还想糊弄下这傻大个呢。

    一句撤退从白无常口中吐出,这十余人黑衣杀手便不再迟疑,朝着九凤仙躬身一拜,然后迅速朝四面八方逃遁。

    “给我追,一个也不许放过。”

    敖海低吼一声,蜃天阁的家奴也像个疯子似的追了上去。

    九凤仙嘿嘿一笑,转身跃向树梢,变成了一个阴娃娃,也要离开此地了。她已经给了他们生路,至于最后都能不能逃走那就是八仙过海各凭神通了。

    黑衣杀手使出浑身解数逃走,这边九凤仙也丝毫不敢怠慢,敖海在身后穷追不舍,他的目光极其毒辣,几乎每次都能找到纸替术提前落下的位置,不愧是一号人物。

    九凤仙的冥纸通灵术是从一种常见的江湖术式上演变而来,更加的高深莫测。普通的纸替术,江湖术士捏造出来的纸人就是一张纸人罢了,没有鲜活的生命;反观其神乎其技的冥纸通灵术,九凤仙将自己捏造的纸人变成了实体,赋予了他们生命,即能手握兵器,也能飞天遁地,神情各异。

    传闻纸替术只是江湖术士的小把戏而已,但是见识到了九凤仙的冥纸通灵术之后,纸替术一下子就在民间传开了,几乎人人都会耍两手,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纸人操控起来也很简单,普遍是穿针引线,高明一点的就是事先在纸上动手脚,落在地上而不倒,火烤而不燃,但是遇水就化。

    不过话说回来,九凤仙早年修炼邪术导致走火入魔一事在江湖上盛传;其实不然,她是走火入魔在前,修炼邪术在后,有了此邪术的辅助,自创的冥纸通灵术就水到渠成了,不过倒是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毕竟英雄不问出处。

    “还追,莫要得寸进尺了。”

    九凤仙喘着粗气,忙回头一瞧,只见那道白里透红的七色彩芒仍就顺着自己瞬闪的轨迹依次袭来,并乐此不疲。

    她冷哼一声,一直刻意掩藏的七岁孩童般的声音显露。

    “没人能够从敖某手下溜走。”

    敖海破空而来,倚着天蜃剑势不可挡,他嘴角微微上扬,追出几里地,他似乎已经摸到了九凤仙瞬闪的轨迹。

    “糟糕。”

    九凤仙心头一颤,急忙刹住了脚步,阴娃娃顺势落到了地面。

    就在她落下的瞬间,敖海将这颗巨大的杉木树劈成了两半。

    她从背后掏出了鬼脸娃娃,一只阴娃娃,一只鬼脸娃娃分别又依次从背后掏出另外的无常鬼,他们冷眼看着不疾不徐也逐渐放慢脚步走上来的敖海,诡异的画面好似静止。

    “旁门左道也敢在此丢人现眼。”

    敖海放肆的狂笑起来,脸上狰狞的笑容令九凤仙警惕万分,因为这冥纸通灵术看似高明,但只要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就能破功,这就是傀儡术、控偶术一类奇淫巧术的通病。

    九凤仙不是心高气傲,但人也不是没有脾气,敖海的品性的确让人看不惯,尽管他有狂傲的资本。

    “试试?”

    九凤仙不再隐藏,九个诡谲的纸人齐齐吐出童音。

    黑白无常分别从背后掏出一根泛着银光的哭丧棒,上面满是倒刺,这一下是要动真格的了,他们齐齐袭向敖海,主动出击。

    “这样才像话。”

    敖海按压着宽而大的剑格,右手一翻,白里透红的彩芒化为一道长虹袭去,一甩向半空,“咚”的一声炸裂开来,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九个纸人身形稍有一滞,却又迅速往后退去。

    “哈哈,别费劲了,我已经找到了你瞬闪的轨迹。”

    “哼,那又如何?”

    九凤仙闷哼一声,方才阴娃娃落地的时候,她仍在树上藏着,没想到敖海果真看透了。

    “和阎王贫嘴去吧。”

    敖海蓦然抬头,手中的天蜃飞旋而出,直射白无常而去。

    他一个俯冲跟上,双手直接按住了两只阴娃娃的脑袋,猛地轰进了土里,化为了一大堆纸屑。

    黑白无常见状,也不再客气,手中泛着银光的哭丧棒招架而来,敖海一个翻身接过飞旋的天蜃,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两人的招数。

    “看见你了。”

    敖海右手一抖,天蜃直插杉木树而去。

    九凤仙一个瞬闪落在了白无常身后,敖海钻了空子,大手猛地拍出,直挺挺的落在了白无常的胸口,九凤仙的背后。

    她倒飞出去,瞬间吐出一大口血来。

    与此同时,尚在的纸人也齐齐倒下了。

    “不过如此。”

    敖海闷哼一声,一脚大力踢开了挡路的纸人,他凝视着眼睛,右手一抓握住天蜃,强势破空而来。

    九凤仙挣扎的起身,黑白无常则迅速往她的方向靠拢,敖海一个横冲直撞,化为一道流光袭来,瞬杀了所有纸人,就在天蜃即将从九凤仙的头顶落下之时,“砰”的一声化为了一群纸鹤。

    她出现在了敖海左侧,虽然靠着瞬闪躲过了一劫,但毕竟被挡了下来,天蜃落下的瞬间,九凤仙的左臂就被砍掉了。

    幸好也是纸做的,九凤仙本就是七岁孩童般的身形,她给自己捏造了个七尺男儿的身形,天蜃剑砍下去算是扑了空。

    她撑开了纸盒,嘴角溢血,勉强站起身来,露出了神秘面纱,踮着脚也未及敖海的腰间。

第九十五章 进城

    “最后问一遍,怒马仙在哪里,唐渺在哪里?”

    敖海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微眯起了眼睛。

    “临空城。”

    九凤仙弓着腰,丝毫不敢用力,自是痛苦万分。

    要知道他可是一巴掌将自己的婢女给活活的拍死了。

    她硬气的微微一笑道。

    “很好,你可以去了。”

    天蜃剑直至穿着寿衣的七岁小女孩,化为一道虹芒袭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敖海这人的性格就是如是,能动手解决的事情,向来没有讨论的意义,而且他这次说的已经够多了。

    然而就在这时,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突然从天而降,一把抱起九凤仙掠到了其身后。

    天蜃一剑挥下,扑了个空,在地面上劈开了一道裂缝,很难想象落在九凤仙身上会是哪般后果。

    一袭青衫,一丝微笑,令人没有丝毫防备。

    他掠到半空落地,又赶紧往后退了几大步,拉开了距离。

    “你是何人?”

    敖海剑指青衫男子。

    九凤仙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牢牢的抓住束衣仙的衣袖,豆大的热泪情不自禁的就落了下来,她重重的喘息着,低声道:“不要恋战,此人不好对付。”

    没有一句寒暄,看见一路走来的队友救了自己,很多话都无需言明,只需一个眼神就能体会。

    这种胜过友情、爱情的复杂情感令人暖心,就好像父兄前来接自己回家一般;如果束衣仙想逃还能被留住的话,他可以吹嘘一辈子了。

    “藉藉无名之辈,告辞。”

    束衣仙心中思量了片刻,朝着九凤仙一点头便不再迟疑,礼貌的回了一句后,掠上树梢直接逃走,这没来由的一幕令敖海目瞪口呆。

    敖海身形稍有一滞,怒不可遏的追了上去。

    常言道术业有专攻,还没走出几步,他脸色就十分难看起来。

    眼见着青衫男子穿梭在林间,好似踩在云朵上滑行一般,飘逸的身形迅速而干脆,想来追是追不上了。

    “怒仙教,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敖海气急攻心,眺望着仍就不疾不徐荡在半空中滑行的青衫男子,双目欲要迸出火焰来。

    两人一逃,这片杉木林可就糟了大难,天蜃剑挥出道道剑气,如同摧拉枯朽之势轰倒了一大片树木来。

    束衣仙在郊外告别通天剑主,匆匆就往回赶,打算连夜就进城汇报调查的最新消息,在路上恰巧碰见了与敖海争斗的九凤仙。奈何九凤仙已经身受重伤,他们两人今晚也只好先在城外落脚了。

    一直逃到临空城脚下的镇上,这才找了家客栈休息。

    简单交换了信息之后,他们目前即将要应付的局势也清晰了不少,束衣仙将这一切都给串在了一起,问道:“他们已经进城了?”

    “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进入了临空城。”

    “城里也不安全,除非是去城主府。”

    “武尊不去城主府他还能去哪?”

    束衣仙自己这句话把自己都给逗乐了,轻声叹道:“我们已经在楚地耽误太多时间了,既然选择了复辟,那么就应该好好部署一番。”

    这一句话在理,他们两人奉命参加天一门寿诞庆典,足足在楚地呆了三个月有余,将近一百天的时间里,原本还一片大好形势的王城都变得混乱不堪,就更别说危机四伏的京城了,变数简直太多。

    不能继续在等下去了,怒仙教在临空城的据点被连根拔去以后,一向看得很淡的束衣仙都警觉起来,明显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这股压力不是来自‘诸迹’,也不是魔教。

    自恃已经把赵王朝摸透的怒仙教不禁也迷茫了起来。

    复辟之路坎坷且凶险万分,他们不可能发动所有教众正面对抗赵王朝的军队,只能擒贼先擒王,从京城一步步的瓦解核心。

    抛开这一点回到眼前,束衣仙招牌的微笑全部融入了对怒仙教的这份责任当中,复辟他向来是不看好的。

    “也是,你就从来没想过复辟。”

    “我也从来没有抛弃过自己身上的这份责任,不是吗?”

    小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敷衍的点了点头。

    “武举过后可能就要回京部署下一步计划了,你打算怎么办,和七公主远走高飞吗?”

    束衣仙轻笑的瞅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温情,淡淡道:“那是不太可能了,她已拜我为师学习刺客道,然后杀了我;我本不打算回京,但是为了整个怒仙教,为了不让你们白白搭了性命,也只好先陪你们走这一遭了。”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路接下来该怎么走下去才是?”

    “你该歇着了,好好养伤吧。”

    束衣仙起身背负着双手,蓦然的抬头望向了天边的弦月。

    “别忘了,你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走到了今天。”

    “所以我想恕罪。”

    “没有人会原谅你的,包括铣王。”

    “好好养伤。”

    束衣仙冲她笑了笑,随即离开了房间。

    狐上仙带着唐渺连夜来到了临空城脚下,看着这座古老沧桑的武学圣城,迟暮的老人像是朝着他们招手,如同诉说着思念。

    临空城灯火通明宛如白昼,静谧和谐的氛围笼罩着这座武学圣城,让他如家一般的温暖,这是一座真实的城市,有威严的正义执法官;有不务正业的市井小人;有儒生、有墨客、有武徒、有人生百态...

    临空城的弟子守着城门,进去之后就得遵守规矩。

    他们不会盘问任何一人,反而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时间也不早了,城门口稀稀疏疏还有些人进出,不用排队终于大步走进了临空城中,这远比唐渺想象中的要简单多了。

    城中到处张灯结彩,为了迎接这三年一届的武学盛举,临空城的百姓衷心祈愿,将祝福洒到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已经过了夜里最热闹的那段时间,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在一眼可以望到头的主街道,巍峨耸立的朱红宫殿式建筑无比醒目,楚王亲赐名“武神阁”,届时崇仁王会代表楚王在“武神阁”召见所有参加武举的少年,往届这些繁琐的礼节都是虎庆尨干的事。

    “还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这石板路却是旧了不少。”

    故地重游,却再也回不到少年时了。

    他们没有过多的停留,直奔城主府而去,而此时一阵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正缓慢且有条不紊的钻进了耳朵里。

    来人骑着高头大马挡在了他们两人面前。

    八对红灯笼开路,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来人身份尊贵了。

    一身绛紫色蟒袍,冠上悬珍珠,腰上衔暖玉,年纪倒是不大,估摸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清秀小可,脸上不带一丝笑意。

    赫然正是那崇仁王——楚辞仁。

    他是楚王封的最小的一位亲王。

    在其身后两侧,便是虎庆尨与郑焕武两人。

第九十六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崇仁王乃楚王舒贵妃所生,也是嫡长女大公主的生母,只可惜头胎是个丫头,如果是个龙子的话,那么现在的储位也没有必要去争了。

    舒贵妃在楚王众多妃子中算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失去了争宠的资本,还是因为头胎是个女孩,皇后的头衔也落到了其他人手中。

    现在舒贵妃看得很开,皇后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嫡长女已经嫁做人妇,儿子也拜为了亲王,亲弟弟也是位极人臣,楚王朝首屈一指的大将军,出征时妥妥的元帅。

    原来她想着只要接下来的年头里不犯大错,谁做皇帝都一样,她依然可以搬到亲王府与儿子同住;但是现如今南洛王迟迟不回京,唯一的皇贵妃倪氏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就碰上了楚王大病。那么,这皇位倒也不是不可以争一下,与其在楚王走了以后让自己搬出皇宫,那倒不如让儿子住进皇宫,岂不妙哉。

    这就是虎庆尨一直患得患失的原因,如果单只是楚辞仁对他说“舅舅,我想要做皇帝”,虎庆尨是无论无何都不会帮他的;反之舒贵妃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时间一长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招架不住,而且在这个紧要关头,南洛王不在京城,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此时,楚辞仁带着圣灵卫出现在他面前,唐渺没有感到一丁点的意外,这本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之前做了那么多的部署,不就是为了搬倒二皇子殿下扶持的江湖势力吗。

    狐上仙看着一身绛紫色蟒袍年轻人,心情一下子跌至了谷底。

    “这未免也太倒霉了吧,进城就遇上了大人物。”

    “不稀奇,他们在等我。”

    “草民唐渺,见过崇仁王。”

    “民女梦娴,见过崇仁王。”

    两人微微欠身,恭声拜道。

    “你认识本王?”

    楚辞仁眉头一挑,青涩稚嫩的脸庞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笑意正浓。

    “不曾认识,只是早有耳闻,就觉得王爷您和九皇子殿下略有些相似,又见您一身蟒袍,故此斗胆相称。”

    “九弟呀...那可有好些日子未见了。”

    说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小子,他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九弟现在何处?”

    “嗯?九皇子殿下并未回王城吗?”

    “不曾回,而且就连三哥也并未回。”

    楚辞仁倒是一点也不忌讳。

    唐渺愣了愣,心道:“难不成被幼莲这小丫头给拐走了?”

    “我也不知道。”

    他尴尬的笑了笑。

    “哈哈。”

    楚辞仁亦是一笑,竟拱手朝着他一拜,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本王在行辕为你摆下宴席,接风洗尘。”

    语毕,还不待唐渺反应过来,侍卫就牵着一匹骏马来到了他面前。

    仅此一匹,显然并没有把狐上仙也带走的意思。

    “不必了,八王爷,草民还得急着赶去城主府面见大宗师呢。”

    “喝一杯再去如何?”

    楚辞仁认同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出言反驳。

    唐渺一怔,眼角的余光从虎庆尨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了楚辞仁身上,这人年纪虽小,但是城府极深,远不是楚辞钧可比的。

    在王城隐忍至今,看来比楚辞钧他们这些常年在外行走的亲王要低调多了,谁能笑到最后,那就得看谁能忍到最后了。

    这不,楚辞钧就倒台了,楚辞淮也不争了,忍着忍着就干掉了两个争储的头号种子选手,能忍方才能成大事。

    “多谢八王爷好意,草民不喜酒,请八王爷恕罪。”

    “我在和你商量吗?”

    楚辞仁脸上笑意正浓,侍卫牵着马转身就离开了。

    圣灵卫直接迎了上来,大统领冲他一拱手,拜道:“请了,唐兄。”

    狐上仙眯着眼睛,脸上杀机毕现。

    人可不能有任何闪失,怒马仙千里迢迢护送他到此是为了什么。

    “你不能去。”

    她直言道。

    “你走吧,他在我们手中很安全,如果你们想要带他走的话,自己来行辕取人,最好在武举之前。”

    虎庆尨黑着脸,说了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

    这不明摆着挑明了唐渺如今的处境,去了崇仁王府行辕就等于被软禁了一样,想要带人走,自己去王府行辕劫走吧。

    这给了怒仙教一个信号,同时也暗示了诸迹。

    一行人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

    怒仙教在临空城的据点已经被拔掉了,狐上仙一时间找不到组织,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正左右为难之际,早已经入城通风报信的秦广将眼睁睁的看着楚辞仁带着唐渺离开之后,迅速带着狐上仙进入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内。

    “梦娴参见铣王。”

    她匆匆走进堂中,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灰袍男子正背着手,若有所思的盯着一副字画在看。

    “你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出了点岔子,怒马仙和九凤仙在押送唐渺进城的路上遇见了一直追寻天机令踪迹的蜃天阁阁主,为了安全起见,九凤仙乔装打扮一路引开了蜃天阁阁主,如今怒马仙与弥勒仙前去接应了。”

    “敖海。”

    坐在太师椅上的隼仙公公蹿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公公你认识他?”

    “哼,神宗年间,在江南道一带流窜作案的水匪。这敖海就是当年那水匪头子的公子,没曾想摇身一变就成了蜃天阁阁主,真是可笑至极。”

    隼仙公公不屑一顾的冷声笑道。

    “水匪而已,不用担惊受怕。”

    灰袍男子闻言,幸而点了点头。

    “不...切不可掉以轻心,蜃天阁因天蜃剑而得名,此剑三十六名剑榜单排名十一,乃上古时期传下来的绝世凶器,让映光和小和尚前去接应也是稳妥起见,此事做得很好。”

    酒仙直言打断了他的话。

    灰袍男子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略有丝不悦,森然道:“你们瞧,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狐上仙看着灰袍人的背影,嗫嚅了几下,正在组织语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怒仙教的路是越来越难走了,除非干回老本行而放弃复辟,但是起初建立杀手组织不就是为了复辟这个终极目的吗。

    她无力的垂下了脑袋,脑海中嗡嗡作响。

第九十七章 武举来临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人的确是被崇仁王给亲自接走了。”

    “亲自接走了...我看是劫走了才是。”

    解遇焱冷笑了几声,非常诧异的愣道:“楚辞仁到底想干什么,前段时间喊打喊杀,现在又开始拉拢人心了?”

    “哥,你看懂没?”

    “这有何难,不就是想当皇帝了吗。”

    解遇罄抱着滚烫的玉灵芝,看似漫不经心的笑道。

    解遇焱一脸黑,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天下人谁不知道楚辞仁想当皇帝,我说哥哥呀,你就长点心吧。

    解兵城传承千年,底蕴深厚,不可谓财大气粗,直接在临空城买下了不少地基,建起了庄子,同时起了一栋高楼,与武神阁隔空对望。

    看着陷入万千灯火的临空城,不知道有多少风暴在暗中形成。

    “这次武举你参加吗?”

    “我不稀罕这武状元...”

    “不...你必须参加。”

    “可是...哥,我不想听从朝廷指挥。”

    解遇罄微微仰头瞧了他一眼,又随即垂下了脑袋,不禁似笑非笑的问道:“你确定你能拿下武状元吗?”

    “这有何难?”

    解遇焱笑的很夸张,从婢女手掌夺过折扇,凑到解遇罄身边亲自动手扇着鎏金香炉,说道:“哥,不瞒你说,如果凡无尘参加这次武举的话,那还有点看头,另外的人嘛...歪瓜裂枣,说是人人尚武,依我看水准还是不够。”

    “你觉得凡无尘很厉害吗?”

    “我们在天元城交过手了,还有两下子,功夫确实不俗。”

    “司承翎呢?”

    “九尺银龙枪倒是一件神兵。”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怎么个赌法?”

    解遇焱顿时来了兴趣,双眼放光。

    “你若是拿下武状元,异宝阁的那件神兵就归你了;如若不然,那你就随我去天元城修行去。”

    “哥,你为何对天元城如此执着呢?”

    听到前面半句话,解遇焱差点没跳起来亲上一口,但是后面半句话却是令他欲哭无泪,那天元城是人呆的地方吗,分明是蛮夷尚未教化之地,哪里有解兵城呆着舒服。

    “就这么决定了。”

    ......

    唐渺被请到了崇仁王行辕,的确是一桌子好酒好菜,可惜的是,他现在确实是滴酒不沾,还想着恢复功力呢,再伤及肺腑非得直接暴毙不可,人啊还是要权衡利弊。

    崇仁王独自畅饮喝的尽兴,劝他美美的睡上一觉,其他什么都不用去想,唐渺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识趣的没有提出离开。

    他就这么住在了崇仁王行辕,有点摸不透这位八王爷的性子,这样相比下来,唐渺还是觉得楚辞钧是个老好人。

    至少不用再担心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了。

    在行辕西跨院的正房中,唐渺终于有时间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身子了,究竟残缺到了何种地步。

    跨院正房外的院落中,圣灵卫轮流值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围绕着这一间正房布置了森严的守卫,同时虎庆尨直接住在了跨院的厢房中,因为有些人是一定会出现的。

    院落的石桌边靠着一柄黑色的陌刀,虎庆尨端坐在石凳上,桌上的茶凉了又烫热,热了后又凉,反复如此。他的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略显疲惫之色,寒风如刀子般深深的刻在他饱经风霜额脸上,已经到了决胜的紧要光头了,决不能掉以轻心。

    “虎将军,您去歇着吧,这里换我来守,晚辈年轻身子扛得住。”

    “那你的意思是老夫一把老骨头了?”

    虎庆尨牛眼般大小的眼珠陡然一瞪,没把他吓一大跳。

    “将军说笑了,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哼,你下去吧,想当年老夫率领精兵踏破大齐的壁垒,攻打紫山郡时整宿整宿的没有合眼,这一晚又算得了什么。”

    “那是,虎大将军老当益壮,穷且益坚,再下就先行告退了。”

    大统领抱拳告辞,转身离去,脸上闪过一丝沉重的阴霾之色。

    老东西,你当年领兵带头冲锋陷阵时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真把自己当做神一样的人物了,一把贱骨头。

    而且那紫山郡不是最后没有打下来吗?

    呵

    大统领嗤笑一声,越想越好笑。

    “给我盯死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告诉我。”

    “遵命。”

    青红面具人轻声应道。

    他正了正衣冠,躬身朝着房间施了一礼,低声说道:“王爷,您现在歇着了吗?”

    “进来吧。”

    “请王爷责罚,属下没能劝动国舅爷。”

    “那就随他去吧,给我盯死了。”

    “属下明白。”

    楚辞仁正擦拭着利剑,明晃晃的剑脊上映衬着一双妖异的黑眸,他凝视着眼睛,陡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武举安排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排妥当,明天登记造册,三天后正式在武神阁举行。”

    “眼睛要放亮了,为大楚多选拔几位武学奇才,你可明白。”

    大统领会意一笑,深深的施了一礼,“王爷请放心,属下一定给您安排的明明白白。”

    崇仁王早已经命人张贴了告示,三天后在武神阁代楚王召见此次参加武举的众位武学力士,随即武举拉开序幕,由临空城全权负责。

    临空城这几天可是热闹非凡,楚王朝武举每三年举行一次,武状元历届直接封将,像永镇庸北城的定北大将军孔恩遇便是武状元出身。他自幼拜入临空城枪仙门下学习枪法,获得武状元之后参军,虽然承蒙祖荫,但是实力无可厚非。

    同一片天下,踩着同一寸土地,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怒仙教六大仙终聚首,围绕着血狱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自他们在临空城的据点被捣毁之后,消息来源的迅速性、可靠性就无法得到保证了。如果不是狐上仙与唐渺走在一起,他们可能到第二天都不知道唐渺竟然被崇仁王给请走了。

    “血狱?”

    这个词对于怒仙教所有人而言都不陌生。

    对啊,束衣仙的观点虽然很片面,但是却也解释的通。解兵城没有找到他们的据点,临空城也没有找到他们的据点,诸迹更是没有摸着门主,怎么就被一伙身份来历不明的人连夜给端了呢。

    熟人干的,敌人干的,宿敌干的。

    如果是宿敌的话,那么这个锅就只有血狱来背了。

    “对了,之前武灵卫一直由虎庆尨掌管着,如今却是自己将兵权给让了出去,也不知道落入了何人之手。”

    “武灵卫名不经传,王城的守城兵,怎么就跑到临空城来了?”

    几人三言两语提了一大堆的问题,却是没有一人回答上来。

    信息来源被切断以后,怒仙教在临空城简直是寸步难行。

    “我们在楚地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必须尽快的回京进行下一步计划部署,不论武尊能否恢复功力,也不论究竟他最后在不在我们手中,都要尽快开展下一步计划了。我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谁也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临空城的据点会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端掉,那么京城鱼龙混杂,那些个据点就能逃脱吗。”

    “你们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吗?”

    万般俱静中,怒马仙背着手昂首吐道。

    此言一出,顿时如同雷声轰鸣直戳心肺,他们把头低的更低了。

    “放肆。”

    隼仙公公低吼一声,尚方剑直奔怒马仙而去。

    怒马仙岿然不动,右手背在身后陡然一翻,掌心中一道紫色气旋汇聚,他一掌拍出,隔空牢牢的掌住了隼仙公公维持着的尚方剑。

    “闭嘴。”

    两人僵持不下。

    这一幕令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铣王死死的盯着怒马仙,后者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一切无需多言,都在眼神里。

    铣王不发话,显然是默许了隼仙公公出手,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立场的话,此时主动开口劝架就是要选择站边了。

    隼仙公公不断的输入内力,但是尚方剑却始终无法在进入一分,恰好停留在了怒马仙的掌心处。

    他暴呵一声,两股庞大的内力猛地撞击在一起,这股冲击力迅速将两人拉开,另外在一旁看戏的人也迅速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隼仙公公身形稍有一滞,又挥动着尚方剑杀来,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抬手就是杀招,“咚”的一声蹿上了屋顶。

    “这是闹的哪出啊。”

    酒仙长叹一声,目光逐渐浑浊起来。

    只要铣王不发话,他就始终站在怒马仙的对立面。

    一个人疯狂的试探,另外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作为一个势力的绝对统治者,虽然实力可能没有达到很厉害的地步,但是威望却是不容置疑也是不容挑战的。

    怒马仙触及了他的底线,两人方一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

    他既不向铣王施礼,也不恭敬的回话,言语甚是刻薄,熟悉怒马仙的人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只是没有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怒马仙的心魔已经强大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他压制住了心中对父亲的愧疚,摒弃了为神宗献出生命的极端想法,肯定了对怒马军的赞赏,甚至萌生了重建怒马仙的妄想,但唯独没有逃出最后一丝邪佞对自己的控制。

    如果复辟成功,那么当皇帝的是他自己,还是田成铣呢。

    当一个人心中的幽怨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无数个问题就来了。

    田成铣为复辟究竟做出了什么贡献,只是一个可以正大光明摇旗复辟的幌子罢了,但大齐覆灭的真正原因人尽皆知。

    他打算利用自己的身份摇旗复辟,又会有多少人跟随呢。

第九十八章 武举前夕

    铣王往前迈了一大步,缓慢抬头望着两人蹿出去的窟窿口低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直至近乎癫狂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就是你们干的大事。”

    “啪”

    他举起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苦的咆哮道:“够了。”

    够了意味着妥协。

    隼仙公公提着尚方剑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慢的吐了出来,从而一言不发。

    怒马仙像个没事人一样,给人十分强大的压迫感。

    他直视着田成铣,目光中不含一丝杂质。

    “映光,你变了。”

    田成铣有些急躁,快步走了上去,双手抓住怒马仙的肩膀,眉头微微颤动,整个人不免剧烈的颤抖起来。

    “是这个天下变了。”

    怒马仙往后退了一大步,无动于衷的回答道,转身坐在了左手边的椅子上,呷了口众人都未曾敢动的茶。

    “时间一直在往前推进,一成不变的能是活的吗?”

    束衣仙微微一笑,顺势坐在了怒马仙的右手边。

    两人坐下后像是给了一个信号,剩余几大仙纷纷就坐。

    田成铣叹息一声,目光复杂的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也跟着坐了下来,他和隼仙公公居于上座,六大仙左右分别而坐。

    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讨论一下比什么都要强。

    “将军的内力又精渐了不少,想必此行另有一番收获了。”

    “这就是变化嘛。”

    小和尚无端的接过话来。

    狐上仙微微一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道你个小屁孩懂个啥。

    隼仙公公算是看明白了,怒仙教是要彻底的改变一下了。

    如何改,如何变呢?

    “中了心魔引,也算是因祸得福。”

    “如何能解?”

    “解不了了,他被我给杀了。”

    “将军倒是性情中人。”

    怒马仙瞥了眼束衣仙,轻声道:“李幽,你倒是看得很开,你可知道要如何变化?”

    “想必武尊已经和你探讨过这个问题了,解决一个定天侯赵王朝并不会走向灭亡,就算是十个定天侯也不会断其根源。”

    “他必须死。”

    隼仙公公忍不住开口说道,直接打断了束衣仙的话。

    “公公似乎另有一番见解,不凡说说看。”

    他闷哼一声,听出了束衣仙话中的针对性,起身说道:“那也无妨,我们已经在京城打下了根基,甚至有不少四品、五品的京城官员是我们的教徒,有了这股力量,我们能够从朝廷的根本上瓦解他们。”

    “京官多如牛毛,像四五品的官员位置尴尬,升不上去也降不下来,每天能都在在午门外斩上那么一两个,那能算得了数?”

    “你...”

    隼仙公公一句话就被噎住了。

    “公公,晚辈说的可在理?”

    束衣仙笑吟吟的看着他,拱手拜道。

    他闷哼一声,挥袖坐下。

    这句话说的在理,在京城的大街上,一砖头随便拍下去都能砸死一个当官呢,何必拿他们说事呢。

    “我们要做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稳。”

    “稳住朝廷,稳住人心,稳住我们自己的力量,不可自乱阵脚。”

    他看向了怒马仙,说完便坐了回去。

    稳住...不就是拖延时间吗?

    九凤仙怪异的盯着他看,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就是想表达出现在不能贸然摇旗复辟;要稳住,要多积累我们自己的力量,就是拖延时间,说得好听罢了。

    “嗯...时机尚未成熟,不可掉以轻心。”

    小和尚长吟一声,又跳出来一个表态暂时还不想复辟的人。

    田成铣脸色微变,是个傻子都听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了。

    现在暂时还不能摇旗复辟,也不是不要复辟。

    “本将也是这个意思,既要变化也要稳住。”

    “你们可知京城有多少将士?”

    “拱卫京城的军队叫镇抚营,分左右卫,驻扎在京畿之地,共有七万人马左右;再加上驻守皇城的武宗司、保护皇宫的禁卫、内卫,一共加起来林林总总得有十万人马,而且还是保守估计。”

    秦广将开口回禀。

    “那可真不少了。”

    “除此之外呢还有我们的宿敌血狱,他们就掌管着整个京城的守军,也就是说定天侯一人手握全城兵马,予以生杀大权,匆匆忙忙的摇旗复辟,你觉得可行吗?”

    他对着田成铣说道,这也是怒马仙心中最大的一个顾虑。

    毕竟是一个王朝,总想着杀一人夺天下,那怎么行得通呢。

    田成铣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只是这一等下去就不知道何时才到头,数十年之后不过是一抔黄土。

    年过半百,许多事都已经身不由己了。

    他垂下了头,此时就和一个平淡无奇的迟暮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人会变老的,生命会逝去。

    英雄会死,恶魔也是。

    唯一不变的他始终就是那里,一成不变。

    那就是时间,时间是无敌的,不论所有都敌不过他的侵蚀。

    “你们...你们难道忘了吗,忘记了当初的誓言,都忘了吗?”

    隼仙公公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禁有些老泪纵横。

    “够了,不用拐弯抹角,本将就直说了吧,摇旗复辟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定天侯...必死。”

    怒马仙目光一凝,起身背着手走到了门槛处,不去刻意闪躲田成铣的目光,今晚没有月亮,夜色却无比迷人。

    他回眸一探,缓步走到了大堂中间来,沉声说道:“我们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

    束衣仙闻言,心里清楚得很,他这是要夺权了。

    那又怎样呢,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报,门外抓住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一个黑衣杀手夺门而进,单膝跪在了地上。

    没等田成铣开口,怒马仙便给了他一个眼神,蓦然道:“带进来。”

    “大...大哥...大爷,各位大爷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的...纯属意外的经过,就路过...就是路过,没有别的意思。”

    唯唯诺诺的年轻人心惊胆战的跪伏在了地上,磕头作揖,声泪俱下,整个人打着寒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道。

    “你是...解兵城的弟子?”

    怒马仙帮他扯了扯衣衫,轻笑的问道。

    “是...不...不是。”

    “不重要,是谁都不重要。”

    “抬头...看着我。”

    怒马仙终是一笑,你能想象出僵尸脸露出的诡异笑容吗。

    “看着我。”

    “不。”

    “不...不要...”

    怒马仙狰狞的狂笑起来,五根手指死死的按在了年轻人的头顶之上,缓慢的往下压,直至蠕动出粘稠的血沫来,鼓着血泡,冒着大量的热气,眨眼之间就变为了一具融掉头颅的血尸。

    鲜血在他手上瞬间凝结成固体,怒马仙缓慢的沉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散了吧,解兵城的人很快就会找来。”

    “记住,三天后,崇仁王行辕,不论成功与否,我们都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楚地回到京城,迟则生变,不能在等下去了。”

第九十九章 歪打正着

    回到临空城后,这才过上了几天正常的生活。

    街头卖艺杂耍的功夫令他们大开眼界,小吃街的臭豆腐、糖葫芦、烧饼馋的人口水直流,酒楼、饭馆飘出来的香味令人陶醉,繁华的临空城让人眼花缭乱自顾不暇。

    这才是最真实的生活,是隐逸山间潜修所永远不曾体会到的生活。十年如一日枯燥乏味的习武生涯压抑着一颗颗原本激情四射的内心而逐渐沉寂下来。少年、少女脸上本就应该洋溢着青春、纯净无杂的笑容,而不是被仇恨永远囚禁。

    五潭镇参加武举的弟子也到了,王慕要想参加此次武举,以演武堂的弟子身份参加是不行,只能以五潭镇的弟子身份参加,而他的这个身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估计也就他个二愣子还傻乎乎的以为自己神功盖世,令五大庄主折服。

    殊不知自己却已经早早的被朱砂庄的庄主点位了大姑爷。

    花容月貌、碧玉羞花之色的乔之玉也跟着来了,司承翎喜获小迷妹一枚,一双激动颤抖的手无处安放。

    姐妹俩陪着薛茹在街上闲逛,变着法子的让她高兴。

    一股暖流荡漾在心间,自己有爱的人守护,被爱的人陪伴,三两好友同行,行走人世界,便知足常乐了。

    薛茹渐渐的学会放下,凡无尘已经替他报了父仇。

    河督刺史被斩,头颅悬挂城门口暴晒三日后弃于荒野,尽管他只是一个替死鬼,但足以慰藉薛茹受伤的心灵。

    武举不日就会举行,三个不担事的少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抬头一望,只见那硕大的匾额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

    醉仙楼。

    “香。”

    王慕嗅了嗅,不禁自我陶醉的呻吟道。

    “酒楼。”

    司承翎看向了凡无尘。

    “老司,你看他作甚,我们不带他,他不去就算了。”

    王慕白了一眼凡无尘,两人心中仍有隔阂,从小暗恋到大的妹子突然就被一个混蛋给抢走了,这谁顶得住。

    “他是我师兄。”

    “呵,我还是你老大呢。”

    “去就去,又不是没喝过。”

    凡无尘抖了抖肩膀,脸上略有丝窘迫之色。

    “你喝过?”

    “嗯...师尊偷偷给我尝过一口,那酒太烈了。”

    “太烈了不好,要那种醇香...”

    “你喝过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司承翎瞪了他一眼,笑骂道。

    “老司,瞧你这话说的,我在我们河督城对这酒啊可有研究了。”

    “说说看?”

    两人脸色怪怪的看着王慕。

    “嗯...有点贵。”

    王慕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些许,良久才轻吐道。

    卒,当场去世。

    之怡、之玉带着薛茹去逛街散心去了,他们三人在城主府闲来无事,尤其是王慕到处溜达完全没有一副紧张感,丧心病狂的雷衍大宗师将他们三人拧到了练武场抓壮丁演示几招绝学。

    既然是绝学怎么可能会轻易使出来了,一扭头的功夫就溜了出来。

    他们顺着酒香就找到了这里,据说这是每一位行走江湖的武林豪杰必备的一项技能,喝的好的话武力大增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人壮着胆子进入醉仙楼,眼尖的掌柜的一见三人富贵相,直接迎上了二楼雅间,凡无尘粗略的打量了几眼二楼的几个雅间,偷偷将掌柜的拉到了一边,说道:“掌柜的,雅间的雅间有没有?”

    “雅间的雅间...小的明白。”

    掌柜的云里雾里的直摇头,一拍巴掌瞬间懂了。

    三个小屁孩偷偷过来喝酒的,掌柜的马上给安排最里面的一间房。

    掌柜的带着店小二先端上一壶酒和几个小菜,凡无尘闻着酒香,不禁失声道:“这是...玉露仙浆?”

    “公子好眼力。”

    “可是玉露仙浆乃天元城醉天仙独有...你们这儿...”

    掌柜的讳莫一笑,拱手说道:“三位公子请慢慢品尝,下酒菜马上就来。”

    “分店嘛,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王慕白了他一眼,掀开壶盖嗅了嗅,不禁啧啧称赞。

    的确是好酒。

    司承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认出你来了。”

    “什么话,难道他就不认识我慕爷。”

    王慕一听这话就不高兴。

    满上。

    不愧是玉露仙浆,入口细腻,绵甜净爽,令人回味无穷。

    小小的品一口,第二口...不知道是多少口了。

    “慕爷我要做天下第一。”

    “滚蛋,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打得过谁?”

    “我一息风腿蹬过去...”

    “你下次息风腿再蹬我脸上,信不信我把腿给你打折。”

    “剑呢...你的剑呢...”

    “心里,心里呢。”

    “啥,你把剑吞下肚子里了。”

    “这酒...”

    “好喝...”

    “不错...”

    “就是...”

    “有点...”

    “醉了...”

    “小茹...”

    王慕猛地惊醒,醉醺醺的抬头瞟了眼已经趴在桌上不醒人事的凡无尘,抬脚就打算踹了上去,一个踉跄自己坐在了地上,抱着桌子腿腻腻歪歪,倾诉衷肠。

    酒楼某一处房间外,掌柜的蹑手蹑脚的朝里面说道:“大人,他们三人已经喝醉了。”

    掌柜的带着人将凡无尘等三人绑到了角落偏僻的房间里。

    “大人,要给他们醒醒酒吗?”

    “不用了。”

    那人凑上前来细细打量着。

    “怎么醉成这样了,你给他们喝了多少。”

    帷幕后,一个女子握着剑走了出来。

    “大人,这可不怪小的,就一壶。”

    “一壶酒就醉成这样,那看来得多练练了。”

    “不能喝以后就不要喝了。”

    女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笑骂道。

    “他们喝的是你给的玉露仙浆?”

    “对,倒是歪打正着了,自己送上门来。本打算这壶酒是送给了枪仙的,既然让司承翎这小子给喝了,那后面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女子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人把上凡无尘的脉搏,轻声道:“陆星陵来信,说自己的宝贝徒弟被昆玉雁那老家伙给重伤了,让我给好好瞧瞧,顺便把那老家伙给灭掉,你说这事我能办吗?”

    “他自己的徒弟让他自己去。”

    “陆星陵远在千里之外,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我就顺便帮他一把,那倒也无妨。”

    “哼,他怎么样?”

    “外伤已经痊愈,但是体内仍残留着一丝昆玉雁的混元之气,导致经脉紊乱,近段时间自然无法发挥出化一剑诀的最大威力。”

    “我即刻就为他运功疗伤,排出他体内残留的混元之气,并引导其体内经络中自身的气流周天循环。”

    “那明天的武举可以正常参加吗?”

    “无妨,排出残留的混元之气后,化一剑诀至少可以发挥出七层以上威力,只要他不去冲击武举前三,想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哼,这群臭小子,让我们操碎了心,还有那家伙,更混了。”

    “哈哈,他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昆玉雁的下落,另外敖海昨日也进城了,偷偷与昆玉雁取得了联系,但是两人似乎因意见不合,又发生了某些冲突。怒仙教神秘失踪;昨日一解兵城弟子无意中走到了东郊外的一座宅子外销声匿迹了,等到解遇焱带人赶到时,早已经人去楼空,他们要干大事;同时最应该提防的,那便是守卫行辕的‘诸迹’,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我也没有看透...”

    “还有那伙身份不明的杀手...”

第一百章 武学盛典

    黎明的曙光揭开夜幕的轻纱,灿烂的朝霞从天穹边逐渐蔓延过来,卷动着狡黠的云,绽放出无比辉煌的金色光芒。

    一丝晨风拂过旌旗,高大巍峨的城楼之上,数十面旌旗威风凛凛,迎风招展,庄严隆重而又无比霸气。沐浴在金色的晓阳之下,希望、和平的种子播撒在这片已经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每一处角落。

    这片土地上抛洒了无数人的鲜血,他们前仆后继,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无数人用拳头争取来的胜利,必定将其一直发扬下去,让以前丧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呜~”

    “呜~”

    十八门号角架在武神阁的城楼之上,号角已经吹响,声音高亢凌厉,楚王朝各地武举子汇聚成一条人流陆续走进了武神阁内。

    武举与科举虽然形式截然不动,但是意义却大同小异,举行方式以及制度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允许外人观看。

    历届武举都在临空城举行,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从武神阁后方的观礼台远眺正大门的阁楼,看旌旗迎风招展分外妖娆。设有潜龙军旗一对,渊虎军旗一对,澥豹军旗一对,圣灵卫旗一对,武灵卫旗一对,昌明府军旗一对,临空城军旗一对,天元城军旗一对,解兵城军旗一对,共九对十八面旗帜。

    武举的旌旗规格数乃遵循祖制,全都是为了大楚浴血奋战,有着无上荣光的英勇献身开拓者的象征,天元城的旗帜就连楚王也无权摘掉,这十八面旌旗飘荡在每一位武举子的心中。

    武神阁的建筑四面城墙围城一个方形,象征着天圆地方,严格按照宫殿的样式建造,分为一进城和二进城。

    二进城也叫做内城,就是武神阁中心演武场,观礼台的正前方,武举的最后一场比试将在这里,在崇仁王面前决出胜负。

    当然了,武举并不只是单纯的打斗,至少也得识字吧,不说出口成章,至少也得说话利索吧;所以在外城也就是一进城的地方,会根据临空城的武官出的考题淘汰掉一批莽夫,同时在一进城的地方,潜龙、渊虎、澥豹三军也会当场征兵。

    另外,楚王亲使崇仁王楚辞仁也会亲至一进城,代表楚王召见楚王朝各地武举子,随即宣布这次武举拉开帷幕。

    他一身华贵的绛紫色金丝蟒袍,腰带上镶嵌着六颗方形淡色暖玉,脚踩着金丝龙纹靴,这是亲王级别最高礼制的冠朝服,楚辞仁此刻就代表了楚王,他居高临下,令所有人臣服。

    当然了,武举子是不会跪下的,凡是能够来参加此次武举的人,都有一定的身份,对于这些人而言,朝廷格外重视开恩,繁琐的礼节早就给剔除了。不过此情此景,楚辞钧似乎有些忘情。

    他扫视着所有人,目光炽热而张扬,高亢长吟道:“众武举子...平身。”

    “呜呜呜”

    吹号角鸣锣鼓,此次武举便在崇仁王的注视下拉开了帷幕。

    楚辞仁坐在一进城搭建的两米高的御台之上,嘴角微微上扬,略显青涩的面庞泛着红光,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不断往下掉落。

    “都安排好了?”

    “回王爷,属下都已经安排妥当,王府的人会顺利的进入到三军当中,其中个别实力脱颖而出者也会没有悬念的进入到二进城的擂台之争,到时候您直接钦点便是。”

    郑焕武低声附耳道。

    楚辞仁会心一笑,微微的舒了一口气,计划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却仍然不能掉以轻心。拿到了武灵卫的兵权又如何,整个王城的兵马不到十万,去除圣灵卫、禁卫、内卫,估摸也就只剩下七万不到的人马了,然而整个楚地去除王城的兵马,外面还有将近五十万大军。

    五十万大军对十万,楚辞仁现在还不敢往下面去想。

    “大宗师,晚辈近几日一直没有歇息好,就不在一进城督促了,这里就有劳大宗师坐镇,晚辈去二进城静候各位武举子的佳音。”

    楚辞仁起身看向了雷衍,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八王爷客气了,您快去后面歇着吧,有老夫在这里看着,你就放心吧,老夫一定为大楚选拔可造之才。”

    “如此甚好,晚辈对大宗师还是非常信任的,那就先行告退了。”

    楚辞仁拱手往后退,这才在郑焕武的搀扶下走下了御台。

    雷衍心中甚是宽慰,这小家伙可比他三哥要有礼貌多了,不过一想到上个月由于他而引起的与解兵城的明争暗斗,心中不由得一叹,竟是也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这世上没有好人坏人,人人都披着一张皮,不得不防。

    “快去醉仙楼报信,就说......”

    他招手唤来一个临空城弟子,低声附耳交代几句。

    武举已经拉开帷幕,即使他们早就知道了武举的题目,但是仍然不免有些吃力,不过好在一进城的题目不与四书五经扯上联系,而针对各类武学的优势弊端提出自己的看法以及破解之法。凡无尘与司承翎两人倒是能够轻松应付,尤其司承翎,自幼还熟读兵法,但是这可就苦了王慕这小子,只能够勉勉强强的从说书的先生那抠点字眼,最后还是看在临空城少城主的面子上才让他过去的。

    一进城的题试倒是小打小闹,不过潜龙、渊虎、澥豹三军的征兵处倒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们三人过去瞧了一眼,而后又悻悻的结伴进入了二进城。

    有意思的是,自打前面两届开始,武举不限制性别,被一位叫做慕容潇雪的巾帼女子打破了祖制开创先河。不过在年龄上,丝毫不允许僭越,规定在了二十岁以内,十四岁以上的武举子才能参加。

    凡无尘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自己体内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又似乎是少了点什么东西,总而言之非常别扭。

    “你别郁闷了,这是好事,看来以后得多喝了。”

    王慕拍了拍他的胸膛,龇牙咧嘴的笑道。

    他就巴不得凡无尘出事呢。

    凡无尘心中微微一叹,愣了愣,又随即猛地一阵摇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要不等武举过后,我拜托大宗师去醉仙楼调查一番,如何?”

    “一晚上的时间,全身经络好像被打通了一般,但是以前似乎也没感觉到经脉闭塞呀,怎么会...”

    “你们也太慢了吧。”

    一阵少女银铃般的嬉笑声传来,四目相对,无不是喜出望外。

    “咳咳。”

    乔之怡轻咳了几声,脸色略有丝不悦,王慕这才悻悻的扭过头来,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

    “你怎么了?”

    薛茹迟疑了片刻,突然冷不丁的开口对凡无尘问道。

    王慕和司承翎两人内心不由得一紧,迅速的凑到了凡无尘身边捂住他的嘴巴,摆手连忙回答道:“没事没事,我天一门大弟子就是有点无敌的寂寞了。”

    “呸,你小子说谎脸不红,眉头都不带皱下,分明是你们三人昨天喝的酩酊大醉直到半夜才作罢,今天当然是无精打采了。”

    此时,一位恶人带着自家的狗腿子哈哈大笑的路过。

    “解遇焱,慕爷我和你没完。”

    三人耷耸着脑袋,一下子就焉了气。

    “还好,我家玉儿不在。”

    司承翎嘿嘿一笑,说罢就与另外待宰的两人来开了距离,乔之怡见状,一大脚就飞踹了过来。

    “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解遇焱,你等着。”

第一百零一章 诈

    一进城是为了将莽夫与文武双全之士分开,一些人推举为将才,另外一些人可以选择性的选择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升华巩固自己的实力,同样可以达到巅峰,混元大圣就是后者。

    几乎除了大势力的弟子以外,其他人都是武举出身。

    凡是平头百姓野路子出身的人,武功没有经过系统的练习,身体也没有经过特殊方式的锤炼,要想突破至玄境恐怕要比登天还难。

    武举无疑是一条简单粗暴的捷径,毕竟英雄不问出处。

    上千名少年、少女参加此次武举,过一进城的时候三大军就无条件的带走了一大批人热血少年,不参军的武举子也可以随后进行参加临空城、解兵城等势力的个人选拔;然后等到了二进城的时候就只剩下两三百号人了,这是往年武举的淘汰情况。

    这两三百号的佼佼者会依次通过小队间的比试,一对一的比试,以及最后的擂台轮流赛分出胜负,根据这三场的综合比试后,崇仁王会点表现最佳者为头名武状元,不过这届武状元的赏赐仍未公开。但是上一届的武状元似乎被丢到了圣灵卫中,参悟更加高深的武功秘籍,所以这武状元的赏赐自然不会太差。

    中心演武场后的观礼台设有暖阁、钦差依仗,亲王营帐,圣灵卫率领着禁卫列成两队分左右而站,金色华贵的帷幔将暖阁遮掩的严严实实,渗透不进一丝的寒风,更别说一只苍蝇了。

    圣灵卫、禁卫加上钦差仪仗队的人共有不下百人,这一次的阵势可比上一次楚辞钧的阵势要大了不少,毕竟上次只是为天一门贺寿,这次是为自己选拔高手。

    这通过一进城题试的武举子已经陆陆续续全部都到齐了,二进城武试即刻就要开始,若不等八王爷亲自宣布武试似乎有所不妥,但是却又见他迟迟不肯露面,雷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金色的帷幔后透出一个靠在软塌上的人影,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像还是没有醒来,他在鸾台呆了有一刻钟的功夫,大统领见他心急如焚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便走下台阶低声说道:“大宗师别急,王爷近些日子确实没有休息好,这不是件好差事,需用心才是。”

    “大统领言之有理,每届的武状元之所以如今都能够独当一面,那还是得仰仗朝廷武举时的严格选拔,只是这二进城武试的时间已经定下了,错过了良辰也不太妙。”

    “那倒是也,大宗师稍安勿躁,晚辈见王爷睡了有些时日了,那晚辈替大宗师进去瞧瞧看。”

    “那就有劳大统领了。”

    郑焕武呵呵一笑,转身蹑手蹑脚的进入了暖阁中。

    “题试结束了吗?”

    良久,金色的帷幔后传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声音,很是模糊。

    “是的王爷,就等您开口宣布二进城的武试开始了。”

    “嗯...本王甚是疲乏,就让大宗师代劳吧。”

    “嘶...遵命...”

    雷衍听这声音有些怪异,可能是还没完全睡醒的缘故吧,楚辞仁显得有些迷糊,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应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开了,赶紧往中心演武场赶去。

    武举子们按压不住自己狂躁的内心,中心演武场人声鼎沸,议论纷纷,甚至有不少人大眼瞪小眼了,要不是有这么多盯着看,王慕早就冲上去揍解遇焱了。

    雷衍朝着众人压了压手,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不要讲话了,与此同时极其深厚的内力毫无保留的释放,不由的让人浑身一震。

    确实得拿出一点实力来镇场子,要不然压不住这帮小家伙。

    “各位,想必你们中有很多人都不认识我,那么我就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雷衍,临空城大宗师,此次武举的主考官。”

    “千梨子——雷衍?”

    人群中有人惊呼道。

    “千梨子,难道就是传说中使出那招千羽梨花落,一击就打败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蓝氏双盗?”

    “呸,那是陆星陵大宗师。”

    “......”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大宗师也是武举出身,那一届的武状元是定北将,后来两人被枪仙司惊龙收为徒弟,耍的一手雷鸣枪,千羽梨花落乃成名绝技,不服的可以上去同大宗师过两招。”

    王慕撇了撇嘴巴,语出惊人的说道。

    众人一脸铁青,忿忿不平的望着他,就你能耐是不是。

    雷衍冲着他微微一笑,甚是欣慰。

    雷衍大宗师的名头虽然确实不如古剑山三个徒弟的名头响亮,但是实力却也是首屈一指,这一点无可厚非,只是为人向来低调沉稳。

    “哈哈,话不多说。没错,我也是武举出身,那么接下来就直接进入到小队内部之间的比试吧,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

    ......

    人已经到了,唐渺远眺着武神阁的方向,每一个犯二的少年基本上都参加过武举,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坚持到最后罢了。

    他的嘴角轻微上扬,记忆重叠收缩自动浮现,十年前的画面至今还令人回味。在唐渺他们那一届的武举当中,并不是武状元出尽了风头,而是开创了巾帼女子参加武举先河的慕容潇雪,只可惜最后败在了武状元手上。

    他们几乎全军覆没,都败在了武状元手上,包括霄凌仙、束衣仙汝天等等很多很多唐渺现在都已经忘了名字的人。

    那么,他们那一届的武状元到底是谁呢。

    解遇罄。

    就是他,试想一下,在大家都只有十七八岁甚至更小的年纪时候,有的还是偷跑下山连师傅都不知道,就参加了武学盛典,功夫尚可,但是性子太急有待打磨,且涉世未深;然而解遇罄出手阔绰,收买人心,同时许多解家特制的兵器他们平生闻所未闻,自然也就全部输了。

    那次一输就争到了现在,至今也不肯承认到底谁技高一筹。

    他们都来了,唐渺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崇仁王行辕发生的微妙变化,兴许是捕风捉影,他在房间里呆了三个晚上,白天虎庆尨才敢放他出门到院子里坐坐。

    “王爷不在?”

    “他呀,神龙见首不见尾。”

    虎庆尨望了望天,估摸的回答道。

    毕竟是干大事的人,指不定就是未来的楚君,唐渺嘿嘿一笑,这事不说也罢,“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行辕内发生了变化。”

    “不用你说,尤其是这一天,大家都迷糊的很,走路跌跌撞撞,岗哨昏昏欲睡,像是中了某种迷烟...”

    虎庆尨不禁眯起了眼睛,忽的回过神来,神色肃然,拱手拜道:“唐兄多有得罪了,望你能够谅解,请回吧。”

    “非常能够理解,不过虎将军以后还是不要以兄相称在下了,晚辈实在是担当不起,那就先回去了。”

    唐渺哑然一笑,转身正欲离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愣道:“虎将军可知后土魔教?”

    “往事莫要再提。”

    “那倒也是,他们...回来了。”

    “要小心。”

    “要小心?”

    虎庆尨黑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面庞逐渐随着大门的关闭而消失不见,一下子内心也似乎猛地落到了谷底。

    他大喝一声,怒骂道:“他娘的,都给劳资打起精神来,盯死了。”

    “是。”

    机敏的老将久经沙场,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够影响一场战斗最后的胜利,万不能马虎。

    他独坐庭院中,圣灵卫、禁卫将正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下来喝一杯吗?”

    唐渺关上房门,自个倒了两杯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房梁上,一个身材娇小的阴娃娃立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动作倒是迅速,也就是唐渺外出寒暄的片刻功夫,九凤仙就偷偷溜了进来,倒也不至于堕了这个名头。

    “按照约定,我们将你送到了临空城,后面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京城的局势变化莫测,今晚不论能不能将你送到城主府,不论枪仙在不在府中,我们都得尽快离开了。”

    没有了寒暄的功夫,九凤仙开口就来了一段官腔。

    “如此甚好,唐渺在此多谢各位鼎力相助,一定如约而至,等到来年开春入京城,助其定计夺侯。”

    “晚上见,告辞。”

第一百零二章 狼跳

    “你是哪个队列?”

    “甲队戌狗。”

    “你们呢?”

    司承翎凑过去看他们两人手中的号牌。

    凡无尘:丁队辰龙。

    王慕:壬队申猴。

    “她们两人的呢?”

    王慕往后瞥了一眼,只见两女将号牌捂得严严实实,就是不给他们看,王慕只好悻悻作罢。

    “糟了,解公子在丙队。”

    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呼道,大家赶紧去看自己手中的号牌,又是一片哀呼一片欢喜,“哈哈,我不是,我在丁队。”

    “呵呵,丁队死的更快,凡无尘在丁队呢。”

    “......”

    “不知少城主在哪队?”

    “第一队。”

    司承翎回头下意识的回答。

    “哈哈,少城主,我也在甲队,到时候还望手下留情。”

    “兄台言重了。”

    “我我我,壬队,你们有没有壬队的。”

    “你谁啊?”

    “...”

    王慕黑着脸,闷哼一声,与凡无尘和司承翎两人拉开了距离。

    高全一个人缩在后面,默默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号牌,脸上逐渐堆积了自信的笑容,心中一团激扬之火正徐徐燃烧起来。

    壬队卯兔。

    二进城武试在暖和的午后拉开序幕,为了武试高效且真实的进行,以天干地支为队列的二十二支队伍将分别在各自的擂台上比试。

    甲队第一场,子鼠对阵亥猪。

    乙队第一场,子鼠对阵亥猪。

    丙队第一场,子鼠对阵亥猪。

    丁队第一场,子鼠对阵亥猪。

    ......

    虎背熊腰的少年敞开了衣裳,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好似浑然天体,肌肉整齐有序的排列,近六尺的男儿仿佛遮天蔽日,他一跃蹦上擂台,发出了一声挑衅似的低吼。

    “咚”

    一声锣响,武举二进城武试正式开始。

    午后,暖和的太阳光轻洒在庭院中,与轻拂的微风交织在一起,让人倦意十足,浑身舒坦。如果能在秋日的午后小憩一会,那便是一天中最闲适的时光了。

    日夜连轴转动了三天,一直没怎么合过眼的虎庆尨不禁有些飘飘然了,他的眼眶深深凹陷,眼中布满了腥红的血丝,甚是疲乏,这对于一个上了四十岁的人来说是种折磨,尽管也是一位强者境的高手。

    该睡还是得睡,但责任心大过于这种折磨,他的眼皮吧嗒吧嗒着似闭非闭,死守着心底最后一丝倔强。

    摩挲的脚步声,像是轻挠着耳朵,忽的踩着了一块碎砖。

    虎庆尨陡然惊醒,右手顺势握住了黑金陌刀,然后猛地拔出,拍桌而起,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便落在了他面前,一股暗劲裹挟着黑金陌刀不由分说的就要斩下。

    “将军饶命。”

    来人急忙闪躲,朝着劈下来的陌刀飞踢一脚,借力落在了十米开外的地方,悻悻的喘着粗气。

    “虎将军,是晚辈。”

    “知道是你。”

    他打了个冷颤,若有所思的轻吐道。

    “你来作甚?”

    “王爷不放心行辕,让晚辈过来瞧瞧看,顺便又带回了一小队圣灵卫,助将军看守贼人。”

    大统领微微欠身拜道。

    “知道了,你走吧。”

    虎庆尨挺直了身子,深深的呼了口气,脑海中无端的闪过一些很模糊的碎片化记忆来,低头看着大统领踩碎的那块地砖,一滴鲜血从鼻腔滚落到了脚边。

    “晚辈告退,你们几个人就留下吧。”

    大统领微微一笑,这笑容仿佛笑里藏刀一样,令人胆寒,却又无从让人找到反驳的点去斥责他。

    说着,顿感觉眼前一黑,虎庆尨踉踉跄跄的便跌倒在了石桌边上,大统领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只见其鼻腔内鲜血直流,极为恐怖骇人。

    “虎将军这是怎么了?”

    “来人,快扶将军下去歇着。”

    “有毒...毒...”

    虎庆尨手脚一阵麻痹,只喝道:“毒...有毒...”

    “哪里有毒?”

    “空气...空气中。”

    “痴人说梦,虎将军劳累过度,还是扶下去好好歇着吧。”

    大统领冷笑一声,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一旁早有准备的圣灵卫赶紧上前,利索的架住虎庆尨,不由分说的就走出了西跨院的院子,直奔二进院而去。

    大统领早就存有异心、图谋不轨,不对...那为何守着的圣灵卫没有反应呢,虎庆尨陡然惊醒了,脑袋是清楚了,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自家人夺了权,楚辞仁,你这是要干什么,舅舅可是一心为你着想啊,他这下才算是彻底明白了。

    虎庆尨原以为是舅舅、外甥一条心,没想到外甥早就提防着舅舅呢,他不由得怒从心生。

    他被圣灵卫架着直奔二进院后花园边的书房而去,这里仅与西跨院一墙之隔,里面任何一丝动静后花园能都知晓。

    虎庆尨眼珠睁的老大,被扔在了软塌之上。

    “王爷,虎将军没有大碍,只是吸食了过量的散筋粉,这才导致血涌鼻腔,喝了这碗药再睡上一觉就行了。”

    亲舅舅看着亲外甥,一个满脸笑意,一个脸色铁青。

    “下去吧。”

    “小人告退。”

    “舅舅劳累了三天三夜,辞仁于心不忍,您就在这软塌之上好好歇着吧,西跨院有焕武看着,好戏就要开始了。”

    “外甥知道您同这些人都有些许扯不清的关系,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了此次能够堂而皇之的出城,我甚至让您拱手交出了武灵卫的兵权,孰轻孰重,外甥想...舅舅还是能够分得清楚,您说是吧?”

    “哦对了,忘了您不能说话,实在是抱歉,等这关键几天过去,辞仁在向您负荆请罪,告辞。”

    “您歇着吧。”

    楚辞仁面色一沉,拱手重重叹道,脸上浮现出同他年纪非常不符且少有的厉色,野心家终于要出手了。

    虎庆尨心里跟明镜似的,楚辞仁心不由衷,他分明就是对武灵卫兵权的归属而耿耿于怀;如果自己在楚王面前再坚持一点的话,再硬气一点的话,再说一点反骨的话,那么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楚地三军实际掌权者的拥戴关系,这个储位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争了,甚至根本轮不到楚辞钧作威作福。

    现在,就连一个嫔妃庶出的孩子也来跟我争皇位,他楚辞瑾凭什么和我争?

    这个皇位,楚辞仁太想要了。

    演了三天的戏,他坐不住了,另一头的武举看似重要,实际上也没有那么重要,毕竟重要性能大过天机令吗?

    大统领推门走了进去,背着手来到了他面前。

    唐渺正在漫不经心的品茶,一杯茶见底,他便问道:“大统领可是有事?”

    “八王爷有请。”

    他看了眼门外的庭院,哪里还有虎庆尨挺拔的背影,只剩下一柄黑金陌刀孤零零的矗立着,格外醒目。

第一百零三章 先下手为强

    你说请就请吧,我去还不成,拿黑头罩戴着是什么鬼?

    两眼一抹黑,生拉硬拽的就将他拖到了房间中,也许是个密室,也可能是别的地方,唐渺实在是搞不清,重重的咳嗽着。

    “坐下。”

    身穿金光铠的圣灵卫闷哼低喝道。

    他方一坐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金光铠的络腮胡大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输入了一股狂暴的内力,唐渺顿时大惊失色,这股逆流而上的狂暴内力冲击着自身的经脉,神经有种被撕裂的感觉,他痛苦的揪起身来,另外一位大汉便牢牢的掌住了自己的肩膀,动弹不得。

    “啊~~~”

    唐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青筋暴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滋味极为难受,整个人经脉挛缩,脸上的五官全部拧在了一起,一时间汗如雨下,他咬着牙,无力的挣扎着。

    “王爷,他体内的确没有一丝内力。”

    络腮胡大汉放开了唐渺的手腕,随即撤去了内力,禀声道。

    他瘫在了犯人用刑时特制的木椅上,狂躁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唐渺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我记住了。”

    “能让武尊记住,是小人的荣幸。”

    大汉猛地回头,脸上满上冷漠的神色。

    “希望这句话能够伴随你一生。”

    “不劳烦武尊挂念,我们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反正在天元城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何惧之有?”

    两个身穿金光铠的大汉十分硬气,背着手,宛如两尊杀神。

    “够了,本王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

    楚辞仁站在远离烛光的阴影中,侧着身子,淡淡的说道。

    唐渺并不着急回答他,他挣扎的坐直了身子,这才微微的喘息道:“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我想也不是最后一个。”

    楚辞仁闻言,陡然转过身来,目光逐渐冰冷,而又柔和了不少。

    “本王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你,可是本王不怕,说吧,大家都想要的东西在哪里?”

    “我记得楚辞钧也曾经对我这样说过,那么现在他人呢?”

    楚辞仁眉头微皱,面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你他妈找死。”

    络腮胡大汉突然暴起,扬起拳头重重的落了下去。

    “呜...”

    唐渺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最后在问你一遍,天机令何在?”

    “不在...天机令...任何人不得染指。”

    “本王的忍耐有限。”

    楚辞仁轻轻抬了抬手掌,转身走进了阴影中,方才没走出几步,不知道从哪里便传出了几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楚辞仁,楚辞仁,快滚出来见我。”

    楚辞仁青筋欲裂,这声音深沉略带丝沙哑之意,不是自己的亲舅舅虎庆尨还能是何人?

    他不由得大怒,骂道:“不是说三天之内动弹不得吗?”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人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的这就上去看看。”

    “不用了,本王自己去。”

    楚辞仁面色一沉,笑容逐渐深邃起来。

    “你们好生招待武尊,不要让我失望。”

    “王爷请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的招待武尊,定不会让您失望。”

    金光铠大汉邪魅一笑,满脸的横肉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楚辞仁披着金色蟒袍披风走进了黑暗中,一丝烛火在偌大的地牢中显得非常渺小,那些灰暗的角落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安静极了。

    “天机令到底在哪里?”

    “交出来。”

    他们将唐渺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椅子上,络腮胡大汉一手掌着他的头发往后拽,一手扼住他的颈脖往下按。

    “在我这里。”

    楚辞仁前脚刚走,一团黑影就遮住了大汉庞大的身躯。

    “什么人?”

    络腮胡大汉不免大惊失色,急忙转过头来,不由得愣住了,在短暂的惊呼之后,却急急忙忙的往后退去。

    “大...大统领。”

    “错了,你们可以叫我...昆玉雁。”

    来人遮住了地牢中唯一的烛火,半清不楚的黑暗中,那双明眸若光,笑容如骄阳般灿烂。

    昆玉雁假扮成禁卫已经恭候多时了,他几乎与唐渺是同一时间进入的崇仁王行辕,如一条毒蛇蛰伏着,终于露出了杀机。

    “不...不要...”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昆玉雁露出双手,掌心中爆发出一股庞大的吸引力来,幽蓝色的气旋在掌心中逃逸,分外刺眼。

    他双手把住两个大汉的手臂,嘴里含糊不清的闷哼一声,一股极其霸道的内力横冲直撞,幽蓝色的气旋便粘上了两人;眼见着大汉整个人逐渐扭曲起来,五官模糊,直接就被吸成了人干,化作了碎片纷纷落下。落在了黑暗的角落中,落到了唐渺面前。

    唐渺一脚将其踢开,笑道:“又见面了。”

    昆玉雁不禁眯起了眼睛,感慨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虎庆尨端坐在书房中,大门敞开着,双眼如电直射前方。

    楚辞仁方一踏入后花园的庭院就看见了神色肃然的虎庆尨,头皮不禁一阵发麻,这老东西把自己从小管到大,他不怕楚王,不怕舒妃却唯独怕自己的这位亲舅舅,毕竟是满身戾气之人,让人不敢直视。

    他一咬牙,狠狠的舒了口气,摇曳着蟒袍披风稳步踏进了书房中。

    “舅舅不好好歇着,怎么又坐起来了?”

    楚辞仁沉了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虎庆尨并不说话,死死的盯着他看。

    楚辞仁被他盯着心里直发憷,在书房内焦急的踱着步子,索性一下子跪在了虎庆尨面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拜道:“舅舅,算我求您了,您就放手让我去干吧,辞仁保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两人对视了良久,虎庆尨心中终是一叹,索性放弃了,毕竟是血浓于水啊。

    “你起来吧,辞仁,你还是太年轻了,涉世未深,根本不懂得江湖有多险恶,你以为舅舅现在能动吗?”

    “怎么可能?”

    楚辞仁不免大吃一惊,猛地蹿了起来。

    “知道舅舅为何一直不让你单干吗,你还是太年轻了,他们已经来过了,将我扶在了凳子上坐着,喝了那碗药,自然可以开口说话,实际上仍是动弹不得,你还是上当了。”

    “哑巴啊,你是哑巴吗,可以开口为什么不说话,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啊,你说话呀?”

    楚辞仁一把拽住了虎庆尨的衣领,怒不可遏的咆哮道。

    虎庆尨任由他拽着,脸庞涨红,透不过气来。

    他一把将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转身正欲离开。

    “不要去了,好几拨人呢,你会死的,去找雷衍,他会护你周全,或者说只有临空城会给你几分薄面。”

    “滚...我是不会输的。”

    “都得死。”

第一百零四章 阴差阳错

    楚辞仁可以说在年纪上吃了很大的亏,昆玉雁就知道其中绝对有诈,十多年来的江湖经验告诉他,一个人中了软筋粉之后即便服用了解药也得三天之后才能彻底恢复过来,就算是玄境高手可无法幸免;可没想到虎庆尨就那样胡乱的吼了几声,楚辞仁就乱了阵脚,急匆匆的跑出来查看,这不就正落了敌人下怀了吗?

    事不宜迟,昆玉雁解开唐渺身上的绳索就将其带了出去。

    这地牢设计的果真巧妙,一头连接着钦差行辕的后花园,另一头的出口落在了行辕后一处阔气的宅子里,任谁也想不到唐渺一眨眼的功夫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行辕中。

    当然了,人都是自以为聪明,昆玉雁因为三天前就潜入了钦差行辕中埋伏着,所以消息闭塞,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处阔气的宅子早已经成为了怒仙教的一个据点,只待崇仁王将人转移到宅子中时,就能直接将其劫走了,没想到横空杀出了一个混元大圣。

    当高墙瓦檐上站满了慢着脸庞的黑衣杀手时,昆玉雁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就应该和敖海这混蛋一起行动的,他怎么还没到?

    “是你将人放下呢,还是本将自己来取?”

    弦月下,怒马仙侧着身子,神色漠然,就好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你似乎说错话了。”

    光着膀子的中年人掀开帷幔从里屋走了出来。

    一道白里透红的七色霞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天蜃在石板地上的摩擦,溅起灼热的火花,落到了虎庆尨的脖子上。

    他倒在地上依旧是动弹不得,冰冷的石板正如他的心一样。

    虎庆尨呼吸的很平缓,像是看淡了生死,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

    久经沙场的将军没想到会惨死在这阴暗冰冷的房间里,战死沙场兴许是奢侈的夙愿,他的脑海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的画面。

    “还记得这个画面吗?”

    敖海一脚踩在他脸上,散发着寒气的天蜃从颈上重重的划过。

    大齐神宗年间没有摆平的水匪头子,被虎庆尨轻而易举的给荡平了,熟悉的画面,熟悉的招式。

    干净利落,只不过是物是人非罢了。

    因果循环,如是而已。

    老妪透过房顶的窟窿往下探着脑袋张望着,眉头不免紧皱,这人心狠手辣,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事不宜迟,我们直接过去吧。”

    由于楚辞仁的怒火,后花园的守卫被撤离的干干净净,蜃天阁主敖海、通天剑主清绾两个独行侠奔袭在后花园回廊的瓦檐之上,朝着西跨院而去,那里守卫无比森严,两人单打独斗,心想人肯定在那里。

    郑焕武心里忐忑不安,因为西跨院正房中的正主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崇仁王。

    钦差行辕内的局势瞬息万变,崇仁王来了一招守株待兔,他倒是很想见识下来者何人,会逼着自己连连倒退。

    唐渺的被劫郑焕武心里也是郁闷得很,但是现在也无法分心去调查,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武举,一丝星星之火很快便能燎原。

    敖海沉稳的步入了西跨院内,守卫的将士瞬间如临大敌,手中的长枪齐齐上抬,整齐划一的收缩声令人振奋。

    郑焕武死死的盯着他看,右手不动声色的搭在了虎庆尨的那柄黑金陌刀上,斗大的汗珠顺着轮廓往下滴落。

    敖海抱剑观望,森然的吐道:“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滚。”

    他不能走,若此时房中还是唐渺的话,郑焕武肯定拖死敖海,但现在房中呆的是楚辞仁,他更加不能走了,圣教光复的关键点就在楚辞仁身上,这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来者何人,竟然擅闯钦差行辕,还不速速离去。”

    郑焕武猛地起身,顺势抽出了一小截黑金陌刀。

    敖海神色一紧,瞬间就认出了这柄陌刀。

    他父亲的人头就落在这柄刀下。

    “敖某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他的手搭上了弧月青铜剑柄,眼中寒光毕现。

    “‘诸迹’大统领,郑焕武。”

    “你会死。”

    在怒马仙手上吃了大亏之后,敖海似乎对任何人不敢怠慢了。

    他拔出了天蜃,化为一道流光从天而降。

    郑焕武手一抖,黑金陌刀便握在了手里,他往后倒飞出去,历经无数风雨的石桌便化为了碎石块飞溅而出。

    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视死如归的圣灵卫急速收缩成了一圈人墙,挡在了郑焕武身前。

    “给我拿下。”

    郑焕武低吼一声,手握长枪的圣灵卫齐齐将矛头对准了敖海,震耳欲聋般高亢长吟的吼声冲击着他脸上的笑容。

    天蜃剑在他手中轻微颤动,他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声音低沉沙哑:“你们听,他...生气了。”

    “灭了他。”

    敖海握着弧月剑柄,天蜃抡满了一圈圆月,霎时间飞旋而去,七色霞芒仿佛如有神助,这柄绝世凶器嗅到了鲜血的味道,钻入了敌人的胸膛中,终于大杀四方。

    “不堪一击。”

    郑焕武微眨眼睛,怔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三息时间不到,十余人便尸首分离开来。

    “轮到你了。”

    敖海剑指郑焕武。

    ......

    茶杯中的水猛地晃动,楚辞仁双目欲裂,心里不禁急道:“郑焕武啊郑焕武,你难道不知道本王已经被劫持了吗?”

    “别动,他过来了。”

    一股庞大的内力陡然轰开了房门,白发老妪忽的从西跨院另一头的屋檐上飞射而来,掠过正在打斗的两人,直挺挺的落在了正房门口。

    诡异的风吹乱了他们三人脸上的神色。

    剑主错愕了半晌,秀眉微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没有唐渺,一个身披蟒袍的年轻人坐在凳子上,身边杵着一位蒙面侠女,散发着寒气的幽蓝色利剑抵在了蟒袍年轻人脖子上。

    房间内温度骤降,白发老妪与蒙面侠女对视着,僵持不下。

    “你是何人?”

    “东洲郡——九陵。”

    剑主左手重重一握,森然的叫道。

    “天元城——慕容潇雪。”

    “璃寒剑?”

    白发老妪往后退了一大步,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才是,通天剑主。”

第一百零五章 来时的路

    “哈哈,好大的手笔,想要人,自己来拿?”

    昆玉雁冷笑一声,转身便夺路而逃,又重新溜进了密道内。

    这是一条不得已的办法,前有狼后有虎,密道的另一头情况不明,既然不是怒仙教声东击西,那么究竟是谁呢?

    他阴着脸,默然不语的在黑暗中急速穿行。

    昆玉雁裹住唐渺,这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死亡并不可怕,究竟是什么样的彼岸才能配得上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这也正是唐渺在思考的问题。

    “本将来了。”

    怒马仙横冲直撞的掠入密道内,庭院瓦檐上密密麻麻的黑衣杀手闻风而动,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有的随着十二将沿着高墙的瓦檐直奔钦差行辕而去,有的随着怒马仙遁入了密道内。

    昏暗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摇欲坠,尽管地牢很大,不过并不复杂,一条路通到底,前面终于看到一丝苍白色的光芒照射进来。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恭候多时了。”

    昆玉雁急急忙忙的掠出地牢,身形一晃还没站稳,披着宽大黑斗篷的年轻人便发出一声虔诚的佛语。

    地牢另一头的入口在钦差行辕二进城的东跨院内,与西跨院相距甚远,也得亏楚辞仁想得出来,明面上将人关押在西跨院,实际上暗地里早已经转移到了东跨院,不过这也是最大的败笔。

    也就是说偌大的行辕之内,东跨院有任何动静,若不是没有人刻意去查看,西跨院难以知晓;反观东跨院如今紧张的局势,此时身在西跨院无暇分心的几人也无法得知。

    掩耳盗铃,东跨院除了基本的岗哨守卫之位,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人的,在东跨院的正房中,昆玉雁正经历着自己内心最后的煎熬。

    “倒是看得起昆某,其他人呢,都出来吧。”

    小和尚取下了头罩,暮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无比诱人。

    房梁上,九个阴娃娃并肩站立。

    狐上仙玉手微探,搭在了小和尚的肩头。

    酒仙笑眼咪咪的站在门口,心头微微荡漾,酌了一小口,巴适。

    这边稍作停留,另一头怒马仙带着人就扑了上来,挺拔的背影映衬着一张铁血冷酷的面庞,他手一扬,掷出了一道飞镖。

    这道飞镖确实普通,倒是小看了昆玉雁,他闷哼一声,凌空而起踢出一脚,飞镖改了飞行轨迹插入了木柱之上,卷携着一张血红的纸片摊了开来,呈在了他面前。

    格外有意思的盗帖,神秘人发布的盗帖,盗的是唐渺。

    见状,昆玉雁重一声、浅一声的狂笑起来,“没想到我混元大圣纵横一生,今日倒是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临死还逞凶,怒马仙如是想,这样的人他还真碰见了不少。

    “敖海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九凤仙阴冷的声音打断了他孤零零的笑声。

    “敖海,这老小子临时反悔,不打算同昆某一起行动。”

    “那还真不凑巧了。”

    狐上仙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他们想的就是将这人一起收拾了,如今敖海不在,那就有点难办了。

    “报,回禀大人,西跨院传来异常响动,行辕内所有的守卫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另外在后花园的书房中,发现了虎庆尨的尸体。”

    房间内话音刚落,外头立刻便有人前来禀告。

    酒仙心中一沉,脸上却是一阵阴晴不定。

    “再探。”

    他冲着门房里头叫了声:“动手吧,不能再拖下去了。”

    前面一句话顶多令人诧异,但是后面一句话一时间却如海啸般惊起了千层浪,无情的拍打在了众人脸上。

    “你该上路了。”

    小和尚顿时全身金光大绽,缓步走向了昆玉雁。

    “哈哈,那昆某带他一同下去可好。”

    昆玉雁摆开架势来,宽大的手掌牢牢的掌住唐渺的天灵盖,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当场将其击毙,不过狭小的房间内每个人距离他都不是很远,尤其是小和尚,三步的距离就能一拳打在他脸上。

    “试试?”

    小和尚僵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宛如一尊邪佛。

    昆玉雁内心悲凉,简直是欺人太甚。

    怒仙教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六大仙加一起是如何硬的一个拳头,但是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经常待在一起也难免会擦枪走火,尤其是像束衣仙这样向来不喜欢被约束的人,此时也不在。

    当然了,怒仙教核心人物聚到一起的时日实在是少见。

    上一次还是寒泉关外,属于怒仙教的巅峰时刻,以一己之力攻城。

    “你的心在颤抖。”

    怒马仙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时间越是继续拖下去,局面对昆玉雁来说只能是困兽之斗。

    “他们怎么还不出现?”

    昆玉雁双目欲裂,惨笑道:“一起上吧,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他猛地用力按压,一道霸道的内力瞬间将唐渺挫成了一堆碎纸片。

    “不好,纸替术?”

    昆玉雁脸色极为难看起来,然而就在此时,九凤仙陡然掠下房梁,挪动到了唐渺瞬闪的位置,一把将其夺下。当然这个距离也不算太远,他下意识的探手去抓,发功混元魔功猛地一掌拍了出去。

    怒马仙神色傲然,一把推开了九凤仙,掌着手掌心中的一团紫光,直挺挺的迎了上去,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出现了。

    混元功霸道的内力逆流而上,直窜入怒马仙体内,两股互不相容的内力交织在一起,顺着昆玉雁掌心的吸力一下子又流入了他自己体内,他暗道一声不妙,此时想要收掌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糅杂的内力这么长时间一直逆流下去,怒马仙自己也非得废掉不可,他赶紧撤去了内力,没有了流向的狂暴能量“砰”的一下子将门房轰成了残渣。

    昆玉雁全身浮动着诡异的七色霞芒,这股外来的力量令他瞬间发狂,他暴呵一声,大叫道:“都给我死。”

    三步的距离,小和尚缓慢走来,背后诸天邪佛露出法相真身。

    “镇压。”

    他睁开眼,诵读着佛语,诸天邪佛闻声而动。

    金色的经文符文环绕周身,形成了一方无字囚笼,霎时间迷住了他的双眼,恶鬼、修罗、地狱,罪人、无天、畜生逐渐将其吞噬了。

    此消彼长的金光在消亡中逐渐萎靡,后土魔教的转生圣术在发动时不见一丝鲜血,此等邪术将人的灵魂洗刷的干干净净,空留一身躯壳于世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昆玉雁已经忘了来时的路,走时没有痛苦。

    他蜷缩着身子,往刚才轰开的窟窿口爬去,抬手奋力的抓着空气,似乎想要留下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

    “精彩。”

    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巴掌声。

    透着窟窿口往庭院中望去,只见正房对面的高墙之上站满了拿着弓箭的人,羽箭已经搭在了弦上,随时都有可能射出。

    圣灵卫?

    武灵卫?

    众人皆是猜不透,识趣的往密道方向撤去。

第一百零六章 始料未及

    “嘘。”

    “别出声,都躲好,我进来找你们了。”

    尖锐的声音刻意的拖得很长,像个变态一样,哀怨似的嚎哭起来。

    怒马仙带来的一半黑衣杀手还藏在密室通道内,秦广将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得到授意后只得按奈住心中的诧异。

    房梁上,堂木柱后,帷幔中皆藏着人。

    他们几人说实话确实可以逃走,甚至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但有唐渺这个累赘在,就不免让人一阵头大了。

    听着这声音,怒马仙忽的挪不开脚步了。

    万般俱静,明显可以听到房屋顶上传来轻踏的脚步声,清脆而铿锵有力,他每走一步似乎都在做思考,直至停在了某个地方。

    “咔嚓”

    秦广将将手搭在刀柄上,抽出了一小截利刃。

    惊诧的声音刺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怒马仙抬手一握,紧接着抬头望向了屋顶,刹那间一丝苍白色的光线透射进来,外面便探出了一张面无血色的人脸来,头戴鹅帽身穿黑色锦衣,腰佩镶着金丝的唐冥刀。

    “都在呢,呵呵,好久不见了诸位。”

    他蹲下身来,脸上笑意正浓。

    怒马仙面色瞬间僵住了,脑海中无数的画面闪过,不由得一愣,怒道:“原来是你们干的。”

    血狱之影...宿敌...拔掉据点...

    他们怎么就忘记了赵王朝自己内部的大乱斗。

    血狱众魁首为何迟迟没有出现,想来是被人给摆了一道。

    “怎么,是不是发现不是霄凌仙,让你们有些失望了?”

    看不出年纪的阴阳人掩嘴轻声笑道,兰花指俏皮的朝着众人一点,怪嗔道:“我带你们去见他可好?”

    “不必了。”

    既然跳到了明处,那就少了几分威胁,怒马仙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阴谋,但本将想,大人还是回去多叫些人来,就外面这些人似乎不够看。”

    怒马仙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逐渐冰冷,杀机毕现。

    “有趣,有趣极了,到底是谁的阴谋诡计蹦跶到了现在?”

    “阿弥陀佛,施主...”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小和尚方一开口就被此人扯着嗓子低吼一声喝住,就连声音也变得极其雄浑,脸色瞬间万变。

    小和尚不动声色的望着,除了冷漠,脸上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在杀戮面前,任何一切都显得多余。

    他的心中是这样想的,另外比女子还要白的年轻人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如今除了生与死,其他任何再也无法衡量他们心中的仇恨。

    “就让这废物这么死了,倒是有点可惜,威胁本公公的人,从来活不过三天,你们也不例外。”

    “大公公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你算什么东西。”

    怒马仙背着手,目光陡然为之一凝,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来。

    “将军多虑了,有什么话和阎王絮叨去吧。”

    “哦?”

    “这句话倒是经常听霄凌仙提起过,是你来之前,霄凌仙告诉你应该这么讲的吧,本将已经听烦了,记住了,下一次换一句。”

    怒马仙的声音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好似根本没有把此人放在眼里,然而在这位公公眼中,竟然拿自己与霄凌仙相提并论,他又算个什么东西,可谓一语双关。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低喝一声,瞬间飞身旋转入空,而后猛地坠落在了屋顶之上:“记住了,血狱将不复存在,怒仙教也是。”

    “噼里啪啦”

    公公双脚落地,深厚的内力掀掉了整个屋顶,瓦片纷纷掉落。

    一时间尘土飞扬,将正房里的所有人就地掩埋。

    “放箭。”

    公公抬手示意道,然后凌空点地整个人倒飞出废墟,落在了庭院中。他背着手,惨淡的笑容无比诡异,白皙的肌肤这才回光返照般渗透出一丝鲜红之色。

    当然,他知道这点小打小闹根本伤不着他们。

    数不清的羽箭疯狂的落在了已经沦为废墟的房屋中,然而一切都好似尘埃落定般没有了任何动静,公公丝毫不敢怠慢,一双明眸死死的盯着废墟中的尘土,陡然间一双掌着紫光的大手猛地朝他袭来。

    他显然早有准备,腰间的唐冥刀已经架在了手中。

    怒马仙出手又快又狠,每一招直击要害,幽魄神功如有神助,顺着唐冥刀挥砍的轨迹,才几息的功夫,就差点碰到了他的颈脖。

    公公心中不禁大骇,凌厉的刀法没能抢占上风,只得连连后退,怒马仙一路高歌猛进,将其逼至台阶处,他一脚猛地蹬直,唐冥刀恰好架住了怒马仙的手臂。

    “将军的武功又见长了。”

    “出招吧,让我见识下传说中的莲花剑匣。”

    怒马仙看起来丝毫不费力,右脚猛地一跺,大力的将其推开了,而后猛地推出一掌,“轰隆”一声炸开了东跨院的墙壁,上面蹲伏着的弓箭手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公公往后迅速退却,稳稳的落在了台阶上,一掀锦衣斗篷,只见其背后露出了一口散发着乌光的黑匣子,刹那间射出了一道青芒,直逼怒马仙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青莲剑,去。”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怒马仙不禁大为赞叹,这莲花剑匣果然是鬼斧神工之作。

    莲花剑匣也是自上古时期传下的绝世凶器,相传是铸剑宗师欧冶子的大乘之作,剑匣中一共有七柄样式各异的神兵利剑,非天人境高手不得挥发出全部的实力。然而起初只是七柄毫无关联的神兵罢了,一次天下大乱中,欧冶子为了不让这七柄神兵落入歹人手中,于是索性将这七柄神兵全部给毁掉了,后来重砺锋芒,被墨家发掘出来,用其断刃制成了机关剑匣,也就是说如今剑匣中的七柄神兵,都没有剑柄,而且不足三尺。

    揣摩中,怒马仙似乎也不敢硬接,凌空翻身迅速与青芒拉开了距离,然而其身形方才稳住,锋利的青芒瞬间便至。

    如此诡异的剑芒,除了震惊之外,怒马仙更多的则是担忧。

    原本血狱的一众天才就很令人头疼了,如今多了这些一直藏在深宫中久不出世的奇人,复辟之路想必难上加难。

    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的是,宫中的势力并不是与定天侯一条心,这便是赵王朝最大的一个破绽,定天侯也已经到了功高盖主的地步了,令人不免心生忌惮;如果他执意将血狱的魔爪伸到赵王朝的每一处角落的话,他的人头终将落地。

第一百零七章 暮光之刃

    巨大的冲击波将房屋沦为废墟的瞬间,九凤仙抓着唐渺落入了密室的通道之内,秦广将带头迅速从密道内撤离,原路返回。

    小和尚念了一句佛语不肯离开,势要手刃白羽。

    “行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白羽一个人出现肯定有诈,既然我们能够占领那处宅子,他们肯定也能。”

    狐上仙一语中的,当然了白羽说话她也不爱听。

    匆匆忙忙的又从密道原路返回,在出口狭小的院落里,弥漫了大量的血腥味,十余名黑衣杀手双手被缚跪在地上,但是脑袋却已经滚落在地,已经分辨不出来谁是谁的了。

    秦广将心头一颤,迅速列阵将九凤仙裹挟的唐渺围在了中间。

    浓烈的血腥味令人头晕目眩,少倾,又一个头戴鹅帽身披蓝色锦衣斗篷的年轻人飞掠而至,华丽的落在了庭院的假山上。

    “哪里逃。”

    话音刚落,庭院回廊的瓦檐之上,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荡起,一时间竟涌出了不少鹅帽锦衣杀手,为首之人披着赤、红、白、青四色锦衣斗篷,都是老熟人了。

    “小和尚,前面被堵得死死的,本官料定你会原路返回。”

    蹲伏在假山上那位身披蓝色锦衣斗篷的之人满脸戏谑之色。

    “阿弥陀佛,各位久在深宫不出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小僧实在是佩服至极。”

    “哈哈,废话少说,今日终于抓住了机会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实乃大快人心。”

    “看来你们谋划了许久,须不知为何?”

    “杀人需要原因吗?”

    来人眉清目秀,眼神却是冷的可怕,似乎不会笑,句句咄咄逼人。

    “哼。”

    秦广将按奈不住心中的愤怒,飞身上假山,扬起一脚,一击飞腿直射蓝衣锦袍之人。

    飞天将死的蹊跷,死的莫名其妙,死的冤屈,如今得知凶手是谁,秦广将恨不得立刻就将这群畜生碎尸万段。

    两人斗在了空中,你来我往皆是狠招,“咚”的一声闷响,直接将假山顶轰成了碎石纷纷掉落。小和尚见状,全身金光大绽,嘴唇微启,“吒”字方脱口而出,令人耳目一新,击飞了迎面而来的碎石。

    蓝衣锦袍之人轻笑一声,落在了身后回廊的瓦檐之上,毫发无损。

    “弥勒仙果然有点手段。”

    “那又如何?”

    “霄凌仙怕不是你们怒仙教的奸细吧,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还替你们求情,可笑至极。”

    “你什么意思?”

    狐上仙蓦然抬头,森然的问道。

    “狐媚子,你们怕是还不知道京城如今的局势吧,血狱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计划原本是血狱具体实行的,殊不知霄凌仙心系贼匪,在深宫禁内与白羽公公起了争执,竟然大败。”

    “若不是侯爷求情的话,霄凌仙如今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狐上仙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她干舔了一番舌头,诡异的笑道:“那不知我们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嘘,不知谁是黄雀,谁才是真正的螳螂呢?”

    方才听白羽公公所言,唐渺内心顿时凉了一大截,照他所言莫非血狱众司、众魁首皆以伏诛,然而峰回路转,这未尝不是计中计。

    蓝衣锦袍之人甩头一瞪,目光意味深长。

    “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些。”

    白衣锦袍之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拔出唐冥刀,挑了个好头,直奔小和尚而去,身法亦是了得。

    “狂妄。”

    狐上仙眉头轻佻,暗呸了一声,挥舞着轻纱直射白衣锦袍之人而去,她吐出了一口粉雾,身形一晃竟分出了十道之多,齐齐扑在了白衣锦袍之人的怀中。

    他心中大骇,凌空一个翻身落地,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地,唐冥刀“铛”的一声插入了石板中。

    喘息中,他蓦然的抬头,眼前竟是一片春色,万花迷人眼。

    最帅的姿势败得一败涂地。

    “动手吧,你们话太多了,不要让我失望。”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道处在宅子深处某个地方,传来了一道低沉的音波,也是刻意的压制,公鸭嗓音。

    小和尚神情肃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深宫中的掌印太监。

    因为未见真人,他无法判断具体是谁,或许是大公公也说不定。

    为首五人毕恭毕敬的欠身朝着某个地方深深拜道,再回头时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坚毅与虔诚,这样的情形,小和尚竟然感同身受,绝对的统治力,绝对的恐惧,绝对的剥削与压迫。

    他明白了,从他们五人的眼神中,小和尚已经知道了藏在暗中的那位太监是谁了,他很肯定这位就是皇庭深处的神秘人,四大掌印太监之首——大公公。

    大公公竟然也来了,看来整个计划非同小可,却只是为了拔掉他们在临空城的据点,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小和尚的脑子转的飞快,绝非如此简单。

    然而现在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他缓慢的抬手,背后金光乍现中,巨大的佛影睥睨着天地,仿佛不可一世。

    “大乘佛典,看来传言非虚。”

    “你的话太多了。”

    小和尚目光一凝,将碍事的袈裟系在了腰间,右手一抖,一道幽蓝色的掌印击出,直奔蓝衣锦袍之人。

    霸道的极焰掌转瞬即至,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的唐冥刀迅速的抽出,寒光闪落,却也是十分的干脆。

    “有点意思。”

    众人混战在了一起,大体而言,头戴鹅帽身披锦衣的深宫杀手在人数上并不占优势,不过他们头目众多,最后竟然还分出了一名赤衣、一名青衣锦袍之人出现在了九凤仙面前。

    如今的九凤仙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而且是在大白天,且上次与敖海死斗身受重伤,伤势并未缓和,如今只是在硬撑,若是继续运转功力只怕会落了个血气攻心而亡的下场。

    唐渺被他藏在了纸人后,在地面高高拱起来的人影看得真真切切,一览无遗,不用费尽心机的去找寻。

    “争了这么久,总算是到头了。”

    两人扬起了手中的唐冥刀,杀气十足。

    九凤仙从背后掏出了黑无常,丈许长的纸人挥舞着手中冒着乌光的哭丧棒狠狠的砸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毕竟是知己知彼,就在黑无常拖着沉重的哭丧棒袭来时,两人就已经找到了应对的办法,那哭丧棒的重量远大于纸人本身,所以黑无常的动作迟缓而又笨重,每一次大力重重的挥下,都要找好角度后才能借力反弹,这才造成了连续攻击的假象。

    赤衣锦袍人一脚踩在了冒着乌光的哭丧棒上,黑无常诡异的脸庞立马便干瘪了几分,失去重心的他侧身弯成了直角,青衣锦袍人扬起手中的刀,干脆利落的刀起刀落。

    九凤仙心中一颤,夺路直奔身后的瓦檐而去。

    即便是轻功不俗的她此时也变得非常吃力,勉勉强强落在了瓦檐上,然而成年人般大小的纸人实际上只有七岁孩童般的身形,重心不稳加上身心疲乏,她吐出一口鲜血,沿着瓦檐另一边的斜坡滚了下去。

    “抓紧我。”

    唐渺第一时间被她从背后甩了出来,但也为时已晚,他牢牢的抓住九凤仙冰冷的右手,内心不由得一松,七岁孩童还是非常轻盈的。

    他一手抓着被掀开了的屋顶上的碎瓦,右手霎时间便血肉模糊,不过令他诧异的是分明跟着追到了屋顶上的青衣、赤衣锦袍之人竟然迟迟没有过来刁难他们。

    唐渺根本来不及多想,一心只想爬上去,但是整个人全身却使不出一点劲来,他咬着牙,却无端看见了一个如沐春风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一袭白衣胜雪。

    嫡剑仙乾正。

第一百零八章 葬天

    郑焕武被天蜃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招架不住这柄绝世凶器,永远也忘不了敖海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他像神明一样掌予生杀大权,似乎在他的眼中,除了挣扎的蝼蚁,就只剩下放弃挣扎的蝼蚁了。

    敖海凌厉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之色,对敌人的软弱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摧毁,他认同此时郑焕武近乎绝望的眼神,同时渗透出些许无助的愤怒。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如此不堪,发誓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

    敖海感同身受的会心一笑,锋利的剑直指郑焕武,这个手足无措的年轻人,满脸的恐惧与震惊。他的双手微微颤动,鲜血从手臂上的伤口渗出,嘴角溢血,全身上下的衣衫没有一处完整,而此时虎庆尨唯一的遗物黑金陌刀也已经被劈成了两截,神王的陨落,象征着另一个更为强大的神灵崛起。

    “如果你能挡下我最后这一剑,今天我便放过你,扭头就走;看得出来,你比我更要渴望胜利。”

    “胜利,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可惜...你不是。”

    郑焕武往后退了几步,目光坚决而略带丝不甘。

    他的内心无比的愤怒,他发誓要变得强大,强大到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地步,到那时,光复圣教也不在话下了。

    敖海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冷酷中透着些许狂热之色。

    汲血过后的天蜃无比耀眼,尽管青铜剑身上滴血不沾,但残留的血腥味却是久久无法散去。敖海大踏步而来,在他的眼中,郑焕武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天蜃化为一道虹芒射出,然而就当剑端将要穿过大统领的胸膛之时,一个青色身影竟鬼魅般的出现在了身侧,敖海眉头微蹙,眼看着还有几步的距离之时,来人却陡然抽出剑来。

    “不好。”

    他大叫一声,原本两人之间还有几步的距离,却没有想到青色身影手中的利剑就已经戳到了眼眸处,敖海心中大骇,连忙收回天蜃去抵挡,看似复杂细致入微的动作实际上不过瞬息之间完成。

    天蜃紧贴着敖海自身的脸庞划过,恰好抵挡了青色身影手中奇长无比的利剑,“铛”的一声过后,两人像是得到了某个信号一样,默契的往后退去。

    早已经束手待毙的郑焕武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一缕黑发从他眼前掉落,这难道是天意使然。

    他抖了个激灵,起身缩在了最后面。

    “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敖海稳住身形,若有所思的瞟了几眼惊魂未定的郑焕武,似笑非笑的将天蜃插回鞘中,不论怎么说,敖海的最后一击的确没能杀掉他。

    “你真让人讨厌。”

    六尺锋脱手就没了踪影,束衣仙吐出了一口浊气,并不理会他,转身走向了与慕容潇雪对峙的通天剑主。

    “你们走吧,人在东跨院,现在去还来得及。”

    白发老妪回头一看,又深深的瞧了眼蟒袍年轻人,竟真的转身离开了,“再会。”

    “就这么走了?”

    敖海抱着天蜃,目视着白发老妪轻笑道。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狗贼,拿命来吧。”

    “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

    敖海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束衣仙,将地面惨死的尸体清出了一条勉强可以落脚的路来。

    “你们该不会和八皇子殿下勾搭上了吧?”

    “阁下不用同我较真,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有人盯着呢,不要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你若是杀了他,确定能走出这座城吗?”

    束衣仙淡淡一笑,也没有说自己会出手。

    这城中的每一个行为异常的人都被一个人盯着,这个人是谁就不用明说了,大家心照不宣,他会让八皇子死在自己的地盘上吗?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想用亲身经历知道这个答案。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钦差行辕闹出的动静倒是不小,却迟迟没有一个临空城弟子前来主持大局,要知道与雷衍同出一脉的枪仙亲传弟子足有七八人之多,他们中的每一人都足以抗衡敖海。

    这是有人存心在报复呢,但倘若一旦触碰了底线,便会天降神兵,后果敖海也承担不来,所以他们一救走了唐渺立刻就打算撤离。

    敖海的目光从众人神色各异的脸上划过,最后别有深意的留在了郑焕武脸上,而随着他的移动又看向了脸色铁青的楚辞仁。

    “可惜了。”

    他自顾的摇了摇头,这才不慌不忙的转身离去。

    两人方一离开,束衣仙算是松了口气。

    “多谢两位英雄搭救。”

    楚辞仁狠狠的吸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朝着慕容与束衣仙欠身一拜,内心悲凉,原是将其视为眼中钉的敌人最后却施以援手,他的脸庞微烫,哪里还敢久呆,示意郑焕武赶紧走人。

    郑焕武搀扶着楚辞仁,正欲离开时被束衣仙给叫住了。

    “等一下。”

    “有人托我转告你,日后还望收敛点,她在外面一切安好,让你回城后代为转告萧妃让她不用担心,另外小心瑾懿王,狼子野心。”

    “七姐?”

    楚辞仁小声惊呼道。

    “不在七姐现在何处....”

    束衣仙洒然一笑,并不作答,跃上瓦檐后便不见了踪影,慕容沉默了片刻,转身也紧随其后而去。

    束衣仙几个闪身钻入了某处庭院的矮墙之下,有一紫衣女子神情不安的焦急等待着,待青衫身影方出现,她便忙问道:“怎么样了,八弟他没事吧?”

    “人没事了,你要感谢她才是。”

    “行动还带着家眷,束衣仙果然名不虚传。”

    紫衣女子俏脸微红,默然不语的往束衣仙身边凑了凑。

    束衣仙瞥了眼随后而至的慕容,轻声笑道:“她来看他弟弟有何不可,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先别问我为何在此,如果我是你的话,有功夫在这里卿卿我我,还不如赶紧去东跨院增援,你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血狱?”

    束衣仙肩上毕竟当着责任,面色瞬间为之一凝。

    “血狱?”

    “若是血狱的话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你们斗了这么久了。”

    “那就是他们了。”

    束衣仙思忖了片刻,脑海中几个人的影子便浮现了出来。

    “他们是谁?”

    “血狱的老对手,深宫中的一支神秘势力,与定天侯相互制衡。”

    “深宫禁卫中最强的一支皇家卫队——狻猊卫;其中狻猊卫又有一支神秘势力被四大掌印太监掌控着,名为‘葬天’,埋葬诸天神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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