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那种地方4
就在杨不羡开始秘密组建信息部的同时，朝廷的“信息部”人员给京城传回了一个不起眼的信息。
从内卫口中得知之后，皇后勃然大怒：“这还了得？马上派人去给本宫去砍下那家伙的狗头！”
这话正好被前来探望母亲的李墨宁听到了。
最近李墨宁来看母亲的频率远远超过平日，是因为有件事必须得求母后帮忙。
今天一来，正好听到独孤皇后这话。奇怪，平日是端庄贤淑的母亲，今天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李墨宁急忙走进去关切地说道：“母后，谁惹您这么生气了？您消消气，可千万别为一些小人气坏了身子。”
独孤皇后更是怒不可遏：“能有谁？还不是那个姓于的狗东西！痴心妄想要啃本宫的小白菜也就罢了，居然还……气死本宫了！”
李墨宁这才知道说的是于奇正，当场就花容失色，转头对着领命准备出去的内卫使着眼色。
能在宫里做内卫的人，那都是眉毛眼睛都是活的人。现在皇后在气头上，要砍于奇正的脑袋，他们是不敢不听的。
不过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是明镜般的。就算李墨宁不来，出去之后也会去通知她。
内卫当即回了李墨宁一个眼色之后，退了出去。
“母后，”李墨宁笑着走到独孤皇后身后捶着肩膀：“您说的这个狗东西是于奇正吧？哼，真不是个东西！我这就着人把他五花大绑抓来，给您赔罪。”
“你少在这里护着他！”独孤皇后仍在气头上：“我跟你说清楚啊，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忘了这个混账！真不知道你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母后，那家伙到底又干什么坏事了，让您如此生气啊？”李墨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干什么坏事？”独孤皇后愤愤地说道：“他带着你皇兄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啊？”李墨宁不解地问。
独孤皇后气哼哼地说道：“那种……哎呀你个小姑娘家的别问了，反正就是世上最肮脏的所在。”
要换在以往，李墨宁还真不一定知道母后说的是哪里。可这次出京了一圈之后，还是长了很多见识的。
李墨宁试探性地问道：“您是说，他带着皇兄去了……青楼？”
皇后从鼻孔中“哼”了一声。
李墨宁脸色一下子变得卡白，整个人呆在那里，大颗大颗的泪珠像珍珠一样往下落。
独孤皇后回头一看，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李世明走了进来，见到母女两个一个哭，一个劝，于是开口问道：“哎哎，这怎么回事啊？”
母女两急忙起身迎驾。
李世明扶起二人说道：“前几天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个就一下子哭成了这样？”
李墨宁扑倒李世明怀里：“父，父皇！母后说，说，说……”
李世明望向独孤皇后：“说什么了？”
提起这个，皇后就又来气了：“那个于奇正带着经儿去那种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世明呵呵一笑：“哦，这事啊。哎呀，多大个事啊？年轻人嘛……”
说到这里，见到皇后目光不善，急忙改口说道：“年轻人嘛，犯点小错是可以理解的嘛。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也是让太子多了解一下市井生活，未尝不是一种体验民生嘛。”
“父皇！”李墨宁从李世明怀中钻了出去。
李世明急忙补充道：“再说了，内卫也跟我说了，他们就是进去喝了几杯酒就出来了，也没做别的。”
“那也不行！”皇后叫了起来：“堂堂本朝太子，居然去那种地方。这话要传出去了，皇家颜面何在？”
105. 佞臣贼子1
听李世明说李经并没有真干什么坏事，独孤皇后稍微气顺了一点，但还是余怒未消：“那个于奇正，就是个佞臣贼子！把他留在皇儿身边，终究是个祸害。”
“皇后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李世明陪着笑脸说道：“必须把他给打发走！”
听父母这么一说，李墨宁心里又慌了起来：“父皇，您是说……要把他流放出去？”
李世明摇摇头：“朕虽身为国君，但一切还是得依照法度行事。这于奇正又没犯法，怎会将他流放呢？”
没等李墨宁舒出一口气，李世明就又说道：“昨日收到边关急报，说有蛮族意图犯境。本次来势汹汹，纠结了数万人马。朝廷这几日便准备商议此事。”
独孤皇后不无紧张地问道：“那没事吧？”
李世明上前拍了拍皇后的后背安抚道：“皇后放心。我大仪朝兵强马壮，现在边塞城防巩固，他们倒是攻不进来。”
皇后抚着胸口道：“这就好，这就好。”
李墨宁一脸困惑，不是说着于奇正的事吗？怎地又扯到蛮族上去了？
李世明冷笑了一下：“不过，朕这次倒是不准备只是守而已。”
皇后问道：“圣上意下如何？”
李世明肃容道：“效仿汉武，主动出击。”
独孤皇后大惊失色，皇上这是要打大仗啊。但虽然贵为皇后，仍是不敢就朝政之事开口。
李世明笑道：“皇后放心，朕不会像汉武那样穷兵黩武，搞得老百姓没法过日子。”
独孤皇后下拜道：“圣上英明。臣妾代天下百姓叩谢圣上。”
李世明扶起独孤皇后：“但这蛮族年年骚扰犯境，搅得边关百姓苦不堪言。必须得治治他们，把他们打疼了，才不敢来犯吾大仪。”
皇后叹道：“要说论阵仗之上面对面厮杀，我大仪铁军倒是不惧他们。只是这蛮族，个个精于骑术，马匹又精良，可谓来去如风。每逢我们大军前往，他们随即远遁。等大军班师，他们又过来骚扰，甚是头疼啊。”
“没错，”李世明说道：“所以这次，朕决定派一支精兵与之野战。”
独孤皇后苦笑道：“咱们哪来那多的优良战马和骑士？”
李世明笑道：“皇后，你怎地忘了朕的飞鹰铁甲？”
皇后脸色一变，这飞鹰铁甲是圣上的亲随骑兵，可谓是天下最精良的部队。
当年圣上还只是王子的时候，就是亲率飞鹰铁甲南征北战，可谓无一败绩。
圣上登基之后，飞鹰铁甲就编入了御林军，是京师最重要的保卫力量之一。
似乎看出皇后的疑虑，李世明说道：“当今天下太平，京师安全无忧。飞鹰铁甲也这么多年没上过阵仗了，再不拉出去练练，恐怕刀枪都锈喽。”
李墨宁插话道：“可是飞鹰铁甲虽然精于骑术、骁勇善战，但人数也只有不到千人。可父皇刚才说蛮族有数万人之多呢。”
李世明哈哈大笑道：“昔日汉冠军侯霍去病，凭借八百骑兵大破匈奴。难道朕的飞鹰铁甲就不行吗？”
106. 加官进爵2
独孤皇后觉得很无语。她觉得在这件事上面，圣上也太过自信了。
先不说飞鹰铁甲士兵的事，领兵打仗，统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世明刚才提到的冠军侯霍去病，那可是古往今来第一天才战将啊！
但这话她也不便明说，只是问道：“如此重大的任务，圣上准备派哪位将军前往？”
李世明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于奇正。”
“什么？！”李墨宁母女两同时跳了起来。
“他怎么能行？”“他不行！”
母女两先后叫了起来。
李墨宁更是惊惧得无以复加。
刚才还在担心父皇流放，结果比流放还要糟糕一百倍。让他那么一个混子去领兵打仗，而且只带几百个人，去和凶恶的蛮族作战，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李世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墨宁：“父皇这是在帮你啊。”
李墨宁都快哭了起来，您这叫帮我？
李世明抚了一把胡子：“你以为父皇不知道你天天往母后这儿跑，是打着个什么小心思？”
李墨宁一下脸红了，嗫嚅着说：“儿臣就是想多陪陪母后，能有什么小心思嘛？”
李世明和独孤皇后笑而不语。
李墨宁见躲不过，干脆挑明了说：“那本来就是。您让他半年封爵，哪那么容易嘛？”
爵位和官职不同。
官职属于是行政系统，显示的是行政级别。如果觉得你有能力，就可以不断提拔。
而爵位是一个荣誉系统，赐予皇族或者有功之臣，通常可以世袭。
获得爵位只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是皇帝特别宠幸，一高兴了给你封个爵。但这种并不是普通情况，能这么做的基本上都是昏君了。
第二种是立有特殊功勋，例如救驾之功或者在政治上做出重大贡献，这也很难获得。
还有就是第三种军功封爵了。
人们平常所说“加官进爵”，事实上“进爵”比“加官”要难得多。
本朝对爵位的发放极为严苛，基本上就只有本朝的一些开国功臣受封过。
李世明笑道：“是啊，所以父皇就给他这个机会啊。”
李墨宁愣了一愣说：“您是说……让他立军功？”
李世明答道：“不错。此战他若能胜，不但是军功，而且是大功。唯独如此，父皇给他赐爵方能让人口服心服。”
“可是圣上，那家伙根本就不是那块材料啊。”独孤皇后劝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算不去考虑他的死活，也要想想那些将士们啊。”
李世明反问道：“皇后怎么就这么确定他不行呢？”
皇后答道：“那人既不会武功，不能冲锋陷阵。又未学过兵法韬略，不能谋局布阵。如何能行？”
此时的李墨宁早已把于奇正带着皇兄去青楼的事给忘了，急忙跟着说道：“就是就是。父皇，他不行的。”
李世明正色说道：“我问你们，行军打仗当统帅，最重要的是什么？”
母女两立即不敢开口了。
说实话，就算不谈皇帝身份，当今之世也没人敢在李世明面前就这个问题叽叽歪歪。
讲军事，哪个人能和依靠军功封无可封的天策上将比？
107. 心意已决
李世明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威信。”
“威信？”李墨宁喃喃地重复道。
“不错，威信。威和信两者缺一不可。威生畏，将士不敢违规；信而聚，将士视统帅为首脑，统帅待士卒如手足，如此方能无惧生死，一往直前。”李世明目光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
独孤皇后知道，圣上肯定是又忆起那些戎马倥偬的岁月。
李墨宁说道：“父皇，您也知道，他除了斗鸡遛狗和耍嘴皮子之外别的什么都干不来。您还是换个人吧。”
李世明笑道：“我之前一直奇怪，一个痞子凭什么把我李二家的白菜拱了不说，还牵着我家的猪到处跑。于是特意着人打听了一下。”
独孤皇后笑着啐道：“圣上可真会形容。”
李世明笑道：“你忘了，当年你嫁给我的时候，你父亲不断的摇头叹息。说什么可惜了咱家这颗小白菜，要给猪拱喽。”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当年因为李世明日日行军打仗，说不定哪天死在阵中，自己女儿就成了寡妇。独孤的父亲不同意这门亲事，可独孤执意非嫁给他不可，才有了她出嫁时老父亲的这番感慨。
这么多年下来，李世明不但成了皇帝，而且对相濡以沫的独孤皇后一如当年。
回忆起往事，夫妻间不由得一阵甜蜜。
他们俩正撒狗粮撒得起劲，就被只关心自己狗粮的李墨宁打断了：“父皇您还没说打听到了什么呢？”
李世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很多东西可以学，但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我刚才说的威信就是。于奇正那货是个痞子不假，可一直到现在秦家班下面的人都对他念念不忘，足以说明其人有信。”
“那威呢？”李墨宁听到父亲夸于奇正，心里甜丝丝的问道。
李世明忘了独孤皇后一样：“本来我也在犹豫这个事。但他和皇儿去青楼喝酒玩乐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足以说明这人有自我控制的能力。人必先自制，方可制人。能自制者，自然有威。”
他说的这些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可不管怎么说，让一个只知道斗鸡遛狗的纨绔子去当统帅，这也实在太儿戏了。
独孤皇后说道：“就算如圣上所说，可他在军中又有何威信可言？”
李世明大笑道：“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树立起威信的地方就是军队里面了。”
皇后不解地问道：“这不是最难的吗？”
李世明眼睛凝视远方：“在军中建立威信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就是打胜仗、打胜仗，不停地打胜仗。”
皇后叹道：“圣上的意思，就是他们很可能成为一支孤军，冲到敌人的地盘上不断作战？”
“把可能两个字去掉。”李世明站了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寇可往，我亦可往！”
李墨宁听到说居然是让于奇正他们深入敌后这么危险，又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世明看着李墨宁，睥睨天下的霸气眼神，顷刻间变得无限柔情。
片刻后神态语气变得有如一个乡下老汉：“咱家这么嫩的一颗好白菜，那小子想要拱去，就得拿命去博。”
李墨宁这才真正明白了。
上次父皇提出要让于奇正半年内封爵，并不是一时戏谑之语，而是那时就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
不管再怎么受宠，她也知道：君王心意已决时，磕头谢恩是唯一的选择。
108. 忒不刺激了4
于奇正本人这个时间，正陪着太子李经听宋麻子说书。
“少詹事……”李经拖长声音叫道。
于奇正面色尴尬地答道：“殿下，这不任命还没下来吗？先别这么叫吧？”
“谁说没下来？使者已经到了，你准备一下，明日上午听宣。”李经依旧是慢悠悠地说道。
“啊？哦，哦。”于奇正一时没反应过来。
“嫌太子少詹事这个官太小，委屈了你咋地？”李经横了于奇正一眼。
“没，没。怎么会？”于奇正急忙答道。
“那你怎么一副别人欠了你钱的样子？”李经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啊，怎么可能？”于奇正立即做出一副忠心耿耿赴汤蹈火的样子。
“那你给本太子笑一个。”李经斜着眼睛下令。
“这……嘻嘻。”于奇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就对了嘛。去枝江怎么样啊？”李经问道。
提起这个于奇正就是一肚子火。
原本想着的是那些混社会的，就跟啸聚山林的绿林好汉差不多。天不怕地不怕，往什么聚义堂上一座，来个人就得对上一番“天王盖地虎”对不上就砍你头的那种。
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于奇正不得不找到齐超群一起去。对于齐超群只带了四个人，心里很是那么不满。要不是齐超群拍着胸脯保证，就算自个儿死在那也得保他安全回来，说不定半路都给溜回来了。
结果一到枝江找到漕帮，帮主刘义屁颠屁颠地迎了出来。
还没等齐超群亮腰牌，就恭恭敬敬叫着“大将军”的跪下。
这下吧齐超群也给搞愣住了，没和这些江湖上的人来往过啊，他怎么认识我的？
刘义急忙解释起来。说什么他自幼就一直立志从军，报效国家什么之类的，后来因为去荆州办事，无意中见到齐大将军在路上经过，齐超群的凛凛虎威令他仰慕得五体投地，更加坚定了他投入齐将军麾下的打算。
虽然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但齐将军的威武样子，见过一面之后终生无法忘怀。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别说齐超群了，就连于奇正都差点信了。
当知道于奇正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少詹事时，刘义的表情更加震撼了。说什么自幼就一直立志钻研诗书，报效朝廷。只是苦于家境贫寒，未能如愿。尽管如此，这些年来还是自学成才。尤其是听到于大人以一身白衣辅佐太子，年纪轻轻就官至少詹事，心中要多膜拜就有多膜拜。一直都打算去荆州拜谒于大人，只是自惭低贱，忐忑不敢冒昧登门。
这番话更是说的声泪俱下，闻者无不动容。
于奇正差点骂了出口：尼玛啊，说好的英雄好汉呢？说好的视朝廷为无物的呢？
懒得和这种人废话，于奇正直接说明了来意。
刘义马上做出一副比于奇正还要浮夸的忠心耿耿赴汤蹈火的样子，慷慨激昂地表示哪怕抛头颅洒热血，誓要维护好朝廷重要军事物资的运输。接着就是什么“谁要想在枝江搞破坏，得先从我刘义尸体上踏过去”等等一连串的保证。
这人啊，都是有点贱的。
虽然事情办得很顺，但于奇正因为心理落差太差，很是那么失望。
这感觉就像走夜路时知道前面路上有鬼，结果等走近，鬼倒被人给吓死了。
忒不刺激了！
109. 你们耍流氓1
于奇正也不知道李经现在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事，于是就简单地回了个已经搞定了。
李经点点头说道：“唔，很好。对了我在想啊，马上正式开工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应该不少。靠秦家班他们自己，恐怕很难解决，很多事还是得咱们才能解决。”
“凭什么？我们又不是她们家老妈子！”于奇正剥开一颗花生，丢到了口里。
“这不是什么老妈子不老妈子的事，咱们多做点，工程就做得顺一点。”李经突然话锋一转：“走，咱们出去随便走走。”
李经吩咐侍卫远远的跟着，就带着于奇正走到四周无人的城墙之上。双手按在城墙上，望着远处奔腾的江水。
见他一副凝重的样子，于奇正笑着说道：“殿下是要来此怀古吗？”
李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时间很紧啊，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荆州城。”
于奇正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你奉旨督造荆州城，就算是不紧也得说紧啊。
李经转过身，背靠在城墙上，面对着于奇正：“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对于我来说，现在能提前一天完工，就多一份把握。”
多一分把握？什么把握？于奇正突然意识到，说正事的时候李经从不废话。
李经抬头望了一下天，又是一叹：“站得越高，越是冷啊。你明白吗？”
于奇正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明白李经具体说的是什么，但他直觉自己正被拉进一个漩涡。
李经收回目光，凝视着于奇正缓缓说道：“奇正兄，我现在能相信的，只有你啊……”
更加强烈的危险预感袭来。
往往身处上位的人这么称兄道弟、语重心长，就意味着听这话的下属很快就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不行！当忠臣义士可以，但先得保证自己不嗝屁。
“殿下，您是知道我的。”于奇正急忙奏道：“实话说，我自己也知道自个儿，不学无术不堪大用。真是什么大事，那是指望不上我的。当然，只要您开口，我肯定尽力去做。您看这荆州城建之事，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说。”
李经呵呵一笑：“奇正兄，你是个聪明人。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你这个官啊，当得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于奇正纳闷地问道。
“使者告诉我，父皇是在朝堂之上亲口御封你为太子少詹事之后，当场派他前来荆州城宣读的。”李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于奇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过马上李经就揭晓了这个答案：“所以如果我李经出了任何问题，你于奇正，包括你们整个于家……”
你们耍流氓！你们父子两个一起耍流氓！于奇正差点脱口骂了出来。
现在他完全懂了。
有一种人，哦或者说，有一些职务，一旦被任命之后，命运就被系在别人身上了。
这些职务就是诸如“太子太师”、“太子少保”……包括他这个“太子少詹事”。
一旦太子失势，这些人没得话说，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抄家灭族。
当然也有少数老滑头，凭借“泥鳅功”最后能保全一条性命。可现在圣上这么当朝一宣布，相当于把他的最后一条退路也给断了。
110.瓦罐鸡汤2
“我不管你和秦家班，和秦晓鸾之间有什么瓜葛，”李经厉声说道：“明日受封之后，你就去秦家班驻场！”
“可……我去做什么您总得和我说一下吧？”于奇正无奈地说。
“你的任务只有一点，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能早一天完工就早一天完工。”李经说道。
于奇正苦着脸低头应喏。
“你的主要任务有两点。第一个就是我刚才说的去帮他们解决自身无法，或者很难解决的外界事项。另外一点就是，”李经放缓语调：“如你之前所说，秦家班是个草台班子，这么大的活远远超出他们体量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前我能给他们一定的时间，但是现在不行，必须尽快进入正轨。”
“可我总不至于插手到他们内部的事务中去吧？”于奇正苦着脸说道。
“别人不行，你可以。”李经眼带笑意的叫道：“以您于经理在秦家班的威望和人气，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于奇正一下站定，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李经的目光牢牢地盯住于奇正：“所以这件事，非、你、不、可！”
尽管心里叫苦不迭，但于奇正也只能躬身应诺了。
“好吧，你先回去早点休息，明早听封。”说完这句之后李经加重语气说道：“于少詹事！”
于奇正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府衙，就见到在府衙门口徘徊着的黄婶。
见他回来，黄婶迈着鸭母腿迎了上来。
于奇正心中不悦，皱眉说道：“那事已经解决了，我不是派人去说了吗？”
“啊？真的？太好了！”黄婶惊喜地叫道：“我就说嘛，哪有咱于经理解决不了的事？”
说完这句之后盯着于奇正说道：“于家少爷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如果是其他人，于奇正可能还有所怀疑是不是装的。但是黄婶，肯定做不出来这种事。
于是笑了笑说道：“我没什么。黄婶你有什么事吗？”
黄婶从随身带的竹篮子中拿出一个汤煲：“我想着你们都来这边有段时间了，就煲了瓦罐鸡汤给你们补一补。哎呀得亏我来了，你看你脸色多难看啊，肯定是没吃好。”
现在刚刚开春，天气乍暖还寒。黄婶脸上冻得红了一坨，刚才过来的时候还见她不停地跺着脚，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于奇正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当下也不客套，接过鸡汤说道：“婶，外头冷，咱进屋去说。”
黄婶咧开嘴笑了：“不了，我还得回去收拾呢。行了，赶紧喝吧，罐子我还得拿回去呢。”
于奇正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子：“婶，这个您拿着，去买两件新袄子吧。看您穿的，这老棉花不耐寒。”
黄婶一把将银子推了回了，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你有钱啊？你也不想想，咱一家三口都在秦家班做事，婶子我现在可不缺钱。”
于奇正笑了一下，也不勉强，把银子收了回来之后，打开瓦罐舀汤喝：“香，真香！对了，您刚才说什么给我们补一补，还有谁啊？”
黄婶呵呵一笑：“还有谁啊？一只老母鸡，你一半，晓鸾一半喽。”
111.建新房子3
“我告诉你吧，晓鸾和人家杨公子间，什么都没有！”黄婶翻着眼说道。
“真的？”于奇正忍不住喜上眉梢，随即笑容一敛正色说道：“其实吧，我觉得她们俩挺般配的。”
“还在这儿装呢！”黄婶用手指不断戳着于奇正的前胸：“一个大男人，心眼儿那么小。”黄婶斥道。
于奇正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黄婶继续说道：“人家杨公子是不错，对晓鸾也有那个意思……”
于奇正口里含着一块鸡骨头，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
黄婶接着说：“婶啊年纪大了点，眼花了，不过这心可不瞎。杨公子对晓鸾挺好的，可晓鸾就是，怎么说呢，就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于奇正把鸡骨头吐了出来，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汤。
“你们两个啊，唉……”黄婶继续说道：“我也奇了怪了，你不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吗？怎么个这事上就这么装呢？”
于奇正一口喝光剩下的汤，把罐子还给黄婶。
黄婶继续数落着：“你听到我说的没有？改天回去好好说话，别当了官了就鼻孔朝天！”
于奇正委屈得恨不得哭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黄婶给了他一个白眼：“要不是看你现在还有点人味，这鸡汤我喂狗了都不给你喝！行了，我走了。”
说完把罐子装到竹篮子，转身离开。
等她走出了十来步，于奇正突然记起来了，大声说道：“对了黄婶，回去和她们说一声，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儿，我明儿个就过来和大伙儿住一起。”
黄婶惊喜地回头问道：“真的？太好了！我回去就和她们讲。”
说完之后，迈着母鸭碎步朝江边跑去。
。。。。。。。
“他来干什么？没地儿给他住！咱们自己都住船上呢！”这是秦晓鸾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
“晓鸾你这就不对了啊。”跟着船一起来到荆州的陈大娘皱着眉头说道。
秦晓鸾鼓着嘴不说话。
“做人呢一是一，二是二。能不能有那个缘分是另外一回事，”陈大娘严肃地说道：“要不是于少爷，秦家班能有现在这样吗？”
“大姐说的对。”黄铁柱也说了：“我也说一句啊，于经理现在都做那么大的官了，有必要讨好咱们秦家班吗？人家这还不是念旧情？”
“晓鸾啊，”陈大娘又说了：“人家于经理不是念的和你的旧情，念的是和秦家班这么多兄弟的情份啊。现在人家要回来住，咱不但得开大门欢迎，还得给最好的地儿人住，这是做人的本份啊。”
“好好好，你们说的都对。我错了行吧？你们爱让他住哪就住哪。”秦晓鸾气呼呼地说。
“那好，”陈大娘说道：“那船上啊，住着多少有些摇摇晃晃的。我看江边这地儿也空着，要不你辛苦点，找几个兄弟在江边起一个房子，给于少爷住。”
“好嘞，我这就去办。”黄铁柱答应完这句话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秦晓鸾忿忿地小声嘟哝了一句“那个白眼狼”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陈大娘和黄婶两人相互递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112.惊雷紫电4
夜幕降临了。
荆州城的江边燃起了堆堆篝火，在这么一个早春的初夜里不断摇曳，令人感受到一种浓浓的暖意。
还没这么快安置好厨房，所以今天干脆就临时在江边架起柴火，直接大铁锅一顿乱炖。
这天气，还有什么比一顿乱炖更美味的吗？如果有，那就是加上一碟下酒的油盐豌豆。
火光照耀在每个人的洋溢着欢乐脸上，令人没来由地觉得幸福。
“来，干一个！”“干！”
敬酒声此起彼伏。
虽然秦晓鸾她们这一围没喝酒，但也不会去管他们。
不管是原先秦家班的员工，还是现在加入的漕帮这些人，都是些出力气的底层人。每天收工后喝点小酒，是他们最惬意的时分。
因此这方面秦晓鸾也一直不太管，只要白天上班不喝就好。
“惊雷惊雷于奇正！你输了，喝！”
“紫电紫电二狗子！打平，再来！”
一阵尖锐的声音传来。
这是干什么？秦晓鸾这一桌的人不由得愣住了。
接着就听到远处黄石头的声音叫得特别响：“惊雷惊雷黄铁柱，我艹尼玛的！”
黄铁柱气得老脸通红，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个小畜生，居然敢当众骂老子。
这还没完，紧接着又传来了一句：“紫电紫电黄铁柱！靠，又输了。再不叫这狗馹的黄铁柱了。得，我喝。”
黄铁柱操起一根棒子就冲了过去，黄婶生怕他打坏孩子，也跟着跑过去。
秦晓鸾母女和程老黑等人也放下手里的碗筷，跟着赶过去。
刚迈开脚步，就听到一句“紫电紫电秦晓鸾！”
秦晓鸾不由得一呆，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这时已经看到有一桌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那些怪叫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接着，就看到原本怒气冲冲来找儿子算账的黄铁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往前走。
“铁柱叔，怎么了？”秦晓鸾急忙问道。
黄铁柱看了秦晓鸾一眼没吱声，但他那脸上的表情，简直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随后跟上的黄婶也是一副拼着命憋笑的表情。
大家重又走回自己这一桌，一边走黄婶一边解释了起来。
做工匠的都好酒，为了助兴，于是就兴起了划酒拳。就比如什么“五魁首”、“六六顺”之类，黄铁柱自己就是个划拳的狂热爱好者。
结果呢，黄石头这帮小子不知道怎么就“改良创新”了酒拳。
五个手指头分别对应着秦晓鸾、于奇正、黄铁柱和划拳两个人的名字。
先是“惊雷”“紫电”找准节奏，同时喊出一个名字，并伸出一只手指。
如果被对方喊对了自己出的手指所对应的人，但是自己没有喊对的话，就是输了，就要罚酒。
换句话说，这时的“秦晓鸾”、“黄铁柱”已经不是她们本人，而是一个符号。
不但没有半分不敬，相反正是因为心里的尊敬，这三个人才能成为这么一个符号。
这个酒拳简单易学，节奏朗朗上口，加上划拳的两个人自己的名字能和“三巨头”并列，极大的提高了自豪感和参与度，因此毫不费力地立即流行起来。
整个江边“惊雷惊雷于奇正”“紫电紫电秦晓鸾”的叫声此起彼伏。
秦晓鸾虽然有点尬，但也不是特别在意。
不过黄铁柱的反应就比较大了，把碗筷一丢说了句“不吃了”，站起身闷闷不乐地走了。
陈大娘和程老黑本来还要去劝，被黄婶拉住了。
“不用理他。”黄婶尽力的憋着笑说道：“你们以为他是被人叫名字了不高兴吗？才不是呢！”
“那是什么？”陈大娘和程老黑异口同声问道。
114.奇怪的制服1
“他啊，是因为自己没法去划这个拳在生闷气呢。”黄婶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都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这个拳谁都可以划——除了秦晓鸾、于奇正、黄铁柱三个人之外。
如果她们去划这个拳的话，里面就会出现两个相同的名字。
看着黄铁柱气得一颠一颠的背影，秦晓鸾突然想：如果那个白眼狼在这里，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和铁柱叔一样精彩。
想到这里不由得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黄婶说那个白眼狼这两天就要过来和大家一起住，也不知道他现在变得怎么样了。就他那德行，现在当上了官，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这时秦晓鸾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情，很多原漕帮的兄弟身上穿的制服都特别奇怪。
这些衣服都是新的，倒不是从老员工身上扒下来的，实际上也没那么的衣服给他们扒。
之所以奇怪，是这些新衣服都缺了两个袖子，完全就是一件马甲。
秦晓鸾忙问程老黑是怎么回事。
程老黑嘿嘿笑了几声之后，有点难为情的说了起来。
漕帮这些汉子，都是粗野惯了的。这次加入秦家班，能改邪归正，人人都高兴得很。
现在这些人呢，最迫切的就是想穿上秦家班的制服。
在他们看来，穿上制服了，才算名正言顺的“转正”了。
本来秦家班的制服，都是黄铁柱按照需求报给服装厂那边生产的。
服装厂现在是苏逍的老婆卢桂花在负责。
这衣服穿在身上，又都是一些做粗话的人，磨坏扯烂是常有的事。加上卢桂花又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反正也是给自家的工人穿，所以只要有工人拿着破了坏了的衣服去，都会给对方换一套新的。
可事情就坏在太好说话了。
原本之前程老黑他们是以漕帮的名义下了制服的订单，可现在漕帮也都归为秦家班了，那个订单自然也就取消了。现在服装厂都是在赶制新的秦家班制服。
漕帮这伙人呢，火急火燎的派了几个人守在服装厂，生产一件出来就“抢”一件。
卢桂花她们想着反正也都是自己员工了，迟早是要发的。再说以前老员工也基本上都有的，现在生产的也是给他们这些新员工的，于是也就登记一下数量什么的就发给他们了。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
可是前天收到通知要来荆州城，那伙人就急了。直接跑到厂房里面等着，只要是能穿的，立即抱走。
发展到后来，就连这些无袖的半成品也被洗劫一空。
秦晓鸾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人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怎么个像群小孩子一样，真不知道拿这些活宝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大家这才注意到，杨不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几人连忙打招呼。
杨不羡的脸色像是一块没有表情的木头，继续机械地说道：“我看了一下，程部长来的船不少。粗略计算下来，应该做宿舍有多的。”
程老黑答道：“对，现在安排了几百人去勾子楚那边住之后，位置就空出来了。应该至少还多五到六条。”
115.服装厂迁址2
杨不羡沉声说出他的想法。
秦家服装厂的布料，最早是就在本镇购进。后来由于用量增大，现在基本上是从天门县批发回来。
而天门县的布料，都是商人们从武昌府批发回来的。
也就是说，秦家服装厂的布料都是经过了几次转手的。现在秦家班对布料的需求这么大，完全可以直接批量采购，节省这中间商人转手部分的成本。
据杨不羡了解，荆州府的布匹批发价格，比之武昌府还要便宜。
但如果从荆州府采购送回落凤镇，除去有一笔运输费用之外，补货也不够及时。
杨不羡的建议是，除少数人留在落凤镇继续加工本地的业务之外，大部分人迁移到荆州城这边来。
这样除了服装厂自身方便之外，还有其他附带的好处。
首先，秦家班营造队伍的人员，现在主要都在荆州城这边。制服出现破损之类的情况，能得到及时的缝补或者更换。
其次，现在夫妻二人甚至全家都在秦家班做事的情况并不少见。服装厂搬迁到这边，对这些家庭来说，是非常高兴的事情。特别是一些孩子还小的“双职工”家庭，更是愿意一家人在一起。
第三，布料运送回落凤镇，再把成衣送过来分发。除了运输成本之外，两边都需要专门的人力在做出入、分发、登记等事情，浪费了人力。另外，搬迁来之后的食堂后勤等方面也会降低人员成本。
除了以上三点，就以服装厂自身销售来说，在荆州城能接到外界订单的机会也远远大于落凤镇。
黄婶高兴的一拍大腿：“对啊！杨军师你怎么不早说呢？”
杨不羡现在对于“军师”这个称呼已经习以为常，也就不再纠正了。他直接解释了黄婶的疑惑。
以前之所以不提出这个建议，主要还是考虑到场地的问题。
荆州城寸土寸金，服装厂所需要的地方也不能太小。如果在这边租地方的话，这笔开支太大。
现在既然有多的船，按照杨不羡估计，只要腾出一条中型船，就差不多够服装厂使用了。
大家讨论了一会，都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接着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程老黑笑着拍着杨不羡的肩膀说：“你这狗头军师真不错呢。”
杨不羡脸上依旧毫无表情，既没有觉得被夸奖的高兴，也没有被调侃“狗头”的不快。他的目光怔怔地望向远处，若有所思。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黄铁柱举着一根火把，不知道叫了一声什么。
他近处的一群汉子听到他的话之后，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纷纷从地下跃起，跟上了黄铁柱。
不仅如此，越来越多的人都纷纷丢下碗筷，朝那支队伍奔去。
“铁柱叔这是干啥？”秦晓鸾不解地问道。
黄婶等人纷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就在这时，黄石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娘，你们厨房不是也有一把铁锹吗？放哪了，给我用一下。”
见他一副炸毛鸡的样子，陈大娘忍不住插嘴问道：“石头你干啥？你们不会是要和人打架吧？大娘和你说，这可不成啊……”
116. 无聊挖土玩
“姆妈，您说哪里话呢？”黄石头继续喘着气：“刚才爹说于经理明儿个要回来了。咱们要给他在江边起房子！”
原来，因为没办法和人“黄铁柱”“黄铁柱”划拳的黄铁柱，心情无比郁闷，浑身的力气就想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闷着也是闷着，不如找点活干。找什么活干呢？对了，今儿不是说给于经理盖房子吗？下午已经找好了一块地丈量出来了，不如现在去挖地基去。
一个人挖也挺无聊的，叫两个相好的哥们一起边做事边吹牛更爽。
于是乎，就在那里扯着嗓子叫了一声“锤子，带上工具和老子一起给于经理盖房去。”
本来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于奇正要回来这事，听黄铁柱这么一叫，就都围了上去。
搞清楚了是给“于经理”盖房子之后，一个个的纷纷自发拿起工具就跟了过去。
作为于奇正“铁杆粉丝”的黄石头，这种事怎么能不参与呢？
但因为他是做保安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工具，于是就去找别人借。
问题是过来的人除了秦家班的老员工外，像是漕帮以及新招来的员工自己都还没有工具。
至于去找老员工借工具，哼哼，想也别想。有工具的早就跑过去干活去了。
于是，一时间铁锹就成宝贝。
黄石头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记起来厨房这边有个龊垃圾的铁锹，于是火烧尾巴一般跑过来找黄婶要了。
秦晓鸾眉头一皱：“这不瞎胡闹吗？到时候都没法算工时啊。”
说完站起身就要去阻止他们。
“班主，我看您就不用去了。估计去也没用。”杨不羡不咸不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秦晓鸾有点恼怒地看着他。
“不信你去试试。”杨不羡挤出一个笑容：“我敢保证他们会礼貌的回答你说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再逼急一点，他们会直接和你说……”
“说什么？”秦晓鸾柳眉一挑。
“他们会说，班主我现在下班时间闲的无聊挖土玩你管得着吗你？”杨不羡这句话倒是把那些工人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秦晓鸾愣住了。
以她对自己手下这群人的了解，还真是杨不羡说的这样。
这就很是那么有点令人懊恼了。不过她看到准备去拿铁锹的黄婶，就有了主意。
“婶，铁柱叔最听你的话了。你去和他说，让他别带着人胡闹了。”秦晓鸾说道。
“我去说？我怎么去说？”黄婶一脸无辜地说道：“你叔又没干什么坏事，也就闲得无聊了挖个土玩，我凭什么不让他玩？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得去烧点水泡点茶玩，等下他们好喝。”
秦晓鸾感觉被人打了一闷棍。
黄婶啊，您可是我的亲婶子啊，怎么个也和那些乱臣贼子混一起去了呢？
这种“众叛亲离”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啊。
杨不羡倒是干脆坐了下来，夹了一颗油盐豌豆抛到口里，一副老夫子叹前朝的口气说道：“民心啊……”
秦晓鸾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这桌的其他人都走了，杨不羡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老黑识趣地说了句“我也去看看热闹”，然后给陈大娘使了个眼色。
117. 信息和创新4
“晓鸾，信息部我组建起来了。”杨不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倦。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秦晓鸾总是觉得浑身麻麻的很不舒服，但现在看他这个劳累的样子又不好直接说他。
“你不要小看信息部，将来一定会起很大的作用的！”见秦晓鸾没什么反应，杨不羡有些愠怒。
秦晓鸾睁大双眼，心想您这还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穿越者好不好？我所在的那个世界就是个信息世界，难道会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
当然这话没法明说，只能笑着说：“杨部长你误会了。我不但没觉得信息部不重要，相反我觉得这个部门特别特别重要。你能这么快组建起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真的？”
听她这么一说，杨不羡立即多云转晴。哦，不能简单的说转了晴，应该这么形容：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我们全班在王老师的带领下一起到梧桐公园秋游。公园的景色真美呀!有碧绿的草坪，有拼成图案的鲜花，有瓜架搭成的长廊……
等等等等，还是先别回味小学生作文了。
秦晓鸾认真地点点头：“真的！”
杨不羡呼出一口长气，然后介绍了起来。
他准备组建的这个部门，主要就是收集和整理各种各样的信息，所以这个部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密。
这几天来，他已经在原来的老员工中物色了几个人，组成了最初期的架构。
但是现在有一个很大的短板在于，做这件事并不是靠用力气的。秦家班内部的员工，都是做苦力出身，这方面的能力强的几乎没有。
所以现在他考虑从外面引进人才。
“引进，一定要引进人才！”说完之后秦晓鸾又补充了一句：“信息和创新必须放在最核心位置，而这两者都需要由人才来实现。”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像杨不羡这样具备“信息”、“人才”思维的人少之又少。但对于来自现代社会的秦晓鸾来说，这就是个基本常识。
见秦晓鸾很真诚的赞同自己的观点，而且更是在此基础上增加了“创新”这个理念。
杨不羡心中油然而生起“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继续说了起来。
按照这个思路，他就在物色人选，目前找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说书的宋麻子。
要知道，这个年代信息最为通畅的，就是茶馆、酒楼、青楼这三个地方了。
作为附近最有名的茶馆，宋麻子那家茶馆的信息自然不用说了。
更重要的是，宋麻子的《时事热评》栏目走红之后，现在他自己就有一张信息网。
如果能把宋麻子纳入麾下，那么秦家班的信息部将会一下子就上了个台阶。
问题在于，怎么样才能把宋麻子招揽过来呢？
到现在为止，杨不羡还没能想出好的办法。
高薪聘请本来是没有问题的，但杨不羡不想那么做。
其原因并不是因为舍不得钱，而是因为只要你能用钱买到的，别人就能用更高的价格买去。
信息部本来就是个机密部门，宋麻子这样的人来了之后，肯定职务不会低。
到时候万一被竞争对手看中了收买过去的话，秦家班就再无机密可言。
秦晓鸾凝神想了好一阵：“这事急也急不来，慢慢想办法吧。”
118.太子的缺点1
李墨宁闷闷不乐地走后，独孤皇后不无担心地问道：“圣上，你不会真准备让那于奇正带兵打仗吧？”
李世明双眉一挑：“当然了，君无戏言。”
独孤皇后盈盈下拜：“臣妾罪该万死。”
李世明上前双手扶起：“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奏道：“臣妾一介妇人，本不该对国事置喙。可这飞鹰铁甲，是您的心头肉啊。派这么一个不通阵仗的混子领兵，而且孤军远征，实在太过冒险。”
李世明叹了一口气之后柔声说道：“独孤啊，朕这么做还不是为你那宝贝儿子着想啊。”
独孤皇后怔住了，心想若是觉得这于奇正会带坏儿子，直接找个理由将之流放，甚至入狱下刑不就可以了。何必还要用自己的卫队去陪葬？
李世明面无表情念道：“皇长子李经，性行淑均、礼卑下士……”
独孤皇后心中一凛。
这是当初群臣上表请立李经为太子的奏折，现在圣上还念念不忘，莫非是心有芥蒂？
李世明冷哼一声：“长篇大论夸得花团锦簇，实际上……”
独孤皇后声音微微发抖：“实际怎样？”
李世明转而望向皇后：“你那儿子怎么样，你这当母后的不知道吗？”
独孤皇后心中慌乱的无以复加，颤声问道：“陛下，经儿是哪里做得错了吗？”
“他没做错什么，”李世明叹息道：“如果非要说他做错了什么，那就是他什么都没做错。”
这话什么意思？聪明如独孤皇后也完全不懂了。
对于李世明来说，这也是个让他很头疼的问题。或者说，这是个让所有君主都头疼的问题。
自古以来，对于太子的处理都是一大难题。
太子过强，皇帝的威信相对就会下降，更不用说直接政变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
太子过弱，将来把这么大一个国家交给他，如何又能放心？
对于人心的了解，李世明相当在行。
群臣之所以说李经的好话，其实说白了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因为太子“性行淑均”，所以上台后他们这些人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不用担心什么。
如果上台的是一个魄力手腕强硬的，恐怕就得提心吊胆喽。
有时候李世明都觉得很难理解，那些老兄弟打天下的时候，天天脑袋别在裤腰上，也没谁想到争这个要那个的。现在日子好过了，怎么一个个的变得像是去菜场买菜的农妇一样斤斤计较。
到后来他也想明白了。人啊，都是这样，或许自己可以无欲无求，但一牵涉到子女后代，就会完全变一个人。群臣如此，皇后如此，哪怕他李世明，也同样如此。
所以，他要为他的儿子——太子李经，把自己能想到的，能铺好的路全部铺好。
通常李世明陷入沉思的时候，独孤皇后是不敢打扰的。
但现在这事不同，这关乎到李经的命运，她这个做母亲不得不问：“臣妾愚昧，未能通晓天意。”
李世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不是说老成持重不好，而是皇儿现在这么年轻，就这么小心谨慎不敢迈步，未免过于死气沉沉了。”
孤独皇后心想：那还不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强势的父亲？若是和你一样，恐怕父子早就反目成仇了。
“年轻人不犯错并不是一件好事，”李世明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我担心的是，不犯错不犯错，一犯错就是大错！到时候这天下恐怕都不姓李喽。”
119.担心我儿子2
这话说的独孤皇后没话跟上，不过好在圣上并无废太子之意，这让她舒出一口气。
不方便继续的话题，就得想办法支开：“可这和让于奇正领兵有什么关系呢？”
李世明缓缓说道：“太子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上去英明睿智，但骨子里怯弱怕事。没什么事还好，一旦遇到大事，就会优柔寡断、丧失战机。”
尽管独孤皇后心里不是很认同李世明的观点，但想到圣上看人几乎从未走眼过，不由得担心地问：“那怎么办？”
李世明露出一个笑容：“我这不正在为他安排吗？咱儿子治理天下倒不会有太大问题，不就是稍微软了点吗？只要寻得得力之人，替他把军队控住，其他人就翻不了天！”
皇后一听这话，心中大惊。
要知道，军队可是国家的根基所在。李世明深谙这一点，他本人更是一直牢牢的把军权抓在自己手里。
现在说要让其他人手握军权，对李经而言实在是太危险了。
不过，自己儿子还真不是治军那块料。这可愁死人了。
李世明笑道：“皇后不必多虑，这事我都想好了。为君之道，在于平衡，这一点皇儿还是知道的。”
独孤皇后一下子惊醒过来：“陛下的意思是，不仅是文武相互制衡。同在军方内部，也……”
李世明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
独孤皇后一下子被皇帝的这种构想惊呆了。
李世明眼光变得难以捉摸：“最近房、杜、魏，还有你舅父高家，纷纷上表请奏长阳公主招驸马之事。皇后可知为何？”
皇后垂头答道：“臣妾不知。”
李世明笑道：“咱们俩所生长女长乐公主已经嫁到了你们独孤家。有传言称长公主驸马是将来文臣之首，宁儿的驸马作为武将之首予以培养。”
皇后垂头答道：“街头巷议，陛下不必在意。”
“不！”李世明放声大笑起来：“我还真就这么想的。你那侄子，咱们的大女婿，还真是家传渊源，确有宰辅之资。现在这小女婿嘛，得朝着太尉方向走才对。我故意透了一点风出去，鄂国公魏国公英国公这些武将世家都蠢蠢欲动。英国公还专门呈上他家那小子写的兵法韬略，颇有见地。”
独孤皇后问道：“陛下的意思是选他们家的孩子做驸马？”
“不。”李世明眯着眼睛笑了。
他的想法是对军制改革，太尉与兵部尚书相互制衡。
太尉用自己的女婿；兵部尚书用英国公的儿子。
接着，选英国公女儿为李经的妃子。
这样对李经来说，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夫，一个是自己的小舅子，自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而这个女婿，李世明不准备选用世家子弟，这又是另外一种制衡。
门阀制度造成的诸多隐患，一直到现在都还未能消除。
朝中必须要有一派力量能制衡门阀世家，方能避免世家过于强大，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除开本朝延续前朝的科举制度外，将有能耐的布衣招作驸马并提拔，是个非常好的选择。这样一来，在朝中没有任何根基的驸马，必定会拼死维护皇帝。
听李世明说完后，皇后不由得从心里暗暗感叹：当皇帝是真不容易啊！
不过她还是不相信那个于奇正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