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又担心女儿3
李世明解答了这个问题。
霍去病那样的人，几千年才出一个。李世明怎么可能傻到认为于奇正是霍去病第二？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指望飞鹰铁甲本次出征能取得什么战果，甚至根本就不打算让飞鹰铁甲作战。
八百人打几万人，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李世明相信，以飞鹰铁甲的装备和战斗力，冲到敌人的地盘就溜达一圈再回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完成了战略目的。
这样就可以大大振奋民心军心，让大家知道咱们的军队也能反攻。同时，对敌方也是一种威慑。
因为根本就没准备让他们真打，所以派谁去做这个指挥官区别都不大。
不不不，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派上跟着自己打天下的那群好战分子，见到敌人就嗷嗷着往上冲，被包围歼灭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用于奇正这样的无胆鼠辈就没有这方面的隐忧了。
等到完成任务回来，就在军中有了资本。再派去打几个不大不小的仗历练历练，就可以提拔起来了。
他又本事当然是最好，就算资质平庸，将来真正要打大仗，一线作战还是用军中实战起来的将领，但是军权还是在自己人手里。
这么一说，独孤皇后终于心安了。
不过马上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对了，还有个问题。我听说这个于奇正好像对咱们家宁儿没那么上心，好像是对那个现在负责营造荆州城叫秦晓鸾的女子有那么个意思。要真是这样的话，咱家宁儿嫁了个心里念着别人的男人，日子也不好过吧。”
李世明差点晕倒。
皇后这是刚刚操心完儿子，又来担心女儿了。
不过，天下间的父母不都是这样的吗？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只是，这问题还是个问题吗？皇上一纸赐婚是什么概念？
李世明嘴上并没有直接这么说，而是说道：“皇后，咱们刚才讨论的，都是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这些小儿女之间情情爱爱的破事，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难不成那个乡下小女子还能危及到你儿子皇位不成？”
皇后张了张口，但还是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安，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哪怕英明如李世明，也万万想不到他刚才的那句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
皇上皇后的这些打算，远在荆州城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他们正都忙着自己的事呢。
今天正式开工，秦晓鸾和黄铁柱忙着安排工人们的组织分配，就连今日前来驻场的太子少詹事于奇正，也顾不上去接待。
不过，好在于大人不以为意，而是背着手转悠，看着秦晓鸾满头大汗地叫着这个去这里，那个去那里。
半天一晃就过去了，到了快吃饭的时候，于奇正过来对秦晓鸾说道：“你们这么干是不行的。”
秦晓鸾气不打一出来，这个白眼狼，不帮忙不说，还在这里指手画脚。
正准备顶几句的时候，于奇正又说了：“这样吧，安排个地方把所有领班的人聚在一起商议一下吧。”
秦晓鸾心想凭什么听你的啊，咱们当然要商议，那也是咱们自己商议。
不等她开口，黄铁柱就躬身应喏之后飞快地跑去通知其他人了。
121. 鸡多不下蛋4
相对需要很多隔间的“宿舍船”来说，“办公船”更加容易改造一点，因此现在大家已经有地方办公了。
“哎呦不错哦，”于奇正走到“会议室”里面，背着个手东看看西看看。
“于经理，您喜欢就好。”黄石头等一群“脑残粉”像是跟班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叫我于经理。”于奇正装模作样地说道：“就算不是公事时间也不要这么叫，叫声于哥就好了嘛。”
黄石头等人受宠若惊地频频点头。
秦晓鸾直翻白眼，这货还真把自个儿当个官了！不对啊，这货好像现在真的是官了。
“坐坐坐，大家都坐。秦班主你也坐，都自己人，不要拘束啊。”于某人继续打着官腔。
秦晓鸾白眼翻得更加勤快了，这货居然还把这儿当他的地盘了！
“咳咳，大家都这么熟了。我呢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啊。”于奇正拉着长腔说：“今天我是以官方的身份，来和大家谈谈这个项目的事。大家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提出来。啊，那个谁，杨不羡，帮我去倒杯水来，有点渴啊。”
杨不羡一张白脸涨得像一颗大的紫葡萄，但还是站起身准备去倒水。
“杨部长，坐下！”秦晓鸾终于拍案而起。
一群人全都看了过来。
“少詹事，”秦晓鸾朗声说道：“您是上官不假，若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务，尽可以批评指出。不过，秦家班并不是您的属下，秦家班的人也不是您家的奴才。”
众人脸上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杨不羡微微摇了摇头，依旧起身拿起了茶壶。
“杨不羡，不许倒！”秦晓鸾尖叫起来：“你是咱们秦家班的部长，端茶倒水的事有专门的人做。”
杨不羡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班主，话不是这么说的。论公，少詹事是专门负责本次营造的上官；论私，属下也曾与少詹事称兄道弟把酒言欢过，只是当时属下有眼不识金镶玉而已。现在少詹事能开口让属下去倒水，想必是念着当初的情份，属下如何能不去？”
于奇正气得肺都快炸了，却又没法发作。
杨不羡这话说的颇是意味深长。正常来说，听到这话的人的理解，就是于奇正发家了，然后小心眼的整治曾经得罪过他的少年之交。
我特莫的是要整你，可那是我小气吗？你给老子戴了帽子，我是受害者啊，受害者！
本来杨不羡这番绵里藏针的话，能起到占领舆论高地的作用，只是可惜——听众不对。
现在能来这里开会，差不多都是秦家班的老班底，落凤镇的匠人。
这些人恰恰又是对于奇正最有感情的一票人。
“装个啥玩二的大尾巴鹰啊，谁好谁坏谁还看不清咋地？”来参加会议的班组长朱九上前一把抢过杨不羡手里的茶壶，跑过去给于奇正续上水。
“就是就是。”黄铁柱瓮声瓮气地补充：“咱们都是些粗人，那些弯弯绕绕的话听不懂，也不想听。”
杨不羡一张白皙的脸上，立马涂满了胭脂。
于奇正见状，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沉声说道：“不废话了。早上我看到你们的现场，那就一句话——鸡多不下蛋。现在咱们就来说说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
122.高尧出主意
其实今天上午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人是够了，但是一下子这好几百人，又全部都是新手，怎么安排和指挥就存在很大问题了。
虽然人人都热情满满，但没有有效的指挥，还是干不出事来。也就是于奇正说的“鸡多不下蛋”了。
她原本打算等今天忙过了，晚上好好考虑一下之后第二天再来解决，没想到于奇正这么半路插上一脚。
“我问一下啊，秦家班的老班底呢，还在天门县吗？为什么不调过来？”于奇正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本来是问秦晓鸾的，黄铁柱生怕两人又冲起来，连忙抢着回答：“已经调过来了好几十人。”
秦晓鸾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于奇正刚才那句话一下子就指到了关键点。
为什么会这么乱，其实还是个管理框架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基层管理人手严重不足，上面的指令无法得到有效的传达和执行。
一旦解决了这个问题，整个局面就能迅速得到扭转。
所以，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立即组建一支高效的基层管理队伍。
而这支队伍的人员从哪里来？那就肯定是从之前的老班底中提拔起来。一方面本身就懂技术，另外一方面也是熟悉秦家班的管理模式。
其实秦晓鸾也知道这个问题，但早上现场实在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去静下来思考。现在于奇正这么一问，她才反应过来，确实早上没看到几个老员工。
她把目光落到程老黑头上，因为人员都住在船上，所以登记等事项都是交给他在负责。
程老黑没回答，但眼睛却瞟向勾子楚。
勾子楚一脸尴尬之色，吞吞吐吐地答道：“在我那里。”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安排人住宿的时候，并没有进行统一调度，反正大家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一说去哪边住就一起过去。
这样一来，秦家班的老员工们就都聚在一起了。
由于他们和以漕帮为主体的住在船上的人不熟悉，加上住在船上多少有些不习惯，在能够选择的情况下，就都一起跟着去了勾子楚的那些工地上住了下来。
而这时候呢，就有一个叫高尧的家伙，就给勾子楚开始出主意了。
高尧是勾子楚手下的得力干将，不光是技术过硬，脑袋瓜子还特别灵活。昨天晚上工人们全部住下之后，他就找到了勾子楚商量，把秦家班的这帮老员工都留下来。
原本勾子楚是非常有疑虑的，觉得这样不太好。然后高尧就开始说起他的看法来了。
他是最早跟着勾子楚去过天门县杨家茶楼做过几天事的人，对秦家班的情况稍微有些了解。
以前啊，在天门县那边接触的秦家班的人，大家都是客客气气，遇到什么都是相互礼让的。但这次来荆州之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就是这次来荆州，新加入的漕帮那帮人全部都是争着抢着过来，以便能够早日进入营造专业。就连他们老大，现在的部长程老黑，都带头抢了朱九的衣服。
你要说程老黑他们这些人是新加入的，又有流氓习气的话，再看看原来秦家班的那些主要人物，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勾子楚说道：“秦家班的人怎么了？”
123.现在要靠抢2
高尧继续讲了起来。
他刚才一直在和过来住的这些老员工聊天，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第一个就是负责做饭的黄婶，今天带着两个厨师，就去“抢”了一艘船，据说要作为“食堂”用。而且在漕帮中选拔适合到食堂做事的人。
他的儿子，保安部部长黄石头，今天就搞了个什么“比武招人”，选择武功高的人进入他们保安部。
还有现在的重要头目，销售部部长杨不羡，也跑去抢了一条船，据说要作为将来销售部和什么信息部办公用。他完全就是个光杆司令，要那么大一条船做什么？
还有啊，砖窑的段飞，今儿个也赶到了荆州，据说已经找到了合适建新窑的地址，过来也是在拉人选人。
这种种迹象，说明了什么？
勾子楚忙问道：“说明了什么？”
高尧摆出一副“诸葛孔明”的样子说出了他的结论：秦家班已经变了。
这种变化是因为实际情况改变而产生的。
以前就是那么一个草台班子，也就做那么点活，自然也就没什么讲究。
但是现在部门的分工更加明确，责任也就更明确了。加上各个部门的人员和体量都一下子膨胀起来，这时候大伙就想着怎么耕好自己那一亩三分田了。
所以以前呢不管是福利还是干活，大家安心等着上面分配就行，现在就得靠抢。
尽管高尧说的有道理，勾子楚还是板起脸来斥道：“不要对上面的情况妄自猜测，这样很不好！”
高尧急了：“我说这些都是为了咱们营造三部啊。”
勾子楚就搞不懂了，这和咱们三部有什么关系？
高尧继续说了起来。
他专门分析秦家班为什么这么厉害的原因。
除了班主秦晓鸾的天才设计和开发新东西的能力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秦班主构建了一套非常厉害的管理体系。
咱们以原勾家班为基础的营造三部，骨干人员实际操作经验别说和漕帮那些人比，就算是比秦家班的老班底都要强。
咱们营造三部最缺乏的是什么？就是对于规范化管理的认识严重不足。
包括勾老大您在内，在秦家班待的时间都很短，对这些也不够了解。
如果能把今天那些秦家班老工人全部留下来，一方面有了熟练工人接下来三局好干事，另外一方面还能通过这些工人建立起秦家班标准的管理体系和规范。
反正现在大伙都在抢人，咱们营造三部不这么做就得吃亏。
再说了，营造一部修城墙嘛，尤其是初期阶段，只要是出力气挖土夯土就行了，对人员的技术要求并不高。
何况那边是黄部长在负责，他对秦家班规范什么的是最熟的了，那些新工人在他手里很快就能训练出来。
但是咱们营造三部盖房子就不同了，那个肯定得熟练工匠才能做得好，咱们这么做也是对秦家班负责。
听高尧这么一说，勾子楚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特莫的好不容易才“转正”，要不拿点工作成绩出来，很是那么没面子啊。
于是乎，就亲自去一个个的去找那些老员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什么“在哪做都是为秦家班做”、什么“营造三部真的迫切需要得到你的帮助”，最后就把那批人留在了三部。
124. 好大的官威3
勾子楚讲完之后，于奇正皮笑肉不笑地骂道：“这个高尧还真特娘是个人才！去，派人把他叫来，哥们我也认识认识。”
勾子楚急忙说道：“少詹事，这事也怪不得他，毕竟最终还是我做的决定，也是我去找的那些工人谈的。”
于奇正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勾子楚见状，接着说道：“少詹事，如果这事有什么问题，责任由我来承担。”
“你承担？”于奇正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勾子楚鼻子吼道：“你担得起吗？！”
众人全都呆住了，怎么都没想到于奇正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
于奇正继续咆哮着：“还有，是哪个混蛋去接的这些私房营造活的？问过我同意了吗？”
杨不羡脸涨得青紫，额头上青筋直暴。
“于少詹事！”秦晓鸾叫了起来：“你太过分了！秦家班接什么业务，人员怎么安排，是咱们内部的事。由不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于奇正怒吼道：“说不得你这小白脸是吧？只要和他相关的你就要对着来，是吧？我告诉你，荆州城修建一事，容不得半分闪失！记住，能够三更完工，就决不许做到四更。这就是我的要求。”
“嗬，”秦晓鸾冷笑一声：“于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不过我秦晓鸾还是那句话，咱们怎么安排计划生产，都是咱们秦家班内部的事，出了什么问题也是由我们秦家班承担，不用劳烦您于大人操心。”
于奇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秦晓鸾的鼻子说道：“秦晓鸾，你是为了这小白脸，连秦家班这么多兄弟的身家性命都不顾了是吧？”
秦晓鸾柳眉倒竖，也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说道：“姓于的，你这是在威胁我？”
于奇正嘴唇不断颤抖，片刻之后强行咽下一口唾沫：“行，行，行，以后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
说完之后起身拂袖就走。
秦晓鸾冷哼一声：“于大人，好走，不送！”
场面变得无比尴尬，众人有心去把于奇正拉下来，可这样又拂了秦晓鸾面子。
于是只能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于奇正快走到门口时，杨不羡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直挺挺地跪到于奇正脚下，并且连磕三个响头！
这个变故就令人始料不及了。
秦晓鸾本来想喝令杨不羡站起来，突然想到这件事的奇怪之处。
于奇正这白眼狼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还真没像现在这么认真过。而杨不羡其实是那种骨子里面很傲气的人，按理说也不会随随便便给人下跪。
这到底怎么回事？
“于大人，一切都是不羡的不是。还请您大人大量，帮秦家班一把。”杨不羡求道。
于奇正铁青着个脸没有应答。
“不羡无知，险些害了秦家班所有兄弟。我这就去将所有合同全部推掉，所有违约金都由不羡私人来出。”杨不羡继续说道：“办完这件事后，我便打包滚蛋。”
众人听他这么说，才突然记起一件事，顿时全部人脸色都变得煞白。
秦晓鸾虽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看到这个情形也知道：好像摊上大事了。
125.摊上大事了4
还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本朝律法有明确规定，只要是军事需要，无论官民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凡拖延懈怠者，斩。
这些匠人都是些安分守法的老实人，一般也想不到法律条款。但并不代表不知道这条律法，因为朝廷征用匠人，如果胆敢不去的话，就可直接拿这个治罪。
于奇正和杨不羡的异常表现，让大家都回过神来了。
秦家班拿下这笔业务，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处盯着呢。别的不说，那个刁胜就肯定随时准备像是恶狼一样扑上来。
营造之事，受到各方面不可预测的因素影响实在是太多。不说别的，过几个月就是雨季。如果今年雨水大，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到时候，只要任何地方出了纰漏工期跟不上，刁胜那样的人肯定会跳出来告状，打倒秦家班之后接下项目。那个时候为了推卸责任，上上下下就不会听你解释说是什么客观原因，铁定会把所有责任推到秦家班身上。而且有个非常充足的理由：本身工期就跟不上，秦家班还派出大量人力去干私活。
就这一点，足以定个“懈怠拖延，私而废公”的罪名。
于奇正那番话，并不是因为和秦晓鸾斗气而虚张恫吓，而是到了那个时候，就连他也无法保下秦家班！
刚才那句“能三更完就不许到四更”的话，也不是他为了耍官威，应该多半出自太子之口。
想到这里，谁还能坐得住？
大家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件事幸亏了于经理，不然大伙都死翘翘了。而且现在这个局面，也只有于经理能解决。
这时就顾不上班主的面子了，众人纷纷起身过去，怎么都不能让于经理走。另外一个“罪魁祸首”勾子楚直接跪在了杨不羡身边。
“晓鸾，去给于少爷道歉！”陈大娘厉声说道。
陈大娘怎么会也在呢？
本来是不参加这样的会议的，但因为他们是临时决定来开会，在厨房帮忙的陈大娘便切了些水果端了过来。
结果一进来就见到里面剑拔弩张的局面，于是也就一直没有出去。
大家露出严肃的表情时，后勤部长黄婶也不明白，于是问坐在旁边的老公怎么回事。
黄铁柱小声给黄婶解释的时候，被站在他们身后的陈大娘听到了，所以才出面让秦晓鸾赔礼道歉。
“我不！凭什么给他道歉？”秦晓鸾本来就被这些人这么做给气坏了，还被母亲要求去道歉，哪里肯依？
其实这也怪不得秦晓鸾，她也完全不知道这个年代这些霸道的律法。
“好好好，你不道歉是吧？”陈大娘气得也是浑身发抖，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到杨不羡和勾子楚中间，屈膝就要跪下去。
于奇正也是大惊，急忙双手去托陈大娘：“这，这怎么能行？”
“养女不教母之过也，她不懂事，我这当娘的总不能不识好歹人心吧？”陈大娘挣着继续要跪下去。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全部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秦晓鸾这才猛醒过来，娘刚才说什么？“不识好人心”？也就是说这姓于的是在帮秦家班，而且是很大的忙。不然不会所有人下跪的时候纷纷偷偷地瞟自己不说，而且目光中都多少含有不满之意。
126.要搞研究1
“都起来，起来。听我说嘛，你们还不起来我不说了啊。杨公子，你带个头……”于奇正说道。
等众人全部起来之后，于奇正看了秦晓鸾一眼，然后重新坐了回去。
见他又回来了，所有人便纷纷坐回原位。倒是秦晓鸾，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秦班主，你也坐吧，咱们好好说话。”于奇正放缓声调说道。
秦晓鸾看了他一眼，还是依言坐下了。
于奇正说道：“现在已经接了活，再去退掉的话，不光是说赔钱的问题，对秦家班的声誉也有一定影响。”
关于这一点，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但和性命比起来，也就顾不上了。
于奇正也是想了好一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吐出了两个字：“研究”。
撤销现在的“营造三部”，组建一个叫做“研究部”的机构。
从名义上来说，研究部的职能就是对和营造相关的材料、设备、技术、管理进行开发。
然后现在接的这些订单就以“研究”的名义来进行，把能够想到的理由全部塞进去。
比如：为了更好的提高“混凝土”的粘性，于是先在规模小的民居上进行相关的营造试验，确定其效果。
再比如：为了确保原产地石料的耐磨性，必须先在一些小的民居上做相关试验。
不过有一点，研究部的人员要严格控制，最好是控制在五十人以内。
加上秦家班本身就有一些新工艺，这样一来其他的人不但找不到理由来攻击秦家班，相反还更加能体现秦家班为了荆州城的营造，不停的在想办法。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露出仰慕的目光：于经理就是于经理，这么棘手的事情都被他给解决了！
秦晓鸾陷入了思索，她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于奇正说的研究部只是打个幌子，而秦晓鸾觉得这不应该是个幌子，而是真正搞研发。
秦家班之所以能迅速扩张，在极大程度上得益于完善的管理规范和培训体系。
而这些规范体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呢？她回想了一下。
当时就是因为人手不足，于是就想到了现代做工程时的一些方法。
虽然自己并不是很懂，但她提出了“技术交底”、“安全交底”、“样板先行”等概念之后，具体的条条款款就是黄铁柱和苏逍他们很快就能逐步补充进去。
再加上每日收工后的集中培训，以及现场中以老带新，很快队伍就能形成战斗力。
以前在内部培训的时候，关于规范化的重要性等理论课程，都是秦晓鸾亲自去讲解。尽管只是按照在现代学校里学的东西照葫芦画瓢，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就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东西了。
原勾家班的人员，都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培训，这也是勾子楚“扣留”老员工的重要原因。
这些东西，以及“混凝土”和“滑车”，对于这个年代来说，都是属于“新管理”、“新材料”、“新技术”范畴，完全可以加大力度。
这次歪打正着，说不定能大大的推动秦家班的创新能力呢！
127. 太气人了2
“于……”秦晓鸾舌头打了个结之后说起了正事：“我考虑了一下，这个研发部能不能增加到八十人左右？”
于奇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秦晓鸾脸微微一红：“是这样的，我想抽出三十个人，真正做研发。”
于奇正笑了：“秦班主，这是你们秦家班内部的调配和管理，完全你说了算，不用向我汇报的。”
秦晓鸾真想含一口茶水喷死他。
刚才是谁在这里说什么“问过我同意了吗”？
迎上她的目光，于奇正不由得心里一荡。赶紧收回心神，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大家想多赚点钱，但可以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嘛。”
黄婶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于奇正看着黄婶笑了起来：“就拿您这边打比方吧。现在秦家班已经这么多人了，食堂相应的也要配置足够的人吧？那你做一千个人的饭都做了，再多做百来份卖个外面的人，不就可以赚点了吗？”
黄婶激动得一拍大腿：“对哦，我怎么想不到这一点？”
“还有那啥，你们不是自己的船去枝江拖石头吗？可以每艘船上改装一部分位置出来，有往来的客商顺便带来，不就又可以收点钱了吗？”于奇正继续说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事对于其他船帮来说，改装需要的成本不小，可咱们自己就有木工什么的，成本可就小多了！”程老黑激动得用手捶着桌子。
“那我呢我呢我呢？”段飞已经急不可耐了。
“你啊？”于奇正想了想之后说道：“砖方面我还没想到，也不能挤占烧城墙的份额。不过我听说你们搞出了个什么瓷砖，那玩意卖出去了也能赚钱嘛。总之，类似这些撸草打兔子的事可以，但和城墙营造有冲突的事儿绝对不行！”
“对啊，那玩意真不错。”黄铁柱插嘴道：“今天段飞过来就带了一批样板来了。我看了一下，效果真的很好。准备把这批瓷砖装在您那，让您尝个鲜。”
“我的住处？”于奇正问道。
黄铁柱裂开大嘴笑了：“是啊，听说您要来，兄弟们可高兴坏了。昨儿个连夜就把基础挖好填好了，现在应该墙都砌得差不多了。”
于奇正无耻地笑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兄弟们呢？”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您能住得舒服就好，咱做得开心。”黄铁柱答道。
于奇正笑得更无耻了：“对了，那个卫生间……”
“这个您放心，不光卫生间，还有洗澡房，比您家里那边还做的好。”说完这句之后，黄铁柱也发现失言了，急忙补充道：“主要是咱现在经验比那时候强多了。”
于奇正倒不以为意，接着说道：“行，刚才秦班主说你们还有内部会议要开，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出去随便转转，你们忙，啊，你们忙。”
说完之后，站了起身扬长而去。
秦晓鸾恨得牙痒痒的，这个死跑龙套的！
在咱们这儿转着圈儿的装了币之后，还给他这么嚣张的走了，实在是太气人了！
不过，按照刚才的这些说法，还真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下去。
128. 你要了我吧3
首先就是人员结构的调整。
首先，将荆州城项目的管理机构正式命名为“指挥部”，秦家班班主秦晓鸾兼任指挥长。
“荆州城营造指挥部”的管理构架分为五级。
分别是指挥长、副指挥长、指挥、主管、班组长。
下设两个副指挥长，分别是黄铁柱和勾子楚。
整个荆州城项目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标段，黄铁柱和勾子楚各负责两个标段。
每个标段分别设置正、副“指挥”，直属副指挥长管辖。
指挥下面分设四到五个主管。
每个主管下面分设八到十个班组。根据班组职能不同，每个班组人数在十多人到二十人不等。
指挥、主管有副指挥长直接任命。
班组长就从原秦家班和勾家班的优秀人员中提拔。
从今天开始起，每天收工后由秦晓鸾亲自带队，对各级管理人员进行统一培训和考核。
考核不合格的，将会依据情况采取警告、停职、撤职等系列惩罚措施。
培训和考核的主要内容就是秦家班的各种操作规范和制度。
除此之外，要将培训、考核一直落实到每个普通员工头上。
每天早上，各个班组必须开例行早会，每周必须进行三级技术及安全交底。
秦晓鸾相信，只要把这些措施贯彻落实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将整体水平提升起来。
接着又对其他部门进行了分工。
原“营造三部”撤销，新建“科研信息部”，部长杨不羡。
科研部下分“信息处”、“理论研究处”、“实践研究处”。
信息处处长待定。
理论研究处处长由杨不羡兼任，负责方向性、理论性科研工作。
实践研究处处长为原勾家班的高尧，负责将理论研究成果进行实践论证——比如目前的民房营造。
原营造二部更名为“天门分部”，依旧全权交由苏逍管理。
原运输部不变，但管理结构进一步完善。
运输部部长程老黑与副指挥长、部长同一行政级别。
考虑到城砖的大部分运输过程都需要走陆地以及将来发展需要，运输部下面分设“陆运处”和“水运处。”
处长由程老黑直接任命，行政级别等同指挥。
另外设置“综合管理部”，部长黄婶。
下设饮食、服装、行政、保卫四个处。其中，行政处又下设行政、人士、后勤、财务等科。
如此，清晰的组织架构建立起来之后，每个人都明确了自己的职务、责任、权利。
众人不由得感叹，班主今天组织咱们开这个会，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哦是了，今天这个会最开始并不是班主组织的，而是于经理哦不，太子少詹事最先牵头的。
而这位太子少詹事，现在正被人堵在船舷处不能下船。
谁啊？苏逍的女儿苏喜儿。
“于大哥，你就要了我吧。”这是苏喜儿开口的第一句话。
脸皮厚如城墙的于奇正，听到这话之后，也未免满脸通红。你说你这孩子，这光天化日之下，怎能说这种话呢？别说咱没这心，就算有这心也不能在这儿表现出来啊。
“你不会是嫌弃我吧？”这是苏喜儿的第二句话。
129. 物色个丫鬟4
“喜儿，你没事吗？”于奇正憋了老半天才终于问出这句话。
“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想做你的丫鬟。”苏喜儿张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珠说道。
于奇正差点跌倒。
这神马情况，没事来这么一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问了好一阵才搞明白，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苏喜儿本来是在服装厂上班的，前天秦家班的人跟着搭漕帮的便船过来的时候，苏喜儿和她娘卢桂花提出，想跟着来看看荆州这样的大城市。
所谓知女莫如母，别人不知道，卢桂花哪里不知道自己女儿的那点小心思？
所谓“少女怀春”，这个年纪的少女对爱情总是有着最美好的憧憬，心中的白马王子都是最优秀的男孩。
在秦家班中，要说哪个未婚男子最受追捧，这是个根本不需要去问的问题。
对服装厂的很多小姐妹来说，“于奇正”这个名字已经幻化成了一个符号，一个把心中设想的那个原本很抽象的形象，变得非常具体化的符号。
不过，不管是出于自卑、害羞，还是其它原因，女孩子们都会把它埋在心中。
服装厂的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每每有人提到于经理的时候，就会红着脸低着头走开。
苏喜儿也那些女孩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相似之处是大家都惦记着“白马王子”，不同之处在于别的女孩很清楚这就是个不切实际的梦。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本来人家就是镇上大户家的公子，就不太可能看上自己。更何况人家现在做了那么大的官，那就更不可能了。
苏喜儿和她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喜儿就长得很漂亮，不然也不会被选作主持人。
然后上次春晚的时候，她和于奇正有过短暂的近距离接触。虽然时间很短，但她发现于经理并不是那种在意什么“门当户对”之类的人。
再说了，不能做正房，就做个填房也好过嫁给那些庸庸碌碌的男人。
对女儿的想法，卢桂花心里是知道的。
如果说之前，卢桂花肯定会阻止。毕竟她们都知道，于奇正和秦晓鸾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但是最近也听苏逍说了，好像两人之间闹掰了，现在杨不羡公子正在对秦班主火热追求中。
而所谓的“招驸马”已经被证实是个谣言。事实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于经理的才干而重用他，根本就不关什么驸马的事。
既然这样，男未娶女未嫁的，有什么不能争取一下呢？何况我女儿长得又漂亮，人又乖巧，说不定就真成了呢？
所以苏喜儿对卢桂花提出请假来荆州玩，她当场就答应了。
苏喜儿到了荆州之后，肯定首先是找到黄婶和陈大娘。
就如同秦、黄两家的关系，苏家和两家的关系也是如同亲戚一样。
虽然有点区别，但区别也不大。
打个比方，如果说黄婶把秦晓鸾当自己哥哥的女儿，那苏喜儿就是自己姐姐的女儿这种细微区别。
因此，黄婶和陈大娘两人之间的对话，自然也不会刻意避讳苏喜儿。
昨天黄婶和陈大娘聊起，说于奇正就要来这边住。人家帮咱们这么大的忙，咱们也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才对。
虽说黄铁柱他们已经帮他盖了房子，可他本身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大少爷，到这边没个人吩咐也不是个事。
两个大娘就张罗着是不是给他物色个丫鬟，也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130.通房丫鬟1
听到这里，苏喜儿就忍不住了，当场就跳出来表示自己愿意去执行这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不过，她的要求立马就被两位大妈否决了。
好好一姑娘，好好在服装厂上班，好好说个婆家，这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今儿个脑子撞到门框上了吗？给人当丫鬟，你爸妈同意咱们都不答应！
苏喜儿实在辩不过两位大娘，但这并没有打击到她钢铁般的意志，于是干脆今天拦住于奇正直接问他本人。
于奇正感觉自己的脑袋撞到了门框上，我这是不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这事还真不是丫鬟这么简单。
正常来说，丫鬟嘛，也就是仆人，有点钱或者有点权的家里都有丫鬟。于奇正自己家也不缺少丫鬟佣人。
只不过，像他们家这种土财主，也没太大讲究，反正不管丫鬟佣人，就是扫地洗衣伺候主人就行了，于是也就都差不多。
但是财富权势上升到一定级别，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就连丫鬟佣人，也分出了等级。
等级高的丫鬟，虽然是伺候主人，但却可以使唤下面的一些佣人什么之类。甚至于比如王府里面的一些等级高的丫鬟，自己都有人服侍。
在丫鬟中，有一种是比较特殊的，那就是通房丫鬟了。
说是丫鬟，实际上和男主人之间是那种关系，但是没有妻和妾的名份。
通常来说，通房丫鬟的来历是两种。
一种是从小陪伴男主人长大的，另外一种是女主人陪嫁过来的。
尽管于财主家本身没这么明确的分类，但现在于奇正富贵逼人，现在就已经是四品大员了。
以这个等级权势来说，多用些仆人也就是理所应当。
于奇正现在正式被任命为太子少詹事，很多事情就已经变了。
不谈别的，今日出入身后都是跟着穿着宫廷服装的侍卫。
虽然保护他的人还是小乙和丁五两个人，但这中间的区别还是有的。之前属于是太子命令小乙他们执行保护“某某人”的命令，而现在就属于皇家配置给“太子少詹事”的侍卫，是于奇正的直接下属了。
由这点可以看出，接下来“太子少詹事”肯定是需要雇佣丫鬟佣人的了。
从品级来说，大概情形就是这样。
但现在的情形是，于奇正压根就打算请丫鬟。
他现在居住地方的性质，属于是因为公务需要，由秦家班提供的临时住所，并不是正式的府邸，因此也不需要讲什么排场。
至于仆人方面，于奇正已经通知家里让于福和另外一个老妈子过来。反正就这么个临时住所，也没什么躲的事情做。无非就是做点自己和侍卫的饭菜，打扫一下卫生，有于福和老妈子就够了。
这时候招个年轻的丫鬟进来，不管你本人怎么想，在其他人眼里，也就是通房丫鬟了。
何况虽然我于奇正堪比柳下惠，天天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的在你房里晃荡，这会不会犯点什么错误，还真是一件很难说的事儿。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事实上黄婶和陈大娘商量这事，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
131. 狗血一幕2
黄婶和陈大娘的想法是，如果于奇正真是要通房丫鬟的话，不如现在她们来卖这个好，在服装厂物色一个好点的姑娘来占了这个位置。
这样一来，这个女孩子就相当于“从小陪伴男主人长大的通房丫鬟”性质。有这么一个人天天睡在于大人身边，将来秦家班有什么需要求于大人但是不好开口的地方时，也就有人帮着说上一句两句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么一个安排也是给秦晓鸾留条后路。
虽然她们两人现在闹得比较僵，但这年轻人之间的事哪说得清楚呢？何况，于大人现在似乎对咱家晓鸾还是有那么个意思的。
如果两人以后和好了，真的搞成了的话，那么现在去的这个通房丫鬟就又隐隐有“陪女主人嫁过去”的意思。这样就算将来于奇正娶三妻四妾，晓鸾也不至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可为什么又不让苏喜儿去呢？
原因就是通房丫鬟别说永远不可能成为“妻”，就算生了孩子都未必能升为“妾”。
苏逍和她们男人情同手足，三家也都像是亲戚一样。虽说小门小户，但苏喜儿嫁个条件相当的家庭里做个女主人，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以苏喜儿的条件来说，就完全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通房丫鬟了。
于奇正说道：“开什么玩笑？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你就是看不上我，对吗？”苏喜儿撅着嘴巴，眼中都开始湿润了。
于奇正急忙解释：“喜儿妹子，你看咱们都落凤镇的，从小都看你长大的，说是同胞手足也不为过。搞什么丫鬟主人的，不像话嘛。”
苏喜儿倔劲上来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答不答应？”
于奇正的倔劲也一下上来了：“不答应。”
“好！”苏喜儿一跺脚，转身朝船舷处跑过去就要往下跳。
于奇正一下子就急了。
本来呢现在船停在江边，而且船上大把漕帮的人，就算她跳下去也没事。
但问题不是在于有事没事，而是假如真让她给跳下去，于奇正可以保证，明天不光是在秦家班，估计荆州城内“新任太子少詹事始乱终弃XXXX”之类的传言将会沸沸扬扬。
特别是说书的宋麻子那张破嘴，绝对会拿到“时事热评”上绘声绘色地大讲一通。
我还没娶媳妇呢，这名声可不能就这么给坏了！
于奇正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苏喜儿的手腕就往后一扯。
苏喜儿本来就没真跳江的意思，现在于奇正一扯，就势跌入他的怀中。
好巧不巧，秦家班的人在里面的会议已经开完了，刚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甲板上这狗血的一幕。
秦晓鸾的脸变得铁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啪”，于少詹事脸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手掌印。尤其是那五根手指，更是无比清晰。
“好胆！”
小乙和丁五二人腰刀脱鞘而出，带着强劲风声砍向秦晓鸾。
二人原本是贴身保卫于奇正的，但苏喜儿过来时随便说了两句话，两人便相互递了个眼色退到稍远的地方。
然后就是苏喜儿要跳江，两人这才赶过来。
132. 花容失色3
于奇正把苏喜儿拉回来之后，两名侍卫也意识到若真让这女子跳下去会造成的不良影响，于是上前“接管”了苏喜儿。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时过来的秦晓鸾突然出手如风，给了于奇正一记耳光。
这下可真惹怒了两人。
身为宫廷侍卫，竟然让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袭击得手，这本身就是严重的失职，更何况这还是第一天成为“少詹事侍卫”。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在场的人中，程老黑算是一个武林高手。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两刀可真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冲着秦晓鸾的性命来的！
就算程老黑出手，也决计来不及。更何况即便能出手救下，这“袭击朝廷命官”、“侮辱太子少詹事”、“聚众拒捕”，哪项罪名都足够杀头的。
秦晓鸾本人也是花容失色，适才心里想的是：完了，我死定了。
到了这个时候，心中隐隐有一丝懊悔：我怎么忘了现在这个社会法制不像现代社会那么完善这回事呢？在这个年代，是真的有很多时候直接采取野蛮的手段对付普通人的呀。不仅如此，他们还名正言顺！
还有，她那么做的时候还真没其他的想法，就是心里也把苏喜儿当自家表妹。见到她受人欺负，就忍不住出头。
当现在生死一线之际，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假如面前的不是于奇正，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高官，自己会不会也这么冲动？
由此联想到，之前在会议室自己顶撞的那些话，如果不是于奇正而是另外一个同等级别的高官的话，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不，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做。
那为什么是他于奇正我就敢这么做呢？
答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仗着对方对自己的爱慕恃宠而骄，要么就是仗着双方的友情恃宠而骄。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令秦晓鸾觉得非常羞愧——难道我要活成我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的样子了吗？
眼见秦晓鸾就要丧生刀下，一个清亮的声音叫了出口：“住手！”
钢刀停在秦晓鸾的脖子上。
程老黑的冷汗簌簌落下，他自问凭借自己几十年的修为，要想达到刚才那两刀的力量和速度，必须全力出手才能做到。而只要全力出手，就绝不可能在如此快的刀速之下说停就停。
也就是说，这两名侍卫至少还留有四成余力！
有这等武功的，不管放在哪个江湖门派中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这两人只不过是普通皇家侍卫，而且如此年轻。程老黑心中感到了无比的震撼，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于“武功”的认知。
“退下。”于奇正黑着脸下令。
小乙二人不甘地收回刀，狠狠地瞪了秦晓鸾一眼后，退到于奇正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变故又发生了。
苏喜儿疯了一般地窜了出去，双掌推在秦晓鸾两个肩膀上。
秦晓鸾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得朝后退了两步摔倒在地。
不待其他人开口，苏喜儿就叫了出口：“你凭什么打我主人！”
133. 不胫而走
秦晓鸾在黄婶她们的扶持下站了起身，呆滞地问道：“主人？什么主人？”
苏喜儿“哼”了一声之后，转身跑到于奇正身边，伸出手就去摸他的脸：“主人，没事吧？”
于奇正躲开她的手，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时候能怎么办？当众表面苏喜儿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话，不但事情还得继续闹下去，以后苏喜儿的名声也就全部都坏了。
黄婶和陈大娘心中暗自叹息不已，看来喜儿这丫头是真铁了心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苏逍两口子交待是好。
于奇正上前一步，给黄婶鞠了一个躬：“婶啊，看在咱们都是一个镇上的面上，我想求您一件事。”
黄婶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即回道：“于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于奇正点点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的，从小就没做过什么事，更不用说做饭吃了。我呢就想着以后我和这两位兄弟，哦兴许还有于福，我们以后就在您这边蹭蹭饭。”
黄婶也不明白他怎么说到这上面来，笑着答道：“于少爷你这说到哪里去了？你能瞧得起我这老婆子做的那点饭菜，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于奇正摇摇头，正色说道：“婶，你听我说完。本来我也无所谓，但毕竟我现在是官家的人了，如果有些事不分清楚的话，怕外面一些人传得不好听。喜儿，你说呢？”
苏喜儿也没想到于奇正会突然问到自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这么说正事的时候问到自己，也就是当成自己人的意思。当即点头道：“主人说的是。”
于奇正点点头：“嗯对了，我给您报一下人数，目前就是我、这两位兄弟，还有喜儿，每天要在你们这边吃饭。为了避免被外面的人说三道四，咱们这四个人的饭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半文钱都不能少。喜儿，这事你负责行吗？”
苏喜儿大喜过望，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不仅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是他的人，还隐隐有“管账”的意思在内。
当即喜笑颜开地说道：“是是是，主人说的是。咱们不占别人的便宜。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保证给她们结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任何人都别想找什么借口把脏泥巴甩咱们身上。”
“那好，”于奇正转向黄婶：“我就是这件事得求您了。喜儿妹子是个黄花大闺女，我和这两位兄弟呢都是大老爷们，她和咱们住在一起，委实不方便。可是让她一个人住外面呢我又不放心。您看，能不能让喜儿和您住一起，这样我也放心点。”
黄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于奇正若是现在拒喜儿于千里之外，那么喜儿还真的下不了台。
一个黄花大闺女，眼巴巴的去倒贴，结果别人都不要。这话传出去得多难听啊，以后嫁人都会受到影响。
可若是承认了她是自己的丫鬟，那么“通房丫鬟”这个说法肯定也是不胫而走。
而于奇正现在的做法承认了喜儿是自己的人，但很明确也就是白天去打扫一下卫生之类，晚上都是在黄婶这边睡。这就有点相当于是雇工，双方并没有直接身契关系，更不用说其他那种关系了，从根本上保证了喜儿的名声。
苏喜儿的嘴巴张得圆圆的，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黄花大闺女，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晚上就要到你那里睡”吧？再说，现在已经承认我是他的人了，以后机会不是多的是？
黄婶更是大喜，不由得暗暗感激于奇正，这事还真只有这么处理才最合适，当即连声答应不迭。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134. 秦晓鸾道歉1
秦晓鸾径直走到于奇正面前。
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好不容易事情才勉强得到解决，晓鸾不会又要搞事情吧？姑奶奶您就消停点，别作了行不？
黄婶和陈大娘想上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乙二人手又放到了刀柄上，看样子秦晓鸾再敢冒犯的话，这次出手可就毫不留情了。
秦晓鸾拢了拢鬓角的秀发，对着于奇正施了一礼：“少詹事，民女生性莽撞，仗着与您同乡且过往又有交情，便不知深浅高低，数次冒犯于您。民女知错了，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还望您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秦晓鸾这番话，彻底撇清了两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以后就只剩下工作关系。
她，是负责营造荆州城的工匠头；而他，是官方负责监督工匠的官员。
如此而已。
于奇正望着秦晓鸾俏丽的脸庞，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不撒娇撒泼的秦晓鸾，还是那个秦晓鸾吗？
对他来说，宁可秦晓鸾永远像之前那样对自己蛮不讲理，也不愿意看到她现在这种无喜无悲的表情。
他感觉，两人之前的距离在迅速地拉远。
就好像秦晓鸾站在岸上，而自己却站在一艘不受自己控制的船上，被水流迅速地推走。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不但什么都不能做，而且连话都不能说，唯余相对无言。
于奇正强挤出一个笑脸：“这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秦班主不必在意。大家都是为了建好荆州城，因为工作有点小矛盾难免的。”
苏喜儿剁了一下脚，心中愤愤不平。
晓鸾姐啊晓鸾姐，虽说咱们如同姐妹一样，可你也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还好我家主人胸怀宽广，若是换另外一个人，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而杨不羡，则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不知道为什么，按道理应该高兴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于奇正拱手对大家告了个别，带着小乙丁五离开办公船，苏喜儿白了秦晓鸾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秦晓鸾淡淡地说道：“咱们抓紧时间，现在大家就分头下去，把该安排的安排一下。今天就开始组织基层管理人员培训。我现在也去准备一下等会培训的内容。”
独自回到办公室里面写相关的文案，半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吃过晚饭之后就开始对那些管理干部进行培训。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除了要讲的内容之外，对于培训本身的模式也刚刚建立，等到培训结束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了。
送走培训学员后，秦晓鸾呆呆地坐在会议室，头脑一片混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哭，很想很想哭。
她决定出去走一圈。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她到了江边。
一阵江风吹来，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屈膝坐了下来，把下巴枕在膝盖上，双臂紧紧绕过膝盖环抱着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些温暖。准确的说，是那种无孔不入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