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大杀器沐儿3
徐进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现在深入敌人纵深,对面的是交趾王牌军,又占据了这里的有利地形。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我军都不占优势。
更可怕的是,虽说红河府兵已全部上阵,但总共也就这么万余人。相对于交趾郡的兵力来说,可以说是孤军深入。一旦被迟滞,交趾主力全部围过来,那就有死无生了。
所以从全局看,只有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其郡府,才是唯一的破局之道。
而摆在眼前的沙巴战局,且别说根本就找不到绝对可靠的作战计划,就算能制定出来,那也需要做各种准备和布置。
但是等己方准备布置好,安沛地区的其它敌人也都赶来支援了。
于帅的意思应该是: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去和敌人缠斗在一起,我们没准备好,敌人也没时间准备。我们混乱,敌人也混乱,那就来个乱中取胜!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徐进立即对所有军官下达了一个从来没出现过的怪命令:打乱仗。
马上就有将官不解地问了:“什么叫做打乱仗啊?”
徐进的答复是:“就是我不指挥你们,你们不指挥下面,把部队放出去乱打,哪里有敌人就往哪里打。”
这个决策的结果是,堂堂正规军的红河府兵,成了“乌合之众”,以什、伍为单位朝着敌军征地就扑了过去。
仅仅半个时辰之后,战场上就完全混乱了。
敌军和我军犬牙交错,最后完全混乱成一团,双方的部队都成了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的情形。
武笋甲亲自带着援军来,也被眼前的形势惊呆了。面对这种情况,除了将部队投入进去,加强己方数量的优势外,他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这么一来,双方指挥官不同的战前部署之间的差异就出来了。
军中最强调指挥和协调,长期打仗的交趾军已经训练得对这一点非常严格。如果失去了指挥,每个人都不知道干什么了。
汉军本来收到的命令就是“打乱仗”,在这种山区地形,以五人、十人为单位的组织结构就非常灵活了。
哪怕是所有人都走散,也没有什么影响。几个人一碰头,谁的军衔高,谁就当头。没有军衔高的,那就老兵领头。都是新兵,谁最猛谁当头。
很快,敌我双方都发现了一个问题:汉军有个大杀器!
这个大杀器就是沐儿。
由于一片混乱,于奇正和徐进等高级将官也都进入了战场。
紧紧跟着于奇正的沐儿,只要看见敌军军官模样的,就是一支鸣镝箭。
随着军官毙命,那个交趾小队就傻了。
一直跟在于奇正身边的几十个于郎部曲就是一个冲锋,接着附近听到声音的汉军都会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地赶过来,交趾兵除了投降之外,就只有见阎王一条路可走了。
灭了两个敌人小队之后,于奇正也反应过来了,带着沐儿就到处突突敌军军官,剩下的事情就完全不用操心了。
这么一来,只要是于奇正所到的附近区域,战况都是一边倒的局面。
554. 好心的提醒4
庞邦兴刚满二十二岁,关内道银州人氏,三年前参军入伍,被征调到红河州。
因为从小跟着父亲打猎,于是被编入弓箭兵。
庞邦兴一直有个遗憾,就是不能直接冲锋陷阵。本来就是,步兵谁会用弓箭兵冲最前面呢?
这次“打乱仗”简直是让他过足了瘾,终于可以冲到前面了。
混战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交趾兵溃不成军,现在的情形就是继续追击敌人。
庞邦兴心里想着的就是这次怎么都不能落到后面,拼命地往前面赶。
想不到的是,因为追得太急太快,他一头插进了敌人的腹地,周围都听不到自己人的声音。
这时他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已经与我军主力失去了联系。
尽管只有一个人,但庞邦兴还是没慌乱,他知道用不了多久咱们的人就会跟上来。
随后不久,他就遇见了和他一样的几个战友:王世君和冉福森,周文宣。
四个人一碰头,立即决定组成了一个战斗小组。
那么问题就来了,谁来当组长呢?
王世君是今年入伍的红河府兵,冉福森是镇南县加入茶马公司的百姓,两人年龄都小一些。
周文宣是精忠县来的于郎部曲,和庞邦兴年龄相当,两人就推来让去。
庞邦兴说周文宣是于帅直属应该他来当头,周文宣说庞邦兴是正规军应该他来领导。
最后周文宣说道:“咱们就不争这个了。你是弓箭手,看得远射程远,这个组长还是由你来当,咱们战斗力更强。”
王世君和冉福森都表示赞同这个意见,于是一个远离主力部队、临时组建的战斗小组正式成立了。
庞邦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大部队迟早是要上来的,所以咱们不用回头去寻找部队,就在这附近转悠。到时候大军上来时,咱们也熟悉了地形,可以指路。如果遇到大股敌人,咱们就跟他们打游击;如果敌人少,咱就干掉他!”
这个想法得到了其他三人的一致赞同,于是战斗组开始沿着路边搜索边前进。
没多久,路侧山头上的一伙敌军发现了他们。
这一队敌军是武笋甲从安沛带来的援军中的一个小队。他们来到这里后,收编了溃逃过来的十来个沙巴散兵,正在这里整修。
双方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了对方。
亲眼见到过丁武冲入敌阵夺取桥头的庞邦兴,根本就没有以寡敌众的怯意,当机立断决定采用迂回包抄的方式,向敌军发起冲锋。
四个人分成两组,迅速冲向山头的敌人。
敌军小队长见汉军只有这么四个人,居然敢对居高临下的己方发起冲锋,是又羞又恼又怒。当即挥舞着手里的刀,命令手下抵抗。
进入射程之后,庞邦兴想都没想,弯弓搭箭,一箭就射穿了敌小队长的脑门。
指挥官被射杀之后的这队交趾兵心头大乱,不过想着自己人多,还有负隅顽抗的意思。
但是这时候,从沙巴退下来的散兵立即亡命般往回跑。
根据他们的经验,汉军射杀指挥官后,马上就会围过来很多人。也有沙巴溃兵心里想的是:怎么说大家都是队友嘛,还是得好心提醒他们一下,别在这儿等死。
555.武笋甲错了1
在队友的“好心”提醒下,交趾兵撒开脚丫子叫跑。
“想跑?门都没有,咱们追!”庞邦兴叫了起来。
于是四个人跟着二十多个交趾兵的后面就追上去,边追庞邦兴就用弓箭边射。
其他三个战友发现追击时用弓箭更有效,也捡起仓皇逃命的敌人遗弃在地下的弓箭边追边射。
庞邦兴带着他们三个一路追上去,但由于交趾兵熟悉地形,又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逃命,一直都没能追上。
这时前方出现一个房屋,门口又有交趾兵在站岗。
原来,这里是沙巴区域的交趾守将的临时指挥所。
我军和交趾军在沙巴区域混战之后,守将发现情形不对,继续留在前线,很可能被汉军给端了,于是就往后面撤了出来,在这里设立了临时指挥所。
站岗的卫士看到一群士兵拼了命的逃过来,立即去问怎么回事,得到了“汉人打过来了”的答案。
卫士赶忙又拦住了一个士兵问“汉人有多少人”。
尽管这个败兵亲眼只看到了四个,但心里觉得肯定是不止四个啊,不然哪敢追着自己这么多人打。
再说了,就算只有四个,也不能这么回答啊。和上面的人报告说自己这二十多人被人家四个人撵着打,脸还要不要?
就算他们可以不要脸,但上面当官的要知道是这么回事,不当场砍了他们脑袋才怪。
于是这个败兵就大声回答起来:“具体不是很清楚,应该最少有一百人。”
旁边另外一个溃兵叫得更大声了:“你开什么玩笑?我见到的就至少有三、四百人。”
这下卫兵就慌了,他们这么临时撤出战场,主将也就带了一堆卫士不过二十人。这要等汉人上来了还得了。
得到报告的沙巴守将一听,二话不说,也是撒开脚丫就跑。
不过,当官的自然有当官的好处,尽管山路不好走,沙巴守将还是骑着马的。
庞邦兴他们四个人也发现前面的敌人多了起来,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没有一个敢转身来和他们打的。于是四个人放开胆子就追,追得近了就是一箭。
沙巴守将勒住马,命令这些溃兵转身抵抗。
溃兵们一听,心想我们傻啊,现在转身抵抗不是送死啊?丫的就是让咱们当炮灰自己好跑,于是跑得更快了。
见没人愿意帮自己阻击住追兵,沙巴守将心里也慌了,赶紧催着马快跑。由于催得太急,结果连人带马跌下了山谷,就此毙命。
“摔下去的那个应该是个大家伙。”周文宣说道:“我绕到山谷下面去看看,要还没死的话,去补个刀。”
庞邦兴点点头,继续带着王世君和冉福森猛追。
这下可好,溃兵们一路跑一路传播着主将已经死了的消息,沿路的交趾兵纷纷加入了溃逃的行列。
武笋甲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之前为了在混战中占据人数优势,他把带来的部队分出了一多半人投入到战场。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完完全全就是错的。
投进去的人不但根本就没有用,相反被那些逃兵的溃兵一冲,阵型也全都乱了,所有建制都被打乱了。
556. 逃兵杀无赦2
其实这个错误也不能全怪他,谁能想到沙巴守军这么快就被击溃呢?
作为作战多年的将领,武笋甲立即就判明了眼前的形势。
两军军阵作战,有一种情况是极其凶险的。
那就是前方大量部队溃逃时对后面部队造成的冲击,如果不能止住,那么结局就是造成更大的溃败。
在这种情况下,前面溃兵的作用为负。
哪怕是这些溃兵全部死了,都比冲击己方阵营要好。
武笋甲面色阴沉地下达命令,所有士卒必须原地与汉军作战。凡逃兵者,格杀勿论!
这么一来,往回逃的士兵就被武笋甲的部队阻拦住了。
“将军有令,逃兵者杀无赦!”
“那咱们怎么办?”
“回去打仗!”
“怎么打?老大都挂了!”
“老大挂了也得打。”
“这不是让咱们送死吗?”
“这我不管,反正不能后退。我再重复一次,越过这条线者死!”
“魂淡,要咱们白白送死,不干!弟兄们跑啊。”
……
接下来就是阵阵惨叫,夺路而逃的溃兵被武笋甲部队无情地射杀。
溃兵们无奈,只能返身往山林里面钻。
很快,沙巴山区的交趾兵都收到了主将被杀的消息。
实际上,加上武笋甲新投入的部队,在沙巴区域的交趾兵并不比汉军少。而且他们都占据了有利地形,如果真抵抗,按照武笋甲的话说就是“就算是一万头猪送给汉人都抓不完”。
问题是,有一种比瘟疫都还厉害的东西,叫做“群体性恐慌”。
当主将被杀的消息传播开来之后,交趾兵就陷入了这种恐慌之中。
庞邦兴战斗小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东追西追的又冲上了西山,占领了制高点。
这也是沙巴区域敌军最后一个制高点。
拿下制高点后,庞邦兴就看到了追剿敌军的我军大部队。
庞邦兴大喜,立即在山头点燃了树木。
看到西山上滚滚青烟,敌我双方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接下来我军要做的,就是清扫战场了。而对沙巴交趾士兵来说,要做的就是尽快逃命。
全线溃败的交趾士兵遇到了后面的武笋甲本部的结果就是“逃兵死”。
量变引发质变。
沙巴本身有三千守军,武笋甲带着来救援的总共有七千人,然后分了四千投入战场。
直接在战场上被消灭的,到目前大概有两千多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溃兵数量总数在五千上下,而武笋甲本部是三千人。
武笋甲本部对逃兵们毫不手软,杀起逃兵来的那狠劲,甚至比汉军还强。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杀死了一千多前方逃回来的同伴,几乎都要赶上汉军在战场上消灭的数量了。
当溃兵的数量大到了一定数量时,武笋甲的无情镇压激起了反抗。
幸存的几千愤怒溃兵朝着武笋甲军阵中冲了过来。
武笋甲知道,现在已经无法遏制军队的溃散了。
溃兵们与本部已经混在了一起厮杀。那场面,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血流成河。
武笋甲高声大叫:“撤退,全军撤退!”
尽管这个命令传了下去,但这种混乱中的“撤退”,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557. 还胆敢还击3
已经站到西山山顶的于奇正,看着前面交趾军自相残杀的情况,惊讶得合不拢嘴来。
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卧槽,这些鸟毛好猛啊,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幸亏没打咱们,不然老子可就玩完了……哎呀不对,这些鸟人不就是被咱们打趴的吗?我勒个去,这什么情况?这些鸟毛怎么没把这狠劲拿出来对付咱们呢?
就在于奇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徐进带着几个士兵走了过来:“于帅,这就是勇拔西山高地的庞邦兴战斗小组。”
这次战斗,庞邦兴战斗小组孤胆深入敌纵深十五里,前后打了七仗。击毙敌什长以下官兵二十七名,缴获了一批物资。
更重要的是,拔下了西山高地,大大加快了胜利的进程,敲响了敌军的丧钟。
虽然不太懂军事,但对于这个于奇正还是想象得到的,当即上前拍了拍庞邦兴的肩膀:“哥们,说说怎么搞的?”
庞邦兴激动得鼻尖都红了。
和他们走散的周文宣是于郎部曲,之前去山谷下察看“可能是大家伙”时,分手之前有过短暂的对话。
周文宣:“我去看看,咱们要真弄死个大家伙,到时候于帅肯定会打我两拳。不不不,我也不奢望两拳了,一拳就好。”
庞邦兴:“咱们不是立了功吗?为什么还挨打?”
周文宣:“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咱们宠哥说过,咱于帅最高的奖励就是打你两拳。那不是打,那才是最亲密的意思。这么说吧,在飞鹰铁甲和于郎部曲里面,个个都想着早点立大功,能挨上于帅两拳。”
庞邦兴:“哇,真的?那我有没有机会挨打啊?”
周文宣:“唉,难。你知道吗?连飞鹰铁甲、于郎部曲和茶马公司的人在内,能挨他两拳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庞邦兴:“行行行,咱别浪费时间了。你赶紧去看大家伙,我们几个继续追,争取这次都能挨上两拳。”
现在虽然没能挨上拳,但于帅拍我的这两下,是不是也能算“挨了巴掌”?
被兴奋和幸福围绕的庞邦兴,已经激动得讲不出战斗的经过。但于帅问起也不能不说啊,当即大声回道:“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
在众人的哈哈大笑中,周文宣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把一件东西塞到于奇正手里:“沙巴贼军头子摔死了!”
于奇正心想死了就死了呗,你给我个黏糊糊软塌塌的啥玩意啊?
低头仔细一看,是一只肉乎乎的耳朵。
最怕软体动物的于奇正,急忙把耳朵甩在地下,恶心得简直快吐了。当即想也不想一脚就踹了过去:“啥鸡霸恶心玩意也往老子手里塞!”
挨了一脚的周文宣现在的感觉就是:腾云驾雾我要坐地飞升成神仙啦!
一头雾水的于奇正看着周文宣的样子,感觉现在递给他一根棍,恐怕就得翻筋斗云了。
不过人家立了功还被自己踢了一脚,很是那么说不过去,当即缓过气说道:“你们两想要什么奖赏啊?”
558. 丫的不服我4
原本很幸福的庞邦兴现在感到很不幸福。
为什么呢?本来准备在周文宣面前嘚瑟一下的,结果倒好,人家上来就挨了一脚。
很明显嘛,被踢一脚肯定要比挨两拳的含金量要高嘛。更何况,自己那个连挨拳都不算,最多算是两掌。
这次算是让周文宣这货占了便宜,立了斩将之功。不行不行,咱得去弄一个更大的大家伙。
在这区域,比沙巴主将还大的大家伙就是下面正在逃窜的武笋甲了。这次怎么都不能让别人给抢了。
这么一想,于是指着山下的溃军说道:“于帅,我们在这山上闷坐了好一阵,能不能赏我们在前面去追那些孙子啊?”
周文宣一听,立马就回过神来了:丫的这是不服我啊。
不过想想也是,沙巴这货是摔死的,又不是自己弄死的,也难怪庞邦兴不服气。
行,你不服是吧,这次哥们就硬怼硬地弄个大家伙,让你口服心服!
可现在在这区域,到哪找比沙巴主将还大的大家伙呢?对了!就是下面正在逃窜的武笋甲。
这么一想,立即说道:“我也要这个奖励!”
庞邦兴鼻子都气歪了:“你被咱们组开除了!咱们不要你。”
“哟吼,好你个庞邦兴!”周文宣瞪着眼怪叫起来:“不要就不要!我还不和你一伙呢。哪两位兄弟愿意跟我去啊?”
周围一大群不让人省心的熊孩子纷纷举起了手叫着“我我我”。
周文宣眼珠子一转,心想这庞邦兴会射箭,这个太占便宜了。就算咱们两个组的人同时追上,这小子“咻”地一箭,功劳就是他的了,这可不行。
要说箭术最高的,肯定就是“护草校尉”沐儿了。不过,谁敢要她啊?
周文宣大声说道:“我要一个射箭好的,还要一个长枪兵。”
于是乎,很快组成了一个由远程、中程、近距离配合的战斗小组。
见他们这么热闹,张宠心痒难耐。
虽说自己之前挨过打,但这次不还没有吗?我身为姐夫的小舅子,挨打怎么能少得了我呢?
对了,我还不能带多的人,不然这些兔崽子们肯定不服。
这么一想,当即也嚷嚷着要两个人。
张宠战斗小组建立之后,三组九个人急不可耐,就朝三下跑了过去。
跑到一半,周文宣说道:“宠哥,我也不会指挥。等下你要指挥一下咱们哈。”
庞邦兴立马就跟上:“我也要!宠哥,你可不能偏心啊。”
于是,比他们两人年龄还小的“宠哥”就成了九人战斗队的队长。
张宠毕竟也打了这么多仗了,以前那个一个嫩稚小子,现在已经开始学会用脑子打仗了。
略作思考之后答道:“我想了一下,之所以取得那么大的战果,有个是咱们实际做到但没想到的。”
两人忙问是什么。
张宠讲了起来。最为尖锐的形状就是三角形,他们无意中组建的三人战斗小组,恰恰就是攻击力最为凌厉的形状。
现在咱们三个组,又能组成一个三角形。这么一来,就会像一把锥子一样,直刺敌人心脏!
559. 你不讲武德1
作为边关高级将领,徐进的军事素养是非常好的。
从山顶看到张宠指指点点一番之后,然后三个战斗组的前进队形,徐进稍作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虽然还没有进入战斗,但徐进马上就看明白这种“三三制”队形的厉害之处。
尤其是在运动战短兵战中,这种阵型可以说是最锋利的尖刀。
徐进不由得暗暗赞叹,想不到这张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不过随即一想不对啊,他和张宠有过两三次直接接触,基本上就是个愣头青,要说他能想出这么天才的设计,徐进还真不太信。
这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这个高人还能是谁呢?徐进望向于奇正的目光充满了仰慕。
不过他心里又有一些疑惑,有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于帅不下令推广到全军呢?
哦我明白了!
虽说我是真心诚意听他指挥,可现在毕竟自己是名义上的主将。于帅这是给我面子,不越俎代庖啊!
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点。于帅这么做,实际上也是对我的一种考察,看我能不能很快悟出来。
高级将领所必须具备的学习、分析、指挥能力,都可以通过这个考察出来。
想明白这中间的关窍之后,徐进立即传令:所有部队,立即就地按照三三制组合,形成锥形攻势,直取敌酋!
除了下达这个命令之外,徐进还简单的和传令兵说了什么叫三三制。
他这么说的时候,于奇正在一旁听了之后心想:卧槽,这徐进很有几把刷子啊!看来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我就死活想不出这么厉害的东西。
这么一想,立即对徐进伸出了钦佩的大拇指。
得到认可的徐进彻底确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完全正确,立马精神大振,亲率卫队向山下扑去。
武笋甲辛辛苦苦把残兵收拾得差不多,漫山遍野的汉军已冲到了近前。
“哪有这样打仗的?”武笋甲气得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不讲兵法,你不讲武德!”
还真不能怪交趾第一将这么骂,这伙汉兵还真是不讲兵法不讲武德。
正常来说,因为山区地形的原因,都会纷纷乱乱藏着一些散兵游勇。所以山区攻防战结束之后,必须要花一段时间打扫躲在各种山洞树林中的残余军队,还有就是清点战利品以及各种记功什么的。
可是这支汉军根本就不顾这些,直接就扑了过来。
武笋甲有心阻止抵抗,问题是这些汉兵根本连阵都不布,所有人都直接对着自己中营插了过来。
正常来说,这种不讲章法的打法遇到列阵的正规军会吃很大的亏。可现在的情形是交趾军根本就没能列好阵不说,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吓破了胆,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加上汉军虽然没有布阵,但是现在如果从空中看下来,就是无数个小的三角形,像是箭矢一样直射武笋甲的中军。
仗打到现在,交趾军就连原先的人数优势也没了。
“败了,彻底败了!”武笋甲面色惨白,喃喃地说道。
“将军,快撤吧。”身边的卫士说道。
“撤?我不撤!”武笋甲暴吼了起来:“我和他们拼了!”
560. 候正立新功2
身边一众属下牢牢地抱住了武笋甲。
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就算是神仙来,都无法反败为胜了。
“将军,”一个谋士叫道:“就算您要自刎谢罪,也不是现在!”
说完之后就解释了起来。
虽说老街和沙巴都惨败了,但是这一万汉军已经深入本郡腹地。
现在郡守大人肯定是已经征调南边越池和北边的大部队来援。
如果咱们退回安沛,只要收集残兵固守一日,等越池的援军一到,就和北边来援的大部队一起反攻,这支汉军死定了。
这个谋士说的不错。
阮文同自收到汉军攻击沙巴的消息后,立即令越池守备阮德孟出兵援助安沛。
同时,传东线部队抽调精兵强将分两路前往西线。一路前往安沛,一路直扑老街,务必要把这只汉军尽数歼灭在本郡内。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只要最后咱们胜利了,现在这些算不了什么。”谋士继续劝道。
武笋甲胸膛一起一伏好一阵之后,沉声说道:“撤退。”
。。。。。。。。。
“胆大包天!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李世明把奏章摔到地下,站起身吼道。
群臣纷纷俯下身子。
戎州刺史上表,镇南县发生交趾人绑架来本县营造之工匠秦晓鸾,县尉于奇正前往异地捉拿绑匪。
玉溪州刺史唐尚上表,镇南县县尉于奇正带私兵数百,打伤本州下属县衙官吏,穿州而过。
红河州刺史金瀚上表,前冠军侯、冠军大将军于奇正,率家丁前往交趾郡,缉拿进入汉地绑架妇女的不法之徒。交趾郡老街县守备军士不许于奇正入境。是夜,于奇正率众夜渡红河,进入交趾属地。
红河州折冲都尉徐进上表,镇南县尉于奇正,依律捉拿绑架拐卖本朝妇女之歹徒。交趾境内匪徒聚众抗拒,进而大呼逆反口号,企图谋反。现红河府兵前往老街,察看具体情形。
“陛下息怒。”太子太保、申国公高世廉出班奏道:“各州县所奏均为同一件事,但具体情形又有所不同。此事是不是得先了解清楚?”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秘书郎候正出班奏道:“交趾人抓了那个叫秦晓鸾的女子,这于奇正色胆包天,带人强穿玉溪州县不说,还越州过县,凭借昔日之光环,找红河州折冲都尉徐进借兵攻打交趾郡。整个过程就是这样。”
这候正,上次弹劾于奇正就差点挨了三十大板,怎么又敢蹦跶了呢?
情况是这样的。
正因为那件事,候正相当于递交了“投名状”,门阀世家的大佬们对其非常满意,现在算了进入他们“系统”的人了。
对门阀世家来说,有些话由寒门科举出身的人来说,可是比他们自己出面要好。
对候正本人来说,反正上次就已经得罪于奇正了,不如干脆找机会把他给整死。一方面消除以后这个隐患,另外一方面在门阀那边再立新功。
这次李世明倒没有责怪候正,而是开口说道:“朕以为,候正所言即使不全中,也是相差不远也。众卿以为如何?”
561.严惩于奇正3
因身体不适转为太常卿的原刑部尚书、江夏郡王李道宗奏道:“以国家法度而言,在这件事上面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这样的。绑匪逃离镇南县,应上报州府。若是逃离本州,则由州府出面具书札知会邻近州府,请求协助办理。在当地州县的配合下方可异地执法。”
鄂国公尉迟出班奏道:“王爷说的这个,我倒有点疑虑啊。试想,若是县里的衙役抓个逃犯时正好跨过了县境,那是不是就得回去走这些罗里吧嗦的程序,眼睁睁的让坏人跑掉?”
李道宗转头微微一笑:“鄂国公这是来钻牛角尖了。”
尉迟说道:“那难道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李道宗摇了摇头:“不是。”
尉迟鼓着眼睛说道:“怎么个不是?”
李道宗解释了起来。
首先,从国家整体的角度来考虑,异地执法的成本较高。要想捕捉到一名罪犯,至少要派出三到四名捕快。这些人的衣食住行的成本可就不低。如果国家没有相关的控制,动不动一个县就派人奔袭千里之外捉拿犯人,那么就会造成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浪费。很明显,这种情况下知会当地官府来缉拿就合适得多。
其次,前往异地去执法的捕快人生地不熟,到异地后很难展开,迅速有效地拿下罪犯。
第三,异地执法的过程中通常只讲法律效果,不讲社会效果。与当地官府之间发生矛盾的事情屡见不鲜。
第四,如果对异地执法不作控制,州县必须要增加大量的捕快衙役,从而导致机构臃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弊端。
试想,如果都是异地执法,就有可能在某个区域同一时间出现多名来自其他地方的捕快,这就给当地百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况且本朝并不是完全禁止异地执法,而是要有这么个流程的原因。
当然,这个规定在实际操作中也是有一定弹性和空间的。类似尉迟将军说的那种情况,本县捕快已经有了很明确的歹徒信息,乃至于已经衔尾,短距离短时间之内将不法之徒绳之以法,这种情况下跨境抓捕是完全允许和支持的。
而于奇正所作所为完全不符合相关条例,这就不用多赘述了。
被李道宗这么一阵怼,尉迟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一样不吭声了。
没办法啊,人家确实说的合情合理。
礼部尚书永兴公出班奏道:“启禀陛下,此事于礼也是不合。交趾郡与国内州县有所不同,本来就是蛮夷之地。故本朝予其比较大的自主权。对此类区域,以吾礼仪之邦之仁德教化感化为主,这也是一直以来的国策。现一区区县尉,跨境千里,又未知会对方强行入境,难免引起矛盾,导致该区域动荡不安。”
兵部侍郎韩瑗也奏道:“即便于奇正抓捕人犯合法,但也应是以本县捕快进行。豢养私兵冲击州县,乃大罪。至于红河府兵是否于奇正征调,此事尚须核实。若查证属实,则是无军令而兴兵,当二罪并罚。”
李世明点头道:“众卿的意见没错,这次必当严惩这个目无法纪的家伙。经儿,你怎么看?”
562.国舅爷主战4
太子李经张了张嘴,顿了片刻之后躬身答道:“父皇英明。”
就在李世明准备说话时,庭外传来一声“边关急报”的叫声。
本朝例制,凡边关有战火,任何时间均须实时奏报,不得延误。
被传上庭的传令兵跪下奏道:“红河州十万火急军报,本州府兵前往交趾协助缉匪。交趾郡目无王法,竟起兵相抗。红河府兵于昨日击败老街叛军,歼敌数千。留两千人驻守后,今日攻破沙巴防线,歼敌近万。现继续南下,兵锋直指安沛!”
“什么?!”李世明再次猛地站了起来。
满朝文武全都震惊得无以形容。
之前大家议来议去,其实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当前的情形,多半是红河府兵与交趾军隔红河对峙。
做梦都想不到,在未得到朝廷允许的前提下,红河州府兵直接打起了打仗。更万万想不到的是,仅仅两天就击破交趾两道关键防线!
“臣请立诛擅动刀兵征伐本朝属地的逆贼于奇正、徐进!”莒国公出班高声奏道。
这段时间查处盐铁,莒国公每天心里都在滴血,没有哪天不把于奇正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的。现在终于等到这么一个将其一击毙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顿时,满朝“请诛于奇正徐进”的叫声不绝于耳。
从古至今,交趾郡都是本朝之属地。这件事的性质,完全可以定性为一个州去攻打另外一个州郡。
这么一来,定个“谋逆之罪”毫不过分。
兵部侍郎韩瑗再次出班奏道:“臣以为,红河州兵直入交趾,虽目前取得胜绩,但仅以万人之数深入交趾郡内,一旦被切断后路,全军危矣!当前之计,唯有速诛罪魁祸首,派使者与交趾郡守阮文同好生解释,或可放吾数万兵士回境。”
在其他人都是从“法理”角度来说这件事的时候,韩瑗从军事角度说出了这事的严重性。
哪怕是见过无数大阵仗的李世明,此刻额头上也沁出了汗珠。
于奇正这家伙,这次可是真把天都捅了个窟窿。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万大军的性命!
更可怕的是,一旦这次红河府兵全军覆没,以后南边的局势就很难估量了。
李世明背着手,焦急地走来走去。
“陛下,臣有本要奏。”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心烦意乱的李世明,这时候本来是谁的话都不想听,只想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但看着出班的这位大臣,不得不说道:“国舅请讲。”
上奏的正是当今国舅,赵国公独孤无忌。
“臣请封红河折冲都尉徐进为安南将军。玉溪、普洱二州火速前往老街方向驰援,邕州府全军于同文-高平-谅山-芒街一线展开,牵制交趾郡这一带的军队。”独孤无忌朗声说道。
所有人又惊呆了。
独孤无忌的这个上奏不用解释,就是要打大仗的架势。
目前朝堂上的主流观点,都基本上是“主和”,这个时候独孤无忌却出来主战,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管从公还是私的角度来说,他都应该是最没有理由主战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567. 调徐进履历1
李世明略微诧异了一下就平静了下来,单刀直入问道:“国舅,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暂不处置于奇正?”
独孤无忌应答道:“是。”
李世明饶有兴趣地问道:“哦?”
独孤无忌双手持着笏板,向前走了小半步躬身:“臣同各位同僚一样,对此子所作所为极不赞同。但臣以为,现在不是处置他的时候。”
李世明身子向前倾斜,开口说道:“还请国公细细讲来。”
独孤无忌回道:“为防止地方军阀豪强做大,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本朝定出不得在本地为官等例制。天下州县,大多如此。圣上此举可谓无比英明,这也是本朝这些年来安定的重要原因。”
众文武官员纷纷微微点头,无不同意独孤无忌的说法。
独孤无忌继续说道:“但凡事皆有例外。当年交趾请降,许其由本地官员治理。这也是陛下不忍其百姓受战乱之苦的大仁大德。正如永兴公所言,定下以礼仪仁德教化感化之策,期待他们能被感召。”
说到这里,独孤无忌顿了顿之后猛地提高声调:“然,这么多年交趾仍不改其蛮夷匪性,邕州、红河等地时有抢掠之事发生。朝廷虽时有宣化,但收效甚微。”
独孤无忌缓了一口气,接着说了起来:“这些年来,交趾虽明面上对朝廷恭敬,实际上却一直在其他方向用兵,扩充势力。其狼子野心,其实各位王公大臣都心知肚明。”
李世明说道:“说得好,继续。”
“故,”独孤无忌说道:“即便没有这次这件事,阮文同也是在密谋不可告人之事。即便今日不反,他日也必反。暂且先不论咱们内部的事,于奇正等此次作战,也是令阮文同始料不及。不然,等他条件成熟之后再去征讨,恐怕就要付出较大的代价了。”
李世明连连颔首:“善。”
独孤无忌继续说道:“本次红河府兵,连克交趾重镇,兵锋直指河内,展我大仪军威。只要能顺利回国,阮文同便不敢造次,彻底死了不轨之心。反之,若是我军失陷于交趾,阮文同势必趁势反攻我州府。届时我们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李世明问道:“刚才兵部韩侍郎也议及此事,认为当斩于、徐二人,对阮文同好生抚慰,将此事化之。国公难道没考虑过?”
“万万不可!”独孤无忌高声叫道:“一旦这么做了,别说阮文同了,交趾全郡上下必认定本朝露怯,必立发!而我军将士,未败而斩主将,必将士气低落军心涣散,届时我们这一万多将士,恐怕就没人能回来了。”
朝臣皆是一震。
独孤无忌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说道:“还有另外一件事,更是让人担忧。”
李世明问道:“何事?”
独孤无忌说道:“还请吏部、兵部调出徐进之履历。”
片刻后,吏部先调出了徐进的卷宗当庭宣读。
吏部的报告显示,徐进这个人就是那种典型的行伍出身的将领。这些年的表现,既没有让人失望,也没有什么亮点。
568. 准备动真格2
这时兵部的卷宗也调来了,结论与吏部完全相同。
最后宣读的一份卷宗,是徐进的原上司,现已赋闲不问世事的河间王李孝恭评语。
“校尉徐进,忠贞勇武无须怀疑。然其所缺者,舍我其谁之气势也。故,此人宜守城、驻寨、防卫、助攻,不宜作先锋、奔袭、追击、主攻之将也。”
这个评语是多年之前的,所以李孝恭用的是当时徐进的“校尉”职务。
对军中战将秉性优劣,最为了解的莫过于将之一手提拔起来的顶头上司。
更何况,河间王作为当世名帅,本身最强的地方就是用将之术。在这点上,即使是卫国公英国公甚至李世明都是相当佩服的。因此,这个评语的正确性几乎不需要怀疑。
那么也就是说,这次的战役绝对不是辅助性将领徐进所能指挥的。
独孤无忌沉声说道:“于奇正当诛,但不能是现在,更不能死于交趾人之手。必须等此间事了之后押解回京,宣告天下其种种罪状之后再处决。”
这话就说的很明白了。不管于奇正犯了多大错,但他先是带出一个天下第一军,现在交趾之战又是大破敌酋,即便爵位被削,仍是人们心中勇冠三军的冠军侯。这样一个人若是亡于外族之手,那对我军民的心理打击可是相当沉重的。
“哈哈哈,”李世明长笑着站了起身:“国舅能这么想,实在是难得啊。”
独孤无忌急忙躬身答道:“这都是圣上的教诲。上次廷议之时,陛下斩叶夔之前那段话微臣铭记于心。”
李世明正色说道:“没错。朕现在就把这话说明白点。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要把国放在前面。特别是国有难的时候,首要的就是同仇敌忾、共克时艰。至于那些个人之间猫猫狗狗的事,都得等到国事平稳之后,自个儿关起门来你推我一下,我吐你一口。宣诏!”
群臣立忙肃立听宣。
李世明轻咳一声:“着玉溪、普洱二州府兵火速前往交趾,受徐进节制。着邕州府全军紧急集合,陈兵于交趾边界。若交趾东线部队大规模调往西线,即刻发动攻击!红河州折冲都尉进安南将军,即日退守老街。安然归国后,即刻逮捕镇南县尉于奇正,立即送至京城,不得有误。”
群臣拜倒,山呼万岁。
李世明继续说道:“封兵部侍郎韩瑗为安南宣抚使,即刻出京前往交趾,责成阮文同,立即交出秦晓鸾。不然,朕将御驾亲征!”
韩瑗心中明白,适才自己的一番“求和”之论是大错特错。让他去做这个宣抚使,是在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若还是偏软的话,可就不好说了。当即磕头谢恩领旨。
群臣皆惊,看来圣上是做好了动真格的准备了。
不过也还是有些纳闷,秦晓鸾是这次的导火索。如若不讨要回来,大仪朝的颜面始终不好看,将来处死于奇正也心中不服。只是这秦晓鸾不过一个小小民女,要提到御驾亲征这个层面,未免也还是太那个了。
李世明冷哼一声说道:“这阮文同也是胆大包天,连朕的才人都敢虏走!”
569. 有何不妥吗3
李经张开嘴抬头望了龙椅上的老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太子太师高世廉出班奏道:“不知宫中哪位才人被交趾郡所掳?”
李世明笑着答道:“三日前,皇后已盖玉玺,拟封落凤镇民女秦晓鸾为才人。怎么?有何不妥吗?”
李经面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
高世廉急忙躬身:“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李世明袍袖一挥:“退朝!”
独孤无忌回到府中,非常疲倦地摊在躺椅上,一只手握成拳支着头,另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刚准备躺下,管家来报:莒国公等几位大臣求见。
来的几位都是“门阀世家”文官集团中的核心人物,其中莒国公唐俭更是脸有忿忿之色。
“唐兄,有话但请明言。”独孤无忌懒洋洋地说道。
“相爷,那我就明说了。”莒国公说道:“今日廷议,相爷何以要保那于奇正?”
独孤无忌长叹一声:“你以为我若不是这么做,今日会是个什么结果?”
莒国公强自吞下一口气:“相爷即便要战,也应是趁此机会先行诛杀那小子,另行委任良将。难道我大仪朝就他一个能打不成?”
独孤无忌从鼻孔中长长呼出一口气:“对圣上册封秦晓鸾为才人一事,诸位怎么看?”
莒国公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独孤无忌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
独孤无忌微微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本来皇帝册封一个妃嫔是一件根本无关紧要的事,而且这也是圣上的家事,轮不到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来管。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册立这么一个才人,就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情了。
如果没出这件事,你们谁会相信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女子,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于奇正虽然被贬,但你我都知道,这是龙潜于渊虎隐于林。一旦有了机会就会扶摇直上。
咱们知道这一点,难道于奇正就想不到这一点?
即便他想不到这一点,难道太子想不到这一点?
据我所知,王忠宝出京之时,太子殿下可是给了一个苹果的。
莒国公说道:“这有什么?咱们几个私下里也解读过。太子殿下无非是说于奇正平西有功,果然不负所望,将来会给他平反。那咱们不更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吗?”
独孤无忌摇了摇头:“你们太小看于奇正在太子心里的位置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个”苹果啊!
通常来说,赏赐都是以双数为吉。为何殿下偏偏只给一个?
答案只有一个:殿下是在告诉于奇正,将来就指望于奇正“一个人”为他“平天下”!
这话一说出来,莒国公等人脸上全都变色了。
独孤无忌继续说了起来。
故而,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于奇正现在都应是采取隐忍蛰伏之道,为何却反其道而为之?
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小女子秦晓鸾,他不惜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对于这一点,起先独孤无忌也觉得不可置信。但联想到之前于奇正就是把祭天金人送给的秦晓鸾,这一点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570. 于奇正软肋4
一个能让于奇正这样的人放弃前程的小女子,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对一点还有怀疑的话,那就看另外一个人的态度。
这个人还是太子李经。
据传闻,太子殿下也对这秦晓鸾有那个意思。不知今日在朝堂之上你们注意到没有,当听说秦晓鸾被拟封才人时,殿下当时的表现,似乎这个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那么问题就来了。
太子倚重于奇正,两人又都钟情于同一女子,将来必生变故。这一切圣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就知道圣上对于奇正的真实态度了。
于奇正此人,外表荒诞不经,却偏偏做出许多桀骜不驯的事情。不仅是我,恐怕圣上都不能完全将他看透。
若圣上真是要弃用于奇正,必会趁这次机会将之翦除,以绝将来之后患。以圣上之英明睿智,不可能没有过这个想法。
但圣上却没有这么做,这全都是为了太子,在防着我们这群人呐。
正如太子的一个苹果,圣上也知道太子手下除于奇正之外,根本就没有能人。
将来太子登基,朝政落入我们这些老臣手中,皇权被架空,这是圣上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所以,于奇正要保,同时要抓住他的软肋。
就目前来看,他的这个软肋,也是将来的隐患就是这个秦晓鸾!
这是一件很不好处理的事情。
若是嫁给太子吧,于奇正必心生怨愤。由得秦晓鸾嫁给他吧,且不说太子心里的感受,还夹杂着长阳公主的事。
假如圣上真确定让于奇正辅佐太子,那么招其为驸马是个最好的选择。但若是秦晓鸾和长阳公主都嫁给了他,将来这家中闺闱之事本就难处理,加上太子对秦晓鸾的感情,势必乱成一团糟。
因此便想出了这么一个高招:将秦晓鸾纳入宫中,无论太子还是于奇正,即便心有不甘,也只是对圣上有意见。将来所有的隐患都提前消除了。
除此之外,这么做还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秦晓鸾的身份是才人之后,交趾人掳走她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若只是为一个民女被绑架一案,我朝大动干戈,于理不合。但若是我朝皇帝陛下的才人,那可就是挑战天威。
这也给了将来于奇正和徐进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尽管犯了滔天大罪,但是是为了维护我朝皇帝陛下的脸面,到时候来一个功过相抵,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莒国公叹道:“这么厉害的法子,圣上都能想得出来,实在是太英明了。”
独孤无忌脸上浮现出一阵苦笑:“恐怕这事还真不是圣上想出来的。”
莒国公等人惊道:“那能是谁?”
独孤无忌脸上的苦意更浓了:“当朝皇后娘娘,我的亲妹子。”
莒国公等人这才完全明白了,为什么今日在廷上,圣上专门强调三日前皇后已盖玉玺这句话。
“相爷,您既然已经从皇后娘娘那里收到消息,怎么不和咱们通个气?”莒国公小声责怪道。
独孤无忌叹息道:“我也不知道。”
莒国公大惑不解地问道:“可是,封秦晓鸾为才人之事,是到了最后圣上才说出来的。您之前不知情的话,怎么也要保于奇正?”
571.还是个少年1
“为了国家!”独孤无忌一字一顿地说了这四个字之后,眼中闪烁着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精光:“你们不要以为,我当时说的那番话是虚言。”
说到这里,独孤无忌情绪微微有些激动,站起身来。
上次圣上重惩叶夔时,独孤无忌收到了很大的触动,他感觉自己突然从一种浑浑噩噩中被人一巴掌打得醒了过来。
这世上谁又不爱荣华富贵?就算当年跟着圣上起事之时,说他独孤无忌没有这方面的心思,那是一句笑话。
但是平心而论,当年虽然是有这方面的心思,但也不是主要的。
那时,他们青春正茂。
那时,看到国家分崩离析,百姓饱受战乱之苦,他们热血燃烧。
那时的他们,一心想着的就是怎么结束这一切,让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
那一路上有多少风险,有多少次考验,又有多少次动摇,只有他们这些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如果当时的他们,心里想着的是为了自己的升官发财,根本就不可能坚持到最后。
幸运的是,他们的坚守获得了回报。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比其它那些反王以及他们的手下要幸运得多。
然后他们和他们的领头人一起,开创了这么一个美好的时代。
可是人,总是会改变的。
独孤无忌连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不,不是他,是身边的很多人都改变了。
这种改变并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在这几十年的漫长光阴中一天一天的变的。
当年的那群热血少年,纷纷变成了老气横秋的老朽。
随着岁月一起老去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当初的热血和信仰。
于是,他们慢慢地沉睡了。
只有当“为了国家”这声惊雷在耳畔炸响,才能解开这时光的封印。
为了国家,对独孤无忌来说,已经不是当初那种很单纯的热血冲动,更是为了他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重新活了过来,仍是当初那个少年。
初心不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会是当初那个少年!
圣上说的没错。自己人关起门来斗是一回事,但有外人来欺负的时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他独孤无忌连这点大体都不识的话,那么就根本不配做这大仪朝的百官之首!
所以,即便当时还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他独孤无忌的选择也是那样。
当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于奇正。
本来独孤无忌的打算是先救回于奇正,然后秋后算账,以“叛逆”之罪处死。即便到时候圣上有心维护,他也会尽量施加压力。
可是照现在看来,只要于奇正这次胜了,估计要他命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即便如此,至少也能阻挡他崛起的速度。至少这件事上,即便他大胜,也有足够的理由阻止他复官。
这件事也就只能暂时先这么拖着,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独孤冲开口问道:“父亲大人,孩儿有一事不明。”
独孤冲看了这个自己最疼爱,也是独孤家族里最具才能的儿子一眼:“冲儿,这都不是外人,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