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我有办法了4
当这种男女之情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想得很清楚之后的眷念，那就真的不一样了。
“宁儿，”李世明认真地说道：“你要听父皇的话，凡事都不用急。”
李墨宁的笑容更苦涩了：“不急？等到他正妻娶进门，我的心就死了。虽然我不在乎这些，但是皇家公主怎么能去给人做妾呢？这是皇家的脸面，我身为皇帝的女儿必须得维护。”
李世明动容地说道：“宁儿，父皇和你说不用急就是不用急。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你总要给父皇一点时间嘛。你说对不对？”
独孤皇后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宁儿呀，有件事你可要慎重。你这么喜欢他，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不是喜欢你？母后听说，他好像喜欢那个秦晓鸾。”
看到父母的态度有所转变，李墨宁也冷静下来许多，耐心地说道：“这有什么呢？秦晓鸾我知道啊，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不止是于奇正喜欢她，皇兄心里也喜欢她呢，优秀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没等李墨宁说出后面的话，独孤皇后就大吃一惊地问道：“什么？经儿也喜欢她？是经儿和你说的？”
李世明心中也是一震。
李墨宁喜欢于奇正，虽说门不当户不对，但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女孩子家家嘛，也没指望她将来怎么怎么样，只要她过得好，就算嫁的人能力差一点或者怎么样也无所谓。
李经就不一样了。
将来可是要把这偌大一个江山交给他的。太子婚娶之事，往大里说可是国之根本。
虽说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但若真是宠幸一个蛮横无度的女子，历史上这样的教训可不少。
之所以皇家娶媳纳妃，一定要是名门之后，就是因为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谗媚误国的概率就相对小很多。
万一李经和李墨宁一样，钟情一个民间女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皇兄当然不会和我说啊，”李墨宁答道：“但是我就是感觉得到他就是喜欢秦晓鸾。”
李世明夫妇交换了个眼神，又宽慰了李墨宁一阵之后，一起走出了房间。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紧张地讨论起这件事来。
现在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说秦晓鸾嫁给于奇正，即便不说李墨宁，李经那里心情也是个大问题。
这中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今天和李墨宁谈过之后，对于她和于奇正的事，李世明夫妇两人都心软了。
还是之前那个说法，于奇正这个家伙，如果真成了驸马，肯定是李经的一大臂助。
李世明将他一贬到底，但却还是派王忠宝和曾庆福去的原因，也就是留着这么一条后路。
可现在如果阻止秦晓鸾嫁给于奇正的话，李经肯定会念念不忘。
如果说秦晓鸾是朝中哪个大臣的女儿也好办，李世明夫妇出个面赐婚，随便嫁给哪个王公大臣的儿子，也就解决了。可皇帝皇后突然给这么一个民间女子赐婚，这事还真说不过去。
独孤皇后突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
539.一个坏消息1
于奇正和徐进见面的第二天，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两天前，也就是徐进下令严卡关口的前一天，有两个汉人和两个交趾人带着一个汉人女子过了关。从服装身高年龄长相来看，与命令截获的女子极为相似。
于奇正一听就急了，马上就出发朝那边跑去。
红河州是少数民族杂居区，从整体上来看哈尼族、彝族、白族比较多。除此之外，还广泛分部着苗、傣、佤等少数民族。
与交趾隔红河相望的河口县，就是瑶族比较多了。
不过，这个比较多指的是相对比例。从总人口来看，河口县的人数很少。
河口县地处红河州东南角边境，县境呈一个“V”字，因地处红河与南溪河交汇口而得名。
到了河口之后，于奇正等人过桥时，被对面的交趾军士拦住了。
“冠军大将军前往视察交趾，你们还敢阻拦不成？”丁武上前叫道。
“什么大将军不大将军的，咱们不认识。没有我们这边的通关证书，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能过。”交趾军士倨傲地说道。
“大胆！”丁武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尔等想叛乱不成？”
这时，对方走出来一个看上去应该是文职军官的家伙说道：“交趾乃大仪朝边陲之地，皇帝陛下许吾州自设边防。你们要过来，至少也得有皇帝的诏书吧？”
于奇正大怒，正准备下令强行冲过去时，对方猛地冒出了好几百人，全部弯弓搭箭对准己方队伍。也就是说，这些交趾人早就准备好了的。
反观自己这边，于郎部曲除了少数人挤在这吊桥之上，剩下的都还在岸上。
这还不算，对方几个军汉手持大刀站在对面吊索旁。很明显，如果自己这边强冲的话，对方将毫不犹豫砍断绳索。
现在如果强冲，恐怕最多只能冲过去两三人，桥上的部曲全部都会掉进河里，成为对方的活靶子。而自己这边岸上的人只能看着干着急。
于奇正铁青着脸下令先退回，对面传来阵阵的欢呼和嘲讽之声。
回到河口县城，于奇正大怒，立即派张宠去找徐进，希望他能出兵。
当天晚上徐进就赶到了河口，无比为难地表明没有虎符实在不敢出兵。
现在军中的相关规矩于奇正也都知道一些，特别是对主将的一些限制规定，基本上也都了解。徐进这么说，于奇正也没法强求。
徐进走后，于奇正让张宠丁武明天想办法在本县雇佣一些民船，等半夜里渡河。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死，他也一定要把晓鸾追回来。
徐进回到州府之后，就来了一个客人——王忠宝。
当初于奇正从镇南县出来追秦晓鸾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就是几个绑匪绑架，有这么多人肯定是够了。再说了，王忠宝又不能上阵，于是就没有跟着过来。
但是前两天，于奇正在玉溪州那么折腾的消息传回镇南县，王忠宝就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快马沿路追了过来。
地方州县官吏，对宫里来的人，自然是客客气气的，更何况王忠宝还是能在圣上面前说话的人，就更加不敢马虎了。
540.再赌这一票2
听徐进说于奇正还滞留在河口县之后，王忠宝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出征蛮族的整个过程他都参与了，现在的王忠宝已经具备许多的军事知识。
在他看来，于奇正只要开片，从来就不管人多人少的。
不管是飞鹰铁甲冲击赤撘儿军阵，还是千里奔袭休屠王庭，还有后来的袭击敦煌蛮军，哪次不是与数倍于己的敌军干？
所以王忠宝认为，这件事于奇正多半会选择派人向太子报告，由太子出面去找交趾讨要秦晓鸾。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留在了河口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于奇正要攻打交趾。
但是这次和上次的情况大不相同啊。
首先，飞鹰铁甲和那批于郎部曲都是经过了很严格的训练之后才出征的。
现在这批于郎部曲和茶马公司的人，虽说也有训练，但和那批人差得很远。一方面那时候是专门为了打仗训练，现在更多的是在练习运输途中防身所用；另一方面上次训练的时间长，强度也是逐渐加大。而这次根本没训练几天。还有，张宠练兵的水平和齐超群相比，那完全是天壤之别。
其次，敌我形势和地理环境不同。
当时的蛮族对飞鹰铁甲虽有所戒备，但也是主动出击，于奇正有充分的策划和准备时间。而这次是交趾人是早就精心计划好了，于奇正是被迫应付。那边是辽阔的草原，有足够腾挪的空间。就算对方专门针对飞鹰铁甲，也不容易找到。而这边是山地，部队行军和转移的速度大大降低。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如果失去灵活，那就非常危险了。
第三，后方情况不同。
在草原上只要想撤回来，很容易找到空子就回到关内。而这边只有一座吊索桥相连，一旦交趾人毁掉桥梁，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除此之外，还有飞鹰铁甲的武器装备优于蛮族人，而现在的于郎部曲，根本就没有当时的那些特供武器装备。
这种种不利的条件综合在一起，王忠宝得出的结论是：于奇正危矣！
见王忠宝脸上忽晴忽阴的，徐进试探性地叫道：“王公公……”
连着叫了好几声，王忠宝才如梦方醒地“哦”了一声，然后给徐进赔罪。
王忠宝的眼睛扑闪扑闪了好一阵之后吐出了五个字：“富贵险中求。”
其实这句话不光是说给徐进听，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刚才的一番思量之后，王忠宝咬牙下了决心：再赌一次！
徐进面现为难之色。关于这一点他也一直想，但没法下这个决心。毕竟这么做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且不说出兵能不能打胜，就算能够打赢，是奖是罚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
王忠宝笑了起来。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再赌这一票，那就得想办法赌赢。
“恐怕徐将军担心的，不是作战本身吧？”王忠宝笑着说道。
徐进也不遮掩，当即回道：“公公说的对。”
“嘿嘿，”王忠宝奸笑两声之后问道：“不知徐将军有否娶妻生子啊？”
徐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会问到这个？
541.何止是不妥3
不过既然王公公这么问，也就直接回答：“已有两子。”
王忠宝继续笑着：“我想请问将军，你小孩和别的小孩打架，打赢了和打输了你分别会怎么想？”
徐进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您的意思是……”
“呵呵，我没什么意思，咱们也就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王忠宝说道：“对了，我有一次啊，听圣上和太子殿下聊到过一些边陲的事。”
徐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圣上和太子怎么说？”
王忠宝说道：“圣上说啊，这边陲之地的治理嘛，还是设都护府那种比较省心啊。”
徐进眼睛一亮：“圣上的意思是……”
王忠宝立即打断：“圣上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哪敢妄自猜度圣意啊？”
徐进急忙鸡啄米一般的点头：“明白，明白。多谢公公提点，多谢公公提点。”
响鼓不用重槌，王忠宝的话说得非常巧妙。
全天下不论官民，都是圣上的子民。交趾虽然也是儿子吧，但是是那种“狼子野心”的那种坏儿子。
虽然面上不好说，但好儿子打坏儿子，圣上心里还是爽的。
这事吧，最关键的点在于“打没打赢”。
如果打输了，回家肯定是要挨一顿板子。虽然大人嘴上骂的是“叫你不学好，叫你去打架”，但实际上心里气的是“你这个废物”。
反之，如果打赢了，回家也是挨板子，但那都是打给外人看的，手上不会太用力。虽然大人还是骂“叫你不学好，叫你去打架”，其实老妈正在厨房煎鸡蛋呢。
所以说，只要打赢了，什么都好说。
关于圣上和太子的对话，暗示得就更明显了。不管是圣上还是太子，对于这边的现状是不满意的，还是和安西那边一样，直接设都护府比较好。自己要是能打赢，将来这个都护的位置就有希望了。
徐进拱手道：“公公提点之恩，来日必当相报。徐某这就召集账下军官，去做作战计划。交趾人若是老老实实交人还好，若是为难冠军侯，某这就率军打过去。”
听了这话，王忠宝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怂恿徐进出兵，就是为了救于奇正。要照他这么做的话，等到他打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很快王忠宝就想明白了徐进的小心思。
对徐进来说，就算不谈虎符的事，现在也根本没有合适的理由出兵。从国家的角度来说，为一个平民女子被绑架大军出动，这个理由还真不够。如果就这么直接杀过去，将来就算打赢了，难免没有很多话柄被弹劾。
如果于奇正身陷交趾，他再打过去的话，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不管于奇正现在官职多低，但他的地位和秦晓鸾还是有着天壤之别的。还有一点，这样他还算对于奇正有个“救命之恩”的人情。
王忠宝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
这么一“嘿嘿”，徐进心里马上发毛了。赶紧问道：“公公，是不是末将的这个安排不妥？”
“何止是不妥？”王忠宝说道：“是不妥至极！”
徐进大惊，赶紧问是什么缘故。
王忠宝端着了一会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徐将军瞧得起咱，那我也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542. 谢公公指点4
王忠宝开始讲了起来。
“于奇正被贬官只是一时的，将来迟早是要重新升回去的，这点徐将军不会想不到吧？
圣上、太子殿下、长阳公主和于奇正之间是什么关系，徐将军也应该略有耳闻吧？
还有，卫国公、鄂国公这两个军方大佬，一个与于奇正爷孙相称，一个兄弟相称，就不知道徐将军你知不知道了。不过文官弹劾于奇正时，另外两个军方大佬英国公和卢国公是什么态度，徐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其实这些事，远在边陲的徐进根本就不是太了解，最多不过是听到一两句官场上的小道消息。
现在从王忠宝口里说出来，那就是实锤了。
照此说来，军队系统除了退隐状态的河间王之外，其余四个大佬都看好于奇正，这什么意思？
很简单，哪个将领要是同时获得这几个大佬的支持，未来兵部尚书的位置唾手可得。
更不用说皇上、太子也对他青眼有加，加上王忠宝暗示将来还可能有驸马身份加成，这可是照着太尉的节奏在走啊。
大腿，这可是粗大腿啊。
之前心里还在担心出兵会被追责，现在看来完全就不用有这个顾虑。
王忠宝继续说道：“假设于帅失陷于交趾，圣上会怎么想？”
徐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
对军人来说，就是胜败论英雄，所谓“李广难封”是也。不管你怎么个以寡敌众虽败犹荣，总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特别是率众打出“天下第一军”名号的于奇正，兵败之后就算他自己无所谓，圣上这个面子也丢不起。
王忠宝继续问道：“太子殿下和几位国公爷会怎么想？”
这次徐进马上就懂了。太子和几位大佬想法设法的提拔于奇正，他若是出了这档子事，明显就会增加很大的难度。
王忠宝接着问道：“于帅本人又会怎么想？”
徐进的冷汗簌簌落下。原本想的是顺便卖个救命之恩的人情，可是照王忠宝这么一分析，这可不是人情啊，到时候不记恨他救援不力就是万幸了。
王忠宝冷哼一声：“这还是说安安稳稳回来的情况。假设于帅在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徐将军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徐进两腿一软，跌坐到了椅子上。
“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将领”如果被杀或者被俘，这绝对是一件举国震惊、朝野震动的大事。
到时候恐怕就算是倾举国之兵，我朝也要踏平交趾！
而他徐进，“见死不救”的骂名是绝对跑不了，将来走到哪里都要被国人戳脊梁骨。
即便上方不追究，甚至即便到时候还让他参与作战，但也不会有任何功劳了。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了。”徐进纳头拜倒：“若不是公公指点，徐某可就万死莫赎了。”
王忠宝笑道：“我也只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将军怎么做，还是要您自己拿主意啊。”
徐进猛地站起身：“某立即全军出击！”
看着徐进急匆匆朝外跑的背影，王忠宝喃喃地说道：“兄弟啊，你宝哥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543. 最大的诱惑1
大军集结是需要时间的，尽管徐进和王忠宝说完的当晚就下令集合，但先头部队赶到河口县时也是第三天的早上。
到了河口收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昨天白天于奇正雇佣到了几条船只后，半夜里就率于郎部曲渡过了红河。
徐进大为着急，立即领兵前往交涉，可是不出意外，被交趾方守桥的拒绝了。
这下可就麻烦了。算上于郎部曲和茶马公司，于奇正现在手里也只有三百多兵力。就凭这么一点人深入敌境，情况有多恶劣可想而知。
徐进一方面派人飞马急报朝廷，一边征调民船准备强渡红河。
于奇正渡过红河之后，直接朝着老街就插了过去。
交趾人做梦都没想到，汉人居然敢派这么少的人渡河，对边防重镇进行攻击。
老街守将一方面组织军队防御，一方面急急上报。
消息传到交趾州府河内，郡守阮文同露出狠毒的阴笑。
前朝大将刘方征讨安南，阮文同的老爹便惧而请降。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阮文同和父兄一起就策划着自立为王。
不过还没等他们起事，本朝河间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在南方自立为帝的萧铣，于是阮文同父子又不敢动了。
阮文同老爹赶紧言辞恳切上表请降，被本朝封为交趾郡守。
本朝初年我军一众将星东征西讨，武功赫赫。长期经营安南的阮家人，虽然一直是貌恭而心不服，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天下太平后，我朝重心转移到了发展农业等方面的建设领域，致力于营造安定团结的建设局面。对交趾这边，也是以怀柔政策为主。像阮文同这样的心怀叵测者就觉得机会来了。
阮文同继位后，仗着从本朝学习到的军事技术和装备，对交趾更南边的吉篾等南蛮进行征讨并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
这种极端情绪正是阮文同所需要的，郡内一些理智的声音都被他打压了下去。
和下面那些脑子已经烧坏了的家伙相比，老谋深算的阮文同内心里还是有一些清醒的。关起门来吠几句没什么，但真要挑战宗主国，那就是皮痒了。
不过一件事情改变了这一切。
先后打败吉篾、真腊等国之后，交趾与西南边的大国暹罗干了一仗并取得了胜利。
这就让交趾人无比膨胀起来，没见识过大仪军威的交趾民众中的极端主义者嚷嚷着独立建国。
军中若干少壮派更是疯狂叫嚣，说什么他们全民皆兵，大仪朝根本就不是对手。甚至还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号称我大仪邕州等百越之地都是他们的领土。
而此时的阮文同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这些年交趾不断在打仗，而大仪朝除了安西那边，其他军队已经二十多年没打过仗了。最让阮文同胆寒的河间王垂垂老矣，手下当年南征的那些将士也都老了，这就很是让阮文同心动。
其实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在于，阮文同自身也年纪大了。现在对他来说，最大的诱惑就是成为“开朝皇帝”。
领袖个人的私欲和鼓噪的民众结合在一起，交趾蠢蠢欲动。
544. 绝对不可能2
阮文同一方面厉兵秣马，在北部建立大量要塞，另一方面不断在边境制造摩擦，试探朝廷的态度。
而朝廷不愿擅动刀兵，对一些小小纷争不太计较。
这就让阮文同以为朝廷忌惮与他，于是更加猖獗，野心也立即无限膨胀。
他下令加紧北部关防建设，一旦时机成熟，就正式造反。
两个月前他收到一个消息，太子李经在腹地荆州督造建设一种新式城墙。这种城墙坚固无比，基本上无法攻破。
阮文同觉得，自己最后欠缺的东风来了。
交趾属于高原和山地地形，只要在几个咽喉要冲有了坚固的城池，何愁大事不成。
于是阮文同密令手下，无论如何要把荆州城墙的设计人搞到交趾来，这就有了绑架秦晓鸾的事件。
让他想不到的是，于奇正竟然一路追了过来，并夜渡红河。
这些年一直刺探大仪军情的阮文同当然听过于奇正大破蛮族的事。不过在他看来，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长于草原和平原作战的骑兵，在山地和丛林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南方潮湿的气候特点，光是水土不服和瘴疠就能让不适应的北方部队失去大部分战斗力。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最惧怕的是收服了南方的河间王的原因。
尽管听到于奇正亲自渡河前来的第一时间，阮文同心里也是慌了一下，但随即就安定下来。
交趾这些年穷兵黩武，光是正规军队就多达十几万。交趾东面沿海，现在南部和西部都已经安定，军队都已经调到了北面。
阮文同算了一下，在北线一带，驻军已超过八万人。
朝廷要征讨交趾的话，就得调集几十万大军过来。不然，就算是红河州府兵倾巢而出也不过区区万人，阮文同根本就不怕。
而现在于奇正居然敢只带区区三百人就公然越境，简直是目中无人。
阮文同仔细分析之后，做出了一个判断：于奇正根本就是以为自己不敢动手，故而才会如此飞扬跋扈。
他不由得暗自冷笑了一下，这姓于的还是太年轻了点啊，也太低估我阮某了，这次就让你有来无回！
于是，立即派人在郡内把这事大肆宣扬，对民众说“朝廷无故而征讨”，成为煽动民心反叛朝廷的最佳理由。
另一方面，令所有部队加紧沿红河以及与邕州交界处的巡视，将于奇正关门打狗。
既然铁了心要和朝廷撕破脸，那下手就不能留情。
只要擒杀了于奇正，不但可以大振民心军人，更是可以威慑到大仪朝廷：连你们的的第一战将都被咱们给宰了，还牛什么牛？
就在阮文同调兵遣将之际，前方传来急报：老街被攻克！
这个消息令阮文同完全不敢相信。
老街可是他一直苦心经营的边防重镇。光是城内，常驻军士都有三千多人。而且守将也是有过多次作战经验的军官，怎么可能一天就被只有三百多人的于奇正攻克？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传来的消息并不只是一句话，还有相对详细的战报。
545.鸣镝箭显威3
对交趾来说，老街是个要塞，但实际上也就是个县城。
虽然也修建了城墙，但别说和长安、荆州这样的大城市完全没有可比性，就算和中原一些县城相比，也是有所不如的。
究其原因，还是交趾的国力和建筑水平低下造成的。不然阮文同也不会想方设法的绑架秦晓鸾了。
故而，交趾的防御主要还是依靠沿着红河建立防线，据敌于渡河之前。
老街和河口县对江而立，依靠一座吊索桥通行。之前获得的情报，疑似带着秦晓鸾的几人，就是通过这座桥进入的交趾境内。
无法过桥的于奇正等人，于第二天半夜从桥下游摸黑渡过红河。
由于能雇到的民用船只都是小船，三百多人过河所需耗费的时间不短，等全部到达这边时，天色已是拂晓。
渡河之后所在的地点，距离老街县城大概二十余里。
渡河之前，于奇正他们就做好了计划。渡河后潜行突袭老街县城，争取能将秦晓鸾在这个范围内截获，然后反身冲破桥梁关卡，回到河口县。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交趾人因为一直打着鬼主意，因此警惕性很高，在县城之外都有人驻防。
尽管偷渡红河比较顺利，但距离县城几里时，还是被驻军发现了。
张宠一个唿哨，带人就冲了过去。
驻防守军猝不及防，被张宠直接把领头的军官斩首了。
失去了指挥的交趾士兵一片混乱，加上也不知道于奇正他们来了多少人，急忙四散逃窜。
这些溃败的士兵，大多数都是逃往县城。
于奇正等人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交趾溃兵跑到老街城下，大叫着“汉人打过来了”。
老街守将急忙攀上城头，问了情况之后下令开门，让这些溃兵先进城。
而这时于奇正等人已经尾随而至。
交趾守将指着于奇正他们，刚问了一句“来者何人”，一支劲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电射而来。
鸣镝箭！
沐儿从军中回来时，灵宝弓和鸣镝箭一直随身带着，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交趾守将做梦都没想到箭的射程能这么远，而且来得这么急，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射穿了胸膛。
旁边的亲兵见状还想来救，结果鸣镝箭被守将的身体一阻，尾部装有烟花的火药一下子爆了开来。不仅守将胸前被炸了个洞，跑到旁边的亲兵也都被炸伤了。
这支交趾守军在南边西边打过多次仗，战争经验也是无比丰富。主将被射死后，并没有像其他部队一样，立即变成一盘散沙。
交趾副将立即接过了指挥权，立即对着下面叫道：“快关闭城门！”
叫完这句话之后赶紧俯下身子，缩到城垛后面。自己老大怎么死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想重蹈覆辙就必须先认怂。
城门守卒愣了一下。己方的溃兵还没进城，这时候关闭城门，不是把他们也关在了城外吗？
不得不说，这个副将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他看到了两匹快马已经追上城外的溃军，飞快的朝着城门跑来。
他也看清楚了，对面的敌军人数比外面的溃兵还少。
546.张宠破城门4
以县城中的兵力，去歼灭这区区几百人并不是难事，但眼前却有个难题要先解决。
军中最怕的事情就是混乱。
现在外面的人往里面跑，如果里面的人这个时候往外面冲，即便不说自相践踏，也是不成阵型。
关上城门之后，外面的士兵没有退路，势必转身同汉军作战。
只要等他们转身，城里的人就能出去了。
城门守卒也就犹豫了这一眨眼的工夫，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年轻人的脸庞就出现在他面前。
本来渡河时是没有时间运送马匹的，但是在沐儿再三坚持于奇正的那匹马必须带过来。
沐儿对外的说法是怎么都不能让于奇正走路，而她心里想着的却是：到了最糟糕的情况时，凭着飞鹰快马的速度，或许还能带于奇正脱离险地。
她这么一说，张宠顺便把沐儿和丁武的两匹飞鹰快马也带了过来。
张宠的想法是：到了最糟的情况时，有姐姐和丁武二人保护，姐夫也能突围。
由于是拂晓，天色也不那么亮，所以快到县城时，连于奇正都没骑马。
见情况紧急，张宠便翻身上了沐儿的马，像箭一样飞奔而至。
不等城门守卒反应过来，张宠手起刀落，关门的两个守兵人头飞向了半空。
听见下面喧哗的副将赶紧探出半个头去察看情形，面前出现了两道浓眉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就在张宠奔向城门的同一时间，丁武的快马也朝着城墙狂奔着。
距离城墙还有十来步时，丁武翻身下马，在助跑的借力下，“腾腾腾”蹬上城墙，竟硬生生地“跑”上了城头。
根本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丁武双手抱住交趾副将的头用力一扭，“咔嚓”一声扭断了副将的脖子。
周围亲兵大声惊叫着上来围攻丁武。
“咻咻咻”破空声不断，靠近丁武的几个交趾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下。
由于怕鸣镝箭炸伤丁武，沐儿已经换上了普通箭矢。
抽这个空子，丁武已经拔出了刀，周围敌军更是没有一合之将。
生怕张宠出事的于郎部曲个个奋勇，朝着城门狂奔。三只脚也怪叫着“弟兄们冲啊”，带着茶马公司的人跟着冲杀。
交趾兵士怎么都想不到，这才一个照面，己方的主、副将就都丢了性命。慌乱之间下面的那些队长也不知道谁指挥谁。
加上沐儿只要见到穿军官制服又或者企图稳住阵脚的老兵就是一箭，交趾军陷入了绝对的混乱之中。
还在城外的溃军赶紧四散逃命，城内的守军纷纷朝其他城门跑。
每个人都清楚，这仗是没法打了。心里想的都是一件事：赶紧逃出城去，先保住命再说。
还有些想负隅顽抗的，退回城中之后企图依靠熟悉地形和汉军巷战，可事实立即证明了他们的天真。
要说真是列阵厮杀，从未上过战场的新于郎部曲和那些原来是土匪的茶马公司职员，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这些职业军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三只脚他们这些土匪，就是靠的会武功起家。而这批新于郎部曲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从小习武的精忠团子弟，讲一对一的对打可是谁也不虚。交趾士兵打巷战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547.占领老街县1
于奇正在沐儿护卫下进城，到了城门口时，沐儿走到刚才张宠骑的战马边，取出一个包裹，抬头叫道：“丁武，接着。”
说完，把包裹抛了上去。
丁武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旗帜展开，换下城头的交趾旗。
看着旗帜上绣着的那个歪歪扭扭的“于”字，于奇正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这玩意你都还留着啊？”
沐儿柔声说道：“这是人家的一片心啊，怎能随意抛弃？”
当初西征时，因为怕被蛮族看着“于”字就往死里打，于奇正没敢把这个拿出来，一直都用的“死”字旗。
现在用到这里，可是真起了作用了。
城内最后一些顽固的守军，看到城头旗帜变换，再也没有任何斗志，拼命逃向城外。
老街攻防战至此结束。
于奇正带着沐儿直接去了县衙。
由于太快就被攻下，县衙里的一些文职官吏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张宠带队给俘虏了。
一番审问之下，才得知一天前秦晓鸾已经被押解着离开了老街，朝郡府河口方向去了。
于奇正一听大怒：“张宠丁武，出发！”
张宠应了一声，却没有听到丁武的回答。
他这才发现，自进城后一直都没有看到丁武。按道理说，攻上城头插旗敌军溃败后，丁武应该是会立即回到他身边继续贴身保护的，但却一直没见到他人。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于奇正焦急地吼了起来：“丁武呢？”
张宠赶紧答道：“丁武带着人出城了。”
“出城？”于奇正疑惑地问道。
难道丁武提前就知道秦晓鸾已经被押走了？
张宠知道，这话一时半会之间也解释不清楚，于是说道：“姐夫，你跟我来一看就知道了。”
一肚子不解的于奇正跟着张宠登上了城北的城墙。
从高处望过去，红河这边的守桥交趾军严阵以待，沿江的敌军纷纷朝老街方向赶来。
于奇正的脸一下子白了。
一直到攻下老街县城，他都是处于一阵狂躁状态。心里只想着尽快追回秦晓鸾，压根就没分析过什么敌我形势。还有一点就是他心里多少还以为交趾人也不会直接翻脸。
可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局势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虽然攻下了老街，但说靠仅有的这三百多人就能守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刚才弃老街继续南下，不但救不会秦晓鸾，恐怕这几百弟兄全都要折在这里。
他不由得后背冷汗直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追秦晓鸾是自己的私事。因为自己的私事，让这些好兄弟不明不白的埋骨他乡，这让他很是懊悔自己的冲动。
好在现在天色已大亮，能见到桥那边暴跳如雷的徐进，以及远处还在陆续赶来的部队。
而另一边，则是带着一百余人火速赶往桥梁的丁武。
他很庆幸，自己被怒火冲昏头脑时，丁武保持住了冷静。
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丁武，早就发现了敌我双方的形势。于郎部曲冲进城后，他就立即叫上了能叫的人，直接朝桥梁杀去。
能否攻破这座桥，已经是这支孤军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548.杀神者丁武2
在丁武看来，这些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侯爷不可能想不到。
他心里捉摸着，既然老大没和自己说，多半这事就是交给张宠去办。
等过段时间去北方寻找乌兰丽娅她们的小乙回来了，今儿个这事张宠那小子不吹到天上去才怪。
到时候小乙那货绝对要对自己冷嘲热讽，这哪行啊？
反正自己自作主张刚才冲城斩将也是要挨骂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先带人去端了那座桥再说。
守桥的交趾士兵很是心慌。
今天上午收到消息，有一支汉人小部队昨夜偷渡过了红河，进入本郡范围。他们收到的命令是汉人的船已经回到对岸。只要他们守住这座桥，不让这支汉人部队从这里回去，其他友军就能把他们歼灭在郡内。
问题在于，命令到达还没多久，身后的老街县城就挂上了汉人的旗帜。
也就是说，老街已被汉军攻克。
他们对上级的命令产生了重大的怀疑。
要想快速攻占一座城市或者要塞，进攻方的兵力通常要在防御方的三倍以上。
老街守军有三千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被攻克，按照经验来判断，汉军差不多要有一万人。
就算汉军采取了偷袭战术，也必须要至少一倍的人。
他们和老街县城内的守军是同一个部队的，轮换调动住手桥梁和县城内。
只有三百多人能攻占县城，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真相只有一点，昨夜偷渡过来的汉军数量不是三百，而是好几千人。
这么一来，他们前面是陈列于对岸的汉人军队，背后的后路被汉军所占领，他们现在就是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中。
这些打过仗的军官和士兵，都很清楚在战场上前后都是敌人意味着什么。
现在一只不过一百多人的小部队直接朝着他们冲杀过来，这就很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汉子……等等，不对，他不是穿的红色衣服，而是全身上下全部都被血染成红色，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了。
丁武已经逼近了地方阵地。
正因为交趾守军也都是打过很多次仗，所以更加能感觉到那个汉人军官身上的凌冽杀气有多可怕。
一队交趾士兵迎了上去。
丁武狂吼一声，冲进了敌军阵营中。
交趾士兵根本就看不到这个汉人军官的刀，只能见到白光不断闪动，围过去的同伙就纷纷倒在了地下。
更多的交趾士兵围上去，手里的武器朝着丁武身上杀去。
丁武的眼珠子和他的衣服一样，全成了血红色，根本不顾两侧的各种武器，用更快的速度朝前奔跑。只要挡在他面前的，就是——死！
交趾士兵小腿肚子忍不住抖了起来。
这不是人！
被他们围住的，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杀神！
我们这些曾经在南边耀武扬威的交趾人，在他眼里，不过就是等待被收割的稻草。再多的羊围住一头狮子能有什么用呢？
而这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全都冲进了守桥交趾军的阵中。似乎在他们眼中，他们不是冲进了别人的包围圈，而是反着去包围敌人。
549. 向我们放箭3
“呀！”交趾阵营中也产生了一声爆喝。
守桥的军官知道，这些汉军数量虽少，但若是让他们冲过来占领桥头，让对岸的汉军过来，那就一切都完了。
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也知道汉人们常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
现在这伙汉军小部队靠的就是一口气，只要止住了他们这股锐气，就能将其聚而歼之！
而止住这股小部队的关键，就是挡住最前面那个汉人军官。
守桥交趾军官大喝一声，手里的大刀对着丁武迎面劈了过来。
现在丁武距离桥头只有十步距离了。
其实丁武是可以朝侧面闪过这一刀的，但是他不能闪！
因为他知道，这是决定胜负的十步。
时间，时间，时间！
丁武爆喝一声，横刀上举，手中的钢刀硬生生的挡住了交趾军官的大刀。
交趾军官腾腾腾连退三步，在身后的士兵搀扶下才站稳了身子。
从早上开始攀墙夺旗，现在又是这么一路厮杀，所消耗的体力可想而知。
除了体力的巨大损耗，刚才过来的这一路由于快速突进根本就没时间去顾两侧的攻击。丁武的两臂和背后受了多少伤，他自己都完全不清楚了。
快速的失血加大了体能的流失，现在的丁武早已是强弩之末。
交趾军官用的是那种沉重的长柄大刀，而丁武为了灵活便捷，用的是短柄腰刀。加上这个敌军军官是蓄力之后从上劈下，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任谁都能想象得到。
丁武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双腿一软，朝地下跪去。
跪到地下的前一刻，丁武手中刀扎向地面，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在这一刻，丁武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我，是堂堂大汉男儿，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屈膝跪在敌人面前！
终于，浑身是血的战友也冲过来了。
丁武嘶哑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跃起身体朝着三步外的敌军军官扑去！
任凭敌军军官如何凶残，也再也没有直面这个汉家儿郎的勇气。他无法控制自己已经颤抖的双腿，又朝后退了两步。
丁武继续向前，身后跟着的是张三、李四、王五三个于郎部曲。
还有五步，只有五步！
只要再向前五步，就能占领桥头，让对岸的大部队过来。
交趾军官大声叫了起来：“砍断桥索！”
这是他收到的命令：如果实在守不住时，就砍断桥索，毁掉汉人过来的通道。
尽管万般不愿意，尽管他不能相信一支百人汉人小队就能冲到这里，尽管之后肯定要被追责，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们还真的守不住了。
丁武几人又朝前冲了两步，现在距离桥头只有三步了！
而这时桥索两边的交趾士兵，手里的刀已经朝着桥索砍去。
丁武手里的钢刀朝着右边的交趾士兵飞了过去，已经到了他身侧的张三手里的红缨枪也朝着左边砍桥索的交趾士兵砍去。
李四和王五同时鱼跃起来，用尽全身的力量对着对岸叫了起来：“为了胜利，向我们放箭！”
550.张宠也怕了4
红河折冲都尉徐进热泪盈眶。
其实在此之前，徐进都是蒙的。他不怀疑于奇正的能力，但是这次的操作是在是太迷了。
他怎么都想不通于奇正这次的操作。
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统帅，就因为一个工匠，或者说因为一个女人，就这么在朝廷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大动干戈，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
更无法理解的是，作为本朝最为出色的青年将领，为何能做出这种完全不合兵法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以为就凭自己三百多人就能击败交趾大军？或者说他就算准自己一定会出兵？
就算他算准自己会出兵，他又如何能保证咱们一定能渡过红河？
但是现在，徐进觉得自己懂了。
看到一百多人直接突进交趾人的阵地中，看到对面那几个兵士吼出“向我们放箭”这句话的时候，徐进真的完全懂了。
于奇正手下的每一个人，都流淌着汉家男儿无惧无畏的热血，他们相信着自己也相信着和他们一样的汉家儿郎。
所以，于奇正才能夜半奔袭直取老街；然后，反身来夺桥梁。
于奇正给了我徐进，不，而是给了我汉家子孙最彻底的信任。
从一开始，他就确定了我会率大军来接应。这个“我”不是我徐进，而是每一个燃烧着汉血的人。
徐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军中传说中的见过他的人都发自内心地叫一声“于帅”，因为这就是我们汉人的帅！
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为我们的帅而赴死。因为我们的帅，他会为我们任何一个汉家的百姓去赴死--不管是个女人还是工匠。
但是，徐进还是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红河的距离，根本不是弓箭直射可以达到的。
要想射到对岸，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攻城强弩，第二种是弓箭兵朝上方射箭，让密集的箭矢以弧度自上坠下。
要想能抢过桥梁，现在就必须两种方法一起使用，将桥头的区域全部在箭矢覆盖之下。
但是这么一来，已经和敌人混在一起的丁武他们，就会全部笼罩在箭矢范围之内。
此刻，被丁武和张三刺死的两个交趾士兵的位置上，又出现了两个交趾士兵，拿着手中的刀就向桥索砍去。
丁武、张三、李四、王五一起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放箭啊！”
“放箭！”徐进痛苦地闭上眼睛大声吼出这句话之后，接连的发出了最大的怒吼声：“放箭，放箭！”
红河府兵的强弩和弓箭兵全部一起发放，无数的箭矢集中在桥头那么一片小小的空间上。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空间内，即使地面爬着的一只蚂蚁，都逃不过如此密集箭雨的打击。
老街城头的于奇正看到雨点般的箭矢的无差异攻击，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朝后倒去。
而此时，红河边线防线的交趾军已经赶到了老街城下，收拢了从城中逃出的溃兵之后，朝着老街发起了攻击。
看着四个方向都涌过来密密麻麻的敌军，就连胆大包天的张宠脸上也全部变了颜色。
551. 延续的民族1
而此刻于奇正因为亲眼见到箭雨覆盖了丁武，痛得恨不得自己也在箭雨之中，头脑一片空白，根本就下不出任何指令。
“放火烧寨子！”三只脚恨声说道。
生死关头，三只脚身上的土匪狠劲不可避免地就出来了。当土匪的就是这样，寨子快要被攻破时，就干脆一把火烧了，让你也不好过。
他这么想，和他一样的那些被收编的滇西土匪也都这么想。三只脚这么一叫，立即就有人点起了火。
这些人干别的行不行不好说，但放火这事可是最为得心应手了。很短的时间内，老街便到处浓烟滚滚了。
火一点起来，城中残留的交趾俘虏兵和百姓哪里还敢留在城中？纷纷惊慌失措地朝外奔去。
“打开城门！”于奇正高声叫了起来。
虽说是敌对方，但我们绝不会滥杀无辜。即便自己最终被那些敌人杀死，也让那些百姓能够逃生，免得在城中被烧死。
城门被打开了。
老街城中的难民疯了一般地朝城外涌去。
已经攻到各个城门口的交趾援军本来气势汹汹准备攻城，但面前一下出现这么多的自己人冲过来，也就只能暂缓进攻，让这些人跑出来再说。
交趾军的将领和士兵们都大惑不解。如果是他们自己，肯定会拿对方的百姓作为人质，为什么这些汉人会放他们出来呢？
虽然想不通怎么回事，但很明确的一点就是老街里面也就那么多百姓和残兵，现在四个城门都打开，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都能全部跑出来。
到时候城门也是开的，里面就那么一点汉军，还怕收拾不了？所以根本就不用急于这么一点时间。
桥头堡。
在密集箭弩无差别攻击下，靠近桥头方圆七、八步范围内，敌我双方士兵均无一幸存。
徐进冒着头上依旧零星的箭矢第一个冲过了桥，大声叫着：“杀呀！”
我军先头部队争先恐后地冲过了桥，牢牢控制住桥头堡。我方箭矢也就停止了发射。
已经冲出了几步的徐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他还活着！”
徐进赶紧回头走到丁武他们倒下的地方。
浑身扎满箭矢像是刺猬一样的张三、李四和王五，像是叠罗汉一样叠在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丁武身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漫天箭矢。
后世的人们应该记住他们的名字：张三、李四、王五。
其实，谁都知道这不是他们的真名，只是一个代号。
这个国度这个民族几千年来，不知道倒下了多少像他们一样的人。
他们没有名字，甚至连墓碑都没有；而他们又有名字，分别叫张三、李四和王五。
这也就是这个民族能连绵不绝几千年而且必将延续到时间的尽头的理由，这也就是这个民族在几千年后成为唯一一个从未中断过文明延续的民族的原因。
因为这个民族，有魂！！！
看到这一幕的红河府兵无不眼含热泪，奋力向老街冲去。他们不能停下脚步，因为他们的“帅”在正前方。
552.乱拳打师傅2
幸存的于郎部曲和红河府兵一起，从城北冲进了老街，正好遇上了从其他城门进来的交趾军。
没有任何悬念。
在南边称王称霸，一度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交趾军，今天才算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王者之师。
大仪朝天兵所到，魑魅魍魉魂飞魄散。
交趾军一片混乱，屁滚尿流地向外逃窜，一个个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于帅，末将来迟了。”徐进冲进县衙，单膝跪下。
于奇正双手扶起徐进，心头百感交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个时辰后，除留下部分人驻守老街之外，红河府兵八千余人挥师南下。
交趾郡穷兵黩武，这些年全郡常备十多万兵士。
由于阮文同处心积虑对抗大仪朝，南部广大区域之驻扎了两万多军队，其余均分配在北方。
由于与大仪朝邕州交界的同文-高平-谅山-芒街的东线虽然是山区，但也还是陆地相接，因此阮文同在该区域分布了七万多人。
而西线，也就是于奇正他们进来的这边，从老街到交趾郡府河内，大概有六百里路。
其间除红河天险之外，还有安沛、越池两座军事重镇。
在西线，交趾沿线布置的总兵力约三万人。
这三万人中，以老街为中心沿红河一线有一万人，已被红河府兵击溃。
一万人驻守安沛防线，剩下的一万人分别驻扎在越池和郡府河内。
一天后，红河府兵强袭至隶属安沛的沙巴县区域。
安沛守军是交趾人的王牌军，其守将武笋甲号称“交趾第一将”。
得知汉军一日攻占老街，武笋甲气得痛骂老街守军“就算是一万头猪送给汉人抓都抓不完”。
按照军事常识，汉军攻占老街后，至少需要三至四天的修整和巩固之后，才会继续南下。
让武笋甲万万想不到的是，汉军居然完全不做任何修整，兵锋直指安沛，第二天清晨就突进到了沙巴区域。
武笋甲又急又怒，汉人这是完全不把我们当回事啊。
沙巴区域是安沛的门户，为险要山地地形，密布各种自然洞穴和悬崖峭壁，易守难攻。
沙巴地区被交趾军吹嘘为“屠神场”，意思是说即使是神仙来了也会被杀死在这里。
武笋甲急令沙巴守军，依托有利地形缠住汉军。而他自己则调集所有安沛军队赶往沙巴，在此与汉军决战，就算他于奇正是个神，也要让他魂断沙巴！
其实对于强袭沙巴，徐进心里也是很没谱，专门去问过于奇正是怎么个作战计划。
于奇正哪懂什么作战计划？
以前这些比较具体的事务都是齐超群负责的，现在别说齐超群了，身边一个可以咨询的人都没有。
可是他又不能让徐进做这事，毕竟大家都不那么了解。万一这哥们一害怕，带着人回去了，那不是白来了吗？
这么一想，干脆直接说道：“要什么作战计划？和兄弟们说，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俗话不是说了吗？乱拳打死老师傅。”
如果这话是出自于其他人之口，徐进不吐他一脸口水才怪。
但是这话出自于赫赫有名的将星之口，徐进的想法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