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铃兰三朵
哪怕是气愤到了极点,贺兰景骨子里对仙人的敬畏让她无法说出半句仙人的坏话,哪怕她是占理的一方。
“仙人,刚才我明明让测灵盘发光了,可主持测试的那位仙人却说我没有资格修仙,让我赶紧滚,我不服气,辩解了一句,我们母子二人就被那位仙人打飞了,我,我是有天赋的!”
郑召这时候倒是恢复过来了。
季明思可没有一丝心软,若不是看在此女长了一张和药药一模一样的脸,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
对于贺兰景的这个便宜儿子,季明思就更没有耐心了。
一个滚字已经到了嘴边,突然,一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挡住了季明思面前。
红衣女子面若娇花,气质出众,耳垂上的三朵铃兰耳坠,随着女子娇俏可人的笑容,发出清脆的响声。
“阁下可是天澜国天罡君?”
季明思冷笑一声,“问别人姓名时,不该先自报名姓以示尊重吗?真是无礼!”
被斥责无礼的少女憋红了脸,却不退下,她郑重向季明思行礼,“叙兰宗宗主之女水慕兰见过天罡君。”
季明思从鼻腔中发出不屑的短音,“叙兰宗,很有名吗?”
看着水慕兰涨红的脸颊,药药仿佛听到耳边有一句提示音响起,‘我方发动嘲讽攻击力+30,敌方气血-300。’
不愧是年轻气盛天罡君啊!
“水慕兰奉命请天罡君去十二明月台一聚,还请天罡君行个方便?”
季明思气笑了,“你个叙兰宗宗主……之女,我要看在你的面子上行了方便,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药药知道,明思哥哥正生气呢,不能迁怒她的母亲,还不能迁怒一个陌生人?
药药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以明思哥哥的聪明,猜到对方是她的生母本就是意料之中的。
明思哥哥正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候水慕兰可不就是送上门来让明思哥哥出气的吗?
见不认识的仙子从天而降,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贺兰景下意识闭嘴了。
这大概就是仙凡之别吧?
“慕兰师妹且慢,师尊有命,请天罡君入叙兰宗做客,你莫要唐突了客人。”
一位青衣剑修从远处御剑而来,落地后对季明思优雅行礼,“青鹊见过天罡君,家师叙兰宗宗主,听闻天罡君正好游历至叙兰地界,还请天罡君赏脸,让我们有机会以尽地主之谊。”
季明思轻声一笑,歪头对药药道:“瞧,我就说我很有名的吧。”
药药噗嗤一声,笑了,季明思眼神中流露出真切的笑容。
水慕兰想到刚才这位天罡君对她无礼做派,又看着他现在对着一个小姑娘笑的招摇,一时气愤,直接转头对青鹊道:“青鹊师兄,请莫要称呼我慕兰师妹,我是十二明月台护道人,你该唤我一句明月卫才是。”
青鹊明知被水慕兰欺软怕硬的迁怒,脸上却无半分愤怒,“慕兰师妹说的对,师兄记住了。”
记住了还叫她慕兰师妹!看看似笑非笑的天罡君,气哼哼的水慕兰不得不受了这个软钉子。
她可以在天罡君面前受委屈,却不愿让一个凡人看了笑话。
虽然不忿于药药,可她毕竟是叙兰宗宗主之女,该有的养气功夫还是到家的,不曾表现出半分对药药的不喜。
也还好水慕兰不曾表现出心中所想,否则,今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了。
季明思带着药药随着青鹊去了叙兰宗,徒留水慕兰一人原地跺脚,她仿佛是现在才看见旁边的母子二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贺兰景,似乎有些好奇,这位和药药长的一模一样的妇人是什么身份?
贺兰景毕竟是当了十几年世家女的人,怎会看不出水慕兰的伎俩,但想到自己身旁的儿子,她瞬间便做出了选择。
药药有那位北斗君护着,是不可能出事的,可她的儿子,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她受了一辈子作为普通人的苦,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步上他的后尘吗?
若是没有天赋也就罢了,因为那个原因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贺兰景不允许。
贺兰景想到刚刚那位测试召儿天赋的仙人说的话,原本有些动摇的心,瞬间就坚定了。
药药,药药是她的女儿,现在她能高攀上天罡君,也是托她将其送回贺兰家的福,这次,就当是女儿报答她这个母亲的生养之恩吧。
“拜见仙人,我是药药的姑母,这是药药的表兄,我们慕名叙兰宗,特来拜山,刚刚我儿明明测出了天赋,却……还好药药知道我们来叙兰宗……刚刚药药询问情况,我这才……不过,我不敢冒犯叙兰宗,还未多说一字。”
贺兰景说的都是实话,她刚刚的确没有告诉药药召儿被拒绝的原因,明明是召儿说的。
水慕兰看着那张脸此刻露出卑微的神情,匍匐在她脚下求情,原本从来都对凡人不屑一顾的她,居然感受了一种通体苏爽。
果然,凡人就是凡人,有什么资格敢对她这样的仙人不敬。
想到这里的水慕兰脸上的怜悯之色更浓,“真可怜,你们跟我来吧。”
听到自己期盼的回答,贺兰景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狂喜之色,“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郑召别别扭扭跟在母亲身后,似乎是对母亲如此卑躬屈膝颇为不满,却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
也许,他对这个结果,也是满意的。
叙兰府南市。
酒鬼醉汹汹的揉着眼睛,“小妮子,我徒弟呢?”
小妮子正在清扫铺子,闻言摇头,“酒鬼先生,我不知。”
“不知?”这下子酒鬼的酒劲早散了,明明昨天说好了今天要教乖乖徒弟学习铸剑术,乖乖徒弟也表示自己很感兴趣,为何现在人不见了?
酒鬼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小姑娘昨天骗了他,他就说药药既然连因果剑都会铸,怎么可能会没有师傅。
昨日他光顾着高兴师门有了传承,却忘了也许药药有师承的问题,难道药药,跑了?
是了,药药还没有觉醒灵根,哪怕有许愿灯笼这样神异之物护身,也不愿正面和他为敌,昨日药药的满口答应不过是缓兵之计。
天寰界铸剑道统,一在他九月连环,一在朱山。
以药药的天分和实力,能培养出这样出色铸剑师弟子的,既然不是一脉单传的九月连环,那就只有……朱山!
不,不会的,药药是个凡人,既然是人,就不会和万妖大陆有关系,是他想多了,对,想多了。
其实,酒鬼会条件反射想到朱山,只因朱山铸剑术有一特点,走极端。
朱山灵剑出了名的轻盈若羽毛,重则如万钧,锋利可刺骨,盾击能碎山。
而药药的灵剑虽然没有如此诸般神异,却已经有了剑走偏锋的意味。
五行铸杀戮,附灵学造化,灵性沾因果,这是铸剑师公认的规矩,可薛明宗的冰心却以五行创造化,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本就是朱山的特色。
也许,当初他震撼的不仅仅是薛明宗从药药手中得到了造化剑,更震惊于此剑有朱山风格。
可惜,当时他沉浸在灵剑铸造的种种神异手法,忽略了心头一丝疑惑。
小妮子疑惑的发现剑酒鬼先生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刚开始只是停了手上的动作,之后干脆摔了扫帚,转身逃回了铺子后面,将门紧紧关上。
扫帚落地的声音惊醒了陷入自责的酒鬼,酒鬼看着空无一人的铸剑坊,苦笑一声,“真是被害的神经不正常了,居然会怀疑朱山使计想要骗取九月连环的传承!
这小丫头就看了一张我给出的淬水方子,怎么可能就猜到我是九月连环的人?而且,从始至终她都对我的传承毫无兴趣,甚至还了我两张价值不菲的秘方,我是魔怔了才怀疑药丫头是冲着我的传承来的!
而且,若是朱山有这样的弟子,怕是更愿意好好藏起来,而不是如此暴遣天物。若是出了半分差池,朱山得心疼死。
连祖师都承认朱山创派祖师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然其身份神秘,但也留下了五柄震撼天寰的宝剑。
我九月连环虽然出了九柄灵剑,但朱山的评价也算中肯,的确是以量取胜。”
酒鬼从乾坤戒中取出八个灵剑剑模,颤抖的双手一一抚摸过去,一时只觉得木质的剑模重若千钧。
“师傅啊,师傅,你误信他人也罢,受人算计也好,弄丢了师门八柄灵剑,你是九月连环的罪人啊,父债子偿,师傅没有子嗣,这债自然该我这个当徒弟的来偿。
醉生梦死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酒鬼拿起他平日里最珍惜的酒葫芦,双手一合,酒葫芦瞬间化作了漫天白粉,飘飘荡荡,散于人间。
“小妮子,我徒弟回来了让她等我一下,我这个做师傅的很快回来!”
小妮子小心探出一个小脑袋,确认酒鬼先生恢复了正常,这才小声问道:“酒鬼先生去哪里?”
酒鬼潇洒的摆着手,边往外走边留下了一句话,“给徒弟准备见面礼去——”
既然九月连环只剩下一把遮羞的灵剑,那还留着做什么呢?
叙兰宗宗门大殿外。
“站住,叙兰宗重地,凡人怎可踏足?”叙兰宗守门弟子拦住药药,不让她跟随。
季明思冷哼一声,一道剑光瞬间将二人扫落,他眼神冷漠的直视青鹊,“这就是你叙兰宗的待客之道?”
青鹊苦笑,他不过是慢了半步,没想到这两位守门师弟就出了这样的篓子。
他示意两位师弟退下,二人不情不愿的让开后,青鹊郑重对药药行礼,“是青鹊管教无方,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药药给了青鹊一个笑眯眯的表情,青鹊以为这位药药姑娘果然是天罡君的解语花,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任性,而对什么人不可无礼。
药药粉唇轻启,“不——海——涵——”
“啊!”
这大概是青鹊最丢人的一天吧,他身为叙兰宗宗主爱徒,何时表现出这种地主家傻儿子的姿态,而且造成这样现象的罪魁祸首居然只是区区一凡俗女子。
季明思刮刮药药的小鼻子,“调皮!”
药药毫不客气的刮回来,“难道不是明思哥哥默许的吗?”
看着二人如此相处,青鹊恍然大悟,自诩聪明的他居然受了水慕兰的影响,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位是天罡君的爱姬,真正是不应该啊!
思及此,青鹊郑重向药药道歉,倒是让药药有些不好意思。
药药和季明思对了一眼。
季明思:这能屈能伸的做派,人才啊!
药药:能看透这样心思深沉之人,明思哥哥明明更厉害!
收到药药表扬的季明思神采飞扬,得意极了。
二人仿佛从未有过这大半年的分别,仍旧默契十足。
进了大殿,第一眼就看见了在殿中等候的身影。
此人一身青衣,玉冠束发,广袖飘飘,让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不得不发自内心叹一句真乃山中真仙也!
叙兰宗宗主水漾清浅一笑,道:“天罡君来北大陆第一处就是我叙兰宗,真是让我宗门上下蓬荜生辉啊!”
明明是谪仙人,却能毫不违和的说出尘世语,药药下意识转头看向这位青鹊公子。
原来青鹊是这位的低配版啊!
看看青鹊的气质,再回想那位自称叙兰宗宗主之女的水慕兰,好像青鹊更像是这位的儿子,反倒水慕兰更像是捡来的。
“青鹊,你去将你慕兰师妹送回十二明月台。”
青鹊行礼,道:“是,师尊。”
药药对着季明思眨眨眼,这算是支开自己的弟子吗?
季明思回视,当然不算,根本就是。
水漾宗主嘱咐完弟子,直接一挥袖,大殿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关上。
这下,季明思的脸色变了。
他将药药护在身后,“水宗主这是什么意思?”
水漾宗主继续浅笑,“天罡君,水漾已等候多时。既然你我的相遇早已注定,天罡君何不淡定处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注定的相遇,他倒是会打禅机。
水漾拍手,三道水流化作三个流水高椅,他挥手请季明思和药药入座。
“说来话长,两位不妨入座听我一一道来。”
第273章 十日之引
季明思看了水漾一眼,冷笑一声,“希望水宗主的话对得起我们浪费的时间。”
谁人不知天澜国天罡君最厌烦麻烦,若谁让他觉得麻烦了,那他就会被天罡军视为麻烦,直接解决。
水漾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听说过天罡军的‘残暴’一般,“二位,请——”
三人入座后,水漾宗主才缓缓开口,道:“天罡君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你到了北大陆,甚至就在叙兰府?就算这里是北大陆,我叙兰宗也不过区区二等宗门,如何能比昊海剑宗之流更早知道天罡君的下落,当然,十二明月台是个例外……”
从水漾宗主口中,药药听到了一个和众人公认版本完全不同的故事。
妖皇敖天年轻气盛,向来看不惯红石商行的做派,有一次他离开永寂山脉往一处秘境去的路上,正好遇到红石商行的人不长眼,居然打劫到了他身上。
妖皇敖天是什么人物,虽然不屑于欺压弱小,却决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不敬。
他杀了红石商行的挑衅者,只是恰好这个队伍中有一被捕捉的泉客。
那个泉客,就是小南。
之后敖天和小南三百年的交情,不过是小南一心报恩无悔追随的三百年。
再之后,小南救下了一位人族,那个人族名叫水漾,字无恨。
水无恨是个中二少年,因父亲身为人族却甘为妖族马前卒而苦闷,眼看着叙兰宗在自己父亲手中变的越来越乌烟瘴气,水无恨一气之下离开了叙兰宗。
没想到却遇上了难缠的崖山鹊,水无恨只是一个少年,如何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崖山鹊,若没有小南插手,敖天相救,他怕是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三年后,叙兰宗宗主被杀,水无恨急急回宗门处理后事,这才和敖天小南分别,可谁也没想到,只是短短三月,三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承认我当年喜欢小南,现在也没有忘却。不知真相前,我歆慕小南的单纯善良,知道真相后,我怜惜小南的逼不得已。”
“呵呵,我知道你们对当年的爱恨情仇没有什么兴趣,但这个故事和我要说的秘密,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天罡君,药药姑娘,你们听说过一个叫危楼的地方吗?”
季明思看了水宗主一眼,摇头。
作为礼貌被问及的药药,识趣的一言不发。
“呵呵,没听过才是正常的。小南是危楼使,奉危楼之主令,得到妖皇敖天的爱情,终结妖乱人间的格局。前者是手段,后者是目的。”
危楼来自何处,目的为何?无人知晓。
但随着危楼使小南的现世,让危楼神秘的面纱被揭开了少许。
“当初敖天会路过小南被捕的红石商队,是因为一份地图,而这份地图本就是小南放出去的,从二人相遇开始,一切都是算计。
既然和敖天的相遇是危楼的剧本,我这个感情的催化剂又怎么可能是例外呢?”
当年敖天和小南相处三百年,哪怕是冷情冷心的敖天对小南也有了几分不同,但也仅仅是不同,小南无法将这份不同转换为爱情,那她的目的就永远没有达成的一天。
所以,小南需要一个人来间接告诉敖天,小南不会永远默默无闻陪在他身边,除非,敖天付出他的爱情。
因为水无恨的出现,小南成功了。
得到敖天爱情的小南,终于可以开始计划的第二步。
以一场联姻为手段,挑起妖族和人族的矛盾。
那个时候,人族和妖族早就剑拔弩张,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便是你死我活。
妖族不再是抢占先机的天寰界之主,而人族也不再软弱可欺。
天知道当年的联姻,是小南主动向水无恨提出的。
爱慕少女的痴情人,如何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一场三个人,三个种族的爱情,带来的便是妖族和人族的全面开战,等妖族和人族不能共存的时候,敖天才发现了这个阴谋。
“当时,敖天来找我,他告诉我说,小南不爱他,也不会爱上我。我当时气疯了,以为他是求而不得的迁怒,因为我的不相信,可恨我成了危楼的利刃,按照危楼计划向妖族砍下了重重的一刀。”
“待妖族退居万妖大陆后,我和敖天又见了一面。那时候我才知道危楼的存在。”
“危楼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需要完成十次干预,只要有六次干预成功,那危楼的目的便会实现。
至于干预的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毕竟,我知道的危楼出手,也只有三次。
第一次,便是小南,骗走了敖天的爱情,也挑起了纪元更迭。危楼的目标很明确,从始至终都是敖天。
第二次,应该是紫鸢陛下建立妖庭,当时朱山创派祖师阴差阳错遇到了还未浴火重生的紫鸢陛下,危楼居然能天降雷霆,将其重伤昏迷,朱山之主至今未醒。
可正因为他们如此雷厉出手,我反倒坚信这次,危楼应该也成功了。
这第三次应该是针对天澜国,至于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这也是我为何说一直在等待天罡君的到来。第一次失败,是因为我们都没有察觉到背后隐藏着这样一只黑手。
第二次的失败,是因为我们对敌人了解不足。
这第三次,我们也该成功了。”
季明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宗主,“你的故事中,说小南是身不由己,难道小南不是危楼的爪牙?”
水宗主叹了口气,“你可知我和敖天是如何知道危楼需要完成十次干预,而只要成功六次就达成目的的?是小南说的,她用性命掀开了危楼最核心的秘密。
小南和旁的泉客本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喜欢蓝田碧海,喜欢唱歌纺纱,她致死都在思恋远方的故乡。”
季明思没有问这次危楼选中天澜国,打算从谁入手。
既然对危楼如此了解的叙兰宗宗主在这里专门等待他,那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紫鸢陛下遇到朱山创派祖师和敖天有关吗?你身为人族叙兰宗宗主和妖族相交莫逆,不怕群起而攻吗?”
和妖族关系密切,无论是上一个纪元,还是这个纪元,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水宗主没有因为季明思的质疑而生气,恰恰相反,他很高兴,“这次危楼选中天澜,是他们的不幸,谁让他们的对手,是天罡居你呢?”
“是,当年紫鸢陛下作为他们的目标之事,敖天的确有所察觉。当时,我发现昊海剑宗宗主之子练孝礼身边居然有一位自称摘星老人的大能出没,我小心留意,果然得到了不少消息。
刚开始,我以为对方的目标是练孝礼,后来练孝礼‘偶遇’了送出一生幸运交换一次相遇的鲤鱼妖,到那时,我正好遇到了意外发现这段爱情的傲天。
后来,他们的儿子涂山纯出生了。
鲤鱼妖的离去并没有引起任何动荡,而练孝礼带着涂山纯回到了涂山。
哦,我没有说清楚,当年小南除了告诉我们危楼的十个干预,她还用她的所有和苍天交换了一件神器,十日引。
十日引的作用很简单,一共十个太阳,若危楼开启了干预,对应的太阳便会从白色变成蓝色,危楼成功干预,蓝色太阳将会变成红色,危楼干预失败,蓝色变成紫色。每一只太阳下都有进度光柱,只要在光柱完全从蓝色变成红色前阻止,那太阳就不会变成红色,而是显示为紫色。”
有了判断的依据,他们才有了向危楼复仇的机会。
而敖天和他的意外发现,则让他们的计划有了实行的可能。
“当时我们的怀疑目标有三位,练孝礼,涂山纯,还有涂山之主涂山灵。
因为涂山灵明明不过是人仙修为,却以为自己是地仙修为,也不想想天寰界自从渡过神迹纪元后,就无法再容纳人仙之上的修为大能,若她真的在妖神赐予下被拔高为地仙,她早该飞升,而不是留在天寰界。
当然,涂山灵自以为自己是天寰界第一强者,为妖极为嚣张,还好她因幼年被昊海剑宗宗主斩过尾巴,所以格外忌惮人族,这才让计划没有横生枝节。
妖神因涂山仙仙降下神谕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毕竟当年妖乱人间之时,妖神都未有半分表示,却因为一个涂山仙仙多次神降涂山……”
“停!我对紫鸢陛下的故事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知道危楼这次打算怎么从我出手,掀起天澜之波?”他季明思是那种愿意被旁人牵着鼻子走的人吗?
若不是水无恨的故事足够凄惨,故事里又讲述的是妖皇傲天不为人知的青葱(犯蠢)过去,季明思早就叫停了。
至于涂山纯还是涂山灵的故事,他毫无兴趣。生也好,死也罢,痛苦无奈委屈伤怀,不过是妖族的故事,与他何干?
水无恨无奈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一点耐心!危楼之谜是多少势力求而不得的机密,你却弃之如敝履,真是少年意气啊!”
季明思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危楼目的不明却需要完成十个目标,一个目标是‘得到妖皇敖天的爱情,终结妖乱人间的格局。’
二是‘妖族紫鸢陛下建立妖庭。’
第三目的未知,但已经可以确定,是针对我达成对付天澜的目标,对吧?
危楼隐于幕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只要知道危楼不现世的秘密,便可给危楼致命一击。
有十日引,我们可以知道危楼的目的是否达成,完成到什么程度,已经开启了几个任务等消息。
若想真正战胜危楼,只要让十日引有五个紫色太阳即可,是也不是?”
水宗主安静的听着,等季明思说完了,他颔首赞同,“是,不愧是天罡君,总结的很到位。”
季明思并没有满足于水无恨的表面称赞,夺过话语权的他,直接点名水无恨的目的。
“你提起紫鸢旧事,是为了取信于我,告诉我当年因为没有和紫鸢陛下合作,以至于害了引来的朱山之主,而紫鸢陛下对朱山之主越重视,你们越不敢告诉紫鸢陛下,当年的事你们也插了一手。
原本可以增加一个强有力的友军,也因为你们的自作聪明而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不过,上一次你们察觉危楼任务后,只能缩小怀疑范围而不能锁定,此次提前找到我守株待兔,看来,你们的力量也增加了不少,对危楼的渗入也深了不少。
我问一句水宗主,现在你们的人在危楼地位最高的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层级的身份呢?”
此刻,水宗主智珠在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很快恢复平静。
“天罡君,你明知为了我的人的安全,我绝不会透露半分消息,你又何必过问呢?”
水宗主这话既回避了敏感问题,又展示了自己这方的实力,为天罡君的选择加上了重重的筹码。
“好,这个问题水宗主不回答,那我下一个问题,水宗主应该没有不回答的理由了吧。
请问水宗主,你为何要将当年妖皇敖天、你和小南三人之间的故事告诉我,难道仅仅是为了不遮掩小南在这件事中的功劳,若是你不说小南是危楼之人,我们又怎会知道?
你真的为小南好,不应该三缄其口吗?难道你对小南的爱情,就这么廉价吗?”
水宗主没想到绕了这么久,居然又绕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药药,好像有些明白冷静睿智的天罡君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不是怀疑他话中的真假,而是为爱情鸣不平。
青春啊!
被水宗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药药一头雾水,下意识看向明思哥哥。
季明思顺手捋毛,好了,安静了。
看着下意识挡在药药面前的季明思,水宗主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为了重视之人,也不能让危楼的计划得逞,你说对吧,天罡君?”
面对水宗主自以为推心置腹的口气,回应他的是季明思不情不愿的一哼。
第274章 夜半邀约
当夜,季明思和药药留在了叙兰宗。
药药看着窗前发呆的季明思,突然开口道,“明思哥哥,你觉得水宗主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季明思惊讶的看着药药,他印象中的药药从来都对这些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罢了,怎么今天……
“药药,无论水宗主说了什么,你都不用担心,你的明思哥哥可以为你遮风挡雨,药药难道不相信明思哥哥吗?”
药药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毕竟为了区分‘白壁’和‘药药’,药药从来都不问季明思这方面的任何问题的,刚刚,她居然串了角色,还好明思哥哥没有多想。
“我知道了,明思哥哥,我只是担心你……”
季明思上前,摸了摸药药的头发,“药药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必然护佑你一天,我的妹妹只需要快乐的过每一天就好。”
药药乖巧点头,眼神余光却看见了季明思下意识摸了摸放着白壁的香囊。
看来明思哥哥也没有把握啊!
“药药,明思哥哥有事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
药药乖巧点头,“好,明思哥哥。”
药药在房间等了一会儿,确定明思哥哥不会去而复返后,拿着白玉香薰球转身出了门。
叙兰宗大殿,夜晚的月光照射在洁白的地面上,就像是铺洒了一地的银霜。
“水宗主,我来了。”
药药看着如今天白日一样站在大殿中间等候的身影,神情有些复杂。
下午她和明思哥哥离开大殿时,耳边响起了水宗主的声音,她虽然不知水宗主想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来了。
水宗主其人,知道不少,说的却不多,谁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万一他本身就是危楼之人呢,如果他告诉明思哥哥危楼的存在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阴谋,药药如何能不加倍小心?
水宗主转身,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既然姑娘来见我,那我不妨就当做姑娘是带着诚意来的。请问药药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朱山一脉弟子,十五国使者,还是命轨偏移者?”
药药神色如常,仿佛没有意识到水宗主口中的三个称呼代表的意义,“水宗主愿意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吧。”
表面镇定的药药,其实已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水宗主说的都是什么啊,好像没有一个是能听的懂的。
先糊弄一二吧,反正是水宗主自己以为的,她可没有承认过。
水宗主苦笑,这是三者都是的意思吧。
“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吗?罢了,我今日约药药姑娘来,本就有正事。
首先,我代敖天向十五国道歉。
当初我们意外发现危楼目标后,本来只是想要找个搅局者,那个时候我们对危楼,对命运的了解远远不如今日,我们借着一神物将乔国公主拉到了万妖大陆。
其实,我们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时间太匆忙了。可没想到……该说一句不愧是十五国之人,居然生生将命定的轨迹拉的偏移,当时我们都以为这次歪打正着要成功了,没想到,危楼居然能动用灭世雷霆,连累的乔国公主重伤昏迷,时至今日也未苏醒。
我们差一点的成功,完全有耐于乔国公主命轨偏移者的身份,还有十五国的底蕴。
后来,当我们知道来者是十五国人后,更不敢透露半分消息。
乔国公主在朱山收的徒弟继承了她的铸剑道,我们就更不敢说了,没想到等到最后却等来了妖庭敕封乔国公主为朱山之主,令其弟子代为传承朱山一脉的消息。
如果让紫鸢陛下知道当年乔国公主会出现在万妖大陆,是因为我们背后动的手脚,妖族唯二至尊者反目,妖族还有什么希望。”
药药抿唇,“你白天将你的故事说的那么清楚,是想借此推脱责任?还有,既然要展示诚意,水宗主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一声,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
白天季明思说的不错,水宗主的故事是为了博取同情,但他不但要博取天罡君的同情,怕是更大的目的是药药吧。
否则,要举例说明危楼的阴谋,有紫鸢陛下足矣,又何必生生挖出自己残破的过去。
水宗主只能继续苦笑,果然,十五国的人从来都不是好对付的。
“当时,我门下弟子带回了不少灵剑时,我就有了怀疑,而薛明宗的造化剑使我确定了你的身份。
你最大的破绽便是那把造化剑,一个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铸造出那么完美的灵剑的,也许天赋卓绝者拥有创造奇迹的能力,但铸剑师的经验绝不是天赋可以替代的。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不会有那么丰富熟练的手法。
当我知道朱山一脉有人到了叙兰府时,我就知道,我害怕的事情终究事发了。
哪怕你今日不来叙兰宗,我也会亲自去铸剑坊寻你。”
药药将自己代入水宗主的立场,结合他刚刚透露的消息,马上就明白了水宗主找她的原因。
很多年前,水宗主和敖天因危楼算计而失去了小南,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发现了涂山纯,一个发现了练孝礼。
为了阻止危楼阴谋,他们借用一件神物将乔国公主拉入了局中,可当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找来的人是谁。
二人带着一腔怒火,一知半解,莽撞前行。
乔国公主在万妖大陆非常顺利的偏转了危楼之局,还在朱山收了一个弟子,传下了铸剑道统。
危楼为了力挽狂澜,一道灭世雷霆降下,没想到乔国公主居然没有死,只是昏睡了过去。
而他们以为损失惨重的危楼目标涂山纯却建立妖庭,成了妖族的紫鸢陛下。
当年的一念之差,给水宗主和敖天树立下两个势力的敌人。
更可悲是,其中一个居然是敖天必须团结的对象——妖族新的至尊者。
敖天作为妖族至尊者,绝不会也绝不能对妖族新的至尊者出手,有了涂山纯,妖族在人族三位人仙的大山下,才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水宗主以为药药原本是十五国出身,奉命寻找乔国公主,然后沿着线索去了朱山,成了朱山一脉,所以,此时此刻查清一切的她,到了叙兰府。
至于命轨偏移者,药药就有些不懂了。
原本只是好奇这水宗主不当着明思哥哥,想单独对她这个普通人说些什么,没想到却意外知道了不少呢!
不过,水宗主以为她是朱山一脉,是因为她的铸剑坊的话,那他为何会误会她出身十五国呢?
作为东大陆人士,哪怕药药是普通女子,都该知道十五国的大名,况且药药还有一个军师白壁的身份。
这些年在七国战场上,从来都不乏十五国的身影。
“水宗主见我,不会只是想要表达歉意吧?既如此,水宗主身后有妖皇,我们可得罪不起。”
这个我们在药药口中代表的是她和季明思,而在水宗主耳中就自动代换成了十五国。
“呵呵,当然不止这个,还是十五国有先天优势,因为乔国公主的意外,我们才发现十五国人命轨奇特,总有那么几位是命轨偏移者,而只有命轨偏移者才能跳出危楼的干预,将命运偏转至不可知的方向。
虽然天罡君会出现在叙兰宗,在命运的指引之中,但,药药姑娘的出现,命运却从未有过半分明示。我斗胆猜测,药药姑娘和乔国公主一样,都是命运偏移者。
当我白天看见天罡君的寿星有异时,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所以,我希望药药姑娘能用命轨偏移者的力量,帮我再影响一个人。当然,连着上次乔国公主对我们的帮助,我会拿出十五国主无法拒接的报酬,飞白琉璃。”
总而言之,十五国之人不一定拥有命轨偏移的命格,但命轨偏移者一定是十五国出身。
药药惊讶的看着水宗主,而稳操胜券的水宗主也很满意药药的反应。
他就知道,十五国孜孜追求的不就是能穿越界壁的飞白琉璃吗?虽然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但能达成目的谁又在乎过程和手段呢?
药药干脆,“成交,你说的人是谁?”
水宗主也不含糊,直接道:“莫阳君。”
“莫阳君吗?可我怎么接近这位冷漠的昊海剑宗二宗主呢?”
现在的莫阳君已经是北大陆最强战力,人族三大人仙之一,药药不过是一凡人,如何有资格见到天颜?
水宗主哈哈大笑,“你怎么接近了天罡君,就怎么接近莫阳君呗,我相信以药药姑娘的本事,想必手到擒来吧。”
药药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算是默认下来,二人该说的都说完了,药药干脆转身离开。
走出了一段路后,药药突然重重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药药,你真傻,居然上了那老狐狸的当!”
药药手心闪现出一只青色的灯笼,随着她许愿结束,灯笼发出朦朦的光芒,光芒中央映照出两道身影。
水宗主仍旧站在刚刚和药药说话的位置,只是他对面多了一个人——天罡君。
“天罡君,我白天都告诉你了,你身边的人并不简单,可惜,你不信。现在,你该信了吧。”
水宗主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笃定,哪怕那个药药是假的,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从始至终想要争取的只有天罡君而已。
什么对十五国的歉意,对牵连乔国公主的愧疚,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而已。
当药药以为水无恨用天罡君做挡箭牌时,她就已经入了水无恨的圈套。
若是对十五国道歉有用的话,东大陆也就没有那么多国破家亡的可怜人了。
十五国的护短和霸道,比残暴的天澜国更有名。
若十五国是宗主国,早就被其他七国群起而攻之了,可惜,不是。
“噌——”灵剑出鞘,季明思将佩剑拔出,直指水宗主。
“谁允许你算计我的人的,水无恨?”
水宗主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天罡君,我明明是好心替你试炼忠心,你如此作为,真令自己人寒心?”
季明思的脸上是药药从未见过的冷漠和残忍,“自己人,谁和你是自己人,我的自己人只有药药,你算什么?如果你是妖皇,我自然要给几分薄面,毕竟妖皇好歹是天寰界修为最高的存在之一。水宗主,你是人仙吗?没有妖皇,你算什么?”
水宗主直面灵剑,也没有还手的打算。“那天罡君呢,天罡君算什么?破军作为九天十地中的苍天之主,因天澜开国君王遇破军而受神谕信仰苍天,这才有了东大陆七大宗主国之一的天澜国。
也因破军命主苍天,他借着和天澜国一丝龙气相连,才能在转世后拥有一点点记忆碎片,你天罡君凭什么知道那么多神祗隐秘,还能在芸芸众生中寻到武曲君?
天罡君,不,我该称呼你一声破军才是。
因破军身份特殊,天生凌驾于天澜国主之上,破军星君为了完成自己的红尘历练,选择冒充天罡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没有人知道九天十地在哪里,但只有信仰九天十地,方能君命加身,得到镇压龙脉的龙旗,才能借着龙旗建立王朝。
一面龙旗九万寿江山,只有拥有龙旗才能建立宗主国,信仰九天十地。
东大陆现在不过是出了七个宗主国,还有十二个名额空着呢,但每一位王朝的创建者都是有大毅力大魄力之辈,宗主国的增加岂是那么容易?
这个不易,指的不仅仅是得到九天十地的认可,还是通过考验得到镇压王朝寿命的龙旗。
而且,北大陆也不想东大陆王朝增加,现在有七个宗主国,已经对北大陆十二宗门形成掎角之势,若是再多些,这天寰大陆的名头到底归谁还不一定呢?
这还是在东大陆七国并不团结,总是因为资源之争有所消耗的前提下。
季明思因为水宗主的质疑生气,却没有因为心虚收起灵剑。
“水宗主,看在妖皇的面上,我警告你,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对药药出手,别怪我送你魂归幽都。”
第275章 梦醒时分
随着季明思收剑,他听到了很浅的一声叹息。
这大殿只有二人,不用猜也知道发出这声叹息的人是谁。
“我承认,因为阿南,我对所谓的爱情,所有的女子都抱有极大的警惕之心。别这样看着我,我恨她,也爱她,同时因为她警惕旁人,这并不矛盾。如果爱情是轻易可以阐述清楚明辨是非的存在,又怎么让我和敖天都栽了呢?
白天因为有她在,有一个秘密我不好说。我们其实已经对危楼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这份了解,却让我们陷入了更大的谜团之中。
危楼的每一次‘干预’,都必须有两个支点,第一次危楼出手,支点是我和敖天;第二次紫鸢陛下那次,是紫鸢陛下和练孝礼;你这次,两个支点分别是你和……莫阳君。
可危楼的行为飘忽不定,不一定是对支点不好之事,我和敖天因危楼而心死,而妖族也如夕阳划入黑暗;可紫鸢陛下却因为危楼成就人仙。
我不知命运的短暂结局是随机还是轮流,若是前者,你身为神祗转世,怎么的也能影响命运一二,若是后者,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还不曾有一个支点因为其身份殒命的。
我不知危楼是如何势大,居然敢动妖族至尊者,又敢在北斗君转世和莫阳君的头上撒野,可他们选中了你们,只能说明他们有足够的把握。
之后如何行事,就看破军……北斗君你的了。”
支点之说至关重要,水无恨绝不愿很有可能成为敌人的十五国知道这个秘密。
十五国的是非不分,从他们毫不顾忌的选择在七国战场加入不同势力就可以看出。
他们习惯了随心所欲,人族的未来,危楼的阴谋,不足以激起他们的保护之心。
十五国就像是一抹幽冥,如浮萍一般漂浮在天寰界,从未有过归属。
水无恨自以为的诚意,对季明思的影响微乎其微,“我做事,不用水宗主指手画脚。你不会以为我选择留下,是因为对你口中的危楼和什么支点感兴趣吧,不,你错了,我留下只是因为药药希望她的那位表兄借着她的资源,在叙兰宗好过些。毕竟,一个宗主亲自挽留的客人,总比被宗主徒弟请去的客人身份更尊贵不是吗?”
什么危楼,什么干预,这都是水无恨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凭什么让他相信?
就算,就算一切都是真的,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可没有忘了飞花令做出的命运判词,人生八苦,死也是其中一种。
水无恨的‘不死论’,从一开始就和他知道的‘命运终点’背道而驰。
季明思潇洒了离开了,就好像真的对水宗主口中的危楼阴谋不感兴趣一般。
水宗主高深莫测的笑着,显然不认为季明思真的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不,也许有没有影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命运又一次开始了偏移。
只要支点脱出控制,他倒要看看危楼如何‘干预’命运?
客房。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季明思看着坐在窗前烛火旁的药药,有些无奈。
虽然猜到有可能会面对这样的局面,但他,其实还心存侥幸。
他听到自己无奈的声音在房间回荡,“药药,我们保持曾经不好吗?”
药药看着季明思腰间的香囊,“我想知道明思哥哥知道多少?”
季明思坐到药药对面,给药药斟了一杯热茶,“看来今天晚上是休息不了了,那就喝杯茶醒醒神吧。”
药药端着杯子,只顾注视这袅袅白雾,没有喝一口。
季明思扶了扶额头,知道药药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明显到他以为的粉饰太平根本不能蒙混过关,“我知道你是军师白壁,在我问了白壁关于飞花令的事之后。
我刚刚怀疑你是破军,因为你指出了武曲的下落。
可现在,我不确定了!”
北斗九星,谁也不知是男是女,也许神祗是没有性别的呢?
可药药是破军,季明思是有点想笑的,可想到药药的军事才华,他又笑不出来了。
万一呢?
作为天澜北斗君的药药,为何不公开自己的身份,难道真的是因为破军的特殊,那她大可以冒充别的北斗君嘛。
当然,季明思还有一个无法解释通的疑惑。
北斗君之间是无法互相感应下落的,但若是面对面,二人都能感知到对方是北斗的一员。
每一位北斗君有记忆开始,就会冥冥中在脑海浮现神秘篆字,那两个字清晰的表明了自身的身份。
季明思家学渊源,读懂古字轻而易举。
而且,季家代代都出北斗君,他不是北斗的可能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北斗自己知道自己是北斗,但这两个模糊的古字,若是读不懂,那就没办法了。比如武曲君,他出身贫寒,根本没有认字的条件,更遑论古字了。
若不是季明思和他面对面站着,怕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也解释的通,就算自己偶尔会看见奇怪的符号,又有多少人会去好奇那符号代表着什么呢?
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庶民,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思考,去辨别。
季明思见到药药时,是有一点奇怪感应的,但那感应太微小,就像是突破重重壁障留下的余香,根本让他无从判断,药药到底是不是北斗。
也是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太低微,他从来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可自从他听从白壁的指教,在犄角疙瘩挖到武曲君后,他就从意识深处将所有的合理解释都挖了出来。
军师白壁出现的太巧合,就算是身为灵,他也太乖巧了些。
北斗君自身是无法寻找伙伴的,能指望的只有天澜苍天的隐晦指示。
但,破军是例外。
他比其他北斗君都多了一丝转世前的记忆,也许,也许这个记忆留下的是强大的秘法,或者,其他有用的线索。
对神祗而言最平常的信息,也许对凡人也是至高不可亵渎的隐秘。
在确定了药药就是军师白壁后,怀疑她是北斗君之一,甚至怀疑她是破军,不过是应有之意。
至于,为何每代都有北斗君,而神祗却只有九位的悖论,才是现在北斗君被天澜国尊敬却不疯狂信仰的原因。
疑似啊!一句疑似神祗转世带给所有北斗君们的是高高的起点,也是隐藏在背后无数的揣测。
不敢不尊,却又不甘。
药药叹了口气,“明思哥哥你难道不怀疑我是水宗主口中的十五国之人,也不怀疑我是朱山一脉?”
季明思想笑,他也真的笑出了声,“药药,你大概从来都没有发现,你骗人的时候总是习惯做出最标准的淑女姿态,我当时看见你反问水无恨‘水宗主愿意说我是谁,我就是谁吧’时,我就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是专门去诓水无恨的。
这样的事,药药做不出,但却是白壁的拿手好戏。
水无恨自诩聪明,却不知被你给套了话。不过也是因为那位朱山之主是乔国公主的原因吧,毕竟,哪怕天澜身为东大陆七大宗主国之一,也不愿轻易得罪十五国。”
尤其是面对十五国的骚操作时。
一次次十五国的‘丰功伟绩’,留下的都是‘传说’。
“好啊,原来从一开始明思哥哥就知道我是去骗人的!可明思哥哥不好奇,我为何会朱山一脉的铸剑术,为何是命轨偏移者,要知道,这样的人好像只有在十五国才有。”
季明思揉了揉药药的头发,被药药不耐烦的打开,他也不生气,“好了,药药,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只要有我在,我会永远保护你。明天我们就去昊海剑宗,既然你要给你弟弟在北大陆找个靠山,那昊海剑宗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季明思的提议,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为了贺兰缺,很大的一部分,是为了药药的使命。
他明明知道药药答应和水无恨的交易,只是为了完整人设,可既然这场戏已经开演了,那为何不善始善终?
反正,就算他不同意,药药也会一个人去做。
不是为了水无恨,而是……使命。
这世上啊,总是那些所谓的责任感深重的人活的最累。药药借了十五国的身份,怎么不愿回报一二?
药药傻傻的问,“可,可我们用什么理由去见莫阳君?”看,药药从未想过不做。
耍赖啊,是个很难学会的技能。
季明思眨眨眼,“水无恨的‘危楼论’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南市铸剑坊。
酒鬼手中捏着一只酒葫芦,拔了塞子就往嘴里灌。
“你家姑娘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妮子认真扫地,仿佛没有听见。
一只薛明宗蹲在酒鬼旁边,“大师大师,我已经练成造化剑第一层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升级我的本命灵剑啊,我现在可是筑基修士了,可厉害的那种?”
酒鬼无趣的喝了一大口酒,戒酒的事早就忘了九霄云外了。
“起开,起开,你等了好久,我等的更久,我那好徒弟会不会是忘了我这里还有一份传承等着她来发扬光大啊!难道她发现了我的险恶用心,所以,干脆跑了?
不不不,我的好徒弟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她软绵绵的,浑身上下一点刺都没有,怎么可能骗我这样一个可怜的老人家!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曾经沉默寡言愤世嫉俗的酒鬼,被久不归家的徒弟活生生催化成了深闺怨夫。
薛明宗看着比他还可怜的大师,有些沮丧的坐在地上,“我说大师啊,你既然担心你新收的徒弟跑了,你为何不去追呢?”
“对啊,”酒鬼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徒弟不回来,我可以去找她啊,决定了,出发寻徒弟去——”
一阵风刮过,原地已经没有了酒鬼的身影,薛明宗满足的捡起原地掉落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啊,真爽——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不对,大师你回来,我还没有升级本命灵剑呢,您要不给我升级了灵剑再去找徒弟?大师啊——”
小妮子淡定的拿着扫帚扫完地,又拿了抹布开始打扫铺子,岁月静好。
净室中,乔灵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手中握着的心魔之井,一时思绪万千。
乔灵想到叙兰宗宗主口中的危楼,还有妖庭的紫鸢陛下,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原来,当年穿越到万妖大陆还有这番隐秘。
当年单纯的小孩已经成了万妖大陆唯二的至尊者了吗?而当时灭杀傀儡的居然是灭世雷霆。
《深红》中的药药半信半疑,她这个万妖大陆事件的经历者,还有什么疑惑呢?
若从始至终她都是那个命轨偏离者,那阿纯的命运,明思哥哥的命运,都有了完美的接受。
她这是什么运气,每一次都能遇到所谓的‘支点’。
说起来,水无恨的故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幕后之人的手中过度的极为自然,倒是水无恨的出场,像是临时的剧本变动,带着一丝刻意的痕迹。
崖山鹊生性温和不争,为什么崖山鹊会攻击水无恨呢?
她在坐灵舟来至圣城时,好像就在幽冥客劫船时见过崖山鹊。
等等,好像《踏浪歌》中也有描述。
她第一次知道危楼,是因为《洪荒之龟灵》,她以为的一个小故事,却因为一个名字有了特殊的意味。
之后,她从寒姬口中,也听说了危楼,而寒姬是神宫中人,这只能证明危楼和神宫关系不浅。
第三次真正直面危楼,是《踏浪歌》,而伴随着危楼的现世,也少不了崖山鹊的身影。
乔灵大胆猜测,也许妖皇和小南的故事并不是危楼第一次出手。
如果说《踏浪歌》才是第一次呢?那这个故事的两个支点,一个一定是叶书,另一个呢?
那一次,危楼成功了吗?
不对,第二次第三次危楼都隐于幕后,为何只有这一次在叶书面前现身,这个故事到底代表着什么?
和之后危楼的两次出手,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按照时间线推算,自然是《踏浪歌》最早,之后是妖皇和水无恨,第三才是涂山纯和练孝礼,而第四次,有可能会发生在明思哥哥和莫阳君身上。
第276章 香囊少女
莫阳君上次在灵舟上现身过,他活的好好的,为何偏偏出事的人是明思哥哥呢?
不是说支点都不会死吗?
是飞花令的命运凝固,还是……支点不死论的错误?
天澜,好想去天澜国机枢阁查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乔灵自然而然的知道了琥珀城的薛家怕是薛明宗的后代,而许家就不知道了。
许紫林若是为了薛家收藏的药药画像而设计她来琥珀城,倒是说的通,只是如此下力气,两家是通家之好?
就是不知是许紫林设计旁人,让贺兰缺接了任务,而贺兰缺顺手算计了在场的霍星恒,顺便将她引过去,完成目的;还是说,是遇上了贺兰缺刁难霍星恒,瞬间设计计划,让人引了她过去?
前者,贺兰缺未必不知情,后者,那就是许紫林的个人表演了。
不对,当时贺兰缺好像并不愿意让她代替霍星恒,当时她第一次站出去时,贺兰缺还说什么放她一马,贺兰缺是冲着霍星恒去的!
为什么,难道和上辈子霍星启之死有关?
看来她得速战速决,早点回学院了,只有成为学子,她才能真正开始拥有卷入天寰界的风浪后自保的力量,现在普通人的身体还是太脆弱了。
当然,在回学院之前,她要抓紧时间去一个地方,一个她用来规避万一的地方。
“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跟了我大半个月了,你说你没有恶意,又说不出为何要跟踪我,我怎么相信你啊?”张夫人无奈的看着面前被抓个正着的少女。
带着五毒香囊的少女窘迫的低着头,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里满是歉疚,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可就是这个少女做出了跟踪张夫人整整大半个月的壮举。
“夫人,你别误会,小桃绝没有旁的意思,你看看这香囊,不,我的意思是因为香囊我才跟踪夫人的,也不对,我是为了知道夫人过的舒不舒心?我……我说不清。”
少女小桃仿佛很害怕这位夫人误会,以至于半天都说不清楚,但她的在意却通过眼神被那位夫人接收到。
乔灵低头留意了一下那五毒香囊,好像只是最普通的香囊,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为何这修士却会如此重视这枚香囊?
是的,这位少女小桃便是乔灵在购买玲珑琥珀时见到的少女,而这位夫人也是那位在琥珀阁购买灵光琥珀的张夫人。
乔灵看见张夫人时,张夫人也认出了乔灵,不过二人也只是一面之缘,互相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跟踪我家夫人,刚开始夫人还劝我们说,只是巧合,这次你都跟到云华斋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张夫人身边的丫鬟青叶气愤的说道。
云华斋虽然也招待女客,但也不是所有女子都敢进来的。
这次为了摆脱小桃,张夫人一行也是蛮拼的。
没想到就这样,小桃还跟着进来了,怪不得青叶笃定小桃图谋不轨。
小桃羞愧的低下头,不辩解,却也不承认。
“张夫人,您是云华斋的客人,而这位女郎亦是,还请二人看在云华斋的份上,有什么误会坐下聊聊也就说开了,莫要冤枉了旁人。”
没想到一点小事居然惊动了云华斋的斋主却莲。
和乔灵站在一处看热闹的几位客人小声说着却莲,乔灵方知这位居然来头不小。
云华斋斋主却莲本是一小国公主,因家国覆灭被掳入烛离国,因其擅绿腰舞,得宠于王上,却在为烛离王生下一子二女后毅然刺杀王上,功成而身退。
烛离新王上位第一件事自然是下令捕杀却莲,没想到她却毅然入了云华斋,托庇于此,烛离国不得不草草收场。
虽然却莲的通缉令还挂在烛离国土之上,也只是烛离国最后的颜面罢了。
“这云华斋如何能与一国之力相抗衡,要知那不是区区小国,可是堂堂七大宗主国之一的烛离啊!”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天上云华,地上清霜,你以为只是指这人间仙境?清霜身后是灵犀宗,你猜能和清霜相提并论的云华背后,是谁?”
“我的天啊,原来还有这份隐秘,我猜不出,你快说,到底是哪个大势力?”
“我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这云华斋真正的主人可是十五国!”
“斯——就是那个连昊海剑宗都得给几分薄面的十五国,是那个遍布天寰界的十五国?”
“怎么样,云华斋不简单吧,十五国虽谓之国,但国土是不能与七大宗主国相比的,毕竟他们没有信仰九天的权柄,但十五国的主君们可都不是好惹的,你看天澜国的上卿里有季家和东景,还有士大夫阶级的公孙家和卢家,更别说还有张刘二世家;昊海剑宗中有凤家、乔家和李家……其他的就不举例了,你好好感受一下十五国的潜在力量。”
十五国真正的发源地是东大陆,自然那里的力量最强,而且,东大陆有十五国的根基,那大约有天澜八分之一大小的封国。
而其他三大陆虽然被十五国划分,但和大本营想比,影响力还是低了一层。
可只有十五国还是十五国,那就是最顶尖的一小撮,谁也不敢轻易开罪。
“怪不得却莲只是当了这小小琥珀城的斋主,烛离国都不敢寻过来。”
东大陆公认的最顶尖势力,只有七大宗主国,而十五国就是隐士级别的,至于唯二的宗门——析木宫和雪霜宫,那没有一个能打的。
析木宫主通灵,雪霜宫主占卜。
地位超然,武力呵呵。
乔灵眼神一眯,食指相对,“清霜馆居然和灵犀宗有关,为何我从未听闻?”
云华清霜遍布四大陆,云华斋背后是十五国,乔灵不诧异,可这清霜馆身后居然是灵犀宗就有些奇怪了。
灵犀宗虽然也是东大陆十二顶级势力之一,可顶级势力也分三六九等,灵犀宗年年垫底,眼看着就要被第二梯度的势力追上了。
上辈子她拜入灵犀宗时,灵犀宗已经有风闻将要划入第二梯度,而代替灵犀宗的便是叙兰宗。
当然,有了她这个绝无仅有的木灵体后,灵犀宗便坐稳了顶级势力的位置。
哪怕之后宗门对她的重视程度,因为她未曾铸造根基而有所消减,但灵犀宗却从未将她成不了天骄的消息外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乔灵从未发觉这份怠慢,她以为她是将来的天骄,最终,灵犀宗毫不犹豫的舍弃,才让她真正认清了自己。
当初灵犀宗在女主安诺指认她是昊海剑宗弟子时保持沉默,想必之后应该得了不少补偿。
毕竟,他们放弃的可是一位木灵体,一位理所当然未来的天骄。
想想当时昊海剑宗承诺在下一次排名时帮助灵犀宗,她这个灵犀宗的亲传弟子居然就这样舍了出去。
可见当时灵犀宗怕是已经山穷水尽,否则这种自断根基的事也不会发生。
不要说乔灵上辈子成不了天骄,怎么的她也是祭告宗门祖师的亲传弟子,代表的是灵犀宗的颜面。
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势力,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灵犀宗有清霜馆,怎么可能会混的这么惨?
是‘传闻’有误,还是灵犀宗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样看来,如果清霜馆真是灵犀宗的,那她这个灵犀宗亲传弟子当得还真是窝囊。
乔灵听小话时,小桃已经和张夫人入座,之后二人聊了什么,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了。
见没有热闹看了,大家就都散了,能进云华斋的不是学子就是修士,断不会为了看戏舍下面子。
乔灵在侍女的指引下,入了雅座,没想到正好是在张夫人隔壁。
小书嗖的一下突然出现,“乔灵,你知道隔壁在说什么吗?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被修士跟踪,而且这一跟踪就是大半个月,而这位修士还对这个普通人尊敬有加?”
“小书,你这八卦的性子也该收敛些了,免得哪日被当做刺探情报的探子给收拾了。”
小书不服气的撇嘴,“乔灵乔灵,你就不好奇吗?那个五毒香囊怎么看也不过是一凡物,但那女修士却如此珍惜,也许,这五毒香囊是个了不得的宝物,宝物自晦,我们才看不穿的。”
对上小书卟啉卟啉的大眼睛,乔灵妥协了,她手中飘起一只青色的灯笼,“想看就直说。”
回应乔灵的是小书的嘿嘿一笑。
雅座内,小桃小心觑了张夫人一眼,“张夫人,不知你可认识妙莲居士?”
“居士?这位女修若是找居士该往西大陆去才是,琥珀城处于东大陆和北大路交界,但本身是北大路地界,我一普通妇人怎可能认识什么居士?”
小桃沮丧的低下头,“妙莲居士的俗家名讳是李清婉,夫人不可能不认识她吧?”
张夫人被小桃笃定的态度弄的一头雾水,她仔细回顾,她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一个叫李清婉的女子。
眼见着张夫人摇头,小桃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不是的,张夫人,我没有恶意,你看这五毒香囊,这本该是你绣的香囊啊!我是妙莲居士的弟子,今年送到联络地点的五毒香囊有误,其实就是认出这香囊虽然是仿着您的手艺绣的,但却不知您的绣品。
师傅担心张夫人,这才派我带着五毒香囊到了琥珀城,家师是您的二姐,作为师傅弟子的我,是绝不会伤害夫人你的。
所以,请夫人相信我,告知我其中隐情,我好向师傅复命命。”
小桃将五毒香囊往张夫人的方向送了送,最后为了让张夫人看清楚,甚至直接塞到了张夫人手中。
张夫人看着手中的香囊,感到无奈,笑的复杂,“这五毒香囊的暗号想必是你家师傅和自家妹妹的约定,我没有一位二姐出家,更没有一位叫李清婉的姐姐,女修士你找错人了。”
原来这小桃居然不是北大陆女修,而是西大陆代发修行的女尼。
“这,这怎么可能?当年师傅的三妹是被其大姐亲自送到张家的,而且她的确和张家三少爷有婚姻,难道您不是张三少爷的妻子吗?”
琥珀城张家的这位家主,正好行三。
张夫人叹了口气,“我不认识一位叫李清婉的居士,却认识一位叫李灵枢的姑娘。女居士要寻的是李灵枢吧?”
小桃激动的点头,“没错,我找的就是李灵枢夫人,可你,不就是李灵枢夫人吗?”
张夫人低垂眼帘,心想,原来她是被错认成了李灵枢啊,李灵枢,那是个很可怜却不值得人怜惜的女子。
一百多年前,张夫人还不是张夫人,只是琥珀城城主的女儿。
琥珀城城主虽然只是一个利他境的儒修,但因家族世世代代都生活在琥珀城,也算是稳稳当当坐上了城主之位。
因其修为不高,便将希望放在了下一代身上。
城主有两女一子,这最小的女儿便是张夫人。
城主的大儿子天赋不错,为人也努力,居然让他考进了天寰学院,成了一名天寰学院学子。
大女儿一心求道,便入了灵犀宗。
小女儿在十六岁时没有觉醒天赋,成了城主的心头病。
一日,城主出城围猎,却遭遇妖族偷袭,还好一位路过的儒修相救,才能保下性命。
而这位儒修恰恰姓张,一时被城主引为本家,盛情款待。
没想到城主出事只是一个前奏,短时间内城主的儿子和大女儿都因为秘境历练陨落,城主也没了可托付家业的后人。
一时城主府愁云惨淡,没想到城主府的劫难还没有过去,几天后,城主府被一位路过的大妖屠杀殆尽,只有城主的小女儿被张先生所救,留下性命。
后来,这位张先生手刃了这大妖,替前城主府报了血仇,他也就顺利成章娶了张家姑娘,成了琥珀城的新城主。
张家姑娘也成了现在的张夫人。
小桃不解,“可同姓不婚不是儒家的规矩吗?”
也是小桃单纯,她明明是来找张家夫人的,现在找错人了人还有闲心听故事。
第277章 天澜二仙
张夫人苦笑,“琥珀城地处两大陆交界,又是贫瘠之地,哪有这么多规矩。
居士不是想要找李灵枢吗,我也是在我夫君的一位姬妾口中听说了这个名字。
李灵枢的确是当年那位张姓儒修的未婚妻,甚至他能成为学子,都有赖于李灵枢当年投奔时带来的嫁妆。可当他成了儒修,就看不上只是普通人的未婚妻了,所以,我这个城主之女入了他的眼。”
都是普通人,她不过是多了一个琥珀城城主的父亲,那李灵枢的嫁妆能有多少,学子修儒最是费银钱,想必在他遇到琥珀城城主时,怕是没有多少资源了。
也怪不得他当年做出那样的打算……
小桃听明白了张夫人的潜在意思,毕竟张夫人都说的这么清楚了,“那,那李灵枢李夫人现在在何处?”
她虽然单纯,也知那张家主为了自己的名声,李灵枢怕是凶多吉少,“可,可当年家师因山水迢迢不能相见,便约了一个暗号,只要每年在约定之地收到香囊,就说明其安好。
这些年这五毒香囊从来都没有断过,只是今年送来的香囊似乎不是三姑娘亲绣,家师不太放心,这才遣我走了这一趟。说是不必打扰三姑娘的生活,只要三姑娘安好便可。”
所以小桃才会偷偷跟踪张夫人,想要确认张夫人是否生活安乐,没想到却闹出了这许多误会。
张夫人摇头,“李灵枢没有死,也许当年他的确是想过让李灵枢消失,可惜,李灵枢运气好,正好赶上张家表妹被摊派了入宫为婢的君命,她被顶替送入了宮。”
小桃紧张的追问道:“张夫人可知现在李夫人的下落,她……还活着吗?”
入宫,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吧,张夫人作为琥珀城张家的家主夫人,自然多的是延寿灵丹。
可李灵枢以宫女身份入宫,若不出意外怕是早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那这些年不断的五毒香囊如何解释?
张夫人摇了摇头,“李灵枢入宫后的事我就不知了,但愿她苦尽甘来。”
小桃叹气,“那我不是白费了这大半个月的功夫了吗?无论如何,多谢张夫人相告,小桃还要去寻李夫人下落,就不打扰了。”
张夫人颔首,“请便。”
小桃急匆匆的走了,这时候跟在张夫人身后的青叶才小心开口,道:“姑娘,对方不过是一普通修士,我们又何必对她如此恭敬,明明是她找错了人,而且找的居然是李灵枢那个坏女人!”
张夫人神色平静,“李灵枢不过一普通人,翻不起大浪来,而且,她当年助纣为虐,很快就会付出代价了。我说出一切,更显得坦荡,这居士之后绝不会想到李灵枢之死会和我有关,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怎么偏偏就这个时候有人找来了呢?”
不早不晚,李灵枢身后冒出来一位妙连居士!
丫鬟青叶小心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李灵枢必会付出代价,不过,姑娘仿佛对这位李家二姑娘颇为忌惮?”
否则,怎么会这样小心应付,不敢踏错一步。
张夫人喝了一口茶,茶味甘苦,令人心醉,“这妙莲居士在东大陆无人听闻,但在西大陆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没想到李灵枢居然有这样大的一个靠山,她是妙莲居士的亲妹妹,又何必在这小小的庆雪国耀武扬威。”
“姑娘,这妙莲居士真的这么厉害,难道比我们这次找的修士还厉害,那我们……”
张夫人摇头,“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怪就怪李灵枢藏的太严实了,这也是天意啊,抬头看苍天,苍天饶过谁?”
张夫人冷酷的表情衬托着斜斜照入的阳光,却让人感受不到一分暖意。
乔灵收回青色灯笼,看着小书将自己藏在她袖子里不出来,有些好笑,这个顾头不顾腚的小傻子。
“你怕什么,怕我多管闲事?你放心,这李灵枢怕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否则,张夫人必然不会继续计划,张夫人既然听说过妙莲居士,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敢和其为敌。
可在明知李灵枢是妙莲居士的妹妹的前提下,还执意如此,哪怕是深仇大恨也过了,这只能说明,李灵枢已经出事了,而她能做的只有收拾干净尾巴,祈求妙莲居士不会亲自来东大陆。”
小书将小脑袋从乔灵袖子里冒出来,“这个妙莲居士很厉害吗?”
张夫人为了旧仇,杀了李灵枢不对,难道李灵枢当年做了‘坏事’就没错了吗?
这张家主也是艳福无边,先是李灵枢为他舍尽家财,后有琥珀城千金下嫁为妻。
被抛弃的李灵枢可怜吗,可怜,可张夫人的恨绝不是无根浮萍,谁是谁非,早就已经分不清了!
“《逐日无光》中记载,西大陆有一洞天神府,乃是仙人府邸,其主妙莲居士摄来蓬莱三仙草,日炼仙丹夜养气,乃是万万不可得罪的大能之一。”
“哦,”小书恍然大悟,“这妙莲居士就是那位天寰界第一炼丹师,也是唯一一位能炼制的延寿仙丹对人仙都有效的大能。怪不得张夫人如此忌惮,虽然妙莲居士不是人仙修为,但怕是连人仙都不愿得罪她吧。”
乔灵终于明白,为何三年后妙莲居士会突然大张旗鼓一一去北大陆昊海剑宗、东大陆七大宗主国、十五国还有南大陆妖庭论道,原来是为了查访其妹之死吗?
可惜,在乔灵出事前,也未曾听闻妙莲居士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不知最后张夫人是否逃过一劫?
“乔灵,难道你是站张夫人的?”小书有些困惑,他刚刚还在担心乔灵会惩恶扬善,现在,怎么乔灵就选择了帮这个杀人凶手?
“听张夫人的故事,你就没有任何联想吗?”准确来说,不是联想,而是合理推测。
小书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这张夫人难道还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说对了,这张夫人还真是有难言之隐。一年后,琥珀城张家家主探查秘境身陨,安诺恰逢其会救下其遗孀,遗孀为报答救命之恩,带领张家奉其为主。这是安诺的第一桶金,对吧?”
安诺用了半年时间才到了天寰学院,之后顺利入学,成为儒修。
半年后,安诺接一任务去往琥珀城,正好救下一夫人,顺便接收了琥珀城三分之一的势力。
也是从那时起,安诺有了崛起的契机,之后随着安诺的运气逆天,这一点点势力便如滚雪球一般发展壮大,直至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之后,随着安诺天澜公主身份被揭开,她真正融入了天寰界最尊贵的那一小撮,最后的最后,自然是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也许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写到安诺飞升。
“当时我读这一段时,就发现这张家家主死的颇为蹊跷,行文几处暗示,张家家主死于内奸之手,今日,我才有了新的怀疑人选,若是这内奸指的是张夫人,是不是一切都说的通了。
我之前从未怀疑过张夫人,因为在文中张夫人不过是一普通人,而且心性恬淡,张家家主对张夫人又有救命之恩,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一场局罢了。”
当年,张家家主借着李灵枢的嫁妆成为儒修,后又谋划琥珀城城主之位,联合外人杀了城主的一子一女,留下唯一的普通女儿,娶其为妻,得到了城主府诺大的家业。
虽然因为其他两家的插手,三家共治琥珀城,但和之前相比,张姓儒修已经是功成名就。
张夫人因救命之恩,待其夫君极好,夫妻二人自然如胶似漆,又有谁会怀疑深爱着夫君的张夫人会是那个设计害死自己爱人的人呢?
联想当年张夫人兄姐的死因,张夫人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说起来张夫人也是可怜人,只因家产被旁人惦记,就亲人死绝,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下来,而本该是最亲近的夫君反倒是血仇。
也不知被张夫人如此痛恨的李灵枢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以至于在时机成熟的第一时间,被对付的不是凤凰男张家主,而是李灵枢。
不过,张夫人应该说的都是实话,李灵枢被自己的未婚夫过河拆桥,送入庆雪国成了宫女。
天澜国,九星台。
天澜陛下看着手中的卷轴,又看看旁边恭敬站着的林多木。
“这就是我女儿,我天澜唯一的公主?”
林多木好像有些奇怪陛下为何有此一问,但仍然恭敬的应了一句是。
这卷轴中画着一位娇俏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满目都是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和单纯。
天澜陛下有些走神,他的女儿是长这样的,时间太久了,他居然失去了一眼认出女儿的能力。
他眼前仿佛又看见了飘洒的桃花花瓣,桃树下坐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她灵动的眼神望着他的方向,对他绽开甜美的微笑,少女朱唇轻启,仿佛在唤——父亲!
此刻模糊的少女模样,终于了掀开面纱,有了具体的形象,可他,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兴。
天澜陛下转头看向九星台的主人,祭祀青舞。
“青舞,她就是苍天给我寻到的女儿?”
也许每一位父亲在将要寻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时,总会犯傻的吧。
青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定颔首,承认了这是苍天的旨意。
天澜陛下突然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快派人去把我女儿接回来,我原本准备的给十六岁孩子筑基的灵药也赶紧准备起来,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铸造根基必须在十六岁之前,是天寰法则,但法则还有一条,天衍五十,天道十九,遁去其一,为之一线生机。
对没有达到那个阶层的人而言,这一线生机的获取千难万难,但对站在最顶端的人而言,不过是有难度而已。
从天澜陛下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在十六岁回到天寰界后,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哪怕这灵药的每一份灵植都是奇遇方可觊觎,但他身为天澜之主,凑足一份灵药还是有可能的。
林多木和青舞互相望望,不敢多说半句,只得俯首应承,“诺!”
陛下往外走了好几步,突然停下,转头,“对了,我差点忘了察验那孩子身上有没有信物,你们去领人时,莫要说漏了嘴。”
林多木恭敬行礼,对陛下的吩咐一点也不惊讶,反正,他不知此信物为何,也造不了假。
“诺!”
陛下心情很好的下了九星台,刚进入廖星宫,就看见了大良造仲辉。
“大良造,你终于回来了,看来,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
大良造赶紧行礼,“臣见过陛下,陛下,臣不辱使命带回了《深红》。”
天澜陛下接过《深红》,却没有欢喜,胸中颇感惆然。
大良造不解,“陛下,《深红》已经被追回,陛下似乎并不欢喜?若武曲君能借着《深红》成就人仙,那我东大陆可是要出第二位人仙了,天澜国将真正凌驾于所有儒修道统之上,此景可期,陛下为何愁眉不展?”
天澜陛下冷笑一声,“北斗星君突破人仙之前都用的是专门的‘世界’,怎么到了我这里,却要另辟蹊径,得到旁的创世书?当年天罡君,天罡君用专属创世书成就人仙时的威力你没见过,否则,你也要为武曲君惋惜了。”
当年的天罡君,那个陛下的大将军王?
被称为流星般闪耀的天寰至强者之一?
现在的天寰界只知人仙有四,却不知曾经最辉煌的天澜有过两位人仙。
可天罡君突破不久,就陨落于战场。有和没有,也无区别。
也许,这才是其他六国忌惮天澜的原因。
现在,天澜将要拥有第二位人仙,其他六国经历过天罡君时代的阴影后,会轻易让天澜如愿吗?
也许,陛下担心的是其他六国。
大良造紧紧低着头,对于这位天罡军,不敢评价半句。
这大将军王是天澜国的禁忌,陛下可以随意提及,其他人,哪怕是武曲君,都不可以。
第278章 三族大比
“好了,我又何必和你说这些,你下去吧,让武曲君尽快来皇宫在我的密室闭关吧,我就不信,这次,还能有人盗走《深红》。”
到这里,大良造就该告退了,可他却没有走。
“陛下,臣有一事汇报,但在说之前,臣有一惑,请陛下解惑。”
大良造是天澜陛下的心腹,否则以他今日冒失的作为,早就直接被治罪了。
天澜陛下看中大良造,就是看中了他心细如尘、不骄不躁的心态,天澜陛下自负了解大良造,他不是冒进之人,既然他有疑,想必也是国事,作为一国之君,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
“哦,大良造想要问什么?”
见陛下没有把他拖下去,大良造松了口气,“请问陛下,传闻天澜国皇室修炼的大日之力对众生既有福音,也有威慑,然否?”
天澜陛下颔首,“然。”这是天澜国举国皆知的秘密,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大良造感到自己胸中的心脏快跳出来了,却竭力隐忍,“只有天澜皇室可催动大日之力,然否?”
天澜陛下眼神平静,心中却不可忽视的闪过一道模糊的影像,“然。”
“反而言之,只要能对众生产生威慑,那此人必然是天澜皇室,然否?”
陛下蹙眉,识海深处回归的一魂急速跳动,“然。”
大良造猛的单膝跪地,“禀陛下,末将寻《深红》时,曾遇见一人,此人不过十五六岁,且身无修为,我却见之则不敢不敬,甚至心生仰望,事事为她着想,不敢让她受了半分慢待。若不是心系陛下之命,我可能会将《深红》拱手相让。此景是否可证,此人,此人是陛下的沧海遗珠?”
陛下漫不经心的神态随着大良造的描述已经收起,待听到最后,居然失手遗落了手中书绢。
“她,她十五六岁,身无修为?她是不是最早出现在噩梦森林边缘,她名字叫灵儿,她……”
他除了知道她叫灵儿,她今年快十五,马上就十六了,其他的,居然一无所知。
天澜陛下苦笑,以为不过是万世轮回之法的一魂牵挂,没想到对他心境居然仿若惊涛之浪。
是他小觑了这一片灵魂,还是他内息深处早已有了牵绊?
大良造虽然早就料到也许此女是天澜皇室,却没想到陛下会如此激动。
毕竟,天澜皇室的女儿从来都凋零,不是后宫生不出女儿,而是天澜皇室只允许一代拥有一位公主。
这是拥有苍天必须付出的代价。
就像烛离之独子,坎月之逐子。
莫非,此女是天澜公主?
大良造猛的抬头看向陛下,“陛下,此女……”
天澜陛下随手摄回地上的书绢,“此事还未有定论,莫要自乱阵脚。你去将其接回天澜,不得走漏风声。”
大良造不敢多问,赶紧行礼应下。
看着大良造离开的身影,天澜陛下苦笑一声。
“为了收回这个分身,我付出的还真是惨烈啊!我都不敢随意用掉这唯一的名额,没想到我的分身倒是大方。”
若不是因分身不知出了什么差池,没有他的同意他哪怕是将其召回也无法融合,他又怎么轻易将天澜公主的身份允出去?
天澜国还缺公主吗?连他自己的女儿还不是送出去给旁人养。
可说来说去,天澜唯一的公主只有她。
就是不知大良造遇到的是真,还是苍天选出的是真了。
……
夕阳斜照,张夫人才回到张家,没想到一进正厅就看见了自家夫君在和一位少女寒暄。
她是最了解自家夫君无利不起早的性子的,每日标榜自己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和少女闲聊。
青叶小心劝解张夫人,“夫人,大局为重,我们还需要‘夫妻恩爱’做最后的保障。”
张夫人笑的讽刺,连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她对他是真爱吗,那她的演技还真不错。
“我懂!”
张夫人优雅的迈着莲花步进了正厅,方才看清和自家夫君说话的人居然是乔灵。
乔灵听到动静,转头正好看见做足了世家贵妇派头的张夫人。
真是把一个因爱重自家夫君吃醋又碍于修养不得失礼的少妇形象演绎的活灵活现啊!
怪不得三年后,没有任何人怀疑张家主的死和张夫人有关。
“夫人,你回来了,我给你引见,这位是天寰学院此次来替我张家做见证的儒修乔姑娘。”
“乔姑娘,这是我家夫人!”
好一个爱妻入骨张铎张家主。
看来夫妻二人都是戏中高手,倒是她这个局外人多思了。
“张夫人,又见面了。”
张夫人赶紧还礼,“是我失礼了,没想到与乔姑娘如此有缘。”
张家主惊讶的看着二人,“怎么,夫人认识天寰学院的高足?”
张夫人笑着睇了自家夫君一眼,语气虽缓慢但开口极快的回答道:“哪有你这样问的,不过是在买女儿家东西的店中见过罢了。”
张夫人答得坦荡,张家主自然不好再多问。
管家急急来见过礼,便对张家主言:“家主,其他两家的家主快到了,您看,是否去迎一迎?”
张家主歉意的看看乔灵,“这实在是失礼了,张某失陪,明日比试正式开始,到时候就有劳乔姑娘了。”
“夫君尽管去吧,乔姑娘有我照应。”张夫人笑的得体,和张家主配合的天衣无缝。
待张家主走了,张夫人才歉意的对乔灵笑了笑,“抱歉,乔姑娘,我在旁人的铺子里买灵光琥珀之事是万万不能让我夫君知道的,我夫君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给他一个惊喜,请乔姑娘见谅!”
张夫人脸上带着三分羞赧,三分惭愧,加上四分女儿心思,真正是人比花娇。
乔灵也不揭穿,“张夫人放心,乔灵理解。”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不知为何张夫人居然有一种乔灵真的理解的感觉。
她心中一笑,怎么可能理解呢?那种恨不得早早随了父亲兄长而去,又不得不为胸中恨火忍耐的痛苦,又怎会是乔灵这样的天之骄子可以理解的。
“乔姑娘一路辛苦,待做了见证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外面的世界比乔姑娘以为的复杂很多。”
张夫人安排了乔灵一应食宿,这才款款离去。
“乔灵,这张夫人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说张家主不是好人吗?可她手上也不是干净的吧,难道是在自嘲?”刚刚张夫人仿佛只是简单的一提,可是否是随口一说,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乔灵手中翻转着天赋紫卡,眼神却落到了预言技能上。
“乔灵,你想干什么?你忘了主动施展被动技能的后遗症了吗?”小书急的团团转,乔灵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一个见证,哪需要乔灵做预言!
乔灵手中星力涌现,“小书,我只是一个将要成为学子的人,而且是一个天赋极好能考入天寰学院的准学子,没有修为的人,在天寰界过的最不如意,可最有可能遭遇不测的往往是有天赋却还没有开始施展的人。”
小书听着乔灵的解释,一时神情迷茫。
上一世他们懵懵懂懂,也活到了乔灵修为金丹,怎么这一世,明明占尽先机,却屡有波澜,能让乔灵不安到必须知道接下来的阴谋,又怎会是小事?
第二日,三族大比如期举行。
许家家主神色复杂的看着高台上坐于张家一侧的乔灵,倒是他身旁的薛家家主拉了他一把,才收敛了眼神。
“你想干什么,这是三族大比现场。”
许家主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像吗?”
薛家主自然知道许家主说的是什么,“气质像,但你觉得有几分把握,毕竟自从贺兰家出了那一位后,所有贺兰家子嗣可都像起来了!但这位好像姓乔?”
贺兰家现在如此势大,怎么可能允许有自家血脉的女儿去姓什么乔?
难道她还以为她是十五国乔国的公主吗?
许家主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可紫林送回消息,说这位不但像,而且是像了十成,你知当年那幅画像有损,正是我家紫林修复的,不可能会认错。”
薛家主沉吟,“像了十成,这贺兰家莫非又有什么谋划?但真正的贺兰药还活的好好的,就算出了一个赝品又有什么用?”
“可人是会变的,但莫阳君喜欢的是那个还没有变的贺兰药。”
话落,二人都停了下来,显得周围的空气格外安静。
高台上,比试已经开始了。
先上台的是薛家的薛二郎薛紫连,他的对手是张家三郎张惜羽。
“我说薛二郎,你要是识时务,就赶紧投降,免得待会儿我把你打得你父亲都认不出!”
面对张三郎的挑衅,薛二郎青筋暴起,也不废话,直接出手了。
作为琥珀城三大势力之一薛家的公子,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有修身巅峰的修为,算是极为厉害的了。
毕竟作为三大势力的家主,不过都是利他修为罢了。
也许,这也是为何琥珀城没有真正的城主的原因,若是有一个势力的家主突破了利他境,怕是这三家之争就尘埃落定了,可惜,现在三家还不得不为了分配之后三年的利益打过一场。
“怎么,踩到你痛脚了,也是,这琥珀城若是没有我五弟,你可是天赋无双的薛二郎,可惜啊,这一山更比一山高,在我五弟面前,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张三郎言语挑衅,手上可一点都不含糊,一道道浩然之气击打而出,每次都恰到好处打到薛二郎行气的关键节点。
二人都是修身巅峰的修为,一个冲动有勇,一个善于把握时机,一来一回居然打的颇为精彩。
乔灵无所谓的看着,不过是一些修身境小修士的切磋,实在是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若是在吴国,也就是两青铜卡师互殴,对卡师而言,青铜卡师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又有多少看头。
“咦——”看着张二郎一次次准确的击中对方行气的节点,乔灵眼神一转,讪笑一声。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书在识海中睡了一觉,一睁眼就听到了乔灵的感慨,“走眼?什么走眼,乔灵你不是一向自诩眼明心亮的吗,难道还有你看错的时候?”
这便是赤裸裸的马屁了,看来这段时间将小书关在识海反省还是有点效果的。
“那张三郎居然是应灵之体。”
小书歪头,故作可爱状,“应灵之体?”
“天玺血脉榜第九十四位——应灵之体,拥有此血脉者,可本能感应所有超凡力量,先天亲近灵气,修道事半功倍,于十日筑基为标志。”
小书心虚的嘿嘿直笑,这天玺血脉榜可不就是他的一部分吗,他居然刚才还问乔灵什么应灵之体,虽然名为应灵之体,实则特殊的是血脉啊!
“难道这张家儒修来历有问题,毕竟不可能是张夫人的血脉有此神异,张家当了那么多代琥珀城城主,若是有此神异血脉,怕是早就已经冲出琥珀城,成为天寰界鼎鼎有名的大修士了!”
乔灵知道小书的意思是,这张家家主怕是身份不简单,也许所谓的为钱权谋害前城主府之事有隐情。
可乔灵不这么想,她怎么看张家家主的面相,都是刻薄寡恩,修行无路的命,怎么会身怀异血。
不要小看这应灵之体只在天玺血脉榜排行第九十四,榜上有名者只一百之数,万界何其广博,能榜上有名之异血,皆有通天之力。
成就天骄不过应有之义。
这张三郎好像也有二十之数了吧,为何却只是修身巅峰,难道是因为没有选择修道,也是,只要拥有应灵之体的天骄,必然会得到大力培养,怎么会选择不适合的道。
张家有人知道张三郎的天赋吗?
不过,她怎么觉得张三郎身上好像多了些什么,应灵之体会觉醒木行骨,可应灵之体明明最适合修道?
难道,是她孤陋寡闻了,或者,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机巧?
随着乔灵沉吟,场上已经渐渐分了胜负,两者修为相当,张三郎却能击敌要害,随着一次次打断,终究积攒胜势,将薛二郎一脚踢下了高台,赢了这场比试。
第279章 天赋丹丸
张三郎抱拳行礼,“惜羽不负使命。”
张家主抚掌大笑,“善。”
薛家主撇嘴,“不就是赢了一场,得意什么?”
许家主却不这么想,他转头郑重对薛家主道:“此子天资出众,不下于此代张五郎。”
薛家庄惊讶,“这张五郎可是日阳骨,注定出仕天澜,创不世之功,这张家三郎不过是个木行骨,虽然天赋不错,也比不了张五郎吧!”
许家主叹了口气,不接薛家主的话,“这张家真邪门啊,每代都有一天骄天赋的儿郎,这代更是恐怖,居然有了两位。这一显一隐,难道是苍天都要相助此獠!”
薛家主可没有许家主那么悲观,“我说老许,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身后可都是有靠山的,就算张家再怎么蹦跶,还能越过你我的靠山不成?”
许家主都快绝望的哭了,“旁人不知你我底细,你还不知?薛家虽有一位冰心老祖的靠山,但冰心老祖和叙兰宗不和,若不是因其认识霉老人,怕是早早就让人从叙兰宗赶出来了,还怎么做薛家的靠山。
至于我许家,表面上有一位在昊海剑宗做长老的老祖,可无暇真人早年借着其姐的面子,莫阳君殊为看中,可自从莫阳君疏远那位后,也已经是江河日下。
昊海剑宗家大业大,哪是那么好混的。况且当年老祖借着其姐之势,在昊海剑宗很是得罪了一批人,形势斗转,若不是那位还担着莫阳君未婚妻的名头,怕是连老祖的面子都保不住了。
你我是为了给家族留后路才来此地的,莫要逞一时之利!”
薛家主忍不住叹了口气,“若不是那位有些失势的苗头,我们的日子怎会如此难过,现在居然沦落到要在琥珀城这样的小地方辗转求生!”
“听说你们家族的一支居然出了什么昏招,要寻当年让莫阳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红颜’?这正品还在贺兰家呢,赝品怎么可能会有出头之日?”
面对许家主的质疑,薛家主笑的颇为得意,“你懂什么,这次,也许不是昏招呢?”
许家主坐不住了,赶紧追问,薛家主几次推脱,过足了瘾,才道明了玄机。
“上次我们薛家不是从许家的小辈中选了十一位去了影山,十几年之功已于三月前见了成效,这十一位小辈一颦一笑皆是按照那位年轻时候的模样训练的,而其中最为相似者,被赐名许药药,此女送入莫阳君神府后,被留下了。”
“什么?”许家主差点吓的站起来,“不可能,莫阳君是何等道心坚定之辈,怎么可能会因区区一张红颜枯骨而动摇,这绝不可能!”
“家族的所有智囊都说这是触怒莫阳君之举,可只有我们这些懒得动脑子的笨拙之辈,才能歪打正着入了莫阳君的眼。”
看着薛家主如此得意洋洋,许家主不得不泼个冷水,“你薛家将许家女献上,可曾考虑会触怒了那位,毕竟,她才是莫阳君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是莫阳君曾经动过心思要选为道侣的人!”
药药姑娘的大名,在四大陆还是极为响亮的,没有人敢赌,赌莫阳君不会回心转意。
而且,这些年莫阳君只是态度暧昧,可从未拒绝贺兰药打着他的名头得到好处。
薛家主悻悻一笑,“我这不是没想到吗,可到了今日,我们要是不再一搏,真等到色衰爱弛之日,我们薛家还有可能活下去吗?”
当年的贺兰药何等风光,连带着所有人都鸡犬升天。
他们已经习惯了站在高处看风景,一旦贺兰药大厦倾覆,那这些年主动或被动得罪的势力们便会如同闻到腥味的猫蜂拥而至,将薛家和许家蚕食殆尽。
“说的好像贺兰家能落的什么好处不成?”薛家主是不忿的,当年贺兰药明明对贺兰家毫无感情,为何突然做出回归之举,贺兰家自然捡了便宜,可为了自家母亲破门而出,换了姓氏的贺兰缺就可怜了。
当然,作为贺兰药昔日好友的薛明宗一脉,自然更不曾落的什么好处。
就好像当年的一场失忆,让贺兰药将过去的人生完全推翻,已经描绘好的蓝图被全盘否定,重新拿着劣质的墨汁在人生图纸上乱抹。
若贺兰药十五岁之前的人生是将跌落谷底的命运高高拉起,那十五岁之后的人生,便是从云端跌落,人生之大起大浮,只观一个贺兰药足矣。
许家主叹气,“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通,贺兰药是怎么把一手的好牌打的稀烂,以至于到了今日,居然只能仗着莫阳君未婚妻的身份耀武扬威,而且,有些最顶级的势力还不给她那个面子。”
当年的贺兰药是什么身份,天澜国天罡君的妹妹,霉老人的徒弟,昊海剑宗幻剑峰峰主,莫阳君的知音,可谓是真正的人上人。
哪怕因为天赋受损,修为稍低,但一手名贯天寰的铸剑术却也让幻剑峰峰主之位实至名归。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贺兰药失踪两年失忆归来后,大将军王力竭而死,天澜陛下居然要将贺兰药送至妖庭,而昊海剑宗诡异的保持沉默,最后若不是莫阳君,怕是贺兰药在劫难逃。
莫阳君以千里红妆定下婚盟,贺兰药好像就是从那时起,一切荣辱都依托于莫阳君了。
她不再铸剑,也不再回到昊海剑宗,而且在几年后毅然宣布回归贺兰家,连自己的弟弟和好友都不顾了。
莫阳君顾念旧情,不曾多说一句,但却也不再见她。
若不是莫阳君没有送回订婚信物,贺兰药怕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所以,寻找新的出路势在必行。”
薛家主看着许家主一脸严肃,神色有些奇异,“我们不过是两个支脉,有资格干涉主家的决定吗?要我说,多找些形似或神似之人,送回主家才是正途。”
若是这人还会铸剑术,那就更完美了。
不过不会也没有关系,想必主家一定会好好教导的。
比如说,花了两家不少心血的许药药。
贺兰家以为得到正主便万事大吉,可结果呢,也就尔尔,既然这次莫阳君收下了许药药,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有了新的方向。
平静的潮水下,是涌动的暗流,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切将翻开重来。
张家、薛家和许家每家各处五位儿郎比试,以获胜场次定名次。
此次张家发力,夺得头名,薛家第二,许家第三。
当夜,三家推杯换盏,热闹了半夜,才慢慢散去。
张夫人走之前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了乔灵一眼,乔灵回以微笑。
“乔姑娘,天色已晚,请回张家修整一二,明日再启程吧。”
张家主果然好客,居然亲自出声挽留,也许是这次名次不俗,心情大好,连脸上的弧度都多了几分。
乔灵坦然一笑,“今夜明月高悬,正好乘风而去,就不劳张家主了。”
“这,这不妥当吧,乔姑娘为张家千里迢迢而来,张家若是就这样让乔姑娘去了,那张家可真是太失礼了。无论如何,都请乔姑娘盘桓一日,让张家一尽地主之谊。”
张家主身为利他境儒修对着一个学子百般礼遇,若乔灵执意要走,怕是失之风度了。
乔灵为难,“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好极!”张家主抚掌大笑。
当夜,乔灵宿在了张家,待黎明初至,乔灵房间的地板上突然无光自亮,一道道诡异的符文亮起,接引着不知流向何处的神秘力量将安然入睡的乔灵团团围住,直至裹成了蚕茧。
熟睡的乔灵毫无抵抗的被裹挟,随着一道道明亮的符文亮起,昭示着猎物失去了最后挣扎的机会。
随着神秘阵法一收一缩,包裹着乔灵的蚕茧仿佛被融化了一般,缓缓化为流水。
待蚕茧呈流水状后,却不四处奔流,而是被一团琥珀形状的胶质包裹,远远看来,居然和乔灵当初炼制的筑基秘药有异曲同工之感。
不过,一个神圣,一个诡秘。
随着阵法的力量越来越微弱,蚕茧也被琥珀胶质完全包裹,最终被压缩成一颗蜜丸。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家主捡起地上的蜜丸,转身出了门。
此时此刻,房间中所有的家具装饰都已经消失无踪,而那奇异的阵法也隐入地板不见了。
乔灵这个大活人被这房间的诡异阵法直接练成了丹丸。
张五郎急急迎了上来,看着父亲手中的蜜丸,心绪一时无法平静,“父亲,成功了对吧?这次这个是什么天赋,真的是日阳骨吗,可她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会觉醒日阳骨?”
张家主爽朗一笑,“我的儿,你这是关心则乱了,我张家在琥珀城雄踞一百多年,代替城主府张家而起,这看家的本领若是丢了,那哪里还有张家昌盛之日?
我张家的观气判骨之法,乃是得一神人所授,绝不会有误。当初传出你是日阳骨,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这次设计过来的学子居然真的是日阳骨,真不愧是天寰学院啊,那里居然还有身怀日阳骨的学子!”
三郎推门而入,吓了张家主和张五郎一大跳,待看清是自家儿子,张家主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三郎,你怎么过来了?”
五郎惊喜的看着三哥,“三哥,你怎么突然来了,不会有什么变故吧,若不是这秘法规定,必须在启明星消失后才可服下,我恨不得立刻成了日阳骨。”
“父亲既发现对方是日阳骨,合该早早放弃打算才是,为何还要坚持施展秘法,夺其风骨?能觉醒日阳骨的人,是我们张家得罪的起的吗?以前我们杀的都是没有大背景之人,就算是一些小贵族,也不会因为一个未崛起的天才和琥珀城张家为敌,因为不值得。
而且,他们更多的会怀疑更有背景的许家和薛家,根本不会相信根基浅薄的张家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这只是灯下黑罢了,若是张家动了不可动之人,那张家倾覆不过转眼之间,父亲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张家主看着被三郎一说便慌了的五郎,忍不住叹了口气,若五郎不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不愿意将改换风骨的好事给他,这样的心性,又怎么当的了张家崛起的契机。
难道张家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苟延残喘吗?
“这天寰学院号称东大陆第一学院,旁人只知天寰学院厉害,却不知真正有身份的世家子根本不会去天寰学院,而是选择自家家学。
天寰学院说白了,是给天下寒门学子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更多的是考验自身成才的天赋,天寰学院不过是一个跳板,做不到堪比世家家学。
能进天寰学院的必然是天才,但大多都肯定没有太大的背景,这也是张家选择天寰学院作为对象的原因。
三郎,你还是太过小心了。你别忘了,你身上的木行骨,也是来自天寰学院的一位学子。”
三郎脸色瞬间惨白,当初,当初他若是知道自己改换天赋的代价是一条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可木已成舟,他为之奈何啊!
“我,还是来迟了是吧。”
看着怔怔的三郎,张家主有些为难,这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当初第一次得到木行骨就给了他,便知他这个当父亲的心中,最疼的还是这个儿子。
至于幼子,若不是幼子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还放出话去,说自己是日阳骨,他又何必将下一代的机会用在幼子身上。
“三郎,这个学子已经被炼制成天赋丹丸,不让你弟弟服用也是浪费了,父亲答应你,以后绝不用这阵法了,你看,可好?”
张家主从来对家中这个祖传的阵法只有好感,没有恶感,怎么会排斥,不过为了这个小儿子,他还真是豁的出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父亲,我知张家每代只有一次机会,这次是父亲提前透支了下一代的机会才能帮五郎……才有了这物,说什么不用此阵了,父亲这辈子当然是用不到了!”
第280章 灯笼之海
“三哥,你怎么敢这样和父亲说话呢,父亲也是为了我们,难道这天赋丹丸是用到父亲身上了吗,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有什么资格指责父亲?”五郎的话像一个个利箭刺到三郎心口上,看着自家哥哥惨白的脸色,五郎有些懊恼,却不后悔。
难道他说的不是真相吗?三哥在服下丹丸前真的不知道这丹丸的真相,平日里三哥是多聪明一人啊,否则父亲不会将这一代唯一的机会给三哥。
当然,怀疑只是怀疑,没有人规定聪明人不能百密一疏。三哥既然说他事先不知情,那就不知情吧,毕竟是自己的三哥,若是这样的想法能让三哥舒服些,做弟弟的又怎么忍心揭穿。
至于张家主为何愿意将这一代代的机会让出,而不是用在自己身上,用他的解释,是年岁超了改变天赋的时机,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张家这些年也只走出去两位天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达成张家主以为的重现先祖辉煌。
天空的启明星终于在五郎焦急的心情下消失了,五郎兴奋的看着父亲,手中的丹丸。
张家主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丹丸放在自己小儿子手中,五郎急急吞下,忽略了自家三哥欲言又止的神态。
张三郎捂着眉眼,一行清泪从手缝间滑落,终究是没有阻止不是吗?承认吧,张三郎,你就是个懦夫!
上不能对不起父亲的厚爱,下不能对不起幼弟兄弟之情,他张三郎空有修为,又对世间何益?
天赋丹丸入腹,张五郎并没有感受到父亲说的移植天赋的痛感,反倒像是吃了一颗糖丸子,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我吃的真的是……”
“当然,不是了,毕竟作为主药的我还活的好好的,张家以请天寰学院学子做见证为由,行入药之实,可谓是丧心病狂,不知此事若被天寰学院知晓,你张家还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乔灵笑吟吟的出现在院子里,吓了张家父子三人一大跳。
“乔姑娘还活着,这真是……真是太好了!”张三郎话刚说完,马上反应过来,乔灵活下来了,也就意味着张家做的事暴露了,那张家,张家的下场?
张家主口中直接喃喃着‘不可能’‘没有人是例外’‘她怎么还活着’……显然无法接受阵法无效,反倒暴露了自家底牌。
“乔姑娘,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张家无关,请乔姑娘只诛首恶,饶了我家人。”
看着理所当然站出来认罪,却被自家父亲急急护到身后的张三郎,又看了一眼下意识靠近父亲的张五郎。
怎么的,她好像成了十恶不赦的那位了?
而且,在张三郎眼中,她是智障吗,相信这一切都是张三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所为?
“天道循环,因果报偿,你张家在琥珀城当了多少年的三大势力之一,就干了多少年的恶事,张三郎君今日才二十吧,怎么,你没出生的时候就能指使你的祖宗作恶了,那张三郎这恶人当的真是格外厉害啊!
我当时还纳闷,这琥珀城也只是一般小地方,哪里值得张家主杀了城主府好几条性命相夺,原来是为了固定在那间屋子的阵法啊!
听闻张家每代都会出一位惊艳绝才的天骄备选,可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张家水涨船高,那张家这些年的预备天骄们都去了哪里?
张家主只看见了移植天赋后的好处,但眼光实在是短浅了些。”
张家主被乔灵戳破为争夺阵法杀了前城主府全家之事,本有些心虚,却听到乔灵提起移植天赋的后辈果报一时失了神智。
当年,他的确是意外发现了城主府的这个阵法,而此阵法乃是当年他张家一位先祖所绘制,可惜,张家传到他这一代,早就已经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就算听说有此物逆天,也无能力绘制。
没想到琥珀城城主家居然有一个,而琥珀城城主根本就不知此物的用途,只当是祖辈传下来的上古阵法。
想到自己蹉跎半生无缘天骄榜,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世世代代继续这样的命运。
所以,有了城主府灭门惨案,有了张家代代出英才的一百年。
这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修士当然不长,但对普通人而言也是两三代人了。
所以,张家成了琥珀城的老人,可一百年也不过是让张家有了移植天赋后辈四人,这其中还包括三郎和五郎。
“修行一途,转眼便是百年,我两个侄儿不过堪堪走上正轨,无力扶持家族也是应当。你莫要危言耸听,大不了我张家献上此阵,以天寰学院想要培养真正天骄的迫切,我张家大可将功折罪。”
乔灵右手扶住下巴,“你这倒是提醒我了,为了一劳永逸,我就只能请你们当场去世了。呀,我咋早没有想到呢,你们悄无声息的死了,我不但不用担天寰学院放过你们的风险,更不用害怕你那将要长成的两个‘天骄’侄儿的报复,多谢张家主提醒了!”
张家主被乔灵气的脸色涨红,“你怎么敢,俗话说风过留痕,你今日杀我张家满门,来日张家的天骄绝不会放过你,大不了我发誓,不但将此阵法上交,而且永远都不会再使用此阵法,甚至,我可以补偿之前因张家而死的三位学子,只要乔姑娘高抬贵手,放张家一马。”
到了今天还在挣扎,乔灵可一点都没有看出张家有留下来的理由。
说什么补偿,却也没有说不报复,这样的文字游戏在她面前,实在是稚嫩了些。
以前她身边怎么就没有见过这么‘单纯’的人呢?
“张家,难道你以为你们张家有什么福泽不成,从你们用这伎俩伤害无辜之人开始,你们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别着急,今日张家付出了代价,明日,那两个既得利益者,谁也跑不了。”
乔灵手中浮现出一盏盏灯笼,灯笼从小变大飞出掌心,缓缓飘散到空中,每一只灯笼目标明确,而其中三只墨色最浓的灯笼直直往院中三人方向飞去。
张家主何时见过这般手段,他下意识想要护住两个儿子,却被灯笼直接击中。
墨色灯笼穿身而过,张家主的魂灵也在同时归于幽都。
张家主感受着什么飞速流逝的生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可是堂堂利他境儒修,为何会在面对乔灵时如凡人一般,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
难道,他今日之死,乃是天意?
苍天啊,您抛弃了我们吗,我们如斯无辜,您却对我们诸般残忍?
三郎五郎吐血跌落在地,却留下了一条性命。
“咦——”乔灵惊讶的看着三郎,五郎能活下来是因他作恶未遂,那三郎呢,他身上可是有一条人命呢?
乔灵的墨色灯笼讲的就是因果报偿,举个例子,若无因果枉造杀孽,那一命换一命。
难道应灵之体还能抵消因果反噬?
也没听说啊!那应灵之体多出来的木行骨来自可怜的天寰学子,那这活命之契机,又落在哪里呢?
“今日,我损了张家满门天赋,从即日起,张家的血脉将永不出天赋者,无论修道求儒,还是皈依邪道,张家生生世世只能为凡,这是你们妄图改换天地的报应,望你们从此以后好自为之。”
乔灵看了一眼远远飞走消失在天际的两只灯笼,第一次发觉这愿望灯笼的力量,远远比她以为的更加强大。
冬日的冷风吹拂大地,路上的行人裹紧身上的麻衣,来对抗迎面的寒冷。
安诺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往外望,正好看见沿路躺着不少瑟瑟发抖的身影。
“这些人真是太可怜了,难道国家不管他们吗?”
林多木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安诺一眼,“真正的老弱孤残自有济养院负责救济,这些四肢健全的做些什么不能养活自己,反倒要沿街乞讨,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安诺下意识垂下眼帘,这林大人话中有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说的是好逸恶劳的路人,还是不劳而获的她?
“林大人,你当初来接我时,只说是有一位大人物要见我,算是送我一场造化,现在我已经身在锦都,不知大人可否多透露一二?”
林多木挑挑眉,她这是暗示她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他的意思,还是仅仅只是想问清楚她将要见的大人物是谁?
大家都是聪明人啊!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安诺女郎身上有信物,那自该是我要寻之人,只要这信物是女郎你的,那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你。”
林多木不知安诺当着他的面拿出的紫色宝石是不是她初入天寰界灵气涌动自动出现的宝石,但他知道这颗宝石有另一个名字,紫霄神石。
紫霄神石啊,可是铸造神剑的主材料,也就只有七大宗主国之一的天澜能拿的出这样一颗紫霄神石了吧。
当时林多木激动的以为自己歪打正着了,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不过是一商会管事,此神石出现的如此奇异,以安诺的聪明,为何会对他直言?
而且,这还连带着暴露了安诺不足十六穿越界壁到了天寰界的秘密。
什么时候,天道法规有了被挑衅的可能?
到了今天这一步,林多木隐隐觉得,一切都忘失控的边缘滑落,也许,他的计划并不会如他所愿一般发展,而这个变数,则是天澜公主。
安诺眼中晦涩一闪而过,真是一只老狐狸啊!既然他选择了她,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怎么会允许林多木轻易推卸了所有责任。
“林大人,你真的……”
“什么人?”
林多木突然起身,追出了马车,只留下安诺一人孤零零坐在其中。
良久,安诺捂唇浅笑,“真不愧是析木宮的弟子,这明哲保身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
析木宫最有名的便是培灵术,可东大陆两大宗门都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的,雪霜宫靠着飞花令也算是有了根基,那析木宫呢,凭借着培育出的灵族吗?
安诺都能想到林多木回来后找好的借口,什么眼花了,或者敌人太狡猾之类的,反正和他林大人没有半分关系。
安诺从随身香囊中取出一枚紫色宝石,右手轻柔抚摸,“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接下来,就该你大发神威了。”
安诺手中的紫色宝石,正好是当初白色优昙绣鞋主人从乔灵手中拿走的那颗,难道当初那个人是安诺?
可她怎么知道乔灵会出现在噩梦森林,甚至,她的身上还有这样一块宝石等着她去捡?
乔灵穿越是突然出现的巨大座钟,还有初入天寰便现身的紫色宝石,提前出场的安诺,这一切的一切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难道,上一世乔灵之死从来都不是炮灰二字能简单解释的?
天澜国,国子监。
张愿一个人走在回国子监的路上,自从三十年前到了天澜国,他就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入了国子监,一路青云直上。
三年前,他从前线负伤退了下来,入了国子监当了博士,虽然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希望,却也是个清贵的前途。
没有了前线日日经历的性命之忧,也多了安心修炼的时间,算起来,他能以不足五十之数,成为第六境界信言境的高手,他还是很满足的。
只是,天澜国不允许荫庇家人,他想要让张家在锦都站稳脚跟,怕是起码也要等到他突破至第八境界尽忠境了。
可惜,战场负伤绝了他的修炼前途。可时也命运,能上天骄榜的天骄,不会连这点挫折就能被打败。
总有机会的,他现在的认命和蛰伏,总会有更大的报偿,他坚信着。
突然,前方一道莹莹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他条件反射想要躲开,可这光点明明被他让过了,却在最后一刻沾上了他。
不可能,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被沾上,还有,这是什么东西?
这大概是张愿脑中闪过的最后念头,他缓缓落在巷子旁,顺着墙壁划到地上,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第281章 问心无愧
武曲君看到天边划过来划过去的一道莹光,直接出手,莹光被他攥在手中,他才发现居然是一盏墨色灯笼。
灯笼里也不知烧的是什么,发出幽幽的荧光。
这灯笼受了他全力一抓,居然毫发无损,而且还在他手中挣扎,若是他的力气小半分,这灯笼怕是又飞走了?
以他入孝境的修为,还差点奈何不了一盏灯笼,真正是活见鬼了!
他明日就要入宫闭关,不为人仙不破关,一时心神不定,休息了最后还是爬了起来,没想到就发现了这一奇物?
府中亲卫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
“武曲君,您没事吧,此物?”
武曲君神情一变,“此物你们不用管了,退下吧。”
几位亲卫互相望望,只得妥协退下。
可就在所有人都要退出去时,那灯笼突然用力,一时居然真叫它脱出了武曲君的掌控。
墨色灯笼目标明确,直直往其中一位亲卫袭去,能做武曲君亲卫的都不是一般角色,他身上浩然之气涌现,一个漂亮的转身就躲过了灯笼的袭击,而这灯笼不但会飞,还像是会闪现一般,直直就往已经躲过灯笼的亲卫身上贴去。
亲卫虽不知此灯笼有何作用,却冥冥中知道一旦让这灯笼近身,他怕是十死无生。
周围的亲卫们都想搭把手,可这灯笼实在是太快了,加上他们没有想到已经被制服的灯笼会从武曲君手中逃脱,一时陷入被动。
眼看着灯笼就要贴上亲卫了,在最后一寸,灯笼停下了。
亲卫跌倒在地,往灯笼后面看去,才发现最后一刻是武曲君抓住了灯笼,才让他逃过一劫。
亲卫擦了一把冷汗,干涩的嗓子挤出几个音调,“多谢武曲君救命之恩。”
一旁的一位亲卫将其扶起,就听见武曲君问此亲卫,“这灯笼为何认你?”
突遭横祸的张启文茫然摇头,“属下不知。”
武曲君握着手中乖巧的灯笼,挥了挥手,让亲卫退下。
他摇了摇装死的灯笼,“小东西,刚才不是还挺有活力的吗,怎么到我手里就蔫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干嘛和我的亲卫过不去?”
可惜,在武曲君手中安静如鸡的墨色灯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待武曲君走远了,张启文在谢过几位亲卫后,提前回房间休息了。
这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大家都理解。
张启文保持着惊魂未定的神情回了房间,脸色一下就变了。
“今夜这墨色灯笼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计划暴露了?不,既然泉先生没有送来消息,那就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明日只要武曲君开始参悟《深红》,那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但愿不要在这个重要的档口,再发生什么不可预测之事了!”
泉先生殚精竭虑才布局出的计谋,决不可失于他手。
张启文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时有些恍惚,刚刚武曲君到底发现没有,他使出的力量远远大于一个利他境修士?
若他能成就明礼,完全不用在武曲君府上当个小小的亲卫,出将入相才是他的选择。
归仁之后便需入红尘历练,只有没有希望突破的儒修,才会甘心平凡,而不是选择历经风浪。
等等吧,若是明日武曲君安然入宫,那一切就还在计划之中。
其实,张启文如何不知,现在他最好的选择便是自戬,哪怕明日旁人发现他的尸体,也只会归功于那奇异的墨色灯笼,而这是对泉先生计划的最好掩护。
可他,下不了手啊,也许,泉先生看错人了?当初,怎么就偏偏选了他来当这个死士呢?
东北大陆交界,琥珀城。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许家主看着窗外的海棠,一时有些入迷。
“今年的琥珀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薛家主嘬了一口茶,喟叹道。
见许家主不理他,他也不管,接着道:“先是书斋那边的不明天象,后是张家满门被废了天赋,可怜张三郎和张五郎了,也不知是谁有如此手段,居然直接将琥珀城的地头蛇给直接斩了头?
听说张家所有人一夜之间都失了天赋,而且还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
虽然只有张家主身陨,但无一人知出手之人来历实在是太奇怪了?难道来者的修为远远高于利他境?
这几天收割张家财富虽然痛快,但也物伤其类啊!今日是张家,焉知明日不是许家?”
许家主魂游天外的神终于回来了,“你要感慨,也拿你蒋家感慨,莫要替我许家许愿?”
蒋家主无所谓的耸肩,“不说就不说吧,你那么凶做什么?不过,今年的琥珀城真的很不平静哎,我们原本还想着用一用这天寰学子,没想到这位乔姑娘如此敏感,居然在当天晚上就悄悄离开了张家,也是她运气好,走早了一步,没有遇到对张家出手的神秘人。听说张家出事的时候,漫天都是黑雾,也不知是哪路好汉,仗义出手?”
张家的尾巴,自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可惜,蒋家知道,许家也知道。
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许家主直接转头,看向蒋家主,“对啊,你提醒我了,这张家出事未必就和这位天寰学子无关,别忘了,以前张家的目标都是来做见证的学子,这次,又怎么会放那位乔姑娘离开呢?”
“我提醒你,我提醒你什么了,还有,这张家出事和那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张家眼瞎,你难道眼神也不好,那乔姑娘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很有可能只是天寰学院的准学子,亏的天寰学院居然敢让她出任务。
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从张家手中逃出来,别说张家主是利他修为,就算是修身境的小辈,乔姑娘也不是对手,普通人和学子之间的差距,犹如天渊。
退一万步,是我们的人同时看见乔姑娘傍晚就偷偷溜走了,况且,张三郎已经用了那三十年一次的机会,这乔姑娘不出事才符合规律吧。
说什么抽天赋造丹丸踢到铁板,我更相信,是仇家寻仇。
这张家这些年造了不少孽,早该还了。”
许家主手伸出窗外,接了一滴水滴,“也许,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张家没了,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就是可惜了紫林废了不少功夫,才将这小姑娘骗过来?”
蒋家主失笑,“送自家小辈去博前程,是我们这些长辈的决定,而小辈们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这,关外人什么事呢?就算这位乔姑娘的气质多像那位药药姑娘,又有什么用?”
乔灵是外人,本就不是多光彩的事,他们不愿牵连旁人。而且,若是这乔灵真的得了莫阳君的青眼,她会为自己打算,还是为许家蒋家打算,还或未可知呢?
就算是为了报答两家给她的机会,可她气质既然像年轻时候的药药,那想必做出的选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当年的药药愿意为了天罡君将桃花糕的秘密瞒到天罡君死,那今日类她的乔灵,又怎么可能向蒋家许家低头。
许紫林还是太年轻了。
一处幽静的小院中,安诺看着昨夜风雨留在树梢上的雨滴,有些出神。
已经三个月了,她被林大人接过来好好安置已经过了三个月,可她还没有就见到那位贵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庆雪,来陪我说说话。”安静跟在安诺身后的女婢庆雪恭敬行礼后,才靠近安诺几步,这距离正好听清安诺的问题,又不失冒犯,可谓是礼仪周到到了极点。
安诺心中嗤笑,这天澜国的宫女还真是调教的很是妥当啊!
“女郎,您想聊什么?”
安诺温柔一笑,“我就是有些无聊,你说,这天澜国明明兵强马壮,为何还要屡屡忍耐烛离国的挑衅?若我是天澜国君,必挥师百万,将烛离变成历史上的几行文字。”
庆雪嘴角弧度微扬,“女郎真知灼见,奴学疏才浅,实在无法理解。但奴知道,这上阵杀敌,拒敌安邦之事该是儒修的本分,而不该使贵女忧心。”
安诺抿唇,“庆雪,你说林大人到底是想让我见谁,这都三个月了,若是那位还没有空闲,我就先离开了。我听说半年后便是天寰学院招生的日子,我想成为儒修。”
这前脚庆雪说家国大事该由儒修操心,安诺后脚就说要当儒修,一个十五岁小姑娘的话,总是很幼稚呢!
庆雪自然也是这般想的,可看着安诺坚定的眼神,庆雪忽然明白过来,这不是安诺威胁的手段,而是她本来的目的。
安诺心中苦笑,她也想委婉温和达到目的,可这位贵人时至今日还不召见她,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若以退为进也是一份手段,那安诺自诩还算有几分精通。
庆雪的表情果然变了,“还请贵人息怒,奴马上回禀林大人。”
看着庆雪匆匆离去的身影,憋屈了三个月的安诺第一次感到舒畅。
贵人啊贵人,你心爱的女儿将要离开,你这个做父亲的,打算怎么挽留她,补偿她呢?
林多木接到消息时,他正在九星宫和青舞喝茶。
“呵,这位天澜国未来的公主殿下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青舞瞟了一眼林多木手上的星痕,“我看看。”
林多木将星痕一推,星痕便直直飞入青舞手中。
星痕是神宫普及的一种小法术,可将一段信息瞬间传送至指定之人,可星痕只能夜间使用,而且对超过三阶修为的人无法保密。
所以,军中仍然使用的是信鹰,而一些保密级别不高的信息倒是可以用用星痕。
青舞解开星痕,一串星光色的字迹浮现在半空中。
“哦,这天澜公主既然敢以退为进,她倒是不怕惹怒了我天澜的暴君?”
天澜陛下可是六国公认的暴君,从来都只有他给旁人面色,可没有旁人敢给陛下脸色。
“莫非,我们歪打正着,这位正是陛下指定的这一代天澜公主。”
之前青舞可一点都没有把这位公主放在眼里,毕竟她和林多木都很清楚,这位公主,不过是他们为了应付陛下的限期才推出来的傀儡。
只要这位能拖延时间,让她有时间通过苍天找到真正的公主,那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所以,陛下没有时间召见安诺,是青舞乐见的。
可现在……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位公主怕是有可能知道我们找她是为了什么。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没有透露半分消息。
当时我接她见贵人时,可仅仅是说了一句有贵人想要见她。哪怕她是觉得惹不起商会,才识时务的跟了过来。可我们好吃好喝伺候了三个月,若是对其没有半分了解的十五岁小姑娘,会这么淡定的等到三个月后的今天,才使了计?
退一步说,就算是个胆小的,或者是性格好的女郎,那她也该生气了吧,是,说离开是一种生气的方式,可是,以想参加天寰学院招生为借口,这气是不是生的太委婉了些?也功利了些?
普通人该生气的时候,她倒是还记得顾惜旁人的颜面。普通人担忧的时候,她倒是沉的下心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安诺不简单啊!也许,我们该换换对她的态度,若安诺真的成为天澜国的公主,也许对我们而言,利大于弊。”
青舞失手泼了茶水,“你疯了,居然敢欺君?”
林多木温柔的给青舞擦了茶渍,才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欺君,我们早就已经欺君了。你的招摇君之位是一,天澜公主是二。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能做的便是利益最大化,况且,这欺君只有被揭发了,才是欺君,只要还瞒的死死的,那就是忠君。
天澜缺不了北斗君,可只有季家代代会出北斗君,而也只有这一代的季明思找到了武曲君。
我们怎么可能找到第三位北斗君,可当时的情况便是天澜没有新的北斗,那就无力司掌苍天,失去了苍天信仰,那天澜就失去了宗主国的地位,我们当初都是为了天澜,都是无奈之举,青舞,你我问心无愧,对吗?”
第282章 一字千金
青舞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
当时,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姐姐因罪入狱,而贵人正好需要一个为国献身的棋子,为了救姐姐,她明知必死,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之后她的人生就没有一日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为了稳定朝纲,她成了招摇君;为了保住苍天,她日日自封于九星台;为了满足陛下的祈望,她冒名了苍天的指示。
一步错,步步错,她每一日都行走在刀尖上,不知哪日,就落入尘埃,万劫不复,可她别无选择。
“我日日祈问苍天,可苍天却没有一丝回复,林大人,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苍天的眷顾?我……”
“许青舞,你冷静一点。青舞,你已经当了一百多年的招摇君了,哪怕是假的也该成真的了。苍天从未规定,只有招摇君才能得到祗的眷顾。
你想想没有招摇君时,天澜还不是寻了《易经》一道的儒修来执掌苍天祭祀之位。
青舞,你的天赋很好,不,准确来说,你在《易经》上的天赋足矣媲美天骄,若不是因为你早年根基打的不是特别牢靠,你早就已经冲击《易经》第三重境界了,可《易经》二重的儒修很多吗?
青舞,想想你的姐姐,想想你的侄儿,你愿意牵连他们吗?”
提起姐姐侄儿,青舞终于冷静了下来,“是,我还有姐姐,还有侄儿,我那可怜的侄女已经因为我而死了,我不能再让姐姐受失子之痛。对了,我姐姐还是没有原谅我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她的信了?”
林多木勉强一笑,青舞便懂了。是啊,姐姐失去的是她的女儿,而不是什么毫不相干的旁人,她怎么可能原谅她这个罪魁祸首。
“若是当年,我站出来承认自己冒充了招摇君,是不是我那可怜的侄女就不会死?”
林多木拿过桌上的安魂香,点燃,“青舞,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日日祈问苍天也费了太多心神,你该休息几天。我原本以为安诺到了锦都,陛下必然会马上召见,没想到一转眼就是三个月,也不知陛下到底在等什么?既然三个月都过去了,那也不差这几天。
你好好休息,过去的已经过去,追忆没有任何意义,你现在要做的是保重自己,为天澜,为苍生。”
青舞在徐徐升起的烟气中缓缓入睡,林多木凝视几眼后,转身离了九星台。
林多木走下九星台,回首望去,漂浮在空中的九星台一如往日岁月,见证了天澜的起起伏伏。他以为青舞还可以坚持很久,现在看来,招募新的《易经》高手已经迫在眉睫。
嗬,人非圣贤,孰能无情?他以为的铁石心肠,终究是他以为的。
乔灵一回到天寰学院,五坊考核的时间就到了。
“乔灵,你想好要进哪一坊了吗?”霍星恒看到乔灵平安无事的回来,好像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但和半年前的霍星恒相比,他成熟了很多。
“你呢?”
霍星恒捏了捏手,“我要进点睛坊,我的画技还可以。”
若说速成,怕是只有绘画了。
霍星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选了绘画好好练习,想着好歹能过了第一关。
虽然许紫林说什么,蒙学的学子是没有可能成功入坊的,但万一呢?
他绝不愿不战而败!
乔灵替他出了这趟任务,他就有义务变的更强。
等他赢了贺兰缺,他倒要看看那小子有什么资格再理所应当的指挥他?姓贺兰了不起吗?哎,姓贺兰好像真的了不起。
乔灵食指点点下巴,“点睛坊吗,这化虚为实的本事倒是不错,和五经中的《诗经》颇为契合,难道你已经决定成为学子后,走《诗经》一途?”
毕竟《诗经》主的也是化虚为实的手段,这么算起来,这《深红》倒是撒手的太快了,该怎么给师弟找回来呢?
霍星恒可不知乔灵心中所想,其实,他对过这第一关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我不知,只是暂时如此选择罢了。”看着霍星恒完全没有什么把握的样子,乔灵只能放他走了,现在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但愿他自己能想通。
其实,乔灵如何不明白为何霍星恒如此重视此次入坊考核,毕竟当初他是作弊进的蒙学,若是大家都过了第一关,只有他被刷下,那不就证明了他当初的水平有误,而帮他作弊的乔灵怕是难逃纠察。
上午,五坊考核第一关正式开始,乔灵要去黑白坊,自然和霍星恒不同路。
“听说这黑白坊的第一关颇为奇怪,按理来说既然考棋艺,那自然是胜者为王,可这黑白坊入坊的学生却不都是赢了的人。上次入坊考核,那林雪风不也从头败到尾,一局都没有赢吗,可最终只有他过了考核,成了黑白坊的学子。”
“是啊是啊,太奇怪了,我研究了这几年成为黑白坊的弟子,却发现毫无规律可言,有从未败绩的,也有像林雪风那样从来都没有赢过的,我都不知道这次我该输还是该赢?”
“算了吧,以你的棋艺能控制输赢,还是好好发挥,莫要自作聪明为上。”
“是是是,你说的对,不论这入坊考核第一关到底是以何为标准,我等全力以赴方有希望。”
乔灵听着身边同窗们的窃窃私语,有些好笑。
看来这黑白坊还真有点意思。
“来黑白坊考核棋艺的学子先来我处领取号牌,顺便录一下基础资料,之后号牌上会有对弈信息,诸位按照号牌一一比试,每人每日两场,一共十日,十五日后,宣布结果。”
一位师兄言简意赅的宣布完规则,所有学子就自发开始排队。
毕竟这棋艺考核每年都有一次,想必也没有多少赘述的,那位师兄不过是关照第一次来考核的师弟师妹罢了。
乔灵跟着大队伍往前挪,很快便轮到她了。
负责的师兄拿出一对玉牌,给了乔灵一块,“往里输入神识即可。”
乔灵依言用神识接触玉牌,乔灵手中的玉牌和师兄手中的玉牌同时一亮,那位师兄便示意好了,让乔灵速速离开。
乔灵颔首后,便离了队伍,想到那位师兄看了那玉牌一眼后眼神中划过的同情,有些莫名。
这神识留痕,最多让他知道她是今年入天寰蒙学的准学子,这样的身份有什么好同情的?
要知,这天寰学院大部分可是老老实实通过入院考核进来的,像他们蒙学这种幸运儿不该是走到哪里就被人羡慕到哪里的吗?
莫非这入坊考核还有什么潜规则不成?
原本乔灵是为了随大流才来考一考的,此刻,她突然有了胜负之心。
黑白坊吗?
大约两刻钟后,所有学子都领了玉牌,乔灵手中的玉牌闪现‘东三十一二五,董浩董子杰。’
东方横三十一纵二十五的考位,对手是董子杰吗?
黑白坊的考场横平竖直,以东西南北分为四个大考场,每个大考场又被分为纵横数百小考场,这东三十一二五正好离乔灵不远,按照布置规则,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考位。
董子杰好像还没有过来,乔灵直接入席。
看着眼前的青玉棋盘,黑白玉做的棋子,忍不住心中揣测,这天寰学院看来还真有几分财大气粗的架势。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乃是浩气玉,多是浩石脉的附属矿脉,非大型浩石脉而不可得,天寰学院居然就把他们这么随意的磨为棋子,出现在了黑白坊入坊学子的考座上。
看来她以前以为的天寰学院级别不高实在是一个缪误。哪怕天寰学院比不上世家家学,但在东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了。
“请问是乔师妹吗?”
一位身着儒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突然停下脚步,对着乔灵腼腆一笑。
“想必是董子杰董师兄了,师兄请——”
董子杰谢过,入席。
“按照规矩,你我猜子,中则先行。请师妹见谅,不是师兄不愿让了这先手,而是黑白坊的入坊考核有规矩。”
乔灵浅笑,“董师兄客气了,乔灵明白。”
见这位师妹没有如上次他遇到的那几位师妹一般痴缠,董子杰狠狠松了一口气。
也许哥哥说的是对的,能进入天寰学院的女学子,怎么可能都是他遇到的那种难缠之辈。
看来,他今年应该有希望过了这黑白坊第一关了吧。
二人猜子,乔灵胜,得先手。
乔灵拿了黑子,董子杰拿了白子,二人便开始在棋盘上争锋。
刚开始董子杰应付的颇为小心,后来才发现这位师妹的棋艺好像一般,他设了好几个小局试探,她都直接入套了。
虽然哥哥总说人不可貌相,可他好像今年运气不错,没有遇到意外情况。
随着进入中盘,董子杰心中的防备之心大减,好像师妹是来凑热闹的,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终结自己一局定胜负的名头。
啊,真是可爱的师妹了。
随着战局胶着,乔灵的表情越来越诡异,此局她有心放这位师兄一马,打算两者直接僵持入数子,算是给师兄留个面子,可这位师兄怎么总能找到最好给她送子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放进去?
好几次她差点忍不住直接吃了,可是看着对面师兄认真的模样,她还是忍住了。
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本事,乔灵是服气的。
这位光顾着吃她的子了,难道没有发现虽然他吃子很平凡,但已经被她逼到边边角角,只要数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最后,二人战局果然僵持到了最后,一位师兄过来充当裁判,给二人数子。
结果董子杰以半子的劣势输给了乔灵。
看着董子杰脸上一副‘你这不是在诳我’的崩溃表情,乔灵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
可那位董师兄却差点哭了。
不就是输了一局吗,这位师兄的得失心也太重了些吧。
可观棋如观人,董师兄不像是这种人啊!
棋风豁达,虽老是执着于边边角角,却也不计较不失态,可谓是稳住那一挂的。
董师兄哭唧唧的和乔灵行了礼,便匆匆离去了。
倒是那位来充作裁判的师兄笑呵呵给乔灵解了疑惑。
“这是董师弟是第四次来考黑白坊的入坊考试了,可他每一次的第一次对弈从来都没有赢过。原本这次遇到蒙学学子,他当是以为能赢的,可惜,他好像重蹈覆辙了!”
说道最后,连这位极有君子风度的师兄,都忍不住漏出半分笑意,更遑论第一次听闻董师兄惨事的乔灵了。
要知这第一局可是关系着之后的初筛,虽然进入黑白坊的弟子有输有赢,但这第一局却是公认的必须赢之局。
若是此局未赢,那今年的黑白坊入坊也就不用指望了。
可怜的董师兄啊!
一字千金阁。
巍峨的高楼耸立在东大陆每一处州府,房檐上高挂的一串串金色铃铛和着风声奏响奇妙的乐章。
“咳咳——”一青衣男子卧在榻上,小童听到屋里动静,急急进来,给青年送了一杯温水。
“二阁主,请饮些温水吧。”
二阁主就着小童的服侍,勉强喝了两口,压下喉咙里的痒意。
“你若是再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那就别怪我断了你的消息。”
小童见到来人,赶紧行礼,“拜见大阁主!”
大阁主看了小童一眼,直接示意他退下,小童小心看着二阁主,见二阁主没有反对,才恭敬的退了出去。
大阁主也不在乎小童的小动作,长袖一挥,便用结界直接封住了整间屋子。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好不容易……你就不能乖乖等身体好了再说吗?”大阁主的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他寻来的调理身体的灵药是大风刮来的吗,怎么二阁主就不能珍惜一二?
也许,当年的一千两金子是收了亏了?
“咳咳——我这身子还有好的可能吗?若不是为了主公,我何必苦苦挣扎?”
大阁主一向不喜欢听二阁主这番话,可他没有反驳的理由,“其实,若是能得到赤霄白浪鳕,你的伤也许还有康复的可能。”
第283章 故人相逢
二阁主冷笑一声,可过于激动的心情牵动肺腑,又是一阵咳嗽,“我听说贺兰药这次去季家就是为了赤霄白浪鳕,你透露的风声?”
大阁主无所谓的挥挥袖子,“她既然想要和大将军王的势力重修旧好,那我们也该给她一个机会才是,毕竟,她都豁出脸来求了。”
大阁主风轻云淡下隐藏着极深的厌恶,发现这一点的二阁主忍不住笑了一声,“其实当年的事,和药姑娘无关,她已经为主公付出太多了,我们不该理所当然的要求她再为主公付出,她,她不过是个小姑娘。”
当年的贺兰药不过十几岁,还是个孩子。不能因为天罡君当年救了她,就要求她不顾一切的效忠天罡君。
人,都是会变的,哪怕现在的贺兰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药姑娘了,他们这些旧人都记着她为天罡君的付出。
“哎,我真搞不懂你们人族怎么这么复杂,我这个没有亲生经历当年之事的人都受不了这个白眼狼,你们人族不总说知恩图报吗,怎么到贺兰药身上就双标了?真不明白大将军王那样的英雄人物为何偏偏就对那一人好?”
二阁主神色倏忽变的极为深邃,对上他眼神的大阁主悻悻收了声,不在多言了。
大将军王是二阁主心中的神,容不得旁人随意提起议论!
“对了,今日阁中收了不少新任务,你看交给谁处理较好?”
大阁主挥手,空中便浮现出无数闪闪星光,而每一道星光都代表着一个委托给一字千金阁的任务。
二阁主笑着调侃了一句,“你还真是不客气”后,便拿出一小匣子,二阁主一道指诀开了匣子,匣子里便飞出无数指甲盖大小的玉牌,玉牌有天地玄黄四种,每一种玉牌的右上方用金印烙下相应的品阶。
一字千金阁是数百年前突然崛起的势力,以买卖消息,接受委托为商品,经过几百年的经营,算是在东大陆站稳了脚跟。
大阁主一字剑来历不明,但实力雄厚,相传起码有第八境界的修为。二阁主深居简出,无人知其半点消息。
看着半空中的星星汇成河流和玉牌相撞,大阁主口中的喟叹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他好像总可以在命运的转折点,选对方向,一如多年前的她,现在的二阁主,都在他命定的贵人。
难道这也是种族天赋?
大阁主看着病人在那里如此忙碌,他非人的心也有了丝丝虚弱。
他干脆凑到二阁主身边,帮他分拣,算是减轻二阁主的工作。
“咦——天寰学院这次入院考核延长了三个月?此事好像和贺兰药有关吧?”大阁主看着手中的星光,一时忍不住惊讶出声。
二阁主的手速顿了一下,两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暂时停了下来。
“天寰学院的入院考核从来都是三日截止,何时说什么延期三月的话,这委托者怕是被骗了,不过能想到委托一字千金阁,也不算蠢到家!”
大阁主目瞪口呆的看着二阁主,这话怎么看也该是他说的吧,怎么今日被二阁主抢了?
二阁主苍白的脸上因为一丝微笑,多了几分生气,“我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不用怀疑,你就是那个墨!”
“哇哦,我们的二阁主原来也是会欣赏幽默之人啊,看来以后我该多说些冷笑话才是。”
二阁主懒得理他,直接接过星光,将其投入了一天字号玉牌中,这玉牌背面写着‘无昧’二字。
“天字无昧,你这出手可真大方啊,怎么,你也怀疑此事和贺兰药,和贺兰家那神神叨叨的秘密有关?可这失踪之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族,霍家,我从未听闻!”
二阁主叹了口气,“你的脑子是用来拔剑的吗,也是,一字剑宗青除了剑术还有旁的可拿的出手的才艺吗,当然没有了,所以,宗青的脑袋也就只能用来拔剑了!”
大阁主宗青厚着脸皮笑笑,反正他是没本事将遍布东大陆的一字千金阁发展到今日的辉煌,被说两句怎么了,他又不是人族,好面子!
说嘛,可劲说,说完还不是得给他干活!
不过看着事情完全按照那位的预测发展,大阁主心中还是抽了一下,哎,一山更有一山高,连他认为的足智多谋的二阁主也不是那位的对手啊!
“当年危楼借着贺兰药狠狠捅了主公一刀,主公为力挽狂澜付出性命,此次,危楼又起波澜,借着贺兰药意图反转定局,我怎么能让他们如愿?
这霍家的确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谁又说失踪的霍星启姓霍了?”
宗青眉毛一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星启不姓霍,难道姓霍星?”
二阁主从来都对大阁主的冷笑话不置一词,“霍星恒的母亲便是十五国之乔国王后,不过这霍家兄弟不是乔国公子,而是司氏后人。其父司天阙是司氏最后一位祭祀,而他们身上流淌着落星血脉。
贺兰药借着天寰学院之名掳走霍星启,怕就是为了隐藏在他们身体最深处的一丝落星之力,落星可摘取命轨上的主星,没有了主星的命轨,就可以轻易挪转他人的主星落于其上,可谓是最简洁的换命之术了。”
宗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次危楼玩弄命运的手段变的简单粗暴了,他们打算直接将他们想要的命运嫁接到他们指定之人身上,以期早日完成十日任务?”
“然也!”
大阁主这下坐不住了,他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将此事告知那位,虽然那位并不是他以为的大妖,可他还是潜意识中信任她,依靠她。
“那我们得赶紧将霍星启救出来,若是落星之力落入贺兰药之手,和落入危楼又有什么区别?”
宗青急急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一声‘且慢’给留了下来。
“十三,我们没有时间了,天寰学院的招生可已经过了快半年了,若是我们再不行动,那这霍星启怕是就要被练成落星之力了!”
司氏的力量何等霸道,乃是直接重创命运的力量,霍星启从小未在司氏长大,怕是根本就不会祭炼落星之力,贺兰药想要得到他身上的落星之力,只能将他当做灵植炼化。
“我有说过霍星启身上有落星之力吗?”
宗青傻眼了,“哈?”
“司氏落星之力极为霸道,司家从未保证每代都有觉醒落星血脉的族人,不过是之前他们广布血脉,才没有断代的危机。
但霍星启却不在其中,看他的天赋风骨是空中骨,你就该知道,他的力量来源于空间之力,这可和命运完全无关。
倒是他的弟弟霍星恒,木行骨的天赋,极有可能才是那个有希望觉醒落星之力的人。
当然,若是霍家兄弟都没有司氏的落星之力,我也一点也不奇怪。
危楼想必也没有指望抓住司氏之人,不过意外发现了两条漏网之鱼,这才试一试罢了。
只要霍星启身上没有落星之力,他就没有性命之忧。但他的弟弟,怕是也要走一遭,贺兰药姑娘才能放心啊!”
只有确认了危楼打司氏的主意这条路不通,贺兰药的提议才会被真正重视,而一旦贺兰药能帮危楼扳回一局,她在危楼的身份才真正有了保证。
其实,贺兰药怕是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霍家兄弟身上没有落星之力。
说霍家兄弟两的父亲是最后一位祭祀,也侧面说明了司氏的落星之力的传承已经断了。
若这两兄弟中有一人觉醒,怕又是一场分波。
十三捂着已经麻木的心脏,贺兰药,你真的彻彻底底背叛了主公吗?
宗青仿佛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失落,他小心开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静观其变,还是……”
“不过是一个落星之力,你不觉得破坏贺兰药的指望比和危楼作对更重要吗?”
还是不甘心吧,当年,当年若不是因为贺兰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主公怎么可能惨胜呢?
伴随着一声声咳嗽声,宗青退出了房间不在打扰十三。合上门转身的他,终究喟叹一声。
十三待他如至亲,他却……
数日前,一字千金阁琥珀分阁。
宗青百无聊赖的摊在一字千金阁二楼,整个人都快发霉了。“怎么就没有不长眼的,让我出手教训一二呢?”
宗青怜爱的看着手中的灵剑,“风,你是不是也和你家主人我一样,已经等不及试试锋芒了?”
剑修向往战斗,渴望战斗,哪怕他是修的是造化剑,也不会脱出剑修的本质。
当年一字千金阁刚成立的时候,他的确是经历了不少战斗,可随着一字千金阁扎稳脚跟,不长眼的人越来越少了。
想要找打,还得往这穷乡僻壤去。
“哎,好无聊啊!”摊成一张饼状的宗青无意一瞟,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一般弹跳了起来。
“大人?”
乔灵进入一字千金阁后,下意识环顾四周,不愧是遍布东大陆的一字千金阁啊,这暴发户的装修风格,还有熙熙攘攘的客人,都昭示着这个出现仅仅几百年的势力,拥有这不低的潜力。
“也不知这一字千金阁的阁主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短短几百年就从无到有建立起这么大的一势力。”
“大人?”一道模糊的声影从二楼奔出,停在乔灵面前,“大人,真的是你吗?”
乔灵看着眼前的宗青,一时恍惚,“宗青?”宗青激动的差点哭出来,感受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宗青蹙眉,“大人,我们上楼再叙吧。”
乔灵一时感慨,居然忘了现在的乔灵和万妖大陆的乔灵可长的一点都不像,也错过了最后否认自己身份的机会。
二人上楼后,宗青才从刚刚冲动的情绪中缓过来,认谁突然见到昏迷了几千年的贵人也会是他这种表现,只是,大人好像换了一张脸,为什么?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紫鸢陛下的姐姐,可也没有几人见过她的模样,哪怕是低调也不用换张脸吧?
“大人,你的伤势都好了吗?”
乔灵从宗青的眼睛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一时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宗青眼中,原来是这番模样。
乔灵忍不住苦笑,怪不得人生四大喜事中有一是他乡遇故知,在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故人相见时,她的潜意识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
“宗青,其实当年……”
宗青木木的看着乔灵,刚刚大人都说了什么,什么是傀儡人偶,穿越时间?还有怎么他眼中修为高深的大人现在连儒修都不是,而且还只有十五岁,十五岁!
宗青想到自己几千年前居然连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不如,整个人已经风中凌乱了。
“大人,不是,我……”乔灵看着宗青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乔灵的宗青也下意识咧开了嘴。二人之间的疏离消散,只剩下故人相逢的喜悦。
“也就是说,大人因傀儡人偶替死,从来都没有陷入昏迷,只是大人比我们晚了几千年出生,所以现在才出现在天寰界。
不对啊,就算是升仙笺,那也只送给十六岁的凡尘中人,大人应该不足十六吧。”
虽然嘴里这般问着,但宗青脸上却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毕竟他家大人如此厉害,哪怕是创造再多奇迹也是很正常的。
一个不足十五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万妖大陆深处,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被妖族当做食物给吃了,之后居然还冒充大妖在万妖大陆横着走,不但将他这个麒麟给忽悠了,连涂山都敢去,还收了一个朱山大祭司的徒弟,妖庭陛下的弟弟!
面对之前乔灵的丰功伟绩,他已经将乔灵的实力阈值无限拔高,十五岁打破天道规定出现在天寰界算什么,小意思啦!
宗青还是当初的宗青,乔灵一眼就看透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一时有些无语。
“这有特殊原因,不过跟我无关……”
乔灵对上宗青‘你编,你继续编’的眼神,心中哭笑不得,算了,有什么好解释的,就这样吧。
第284章 凤坡战役
“大人,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做的,尽管吩咐。”
宗青只字不提涂山纯和梓歌,不是他没想到,而是现在的涂山纯和梓歌已经不是千年前的涂山纯和梓歌了。
梓歌是朱山大祭司,掌控着天寰界最古老的炼器传承,在天寰大陆地位特殊;涂山纯是妖庭开创者,至高无上的紫鸢陛下,是万妖大陆唯二的至尊者。
宗青脑中开始浮现自己带着大人站在紫苑陛下面前,然后对他说:“紫苑陛下,这位十五岁的少女就是你姐姐。”天知道紫苑陛下已经超过几千岁了。
而且这里面还涉及着昏迷的人偶,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是他本体与生俱来的能力。
现在的乔灵根本没有任何能证明她就是几千年前的大人的证据,紫鸢陛下的姐姐,朱山之主的身份可不是一个十五岁连儒修都不是的小姑娘能冒充的。
二者地位天差地别,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乔灵。
而这一点,宗青明白,乔灵也清楚。
二人没有说一句已经默默对这个问题达成共识。
不过话说回来,大人的这个人偶有点精致啊,居然是凡尘位面的作品吗?
不过,若紫鸢陛下知道自己守护了几千年的居然是一人偶,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一想想都是修罗场了。
不过,谁让他站自家大人呢?那就只好对不起紫鸢陛下了!
乔灵看着期待的宗青,一时有些无奈。
“我一个连儒修都不是的普通人,有什么需要堂堂神兽麒麟出手的事啊。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一字千金阁?”
小书在乔灵识海中翻滚,“一个随意能将堪比道修金丹的利他境儒修一招处理了的连儒修都不是的普通人。”
乔灵没理小书,假装没有听见。
宗青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好像刚刚只顾着激动,没有告诉大人,他是一字千金阁的阁主。
“大人,嘿嘿……其实,我是这一字千金阁的大阁主。”
乔灵惊讶的挑眉,“大阁主?”
宗青内心泪流满面,不愧是大人啊,一针见血。
“还,还有个二阁主。”
乔灵一副这才对嘛的表情,让宗青内伤,大人这是对他的管理能力多不看好啊,不过,若没有二阁主,也不会有今日的一字千金阁。
“宗青,你既然是大阁主,那我正好有一件事需要委托给一字千金阁,你帮我安排一位足够强大的大能,我不能保证这件事背后会牵扯出多危险的人物,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有备无患嘛。”
看着大人委以重任的神情,宗青怎么就那么不自信呢?
说什么杞人忧天,他认识的大人好像永远都能看透所有世事,她的安排也永远踩在最合适的边缘,也就是说,大人的这个任务很不简单。
正好,他的灵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大人,你看我怎么样?”
乔灵配合的左看右看,宗青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衣着。
看着和花孔雀有的一比的宗青,乔灵收起了调侃的眼神,她伸出食指摇了摇,“这事,你不行。”
“哎,我怎么就不行呢,我可是一字剑宗青,在天寰大陆……额,东大陆,也是鼎鼎有名的存在!”
只有东大陆本土人士才习惯称其为天寰大陆,以示正统,没想到宗青一妖族也被同化了。
“这件事有可能涉及一个你我暂时都无法抵抗的势力,虽然只是我的初步猜测,但你去不过是徒劳。”
乔灵的表现很严肃,宗青也不敢继续坚持。
宗青低语,“那我交给一字千金阁第一高手无昧?”
“务必不留痕迹。”
“好。”
心中牵挂之事托出去了,乔灵也暂时松了一口气,“对了,帮我留意一下入仕的机会,我现在怕是没有时间等到那一天。”
天寰学院虽然提供推荐函,但要等到她完成学业。
天寰学院的毕业要求是利他境,只要她觉醒风骨,三月内进入利他境没有任何问题,但一个刚入天寰学院三个月的学子就达到了毕业水平,这不是明晃晃的说明她有问题吗?
可儒修不同于道修,儒修讲究先入世后出世,而道修恰恰相反。
儒修进入利他境后,便达成了入世的最低修为,乔灵若想更近一步,就必须入世。
离觉醒风骨的时间越近,留给她周转的时间就越少。这里可不是吴国世界,她也没有一个玉衡师傅。
倒是意外遇上了宗青,这比她之前的打算安全很多,而且起点也高很多。
“入仕?”宗青虽然接受了大人实际是人族而不是妖族的事实,但听到大人要入世炼心还是有一种别扭感。
“大人为何不选道修,起码不用走这红尘一遭?”对能完美冒充大妖的乔灵而言,难道不是修道更适合她吗?
乔灵苦笑,她也是铸造根基的最后一步,才知道自己已经选择好了未来的道。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帮我留意机会吧,最迟半年我就要用。”进入天寰学院后,她回自由很多,以游历为名入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宗青拍胸脯保证,“好,这事包在我身上。”
见时间差不多了,乔灵也不好多逗留,走之前乔灵强调了一下,介入的大能必须做到毫无痕迹,让宗青按照最正常的流程走,还根据宗青描述的二阁主性情,给他模拟了一下现场。
宗青虽然醉醉哒,但出于对大人的信任,还是无条件的应了。
……
天寰学院,蒙学。
“五坊入坊考核第一关的成绩出来了,我们快去看看,也许我就过了呢?”
“算了吧,你现在可不是刚刚入蒙学的菜鸟,难道不知这六艺馆的六艺考核,向来是正式学子的自留地,我们这些连学子都不是的蒙学生,还是乖乖等入了学院,成了学子,在图谋这六艺印吧。”
霍星恒急急挤入人群,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过了考核。
还好点睛坊的榜单极为靠上,他一眼就扫完了。
看着满篇的中舍上舍弟子名录,霍星恒心中划过‘果然’二字。
自己名落孙山,居然颇为庆幸,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也是考完才知道六艺印和他们这些蒙学生没有任何关系,他担心的所有人上榜只有他一人落榜之事根本是杞人忧天。
可他也努力了好久,虽然料到会失败,但失败真正出现时,还是很失落啊!
“咦——黑白坊怎么会有一蒙学生上榜,不是说这六艺印极为难得吗?这乔灵又是何许人也?”
乔灵?霍星恒猛地抬头往黑白坊的榜单看去,那高悬榜首的,可不就是蒙学生——乔灵吗?
随着榜单公布,乔灵成了唯一一位领到棋印的蒙学生,也是唯一一位进入五坊考核第二关的准学子。
“听说这乔灵一路赢到最后,无一败绩,就算没有通过黑白坊的考核,在天寰学院也是出名了哈。”
霍星恒听着周围人对乔灵的佩服赞赏,只觉得自己也与有荣焉,不行,他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乔灵去。
黑白坊。
“纵观历史,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比比皆是,如同散在时光长河中的明珠,熠熠发光。今日,我们讲的是天澜国凤坡战役。”
黑白坊授课师兄将沙盘摆好,“诸位看,这里是凤坡战役的攻方——岳荣国,这里是守方——天澜国黄沙府驻地。
岳荣国虽名为国,实则是由草原上数百个部落形成的联盟。这让他们的兵力数倍于天澜军,但也因各军团间互有嫌隙,给了天澜军可乘之机。
天澜主将大将军王季明思将军此时还没有受封大将军王,只是凭着北斗君的身份成了一军主帅。
可此时的大将军王已经显露了他在军事方面的天赋,他先是派出十几位谋士,带着无数金银及修炼资源去贿赂岳荣国的高官,又用一本《天罡谱》吊足胃口,惹得贪心者如豺狼扑食为他所用,着实打了十几场小胜仗。
等战役进入第二阶段,岳荣国不再轻视初次上战场的大将军王,以反间计贿赂天澜重臣,妄图从朝廷使力,换掉主将。
当时,天澜朝臣将计就计,表面上做出贪婪之状,实则不过是做戏,等待反击。
岳荣国果然上当,派出大批兵士截杀返程的大将军王。而当时截杀的地方,就是凤坡。
凤坡名之凤坡,实则是一片大草原。在这里,几乎所有的计谋的作用都大打折扣,可大将军王却在这里上演了一出计中计。
当时岳荣国的兵士将大将军王及其手下团团围住,大将军王勇冠三军,居然凭着一己之力,撑到了原计划中的援军至。
前一刻,是岳荣国兵士包围天澜国军士,转眼,形势逆转,前有勇猛之师,后有援军以逸待劳。
大将军王带领亲兵来了个中心开花,将岳荣国二分之一的战力消灭于此,凤坡战役由此闻名天下。”
授课师兄讲的是唾沫横飞,下面的学子们听的是热血沸腾。
恨不得跟随大将军王的麾下,杀他个七进七出。
“当时,大将军王就像是割麦子似的,一茬又一茬的收割岳荣国兵士,杀到最后,岳荣国寸草不生,这才班师回朝。
从此,岳荣国成为历史。”
“好——”
“痛快!生不当如此男儿,妄来人世一遭!”
“大将军王不愧是大将军王,真是太厉害了!”
“好了好了,诸位冷静,今天我讲这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战役,不仅仅是为了帮大家分析一二,更是为了这个。”
授课师兄将一沓竹简从一支竹简中拿出。
席中学子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学长的乾坤竹简。
这乾坤竹简是和道家袖里乾坤以及储物袋一样的宝物。
儒修修的是浩然正气,用不了道家的储物袋。
可这不代表儒修没有相当的东西,而这乾坤竹简便是以乾坤竹为原料炼制的。
虽不至于一物千金,但也不是他们这些初入天寰学院的学子能人手一份的。
“诸位师弟,这是今年蒙学送过来的入坊考卷,你们一人一部分评阅一二,算是对诸位师弟的考核,也是帮师兄我分担分担。”
师兄俏皮的打趣,一下子就拉近了和师弟们的关系。
随着哄堂一笑,所有的入坊考卷都被分发下去,大家开始埋头批阅。
“每年都有不死心的想要尝试一二,可也不想想,从天寰学院建立至今,可有一位例外?真正是无自知之明。”
授课师兄田桑眠无奈摇头,对着他的搭档文飞荣道:“你啊,说话还是这么刻薄,你既知从无例外,可学院也从未禁止蒙学学子一试,你猜,是何缘由?”
文飞荣鼓着腮帮,有些不服气的道:“还能有什么缘由,不还是学院不死心,妄图培养出一个天罡君吗?
像天罡君这样的人物,天澜国数万年也只出了一位,而且这一位还是接受的家族家学教育,让我们天寰学院连个所谓的同门之谊都没有混上。
真正的天骄都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各个出生显贵,怎么可能轮到天寰学院捡漏?”
天寰学院在普通人中极为有名,可对上那些传承久远的世家,也就那么回事。
田桑眠被文飞荣戳中了软肋,苦笑一声,“是啊,真正的天骄怎么会出自学院呢?无论是惊艳无数人的天罡君,还是厚积薄发的武曲君,都和天寰学院没有任何关系。
前者是顶级世家家主,后者生于草莽。若没有天罡君,他怕是连识字都不能。可就是这样的人,现在却高居庙堂,掌天澜数万雄兵。”
文飞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田桑眠师兄也是贵族出身,只是不是世家,“师兄,你说那些世家子弟就真的没有庸才吗?为何他们修行看着就比我们轻松很多呢?而且,也更容易突破,你说是不是世家藏了什么秘法?”
“就算是世家藏了什么秘法,也是先辈留下的遗泽,他们身为先辈子孙,有此福报分所应当,我们有什么好妒忌的。”
对于世家有秘法之事,只要知道点世情的人都能猜到。
否则,凭什么只有世家出身,才有资格冲破第八境界的瓶颈,问鼎第九境。
而人仙之位,也只有世家出身才有资格肖想。
第285章 十二神兽
文飞荣捂着脸,别别扭扭的说道:“要是能得到去稷下学宮的机会就好了,听说稷下学宮的学子每年都有去神宫进修的名额。我不贪心,只要能进稷下学宮,看看时代浪潮最前端的风景,我就满足了。”
田桑眠敲了文飞荣的头一下,“别想了,只有天骄才有资格进入神宫,而神宫名额不是只有我们东大陆才有资格竞争,若是想要争取,你的对手还包括北大陆和西大陆所有天骄。
说是有资格,也不是所有天骄都有资格进修的。连天骄都是我们需要仰望的存在,遑论神宫。
至于去稷下学宮的名额,身为天寰学院的学子,还是有希望争取一二的。我们能成为五坊之一的学子,本身就比普通学子多了一份机会。”
文飞荣也顾不得自己被敲痛的头了,“师兄的意思是,百湖竞渡?”
一年一度的百湖竞渡就要开始了,他们何不争取一二,也许,运气好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师兄之前不是不打算出这个头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面对文飞荣的追问,无奈的田桑眠不得不吐露一丝,“因为一个梦,一个解梦师。”
文飞荣继续追问,可惜田桑眠已经不打算多说一个字了,没办法,他干脆坐下,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批阅完。
田桑眠看着自己手中的如意结,心中的动摇瞬间消失,他攥紧手掌,为自己打气,试一试也许成功了,若是不试一下不是从一开始就失败了吗?
“师兄,师兄,你快看这份答卷?”
田桑眠收好如意结,含笑道:“是哪个学子答得异想天开,还是答得天马行空,或者是狗屁不通,既然让文师弟如此震惊?”
每年都有的一次保留节目,蒙学的那些预备学子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天才,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聪明人都不会在没有成为学子的时候,奢望加入五坊的殊荣。
“不是,”文飞荣激动的语无伦次,“是太精彩了,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可读过她写的分析后,我恍然有一种,这才是当时大将军王和军师白壁的所有谋划的感觉。师兄你看——”
听文飞荣一说,连田桑眠感兴趣了,他都急急接过竹简打开。
这份战役分析从朝堂和战场两个方面分析,远比他刚刚的分析精彩万倍。
朝堂方面,因岳荣国联盟声势浩大,当时天澜正好处于老将已老,新将未能独当一面的尴尬境地。
那时候天罡君和太子交情莫逆之事,已经引得朝上风潮迭起。
众所周知,北斗君在天澜国本纪上是随君王圣明而降世辅佐,但神灵转世虽然只是天澜一代国君的一面之词,四大陆却无人敢怠慢,不就是因为神宫没有出面否认吗?
因为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北斗星君在天澜国地位特殊,以前的北斗君都是出将入相,享人间富贵,但这天罡君摆明车马支持太子的做派,还是让天澜陛下不爽。
这就表现在,天罡君有爵位在身,却无军权。
这一次,朝堂诸方角力,正好这个铁饼就砸到了天罡君的头上。
从未领兵的天罡君出征了,对手正是数倍于己的岳荣国联军。
当时天罡君欣然领命,只说这‘岳荣’二字让他看的不爽。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天罡君随意一语,但他一手拉起了天澜第一军——天罡军。
第二次朝堂力量交手,是在天罡君借着各种天才地宝开路,大杀四方后,岳荣国上上下下恨天罡君入骨,只要天罡君一日不死,岳荣国一日不安。
在战场无法战胜的大局势下,有人借鉴天罡君之计,使了个反间计。
朝上臣子有的没有看穿,有的是看穿了假做没有看穿,都使劲将天罡君往回拽。
因为天罡君手下的兵士随着一次次的胜利,已经形成了只识天罡君,不识天澜陛下的共识。
眼见着国中之国将要成气候,上至天澜陛下,下至朝臣,都不愿天罡君继续壮大。
这为人臣子,有能力陛下自然愿意用你,但你的能力已经超出了陛下能掌控的极限,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一句‘功高震主’道尽了所有缘由。
历史上的君臣相得,在此处被直接剥开,显露出鲜血淋漓的真相。
战场方面,刚开始天罡君通过非常手段收集足够的消息后,便开始在岳荣国搅风搅雨。
一次次料敌先机带来的是一次次的胜利。
等到岳荣国联军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天澜陛下旨意一至,天罡君便知,他等待的一击击溃的机会,来了。
岳荣国照猫画虎的计谋,也许从一开始就在天罡君的计划之中。
天罡君领军令返回天澜,却早就料到岳荣国绝不满足于他暂时的避让。
只要天罡君活着一日,那天罡军旗就可以镇压岳荣国一日,他们岳荣国联军,在天罡君面前,生生成了一个笑话。
果然,天罡君被困于凤坡。
而天罡君早就安排一支援军绕过大道,从侧面包抄,待两军汇合,直接将岳荣国二分之一的军士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之前的无数次胜利,打造出一个战无不胜的军队,那这次草原围歼战,便是前面无数次铺垫的收尾。
岳荣国虽为国,却是草原游牧民族组成,广袤的草原上猫着数百万大军,真正是大海捞针。
天澜想要剿灭他们,连寻找大军主力,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也是为何天澜国老将新将,都不愿和岳荣国动手的原因。
大张旗鼓带足兵马,最后得到的首级有限,自然军功有限。
但若是带的人少了,又怕是要吃败仗。
可这个问题,让天罡君以身为饵解决了。
天罡君就像是一个嘲讽技能全开的BOSS,将所有需要消灭的小怪都吸引到一处,然后雷霆痛击,一举歼灭。
也就是说,之前天罡君的一次次胜利,一是为了练兵,二则是为了积累仇恨。
最终的那场中心开花的完成,是前面一次次积蓄后的全面爆发。
是从天罡君上战场那一刻,就精心为岳荣国准备的结局。
田桑眠拿着竹简的手在抖,“这竹简上说这场转守为攻的奇迹,是天罡君从一开始就书写好的结局,这也太可笑了吧,要是天罡君能做到这一步,他怎么没有料到自己的结局?”
看着语无伦次的田桑眠,文飞荣突然平衡了。
连师兄都大惊失色,那他做师弟的也大惊失色一下,好像没有任何问题吧。
文飞荣小心开口道:“其实政客最会粉饰太平,这竹简将当时朝上的情形分析的这么清楚,要么,是家中有族人在朝为官,要么,便是有其他的消息渠道。总之,不是一般人能写的出来的。”
田桑眠惨笑,“是啊,不是一般出身岂能知道这么多,而只有建立在足够消息上的判断才能尽可能的准确。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随时都有可能翻盘,这时候,足够及时的消息就更重要了。哪怕是多一刻的反应,都能让战场胜负角色发生变化。”
文飞荣道:“这么说,师兄是认可这篇战役分析了?那,这人岂不是可以进黑白坊了?”
田桑眠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刻,居然由他见证了天才,不,未来天骄的诞生?
他急急将封好的竹简撕开,迫切想要知道那个未来天骄的名姓。
文飞荣探过脑袋,读出了竹简主人的名字,“乔灵。”
……
“乔灵,乔灵,你真厉害,没想到你居然能进了黑白坊,那我明年的五坊考核要不要也去黑白坊?”霍星恒明明为点睛坊准备了这么久,虽然最后失败了,但这么容易就改变立场,果然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方向啊。
乔灵合上竹简,“这要看你的兴趣了,黑白坊讲军阵,将来入世怕是要走沙场路线,你愿意入朝拜为上卿,还是愿去战场,都由你自己选择,兴趣最重要。”
霍星恒有些不解,“不该是天赋最重要吗?若是一个人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方向,他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
“所以,你要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寻找方向上吗?试一试,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我承认,选择好方向后,再出发,是最明智的选择。可任何事都讲究一个度,过犹不及的道理不用我强调吧。
如果你一辈子都没有找好出发的方向,难道你就不出发了吗?只要努力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同之处,只是走的快还是走的慢罢了。
可这个快慢,好像也是对比出来的。
可就算你再有天赋,你讨厌他,也不过是自我折磨罢了。”
“人,总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是粗茶淡饭,平淡一生。”
霍星恒不过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没有和乔灵一样的经历,也无法理解乔灵的感慨。
“可不是说人之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吗?就像当初,若是没有你,我和哥哥怕是只能老死霍家,一生没有出路。”
少年的悲伤总是沉重的,哪怕对将来长大的他而言,不过一道浅浅的痕迹,可他经历的挫折一共只有这么一点,自然不会见多识广,也无法用经验战胜失败。
乔灵鼓励的拍拍霍星恒的肩膀,率先往前走去,“少年,打起精神来,你也说是十之八九了,那不是还剩下十之一二吗?”
“哈?”这是算术问题吗?
突然,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在霍星恒走过转弯时和他相撞,两人都被反作用力给推倒了。
对方怀中的画卷纷纷落地,还有一个砸到了霍星恒的头上。
“哎呦!好痛!”
乔灵听到身后的动静,一转身,就看见了倒在地上被画轴覆盖的两小只。
“噗嗤——”
乔灵笑着将像乌龟模样趴在地上的霍星恒扶起,又顺手将对方拉起。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跑的太急了。”
霍星恒帮着捡起地上的画轴,递过去,“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看乔灵和霍星恒帮着收拾地上的画轴,曲无昧更惭愧了。
“谢谢,真是谢谢你们。”
刚刚砸到霍星恒的画轴,因为他的不小心,绑着的缚带有些松开了,霍星恒想要重新系好,却意外打开了。
“咦——这画的是百湖竞渡的场景吗?”
曲无昧急急跑过来,将这幅画轴卷好,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嗯。”
乔灵追着掉到最角落的一个画轴,没想到正好看见展开的画,上面画的是一只神兽,准确来说,是修蛇。
乔灵不动神色的往其他方向走去,一一捡起散落的画轴。
等对方急急收好了那个修蛇画轴,乔灵才慢吞吞从另一个方向靠近。
“谢谢。”
曲无昧抱着所有画轴急急离去,让好心帮忙的霍星恒心里颇不是滋味。
“除了说谢谢,连个姓名都不敢留下,难道还怕我们去找他算账吗?”
乔灵意味深长的一笑,“也许,他只是不希望任何人记住他。”
小书在识海小声发问,“乔灵,不过是一张修蛇画卷罢了,你怎么表现的这么奇怪?”
乔灵抬头望天,“你还记得十二明月台吗?那个,北大陆的神迹。”
小书心中一转,恍然大悟道:“十二明月台上有十二座神兽雕像,其中一个便是修蛇。可这,和东大陆,和天寰学院有什么关系?”
“咱们第一天来天寰学院,不是就有一只神兽找上门了吗?”
“你是说重明?难道重明就是重明鸟,我的天啊,这也太,太……”
乔灵失笑,“是披马甲太不走心了?”
小书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就是这个道理,就算是十二明月台的神兽活过来了,也不会这么智硬吧?”
是啊,十二明月台上的神兽会活过来吗?
“小书,你还记得《逐日无光》中曾出现过的一个组织吗?那个组织的名字是——绘江山。”
小书双手一摊,“当然记得了,这可是我的本体,我怎么会不知道?
绘江山只有十二位正式成员,成员之间互相不知对方身份,以画轴为信物,以十二个别号为代称,旨在搅动四大陆风云,以期复活上古妖神。”
第286章 师弟未至
是的,妖神在《逐日无光》开场就身陨了,与其说妖皇敖天和小南是妖族覆灭的导火索,不如说是妖族失去妖神后应有的发展。
妖族失去了神祗,又如何保得住各界势力。
当年妖乱人间纪元将要结束时,随着妖神入灭,无数位面的大妖被斩杀,被封印。
而天寰界只是其中一界罢了。
妖皇敖天的经历只是因为有了危楼插手,才变的特殊,若无危楼,哪怕身为人仙,在这浪潮中也只是一小朵水花罢了。
天寰界最出名的除了逃出一劫的妖皇敖天,便是被作为人族战利品封印在十二明月台的十二位神兽。
神兽身躯被封印,却在多年后的现在,逃逸出一丝气息。
这气息建立了绘江山,以期复活妖神,颠倒乾坤,妖族重新屹立万族之上。
“在《逐日无光》中,绘江山成功了,妖神在涂山仙仙的身上复活,而女主也是因为救世之功,被铭记于天寰史上。”
小书只是平铺直叙的说了书中记载的故事,可乔灵却读出了另外的意味。
“这《逐日无光》的主人一定非常无趣,将所有的故事都包装一遍,用另一个角度,另一种方式阐述,实则,已经隐晦将所有的故事都推翻。
我第一次读《逐日无光》时,只以为是一本玛丽苏文罢了,可现在,满纸皆是讽刺之语,每个字都隐藏着两个意思。”
十二神兽蛰伏多年,好不容易借着绘江山复活妖神,又怎会那么轻易被女子安诺打败。
所谓妖神最后的不甘心,不过是不甘心输给幕后之神,而不是不甘心输给一个区区人族。
危楼的影子充斥着整个《逐日无光》,可恨她之前居然一无所觉。
十日天使的身影一只都存在,不过是换了一种表达方式。
和蔼的友军可以背地里是阴谋的缔造者,幕后之人最好的合作伙伴,所谓的敌人,也许,从一开始只是被推上前台的替罪羔羊。
像所有故事一样,《逐日无光》也有一个最终BOSS,那就是十二神兽,可今日今日乔灵再读,才发现从始至终都隐藏着一个黑手——危楼。
危楼的名字从来都没有在字里行间出现,但却无处不在。而最终,危楼赢了,因为,女主赢了。
可笑乔灵现在才明白过来,安诺的人生也许正是这十日干预之一。
乔灵看着文中出现过数次的天使之翼图案,心中的无力感笼罩全身。
若改变炮灰命运唯一的途径是对上和神宫关系密切的危楼,是不是,成功逆袭的希望渺茫。
明知必死,蝼蚁安敢抗之?
霍星恒正在书斋院子里晾晒书稿,突然一道阴影投在书上,霍星恒抬头,正好看见站在他前面似笑非笑的贺兰缺。
“贺兰缺,怎么又是你?”
贺兰缺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声,直呼其名,还真是不客气啊,“怎么就不是我了,你难道不好奇上次我为何要算计你吗?”
贺兰缺看着霍星恒惊讶的眼神,心中升起一阵荒唐,这就是他往上爬的台阶,是最佳垫脚石,上次他居然败在这样的人之手?
“霍星恒,还真有你的啊,算了,你既然不能理解,那我就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
上次在丁殿我就是冲着你去的,否则我吃饱了撑的在五坊考核前夕接任务。就算我只是蒙学准学子,但我可是贺兰家的人,和那些正式弟子相处,还不定谁欺压谁呢!
所以,我当初就是冲着让你错过六艺考核的目的算计你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霍星恒气的脸都红了,他之前怀疑过,也只是怀疑,没想到贺兰缺做了坏事,还这么嚣张。
“贺兰缺,你欺人太甚,我就不明白了,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处心积虑对付我?”
看着明明气的不行,却没有冲动出手的霍星恒,贺兰缺啧啧出声,“看来你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若是当日你能如此忍耐,就不需你朋友替你走那一遭了。”
其实贺兰缺也是服气的,乔灵为霍星恒离开几月,回来还进了黑白坊,只能说明乔灵之前就有绝对的把握。
就是不知这乔灵和十五国乔国有什么关系?霍星恒又是怎么认识乔灵这样的天之骄子的?
若不是对付霍星恒给他带来的利益足够大,他怕是会因为不想得罪乔灵这个未来的天骄而放弃计划。
可惜,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只能对不起霍星恒了。
霍星恒听他提起乔灵替他之事,反倒冷静了下来。
“贺兰缺,你今日来寻我,不可能只是为了挑衅我吧,没事不要挡着我晒书。”妥妥的逐客令啊!
“呵呵,好吧,我今日可是来继续算计你的,毕竟,只要你日子不好了,我才能过的好。至于你愿不愿意进这个坑,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霍星恒我就是要算计你,这也太看不起霍星恒的智商了吧。
贺兰缺靠近霍星恒,“霍星恒,你的哥哥在我手里,想要你哥活着,启灵仪式当天就到闵连山来。”
霍星恒瞳孔微缩,哪怕贺兰缺笑着离去也久久不能回神。
下午,霍星恒书斋。
“霍星恒,明天就是启灵仪式了,怎么样,你紧不紧张?”面对乔灵的调侃,霍星恒平日里早就调戏回去了,可今日整个人都蔫蔫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见霍星恒没有反应,乔灵诧异抬头,“霍星恒,你怎么了?难道真的紧张了?不是吧,你可是要征服星辰大海的人!”
霍星恒猛的抬头看向乔灵,“啊,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害怕,听说启灵仪式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有的学子哪怕已经探查到将来会觉醒风骨,也有可能启灵失败,这样的学子将来注定前途有限。
哪怕早知我是木行骨,启灵失败后,也注定了人仙无望。”
霍星恒嘴里说着,脑子里却满是昨日和贺兰缺的对话。
“霍星恒,想要你哥活着,启灵仪式当天就到闵连山来。”
乔灵奇怪的看着霍星恒,她认识的霍星恒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哪怕是当初面对家族迫害,他也表现的很乐观,连他的哥哥霍星启都会偶尔无法释怀,伤心一二,可她从来都没有发现霍星恒伤心过。
而且,说害怕,这是她认识的霍星恒?
“星恒,你真的没事吗?你是不是不平自身明明是贵族,却从未在家族得到过半分启灵帮助,还是,担心你哥哥?”乔灵神色莫辩,不知为何,这话题就歪到了霍星启身上。
霍星恒捏了捏手中的画笔,“没有的事,毕竟当时天寰学院来通知的人不是都说哥哥这一去要三个月……”可是现在已经快半年了。
“有意外耽搁了也很正常。”
乔灵拍了拍霍星恒的肩膀,“你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放心,我回来时,已经在一字千金阁留了任务,若是一字千金阁救不了你哥哥,我们这两个连学子都不是的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乔灵当时的情况毕竟特殊,贺兰缺和许紫林二人同时动了手脚,她才能走的那么顺利。
霍星恒自己毫无目的的去寻才是最不明智的作法。
“乔灵……原来你早就,是啊,你总是能早早就想到前面去,和你相比,我真的太没用了些。”
乔灵苦笑,这料敌先机的本事有什么好骄傲的,说的好听是面面俱到,说的不好听就是有被害妄想症。
“好了,现在可以安心准备启灵仪式了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表现。”
霍星恒重重点头,“好。”
转身离去的乔灵正好背对着霍星恒,所以,霍星恒没有发现乔灵眼中的若有所思。
翌日,霍星恒站在书斋外,怔怔的望着院子中的几株翠竹。“霍星恒,启灵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不过去吗?”来者是霍星恒书斋和他玩的不错的同窗。
“嗯,马上走。”
同窗看了霍星恒一眼,总觉得今天的霍星恒有点奇怪,难道和他一样,有些紧张?
“那我先过去了,你也早点去,若是迟了,夫子们可不会网开一面,让你进启灵大殿。”
霍星恒颔首,谢过同窗好意。待同窗走了,又一个人站在翠竹前,安静的埋葬自己的未来。
“咚——”是启灵大殿的钟声。
霍星恒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该勇于承担,他是霍星恒,是霍星启的弟弟,亲人和大道,很容易做出选择,不是吗?
他一点都不痛苦,他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已经连累了乔灵一次,这一次绝不能让她再错过启灵仪式。
闵连山。
霍星恒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昨夜的雨给他登山增加了很多难度。
大约半个时辰后,霍星恒才爬到半山腰,而刚刚冒头的他正好看见了半山腰的一处亭子,亭子里一位玄衣男子正在悠闲品茶。
“雨后青山,雨前龙井,真正是绝配啊!”男子喟叹完,才发现了狼狈的霍星恒。
“咦——我以为今日的闵连山应该只有我这一个闲人,没想到却遇到了天寰学院的学子?今日不是天寰学院沐修之日吧,小同学,你是不是逃学了?小心你家夫子戒尺加身!”说着便比了一个打手板的动作。
霍星恒失落一笑,他还以为对方是贺兰缺的人,没想到只是一路人。
霍星恒整理仪容,行礼道:“是学生失礼了。”说完也不待对方回复,只身往上面去了。
男子看着霍星恒倔强执着的神情,一时有些出神。当年的他是不是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走上了这座山?
玄衣男子,也就是火花贺兰知,第一次怀疑他当年的选择是不是对的,不,他怎么能动摇对主的崇敬?
他在心中忏悔了三遍,才饶恕了自己的冒犯。
“来了闵连山,就是月荣人,希望这个新来的小子足够好运吧。”
天寰学院,启灵大殿。
所有今年入蒙学的学子们一字排开,站在大殿外,等待三百六十五声钟响完,之后,便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启灵仪式。
乔灵东张西望,怎么也没有找到霍星恒。
“这臭小子到底站到哪里去了,平时不找他时他倒是老在我面前晃悠,现在找他了,倒是没影了!”抱怨归抱怨,该找还得找。
若不是看着霍星恒进了大殿,她的心怎么也落不下。
难道这是操心操习惯了,猛地想放手也做不到?
乔灵一时失神,想到了上辈子的师弟。
也许苦大仇深的天才总是让人怜惜的,哪怕师弟一天到晚都绷着一张脸,但人缘居然意外不错。
一日师弟在彩麟崖练剑,正好遇到一位师兄在欺负外门弟子,师弟一剑过去,说要请师兄指教。
那位师兄哪里知道师弟天赋异禀,见师弟年纪还小,便毫不犹豫的应了。
之后,自然是被师弟以小欺大狠狠教训了一顿。
可师弟最终也被师傅按着脑袋去了那位师兄的师傅那里道歉,虽然心不诚意不对,可师弟最后还是为了师傅不为难而委屈了自己。
明明是冷冰冰的人,心肠却软的一塌糊涂。
师弟是个为了亲朋愿意委屈自己的人,这个委屈的程度,完全可以参照付出一切的标准。乔灵以为师弟是因为失去的哥哥,不愿意再失去任何一位亲人,可和师弟相处久了,她才发现,师弟的温柔是与生俱来的,和有没有经历失去,都毫无关系。
上次乔灵以为是教会师弟的成熟的好机会,现在看来,也许,是她错了!
今日的启灵仪式比五坊入坊考核重要的太多了,乔灵必须保证师弟完成启灵,这是她踏上天寰界后,便立下的任务。
乔灵悄悄遛出队伍,对着霍星恒送的一块墨用了预言。
“乔灵,你疯了,这可是在天寰学院内,你就不怕让旁人发觉你的卡师力量?”
现在是顾这些的时候吗?
乔灵顾忌天寰学院,所以不敢用神识探查,可灵性的提示却很清楚,霍星恒不在启灵大殿前的队伍中。
其实想想之前霍星恒的不对劲,一切早就已经有了苗头,是她想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