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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海横流     从杀猪到杀神txt下载     从杀猪到杀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场外

    “冲突就冲突,怕个鸟甚!”

    张横对张忠呵斥道:“既然是在咱们四方城,那就得硬气起来!如果在自己家门口都不能直起腰来,那就是主动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你敢后退一步,他们就能前进一步,一旦第一次做出让步,就很难在第二次不让步,最后就会锐气全失,成为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的孬种!”

    他对张忠道:“大丈夫行事,第一步一定不能走错,千万不可低头,有第一次认输,就有以后无数个认输!”

    张忠心中凛然:“是!少爷教训的是!”

    他是张横父亲留下的老人,对张横忠心耿耿,一直担心自家少爷做事太过嚣张而得罪人,觉得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

    今天被张横训斥了一番之后,心中豁然明白:“少爷是个宁折不弯的脾气,一向强横惯了,岂能向别人低头?如今又是在四方城内,自己家里,确实没有向别人示弱的道理!”

    他不再多想,退后之后,让家中仆人都散了开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张横用过早饭,有仆人前来汇报:“老爷,乡下的生猪送来了,您还要不要前去杀上一头?”

    张横为了保持心中杀气,基本上每天都会亲自宰杀一口猪,杀猪杀的多了,见血不晕,胆气自然也就壮大起来。

    在他的民团里,几乎每天都要来几个士兵到杀猪场里去宰杀生猪,一是肉铺生意大,整个四方城的生猪交易市场都被张横买断,而杀猪的人手不太够,只能从民团里调遣兵士前来协助,二是为了让兵士多多见血,培养杀生之气。

    这些士兵也不让他们白来,杀一次猪就可以有带走一副猪下水,对于民团的士兵们来说,这是一桩美差,不少人争抢着要前来帮忙。

    如今的殷朝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地步,旱涝不断,蝗灾四起,不少灾民都扯旗子造反,就为了混口饭吃。

    就算是连云洲也不能幸免,每过三五年都得生出一场祸乱来,各地灾民聚集到一起,吃大户,杀贪官,抢抢粮食,强奸民女,这些饥民比土匪都要狠辣,饿急眼了,连人都吃。

    就连四方城也受过几次冲击,都是张横率领民团子弟以一敌百,八百精兵冲散几万饥民,诛杀饥民头领,这才让这些饥民散去。

    至于这些灾民去攻打别的城市,张横则有心无力,难以救援。

    他能保四方城一地平安,就已经尽了极大力量,别的城市自然有别的办法,这是朝廷需要操心的事情,与他一个民团教头没有半点关系。

    在此等情形下,四方城的百姓过的也不富裕,但总的来说,却要比别的州府要好的多,至不济没有饿死之人。

    灾荒之年,贫者愈贫,而富者愈富。

    即便是四方城的几个豪门世家吃的脑满肠肥,但在张横的压制下,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得让出一部分利润来,给四方城百姓一条活路。

    但百姓也只是勉强能活而已,家里甚少荤腥,一两年也未必舍得吃上一口肉食。

    民团士兵都是从附近招揽而来,这些士兵如能参与屠宰生猪,那将会获得一副猪下水,另有赏钱一吊,足够这些贫家子弟一家人改善一次伙食了。

    军营之中伙食极好,基本上每天都保证有荤腥,这些士兵不缺肉食,可是家中贫寒之辈,却想着给家里带点吃的,是以每次屠宰场杀猪,都有兵士踊跃报名。

    后来为了公平起见,轮号排队杀猪,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屠宰场走一遭,有那家境好的自然不稀罕这个,便将名额让给家境差的。

    而这些参与杀猪的兵士,杀完猪之后,张横会给他们三天假期,提前发饷银,让他们与家人好好热闹一番。

    “生猪到了?”

    张横从屋内起身出门,哈哈笑道:“准备好一百吊钱,随我去杀猪见血!”

    他这屠宰场极大,一天能杀一百口猪,用来供应全城吃食,这点数量其实远远不够城内二十来万人的用度。

    是以城内还有别的屠户杀猪卖肉,但要每月交给张横一份例钱,张横称之为“检验费”和“摊位费”,只有检验猪肉合格了才让他们来卖。

    且说他来到南城西边空旷场地,只见场中已经有二十名兵士肃然站立,静静等待。

    在这二十名士兵身边则是十多名赤着上身的大汉,这些人是真正的屠夫,负责照料这些兵士,防止士兵杀猪杀不好,他们好前去补刀。

    在这些人的不远处,正有一口口黑猪被拴在板车上,发出震天价的嚎叫,有些猪吓得屎尿齐流,挣扎不休。

    “取我的围裙来!”

    张横来到场中,系上染血的围裙,习惯性的向腰间摸刀,却摸了一个空,这才想到,自己的牛耳尖刀已经送到了金铁匠那里,让他重新打造熔炼。

    当下随便从刀架上拿了一把杀猪刀,来到一口大黑猪旁边,随着他的靠近,那口大猪发出了一声闷哼,屎尿流出,软倒在地,竟而吓死了。

    “……”

    张横大为郁闷,伸手掐住这大猪的脖颈,将大猪拎起到旁边案板上:“这猪刚死,须得赶快放血,否则猪血凝滞体内,猪肉味道大坏,只能低价卖出了。”

    他将这猪放血吹气之后,扔给现场众人:“行了,都开始吧。老牛,记得把赏钱和饷银一会儿发给他们。”

    按照惯例,他杀猪之后,定会解下围裙,洗手走人,但此时虽然已经杀完猪,却并未洗手,而是径直向场外走去:“是哪位朋友在树林里?”

    在这屠宰场外有一片树林,那是杀猪场的一帮屠户和兵士在夏日乘凉之地,平日里玩耍切磋,也都在这林子里进行。

    见张横看向这树林,屠宰场内众人一愣,齐刷刷扭头,全都向林内看去。

    片刻之后,林内传来一声长笑:“都说四方城张横张元伯只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却没有想到五感六识这般敏锐,我只是呼吸稍微粗了一点,竟然就被你发现。嘿嘿,咱们相隔三十多丈,这点小动静都瞒不过你,果然是大隐隐于市,谁又会知道一个民团教头会有如此本领。”

    一名白衣青年从林中缓缓走出,手中折扇一挥,“唰”的一声打开,露出一个绘着美女与骷髅相依的扇面:“魔天宗石云义,见过张兄!”

第十六章 着实残忍

    对面的石云义头戴一字逍遥巾,身穿白色刺绣宽袖长袍,脚踏白色长靴,周身上下一色白,相貌英俊,身材修长,站在张横这些相貌或丑陋或凶恶之人的面前,当真是说不出的潇洒,道不尽的风流。

    他对张横微微弯腰,抱拳行礼:“张教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横手持杀猪刀,腰间围裙也不解开,嘴里叼着一根甘草棍,皱眉看了石云义一眼:“有什么话当面说就是,还借一步?有什么好借的?”

    石云义微笑道:“既然如此,兄弟冒昧问一句,张教头克曾经见过我的一位师弟?”

    张横奇道:“你的师弟?你们魔天宗这个宗门我都很少听说过,我上哪去见你的师弟?你连你师弟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我如何回答你?”

    石云义从袖内抽出一块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张,迎风一抖,顿时变成了一张门芯般的大纸,随后屈指轻弹,将这大纸弹的平平铺开,旋转着向张横切去,纸张破空发出凄厉声响:“我师弟就是纸上画的样子!”

    这张大纸一看就是普通纸张,但被石云义这么一弹,破空而来,只看威势,已经与刀剑无异。

    张横伸出手中杀猪刀,将飞来的纸张托住,瞪眼看向石云义:“他妈的,你想杀人啊?有真气了不起啊?再敢给老子玩这一套,信不信我弄死你!”

    石云义脸上笑容一僵,干笑道:“是兄弟我莽撞了,不知道张教头可曾见过我那师弟?”

    他见张横只是用杀猪刀往上一托,便将自己灌足了真气的纸张平平托住,而纸张上蕴含的至真至纯的魔道真气丝毫不起半点作用,登时吃了一惊。

    他这是魔天宗十六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这次来到四方城跟随师门长辈前来争夺一场机缘,来之前筹措满志,势必要争夺属于自己的一场造化。

    不成想前两日真仙练法,天降异象,魔天宗几位前辈受益匪浅,连争夺机缘的心思都淡了。

    几个长辈都说天仙练法,他们也得了一丝道气儿,只要闭关苦修,将这道气金线炼化,自能获得无穷好处,说不定还能有望宗师境界,寿达千载。

    是以在笼罩整个四方城的祥瑞异象消失之后,这几个长辈商议了一番,觉得即便是获得龙珠,也未必有机缘享用,不如见好就收,既然在四方城内已然所获颇丰,须得及时收手才是。

    于是几个人打道回府,不再考虑地龙的事情,就这么一走了之,只留下几名弟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本来走的几名长老要带他们一起离开,但这些弟子跟随长辈万里迢迢来此地寻宝,宝还未寻到就要离开,委实心有不甘。

    除了几个弟子思量再三决定随长辈一起离开之外,剩下的便听从石云义的劝说,留在四方城内不曾离去。

    前几天他们惊讶于真仙练法的异象,都在潜心观摩,无心他顾,直到今日异象消失,这才发现少了一名同伴。

    石云义作为这些人中的师兄,肩负看护之责,吃惊之下满城打探,这才知道四方城内有一个土霸王唤作张横,无论有什么事情,只要能找到张横,定能如愿以偿的解决。

    石云义这才来到南城寻找张横,本以为张横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坐地户,了不起也就会一点普通拳脚,却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了得。

    自己在树林内与他相隔起码三十丈的距离,期间又有风吹草动,鸟儿振翅鸣叫,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

    却没有想到,他只是被一只蚂蚁爬到手背轻轻将蚂蚁吹落,就被杀猪的张横听到动静,将自己喊了出来,此时更是展露了出了一手绝佳的内功,完全不逊色于石云义。

    石云义本想以力压人,逼迫张横为自己办事,此时顿时改变了主意,不想多生事端。

    张横手中杀猪刀托着纸张,那纸张在刀面上平铺开来,如同硬纸板一般,便是在风中也没有丝毫抖动。

    纸上画了一个人的头像,正是上次对张横出手,被张横一脚踢伤,最后又被张横亲卫杀死,又被金铁匠焚烧的那一位。

    张横看了这图画片刻,摇头道:“你这师弟一脸戾气,运交华盖,一看就是横死的面相,估计现在已经死透了,你便是找到也没什么用。”

    石云义一脸愕然:“张教头还会算命?”

    他对张横道:“我这师弟这两日在城中走失,至今不知下落,都说张教头在这四方城内目揽十方,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小弟想要寻人别无他法,只能前来向张教头请教。”

    他从腰间绣囊里取出一颗明珠和一块碧玉:“小弟也知道不可使人白白出力,我这有明珠一颗,美玉一块,足抵千金,只要张兄能为我提供我这位师弟的消息,这明珠和美玉,便是张兄的。”

    张横奇道:“你师弟丢了,你去官府报案呐,找我作甚?这是知府老爷的事情,我一个民团教头能管什么用?”

    石云义脸上微微变色:“张教头,谁不知道这四方城真正的主人是你?我若是找官府有用,何必要来找张教头?”

    张横摇头道:“找人这是官府的事情,我不好多加掺和。再说你们这些江湖中人,一个个不守国法家规,我看着也讨厌,你们死的越多,我反而越开心。”

    他看了石云义一眼:“你是魔天宗的人,正好让你带个话。”

    石云义心中暗怒,深深吸了一口气:“什么话?”

    张横道:“在我四方城,就得守我四方城的规矩,谁敢破了规矩,老子跟他不客气!”

    他对石云义摆了摆手:“好走,不送!”

    石云义站在原地呆立片刻,脸上神情不住变幻,浑身衣衫如同风帆一般慢慢鼓起,轻声道:“张教头,真的一点都不能通融么?”

    张横转身就走:“我为什么要给你通融?你面子很大么?你以为你是谁?”

    石云义气极而笑:“石某纵横江湖,还真没有谁敢这么不给我面子,像张教头这么跟我说话的凡夫俗子,你还是第一个!”

    他后背微微拱起,如同饿虎一般凝视张横的后背:“张教头,我叫石云义,魔天宗的石云义,还请你记住了!”

    这“记住了”三个字刚刚从他口中说出,他整个人已经化为一道流光残影,向着张横冲去,手中折扇点向张横后背。

    旁观众人大惊失色,欲要提醒张横已然来不及。

    “他妈的,就知道你要对老子出手!”

    张横本来背对石云义的身子倏然变成了正面对他,手掌伸出,一把抓住石云义的折扇,另一只手中的杀猪刀对着石云义心口捅了过去。

    噗!

    石云义明明看见这一刀,却无论如何躲不过去,只觉得心脏一凉,张横的杀猪刀已经全部插入了他的身体。

    “狗一般的东西,也敢对老子出手!”

    张横将手中杀猪刀捅进去又拔出来,随后又重新插入,接连三四次后,右手覆盖在石云义脸上推了一下:“魔天宗的弟子都特么这副臭德行,动不动就向人出手,你们怎么这么残忍!”

    石云义身子原地僵直,双目圆睁,口中“嗬嗬”有声,嘴角血沫汩汩流出:“你……”

    他是魔天宗极有天赋,被师门极为看重的天才弟子,以后还要光大宗门,成为天下第一人,力压儒道佛魔,成就圣人法体……可是现在,一切愿望理想都成为梦幻泡影,他竟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内,被一个不起眼的民团教头,一个粗豪的杀猪屠夫用杀猪刀捅死了!

    他被张横推了一把之后,身子仰天摔倒,死不瞑目。

    “狗一般的杀才,竟然对老子偷袭!”

    张横手指石云义的尸体破口大骂:“你甚至还想杀人!如此残暴之徒,张某岂能容你!”

    从石云义出手到被张横反杀,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直到石云义倒地身亡之后,张横身后的屠夫、兵士方才冲了过来。

    “太残忍了!实在是太残忍了!”

    张横解开腰间染血的围裙,收起杀猪刀,对众人道:“此人实在太过凶残,背后对我出手,洒家不得已出手反击,哪知他不经打,三四刀就捅死了!”

    众人齐齐应道:“是!此人实在残忍,确实该杀!大帅为民除害,诛杀江湖匪类,实是咱们四方城之福。”

    张横哈哈大笑:“来人,把他给我好好的搜一下身,看看他身上都有什么好东西?”

    众人扑上前去,七手八脚的翻找了一阵子,片刻之后,将翻出的东西呈给张横过目。

    计有折扇一把,金票十张,散碎银两十多块,另有几枚碧玉,十几颗明珠。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兽皮小册子,上写《大魔天手》四个大字,翻开来看,只见书册上写着一行大字:若想情节写得好,月票打赏少不了!

第十七章 吩咐

    “大魔天手?有点意思!”

    张横将手中兽皮书册翻看了一遍,笑道:“杀怪竟然还爆物品?”

    他将书册扔给一名随身亲卫:“把这石云义的尸体剁碎了,晚上埋到新上任的知府花园里,这书册直接扔到知府儿子的房间。至于这些金票,就在衙门附近的钱庄兑换成现银,嗯,兑换之前记得不经意说出自己是知府老爷的人。一定要不经意的说出,不要刻意为之!”

    张横说到这里,将石云义的折扇拿在手中看了看,见这折扇的扇骨下有黄金吊坠装饰,卖相极佳。

    他想了想,对另外一名亲卫道:“拿着这把扇子去衙门前走一遭,故意丢在他的管家钱演面前,然后让后面的兄弟过上几个呼吸前去捡取。”

    他对这名亲卫道:“那钱演见钱眼开,雁过拔毛,既然知道这折扇是无主之物,他定然会前去争夺,说这折扇是他家的。捡扇子的兄弟故意与他争执一番,让街坊四邻和过路之人前去评理,人越多越好,那些人自然不敢得罪知府家的管家,这扇子最后必然被钱演所有。”

    张横说到这里,咧嘴笑道:“这新来的知府大人,好像看老子有点不顺眼,最近这几天处处找老子的麻烦,嘿嘿嘿,这次老子也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他安排好之后,见亲卫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挥手道:“快去照办,小心行事。”

    几名亲卫领命离开。

    老管家张忠凑近张横,低声道:“大帅,这书里的功法您不修炼么?这石云义来头不小,能被他随身携带的秘籍,肯定不会很差。”

    张横哂然道:“那他为什么还死在了我的手里?”

    他对老管家叹道:“这这书里功法,万不可抄录,更不能修炼,谁炼谁死!张忠呐,这可是一个有神仙妖魔的世界,你以为人家门中的功法神通这么好修炼?这是会死人的!”

    张忠心中悚然,但还是不懂:“咱们偷偷练了,平素里不用,关键时刻保命来用,也不成么?”

    张横摇头道:“这大魔天手,须得以魔天宗的独门心法催动,才能施展开来,而一旦修行这门心法,就自然而然会被魔天宗的高手感应得知,魔天宗我不了解,也不想太过得罪他们,这门功法还是不练为妙。”

    张忠道:“可是少爷,我们已经得罪他们了!杀了他们的弟子,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张横笑道:“杀死一两个弟子而已,对于一个宗门算的了什么?人家真正在乎的是传承,又不是什么不重要的狗屁弟子!”

    这石云义身为大派弟子,本领如此稀松,行事如此莽撞自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弟子,杀了也就杀了,正好趁机陷害一下新来的知府和总兵出口恶气。

    如果石云义真的魔天宗看重的真传弟子,那么就只能说明魔天宗也不过如此,连石云义这种弟子都是真传弟子的话,可见他们门中并无惊艳之辈,那张横还怕个鸟甚,直接叫板就是了。

    张忠对这一点难以认知,他不敢多言,只能依计行事,但心中总是有几分忐忑不安,同时有点小小的贪心,终于还是在暗中将《大魔天手》这本秘籍抄录了一份,放在了隐秘之处,以备不时之需。

    且说张横将石云义的事情处理好之后,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杀猪刀,只见杀猪刀已然扭曲变形,刀刃也卷了。

    这石云义估计是修炼肉身的高手,锻体法门十分高明,筋肉结实,骨骼坚硬,就连内脏都极其坚韧,刚才张横以杀猪刀捅杀此人时,刀子入体之后,竟然被骨骼和筋肉所阻,刀刃崩卷,是张横灌注真气之后,方才一刺而入,真气在其体内爆发,方才灭了石云义的生机。

    就修为而言,这个石云义比之前张横遇到第一个魔天宗弟子要强横十倍不止,竟然在张横手中隐然有反击之力,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把刀子得磨一磨了!”

    张横将杀猪刀扔给一名屠夫:“这石云义躯体强硬,堪比铁木,一身滚刀肉,杀他一条命,刀刃都卷了!但这刀子磨一磨依旧能用,不要浪费了!”

    众人见张横只是杀了石云义一个人,刀刃就卷了,都感吃惊,看了看屠夫手中的卷刃杀猪刀,又看了看被张横捅死的石云义,无不骇然。

    一个人的躯体竟然坚硬到如此地步,当真是骇人听闻。

    而一个躯体如此强横的高手,却被自家大帅一刀杀了,则更是令他们震撼。

    不过想到连蛇妖和巨狼都死在了张横手中,众人倒也心中释然,连妖怪都能被张横杀死,石云义再厉害又能比妖怪强到哪里去?自然是一刀捅死的命。

    “你们继续杀猪,我去四贤街取我的兵器,若是我有双锏在手,石云义早就被我一击打死,也不至于损坏了一把刀子。”

    张横吩咐下去之后,喊了几个兵丁开路,直奔四贤街。

    他是本地一霸,恶名昭著,能止小儿哭,街上走了一通,驱散人群,来到金铁匠店铺门前。

    店铺里金铁匠正在锻打一个剑胚,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

    眼前这剑胚与他之前锻打的剑胚似乎是同同一件东西。

    自从张横认识金铁匠以来,这金铁匠平日里除了为客户打造一些兵器农具之外,就是在敲打一个剑胚。

    张横一直以为他打造的都是别人的刀剑,直到今日才发现,此人平日里闲暇之余敲打的剑胚,竟然有可能是同一个剑胚。

    一个剑胚竟然打造了十几年,甚至可能是几十年。

    “你来了?”

    金铁匠手中锤子敲打不停,低头拿着铁钳子不住将剑胚翻来覆去,小锤子也随之敲打。

    与前几日相比,金铁匠隐然发生了点变化,但到底有什么变化,张横也难以说得上来,只感觉此人流露出来的气势与神情与自己印象中戾气冲天的金铁匠有一丝不同。

    “短命小子,这次便宜了你!”

    金铁匠眼皮子抬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身侧的墙壁:“你的东西做好了,那去吧!”

    张横扭头看去,只见那墙壁上挂着一双凹面金锏,上有一道道金光遍体游走,犹如活物。

    在那金锏旁边挂着一杆青色长戟,戟杆青油油如同一条青龙,似乎随时要腾云驾雾,扭动升空。

    张横吃了一惊,大步走到墙壁前,伸手将双锏摘下,拿在手中之后,只见这两把金锏无一处不妥帖,在手心中轻轻颤动,如同活物般在轻轻呼吸。

    被张横拿在手中之后,金锏上一道道金光符文闪电般游走,爆散出两朵金光,将整个铁匠铺一霎时照亮。

    金铁匠手中锤子陡然凝滞,愕然看向张横:“灵物认主?刚才还是凡品,如何忽然就生出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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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神兵

    金铁匠前两日遇到真人练法,得了一丝道气儿,以之运用到了打造兵器之上,将那天垂金线,七色彩虹摄取了一部分,注入到了炼制兵器之内。

    他首先是为自己四人打造了几件兵器,最后才为张横的兵器重新回炉炼制,将一对金锏,一把长戟,连同一把牛耳尖刀配合那地玄精金,重新炼制成型。

    这几件兵器得恒古地气之精华,有真人练法之玄奥,水火相融,阴阳合一,堪称金铁匠毕生打造工艺之大成。

    所以他才说便宜了张横。

    只是他为张横打造的兵器即便是再好,毕竟少了时间的孕养,无法养成器灵,成为法宝神兵。

    对此金铁匠倒也不强求。

    自古神兵难成,有那上古炼器大宗师,想要炼制出一把神剑,须得献祭亲人骨肉,甚至要将自己献祭,方才有可能炼制出绝世神兵。

    那些绝世神兵刚出炉就诞生出器灵来,能吞吐真气,吸收日精月华,自我修炼,与主人相辅相成,互相成就。

    金铁匠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自己绝对无法炼制出这等神兵,这次能炼制出稍次一点的兵器,便已经是不胜之喜。

    反正只要自己将兵器贴身孕养,机缘到了,有很大的可能为神兵开窍,生出器灵,那时候自己才能有底气站在仇人面前。

    他为张横打造的兵器也是如此,比不上绝世神兵,但也只是稍次一点,以后也有可能会孕育器灵,成为神兵法宝。

    但这种可能性十分不确定,或许十年后就能孕育成灵,或许千万年过去依旧是一把灵兵,无法称“神”。

    但张横只是将双锏摘下,拿到手中,别说孕养十年,便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这凹面四棱金锏就诞生出了灵智,而且是两根金锏同时诞生,此等情形,远远超出金铁匠的预料。

    “这怎么可能!”

    他站直了身子,拎着手中的小锤子,呆愣愣的看着张横手中金光大作的四棱金锏,一脸痴呆表情,喃喃道:“竟然能在瞬间为兵器赋灵,这特么是圣人手段啊!就算是圣人想要做到这一点,那也起码得是接近神人的层次才成。这短命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天地间能将兵器瞬间赋予器灵的存在少之又少,上古真人自然能够做到,神人在世也能轻而易举,圣人若是出手,倒也不算太难,圣人以下,则只能看机缘了。

    除非是炼制出来的神兵与其在道韵上相合,神兵吸取了主人的真法道韵,才能在刹那间与主人形成共鸣,从而一跃成神,诞生灵智,化为神兵。

    在金铁匠眼里,张横自然不是圣贤之流,不可能有注灵之能,也不可能有成真之法,做不到气息与器相合,也就做不到为兵器赋灵。

    是以他才万分惊讶,甚至难以置信。

    “好兵器!好兵器!”

    张横将双锏拿在手中,一对金锏在爆发出两团金光之后,慢慢平静下来,只有金色符文不住游走全身,在张横手中缓缓震动,良久之后,方才沉寂了下去。

    “老金,你这手艺没的说!”

    张横取出锏鞘,将双锏收了,依旧背在身后,对金铁匠没口的夸赞:“等我日后成真入圣,定然封你个铁匠圣位,以全你为我打造兵器之德。”

    金铁匠脸色极为难看,又妒又恨又是不解:“滚!”

    张横大奇:“吆喝,老金你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劲啊!”

    他毕竟还是对金铁匠有点忌惮,不敢触他的霉头,口中说话,伸手不停,已经将青色的方天画戟拿在手中:“这杆戟你也重新炼制了一番,果然有型,看着就像是无双神兵……”

    这杆青戟被他拿在手中之后,青光一闪,戟身陡然扭动了一下,戟上小枝上金色符文游走不定,发出一声清越的颤鸣。

    嗡!

    张横手臂一震,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掌,那青戟并不下落,悬空而立,颤鸣不断,围着张横转了一圈之后,方才轻轻的贴着张横的脚面插在了地下。

    砰!

    金铁匠手中小锤跌落,砸在火炉之上,崩起来一蓬火星,嘴巴大张:“我操!”

    “好戟!好一杆青龙方天戟!”

    张横将青戟拿在手中,兴高采烈:“好宝贝!日后随我杀敌,普天之下扫荡乾坤,当以你为尊!”

    他手扶青戟,看向金铁匠:“老金,多谢啦!咦?你围裙着火啦!”

    金铁匠看着张横,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呆呆出神,连围裙被火炉点着都没有感觉出来。

    被张横提醒之后,金铁匠挥手将围裙上的火焰灭掉,眼中流露出极其狂热的光芒:“短命鬼,让我看看你的兵器!”

    张横见他神情不对,吃了一惊:“怎么着?你想要啊?想得美!”

    他目光扫视四周,只见一把连鞘牛耳尖刀就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悬挂,当下伸手虚抓,那尖刀瞬间从墙壁上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张横腰间,如同一开始就悬在张横腰间一般。

    “咦?”

    张横看着腰间出现的尖刀,自己都吃了一惊:“古怪!”

    他刚才伸手虚抓,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直到“伸手虚抓”这个动作完成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咦?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

    但这个疑问刚刚生出,那悬挂在不远处的尖刀便倏然出现在他的腰间,连张横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颇有一种“我亦不知玄又玄”之感。

    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而且刹那间的下意识告诉他,他能够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种感觉超出了他的理性认知,那是一种“我觉得应该这样,于是就会这样”的古怪体验。

    “怪了!”

    张横拍了拍腰间的尖刀,对面孔有点扭曲的金铁匠道:“老金,多谢你的手艺,改天请你吃饭!”

    转身大踏步离开铁匠铺,向附近的皮匠铺走去。

    在他走后,金铁匠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双目失去了焦距,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妈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十九章 成长

    张横走出铁匠铺,将长戟扛在肩头,大踏步来到刑皮匠的皮匠铺前:“老邢,我来看你来啦!”

    刑皮匠正在慢条斯理的缝制一个长长的皮囊,白胖的双手将一根细细的长针穿入皮子之内,随后又缓缓的拉出,偶尔将针尖在头发上抿了一下,就算是为针尖加了点油,继续缝制。

    张横一嗓子吼出之后,刑皮匠吓了一跳,手中长针掉在了案板上,手掌在胸口轻轻拍了几下,白了张横一眼:“哎呀,吓死我了!你个狠心短命的小鬼,你是想要吓死人啊?”

    他伸出兰花指,对张横虚虚点了点:“你这般粗鲁,看哪个女人会喜欢你!”

    张横哈哈笑道:“我就是没有娘们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这假娘们。”

    刑皮匠笑容倏然敛去,狠狠瞪了张横一眼。

    一股无形力道凭空生出,将张横全身笼罩,虚空激荡,夹杂丝丝电光,一根巨大手指的虚影,在空中一闪,对着张横胸口摁了过去。

    张横身子微微扭了扭,从笼罩自己的无形力场中如同游鱼一般滑出,随后手中长戟前挑,正中摁来的手指虚影指尖。

    轰!

    长戟与虚影相触,张横身子一震,方天画戟之上瞬间亮起一道青色电光,整个长戟急速颤抖,不待张横后退卸力,这长戟便已经通过自身的震颤将这一股巨力化解开去。

    “咦?”

    刑皮匠白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容:“只是两日不见,你修为竟然精进到了如此地步?”

    往常刑皮匠心情不好时,念动而力生,能将张横瞬间打飞,喷血飞出,起码得养伤半个月。

    但是今天出手,炼魔罡气罩将张横笼罩后,竟然被张横从罡气中轻轻松松便挤了出去,甚至他出去后犹有余力抽戟反击,硬碰硬而不倒。

    “是不是很吃惊?”

    张横手持长戟哈哈大笑,意态豪雄:“我自己也很吃惊,原来我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他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景物忽然变幻,身子陡然腾空而起,脑袋狠狠的扫在了旁边一根拴马石柱之上,火光一闪,将石柱砸的当场崩碎,碎石四溅。

    直到脑袋撞碎石柱,张横方才反应过来,感到自己一条腿已经被人攥住,抡圆了砸向了石柱。

    这一下实在突然,力道十足,将张横轮的头脑昏沉,思维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但迅速反应过来,忍不住勃然大怒:“他妈的,还来这一套?”

    他双腿陡然胀大变粗,挣脱了老邢手掌的束缚,手中长戟猛然向脚掌处老邢的胸口刺去:“假娘们,吃我一戟!”

    那攥着他右腿的老邢左手前伸,屈指轻弹,指尖正弹在了张横长戟尖部,张横身子一震,手中长戟如蛟龙般扭动颤鸣,人如苍鹰一般冲天而起。

    在张横的亲卫眼中,皮匠铺里的刑皮匠上一刻还在店铺之内,下一刻人已经攥住了张横的一条腿,对着拴马桩使劲轮了起来,随后拴马石柱爆散开来,碎石四溅之中,张横打横的身体陡然从刑皮匠手中脱离,一飞冲天,待到落地之时,手中长戟化为漫天戟影,向着刑皮匠急速洒落。

    砰!

    刑皮匠剑指前点,在漫天戟影中点中了张横长戟的真身,满大街的戟影瞬间消失,张横身子斜斜后仰,手持长戟,向后急速滑动,双脚在街道地面上擦出两道深深的痕迹,一直滑出五六丈距离之后,方才站直了身子,吐气开声:“好剑法!”

    刚才刑皮匠虽然只是剑指点中了张横的长戟,但是一股剑气已经顺着长戟传到了张横掌心,虽然有青戟自动化解了大部分剑气,却还是让张横难以承受,真气急速运转之下,将这股剑气从双脚导引向地面。

    剑气从脚心涌泉穴喷出,两只早已经没有鞋底的长靴瞬间爆散成无数碎片,如被利刃切割,蝴蝶般四散飘飞。

    “短命小子,你很不错嘛!”

    刑皮匠胖胖的身子负手而立,看向远处的张横,一脸诧异:“你现在这套心法谁教你的,很了不起啊!”

    “此乃我夜间悟道,体悟天机自创的无上法门,可能入你的法眼?”

    他说到这里脸色一变,身子一震,发出一声大叫,再次向后退去,凌空后翻了一个筋斗:“竟然还有一道剑气!”

    刚刚落地站稳又是一声大叫:“他妈的,还有一道!”

    刑皮匠在刚才一击之下,竟然附着了三道剑气,一道比一道强,张横化解了第一道剑气之后,大意之下,被第二道剑气冲的体内真气瞬间暴乱,第三道剑气更加暴烈,将张横束发丝绦冲击的爆散开来,满头长发根根挺直,一道道细微的剑气从他发丝冲出,发出嘶嘶破空之声。

    “你倒是有胆,竟然以发丝将我剑气导出。”

    刑皮匠面皮微微抖动:“你就不怕剑气入脑,死于非命么?”

    张横此时已经沿街退出了三十多丈,与刑皮匠遥遥对立,闻言道:“怕这怕那,能成什么事情?”

    他说到这里,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软,差点当场软倒在地,好在将青戟戳在地面,不至于摔倒,只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经脉剧痛欲裂。

    他虽然将刑皮匠的剑气从体内化解,但此人发出的剑气犀利无匹,锋锐难挡,自身经脉也受了极大损伤,真气大损。

    几名亲卫看出不对,急忙冲过去搀扶张横:“老爷,您没事吧?”

    张横摆手道:“无妨!”

    他手扶青戟当街站立,深深吸了口气,体内真气流转之下,很快就抚平经脉内的创伤,丹田气动,紫气升腾,片刻之后复又神完气足,龙精虎猛起来。

    刑皮匠见张横回气如此之快,如吞灵药,双目瞬间爆亮,微微刺痛了张横的眼睛:“你修的到底是什么功法?”

    张横嘿嘿笑道:“羡慕嫉妒恨?我说老邢啊,有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而你还是原来的你!”

    刑皮匠定定的看了张横片刻,微微哼了一声:“短命小子,你究竟得了什么机缘?得了机缘就要沉得住气,否则的话,被人提前杀了,你便是机缘再大,终究还是一场空!”

    他返回店铺,取出几套披挂连同腰带、皮囊一起扔给张横:“滚!老子看到你就生气!明明注定命中横死的家伙,现在竟然还没死,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二十章 且取皮鞭

    “命中注定?”

    张横不以为然:“事无绝对,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毕竟还有一份变数在其中,哪有什么命中注定?”

    他对刑皮匠的说法嗤之以鼻:“顺则成人,逆则成仙!若是人人都笃信天命,谁又能够成真入圣?”

    刑皮匠身子一震,抬头深深看了张横一眼:“不错!顺则成人,逆则成仙!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命有常,而人生多变。张横,你能说出这般话来,看来我们确实小觑了你!”

    他想了想,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张油光闪亮的皮子递给张横:“你日常杀猪屠狗,刀剑不缺,兵器通神,我没有什么东西可给你,我前几日做皮具,得了真人练法的道气金线。为你做皮具之后,还剩下一张皮子,这张也给你吧,可以做一个围裙。”

    张横大喜:“这才是不离日用常行内的器物,老邢,你不是说要过几日才能做好,怎么这么快就制作完成了?”

    刑皮匠淡淡道:“城内有真仙练法,若是不趁着机缘赶工,如何能截取道气?这些皮甲皮具都有真仙道韵留存,有种种不可思议妙用,你不要随意舍弃。”

    张横道:“好!”

    他将这些皮具扔给亲卫们拿了,对刑皮匠点了点头,向巧手婶的裁缝铺走去。

    刚到裁缝铺,巧手婶便已经向他招手:“元伯,你过来!”

    张横来到店内,巧手婶取出一个大氅和另外几件皮衣:“懈獠的皮子太大,给你做了大氅之后还有剩余,我给你又做了一个皮坎肩还有一张褥子。”

    她对张横笑吟吟道:“不成想四方城内机缘最好人,竟然是你这个孩子,不声不响的就修炼到了这个地步,果然是后生可畏。”

    她将衣服递给张横之后,想了想,对张横道:“三日后,城西卧龙山下将有地穴开启,内有地龙吐珠,珠子共有九颗,若是得其一颗吞服,寿元至少可增一百载,若是有高人拿来配药,或许能延寿一百五十载也未尝不可。”

    她对张横道:“另外据说还有紫色龙珠,吞服一颗,炼化之后,足以延寿三百年,转化体质,若是练气得法,无灾无难活到三四百岁,自然会被尊为在世圣贤。”

    张横嘿嘿笑道:“圣贤?活得久的就是圣贤么?乌龟王八活的也久,难道它们也都是圣贤?对人间万族没有大功德,没有大成就,徒有年岁修为,那算什么狗屁圣贤,最多也只是窃取天机寿元的老狗罢了!”

    巧手婶定定的看了张横片刻,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来:“是啊,我们当初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却被人家轻而易举的打的跟狗一般,毫无还手之力,不得潜伏爪牙,缩头缩手。元伯,日后你若是遇到这种老狗时,你不要与他们硬顶,记得暂且忍耐,等你成长起来了,到时候一刀结果了其性命便是。”

    她对掌横道:“在此之前,你还是得随波逐流,和其光,同其尘,方才是自保之道。”

    张横摇头道:“巧手婶,我一生做事,不违本心,看不惯就得说,不然活的跟狗一样夹着尾巴,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接过大氅和褥子,对巧手婶微微一礼,转身返回府中。

    巧手婶站在店铺内呆呆出神:“是啊,活的跟狗一样,成天夹着尾巴,确实没有多大意思。”

    她轻轻叹息:“可是明知必死,还要赴死也没什么意义啊,毫无价值的死,跟死条狗有什么区别?”

    她的目光看着大街上这个高大粗豪的青年,肩抗长戟,背背双锏,大踏步的向远处走去,犹如下山猛虎气势惊人,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小子,你可不要死的太早,不然这人间太也无趣。”

    在她叹息之时,金铁匠、刑皮匠、冯木匠等人同时出现在她身边,齐齐看着已经走远的张横等人,神情复杂。

    “他要是不死,日后或许真有可能做出一番举动来!”

    金铁匠看着远去的张横,喃喃道:“随手就能为兵器赋灵的人,岂能是池中之物?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死了?”

    且说张横一路挺胸凸肚,净街前行,沿途百姓四处躲避,却见前方有几个人并不躲开,看着走来的张横饶有兴趣。

    那是几个身穿黄衣的男女,为首一名青年男子剑眉朗目,雄姿英发,负手看着不断接近自己的张横,摇头失笑:“没想到这四方城中还有这等土霸王,倒是有趣的很。”

    旁边一名少女巧笑倩兮:“大师兄,这汉子看着好丑陋,浑身长毛,黑不溜秋,不如咱们出手教训他一下,也算是为四方城内除了这一害。”

    大师兄呵呵笑道:“也罢,且出手耍他一耍,倒也是一件乐事。”

    他对少女道:“明珠,你来吧。”

    那叫明珠的少女笑道:“好,我来!”

    她抬手发出一道劲风,射向张横右腿膝眼。

    张横此时已经距离他们三丈之地,这少女指风凌厉,穿过三丈距离之后威力依旧不减,等闲之士若是被这指风击中膝眼,定然当场跪地摔倒。

    就在这少女以为面前这个大个子就如同常人一般摔倒在地,却见张横双目圆睁,陡然一步跨出。

    他这一步跨的好大,瞬间跨过三丈空间,站在了少女面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将少女脖颈掐住,一声暴喝从他口中发出:“贼婆娘,竟敢暗算大爷!”

    他这一声暴喝如同雷霆,旁边几名黄衣男女全都被震的脑袋一阵晕眩,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做出了防御的架势,相顾骇然。

    张横将这少女拎在半空,骂道:“贱婢,你为何要对我出手?”

    那叫做明珠的少女身在半空不断扭动挣扎,双眼翻白,双脚乱蹬:“快,快放下我!”

    旁边那位大师兄急忙上前:“这位兄台,我们可能有点误会……”

    “滚!”

    张横一脚踢出,正中那大师兄的胸口,那位大师兄明明看到了张横踢来的这一脚,双手前挡欲要招架,但双臂还未抬起,胸口已然被踢中,登时凌空飞起,向后撞去,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大师兄!”

    “快救师妹!”

    “跟他拼了!”

    几个黄衣男女又惊又怒,背后长剑拔出,剑光霍霍,斩向张横。

    “雕虫小技!”

    张横左手掐住明珠脖颈,右手长戟陡然飞出,化为漫天戟影,瞬间笼罩前方一丈方圆之地,“砰砰砰”一连串密集的响声传出,下一刻七八条身影向四面跌飞,摔在地上不住喷血,手中长剑俱都折断。

    “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招惹老子!”

    张横将手中少女摔在在地下,对身边亲卫喝道:“取我刚做出的皮鞭来!”

    他手指地上的一群黄衣男女:“都给我绑了,脱掉衣服,吊在城门重打三十鞭!”

第二十一章 天刑老人

    “脱光了打三十鞭?”

    张横身边一名亲卫闻言失声道:“大帅,男的还好,女的脱光了不太合适吧?”

    张横对这名亲卫斜眼向睨:“以你之言该当如何?”

    这名亲卫姓曲名典字藏龙,是张横一众亲卫里学问最高的一个,此人考取过功名,只是不曾中举,三十年来依旧是秀才身份,连养活自己都困难。

    后来穷到举家喝粥的地步,还是张横把他收留,让他在身边当一个参谋先生,应对一些颇为繁琐的事情,比如祭祀军中兄弟,寻找殷朝律条中的漏洞等等,同时也在张横身边纠正张横的一些不太恰当的举动。

    曲典为人多谋,性情刚烈,是少数敢当面顶撞张横之人。

    现在见张横行事莽撞,过于偏激,曲典问道:“大帅,这女子暗中对你出手,是她的不对,但她可有杀人之心?”

    张横摇头道:“她只是发出一道劲风,目的是让我出丑,非是想要我的性命。”

    “既然如此,那只不过是一件小事,当街罚她一些银两,抽她几鞭子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将其衣衫剥掉?她毕竟是女子之身,若是剥掉衣衫当众鞭打,怕是无颜存活了。”

    曲典对张横建议道:“大帅,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张横想了想,道:“藏龙啊,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好,这几个人的衣衫不用剥除了,把他们吊起来打上三十鞭以儆效尤!”

    被张横打伤的七八名黄衣男女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放在江湖上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若是今天被张横剥衣鞭打,怕是再也无颜于江湖行走。

    尤其是这些女弟子,平日里都是天之骄女,在那门派高山俯视芸芸众生,一向看不起凡夫俗子,这要是被张横这么一个黑大汉脱光鞭打,估计当场就得自杀。

    “这里是四方城!”

    张横命人将这几个黄衣男女倒吊起来,将他们周身器物收走:“你们一看就是江湖中人,修行之辈,但即便是的圣贤真人,来到我四方城,那也得遵守我四方城的规矩!”

    他一声令下,身后几名士兵手持皮鞭,将这一众黄衣男女抽打了三十鞭,将衣服都抽烂了,这才将他们放下:“再敢在城中闹事,打断你们的狗腿!”

    这些黄衣男女被放下之后,又惊又怒又是恐惧,为首男子嘴角流血,看向张横的目光中蕴含了刻骨铭心的仇恨:“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今日赐教,凤凰山上下没齿难忘!”

    张横看了曲典一眼:“你看,你非要说把他们放了,现在倒好,多了一个不死不休的仇家,依我之见,还是现在将他们全都干掉为好!”

    曲典还未说话,那凤凰山的大师兄便吓了好大一跳,刚刚生出的气势瞬间消失:“这位……这位大帅……兄弟我只是一时激愤,并无……并无别的意思。”

    张横目光定定看了这凤凰山大师兄一眼,随后看向其身后的几名男女:“你们呢?”

    其余男女急忙大点其头,如小鸡啄米,无一人敢再说一句硬气的话。

    张横嘿嘿笑了笑:“既然如此,你们都发一个心魔誓言吧,若是日后胆敢生出报复我和我身边人的念头,便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凤凰山一众弟子脸色大变。

    “怎么?你们不愿意?看来还是存了报复洒家的心思!”

    张横手扶长戟,目光如同火焰一般灼烧这些凤凰山众弟子的心灵:“既然如此,就留不得你们了!”

    他眼中杀气弥漫,手中方天画戟轻轻抖动,发出一阵颤鸣,如同猛虎择人而噬一般,下一刻就要出手杀人。

    “我发誓!我发誓!”

    那凤凰山的大师兄急忙叫道:“大帅,我来发誓!”

    他站在长街之上大声道:“我,凤凰山十二代弟子段于鄢发誓,如果我以后再生出报复四方城大帅的心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张横微微皱眉:“段于鄢,某家叫做张横。”

    段于鄢一愣,急忙重新道:“我段于鄢发誓,若是日后敢生出报复四方城张横张大帅的念头,让我神魂俱灭,永世不得翻身!”

    张横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段于鄢身后众人:“该你们了!”

    连段于鄢这个大师兄都已经发下了誓言,他的师弟师妹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抵触心理,但在众人发出誓言之后,却再也无人看上段于鄢一眼,众人四散而开,向远处走去。

    段于鄢大急:“诶,你们等等我!”

    他快步向众人追去:“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他边走边向几个师弟师妹们解释:“情势逼迫,不得不如此啊!”

    看着凤凰一众人马消失,张横哈哈大笑:“你们看,这就是一些所谓修真练气之辈的嘴脸!”

    大街上这场风波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路旁有些修士看的心中有气,对张横的所作所为极为看不惯,可是自忖又不是张横的对手,心中虽气,却也不敢动手。

    “有意思!”

    旁边酒楼邻近长街的窗户处,一名形貌清隽的白须老者探出头来,对张横笑道:“小兄弟,看你言行,你似乎对修真练气之人有点误会。”

    他呵呵笑道:“修士也是人,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自然也有贪生怕死之徒。”

    这老者说话的声音淡淡然,绵绵然,虽是轻声细语,却能跨过十多丈的距离,清清楚楚的传到张横耳内:“我看你也是修行之人,如何对同道这般诋毁?”

    张横扶戟抬头,看了那窗口的白须老者一眼:“我只是一个专职杀猪的,偶尔搞搞团练,怎敢自称修行中人?”

    他对老者道:“我不管你们什么地龙天龙,但既然来我四方城落脚,那就得遵守我四方城的规矩,你们寻宝我管不着,但若是有人胆敢在我四方城闹事,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老者目光闪动,笑道:“不劳大帅吩咐,我等自然明白。若无必要,谁又会故意欺压普通百姓?”

    便在此时一声长笑响起:“那也未必!老夫就觉得这四方城内人士正适合炼制尸魔傀儡,待我抽取城内十万精血,配合地龙神丹,当能炼制出一炉大药。”

    大笑声中,一名白袍老者浮现半空之中,手掌一抖,撒出一张大网,将一户人家笼罩,随后猛然一提,将大网提到手中,此时网内已经装了十几个男女,这白袍老者撮口长吸,网内十几个男女陡然爆散成一团团血雾,化为一道血色长蛇,被老者吞入腹内。

    “爽!”

    这老者打了一个饱嗝,悬浮在半空之中,哈哈大笑:“这四方城内居民精血竟然如此充足,比之前那些贫穷之地的贱民可是要好的太多!”

    “天刑老人?”

    城内惊呼声四起,陡然一道道宝光在空中浮现,十几个身影将白袍老者包围在空中,一人喝道:“你又来吃人了?”

    他们似乎对这白袍老者极为忌惮,虽然口中呵斥,却不敢主动攻击。

    天刑老人悬立空中,一双明亮之极的目光扫视现场众人,微微笑道:“这几天四方城内精血充足,正是打牙祭的好地方,老夫岂能不来?”

    他嘿嘿笑道:“老夫这次要抽取人族精血魂魄,炼制百鬼大阵,你们不要坏我的好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围绕着天刑老人的十几名修士互相看了几眼,都是默默无言。

    这天刑老人手段狠辣,性格凶残,最喜吃人,乃是纵横天下的老魔头,不惧群战,他们修为虽高,却谁也没有把握胜的过此人,万一中了天刑老人的嗜血虫,满身精血都有被吞噬一空的风险。

    众人在心中默默衡量了一番,逡巡不敢上前。

    便在此时,陡然一道清光从地面射向天刑老人胸口,随后张横的暴喝声传来,人如炮弹冲天而起,手中方天画戟狠狠的劈向天刑老人头顶:“他妈的,你竟然敢吃人!”

第二十二章第一滴血

    “咦?”

    眼见张横冲天而起,长戟破空斩来,天刑老人大感讶异。

    天刑老人艺高人胆大,明知如今的四方城中高手极多,却还是现身其间,就是笃定没有人敢对他主动出手。

    他在进入四方城之前,就曾暗中查探,发现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绝世高手之后,方才大模大样的现身城中,一方面固然是想要吃人练法,但也存了立威的目的。

    他修炼了一种炼体魔功,已然成就不灭魔驱,等闲法宝神通很难将其打伤,又修炼了血云遁术,运转开来,能在呼吸间远遁十里之外。

    就身法而言,等闲高手绝难困的住他。

    白道一些高手曾追杀过此人,但多次围攻,多次被他逃走,之后便迎来天刑老人疯狂的报复,有不少门中弟子被他杀死,练成人皮灯笼纸,成了血云阴魂阵中的一员。

    因其难杀,是以使得很多人都心中忌惮,不敢轻易招惹,生恐打蛇不成反被咬。

    此时见他出现,众多修士又是吃惊,又是气愤,又夹杂几分钦佩之情。

    当今四方城内,潜藏无数高手,这老魔竟然敢孤身前来,胆子之大,当真是超出大家预料。

    青光闪动,长戟已然破空斩下。

    天邢老人呵呵一笑,张口吐出一股血气,迎上张横下劈的戟刃。

    这股血气凝实如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妖艳的红光,刹那间,整个四方城被映照的一片通红。

    围观修士骇然变色:“这老魔的修为越发深厚了!”

    他们知道这股血气打出之后,下一刻张横的长戟将会被打的粉碎,而张横本人也会随之被血气入体,成为血神傀儡。

    咻!

    长戟下劈,血光闪动,将天刑老人吐出的血气一剖两片,速度不减继续劈向天刑老人头顶。

    砰!

    火光一闪,张横戟刃已然劈中天刑老人头顶。

    天刑老人身子一晃,脸上浮现出愕然之色。

    围观众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修行界大名鼎鼎的老魔头天刑老人竟然被一个凡夫俗子斩中了头颅!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好村夫,安敢如此!”

    天刑老人愕然片刻之后,勃然大怒:“死!”

    血光一闪,一柄血色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匹练般斩向张横脖颈,与此同时,一蓬血色飞虫从他腰间飞出,化为一朵血云扑向张横。

    张横此时身子已经下落,手中长戟迎向天刑老人的长剑。

    “你娘的!”

    轰!

    虚空中火光爆闪,张横手中长戟剧烈抖动,身子一颤,被天刑老人一剑劈的凌空暴退,陨石一般狠狠的砸在大街之上。

    碎石激射,烟尘暴起,一块深坑出现在街道之上,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缝沿着深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张横趴在深坑之内,手扶长戟缓缓站起,嘴角溢血,头发散乱,盯着空中的天刑老人嘿嘿笑道:“够劲儿!再来!”

    话音未落,再次冲天而起,长戟化为漫天戟影,将天刑老人整个笼罩起来:“你奶奶的!”

    张横硬接天刑老人一招而不死,被打成这样竟然还要对天刑老人出手,此人悍勇如此,观者无不骇然。

    此时血色飞虫也已经飞向张横,铺天盖地的将天刑老人和张横包围。

    噗噗噗!

    无数飞虫被张横长戟打破,下一刻,轰然一声爆响,张横手中长戟被天刑老人一剑斩的脱手飞出,随后剑光如虹,刺向张横胸口。

    张横口中喷血,人在空中极速后退,金光闪动间,两根金锏出现在他手中,锏体上金色符文剧烈闪动,化为两团金焰砸在了天刑老人左右耳门。

    咚!

    金锏击打在天刑老人左右耳门上,如击钟鼓,发出咚然响声。

    张横双臂都有几万斤的力气,双锏在手,鬼神难挡。

    饶是天刑老人躯体强横,魔躯难伤,此时也被张横双锏打的一阵头晕眼花。

    天刑老人怒发欲狂:“鼠辈,竟敢如此!”

    他是一代魔头宗师,生平杀人无数,魔威赫赫,最近三十年已然少有败绩,遇者无不逃之夭夭,少有胆敢对峙之辈。

    但在今天,却被四方城一个无名小卒接连打了几次,面皮一伤再伤,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打到现在,围观众人都已经看了出来,天刑老人法力虽然雄浑难挡,魔躯更是不惧刀兵,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修真炼气的法修,不曾习练过人间斗技,又加上张横不知修炼了什么炼体功法,竟然接连被打的喷血不止还犹有战力,以至于天刑老人被张横近距离压制,难以重创张横。

    此时天刑老人也已经发现了问题,他一剑劈飞张横之后,身子倏然升空,拉开与张横的距离,一把血色镰刀被他祭起,在空中化为一道闪电斩向张横。

    砰!

    张横双锏格挡,将血色镰刀挡住,身子炮弹般后射,撞碎了一栋栋街边建筑,在地上翻滚不休,躺在了四贤街上,口中喷血。

    在他身边,青色长戟悬浮半空,不住颤鸣。

    手中凹面金锏之上符文剧烈闪烁。

    旁边店铺里的金铁匠嘿嘿冷笑:“翅膀还没长硬,就要学飞?披挂都没穿戴,就敢跟老魔头放对,果然是横死的命!”

    张横躺在地上吐血笑道:“老魔头又怎样?还不是照样被我打了一顿!”

    话音未落,他已然从地上一蹦而起,飞速向街道一侧翻滚,下一刻一道血芒斩在了张横原来的位置,将街道斩出一道深深的裂缝,余势未绝之下,血芒扩散开来,波及到了金铁匠的店铺。

    于是犀利血芒倏然破碎,瞬间消失,就连刚刚在街面上斩出的裂缝都随之不见,地面恢复了被破坏之前的样子,就好像刚才血芒击地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刑老人的身影浮现在长街上空,哈哈狂笑:“臭小子,你倒是躲啊!”

    他人在虚空负手而立,神情癫狂:“老祖今天要将你剥皮拆骨,做成人皮纸灯笼,让你的灵魂日日夜夜惨叫不休……咦?”

    他目光看向四贤街平整无缺的地面,脸上微微变色:“竟然还有高手?!”

    Ps:高烧三十九度,人在医院输液,手机码出来的,大家先凑合看,如有不对,明天再改吧。

第二十三章 当街

    天刑老人当空悬立,一双明亮至极的眼睛张开,一只眼睛盯着张横,另一只眼睛则分开方向不住扫视四贤街道两侧,发出一声冷哼:“是哪位道友在此?”

    他刚才明明用血色飞镰斩中了四贤街的路面,将大街斩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就连张横都被一股巨力掀飞,跌落到了几丈开外,钻入了附近的民宅之中。

    也就在天刑老人精神感应张横的一瞬间,待到目光再次看向四贤街时,刚刚被他破坏的路面便已经恢复如初,无声无息,毫无半点波动。

    这等本领已经不是寻常修士的手段了。

    刚才张横只是打了天刑老人一个措手不及,只因天刑老人不擅长贴身近战,才被张横接连打了几下,狼狈不堪,待到他反应过来之后,与张横拉开距离动用法宝神通之后,张横立时不敌,被天刑老人轰击的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躲避,难以再施展近身缠斗之术。

    是以张横虽然打了他几下,伤了他的面皮,他虽然恼怒却并不将张横视为对手,知道此人毕竟是凡人手段,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不足为道。

    倒是张横的炼体功法令天刑老人大为眼热,这小子相貌粗豪,胡须满腮,看似年纪不小,但仔细看一下便知他不过二十来岁年纪。

    如此年龄便将体魄修炼到这般地步,硬撼天刑老人重击而不死,甚至还活蹦乱跳的有余力进行反击,可见他这门功法何等了得。

    天刑老人本想将张横擒住,逼问出他的炼体功法,若是能与自己的不灭魔躯相结合,定能将自己的魔躯更进一步。

    此时眼见街上沟壑消失,四周本该被破坏的店铺竟然恢复如初,心下登时惊疑不定起来:“竟能在眨眼间回复路面建筑,复旧如新,这份本领已然不是凡间的手段了,便是老祖我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做的如此无声无息自然而然!”

    有人暗中出手,将被血镰斩坏的路面和建筑复旧如新,竟然没有半点真元波动,这等对真元操控细致入微的境界,天刑老人是在十年前饲养出嗜血虫之后才真正掌握,在此之前绝难做到这个地步。

    他对暗中出手之人大为忌惮,悬立在半空之中竟然不敢落地,嘿嘿笑道:“这位道友,我只是来杀一个不起眼的小子,你难道要保他不成?”

    沿途街道上的百姓早就被张横吓得跑了,而在张横与天刑老人交手时,他的亲卫和下属也按照老规矩纷纷四散躲避。

    如果张横打得过敌手,洗地的事情自然交给他们来处理,如果张横不是敌人的对手,被敌人杀死,这些亲卫便要替张横收尸,然后积蓄力量,暗中修行,为张横报仇,如果敌人实在难以抗衡,那么报仇的事情也会逐渐打消。

    这是张横成立民团之后就立下的规矩,在他看来,如果正面对敌之下,自己也不是敌人的对手,被敌人当场杀死,那么他的这些亲卫下属想要为他报仇,几乎没有可能,因此并不要求这些下属为他报仇。

    大丈夫死则死而,倒也算不得什么。

    他这些下属带着张横的东西逃走之后,整条长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的一群修士躲在暗中偷偷观瞧。

    这天刑老人凶残狠毒,法力高深,这些修士乐得见他吃瘪,但又知道张横最后肯定是落败的下场,心中虽有不忍,却也不敢出手相助,能做的就只是在暗中观察,看看这天刑老人到底有什么弱点。

    只可惜张横的近身武修搏斗,现场的修士们虽然都曾修习过战斗法门,却远远比不上张横的力量和速度,近战意识也差了太多,是以明知近身搏斗是天刑老人的短处,却也没有人胆敢动手一试,毕竟天刑老人不灭魔躯威名极大,谁也不敢断定自己的兵器就真能伤的了他。

    “不出来是不是?藏头露尾,一看就是躲在暗地里的阴暗家伙,老祖有何惧哉!”

    天刑老人见无人应答,嘿嘿笑了笑,身子倏然消失,下一刻已经到了一处店铺上方,空中血色镰刀猛然下斩。

    同一时间,张横手持长戟,破开屋顶,正迎上下斩的血镰,被血镰劈中长戟,再次跌落到了长街,砸在了金铁匠店铺门口,将街面砸出一个大坑,死狗一般躺在了坑底。

    “死吧!”

    天刑老人一声狂笑,袖内飞出一个红色的小灯笼,轻飘飘的向张横头顶落去。

    这小灯笼迎风便涨,出袖口时小如金桔,飞出之后,越来越大,落在四贤街上空时,已然大如车轮,灯笼内有几根红烛遇风而燃,发出透体红光,刹那间将整座四方城染的血红一片。

    暗中围观的修士们大吃一惊,不敢再看,纷纷后退,只有几名宗师级别的高手不曾离去,但也各自拿出防身之宝,严阵以待。

    这红灯笼乃是天刑老人的血影阴魂大阵的阵图,阵图落下,方圆十里立成鬼蜮,阵中血影只要扑到人身上,立时便能将人体精血吸干,魂魄也会被囚禁,最是恶毒不过。

    眼见这灯笼就要落在张横身上时,张横从坑底一跃而起,手中长戟化为一道青光,斩向灯笼皮。

    噗!

    大红灯笼猛然一晃,瞬间被青戟破开了一道口子,里面血气喷出,几道血色虚影闪电般向张横扑去。

    “啥玩意儿!”

    张横收起长戟,换为凹面金锏,向着扑向自己的血影打去,“噗噗噗”接连几下,将血影打爆,化为一蓬蓬烟雾,发出凄厉嚎叫,缓缓消失。

    “啊呀!”

    天刑老人见自己阵图被破,大吃了一惊,心都在滴血:“我的阵图!”

    刚才张横以青戟劈斩他头颅,就将他喷出的一道血气斩开,此时一戟劈下,竟然将血影阴魂大阵的阵图都给斩破,当真是匪夷所思。

    他这阵图以几名炼体修士的人皮炼制,夹杂地狱阴铁,十分的坚韧,少有法宝能破,却没有想到竟然被张横一戟斩破,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小子的兵器有古怪!”

    天刑老人一惊之后便是一喜:“我这法宝非神兵不能破,这小子手中的青色方天画戟难道便是一件绝世神兵不成?”

    普天之下神兵难遇,几百年都未必能打造出一件来,每一件神兵都是当今宗门的镇门之宝,威力无匹。

    眼前这张横只是一介凡夫,单凭他的个人武力和凡间武器,绝无将阵图斩破之理,问题肯定就在他手中的兵器上,只要他手中的长戟是一把神兵,才有可能以凡人之躯,行神魔之能。

    又想到刚才那青戟被自己打飞,竟然还悬浮半空追随张横不落的情形,天刑老人心中一片火热:“天可怜见,没想到老祖我有朝一日也能得到一件绝世神兵!”

    纵然他纵横天下百年,此时也感到欢喜不尽,一伸手将破开的灯笼收回,身子缓缓落在四贤街上,看着张横将一个个血影阴魂打爆,笑道:“小子,你这方天画戟从哪得来的?”

    张横手持双锏,看向站在远处的天刑老人:“你想知道啊?”

    天刑老人笑容满面:“你说便是。”

    张横收起双锏,换回长戟:“来,喊声爷爷听听!”

    天刑老人脸色一僵,浑没想到张横会说出这般话来,不由得勃然大怒:“小杂种!”

    他大怒之下,一张大网从身上喷出,化为涵盖方圆百丈之地的巨网,向张横罩下。

    张横手持长戟怡然不惧,看看大网到了身前,长戟化为道道青光,将大网斩出一个大大的口子,迈步从内钻出,嘿嘿笑道:“你就这点本领么?”

    他擦干嘴角血迹,伸出食指对天刑老人勾了勾:“你过来呀!”

    张横扶戟挺立,对天刑老人一脸不屑:“你敢过来,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打架都不敢近身,狗一般的东西,也配当什么魔头!要我看,你连狗都不如,最多也只是一只缩头缩脑的鼠辈罢了!”

    天刑老人又是心疼又是暴怒,这大网是他采集玄天金线加以尸魔污血炼制而成,乃是困敌的至宝,唤作金丝红线阴风网,最是厉害不过,只要被网罗其中,从未有过逃脱之人。

    可是今天,却又被张横手中青戟破开,钻了出去,现在更是对他冷嘲热讽,丝毫不惧。

    “不能用法宝对付他了!怕是祭出一件便有可能被毁坏一件,只有我这血镰是我魔气与血气所化,非实非虚,才能不惧这小子的长戟,但也不能太过依仗……他妈的,先抓住他再说!”

    他身子再次凌空,祭出血镰斩向张横:“受死!”

    血镰斩出之时,与之前大为不同,一化为二,二化为三,顷刻间充斥了整个街道,密密麻麻的向张横冲了过去,沿途商铺被血镰穿进穿出,纷纷爆碎,店内之人吭都没吭一声,全都被血镰穿体,带走了一身精血。

    眼看就要到了张横面前时,旁边铁匠铺里陡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打铁声。

    砰!

    漫天血镰登时爆碎开来。

    砰!

    打铁声第二次响起。

    爆散的血镰化为一股股血气冲入沿途商铺,将吸取的精血全都返还给原来主人,那些人被血镰穿身,尸体尚还未倒地,随着精血返还,他们还未来得及死去,便已经复活。

    只是毕竟神魂有损,纵然精血返还,也还是得有一段时间的昏迷才能恢复过来。

    砰!

    第三次打铁声响起。

    沿途被破坏的店铺连同地面,瞬间恢复如初,一如先前模样。

第二十四章 屠宰场中

    天刑老人看着眼前的变化,眼中露出极大的恐惧之情:“大还原术!”

    他一声大叫,身子陡然冲天而起,脚下血云翻滚托着他向上飞去,鼓足全身力气,想要逃离此地。

    便在此时,又是一声打铁声响起。

    砰!

    天刑老人脚底翻腾的血云陡然消散一空,大叫一声,跌落尘埃,砸在了四贤街道之上,激起好大一蓬尘土。

    张横站在长街之上,浑身浴血,看向旁边铁匠铺里低头敲打剑胚的金铁匠:“这本领不错,你有这本事去当一个修补匠多好,保证生意兴隆。”

    金铁匠提着小锤不紧不慢的敲打剑胚,一蓬蓬细小的火星从剑胚上迸溅开来,使得昏暗的店铺明灭不定,他神情专注剑胚,似乎没有听到张横的言语,头也不曾抬起,但话语终究还是飘了出来:“我打散了他的真元法力,至于能不能打得过,杀不杀的了他,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横哈哈大笑:“要不是不会飞,老子早把他弄死了!若只是江湖较量,我怕过谁来!”

    大笑声中,张横手持长戟大步前行,直奔跌在地上面露仓皇之色的天刑老人:“天刑!快点喊我一声爷爷,我好让你死的通快点!”

    天刑老人从地上爬起之后,想要鼓动风云,向外逃窜,却发现一身法力竟然沉寂了下去,再也不能动用一星半点。

    “有大高手在这里!”

    他吓得心胆欲裂,转身要逃却发现连逃走都难以迈开腿脚,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巨力笼罩了他的全身,他便是想要动一根小指头也难以办到。

    眼看着张横手持长戟大步前来,天刑老人额头冷汗滚滚下落:“臭小子,靠师门长辈出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横淡淡道:“只要能杀你便成,英雄好汉又有几个名副其实的?”

    他手中长戟一展,对准了天刑老人的胸口:“我说了,只要你敢与我近身相搏,我能把你的屎都打出来!”

    天刑老人眼见张横长戟刺来,大惊之下,急忙闪身躲避,此时束缚他的力量也同时消失,张横这一戟竟然被天刑老人躲过,只是衣衫不曾躲开,被长戟挑出一个大洞。

    “这暗中出手之人,就是想让我与这小子近身相搏!”

    天刑老人躲开张横刺来的长戟之后,感应到束缚自身的力道消失,顿时明白过来,这出手之人应该是故意压制自己的真元,让自己腾不得云,驾不得雾,施不了法,只能以凡俗手段与这粗豪大汉交手。

    他又惊又怒又是恐惧:“这是把老祖当成陪练的靶子了!”

    可明知如此,面对张横的攻击,他也只能以凡俗手段应对。

    好在他法力不在,魔躯仍存,不灭魔躯修炼到了他这个地步,刀兵难伤,水火不侵,双手有万斤巨力,在被张横攻击时,勉强还能支持几招。

    几招过后,天刑老人再也难以招架,眼睛一花,已经被张横一戟刺中眼眸,刺的他眼皮深陷,整个眼眶都向里凹陷了下去,脑袋都变了形。

    但在下一刻,天刑的面容便恢复了原来模样,就像未曾受伤一般,张横这一戟之威,竟然未曾伤损他分毫。

    张横收起长戟,一脸愕然:“老杂毛,你这是什么功法,倒是有趣!”

    天刑老人笑呵呵道:“这是不灭魔躯,你想不想学,我教你啊!”

    他边说边往后退,刚才张横这一戟虽然杀不死他,但疼痛毕竟难忍,使得他生出了一股怯意,只盼自己能从张横手中逃出升天,再也不来四方城。

    “你教我?你也配!”

    张横哈哈大笑,身子化为一股狂风,瞬间扑到天刑老人面前:“再吃我一戟!”

    砰砰砰!

    现场烟尘四起,两人一个打一个逃,两道人影冲来冲去,沿途房屋树木不住崩散,发出轰然声响。

    好半天之后,天刑老人一声痛呼,人已经被张横打倒在地,以脚踩头,再也挣扎不起来。

    “你今日吃我四方城百姓,我便将你剥皮拆骨,以飨死者!”

    张横脚踩天刑老人的脑袋,眼睛扫视四周,猛然一声暴喝:“来人!”

    从不远处十几道声音齐齐应和:“在!”

    附近围观的修士都吃了一惊,只见距离张横不远处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走出了十几条大汉,手持利刃,背背包裹,推开院门走向张横,单膝跪地:“大帅,请吩咐!”

    张横道:“取我刚打造出的绳索来!”

    他给了刑皮匠的兽皮,被刑皮匠做了皮甲之外,还有皮囊、皮带、皮绳、皮靴等物,此时一声吩咐,早有士兵翻出一根黑色皮绳递给张横。

    这些人在张横出手之时便四下散开,武功不行的直接跑路,修为可以的便散布在四周,随时候命。

    张横让他们拼命,他们便出来拼命,若是不喊他们,便是张横死了,他们也不会出来。

    张横将皮绳拿在手中,将不断挣扎的天刑老人捆了起来,以长戟将其挑起,如挑生猪:“小的们,随我去屠宰场,我要让这老杂毛见识一下他家张爷的厉害!”

    一众兵士齐齐应诺:“是!”

    天刑老人大惊:“你要作甚?姓张的,老祖我这可是不灭魔躯,你一个凡人想要杀我,势如登天!就算你身怀绝世神兵,也休想破掉我的法躯!”

    张横嘿嘿冷笑:“天下还有杀不死的人?你又不是成真入圣跳出轮回的圣贤,既然跳不出轮回,那就杀得死。”

    他一脸自信:“某家杀猪多年,遇到了不少滚刀肉的生猪,最后还不是一个个痛痛快快的切割开来?你这老东西了不起是一个老滚刀肉,只要是肉,就有被剖开的可能!”

    天刑老人见他将自己比作生猪,气的差点吐血:“我乃魔门血煞门主,你敢如此辱我!”

    张横淡淡道:“血煞门主了不起么?此时还不照样如同待杀猪狗?”

    他长戟挑着天刑老人一路穿街过巷,直奔城南屠宰场。

    附近修士又是震惊又是好奇,纷纷暗中跟随,看张横到底要如何处理这天刑老人。

    五十年前,天刑老人曾被棋盘山磐石道人擒住过一次,结果道人将其火烧水煮,刀砍斧剁,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未能将天刑老人杀死,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将天刑老人封入地底岩浆,日夜熬炼,后来还是被天刑老人逃脱。

    见他逃脱,磐石道人也懒得擒拿,只是放出话来,若是天刑老人胆敢靠近棋盘山五百里,他便将天刑的阴魂抽出,放在冥火中熬炼。

    经此一役,天刑老人自此再也不敢靠近棋盘山,但他能在磐石道人手中脱逃,这已经显示出不灭魔躯的惊人威力。

    现场修士之所以忌惮天刑老人,除了忌惮他的血云遁术之外,就是忌惮他的不灭魔躯,至于什么白骨阴魂阵什么的倒在其次。

    现在见张横一介凡夫,将天刑老人打倒在地,还扬言要杀他为城内百姓报仇,现场修士都想看看这大汉要如何操作。

    此时张横已然走到了屠宰场中,将天刑老人摔在了案板之上,吩咐左右:“脱光他的衣服!”

    天刑老人更是吃惊,身子扭动不休:“你要作甚!我乃血煞门主,你安敢如此!”

    十几条汉子冲上前来,在天刑老人身上摸了一遍,将其随身之物一一拿出,呈给张横。

    张横微微点头:“且放到一边,等我杀了此獠,在将这些东西送给那些死去的百姓!”

    他手指案板上的天刑老人:“继续!”

    几名汉子手持利刃在天刑老人身上划来划去,将其衣衫划破,隔着绳索抽出碎布条,片刻间,已经将天性老人剥个精光。

    张横拿过一只海碗:“倒酒!”

    身边亲卫急忙拎起酒坛为他倒了慢慢一碗烈酒。

    张横将这碗烈酒一口喝干,哈哈大笑:“爽!”

    他站起身来,从腰间取出牛耳尖刀,想了想,又将刑皮匠送的皮围裙扎在了腰间,眼睛微微眯起,大步来到天刑老人面前,淡淡道:“我寻常杀人,最喜一击致命,最烦折磨人。但对于有些人,我却非要折磨一下才能觉得心中舒爽,不然的话,终究意难平!”

    天刑老人破口大骂:“你奶奶个的熊!草你姥姥!你便是杀人,杀便是,为何要脱老祖的衣服?你奶奶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杀我!”

    他纵横天下百年之久,也曾被高人抓住过几次,但像今天这样,被张横扔在杀猪的案板上,被脱得干干净,如同待宰的生猪,这还是生平第一次。

    他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想他堂堂血煞门的门主,纵横天下的天刑老人,竟然落到这般地步,被如此一个凡间杀猪粗汉羞辱,这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想到的事情。

    张横对天刑老人的大骂无动于衷,继续说道:“我这屠宰场内一共杀过三个人,第一个是一个叛军首领,据说叫做什么血菩萨,当时率领灾民组成叛军,沿途扫荡各县,以人为军粮。他来攻打四方城时,被我在万军从中揪出,来我这里吃了一剐。”

    天刑老人听到“吃了一剐”四个字后,身子一震,骂声停止,只觉得这四个字里包含无尽的杀气和血气,连他这个吃人的魔修都为之心中一沉。

    张横继续道:“第二个和第三个也都是在这里受了我一剐,死之前惨嚎不绝,当是受了不少大罪。”

    他端起一盆冷水泼在了天刑老祖身上,拿起毛巾为天刑老祖慢慢擦拭身体:“连畜生都知道不吃同类,而他们竟然吃人!人吃人,那就连畜生都不如了,所以我要亲自慢慢的杀他们!”

    天刑老人心中一寒,嘿嘿笑道:“吃人就是畜生吗?若是有办法,谁一开始就喜欢吃人?害的人吃人的人,才是真的畜生不如!你不杀首恶,只诛元凶,有个屁用!以后流民四起,照样人吃人!老祖我还告诉你,人要是饿急眼了,比畜生都不不如!最起码畜生不会将自己的同类的尸体分门别类,煎炒烹炸,做出诸多花样,诸多口味!”

    他对着张横冷笑道:“小子,历朝历代,哪个不吃人!这朝廷也在吃人,江湖也在吃人,名门大派也在吃人,魔山仙山,几时不死人?你有几把刀,能杀死这么多吃人的人?”

    张横道:“我慢慢杀,一点点的杀,总会杀的净。”

    天刑老祖心中又是一寒,笑道:“痴人说梦!便是皇帝老儿也没有这么大的口气!再说,这天下间,还有比皇帝吃人最多的人吗?若不是皇帝昏庸无能,这天下又岂能会有人吃人者?他们才是真凶!天下修士如云,又有谁敢去斩杀朝中奸臣昏君?”

    他对张横道:“小子,没用的!莫说你杀不了老祖我,你便是杀的了我,这吃人的事情,你也管不完!”

    张横摇头道:“以后的事情且不管他,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再说。”

    他拍了拍天刑老人的胸脯,将牛耳尖刀在磨刀石上蹭了蹭:“一会儿可能很痛,你忍着点。”

第二十五章 吹猪

    “很痛?老祖我还会怕痛?”

    天刑老祖哈哈大笑:“要论折磨人的法儿,老祖我才是祖宗!你尽管来试,老祖我皱一下眉头都算你厉害!”

    他身为修行中人,又是魔门宗师,见过不知多少人间酷烈手段,自己修炼魔功杀人无数,以折磨仇家的阴魂为乐,炼制了不少血饮魔神,以供自己驱使,堪称刑罚大家,手段远超人间凡俗的范畴。

    是以对张横口中的“很痛”,天刑老人不屑一顾:“老祖我被磐石道人放在地心岩浆内泡了几年,我都不曾服过软,还会怕你一个区区杀猪匠的手段……啊!”

    他话音未落,张横已然提起牛耳尖刀对着他脚趾缝捅了一下,这一下好不厉害,纵然天刑老祖修有不灭魔躯,竟然也有点经受不住,脚趾缝处被刀尖刺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冒出一粒鲜血,滴在了刀尖之上。

    “你这是什么刀?竟然能破我的法身!”

    天刑老祖脸色剧变,身子赤条条的身子剧烈挣扎,嚎叫道:“这是什么刀?这又是一把绝世神兵吗?啊?这是什么刀?”

    他面对张横时一直都显得很轻松,就是笃定张横破不了他的不灭魔躯,杀不了他,甚至别说是张横,就连张横背后封闭自己真元的大高手,也未必就有杀死自己的手段。

    当初棋盘山磐石道人何等法力神通,还不是无法奈何的得了自己,反被自己逃了出去?

    张横一个杀猪的屠夫,能有多少手段?等他杀的累了,用尽手段也杀不死自己后,自己找个机会逃走,大不了日后再不来四方城便是。

    但是现在张横一刀捅下来,竟然真的能捅破自己的皮肤,天刑老人一颗心终于不再淡定:“你这是什么刀!”

    “当然是杀猪刀啊!”

    张横手持尖刀轻轻一晃,将刀尖上的血珠甩掉:“你忍着点。”

    他从旁边拿过刚才为天刑老祖擦身子的毛巾:“要不要给你塞嘴里?你不是什么宗师么?外面很多人都在看着呢,一会儿你痛的惨嚎起来,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天刑老人平躺在案板上,左右两只眼眸分别看向两个方向,只见屠宰场不远处果然藏着不少修士,如同看热闹的市井中人,都伸着脖子驻足观瞧,面露惊诧之色。

    “草你姥姥!”

    天刑老人羞愤欲绝,身子猛然一抖,整个案板顿时爆散开来,木屑纷飞,迸溅四方。

    他毕竟有着不灭魔躯,力大无穷,此番挣扎下来,老木头做的杀猪案板难以经受的住,当场爆散。

    眼看他身子就要落地,张横伸手一抓,将绑住天刑老祖的皮绳抓住,拎着天刑老祖的脖颈,淡淡道:“别激动,很快就会好。”

    “我……我激动你奶奶个熊!”

    天刑老祖破口大骂,此时方才生出惧意:“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血煞门中财宝无数,金银成堆,你只要放了我,那些东西全都归你!我后山还还养了三十六名美貌处女,因为要吸取她们的处子原阴,只因火候不到,至今不曾破她们的身子,你只要放了我,这些女子一并送了你……”

    张横面容沉凝,拎着天刑老祖走到附近一颗大树下,将天刑老祖平放在一个大大的青色条石上,吩咐四周:“给我好好洗刷一下!”

    这青色条石乃是一块青石粗糙打磨的石床,每当天热之时,酷暑难当之下,张横便会来到这石床下乘凉休息,同时监督众人练功。

    这青石说是石头,实则是一座小山的山头。山头虽小,但确确实实的是一座山,与地脉相连,只是不曾长出个头来便不再生长。

    这可能是如今殷朝境内最小的一座山,但山再小,那也是山,是山就有根基,自然牢固的很。

    后来被张横打磨了一番,方才成了如今的石床模样。

    只是这山头最近几年似乎还在慢慢生长,每天都要向拔高一点点,如今已经有半人多高,整体青幽幽的,冬暖夏凉,很是奇特。

    昔日有风水先生为了拍张横马屁,说这小山是中原龙山支脉,张横坐拥此山,也沾染一丝龙气,有腾蛟之命,起凤之资,然后被张横乱棍打走……

    将天刑老人摆在石床之上,天刑老人欲要再次挣扎,张横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胸口:“别动,我送你上路。”

    天刑老人大惊:“别……”

    噗!

    刀光一闪,张横手中的牛耳尖刀已然刺向天刑老人的胸口,半截刀身都捅了进去,胸口肋骨、胸骨全都被这一刀之力撞断,向体内塌陷。

    但在下一刻,天刑老人身子一震,塌陷的胸膛瞬间恢复如初,只有心口处多了一个米粒大小的伤口,冒出一粒血珠,随后伤口愈合,再也看不出受伤的模样。

    “哈哈哈哈!”

    感受到自身情状,天刑老人惊恐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笑:“你便是有神兵在手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杀不死老夫!”

    张横微微皱眉,手中尖刀对着天刑老人的左眼猛然插了下去。

    在天刑老人惨叫声中,这一刀已经将他半边头颅都打塌,左眼眼眸也都被压的变形,但片刻之后,头颅复又恢复原状,也只是多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片刻之后,便即消失。

    天刑老人一边惨叫一边大笑:“小子,你杀不死我的!何必费这个力气!”

    张横又是一刀下去,这次直接插向天刑老人的下体,将那话儿斩的变形,连皮带肉都差点斩断,但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天刑老人放声惨叫:“你……怎你敢如此对我!”

    他身子剧烈颤抖想要挣脱开来,但张横一只手掌压下来时,重若山岳,天刑老人竟然难以动弹,单就力气而言,纵然他练就不灭魔躯,也还是难敌张横的无匹巨力。

    张横即便无法杀死他,但尖刀刺体的痛楚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应到他身上,这点难以避免。

    “老祖我法躯刀兵难伤,水火不侵,你要是聪明的话,就放我离开,我之前答应你的东西决不食言,只要我能返回南荒,美女、财宝,我全都命人送给你!”

    天刑老人被张横摁在石床上,一脸的生不如死:“你说你杀不死我,只是羞辱我一场而已,又有起什么作用?大不了老夫以后再也不来四方城吃人……”

    张横对天刑老人的言语入耳不闻,手持尖刀站在原地微微沉吟片刻,喝道:“取我的通条来!”

    一名大汉拿出一根铁签子走了过来,张横伸手接过铁签子,牛耳尖刀猛然一抖,一股剑芒从刀剑冒出,吞吐不定。

    “剑芒!”

    “你是剑门传人?”

    天刑老人眼睛瞪大:“便是剑门门主的无双剑气也未必能破得了老祖我的法身!”

    “聒噪!”

    张横手中尖刀化为一道寒光,再次扎了天刑老人脚趾缝中,这一扎之后并不稍停,手臂化为一团残影,捣蒜般不住扎向同一个位置,“噗噗噗”,真气灌注之下,牛耳尖刀顿时威力平添了十倍不止,接连扎在同一个位置上,终于将天刑老人脚趾缝扎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口子。

    眼见这伤口出现,张横右手通条猛然扎入伤口之内,顺着脚掌一直向上捅去。

    天刑老人放声惨叫:“他妈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横手中通条不住在天刑老祖皮下乱捅,人已经进入了一种平日里杀猪时的专注状态,边捅边道:“天刑,你见过杀猪没有?”

    他对天刑老人道:“一般杀猪都是先放血,后吹猪,之后方才褪毛分肉,现在换成了你,血我就不放了,咱们先吹一下再说。”

    “吹……吹一下再说?你什么意思?你要吹什么?”

    张横道:“吹猪。”

    他对天刑老祖认真道:“现在是吹人。”

第二十六章 地龙翻身

    “吹人?!”

    天刑老人勃然变色:“你敢如此!”

    他也是凡人出身,自然知道屠夫杀猪之道,此时听到张横要以吹猪之法对付自己,不由得又惊又怒又感惊恐:“张兄弟,我只是吃了几个普通百姓而已,你何苦对我如此羞辱……啊!”

    张横手中铁棍在天刑老人皮下来来回捅来捅去,最后发现此人痊愈速度极快,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皮肤和血肉分离,当下喊过一旁亲卫:“拿我的铁吹管来!”

    亲卫将铁管拿来,张横将铁管从天刑老人脚趾缝的伤口中塞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对着铁管吹了下去。

    “啊——!”

    天刑老人惨嚎声中,一条腿已经鼓了起来。

    张横如今一只脚已经迈入修士行列,内息深厚,接连几口气吹出,天刑老人半边身子都鼓了起来,惨叫声不绝于耳,以头磕床不住求饶:“张兄弟饶命啊!不要再吹啦!”

    张横入耳不闻,继续吹气,只是片刻之间,天刑老人便胖了好大一圈,整个人都浮囊起来,皮肤高高鼓起,身体如同一只人形尿泡,躺在了石床上不住蠕动,便是连惨叫声都叫不出来了。

    张横取出皮绳将其右脚脚踝栓了,吩咐众人:“弄一辆无蓬马车过来,爷们今天要敲鼓游街,当街展露一下大剥活人!”

    不旋踵,一辆马车过来,马车上放了一块大大的案板,张横将天刑老人摆在案板之上,手持尖刀站立车厢:“走!给我把鼓敲起来!”

    旁边几辆无蓬马车上放了几面大鼓,还有几十名士兵扛着铜锣不住敲击,还有诸般乐器,大吹大擂,离开屠宰场,向城内走去。

    “快来看啊,张教头要大剥活人啦!”

    “净街虎要给活人剥皮啦!”

    “老天爷呀,这活大虫又要做这等凶残的事了?走,快去看看去!”

    “小孩子不要去!”

    “娘们也不要去!”

    “老爷们胆小的也不能去!”

    张横的游街队伍沿街敲打,不住呼喝,轰动了整个四方城。

    早惊动了知府黎德昌,这新来的知府大人对张横极其厌烦,听到动静之后,对身边师爷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一个民团教头,手下几个草头兵,连个封讨都没有,就敢如此横行乡里,当街杀人!这还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如此无法无天之辈,我岂能容他!”

    他怒容满面:“去,传三班衙役,把他给我抓过来,我要亲自问他一问!”

    师爷急忙劝道:“大人,这张横一向霸道惯了的,杀人的事情虽然也做过,但都在分寸之内,所杀之人皆有取死之道,并非是胡乱杀人。”

    黎德昌怒道:“自古人命关天,即便本府杀人,也得事先奏告圣天子,待他朱笔圈红之后,方才能秋后问斩。张横他无官无职一介白身,如何就敢擅自杀人?”

    师爷道:“大人,这里是四方城,边陲之地,风气不同中土,朝廷虽有律条,但百姓自有民俗,王法虽大,难压无法之人。

    张元伯自从武举失意之后,放浪形骸,隐然盗匪一流,他能不强抢城内百姓,与城外盗匪勾结,便已经是一桩幸事,不能再对他有太多苛求啦!他要杀人,让他杀便是,只要能保住城内安稳,便是忍他一时也没什么。”

    黎德昌道:“话虽如此,但我堂堂四方城知府,他便是杀人,也得事先知会我一声才是,怎么连一个帖子都不递来?他如此怠慢于我,着实可恼可恨!”

    师爷再三宽其心,黎昌德方才强忍怒气,返回书房写信奏报朝廷不提。

    且说张横敲鼓游街之后,来到那官府衙门前的大广场之上,将那天刑老人放在案板之上,展示给围观众人:“这天刑老人乃是修行之辈,能腾云驾雾,能升能隐,是个魔头!四贤街附近方家十七口人,今天被他炼成精血一口吞了!”

    张横站在马车上扫视现场众人:“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方才将其抓住,他敢吃人,就得承受吃人的后果!”

    现场围观之人不乏看热闹的修士,此时眼见天刑老人如此厉害的一个老魔头,竟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被张横一介凡夫如此炮制,心中惊悚可想而知。

    “我再说一遍,在这四方城中,老子不管你是修士还是普通人,只要你们遵守我四方城的规矩,老子懒得理会你们。谁敢肆意伤人,兴风作浪,这天刑老狗便是下场!”

    他命人取出水银灌入天刑老人体内,又以利刃通入其嘴巴、粪门,掏出其肠子、内脏,又从鼻孔中探入铁钩,勾出脑髓,灌入黑狗血。

    一番操作下来,即便是这天刑老人有不灭魔躯也经受不住,哀嚎阵阵,屎尿齐流,肠破肚胃烂,元气不存。

    随后又被张横吊在城门楼上,让人日夜如此操作,一连三日,不间断如此,天刑老人终于坚持不住,身子崩溃,化为一摊血水。

    他本来只是一个正常人大小,可身子化为血水之后,竟然形成一股血浪,淹了整个城门,顺着城墙游走,将半座城都染成了红色,血气冲天。

    见此情形,满城皆惊,纷纷出来观看。

    此时城内百姓才相信这天刑老人是个嗜血魔头,不然何以会化为这么多血水来?

    也就在天刑老人身死之后,四方城方圆百里陡然一震,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城内不少房屋崩塌开来,烟尘四起,惊呼声不断。

    “地龙翻身啦!”

    “快跑啊!”

    “我的孩子!”

    “我老娘还在家里!”

    在地面剧烈的晃动中,半座城市都变成了废墟,好在城中百姓都被张横强行赶出来观看血水浸透城墙的情形,大都不在屋内,倒是伤亡不大。

    大地波动开始之后,之前来到四方城内的一众修士齐齐腾空而起,化为道道虚影,向西山飞去。

    有那不会腾云之辈,也借助甲马符文,贴在身上,化为一股狂风,冲向西山方位。

    他们来到城内等待多时,就是为了今日。

    地龙翻身时,张横正在家调息打坐。

    他与天刑老人一场打斗,已经认清了自己的不足。

    以他如今的修为,不惧与人近身相斗,唯独对付不了会飞的修士,他便是有拔山之力,斗战不败,在面对拥有法宝可以飞天的修士时,也绝无战胜的可能。

    想要对付这些会飞的修士,那就得自己也会飞才行。

    张横来到此界修行的功法乃是在从前世道藏中看到的功法,叫做《玉鼎真人九转大还丹》,当时看了只是感兴趣,对于到道门练气内丹之术想要研习一番,不曾想如今却有了大用。

    只是修习时日尚短,神通不曾生出,飞天遁地,五行轮转之术,种种不可思议大神通此时都无法展露出来,如今也就只是强壮了一下肉体。

    这门道教护法神通有惊天动地威能,张横虽然只是修行了一段时间,肉体连同真气都已然有了极大提升,不然也不能硬抗天刑老人而不死。

    尤其这门心法修行之后,回血极快,即便是受伤,也能在呼吸间迫出淤血,愈合内外伤口,恢复如初。

    天刑老人自夸自己有什么不灭魔躯,其实在张横看来根本不值一提,若是自己这门神通修成,什么不灭魔躯,什么血魔傀儡,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只是这门心法极难修行,初始尚好,自己可结合别的道门心法作为辅助,又同修佛门密宗金刚神通,三轮七脉与奇经八脉向结合,自然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妙,使得修行进展极快,才能在短时间内生出与魔头对决的底气来。

    但越往后修行,就越是困难,非得水磨功夫才行,急不能成。

    这门心法随着境界提升,种种神通自然而然生出,不悟自悟,不明自明,斗战不败,足以天下纵横,张横只需要慢慢体悟,一步步前行,以他此时资质,自然能修到极高深的境界。

    但是与天刑老人一番争斗之后,张横已经等不及这门心法提升之后自显的神通了,他急需一门可以升空战斗的本领,不然与人相斗,被当成活靶子远程轰击,谁也经受不住。

    想来想去,前世他只看修道法门,却从未见过腾云驾雾的修行手段,最多看过神行术和甲马符文之术,并不符他的要求。

    最后想到了前世看到的八步登空轻功法门,那是一种提气轻身的顶尖轻功心法,可以踩在燃香的烟气上行走,修为高深之辈能在烟气上接连踏步,而不坠落。

    这门心法在前世已经成了传说故事,纵有心法留存,却无人能够练成,只能作为摆设,供人凭吊畅想,顺便怀疑一下这门功法的真假。

    但现在张横将这门心法琢磨了一遍,发现完全行得通,于是闭关打坐,搬运气息,默默参悟。

    这一日刚刚将这门轻身功法参悟明白,眼睛还未睁开,自己的密室便摇晃起来,外面传来仆人惊惶的声音:“地龙翻身啦!”

    “快把老爷喊出来!”

    “先别乱跑,小心房梁!”

    地面一阵晃动。

    张横缓缓起身,推门走出,只见自家房屋在地面上抖动不休,一排排房屋相继倒塌开来,砖石乱飞,房梁翻滚,院内仆人四下躲避,叫苦连天。

    “还真是地龙翻身!”

    张横喊住惊惶的亲卫仆人,眼睛看向西山方位:“这地龙到底有多大,能弄出如大的动静。”

第二十七章 这个世界

    自从巧手婶告诉张横将有地龙翻身,张横便一直琢磨这地龙到底真的是一条龙,还是说只是一个隐喻,比如有人将地震也称之为地龙翻身。

    但既然这地龙还能吐珠,应当真的是一条龙。

    张横在图画里和传说故事中听说过天龙、神龙、金龙、蛟龙、赤龙、螭龙、蜃龙等龙,却不知道地龙是怎么一个模样。

    思及大家口传的地震就是地龙翻身的说法,觉得及早准备为好。

    为此他特意以诛杀天刑老人为噱头,强迫城内百姓前去观看,务必使他们少在屋内,以免真的发生地震,这些人连跑都跑不出来。

    同时让亲信民团士兵去四方城下辖各县、城、村郭、传递消息,让各地保正组织村民随时应对地龙翻身的可能。

    此界有鬼狐精怪,有神仙妖魔,张横以自己的名义说将有地龙翻身,自然没几个人会相信,但他暗中威胁各地庙祝以及各村的巫婆巫汉,让他们帮助宣传,这才让下辖百姓相信确有其事,因此人人惊恐不安。

    好在这地龙翻身有或没有,三日便知,这些百姓在外搭建草棚,暂时还能对付,倒也不算是难过。

    今日大地波动,地龙翻滚,半个四方城都化为一片废墟,建筑倒塌无数,便是张横的庭院都坍塌了几排,几名丫鬟仆人也受了点轻伤。

    城内百姓纵然在外多而在家少,毕竟还是有了伤亡,整个四方城近乎被毁,哀嚎遍野,场面凄惨。

    这还是张横提前准备的结果,若无提前预警,现场将会凄惨十倍不止。

    “来人!”

    张横看着院内房倒屋塌的景象,面色阴沉下来:“取我名片,递交知府大人,就说四方城民团愿意配合黎大人救治灾民,只是民团有专擅之权,若有事情,黎昌德不得干预!”

    “是!”

    眼见形势严峻,老管家张忠亲自取来张横名帖,率领几名亲卫向知府衙门走去,与他商议救人事宜。

    也就在他刚刚走出院门之时,地面又是一震。

    “啊呀!”

    张忠身子一晃,差点被颠的跳了起来,只觉得如踏浮舟,大地摇晃不止,眼前景物无一不动,有隆隆巨响从地底发出,似乎有恐怖巨兽嘶吼。

    正西方一团火球贴地而滚,大如山岳,映照的漫天通红,须臾爆炸开来,形成万千小火球,迸溅向四面八方。

    地面如颠舟,剧烈摇动之下,眼见的裂开了一条条蜘蛛网般的大裂缝,蔓延四周,沿途房屋倒塌的瓦砾横梁,滚入了裂缝之中。

    “苦也!”

    老管家张忠与几名亲卫站在大地之上,眼见着一排排建筑倒塌,一道道裂缝从地面出现,忍不住老泪纵横:“可怜我四方城上下多年心血,今朝毁于一旦!”

    这四方城下辖三城九县,统率方圆百里几十万百姓,张横这几年为了四方城的安稳,耗费了不少心血,方才勉强让这几十万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不至于无家可归,无地可种,无衣可穿,无饭可食。

    天刑老祖吞吃四方城百姓时,说四方城百姓的精血远比别的州府充足,足以说明四方城百姓的生存状态已经远远好于别处。

    可是如今地龙翻身,房倒屋倾,半个四方城都化为废墟,城外百姓的房屋远没有城内坚固,相信倒塌的将会更多。

    在当今之世,穷苦人家耗费多年积蓄,方才有能力修盖一所宅院,如今房屋被毁,多年努力毁于一旦,重又变得无家可归。

    张忠是张家的老人,此时眼见局面如此,为四方城百姓痛惜的同时,也为自家少爷多年努力感到心酸。

    好不容易四方城才被张横治理的安定下来,现在却重又回到原初那种边陲小镇,穷乡僻壤之景。

    “少爷怕是要心疼死了!”

    张忠拿着拜帖,等到地面不再颤抖之后,方才双腿发飘的向衙门走去,沿途房屋几乎不存,满街人如同无头苍蝇奔走嚎叫,也有哭喊着救人的,以手刨地,欲要从废墟挖人,夹杂婴孩哭声,妇女惊叫,整个城市犹如末日。

    张忠不忍多看,一路走到知府衙门,发现连衙门也塌了,知府黎昌德与是仆人钱演等人正站在院内发呆,十几个仆人正在废墟里救人。

    “老大人!”

    张忠来到黎昌德身前,弯腰施礼:“今日地龙翻身,我家主人唯恐老大人有失,特命小人前来探望,今见老大人安然无事,小人这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

    黎昌德脸色发白,此时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兀自心有余悸:“天威如此!天威如此!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刚才若是本府反应稍慢,怕是已经成为废墟下的一具尸体了!”

    他喃喃道:“这等大劫,为何本城的城隍不曾示警?城隍庙内的庙祝怎么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殷朝在各个州府县城都修建有城隍庙,尊当地有德性之人为城隍,以求保佑地方,震慑妖邪,各村也都修建有土地庙,以土地照应本村。

    基本上各地的城隍几乎都有几分灵异,万一有个什么天灾人祸的,城隍偶尔也会显灵,告知下辖百姓,早做准备。

    这些神灵都是人族先人所化,经过本地人的香火祭祀,口口相传,以至为一地城隍,法力神通不一而足,但提前示警一般能够做到。

    这次地龙翻身,无论是城隍还是土地,都没有显灵,黎德昌到任第三天就祭祀了本地城隍,祈求风调雨顺,却没有想到如今这城隍屁用没有,发生了这般大的天灾,城隍庙里的泥塑毫无半点警示。

    他虽然不怎么信神,但偶尔遇到难事也会求助鬼神,今日地龙翻身吓到,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本地城隍。

    张忠见他此时还念叨城隍,忍不住道:“老大人,若是神佛都乐于助人,我等百姓又拿来的天灾人祸?旱涝蝗瘟,哪一样不是天降灾祸?这个时节,还信什么狗屁鬼神!还是先去拯救百姓再说!”

    黎德昌摇头道:“你不懂!世人生死皆有前定,今日天降灾祸,地龙翻身,乃是我四方城注定有今日一劫,从来生死由天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便是去搭救,他们该死也得死,不去搭救,他们不该死,也死不了!”

    张忠愕然道:“老大人,城内如此情状,你就不派兵施救么?”

    黎德昌道:“救肯定是要救,但如何救,却是要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他喊来几名正在忙碌的仆人:“去,把冯员外,黄老先生等人请来,与我商议一番,看看该当如何处置。厨房并不曾坍塌,你们顺便让厨子多做几个菜,我好款待他们……”

    黎德昌吩咐半天之后,方对张忠道:“此时并未有雨,也不算寒冷,百姓须自救,待到我与本地乡绅商议妥当了,再做计较。”

    张忠急道:“老大人,人命关天啊!须得从急从快处置才行,耽误越久,这人死的就越多啊,你身为本地父母官,救人难道还用与人商议?”

    黎德昌脸色一沉:“放肆!本官做事,自有道理,你一介白丁,能来见我,已经是给足了你家老爷颜面,你还敢对本官说三道四?就不怕王法吗?来人,给我轰出去!”

    废墟里黎德昌的几个家丁犹豫了片刻,对张忠低声道:“张管家,我家老爷估计被地龙翻身吓的糊涂了,才会有此言行,要不您先回去吧,别让小的们难做。”

    他们不敢违抗黎德昌的命令,却也不敢真的就敢轰走张忠。

    张忠可是张横的老管家,四方城内也是一号人物,这些家丁都是本地人,自然知道张忠的厉害,因此只能好言相商,恳请张忠通融。

    张忠叹了口气,看向黎德昌:“黎大人,你可知民心似铁,如此惨状你若不及时相救,四方城内百姓怕是不会答应!”

    黎德昌笑道:“你可知官法如炉?本官做事,还能由你置喙之处?你也配?左右,还不把他推出去!”

    张忠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此时节他忽然想到了最近张横平日里说的一句话:“这狗日的世界,打破了才好!”

第二十八章 地龙

    轰!

    就在张忠走出衙门废墟时,大地又是一阵波动。

    轰隆!

    附近几间不曾倒塌的房屋,此时也经受不住,轰然倒地。

    张忠与几个家丁站在大路之上,几乎都难以站稳,不得已坐在地下静待这一波震颤过去。

    “咱们这座城算是废了!”

    张忠坐在开裂的大街上,脸色阴沉道:“这一波地龙翻身,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受难,可恨这黎昌德狗官竟然不把人命当回事,这场地龙翻身,房倒屋塌,怎么没有把他压死!”

    他看向城南方向:“若是被少爷知道了这黎昌德的德性,怕是立时就要赶来杀死黎昌德不可!”

    几名家丁都愤愤不平:“这黎德昌除了在城内敛财之外,又做过什么好事情?若不是大帅挡着,怕是普通百姓吃饭都难!”

    几个人都是气愤不已,相护搀扶,专走空旷之地,缓缓行走,等走到南城时,有又地动了一次,整个四方城,除了城墙之外,别的建筑几乎全都倒塌了。

    便是张横府内的建筑也被夷为平地,只有新建的密室是张横命人以铁汁勾勒条石砌成,坚固异常,因此不曾损坏。

    张横此时已然走出了满地废墟的庭院,集合八百精兵连同府内精壮仆人,从自家府邸开始,救援被压在废墟下的人。

    好在城中建筑都是斜嵴房屋为主,少有超过两层之家,又加上城内百姓在家的人少,死伤倒是不多。

    张横安排三个营长带领兵士前去救援,自己围着四方城走了好大一圈之后,方才来到了四贤街上。

    整个四方城内,就只有四贤街周遭建筑不曾倒塌,甚至方圆百丈之地,连抖动都不曾抖动一丝。

    那如同波浪般急剧起伏的地面,到了四贤街这里忽然就消失了所有力量,如同暴戾的猛兽刹那间化为温顺的小绵羊一般,外面地动山摇,而这四贤街内却是安稳依旧,与平日里并未有半点差别。

    张横眼中露出惊讶之色,来到打铁的金铁匠面前:“老金,这地龙翻身到底要持续多长时间?”

    金铁匠头都不抬:“可能得十天半个月吧。”

    张横大惊:“十天半个月?翻个身要这么久?”

    金铁匠道:“它翻身乃是修行,同时也在活动地脉,疏散体内五行精气,牵引地心毒火炼体,以求成道。这十天半个月还是短的,昔日上古有戊土神龙,席卷地气,修行法躯,将万里疆域折腾成一片沙漠,耗时千年,方才与地相融,成就地龙之道。”

    张横愈发不解:“地龙之道?我只听过天龙,却没听过地龙,这地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铁匠看了张横一眼:“想知道啊?老子偏不告诉你!”

    张横大怒:“你这老东西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知道无法从金铁匠口中问出什么来,索性转身离开,绕过旁边一脸不怀好意的刑皮匠,径直来到巧手婶的裁缝铺里:“巧手婶,这地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裁缝铺里,那美艳的女子正在为一件衣服绣花,闻言笑道:“元伯,你怎么不问我,我们为什么不阻止这场地动?”

    张横摇头道:“你们不来阻止,自然有你们的道理。这场地动又不是你们发起的,你们阻止是人情,不阻止也是本分,我如何能够强求你们这么做?”

    他轻声道:“我是四方城团练,收了这些百姓的钱财和地方富户的东西,因此我要为他们的安危负责,但我没有理由强求你们也跟我一样,为这四方城的百姓出力。”

    巧手婶定定看了张横片刻,展颜笑道:“元伯啊,大家都小看了你。”

    她对张横叹道:“天有天龙,地有地龙,天龙升天,地龙彻地,都是神龙中极其强大的龙种。天龙就不消说了,纵横八荒,游荡乾坤,为万千水族之长,称霸四海,鏖战天神,至今尚有不少典故流传。”

    张横道:“天龙的故事我听说过,据说其中最厉害的乃是叫做祖龙的天龙,能吞吐日月,摩弄乾坤,造化天地,十分了得。地龙的故事却听的极少。”

    巧手婶拿着绣花针在头发上轻轻擦了擦,对张横道:“天龙浮空,秉承轻灵之气,地龙则参悟重浊地气,与地脉勾连,参悟大地厚重之意,在地脉中游走生存。大地厚德载物,地龙法力最是雄浑,勾连地气,大地不损,它便不坏,真若是争斗起来,怕是天地间再无有灵物是它的对手。”

    张横惊叹道:“这么说来,这地龙是天下无敌了?”

    巧手婶摇头道:“它虽然是上古神兽,但毕竟比不得真人神通。

    这世间有记载的,曾有七条地龙,前面六条都被上古真人捉去,填入洞府,做护法神兽,镇守洞府。

    唯独第七条地龙昔日曾与一名至人打赌,输了之后,欠了至人三万载寿元。那至人有事情遁走大千,至今不曾返回,输了的地龙便决定将这赌约还给了整个人族身上。”

    张横愣道:“这如何能还?”

    巧手婶道:“这条地龙在修炼之余,抽取地脉,凝练龙珠,每过三百年便显出真身,向外吐珠,届时只有人族才有资格从它口中摘下龙珠。这龙珠有增寿之能,凡人吞了,至少延寿百年,若是福缘深厚,便是得享千岁高龄也未尝不可能。”

    张横点头道:“原来如此,只要所有吞服龙珠之人的寿命凑够三万载岁月,对于地龙来说,它也算是还了赌债。”

    巧手婶道:“是啊,只要还了赌债,它便可离开此地,直入地心潜修,我估计它以后再也不会跟人打赌了。”

    张横道:“它每次都搞出这般大的动静,翻一下身,就死这么多百姓,它这到底是还给人族寿元,还是想要收回人族寿元?”

    巧手婶道:“它是龙,不是人,人族生死与他有什么关系?它只在乎还至人赌债,只要将寿元龙珠吐出去,给了人族,它便已经完成了赌债的一部分,至于因为这个而死的人,关它甚事?它又何必在意?你会在意自己脚下的蝼蚁么?”

    便在此时,轰的一声响,四方城外颤鸣不断,眼见的正西方一座座高山迅速拔高,随后下沉,竟然如同波浪般起伏起来,山体开裂,烟尘四起,破碎的山峰一头栽下,开始随着地面波动而翻滚。

    两柱巨大的黄色烟气直冲高天,冲破了天空云彩,染黄了波动的群山和半边天空。

    张横转身看向西山方向,手指那两道黄色烟气:“那是什么?”

    巧手婶道:“想来应该是地龙在喷气吧。”

    轰!

    四贤街外又是一声大震,外面建筑几乎无一完好,只有四贤街下土地里有符文流动,化解了地面的冲力。

    张横想了想,问女裁缝:“该当如何去做,才能让它停止翻身?”

    巧手婶道:“只有将它吐出的龙珠全都取了,它才会重新陷入地底,不再翻腾,三百年后,才会再次现身吐珠。”

    她对张横道:“元伯,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去西山那里看一下,只有取得龙珠之后,这四方城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第二十九章 准备

    张横在得知地龙吐珠的消息之后,从未生出过夺取龙珠的念头。

    他有成真入圣之法在身,日后只要按部就班踏踏实实的修炼,凭借这具躯体的资质和自身的悟性,早晚能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逃出轮回。

    至于地龙珠这等外物,有或没有,其实区别不大。

    就好比他早就有了保送北大清华的名额,又何必跟别人争取一些高考加分项目?

    他眼角何其高也!

    便是金铁匠、刑皮匠等人,但他也不曾将这些人视为老师,最多只能算是忘年之交,而且双方还是打出来的交情,他的骑射武功都源自家传,与四贤街的金铁匠等人无关,金铁匠等人只是揍了他几顿而已,连指教都不曾说过一句。

    张横的武功能有进展,全凭挨打后自悟出来的,因此他对于四贤街的几个匠户并不怎么尊重,完全不把他们当做老师。

    张横有点怕他们,但并不服他们,也就对裁缝铺的巧手婶尊敬一点,因为巧手婶也尊重他,至于金铁匠和刑皮匠以及冯木匠等人,对于张横从来就没有一句好话,张横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太过尊重。

    以他这种桀骜性格,眼角又高,对于地龙吐珠还真不感兴趣,他有他的抱负和想法,有自己的行事计划,反倒对地龙吐珠这种突发事件极其讨厌。

    自己好不容易将四方城经营的像模像样,结果这地龙一出,整个四方城毁于一旦!

    “若是这地龙吐珠每隔三百年一次,四方城内怎么就没有消息流传?”

    张横站在四贤街裁缝铺门前,顺着长街看向远方,只见远方再无任何建筑阻挡视线,一片片废墟在视线内向外不住延伸,一直延伸到了被天刑老祖鲜血染红的城墙处。

    这城墙因为被天刑老祖身死后所化的血浪浸透,有了不灭魔躯的一点特质,反倒是变得坚固无比,成为了四方城内最为坚固的一道建筑。

    四方城内的建筑尚且如此,城外更为穷困的百姓家里,情况只会更糟。

    巧手婶也顺着张横的目光向街外看去,叹道:“因为在三百年前,这里还没有四方城啊!”

    她对张横道:“三百年前,四方城并未建立,这里是边陲之地,人烟稀少,根本就没有人经历过地龙翻身,自然也就没有传说流传。元伯,瞧着模样,地龙翻身才刚开始,若是不把它口中明珠全都摘下,这大地的震颤将难以结束。”

    张横奇道:“这龙珠如此珍贵,巧手婶,你们为何不去摘取?”

    巧手婶笑道:“我们倒是想要去摘,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去摘了。”

    她脸色有了刹那间的阴郁,但旋即笑了起来:“元伯,你是人身,又有如此体魄,正好去一趟西山,将那龙珠摘下,无论是自己吞服还是给亲近之人延寿,这都是好的,还能解了四方城的危机,百利而无一害。你若是要去,须得快去,这四方城百姓可未必能等得及了!”

    张横道:“好,我去!”

    他作别巧手婶,离开四贤街,返回了已经成了废墟的宅基地内。

    此时管家张忠已然返回,将自己面见黎昌德之事一五一十说给了张横来听,最后道:“少爷,这黎昌德是指望不住了,还得咱们自救才是。”

    张横冷笑道:“如今的官老爷,有哪一个指望得住?百姓想要活命,哪一次不是靠自己?”

    他取出披挂,背负长弓、双锏、手持长戟,腰间又别了一个弹弓,装了弹丸,周身上下收拾妥当了,这才对张忠道:“这场地龙翻身非同小可,短时间内不会停止,你们先去救人,救出来后,先搭建一些草棚,暂时居住,生火做饭都得趁快,不要做汤粥,城中百姓都要安顿在空旷之地……”

    他喊来民团的三个营长:“大乱之局必要重典,现在规矩先要立下来,谁敢在此时节触犯我立下的律条,杀无赦!”

    一营营长毛新亮道:“若是官兵呢?”

    张横道:“官兵?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官兵?”

    毛新亮心领神会:“是,我明白了!”

    旁边谋士曲典手指衙门方向:“大帅,黎大人那儿怎么交待?”

    张横奇道:“黎大人?黎大人不是已经在地龙翻身中不幸亡故了么?”

    曲典一愣,随后一滴冷汗从后脖颈中缓缓流下:“是,大帅说得对,瞧我这记性,我竟然都忘了,黎大人原来已经亡故了!”

    张横道:“是啊,黎大人等人的尸体是我等帮忙收敛的,藏龙,你这都忘了吗?”

    曲典心中一寒:“是,可能是被地龙翻身吓得,学生脑袋最近不太灵光,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给忘了!”

    张横哈哈大笑:“来一队人马,去衙门为知府大人收尸!”

    他手持长戟大步前行:“我先去送知府大人一程,你们随后跟着便是!”

    张横说走就走,运转轻功心法,陆地飞腾,刹那间穿街过巷,直奔衙门口。

    他修行真法,如今真气充沛,体力近乎无穷,此时真元运转之下,虽无腾云驾雾之能,却有飞沙走石之效,整个人在废墟中急速前行,身后卷起一道滚滚烟尘碎屑组成的长龙,只是片刻之间,便已经扑到了衙门废墟处。

    四方城的知府衙门修建的十分用心,有几间房子是木制榫卯结构,竟然能扛得住地龙翻身,兀自屹立不倒。

    知府黎昌德此时已经召集了四方城内的几个大户,商议如何保住粮仓,提高粮价,防止暴民,每个人都一脸凝重。

    四方城发生了这种事情,普通百姓损失大,他们这些富户损失更大,诸多房屋化为废墟,家中钱财珠宝稍有不慎就会被长手胆大的丫鬟仆人偷走,粮仓也坍塌了,收拾粮食都是一个大问题,还有酒楼、客栈等等产业,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组织人手,先保证各位员外和诸位兄台的家产,才是重中之重!”

    黎昌德坐在主位之上,对现场十几位四方城的大户说道;“本官为官一任,自然要造福一方!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家产受损?你们只需付我衙门一点辛苦钱,本官自然担保你们家产不缺,金银不少。”

    他一脸正气的向朝阳京都方向拱手道:“圣天子在位,本官受命前来四方城,保国安民,乃是本分!但当此时节,知府家也无余粮!若是诸位不上缴一点辛苦费用,我衙门的官兵无钱吃饭,怕是也救不了你们……”

    现场几家员外都是一惊,对于黎昌德的威胁人人心中动怒,心道:“这老狗贪得无厌,比张元伯还要不是东西,怎么这房屋不塌下来,率先砸死他?”

    便在此时,轰隆隆的响声从远处响起。

    这响声犹如一道长龙,由远及近,从南城蜿蜒而来,须臾间便到了衙门口附近。

    众人吃惊之下扭头看去,只见外面大道上一股狂风卷着碎石烟尘,席地而来,瞬间冲入衙门院内,直冲到了屋内。

    轰!

    巨大的声响之中,房屋瞬间四分五裂,现场众人眼前一黑,身子已然被狂风卷起,向四面八方摔了出去,很多人当场昏迷。

    待到醒来之时,就发现一群民团兵士正在收拾废墟和抢救伤员。

    冯员外是四方城内的大布匹商,他醒来之后,一边吐血,一边看向指挥兵士救人的曲典:“藏龙老弟,这是怎么了?”

    曲典与这冯员外乃是旧相识,见他询问,紧忙上去搀扶:“哎呦,冯员外,您可别乱动!您这肋骨都断了,右腿也断了,可不能乱动……别激动,别急……”

    他对冯员外叹道:“我家大帅连自家房屋倒塌都来得及收拾,就先让兄弟带人救援黎大人,没想到我们来晚了一步,到这里时,黎大人竟然不幸殉职,被巨木生砸死,死状凄惨无比,脑袋都扁了……后来发现冯员外和员外你们这些人竟然也在这里,于是赶紧施救……冯员外,您这好好的,怎么跑衙门口来了?你要是在自己家里,还未必就遭此一劫呢!”

    冯员外喘息道:“黎大人死了?”

    “死了!”

    “怎么死的?”

    “房子塌了,被木头砸死的,老惨了!”

    冯员外眼睛合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喃喃道:“黎大人是被砸死的么?我怎么好像看到他是被一道灰影摔死的……”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一般,不能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想就痛,于是叹气道:“藏龙老弟,知府大人死在我等眼前,这件事可大可小,还请藏龙兄弟帮哥哥想一个应付的法儿。”

    曲典笑道:“巧了!刚才黄员外和张员外他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兄弟带你们去一个无人之地就,咱们好好聊聊?”

    冯员外道:“那再好不过了!”

    父母官死了,而他们在一旁竟然活得好好的,这件事可大可小,极易做文章,冯员外等人与曲典一起商议了一番,方才商量出一个应对上面盘查的口供。

    这件事商议出来之后,他们便已经有把柄落在了曲典手中,日后再想脱得张横的手掌,怕是已然难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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