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爱若珍宝
白雪姬紧握拳头,心里妒忌之火,能燃烧整个白府!
白菖蒲则大喜过望,简直是天降祥瑞,难怪曾有仙人指点,玥儿是他的幸运儿,看来果真不错啊!
“太子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白菖蒲激动的问,“你们真的在十年前,就私定终身了?”
晚香玉也不禁问白初玥:“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初玥看着爹娘,脸上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恼怒的去看王蛟时,却见那厮一点都不避嫌,还一脸幸福的对她父亲道:
“白尚书,十年前我就给玥儿下了聘礼,此生非她不娶。”
“您十年前就给玥儿下了聘礼,还……非她不娶?”白菖蒲又惊又喜。
整个白府是个人都震撼!
“自然是真的,本宫一言九鼎,绝不负令爱。”王蛟又一本正经道。
完了完了完了!
这厮是要铁了心要将他们的关系公开,恨不得全城皆知了。
白初玥尴尬之极,又不能发怒,只得笑眯眯的对王蛟道:
“太子殿下,你昨晚喝的酒,怎么醉到如今?”
“你确实收了我的聘礼,难道还想抵赖不成?”王蛟旁若无人的与她调笑。
白初玥对他瞪瞪眼,暗暗咬牙,紧握拳头,恨不得去掐死他。
王蛟见到白初玥又急又气又害羞更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竟开心的笑了。
白初玥气得扭转身子不看他。
厅堂毕竟众目睽睽,王蛟敛去笑容,陡然变得冷冽,对一旁的白雪姬喝道:
“白雪姬,你可知罪?”
白雪姬正恨得咬牙切齿呢,闻言赶紧过来跪在太子殿下面前,低垂着头,惴惴不安道:
“太子殿下,不知白雪姬何罪之有?”
太子殿下的厉害,她当时在承王府就领教过。
王蛟一拍太师椅的扶手,怒声喝道:
“十年前在皇家球场,我对玥儿一见倾心,当场送她球杖为聘。若非你故意误导,说玥儿是你弟弟,本宫与玥儿,岂会错过了整整十年!”
原来,当年承王只一面,就爱上那白初玥,白初玥爱不释手的球杖,竟是他送给白初玥的聘礼!
怪不得当日在承王府,他像活阎王般虐待自己和哥哥。
白雪姬低垂着头,眼珠飞快的转动:
“太子殿下,玥儿自幼就长得太漂亮,爹爹怕她……被贼人觊觎,让她女扮男装,外出皆对外宣称是男子。
我在外人面前,一直叫玥儿作弟弟,所以殿下当年问及,我也习惯说她是弟弟,并非故意误导。”
白菖蒲一听,竟然是白雪姬搅黄了一桩美事,拆散了一桩大好姻缘!
登时气得火冒三丈,指着白雪姬跺脚怒斥:“姬儿,还真是你干的好事!”
这个姬儿,她可以对普通人说妹妹是男子,但那个可是承王殿下啊,她那分明是故意隐瞒!
好好的皇亲,竟被她给搅黄了,试问白菖蒲如何不气!
一旁的晚香玉急得不得了,想帮白雪姬辩解,又不敢贸然上前。
“白雪姬,你不必狡辩,本宫知道你当年是故意的!”王蛟冷冽道,“若非你是玥儿的姐姐,本宫即便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解心头之恨!”
这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了白初玥可以纡尊降贵,一眨眼,也会为了白初玥变成活阎王!
白雪姬吓得身子瑟瑟颤抖,也不敢再辩驳。
旁边的铁牡丹和晚香玉只听得心惊肉跳。
只有水芙蓉,虽然震惊,却也是事不关己,不痛不痒。
白菖蒲也狠狠的对白雪姬低斥:“滚一边去!”
白雪姬委屈的爬起来,掩脸躲在一旁,暗暗垂泪,只看得姨娘晚香玉一脸的心疼。
白菖蒲则满心欢喜,这太子殿下对玥儿爱若珍宝,他算是吃定这个金龟婿了,以后仗着是他的老丈人,可以予取予求。
白初玥见王蛟将他俩的感情公之于众,倒有些心烦意乱。
诚然,她知道他是出于真心爱自己,为了尊重自己,才将他们的事对她家人直言。
但终究德云郡主才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啊,若此事传扬出去,德云郡主和皇后娘娘,颜面何存。
这后果,又将会怎样?
难道他就不会先解决了与德云郡主之事,再将自己公开么?
白初玥看着王蛟,皮笑肉不笑道: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好像该回去了吧。”
白菖蒲闻言,真恨不得抽白初玥一巴掌,这死孩子,怎么就不会留住贵客呢!
赶紧站起来阻止:
“玥儿呀,瞧你说的什么话!太子殿下难得驾临,这可是白家满门之幸。
管家正在备饭呢,马上就开饭了,无论如何,也得请太子殿下留下来,吃了便饭再走。”
他还得继续与太子殿下攀攀交情,兴许很快就能官复原职呢。
王蛟见白初玥撵他走,他也不好再妨碍他们父女相聚了。
“罢了,玥儿说得不错,本宫还有公务在身。”王蛟站起来,“吃饭嘛,就免了。”
“好,我送太子殿下。”白初玥也笑眯眯的站起来。
白菖蒲一见,急了,拉白初玥过一旁,拦在太子殿下面前,恳切道:
“太子殿下,这饭菜马上就好,您就屈尊,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吧。”
白初玥探身过来,笑嘻嘻道:
“爹爹,太子殿下什么美味佳肴没吃过,他不会在乎咱家一顿饭的。”
白初玥说罢,要送王蛟出去。
白菖蒲被白初玥气得要断气:“玥儿啊,你怎么如此不会待客!”
“好了,白尚书,你就不必客气了。”王蛟道,“这次来得匆忙,待白尚书复职,本宫再登门拜访,与白尚书好好喝一杯。”
太子殿下言下之意,是帮他复职后,再来道贺?
白菖蒲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恨不得对太子殿下顶礼膜拜,匍匐在他脚下。
见太子殿下如此说了,也不敢再阻拦,只能道:
“好好好,一切听太子殿下安排。”
王蛟又看着白初玥道:“玥儿,你就在家里好好陪陪爹娘,我明日再来接你回太子府。”
“明日?太快了吧。我这一年多没见爹娘了,还得好好陪陪他们呢。”白初玥与他讨价还价,“再过……三日吧。”
王蛟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也是,玥儿都一年多没见父母,也该让她好好陪陪双亲的。
“好吧,就三日。”他带着宠溺道。
白菖蒲见太子殿下对玥儿恋恋不舍,还要接她去太子府,心里乐开了花。
阖府与白初玥一起恭恭敬敬的送太子出门,王蛟临走,对身边的白菖蒲低声道:
“白尚书,玥儿自小在你白府受尽委屈,从今以后,本宫不许她再受一丁点委屈,你可明白?”
白菖蒲有些懵然,太子殿下知道玥儿自小受委屈?
又有些惶恐,太子殿下这是在警告自己,不得再虐待玥儿啊。
于是赶紧拱手道:“太子殿下放心,玥儿是老夫的心肝宝贝,断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白初玥送王蛟到马车旁边,低声对他嘟囔:
“你搞什么鬼,干嘛在我家人面前什么都抖出来!”
“本宫光明磊落,敢爱敢恨,我真心爱你,有何不敢对人言?”
“你这是要害死我么?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我就是要全天下都知道,看谁能拆散我们!”
“你呀,就是个不顾后果的狂妄之徒!”
“是呀,我就是个狂妄之徒,可惜你后悔,却为时晚矣。”
“你呀你,如此张扬,忘了你父皇逼我自绝了吗?”
两人这一番低声嘀咕,王蛟拉着白初玥的手,温言道:
“你放心,我已同父皇开诚布公,非你不娶,任何人也不能再逼你。”
白初玥的手似被烫着,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好了好了,快上马车吧!”白初玥说罢转身。
“乖乖等我哦。”王蛟看着她的背影道。
白初玥也不回答,只在身后挥了挥手。
王蛟嘴角噙笑,转身上马车。
流云烈风等侍卫,也不向白菖蒲告辞。
却齐刷刷恭恭敬敬的对白初玥道:
“白娘子,属下先行告退……”
“好,慢走。”白初玥轻轻点点头。
侍卫对白初玥那架势,那份尊重,堪比皇后娘娘!
马车上的王蛟,再深深的看一眼白初玥,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帘子,一行离开白府。
第三百六十四章:东床快婿
太子殿下的人马离开看不见了,白菖蒲还站着舍不得离开,看着街上那些惊奇围观的路人,巴不得再多些街坊邻里瞧见太子殿下来访。
“爹爹,回神……”白初玥的手在她爹爹眼前晃了晃,“人家都走了,回去吧。”
“我这东床快婿啊!”白菖蒲擦着口水。
“什么东床快婿,那木料还长在山上呢!”白初玥笑着拉爹爹回来。
白菖蒲还是像踩着云雾:“不是东床快婿,是金龟婿。”
“你呀……”白初玥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爹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白菖蒲暗自感慨,自从自己被罢免,别人都是给他丢白眼,远远避开他,别说叫他尚书大人了,就连远远看见他都调头走。
太子殿下居然口口声声尊他白尚书,还说助他复职,待他复职后再来喝酒。
不仅如此,他与玥儿,十年前就私定终身,非她不娶,早就下了聘礼。
这可是天大天大的喜事啊!
如此看来,不仅他复职有望,说不定玥儿还能成太子妃,即便是侧妃,也是娘娘啊。
太子殿下他日登大宝,玥儿说不定就是皇后娘娘。
自己可就是国丈啊!
而自惭形秽,悄悄躲在角落偷看他们的白雪姬,见王蛟这个天之骄子竟对白初玥如此亲近如此体贴,深情缱绻。
她那股子妒忌之火,就快能将整个白府都燃烧起来了。
白初玥不仅害得她被夫君休弃,还与自己的儿子骨肉分离。
而这个与百里虎威无名无分苟合,自毁名节还有两个孽种的女人,竟然还能被太子殿下青睐眷顾!
这老天爷到底是瞎了眼,还是根本就不长眼啊!!!
送走太子殿下,白菖蒲回到府里,眉开眼笑,简直要对老天爷感激涕零,激动得要给祖宗上香酬谢神灵庇佑,抹泪道:
“祖宗庇佑啊,如今玥儿竟蒙太子殿下眷顾,我白家又可以东山再起了!”
白初玥如今与王蛟无名无分,他还有正式的未婚妻子,皇上之前还让相里鹤胁迫她自绝。
自己还与人交易,生了一对来历不明的女儿,自己还要杀了那恶魔,为岛上那些无辜枉死者报仇呢。
王蛟如今与皇上闹得那么僵,若皇上知道自己这些隐私,如何肯让王蛟娶这样不清不楚的女人。
王蛟那厮也真是的,这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他怎么就藏不住,还大肆宣扬,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白初玥看看爹爹,又看看白府所有人,认真道:
“爹爹,我要嘱咐你们,太子殿下方才所说的任何话,你们都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宣扬出去。”
“为何?难得太子殿下光临,还非你不娶,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天大好事。
爹爹最近受尽白眼,早就亟不可待的要扬眉吐气呢!”
白菖蒲对白初玥的劝阻置之不理。
“爹……太子殿下就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
白初玥脸颊泛红,有些不自在。
白菖蒲还是喜滋滋道:
“玥儿别不好意思了,爹爹还不至于老糊涂,太子殿下是否喝醉,是否胡言乱语,是否真的爱慕于你,爹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日前来这里寻你,那副着急样,我就猜到十之八九喽。”
“那是……他抓走我几个月,有愧于我,送我回来,帮我演的一出戏。”
白初玥仍然想搪塞过去。
“胡说!太子殿下是何等天潢贵胄,抓走你便抓走了,即便随便杀了你,还不是碾死一只蝼蚁!
他可是连皇帝老子都敢叫板的赫赫战神,对任何人都不会假以辞色,试问世上谁人见过他去拜会过任何朝臣。
若非他对你一往情深,犯得着为了愧疚,纡尊降贵,还备足厚礼,来我这罢黜之人家里来演戏吗!”
爹爹确实没有老糊涂。
“爹……”白初玥娇嗔,有些无语。
“这太子殿下可是向我保证了,待百里虎威那逆贼尘埃落定,便帮我复职。太好了……”
“爹爹,你被罢免,是受女儿所累,玥儿也很难过。”白初玥委婉道,“太子殿下只说尽力而为,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哎……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只要他肯尽力而为,没什么他办不成的事。”
白菖蒲高兴得眉飞色舞,又道:
“我以后有太子女婿帮衬,再也不必看那些拜高踩低,不长狗眼的同僚喽!”
“其实,爹爹为官多年,官场的尔伊我诈,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爹爹也该累了。
且爹爹也上了年纪,不做官也无妨,就当致仕回家,平平淡淡安度晚年,也是挺好的。”
“爹爹复职一事,有太子殿下操心,就不用玥儿牵挂了。”
白菖蒲喜笑颜开,随即又追问白初玥:
“玥儿呀,跟爹爹说说,你是怎样与他十年前,就私定终身的?”
“爹爹,你别听他胡说。”白初玥脸颊微红。
“堂堂战神,平日里可是惜字如金,更是一言九鼎,怎会胡说!”
白菖蒲看着羞赧的女儿,又和蔼道:
“瞧瞧你,都已是做娘亲的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爹爹,你别听他口没遮拦的,他的未婚妻子是德云郡主,他们来年开春就要大婚了。”
“嗤,太子殿下若对德云郡主有情,何至于定亲十年都不娶她?
太子殿下方才也说了,堂堂太子,一言九鼎,绝不负你,这可是好事啊!”
白菖蒲仍然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兴奋中,又捋须感慨道:
“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痴情郎,十年了,仍对你痴心不改。
不错,不错,不错啊!若我的女儿成了太子妃,到时候太子殿下一登九五,女儿就是皇后娘娘,我就是国丈……”
这幸福的日子太美好了,简直不敢往下想。
白初玥看着一脸陶醉的爹爹,这爹爹简直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
还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娘娘,什么国丈呢!
“爹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白初玥婉转道。
若是外人,白初玥都要骂他痴心妄想了。
“女儿呀,咱家泼天富贵马上就来了,爹爹能不兴奋吗?”白菖蒲简直有些得意忘形了。
王蛟呀王蛟,都是你这厮害的!
白初玥见爹爹冲昏头脑,再晓以利害:
“爹爹想想啊,太子殿下那番话,若是传了出去,势必闹得满城风雨。
德云郡主的父亲平南王虞半夏,还有她的姑母皇后娘娘,那些都是什么有手段之人,你是知道的,他们会怎样对咱家呢?”
白菖蒲见白初玥一直不肯承认与太子殿下的关系,还搬出皇后娘娘来吓唬他,脸上有些讪讪然。
却还是觉得有了太子殿下做靠山,什么都不怕。
“若放在从前嘛,平南王和皇后放一个屁,我都怕得退避三舍。但如今我有太子殿下这乘龙快婿,我还怕他们做甚?”
第三百六十五章:父亲贪念
“老爷,您这是在做梦吧?”铁牡丹冷不丁的开口。
再继续不阴不阳的一盆冷水泼下来:
“老爷,您可别怪妾身给您泼冷水,您的女儿,与百里虎威无媒苟合,终究是再醮之妇,还有两个来历不明的拖油瓶。
平头百姓尚不娶再醮之妇,更何况是天潢贵胄的未来储君,皇家如何能容得下您那样的女儿啊!”
铁牡丹虽是毒舌,却是话糙理不糙,说得不无道理。
可这白菖蒲正在兴头上,哪经得起这盘冷水浇。
白菖蒲恼羞成怒,几乎像疯狗一样对铁牡丹吠吠:
“闭上你的臭嘴!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铁牡丹那番不阴不阳,诛心的话,白初玥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但想想自己离家近两年了,这刚刚回来看看爹娘,若与老毒妇吵闹,定弄得家宅不宁。
爹爹和娘亲不高兴,她于心何忍。
于是忍了下来。
铁牡丹被老爷怒斥,便狠狠的瞪一眼白初玥,恼怒的与女儿白雪姬坐过一旁。
白菖蒲看着铁牡丹母女,想起太子殿下对白雪姬的责骂,还有警告自己不能让玥儿再受委屈的那些话。
若不是姬儿拆散那段好姻缘,若不是铁牡丹对玥儿处处刻薄,何至于太子对他如此不满。
于是又气不打一处出,指着白雪姬怒声道:
“还有你!白雪姬,你这个丧门星!当初若不是你故意搅黄玥儿与太子的好事,咱家早是钟鸣鼎食之家,位列公候,光耀门楣了,何至于今日,你爹爹被罢黜!”
爹爹从未骂过她是丧门星,如今竟用如此刻薄之语。
白雪姬一脸委屈,泪盈于睫,正想为自己辩驳。
早在一旁看了很久,也听了很久的晚香玉,见老爷骂白雪姬,也按耐不住。
但她即便有心护着白雪姬,老爷是一家之主,也不敢责骂,软声对白菖蒲道:
“好了老爷,都过去那些年的事了,你埋怨姬儿又有什么用,她那时在外人面前,确实声称玥儿是弟弟的呀。”
白菖蒲见晚香玉相劝,才又忍住对白雪姬的怒气。
见白初玥总是不肯承认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没好气的看看晚香玉,示意她来探探玥儿的口风。
晚香玉会意,便看着白初玥,软声问:
“玥儿呀,你与那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娘……我和太子没什么,你们……不要胡思乱想。”
白初玥虽然还不承认,脸上却不期然的漾着甜蜜。
那样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甜蜜幸福,如何瞒得了别人。
“你这孩子,太子殿下都公开说非你不娶了,你却连娘亲都瞒?”晚香玉微微撇嘴:“若太子对你没有情意,为何说要接你去太子府?”
“那个……太子赏识我的医术,让我做他的贴身医士,故而要接我去太子府。”
白初玥只能如此解释。
“真的这么简单?”晚香玉摇摇头,“娘亲虽然上了年纪,却还未老眼昏花。太子殿下对你的情意,可是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呢。”
厅堂上所有人,对白初玥与太子殿下之事,都各怀心思。
自然,除了水芙蓉母子,置身事外,在一旁当听众。
“娘亲,你们想多了,太子……他那是羁押我数月,见我受了委屈,对我多了些关照,在你们面前给我找补些面子罢了。”
白初玥牵强的解释,晚香玉及白府所有人,是半个字都不相信。
晚香玉与白菖蒲相视一眼,玥儿一直不肯承认与太子殿下的关系,还撵太子殿下走。
难不成这孩子,还惦念百里虎威?
晚香玉暗暗叹口气,拉着白初玥,柔声劝道:
“玥儿呀,你与百里虎威本就无名无分,还被他抛弃。
这抛弃也就罢了,毕竟他谋逆失败,不仅不惋惜,还该庆幸呢。
但他连累你爹爹丢了官,此人死不足惜,不值得你留恋啊!”
“娘……我与百里虎威早已分开,也没有留恋他,就不必再提他了。”白初玥淡淡道。
“好好好,娘亲也不想提那个逆贼。”晚香玉道。
她和白菖蒲一直以为百里虎威就是当年能救白菖蒲的神秘人。
晚香玉也知道当年是自己跪求白初玥救父亲,白初玥才与百里虎威生了一对女儿。
故而,这些年,他们才没有责备白初玥与百里虎威无名无分在一处。
在这件事上,晚香玉始终觉得有愧于女儿白初玥。
稍顿,晚香玉又看着白初玥,带着过来人的经验,温言道:
“太子殿下可是储君,这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说不定这天下,很快就是太子殿下的,到时候,可就真是皇帝了呀。
这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孤品贵胄,对你又情深义重,即便你暂时只在他身边做贴身医士,也得近水楼台,把握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娘……”白初玥软软道。
“娘知道你这身份,是有点配不上太子殿下,且你爹爹也罢了官,白家暂时,算是大不如前。
但看起来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欢你,他掌管千军万马,可是大东荒赫赫有名的战神,谁敢对他说半个不字,什么身份地位的,怕都阻止不了他。
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太子妃,能成为他的良娣或孺子,甚至姬妾,也是人上人啊。”
“娘,女儿看你这辈子为妾室,逆来顺受,极尽逢迎,已经够了。玥儿是不会做人姬妾,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白初玥带着心疼的看着娘亲道。
白初玥说这话时,厅堂的铁牡丹脸色黑得像锅底,喘气也明显急促起来。
晚香玉脸上也有些尴尬,看看老爷殷切的眼神,她又温言劝道:
“玥儿啊,莫说成为太子殿下的姬妾已是人上人,哪怕成为他身边无名无分的女人,也比寻常老百姓的妻子强胜百倍。
你见过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人家是天潢贵胄,未来的皇帝。
再回头看看你自己,早非黄花闺女,人家太子殿下不嫌弃你,已算咱家烧高香了,你怎么还能嫌弃别人呢!”
“娘……女儿有自知之明,自知与太子云泥之别,但也不会妄自菲薄,更不会曲意逢迎。
太子……真的只让我去给他做贴身医士。至于我与他以后会怎样,也就顺其自然吧。”
白初玥不急不躁道。
晚香玉见白初玥似乎油盐不进,感情是放着这大好的前程不珍惜,不去争取。
真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铁牡丹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好一阵,听她们几个谈话,脸色黑了好几度。
她当年以千两黄金把白初玥卖给花满楼的花妈妈后,白初玥气得恨不得杀了她。
两年后与百里虎威带一对女儿回娘家,白家人都以为那对女儿是百里虎威的。
百里虎威身为西陵霸王,白家也不敢对白初玥说什么未婚女子失贞之类的话。
而白初玥一直与铁牡丹母女水火不容。
那时铁牡丹终究碍于白初玥是西陵霸王百里虎威的女人,也就不敢在白初玥面前再张狂。
如今白菖蒲被百里虎威连累丢官,而那个男人是白初玥的,白府败落,也是因为白初玥。
铁牡丹正恨不得对白初玥煎皮拆骨呢。
即便有太子护送白初玥回来,即便太子说要帮老爷复职,即便太子信誓旦旦说非她不娶,那都是还没影之事。
且白初玥一直不承认与太子有关系。
搞了半日,太子只是想让她去给他做贴身医士罢了。
连个姬妾都不是!
第三百六十六章:尖酸刻薄
一向尖酸刻薄的铁牡丹,不顾老爷方才的怒斥,又忍不住对晚香玉和白初玥冷嘲热讽:
“玉妹妹,搞了半日,你女儿只去做太子的贴身医士,是空欢喜一场啊!
还以为你这女儿有多能耐,失去西陵霸王,又攀上太子的龙床,原来是痴心妄想!
不过也对,人家是堂堂太子,许是看你女儿还有几分姿色,图个新鲜,玩弄一把,过来说些不负责任的孟浪戏言。
男人的话信得过,老母猪都会上树。
想你一个贱妾生的庶女,与男人不清不白,还有两个逆贼的小孽种。
寻常百姓尚且瞧不上这样的再醮之妇,别说是权倾天下的未来储君,岂会真心实意想娶你女儿呢!你们呀,都快醒醒,别痴心妄想喽!”
晚香玉见铁牡丹言语刻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的垂首,却不敢有半句违逆顶撞。
水芙蓉和儿子白云飞听着铁牡丹那番贱妾的话,母子也相视一眼,对铁牡丹也是一脸不满。
白初玥听铁牡丹说什么再醮之妇,什么孽种,言语尖酸刻薄至极,比刀子还伤人,怒极冷笑。
端起茶壶斟了一盏热茶,想喝一口,茶到唇边却似乎烫了一下嘴:
“哎呦,好烫……”
她一手拎茶壶一手端茶盏,缓缓向铁牡丹走来。
看着铁牡丹,带着挑衅的问:
“老毒妇,太子是否真心想娶我,与你有半文钱关系吗?”
铁牡丹听白初玥叫她老毒妇,气得血液上涌,怒目圆睁:
“你这小贱人,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老毒妇,我方才的话,你还没回答呢?”白初玥还是悠然的追问,“太子是否真心想娶我,与你有半文钱关系吗?”
“怎会无关?我终究是这府里的夫人,你的大娘!”
铁牡丹指着白初玥,继续盛气凌人的吼:
“小贱人!若非你与那逆贼苟且,老爷怎会丢官,整个家族也几乎被你所累!
太子殿下是否真心助老爷复职,还是个未知数呢,你别以为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敢回娘家作威作福了!”
白初玥似乎被铁牡丹的怒吼惊吓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手上的热茶直接泼向铁牡丹的脸上。
“啊……”
铁牡丹顿时杀猪般尖叫起来。
“哎呦……不好意思,这地滑,竟泼了你这长舌妇一脸。”
白初玥看着一脸茶渍的铁牡丹,颇为不好意思的道。
“白初玥,你故意烫我,你想谋杀大娘吗?啊……我的脸!来人!来人啊!快来人救我啊……”
白菖蒲和晚香玉看过去,却不过来帮忙,水芙蓉母子自然是在一旁看好戏。
白管家和下人们忙忙来救,却又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救。
铁牡丹的两个儿女,躲在角落的白雪姬和蔫蔫的白天朗,紧张的凑过来瞧着。
白雪姬见母亲一脸的水,她也不知是否烫得严重,立刻对白初玥怒声骂道:
“白初玥,你一朝得志,就虐待大娘,真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们母女,也知道被人虐待是什么滋味了?”白初玥冷冷的道。
铁牡丹又尖叫起来:
“白蔹,你还杵在这,还不快去请大夫?!我的脸,哎呦……我的脸,被白初玥这小贱人毁了!”
白管家急急的想跑出去,白初玥却喝一句:
“不准去!”
白管家顿住,茫然的看着白初玥,此刻二小姐正是府里的大红人,他可不敢不听话。
白初玥手一扬,手上茶壶的水又悉数泼向铁牡丹的脸。
所有人都震惊起来,白初玥还真是仗着太子殿下发威呢。
铁牡丹又打了一个激灵,啊啊的狂叫,怒不可遏的咆哮:
“白初玥,你这贱人,竟想烫死我,来人啊,她要谋杀主母啊!快报官,看看太子殿下还喜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啊!”
下人们虽然都跑了过来,却碍于白初玥与太子殿下的身份,不敢来救夫人铁牡丹。
不仅白雪姬恨不得杀了白初玥,白天朗也对白初玥怒道:
“白初玥,你还真敢弑母吗?”
白初玥冷冷的瞥一眼白天朗,也不想与他废话。
遂斜睨着铁牡丹道:“老毒妇,别演戏了,这茶根本烫不死你。”
白初玥说罢,就着壶嘴,将剩下的茶斟进嘴里,咕嘟咕嘟的喝了个精光。
这刚烧开的水都能喝下肚子里,但稍高温度的水烫在肌肤上却觉得受不了。
其实,即便烫不伤,热烫却是有的。
白天朗兄妹见白初玥能把水一口气喝下,那水想来也就没那么烫,是他们的母亲故意夸大。
才松了口气。
晚香玉见铁牡丹终究被白初玥泼得一头一脸,又觉得白初玥过份了,拉住白初玥低声道:“玥儿!”
一向骑在晚香玉母女头上欺压惯了的铁牡丹,见白初玥竟敢忤逆顶撞她,老爷和晚香玉也只是冷眼旁观,可是气得七窍生烟:
“白初玥,你对大娘如此大不敬,你是想杀了嫡母,就不怕……”
“怕什么?老毒妇,难道我还怕你将我再卖进花满楼吗?!”
白初玥凛然的看着铁牡丹。
“弑母大罪,会令你上断头台,受千刀万剐!”铁牡丹跳起来指着白初玥骂。
“弑母又如何!老毒妇,我警告你,你可以骂我,若敢再说我的女儿是孽种,我不会轻饶你!”
铁牡丹看着白初玥如开锋利刃的眼神,也不由得有些害怕退缩。
随即想想白初玥是两个孩子的弃妇,即便太子殿下一时被她美色所迷,她那样的身份,如何能成为太子的妃子,于是又叫嚣起来。
“小贱人,你一个不清不白的弃妇,有什么好张狂的?
别以为真的攀上太子殿下,人家只是想玩玩你罢了!
凭你这弃妇的身份,还敢攀高枝,若被皇上怪责,可别又牵连我们白府满门!
死到临头了,竟敢回娘家撒野,还想在老娘面前作威作福?!”
她们一个老毒妇,一个小贱人的怒怼着。
白初玥也不遑多让,怒怼铁牡丹:
“老毒妇,这些年你欺负我娘,你女儿和儿子欺负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当年你将我卖进花满楼,我早恨不得杀了你!这笔账拖了这些年,也该好好与你清算了!”
“清算?小贱人,你一个弃妇,娘家可没你立足之地!老娘立刻就可将你扫地出门,赶出白府!”
铁牡丹气得像怒狮,对白初玥咆哮。
白初玥瞥一眼白雪姬,悠然的笑道:
“论起弃妇,正式出嫁却被人扫地出门,休弃回来的,那才叫弃妇,这府里正好就有一位。
而我白初玥还没正式穿过嫁衣从白府嫁出去呢,严格说起来,我还是白府未出阁的女儿。”
白初玥这番话,不仅铁牡丹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更戳中白雪姬的心窝,只把她气得浑身颤抖。
白雪姬不仅被气,还引发伤心,眼泪哗哗直流,颤抖的指着白初玥道:
“白初玥,我白雪姬的不幸,落得如此悲惨下场,都是拜你所赐!
是你!若不是你阴魂不散,一直在玉郎心里,他怎会如此对我!”
晚香玉见白雪姬哭得伤心,也不由得一脸悲戚。
“玥儿!”晚香玉心疼白雪姬,怨责的对白初玥低叱。
白初玥方才只是一时之气,才如此回怼铁牡丹,连带着嘴上也不饶白雪姬。
白雪姬被宋玉休弃,也着实可怜,她原本并不想落井下石。
她看着白雪姬,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并非有意在你伤口撒盐。宋玉如此待你,我也很难过,有机会,我劝劝他。”
“白初玥,你不要假惺惺,你早就想看我的笑话了,巴不得宋玉早就休了我吧!”
白雪姬指着白初玥骂完,又指着眼泪泫然欲滴的晚香玉:
“还有你这个低贱的妾室!平日里装出一副关心我,对我娘亲委曲求全的模样!
其实早就在心里诅咒我们,巴不得我娘亲早死,恨不得我过得比你的庶女还悲惨!”
“姬儿,你怎么能如此想我,我……”晚香玉委屈得眼泪落下。
铁牡丹更怒不可遏的瞪着晚香玉:
“晚香玉,我说过永远别在我面前落泪,我不是老爷,不会被你楚楚可怜的狐媚打动,你要勾引老爷,晚上……”
“够了!!!”
白菖蒲爆喝一声,顺手将面前的杯盏砸碎,打断铁牡丹。
杯盏落地开花,厅堂所有人都消停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休妻弃女
白菖蒲对铁牡丹怒目而视,拍着桌子继续喝骂:
“铁氏!我不过是丢了官,你们就当我死了不成?!”
“老爷……”铁牡丹看着白菖蒲的架势,有些退缩。
“你这悍妇,这些年是怎样欺负香玉和玥儿,你以为我真的蒙在鼓里吗?
即便是芙蓉和云飞,你又何尝给过她们娘俩好脸色,你是如何做大娘的!
我本想着家和万事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
你身为主母,却敢随便把庶女卖进青楼,害得我女儿不清不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言语尖酸刻薄,毒舌如刀,弄得家宅不宁,可有半点主母之风!”
白菖蒲这番话,铁牡丹吓得噤若寒蝉。
白菖蒲随即暴怒的对白管家扬声喊道:
“管家……笔墨伺候,老爷我要写休书,将铁氏这贱人逐出白府!”
写休书,将她逐出白府?
铁牡丹大惊失色,惊吓后,回过神来,惶惶落泪道:
“老爷,你还是……偏袒玉妹妹母女,舍不得她们受一丝委屈,还有芙蓉……”
“对!我就偏袒她们了!我白菖蒲容不下你这样的悍妇,今日就送你一纸休书,将你逐回娘家!”
白菖蒲这番话,对铁牡丹无疑是晴天霹雳!
“老爷,不要,不要休了妾身啊……妾身一把年纪,哪里还有娘家好投靠啊!”
铁牡丹一身茶渍,狼狈不堪,痛哭流涕的跪在白菖蒲面前。
手里拿着文房四宝出来的白管家,见夫人跪着哭求,也不忍心,带着下人们恳求老爷:
“老爷,您就原谅夫人吧……”
白菖蒲无动于衷,夺过白管家手上的纸笔,就开始写休书。
铁牡丹见状,哭得越发的厉害:
“老爷啊,求你不要啊!妾身一把年纪,若被老爷休弃,无疑要妾身去死啊!”
“那你就去死!”白菖蒲继续写休书。
白雪姬见父亲如此狠心,也吓得跑过来,跪在白菖蒲面前哭求:
“爹爹,姬儿求你了,姬儿被夫休弃,已够苦了,求你不要休了娘亲啊!”
白菖蒲看着哭成泪人的白雪姬,终于停下来,对她们母女道:
“你们求我没用,若想我不写这休书,就去求玥儿原谅你们!”
求那贱人原谅?!
白雪姬和铁牡丹不约而同的对白初玥怒目而视。
铁牡丹此刻虽然对白初玥敢怒不敢言,但白雪姬却对白初玥充满妒忌,恨之入骨!
咬牙切齿道:“我被玉郎休弃,皆拜这贱人所赐!想让我求白初玥这贱人,没门!”
白初玥看着她们仇视的目光,施施然的对铁牡丹道:
“老毒妇,你毒舌如刀,刻薄似剑,从小到大就虐待我,还将我卖进花满楼,我恨不得杀了你,你以为我会为你求情吗?”
随后,白初玥不顾铁牡丹母女恨不得生吞活剥她的眼神,又看着白雪姬,怒声道:
“还有你白雪姬,用蛇蝎心肠形容你,都玷污了蛇蝎。
从小到大你是如何一次次害我,当年你是如何误导承王说我是弟弟,我姑且不与你计较。
可你不该失去人伦,撺掇自己的兄长凌辱自己的妹妹,更不该在自己被贼人凌辱后,反而出钱,让那贼人来侮辱我!
幸好老天有眼,那贼人不能得逞,那禽兽兄长,也自食恶果!
当年你在我身上千刀万剐,毁我容颜,我奄奄一息,都看在你被贼人凌辱,已失贞洁的份上,放你一马,更没将你被人凌辱之丑说出来。
可这些年过去,你还是不知悔改,变本加厉,在我与百里虎威分开,带着两个女儿背井离乡去西荒后,你竟然还敢写信给皇上,诬陷我与百里虎威共同谋逆!
谋逆是何等株连九族的大罪,我若有罪,一旦罪名成立,白府阖家难逃厄运,甚至株连九族!你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吗?
我被朝廷以家族性命,万里迢迢胁迫回来,被囚数月,几乎被皇上逼死,爹爹被皇上打下天牢,被罢免官职,险些丢了性命,皆是拜你所赐!
甚至你被夫君休弃,也是你家翁怕谋逆诛连所致,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若非太子殿下力保,我和爹爹能安然回来,你们又能置身事外吗?
你被休弃回家,不想想前因后果,不思悔改,竟然还敢在这里怨天尤人?!”
白初玥这番声色俱厉的话,铁牡丹又惊又怒,白雪姬又羞又愤,脸色煞白。
晚香玉则满眼怜惜心疼,含泪看着白雪姬。
水芙蓉母子和白天朗也意外,未料是白雪姬告发白初玥谋逆,她这是要害死他们吗?
白菖蒲听罢,早已气得浑身颤抖,眼泪落下,指着白雪姬捶胸顿足的怒吼:
“天地造物不测,我白菖蒲怎么就造孽,生了你这个丧门星!”
白菖蒲两度骂白雪姬是丧门星,白雪姬心里甚是委屈。
但见父亲气得发抖,还是吓得跪在父亲面前,软软的哭道:
“爹爹,姬儿错了。”
铁牡丹和晚香玉也跪在白菖蒲面前,铁牡丹道:
“老爷,姬儿只是一时糊涂,她……并不想害咱白家满门啊!”
白菖蒲又指着铁牡丹咆哮:
“都怪我娶了你这悍妇,还生了两个不知好歹的儿女!
原来这些年,你们母女做了那么多伤害玥儿之事,我竟还懵然不知!
我被皇上打下天牢,不仅受了牢狱之灾,还丢官失职,险些送命,皆因你这孽女,写揭发信去诬告自己的妹妹谋逆!
谋逆株连九族,或诛或被流放,你这孽女以为能侥幸逃脱吗?!”
铁牡丹和白雪姬还有晚香玉只吓得瑟瑟颤抖,就连白天朗也有些后怕。
自然,水芙蓉母子也是吓得惶恐不安。
铁牡丹见老爷把一切罪责推到她女儿身上,她又有些不甘心,还是为自己辩驳:
“老爷,说到底,都是白初玥沾上百里虎威的祸,若她没跟百里虎威不清不楚,那逆贼不造反,老爷何至于招致罢黜,宋国公和高阳郡主又怎会怕连累,让宋玉休了咱们的姬儿啊!”
“你还敢多言?!”
白菖蒲呵斥铁牡丹一句,再痛定思痛的感慨:
“我十年寒窗清苦,二十载宦海沉浮,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却无辜牵连!”
白菖蒲再指着白雪姬闷道:
“难得我这七宝楼台又有望重建,我不会让你们毁成瓦砾流沙的!”
铁牡丹惴惴不安的哭道:
“老爷,您真的不原谅妾身吗?连累老爷的罪魁祸首,是你那宝贝女儿白初玥啊!”
白菖蒲气得拿砚台砸向铁牡丹,张牙舞爪的怒吼:
“你给我滚!你们母女,都给我滚出白府!”
晚香玉见白雪姬也被赶出去,吓得跪在白菖蒲面前,苦苦哀求:
“老爷啊,姬儿毕竟是您的女儿啊,她已被夫君休弃,除了回娘家,已没地方好去了啊!”
“没地方去,就让她去死!”白菖蒲依然怒不可遏。
晚香玉见老爷正在气头,此刻也只有白初玥能让老爷消气,原谅白雪姬母女了。
“玥儿,娘求求你了,你快求你爹爹,让他原谅夫人和姬儿吧。”晚香玉向白初玥哭道,“再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即便姬儿有千错万错,她始终是你姐姐啊!”
白初玥心里有气,还是不想为她们求情。
晚香玉又对白初玥哭道:“玥儿,难道你要娘亲向你下跪吗?”
晚香玉说罢,还真的转过身来,就向白初玥下跪。
第三百六十八章:父亲虚伪
“娘!”白初玥赶紧拦住娘亲,扶她起来,再看看可怜兮兮的白雪姬和铁牡丹,没好气道:“好吧!”
而后对父亲道:
“爹爹,玥儿方才也是一时之气,如今爹爹平安,我们一家都安然,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爹爹被罢黜,外人恨不得都想踩上一脚,这样的节骨眼上,我们更要团结一致。
别搞得四分五裂,让外人笑话,落井下石,就……饶了大娘和姐姐吧。”
白菖蒲见白初玥求情,这个他失势的节骨眼上,还真的不能搞出什么让外人笑话,落井下石之事。
“还是我的玥儿,识大体,顾全大局啊。”白菖蒲欣慰道,抹着眼泪。
随后,再对铁牡丹母女喝道:“看在玥儿为你们求情的份上,就饶你们母女这次,以后再胆敢对玥儿不敬,定不宽宥!”
铁牡丹在晚香玉的扶持下,战战兢兢的起身。
虽然不敢对白初玥出言不逊,可她在一众下人面前被老爷休弃,看着下人们异样的目光,也是没了面子。
白菖蒲再看着铁牡丹母女,怒声道:
“你俩母女,给我滚回房间去,好好闭门思过,日后没什么事,少出来丢人现眼!”
铁牡丹憋屈得泪水汪汪,悻悻然的推开晚香玉,愤然跑回自己的牡丹园。
白雪姬方才哭泣,脸上的妆容早已化掉,露出脸上的斑斑点点,下人们都震惊的看着她丑陋的脸,指指点点。
这也就罢了,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她就算再貌若天仙,又有谁欣赏。
但自己当年被贼人凌辱失去贞洁之事,白初玥终究在众目睽睽下揭露出来。
她就像被人剥光衣裳赤裸裸站着受审一样颜面无存。
自己写告发信连累父亲下狱,险些令全家受牵连,连自己被夫君休弃,见不了儿子一面,也都是自己造的孽。
她恨自己棋差一着,竟然满盘皆输。
但她却把对自己的怨恨,都推卸在白初玥身上。
“白初玥,如今我满盘皆输,你却大获全胜,你有太子做靠山,我母女的性命都捏在你手上,你倒是满意了!!!”
白雪姬又悲又愤的对白初玥吼罢,一扭身跑向自己的雪舞轩,她的丫头樱桃紧跟着跑过去。
白天朗自从被王蛟打得半死,身子骨大不如前。
妻子李氏一直嫌弃白天朗,自从白菖蒲下了大狱,她怕连累早跑回了娘家。
白天朗见家里吵吵闹闹,也甩甩袖,垂头丧气的出门找朋友喝酒解闷去了。
白初玥感动的看着维护自己和娘亲的爹爹,爹娘终究是爹娘,哪有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白菖蒲见铁牡丹母女都跑回房间,又温言对白初玥道:
“玥儿,别管她们,这些年她们对你和娘亲百般欺凌,爹爹是知道的。只因想着家和万事兴,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年铁氏把你卖进花满楼,后来爹爹知道,真恨不得将她杀了呢!”
白菖蒲说起来,就气得胸口发痛,按着胸口显得一脸痛苦。
白初玥赶紧去给爹爹揉揉胸口,柔声道:“爹爹,玥儿方才只是一时之气,过去的事,玥儿早已不放在心上,你也别气了。”
“怎么不气,爹爹每当想到那毒妇,竟将我的宝贝女儿卖进青楼,每当想到,当年是我女儿不惜毁了一身清白,才将我救出来,我就心疼得……”
白菖蒲越说越心疼,捶胸顿足的哭起来,几乎一口气就接不上来。
白初玥赶紧又帮爹爹搓胸口,柔声道:
“爹爹,你别再动气了。玥儿知道爹爹最疼我了,爹爹要是气坏了身子,玥儿心里会更难过的。”
“好好好,爹爹不气,你也被关押几个月,委屈女儿了,咱父女好好聚聚。”
白菖蒲随即召旁边的小儿子过来,拉着白云飞的手对他道:
“飞儿啊,你玥姐姐一向聪明,你以后得好好听玥姐姐的话。”
“是,父亲。”白云飞懂事道。
白菖蒲一高兴,继续道:“你可不知道,你玥姐姐刚出生,那神仙就告诉爹爹,她是爹爹的幸运儿呢。”
“爹爹,我出生那日,家里来什么神仙了?”白初玥顺嘴问。
白菖蒲正想回答,晚香玉忽然轻咳了几声,白菖蒲看过去,见白初玥仍然看着他,遂有些支支吾吾的回答:
“是……刚巧有位白发仙人经过,进咱们家指点的。”
“爹爹,什么神仙,什么幸运儿的,你是被那江湖骗子忽悠了吧。”白初玥不以为意的笑道。
白菖蒲依然眉开眼笑:“那神仙可没忽悠爹爹,自从爹爹有了你呀,可不就前途顺畅了。”
“老爷,您可别忘了,玥儿和姬儿同一日出生,若说幸运儿,想来两个女儿,都是您的幸运儿。”晚香玉有些没好气道。
白菖蒲似乎一下子被噎住。
白云飞却接口道:
“飞儿即便不是爹爹的幸运儿,也得加倍努力,考取功名,以后好好孝敬爹娘,保护白府上下人。”
“瞧瞧我的飞儿,多有志气啊!”白菖蒲老怀大慰。
白初玥也看着懂事的弟弟,又看看水芙蓉,对爹爹道:
“爹爹,你瞧三娘把云飞弟弟教育得多好,长大后准是个谦谦君子。”
白初玥说谦谦君子之时,又不由得想起宋玉。
若宋玉是与白雪姬实在没有感情将其休弃也就罢了,可宋国公夫妇却是因为怕受牵连而要断了姻亲,这让白初玥心里又有些微词。
水芙蓉柔声对白菖蒲道:
“好了老爷,难得二小姐回来,咱们一家,该开开心心。”
“说得对……咱们得好好聚聚。”白菖蒲点头道。
白管家为了招待太子殿下,早就备好丰盛饭菜,但太子殿下走了,这饭菜也得吃啊。
白菖蒲吩咐管家:“管家,二小姐这些年受尽委屈,快去厨房,尽着二小姐喜欢吃的菜肴送上来。”
晚香玉闷闷不乐,她算是瞧出来,老爷也是趋炎附势。
玥儿得势,他就讨好,姬儿失势,他为了讨好玥儿竟骂姬儿是丧门星,还要赶她出门。
山珍海味各种佳肴摆满桌,管家又来低声回禀:
“老爷,夫人在房间大发脾气砸东西……”
“让她砸……”白菖蒲不耐烦的挥手。
管家继续惴惴道:
“大小姐在房间哭得伤心欲绝,似乎……想不开呢,要不要叫她们出来一起用膳?”
白菖蒲更加来气:“不管她们,让她砸!让她哭!母女都是不省心的主!”
管家便不敢多言,赶紧命人伺候主子用膳。
晚香玉却忧心忡忡道:
“老爷,姬儿被夫家休弃,骨肉分离,着实可怜。她纵有千般万般的错,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妾身……还是去看看她吧。”
白菖蒲板着脸不吭声。
晚香玉见老爷没答应也没反对,便急急的离去了。
白菖蒲在晚香玉身后喊道:
“看一眼便回来!好好陪玥儿吃顿饭,玥儿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呢!”
“哎……妾身去去就回!”晚香玉急急应着,往雪舞轩疾步而去。
白初玥知道,自小到大,娘亲还是最巴结奉承大小姐的,即便如今她被休弃回来,即便她恶贯满盈,也是娘亲眼中不可得罪的嫡女。
第三百六十九章:趋炎附势
“来来来,咱们吃饭,别管她们!”白菖蒲招呼白初玥吃饭。
白初玥看着满桌的饭菜,让白管家给她送来食盒,她夹了些桂花糕,辛夷酥和相思糕的放在食盒。
白菖蒲看着在打点糕点的白初玥,知女莫若父,他知道这女儿自小对白头翁情同爷孙,比他这个父亲还亲近。
“玥儿这是又给白头翁留糕点了?”
“是啊,阿翁也不吃其他食物,我等一下去见他,带些糕点给他,阿翁肯定很欢喜。”
白初玥想到很快就能见到阿翁,露出暖暖的笑,仔细把食盒放好。
“那白头翁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有我女儿如此惦记,都超过对我这个父亲了。”白菖蒲几乎有些吃醋了。
“爹爹,你可别忘了,没有阿翁当年搭救,女儿的命早在那场大火葬送了。”
“是啊,要不是感念他那一点,爹爹还养他一个闲人吗?”白菖蒲一脸淡漠。
白初玥不满道:“他怎么就是闲人呢,人家一把年纪,白发苍苍还给你通宵达旦的守夜呢。”
“是是是,是爹爹说错了。”白菖蒲赶紧讨好道,如今白初玥窥视炙手可热的红人,他可不能得罪。
白初玥又问白管家:“白管家,阿翁年纪老迈了,如今已入冬,你可有给他添置棉衣棉被?”
“回二小姐,白头翁身子好着呢,他晚上通宵守夜,也不需要什么厚被褥。”白管家恭恭敬敬的回答。
白初玥又不满道:“他夜里不睡,不代表白日里不睡,白日里不代表就不冷啊。”
白管家见白初玥脸色下沉,里老爷都不敢得罪的主,他赶紧识相道:
“二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命人给白头翁添衣添被褥。”
白管家说罢,急急命人去给白头翁置办。
白菖蒲摇摇头叹道:“那白头翁也真是怪人,白日里睡觉,睡得死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躺了个死人,只有晚上方出来守夜。”
水芙蓉一边伺候老爷用膳,一边微笑道:
“这样的下人真不好找,白日里不吃饭,晚上给一个大馒头,就能守一夜,养他也算便宜。”
“就是啊,爹爹竟然连个馒头都吝啬。那么久没见到阿翁了,也不知道他最近的身子可还好。”白初玥的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牵挂。
白菖蒲知道白初玥对白头翁感情好,赶紧道:
“放心,他晚上还能照常出来守夜,证明他身子还没毛病。等一下吃过饭,他也该醒了,你便去瞧瞧他吧。”
饭桌上,只剩白菖蒲与白初玥还有水芙蓉和白云飞吃饭。
白菖蒲一直给白初玥夹菜,也让白云飞和水芙蓉吃菜。
绝口不再提让白初玥向太子求情,帮忙尽快复职之事。
只问白初玥和一对女儿在西荒过得好不好之类的话。
“玥儿啊,爹爹一把年纪,也没有多少年的盼头了。”
“爹爹,你切莫说这些丧气话,飞儿还等着爹爹栽培呢。”
白初玥看着爹爹鬓边的白发,虽然爹爹鬓边添了华发,身子其实还壮健。
“是啊,这些年,若不是身边还有飞儿这乖孩子,爹爹瞧着你大……天朗那不中用的逆子,死的心都有喽。”
水芙蓉话不多,却每一句都暖心,对白初玥举杯,软声道:
“二小姐,妾身今日方知你经历了那么多事。也是你心志坚强,才能迈过那些坎,三娘敬你。”
白初玥喝了杯中酒,笑道:“三娘怎么叫我二小姐那么见外,你还是喊我玥儿吧。”
“如今只是喊你二小姐,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尊您太子妃了。”水芙蓉软软的笑道。
“三娘,你也取笑玥儿。”白初玥有些脸红。
水芙蓉细声软语,却不无认真道:
“三娘哪里是取笑你,三娘是看得出来,太子殿下真的很爱你,对你是真情实意,羡煞旁人。”
三姨娘是个温婉贤惠的女子,白初玥看着她的柔情,也不忍再瞒。
虽然不敢想与王蛟的未来,但他对自己的好,是不能泯灭的。
“他……对我,确实很好。”她脸上漾着幸福的笑。
“玥儿比三娘玲珑通透,未来之事,谁也不知道。世间千般好,难求有情郎,难得太子殿下对你用情至深,你莫要辜负,也不必逃避。”
“是。”白初玥软软的笑道。
一旁的白菖蒲见白初玥终于对太子流露出真情,那他复职之事就十拿九稳,眉开眼笑的给大家夹菜:
“来来来,吃菜……”
白云飞一边吃饭,一边对白初玥道:
“玥姐姐,我好想念不离不弃,也不知她们长大了没有,你为何不带她俩回来啊。”
白云飞不过比不离不弃大了三岁,还是个十岁的孩子,自然是想念得紧。
“这次回来得急,你放心,姐姐会尽快带她们回来,和你这个小舅舅玩。”白初玥笑道。
白菖蒲也道:“玥儿啊,待百里虎威案子一了,你赶紧去带我那俩孙女回来,爹爹越是上年纪,就越想看着家里的孩子了。”
白初玥遂拿出时空镜,唤不离不弃来见外公和云飞舅舅。
白菖蒲和水芙蓉母子见千万里之外,还能看见真人,皆是又惊又喜。
他们与不离不弃对视,白云飞看着不离不弃,还真是越发的舍不得,嚷嚷着要她们快回来。
这样的一家人说话吃饭,才是天伦之乐。
白初玥这些年在白府,可是很少有这般和谐的,心中不由得暖融融。
见爹爹为官多年,如今丢官,为了爹爹和弟弟,她也得帮白府重振家声。
“爹爹放心,我尽量让太子殿下看看,能否帮您复职。”
白初玥不敢说官复原职,只能说复职。
“好好好,有玥儿这句话,爹爹这心里就吃定心丸了。”
白菖蒲又站起来,给白初玥拱手揖礼:
“玥儿啊,我白府一门的身家性命,就全仰仗玥儿身上了啊!”
“爹爹,你怎么给我行此大礼!”白初玥赶紧过去扶住爹爹。
“你可得记住,你永远姓白,是爹爹的女儿啊!”白菖蒲又含泪道。
“爹爹,玥儿记住了。”白初玥赶紧扶爹爹坐好,给爹爹夹菜,“来,爹爹吃饭。”
“好好好。”白菖蒲又欢喜道。
她们几个都已吃饱了,晚香玉才心情低落的回来。
白初玥赶紧扶娘亲过来,伺候娘亲吃饭:“娘,您快坐。”
“那大小姐怎样了?”白菖蒲没好气的问。
“还能怎么样,劝不住,还把我赶出来了。”晚香玉闷闷道。
虽然捧着饭碗,却明显的吃不下一粒米,满眼都是忧戚。
这时,管家又惊又喜的来禀,老爷往日常来府里的几个旧同僚,联袂来访,还带了厚礼,皆在前厅候着呢。
白菖蒲不惊不乍,似早有所料:“那些个老油条,那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白菖蒲虽然尽量显得宠辱不惊,却是一脸悦色。
又恢复了从前的自信。
“老爷那些同僚,自老爷出事后,可是一次都没登过门呢。”管家低声道。
白初玥摇头叹道:“这世间的人啊,还真是趋炎附势,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
“他们的耳朵可灵得很,还不是知道太子殿下来拜访咱们了,才巴巴的赶来。”
白菖蒲放下碗筷,带着笑意起身,想出去待客。
顿了顿,却又一整容色,慢条斯理的吩咐管家:
“你先去给他们奉茶,说老爷我正在用膳,让他们稍候。”
“是。”白管家自是急急的去招呼客人了。
白菖蒲又让下人送来热巾帛擦手,热茶涑口,才慢吞吞出去见客人。
晚香玉也无心再吃饭,安排墨兰照顾二小姐的起居,让白初玥回房间好好休息,她也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水芙蓉也带着儿子回芙蓉园看书。
当年白初玥的丫头海棠死后,每次白初玥回娘家,皆是晚香玉身边的丫头墨兰来照顾她。
邀月阁偏远,白初玥让墨兰先回邀月阁收拾,她要去花园看看阿翁再回去。
她拎着食盒和一个包袱,里面有她给阿翁亲自做的衣裳,一个人往花园走去。
第三百七十章:天伦之乐
这些年来,她很少如此闲心下来,真正看看这个家。
如今方觉得白府真的很大。
小时候是没那么大的,爹爹一路升官,尤其是晋升工部尚书后,又将附近的邻居都购买过来,白府扩建,就越来越大了。
而新添给姨娘水芙蓉和白云飞的芙蓉园,雕梁画栋,就更是白府的亮点。
从前小,自己不懂,也没想那么多,更没想爹爹的钱是怎么来的。
八年前,父亲只是工部侍郎,就拥有这些大宅,还有很多田产,有时她都要跟着管家白蔹去田庄帮忙料理。
后来他被朝廷冠以贪墨之罪入狱,是自己不惜毁了清白,与人交易产子才救爹爹出来。
如今想想,父亲仅凭俸禄,哪来这偌大的庄园。
莫非当年,爹爹并没有冤枉?
既然没冤枉,也就是朝廷有证据,那取子杀母的恶魔,是如何一手遮天给他脱罪,还能让他晋升的?
若那人真的是国师,凭国师在地上东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也就说得过去了。
如今的白府,曾经的大庄园,不知是因为爹爹罢黜还是入冬之故,竟显凋零颓败之气。
白头翁就住在南院一个角落,角落里有株辛夷树,树下搭了间小草庐给白头翁居住。
虽然算是有瓦遮头,也只是廖胜流浪汉罢了。
白初玥走到阿翁的住处,每次来见阿翁,她就有说不出的心酸。
从前她有了凤凰台,本来想让阿翁随自己去凤凰台住,也就不必晚上给白府守夜了。
白头翁倒是无所谓,去哪里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是铁牡丹却不肯让白初玥带人走,说那样便宜的下人哪里找,每日只需一个馒头,一年到头甚至连衣服都不用换。
白初玥见阿翁也习惯白府的日子,也就不勉强。
白头翁通常是戌时方起来吃馒头守夜,如今时辰未到,白初玥推开木门的时候,阿翁还没醒。
阿翁看起来,比她小时候所见又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添了不少。
白初玥看着沉沉睡着的阿翁,还真的似僵死过去一般。
“阿翁……阿翁……”
她喊了几句,阿翁未醒,吓得她赶紧伸手过去探他的鼻息,还真的好像没气呢!
摸摸他的手,也是拔凉拔凉的。
她赶紧给他号脉,脉息几乎全无!
“阿翁!阿翁!”白初玥的心陡然下沉,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
当她想施针急救之时,阿翁又有了脉息,且睁眼起床了。
看见床前的白初玥,白头翁又惊又喜:“小月牙,你回来了?”
白初玥一颗紧吊的心终回落,抱着白头翁紧张的失声哭了:
“呜呜呜……阿翁,您吓死小月牙了,我方才给你号脉,你竟然没了脉息,我还以为……”
“呵呵呵……小月牙放心,放心哦,阿翁还死不去的。”白头翁呵呵呵的拍着白初玥的肩膀宽慰,“就是这人老了,年纪一大,做什么就都力不从心喽。”
白初玥擦擦眼泪,看着阿翁心疼道:“阿翁,要不,您跟小月牙走吧,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给您养老送终。”
白初玥握着阿翁的手,阿翁的脸上皱巴巴,手竟然却白白嫩嫩一点都不老。
她不禁有些讶异的看着阿翁的手。
白头翁略为迟疑,还是摇摇头:“不了,阿翁一把年纪,不知哪一日就悄悄的去了,就不去给小月牙添麻烦了。”
白初玥疼爱的抚摸着阿翁皱巴巴的脸,倏然又想起阿翁酷似梦中九重天的天帝。
但那俊美威武的天帝,又怎么可能是这脸上皱巴巴的白头翁呢。
“可是,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万一生病有个好歹,也没有人照顾啊。”白初玥还是不放心。
“白家待阿翁也算不薄。”
“只给一个馒头,却要通宵达旦的给他守夜,还算不薄?”
白头翁看着心疼的白初玥,伸出手,微笑道:“只是夜里守夜而已,阿翁从来不需要干活,你瞧,连这双手,都保养得好着呢。”
“阿翁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怪不得这双手保养得比小月牙还水嫩。”
白初玥见阿翁如此说,便暖暖的笑了,赶紧拿出衣裳给他穿好。
“这是小月牙给阿翁做的冬衣,阿翁看看可喜欢?”
白头翁抚摸着衣裳,欢喜得几乎落泪:
“这些年来,阿翁的衣裳一直是小月牙亲手做的,我白头翁来人间一趟,也算是值喽。”
“阿翁对小月牙的好,小月牙难报万一呢。”白初玥撒娇道。
白头翁怜惜的看着白初玥道:“咱们的小月牙呀,即便做了娘亲,在阿翁眼里,还是个孩子咧。”
“来,阿翁,咱们吃糕点。”
白初玥打开食盒,里面有桂花糕和辛夷酥以及相思糕。
食盒打开,香飘四溢。
这些糕点都是阿翁的最爱,尤其是辛夷酥。
辛夷酥像洁白的脸上扫了淡淡的胭脂,粉嫩娇俏。
桂花糕雪白的糕点缀上金黄的桂花,有浓浓的桂花香。
而相思糕,玉白的糕点缀上一颗颗嫣红的相思红豆。
所有的糕点既好看又有食欲。
白头翁拿了一块辛夷酥,一分为二,给了一半白初玥。
这是他俩从前吃糕点的习惯,都会一分为二,两人一起吃。
“小月牙,告诉阿翁,你这些年在外面,可还好?”白头翁一边吃糕点,一边心疼的问。
白初玥软软的笑:“阿翁,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小月牙呀,阿翁还不知道你?”阿翁眸光里噙泪,“总是报喜不报忧。”
白初玥带着一丝娇羞:“阿翁,我……遇到当初那个心上人了。”
“你……”阿翁观察着白初玥的表情,“你这是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还……没呢。”白初玥还是含羞嗒嗒道。
阿翁点点头,喜忧参半:“但愿那臭小子,不要辜负阿翁的小月牙才好啊。”
白初玥看到忧形于色的阿翁,便忍不住呵呵笑道:
“阿翁,我忘了同你讲一件事,我在师傅桃花谷学艺那几年,一直做梦,你就是九重天的天帝,还一直管我叫小月牙,给我雕琢了很多小人偶呢。”
“竟……有这般好事?”阿翁的笑有些尴尬,“我这流浪汉,还成天帝了?”
白初玥依靠着阿翁,甜腻腻的撒娇:“我阿翁在小月牙心里呀,就是天帝,谁也比不上。”
阿翁老怀大慰,捏捏白初玥的鼻子:“就连你那心上人,也比不上?”
“他对我嘛,确实不错,也不嫌弃我的过往。”白初玥沉吟道,“可是,还是阿翁最疼我,我是阿翁手心里的宝。”
“小月牙呀,你岂只是阿翁手心里的宝,你可是阿翁的命根子啊。”阿翁轻抚白初玥的脸,含泪道,“所以,答应阿翁,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嗯。”白初玥含泪咽下糕点,“阿翁也答应小月牙,你也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吃了辛夷酥,两人又吃桂花糕,最后再吃相思糕。
白初玥吃着糕点,又回想着从前一幕幕:
阿翁冲进火房将自己救出来,还给自己雕琢了这双玉藕手臂。
而这双玉藕手臂竟然奇迹般能活,比真手还灵敏,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才能给自己接驳双臂呢?
自己每每被关在地牢,阿翁给自己送来糕点馒头,两人一起分着吃。
夜里阿翁背着自己在花园守夜,看星月讲故事,自己在阿翁的背上一睡就是一晚。
白初玥软软的靠着阿翁道:“阿翁,每次和您吃糕点,小月牙就会想起小时候,阿翁背着小月牙守夜的情景。”
“可惜呀,如今阿翁老胳膊老腿,也背不动小月牙喽。”白头翁乐呵呵的看着白初玥。
白初玥泪盈于睫:“没事,小月牙长大了,阿翁背不动,就轮到小月牙背阿翁了。”
“好好好,那阿翁就享福喽。”白头翁疼爱的抚摸白初玥的头,喉咙有些哽咽:“阿翁别无所求,只求我的小月牙啊,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足够了。”
“嗯,小月牙会保重的。”白初玥含泪点头。
吃了糕点,白初玥拿出梳子,为阿翁梳理凌乱的白发,给他束发。
“阿翁,你要好好的,你无儿无女,小月牙就是您女儿,等我安定下来,这次说什么都接您过去,我给您养老送终。”
白初玥想着,等百里虎威与自己的女儿澄清关系,了却这些麻烦事,就接阿翁回凤凰台。
毕竟阿翁年纪老迈,若带他去西荒,长途跋涉,恐对他身体不利。
回到凤凰台的话,自己即便不在,也可以让凤凰亭的乡民帮忙照顾。
“阿翁知道,小月牙孝顺。”白头翁欣慰的拍拍白初玥的手,“阿翁也感受到天伦之乐了。”
“不管如何,这次我会和那老毒妇交涉,一定要把您接走,让你回我的凤凰台,好好安度晚年。”
“好好好,阿翁就听小月牙的,随你去享福,安享晚年。”白头翁乐呵呵的笑道。
“那咱俩说定了,”白初玥与阿翁拉钩,“以后小月牙去哪里,阿翁就去哪里。”
“好好好,”白头翁也伸手出来与白初玥拉钩,“阿翁都听小月牙的。”
夕阳西下,夜色快要降临,阿翁也是时候要去守夜了,白初玥遂告辞离开。
第三百七十一章:生无可恋
白初玥走在庭院的鹅卵石小径,信步走向她的邀月阁,途径白雪姬修建的那间蝴蝶屋。
她走进去,如今虽然没有活生生的蝴蝶,却满屋挂着蝴蝶标本。
蝴蝶标本很漂亮,色彩斑斓,五彩纷呈,却没有了生命。
那些,都是她当年为了白雪姬捉回来的,后来被白雪姬制成标本,也等于是她扼杀了这些蝴蝶的生命。
每个生命都有她活着的理由,即便是自己被迫去捉它们回来,算起来,自己也是帮凶。
想到从前去给白雪姬捉蝴蝶,因了给她捉蝴蝶,才认识王蛟还有宋玉,如今兜兜转转,她还是和王蛟在一处。
不由得万分感慨。
刚想离开,却见白雪姬提着灯笼向蝴蝶屋走来。
她脸上妆容厚重,身上不仅穿着她一贯喜欢的大红逶迤衣裙,头上还戴满珠花,把自己打扮得宛如出嫁那般妖冶隆重。
在黄昏中却显得有些鬼气阴森。
其实化妆遮掩了脸上白斑的白雪姬,也有倾国倾城貌。
便是因此,她更加讨厌脸上的瑕疵,更渴望像白初玥那般完美无暇。
白初玥虽有些奇怪,但和她没有交流,想着离开,白雪姬也有些意外会看见白初玥出现在她的蝴蝶屋。
见白初玥想离开,却充满妒忌的开口:
“白初玥,上天怎么如此的不公,同样是爹爹的女儿,你雪肤花颜,我却貌似无盐!”
“心慈则貌美,心恶则貌丑。”白初玥冷冷道。
顿了顿,再看着天姿国色的白雪姬道:
“其实,你并不丑,何必因为脸上的些许斑点,而妄自菲薄。”
“你雪肤花颜,还有太子青睐,自然能说风凉话!”白雪姬悲哀的指着自己的脸,“可我这张脸,这厚厚的脂粉下,却貌似无盐!”
“你放心,你脸上的斑点,我能治。”白初玥温言道,“待你恢复容颜,若能改掉恶行,兴许能遇到比宋玉更好的良人。”
白初玥虽说能帮她医治脸上的白斑,白雪姬也不会有半点感激,白初玥有了太子殿下的依靠,还是站在她的头上。
此刻的她,更加对白初玥妒忌,更加自卑。
妒忌愤怒绝望的白雪姬仿如索命的厉鬼,咬牙切齿的对白初玥怒吼:
“白初玥,谁要你可怜我施舍了!当年我对你设下重重机关,想令你浸猪笼,你却被爹爹救了,只差那么一点,你就要变水中厉鬼!
你为什么那么好命,偏偏还是被爹爹救了!
我多不甘心啊,再给你下药,让哥哥去**你,为何你还是能逃脱哥哥的魔掌,反而把哥哥给毁了?
而我呢,本想去看你们的好戏,却偏偏被那丑陋的禽兽凌辱!我从好好的大小姐,竟然变成残花败柳!
最可恨的,就是我不惜出钱让那禽兽去毁了你,你却还能保存完璧之身!
我将你千刀万剐,毁了你的容颜,你还能比从前更加勾魂摄魄!
如今,我成了弃妇,你也是弃妇,为什么却还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到底是老天爷瞎了眼,还是老天爷根本不长眼!天道为何如此的不公!”
白初玥看着白雪姬妒忌不甘怨恨的眼神,有些替她难过,淡然道:
“白雪姬,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知上天有眼,恶有恶报,一切的因果,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白初玥,我最讨厌你这种淡定从容,目空一切,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了!”白雪姬面目狰狞的怒吼。
“平生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我自幼便爱慕承王战神,想方设法方能见他一面,他却对我不屑一顾!
而你呢,自然而然就能遇见,偏偏他还对你一见倾心!即便你当时是男儿妆!
待我放弃战神,退而求次,选择玉郎,费尽心思嫁给他,哪怕早知道他的心在你身上,哪怕他爱你入骨,我也想赌一把,赌他能有一点点的爱我,即便把自己打扮成你的模样,哪怕成为你的影子,我赌了自己的一生,可结果,我还是错了,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的心,自始至终在你身上!无论我为他如何付出,他也不屑一顾!
百里虎威将你抛弃,宋玉也将我休弃,同样是弃如敝屣,为何你这个弃妇,还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心!为什么你就能如此的好命?!为什么?为什么啊?!”
白雪姬一边对白初玥咬牙切齿的骂,最后又捶胸顿足,哭着指着老天埋怨:
“老天爷!你为何如此的不公!厚此薄彼,我恨你!我好恨!我好恨啊!!!”
白初玥看着面目狰狞的白雪姬,痛心道:
“白雪姬,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你简直就无不可救药!”
白雪姬又指着蝴蝶屋,一脸悔恨的对白初玥怒声道:
“当年是我让你去捉蝴蝶的,没想到,却给了你认识承王的机会。
到底是我,给你做了嫁衣!白初玥啊白初玥,你说你可不可恨,该不该死!”
白雪姬失去理智,怒吼着将手上的灯笼扔向蝴蝶屋,里面的灯油泼出去,蝴蝶屋里一下子燃烧起来。
“白雪姬,那些蝴蝶是我好不容易捉回来的,也是你最爱惜的,你竟然把它们都烧了?”白初玥惊愕的问。
白雪姬看着熊熊烈火燃烧的蝴蝶屋,软软的跪下来,痛心疾首的哭着:
“烧吧!都烧了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去捉蝴蝶,不该给你认识承王和宋玉的机会!
若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就不会一个个对你死心塌地!玉郎不会对我始乱终弃!
今日太子就不会和你恩爱缠绵的出现在我面前,你就不能耀武扬威的来诛我的心!
白初玥,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我自己,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白雪姬对她的妒忌和怨恨,从小到大,她如何不知晓。
“白雪姬,你的心被妒忌吞噬,真的无可救药了!”
“是,我妒忌你们,妒忌得发狂!我一直想赢了你,压在你头上,可你们却高高在上,你们是人上人,我却像颗卑微的尘埃!”
“即便你赢了我,哪怕你赢得世界又如何,终归,要败给时光。”白初玥看着疯狂的白雪姬摇摇头。
“白初玥,你别说风凉话了!”白雪姬跳起来,狠狠的看着白初玥,继续嘶吼:“你可知我听见太子殿下,恨不得昭告天下说非你不娶,我多想杀了你,杀了你们吗?!”
“可惜,你永远杀不了我们。”白初玥睥睨着白雪姬。
“是啊,我杀不了你们,我看见你们那么幸福,就妒忌得生无可恋。
你大获全胜,我却一败涂地,既然我失败如斯,还留在这世上干嘛!”
白雪姬说罢,心灰意冷的看着烈火燃烧的蝴蝶屋,纵身跳进火海。
原来,她打扮成这样,竟是想自尽!
“白雪姬!”
白初玥惊叫一声,飞扑进去,想拉白雪姬出来。
白初玥一边拉,一边喝道:“快走,你不要命了!”
“放手!别拉我!让我死!我如此失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白雪姬一门心思求死,双手紧紧抱着木屋的木梁,誓死不肯出来。
“白雪姬,你恨命运不公,难道你就只能以死来对抗命运吗?快跟我走!”
“我夫离子散,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人凌辱,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你让我死……”
“没有了宋玉你还有儿子,还有父母!你虽然暂时和儿子分开,终有一日,你们会母子团聚!
你就不为康儿想想吗?他没有你这个母亲,会怎么样?还有爹爹和两个疼爱你的娘亲,他们会怎么样?!”
白雪姬加却铁了心,一心求死。
第三百七十二章:乍暖还寒
蝴蝶屋燃烧,虽然这蝴蝶屋独立在后院的花丛间,与前院的住宅相隔甚远,不会酿成大面积火灾,下人还是打水救火。
晚香玉闻信飞奔赶来,知道白雪姬和白初玥困在火海里面,吓得面无人色。
一边急急叫人救火,看着在火海里纠缠的白初玥和白雪姬,吓得跪在外面哭道:
“姬儿,玥儿,你们出来啊……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啊!你们快出来啊……”
白初玥眼看大火就将白雪姬和她燃烧,已经烧着衣裙了,而浓烟也令白雪姬感到窒息,她还是不肯放手,一心求死。
白初玥只得往白雪姬后脖子一敲,强行将她打晕,抱了她出来。
晚香玉见白初玥抱着昏迷过去的白雪姬出来,吓得赶紧扑过去。
她以为白雪姬死了,哭得死去活来:
“姬儿,我可怜的姬儿啊!你怎么这么傻,要活活烧死自己啊!”
白初玥和白雪姬两人同样被大火烧得狼狈不堪,虽然白初玥抱着白雪姬,证明白初玥安然无恙,但娘亲最关心的,依然是她的嫡小姐。
“娘,她没死,只是被我打晕了。”
“姬儿真的,只是晕过去了?”晚香玉擦着眼泪问。
“她不肯出来,被我打晕的,没事了。”白初玥只能安慰娘亲。
“那就好……”晚香玉抚摸着白雪姬被烟熏脏的脸,泪如雨下。
白菖蒲和水芙蓉带着儿子白云飞也前后脚赶来,白菖蒲一开始见白雪姬昏迷不醒,还以为她烧死了,也着实紧张。
当知道白雪姬只是被白初玥打晕,也放下了心。
见白初玥脸上也脏兮兮的,紧张的问:“怎么了玥儿,你不会是烧伤哪里了吧?哎呀呀,尤其你这张脸,可千万伤不得啊!”
看爹爹的表情,就像他的至宝被烧毁了。
白初玥心里暖融融的:“没事的爹爹,我只是弄脏脸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白菖蒲紧吊的心放下。
又看着白雪姬对白初玥顿足道:
“她要寻死,就让她烧死算了,你怎么就不顾安危跑进去救她呢,万一你烧毁容颜,太子殿下嫌弃可怎么办?我这官复原职,才刚刚有些盼头啊!”
白初玥刚刚热乎乎的心,登时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直凉到脚板心。
原来,爹爹担心自己被烧毁容颜,只是怕太子殿下嫌弃,影响他的仕途。
白菖蒲恼火的甩甩袖离去。
白初玥将白雪姬抱回她的雪舞轩,晚香玉和丫头樱桃也担心的跟过来。
晚香玉对樱桃怒声责备:
“樱桃,你是怎样照顾大小姐的,你可知道,若大小姐有何不测,你也得陪葬!”
樱桃一听要陪葬,吓得跪下来:
“奴婢……本想跟着大小姐去蝴蝶屋的,奈何大小姐不让我跟。”
晚香玉见樱桃如此说,也就不责怪她了,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还不赶紧起来,给大小姐擦干身子上药!”
樱桃赶紧爬起来料理。
白初玥自腰间解下乾坤袋的香囊,拿出烫伤药给白雪姬涂抹了伤处,幸好烧的不严重。
又拿出一盒重生膏,在白雪姬脸上的斑点涂抹,对晚香玉道:
“娘,此乃重生膏,你每日给姐姐涂抹,她脸上的白斑就能消退了。”
“真的?”晚香玉又惊又喜的接过重生膏。
又看着昏睡中的白雪姬,心酸的哭道:
“你姐姐自幼为了脸上那些斑点,心里可是自卑得很,她的坏脾气,也是因此而来。”
随后,又带着祈求的对白初玥道:
“玥儿啊,你自幼就雪肤花颜,美若天仙,很难体会有瑕疵的姐姐心里的痛,你可要体谅她,原谅她呀。”
白初玥此刻,也不知该说白雪姬什么好。
不管白雪姬有千万般的错,娘亲总会原谅她。
看着娘亲祈求的泪眼,白初玥只能轻轻点点头。
这时,晚香玉才看见白初玥的手也烧伤了,起了几个水泡,也心疼道:
“哎呦,玥儿呀,你也受伤了?快,赶紧上药啊。”
娘亲关切的目光虽然总是最早落在白雪姬身上,但娘亲还是疼自己孩儿的。
这一点小烫伤算什么,她的伤很快就能自愈。
“我的伤没事,娘亲也不必太担心姐姐,她很快就能醒来的。”白初玥安慰娘亲。
“娘亲得在这守着她,否则她醒来,再自寻短见可怎么办?”
娘亲自幼就是这么疼爱白雪姬,白初玥这个亲生女儿也见惯不怪了。
晚香玉看了看手上的重生膏,再抚摸着白雪姬脸上的斑点,眼泪止不住的簌簌落下,叹口气,对白初玥道:
“玥儿呀,你别怪娘亲偏心,你姐姐她……其实也很可怜啊。
你如今有太子殿下疼爱,日后兴许有个锦绣前程,你要对这个姐姐,多担待多提携些,知道吗?”
“好了,娘亲,我知道了。”白初玥道,“那你在这里看着她,等她醒来,好好劝劝她吧。”
“好,玥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晚香玉坐在白雪姬的床沿,时刻守着她。
这时候,夫人铁牡丹也闻信赶来,嘴里一边叫喊道:
“姬儿……我的姬儿怎么了……”
铁牡丹猛然看见白初玥,也来不及与她置气了,赶紧去看白雪姬。
白初玥见两位娘亲都陪伴白雪姬,便离开雪舞轩。
刚自雪舞轩出来,就看见阿翁已等在那里东张西望,阿翁见她过来,就紧张的走过去扶着她。
“小月牙,你怎么了?可有受伤?”
阿翁左看右看,见她手烫伤了,很是心疼,但白初玥总算没什么大碍,他才放下心来。
爹爹也很担心她是否烧伤,但爹爹的担心,只是怕影响他的前程。
哪怕娘亲,紧张的眼神,第一个都是落在白雪姬身上。
唯有阿翁,才是自己最温暖的臂弯。
白初玥心里暖融融的,热气就往眼眶上冒,含泪道:“阿翁,我没事,你别担心。”
“阿翁是被火吓怕了。”白头翁重重叹口气,拿手比量着:“那年你那么小那么小,在熊熊烈火中挣扎,那情景,每每想起,阿翁都心疼啊。”
“若没有阿翁,小月牙早没了。”白初玥靠在阿翁怀里,伸着双手,“好在这双手,还像重生一样。”
“呵呵呵……说不定呀,阿翁的小月牙,还真的天赋异禀呢。”阿翁还当她是孩子般捏捏她的鼻子。
“好了,小月牙这一身脏兮兮的,也该回去洗漱了。”白初玥道,“阿翁也不要太累了,如果想休息,就不要去巡夜了,白家没人敢难为您,知道吗?”
“好了好了,阿翁知道了,你快回去吧。”阿翁慈祥的挥挥手。
第三百七十三章:美人惶恐
当日白初玥离开回岸堂就失踪,王蛟遍寻无果,回皇宫向皇上请旨求娶白初玥为太子妃,要与德云郡主虞美人解除婚约,皇上当时并未答应,王蛟也不理会,径自离开皇宫。
他却不知道,皇宫因他这番请旨,弄得是人心惶惶,人人各怀心事……
德云郡主虞美人,在王蛟被册封太子当日,在御书房外偷听到王蛟对皇上说的那些话,知道王蛟有意同她解除婚约。
阿蛟这几个月为了百里虎威谋逆案,与白初玥频繁接触,每日风花雪月。
当时虞美人就琢磨着,看来王蛟是日久生情,对那弃妇由怜生爱,真的爱上那弃妇,想娶她了!
不得已,她才用苦肉计,骗小太孙王不悔上树,她故意爬树去救人,摔得生死未卜,最终令王蛟答应提前大婚。
这有盼头的好日子刚没两天,太子殿下又向皇上请旨,要退亲再娶白初玥为太子妃。
这次王蛟在御书房和皇上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得真真切切,每一字一句,都剜割着她的心。
从今以后,他要与白初玥同心,同命!
虞美人在王蛟出来御书房前,就伤心欲绝的离开了。
御书房内的皇上暴跳如雷,顺手抓起什么东西就乱砸。
皇上动辄发脾气,宫人内侍个个吊起心尖做事,生怕惹皇上生气。
皇后嘛,自从王蛟册封太子,她去雍王府铁腕杀了王旭那些男宠,一想到王蛟成为太子,她就郁郁不欢,脸上总是阴霾密布。
再也装不了慈祥的母后了。
再后来,皇上斥责她当年香妃失踪与她有关,她便做贼心虚,惶惶不可终日。
当年皇上只是怀疑皇后与香妃失踪有关,皇上就亲自杀死皇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如今皇上表明不会饶恕她,还不会让自己死得那么痛快,皇上到底会怎样折磨自己?
这就像一个被宣判死刑之人,在等待行刑的滋味,有多难受。
她想尽快促成儿子与丞相韩渊外孙女的婚事,免得自己死后,她的儿子王旭无依无靠。
却连这小小的婚事都不顺遂!
离开御书房愁眉不展的虞美人直奔皇后娘娘的凤仪殿,也顾不得姑母正在烦闷,便哀哀的哭道:
“姑母,太子大闹御书房,要向皇上求娶白初玥,还要与我解除婚约了。”
“美人,宫人嚼舌根的话,你当不得真。”皇后有些不耐烦。
“并非空穴来风,是我亲耳听到的。”虞美人惶惶落泪。
皇后有些意外之喜,果真如此,王蛟与皇上决裂,甚至兵戎相见,那才是好事呢!
她看着泪盈于睫的虞美人,又不由得有些心疼,这孩子是被夹在她和王蛟之间,耽误青春了。
“美人,即便太子有意,也不会如愿。中人之家尚不娶再醮之妇,何况是天潢贵胄,皇上怎么可能答应他荒唐之举。”
虞美人还是忧心忡忡的哭道:
“阿蛟已经铁了心,他对那弃妇爱愈性命,要与她同心同命,非她不娶,就连皇上也阻止不了他了。”
皇后看着虞美人默默摇头,淡然道:
“即便王蛟想娶那弃妇,你也得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当什么都不知道?难道眼睁睁看着那弃妇,夺了我的名分,成为太子妃吗?”
“美人,如今他不是还没能退婚吗,只要能守住你的名分便好,至于他的心在哪个女人身上,这都无关紧要。
有句话叫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世间上什么都容易求,就是难求一个男人的专情。”
“可是,阿蛟已为了要娶那弃妇,不惜与皇上翻脸了。难道我们什么事都不做,坐看白初玥成为太子妃不成?”
虞美人想到王蛟在御书房对皇上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像利剑刺在她身上。
她当时听到那些能将她千刀万剐的话,她自己都不知如何支撑下来的。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了。
虽然礼部如今还为了她与太子殿下的大婚,在忙碌筹备着。
皇后嘴角微微冷笑,王蛟爱上白初玥这个弃妇,与皇上闹得不可开交,她才正中下怀呢。
她恨不得多煽几下火,让王蛟非白初玥不娶,让他与皇上父子反目成仇不可。
皇后看着虞美人,依然保持着雍容淡定,对她谆谆教导:
“美人,你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还是地位尊崇的德云郡主。
那白初玥与百里虎威同床共枕数载,还生育两个女儿,这样不清不白的女人,怎能与你堂堂德云郡主相提并论。
再浪漫的激情,也会在柴米油盐利益纷争中消弭殆尽,太子的婚姻,注定与权柄紧紧相连。
即便王蛟一时被那弃妇迷惑,日子久了,还是会嫌弃她是其他男人玩弄过的弃妇。
他们的爱如今有多浓烈,最后就会有多伤痛。
你只要沉住气,坐等你们大婚之日,守住你太子妃的地位,就是最尊贵的女人。
将来太子还会有很多侧妃,有无数的女人。你看皇上,就有后宫佳丽三千,姑母要是计较,岂不早就气死了?
一个弃妇就令你坐立不安,你日后如何与一众妃妾相处,如何在那些狐媚的女人中立于不败之地!”
皇后这一番长篇大道理,说得虞美人暂时把心放下。
即便是自欺欺人。
“姑母教诲得对。”
虞美人在皇后娘娘的教导中渐渐昂起高贵的头颅。
“你呀,尚且有姑母和你父王为你筹谋,像姑母这般,看似风光的皇后,一旦有事,又有谁为姑母分忧?”
皇后一脸的心酸。
虞美人看着阴晴不定,心事重重的姑母,迟疑问:
“姑母有烦心事?可是为了阿蛟……册封太子的事看不开?”
“姑母哪里会为了蛟儿册封太子不开心,他乃大东荒战功赫赫的战神,姑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皇后娘娘扯着牵强的笑,说着违心的话。
她还要扮演温婉慈祥的皇后,哪能表露出一丝对立储的不快,这可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该有的行为。
且虞美人虽然是自己的亲侄女,心里终究是向着王蛟,传到皇上与王蛟那里,就不妙了。
“那姑母……”虞美人还是迟疑的看着皇后。
皇后叹口气:“姑母是为了那讨债鬼的婚事烦恼。”
那个不男不女的逆子,简直是来跟她讨债的。
“阿旭的婚事?”虞美人暗暗偷笑,“阿旭终于肯成亲了?”
“本宫把他身边那些妖孽都给灭了,即便他不愿意,这亲也得成,总不能绝了后吧。”
皇后说至此,不由得粉拳轻捶桌子,恼怒道:
“只是韩渊那老匹夫,当真不识抬举!”
虞美人自然明白,好端端的人家,哪愿意将闺女嫁给有龙阳之癖的男人。
但她还是随口问:“他如何不识抬举了?”
原来皇后亲自找韩渊来谈,让他把外孙女杜若许与王旭做雍王妃。
没想到韩渊竟一口回绝,说他外孙女杜若已许了佳婿。
皇后追问那佳婿是谁,韩渊开始略为迟疑,最后竟说是翰林院学士墨子虚。
虞美人听罢,带着惋惜道:
“哦……那是韩渊的外孙女杜若,没王妃的命了。”
她总不能没眼力见,说人家当然不愿意把孙女嫁给阿旭了,那个毕竟是自己的姑母皇后。
“什么没王妃的命,韩渊那是推托之词!”皇后恨声道,“那老匹夫是对他女儿和外孙之死,对本宫有怨恨!”
虞美人迟疑的问:“姑母是说,韩渊怀疑,韩贵妃和四皇子当年之死,与您有关?”
皇后正在修剪一盘牡丹花,闻言,一下子剪去其中一带花苞的高枝,只留其中最灿烂的一朵,冷笑一声:
“牡丹只能一枝独秀,这旁枝以为带着个花蕾,就敢高攀超越,不早早裁剪去,假以时日,岂不让她取而代之!”
虞美人心领神会:“如此说来,韩渊可真是推托之词,他的外孙女若真的许配给墨子虚,姑母怎会不知。”
第三百七十四章:千斤公主
这时,地上有微微的震动,一把愤怒的声音传进来:
“那当然是韩渊那老迂腐的推托之词,墨子虚根本就没与那女张飞有婚约!”
说话的是怒冲冲的七公主王嫣,她在外面进来,一听皇后和虞美人那番对话,就愤然道。
皇后看着胖乎乎虎背熊腰的王嫣训道:
“嫣儿,瞧瞧你走路都地动山摇了,还敢嫌弃人家像女张飞。”
“母后这是嫌嫣儿胖吗?”王嫣嘟嘴道。
皇后痛心的看着王嫣:“你不瞧瞧自己,都有你俩表姐那么胖了。”
虞美人扶着王嫣,软软的笑道:“咱们嫣儿才不胖呢,那是富贵美。”
“你呀,以为姑母不知道,就是你平日里宠着她,任她嘴馋造成的后果。”皇后指着虞美人佯怒道。
王嫣赶紧帮虞美人求情:“母后,你可不能怪表姐,是我自己忍不住想吃,不吃饱晚上睡不着啊。”
“睡不着也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呀。”皇后扶着王嫣,苦口婆心道,“你瞧瞧母后我,即便不是风华绝世,大小也是个美人吧,你是堂堂公主,难道就不想漂漂亮亮的穿衣裳吗?”
王嫣也有些羡慕母后和表姐的纤瘦身材:“好,明日嫣儿就减肥。”
“你这减肥的话,母后都听得耳朵起茧喽。”皇后又道,“还有呀,你是堂堂公主,什么老迂腐,什么女张飞这些粗话,以后也不准随便张口就来。”
“……母后,嫣儿那是气昏头,才口不择言。”王嫣摇晃着她母后撒娇。
“再如何生气,也该注重你公主的仪态,你看看你美人表姐,就任何时候,都婉柔端庄。”
皇后的语气终于放软。
“好好好,嫣儿会好好向表姐学学!”王嫣话虽如此,却不满的瞥瞥虞美人,微微嘟嘴。
心道母后总爱拿自己和表姐比较,不是说表姐身材纤瘦,就是仪态万方,若没这个纤瘦婉柔的表姐,母后是不是就觉得自己最好了。
皇后不无忧色的看着王嫣:“再这般胖下去,哪家名门贵胄,公子王孙肯真心迎娶你呀。”
“我……才不稀罕什么名门贵胄,公子王孙,只要是我自己看上眼即可。”
王嫣带着一丝女儿家的羞赧和公主的霸气道。
虞美人却看着王嫣笑道:
“那嫣儿,可有看上哪位准驸马了?让表姐猜猜,是哪位将军,或者是哪位学士?”
虞美人自是知道王嫣喜欢墨子虚,却不敢直接说出来。
皇后娘娘却不理虞美人和王嫣调笑,又问王嫣:
“对了嫣儿,你是如何得知,杜若与墨子虚没有婚约的?”
王嫣看看她母后,又看看虞美人,咬咬嘴唇,迟疑道:
“数月前,我……传墨子虚进宫,让他帮我修改诗文,顺口问他可曾……婚配,他说还没有呢。”
“荒唐!你一个矜贵的黄花公主,怎么能随便问男子是否婚配!”皇后低叱。
王嫣见她母后斥责,有些讪讪然:“我……就是随口一问嘛。”
“嫣儿,已经相隔数月,你又如何得知他没与杜若定亲呢?”虞美人又问王嫣。
皇后沉吟道:“难道是墨子虚与杜若,这数月在枢密院一起共事,日久生情,韩渊撮合他们的婚事?”
“那也有可能。”虞美人同意姑母的猜想。
“不会的……若杜若许配给墨子虚,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王嫣却笃定道。
皇后再琢磨一下,也点头道:
“嫣儿说得也对,韩渊孙女定亲,怎么着也不会藏着掖着。
先别说墨子虚是翰林院学士,杜若的父亲还是骠骑将军,她自己和哥哥也都在军中效命,定亲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捂着。”
“就是嘛!”王嫣冷哼,“那墨子虚连本公主都没放在眼里,还能瞧上她女张飞?”
“你说什么?”皇后盯着王嫣,“什么墨子虚没把你放在眼里?”
“没……没什么。”王嫣嗫嚅道,“他自诩清高,没将我……我的诗文放在眼里。”
就算王嫣想藏着掖着,她谈及墨子虚露出来的那些女儿态,皇后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对墨子虚动了小春心。
那还得了!一个寒门子弟,也敢高攀帝女花!
“传墨子虚来见。”皇后立刻命人传墨子虚进宫问话。
墨子虚那时却因为照顾昏迷不醒的白初玥告假,并不在翰林院当值。
过得几日,皇后娘娘又派人去翰林院找墨子虚。
墨子虚此时刚刚自红尘客栈回神都,因了王蛟在凤凰台对他的暴行,还对他玥姐姐有所图之事,他对皇家正恼恨着,向朝廷递了劄子称病告假在家。
皇后派贴身宫女芍药找到墨子虚传召,说皇后娘娘要见他。
他本想称病不去,奈何宫女说皇后娘娘有命,让他务必前去,否则就是逆旨。
如此,他不得不入宫觐见。
王嫣听说终于找到墨子虚进宫了,也赶着和虞美人过来见见墨子虚。
芍药先进去禀报皇后娘娘,墨子虚原本称病告假,是她强迫着墨子虚入宫。
皇后和王嫣等人见墨子虚脸色苍白,没精打采,倒似真的生病了。
墨子虚依礼见过皇后公主郡主,皇后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他是否与杜若定亲之事。
墨子虚显得有些愕然,一口说根本没这回事。
七公主王嫣自是掩饰不住的大喜。
皇后看看女儿的表情,却冷冷的警告墨子虚,若韩丞相向他提亲,他若敢应承,便是与她为敌。
对皇后娘娘的警告,墨子虚不置可否,即便韩渊向他提亲,他自然是会推辞,却不是迫于皇后娘娘的淫威。
“皇后娘娘,若没别的事,微臣告退了。”墨子虚淡然告辞。
“墨学士,本公主送你……”王嫣热情的要送他出凤仪宫。
“在下认得路,不敢劳驾公主相送。”墨子虚说罢径自离去。
王嫣在他身后追着:“墨子虚,听说你生病了,万一你病糊涂走错路怎么办,还是本公主送送你吧。”
王嫣追着墨子虚的屁股离开凤仪殿,王嫣还想拉着墨子虚攀谈,联络联络感情。
墨子虚却客气的拱手,语气带着讽刺:“公主千斤之躯,万斤肉体,还是请留步吧。”
墨子虚说罢,不管愕然的王嫣,匆匆离开。
王嫣气哼哼的看着离去的墨子虚,她身旁的宫女玉帘已一脸愤愤不平的对王嫣低声道:
“公主,那墨学士,好像……讽刺您千斤之躯,万斤肉体啊?”
“千金之躯,万金玉体。”王嫣胸无城府道,“他那是恭维本公主呀。”
“不对啊公主,不是千金之躯,是千斤之躯,一斤两斤的斤。不是万金玉体,而是万斤肉体,猪肉的肉。他那分明是讽刺公主长得胖。”
玉帘再仔细的解析。
王嫣不愿毁去心中对墨子虚美好的遐想,对玉帘怒斥:
“你个死玉帘,竟敢歪曲?”
玉帘赶紧跪下来申辩:“奴婢没有,奴婢是听得真真的。”
“他他他,”王嫣终于接受事实,气得双手叉腰,“他当真是这般说的?”
“真的,奴婢绝对没听错。”玉帘一本正经的举手发誓。
王嫣气得一跺脚:“什么千斤之躯,万斤肉体,他竟敢如此羞辱本公主?!”
公主一跺脚,就地动山摇。
玉帘有些害怕道:“是啊……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该死的墨子虚,看本公主怎生收拾他!”王嫣气得回到瑶华宫拼命吃零食,“本公主一定要找个比墨子虚更英俊的驸马!”
玉帘看着拼命吃零食的七公主,遂劝道:
“公主,您若想找个比墨子虚更英俊的驸马,就不能再吃这些零食了。”
“那个……”王嫣略为犹豫,虽然有些不舍,却咬咬牙把所有零食推开,“好,把这些零食,都赏给宫人们吃。”
第三百七十五章:虞姬中毒
王嫣当时陪墨子虚离开凤仪殿,皇后虞姬看着热情相送墨子虚却是热脸贴着冷屁股的王嫣身影,没好气的摇头叹气:
“这个嫣儿真是的,一点公主的矜持都没有!”
“姑母,嫣儿……看来是喜欢上墨学士了。”虞美人对皇后娘娘道。
“墨子虚确实长得俊秀,还有文采,可惜他一介寒门子弟,如何配得上我堂堂公主!”皇后一脸不悦。
虞美人见姑母不喜,遂岔开话题,沉吟道:
“韩渊竟敢对姑母撒谎,他会不会是不满阿旭……”
“这泼天富贵,一步登上王妃,多少人盼不来的好事,韩渊会拒绝,自然是因为旭儿……”
皇后没把王旭的龙阳之癖说下去。
“这阿旭的性格也真是,怎么就偏偏……与众不同。”虞美人说话也是有技巧,“韩丞相不肯把外孙女许他为妃,也是情理之中。”
“不管他韩渊是否同意,本宫让皇上赐婚,看他还敢推掉这门亲事!”
皇后最后露出冷厉的笑。
这时候,傅承恩亲自送了汤药进来,见过礼后,傅承恩把汤药端给皇后:
“皇后娘娘,趁热把这滋补汤药喝了吧。”
“傅承恩,这滋补汤药,本宫一连喝了几日,可是……”
皇后迟疑道,看看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皇后娘娘,这可是皇上对娘娘的一番心意,专门给娘娘补身的,还嘱咐奴才每日要亲自来送药,亲眼看着娘娘喝了药方能走。”
傅承恩有些无奈道。
皇后心里的疑问得到证实,不动声色的问:“傅承恩,这滋补汤药,是国师开的药方?”
“是啊,国师擅炼制丹药,皇上见皇后娘娘统御后宫辛苦了,特命国师为娘娘调配的滋补汤药。”
傅承恩有些难堪的回禀,看着手里的汤药。
皇后勉为其难的接过傅承恩手里的汤药,略为蹙眉,咬咬牙喝了。
“好了,皇后娘娘的汤药喝了,奴才也要回去给皇上复命了。”
傅承恩看着皇后揖礼后离开。
傅承恩走后,虞美人对皇后道:
“姑母,没想到皇上还挺关心您的,专程给您送滋补汤药。”
“是吗?”皇后叹口气,扯起一抹苦笑,“姑母乏了,你且退下吧。”
虞美人离开,皇后服药后,手又开始抖了,她越想越惶恐,立刻命贴身宫女芍药传张御医进来,让张御医给她把平安脉,并拚退所有宫人。
张御医号脉后,诚惶诚恐问:“皇后娘娘可有什么不适的症状?”
“本宫喝了滋补汤药后,手就会不受控制的抖动。”皇后痛苦道。
张御医看看左右,略为迟疑,低声道:“皇后娘娘,您这是中毒啊。”
“果不其然。”皇后几乎软软的瘫在凤椅上,“可知是什么毒?”
张御医再仔细的号脉,最后无能为力的摇摇头:
“回娘娘,微臣无能,按照您的症状,只看出其中一味毒药,鹤顶红。”
“鹤顶红?”皇后惶恐的道,“鹤顶红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吗?”
“这鹤顶红的用量微乎其微,还有其他很多毒掺和在一起。
此乃慢性毒药,慢性毒药不像烈性剧毒那么容易查验,此下毒之人,是位高手啊!”
“他的心,真的好狠啊!”皇后娘娘痛心的捶胸。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皇后娘娘下毒。”张御医道,“微臣这就去禀报皇上,彻查皇宫。”
“不,张御医,你千万别声张。”皇后痛心落泪,“这滋补汤药,是皇上所赐啊。”
“是……皇上?”张御医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道:“这……可怎么办?”
“张御医,本宫一向待你如何?”皇后看着张御医问。
张御医赶紧跪在皇后面前表忠心:“皇后娘娘对微臣的大恩,微臣肝脑涂地也难报!”
这些年,皇后与张御医狼狈为奸,不知害了多少后宫妃嫔和皇子,张御医也得到了巨额报酬。
“好,你知道就好。咱俩可是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软硬兼施,“赶紧想办法给本宫解毒。”
“可是,微臣找不到毒源,不能给皇后娘娘解毒啊。”
张御医愁眉苦脸,想了想,又道:
“微臣暂时以天山雪莲以及九转解毒丹,希望能克制娘娘凤体内的毒性。
但不怕说句让娘娘灰心的话,这天山雪莲和九转解毒丹,也不能根治此毒啊。”
“不管如何,且按你的解药服食。”皇后道,“你若能保住本宫,本宫定保你荣华富贵。”
张御医斟酌了一下,对皇后道:
“慢性毒药,必得每日服食,皇后娘娘可否悄悄留些汤药给微臣检查?若有那汤药,许能查出是何毒药。”
“好吧,本宫明日尽量给你弄些汤药,看看到底是什么毒。”
皇后说罢,再郑重其事的交代张御医:
“此事绝不可泄露半句,否则本宫也不敢保证,能否保住你们一家的安危。”
“微臣明白了。”张御医点点头。
张御医离去,皇后将面前的东西全部扫落地上,哭成泪人,咬牙切齿道:
“王九凤,虞姬今日,终于领教了你的郎心如铁!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我夫妻二十余载,你却狠心如此!你既不仁,从今以后,休怪虞姬我不义!”
太子殿下亲自送白初玥回白府,还带着厚礼拜访白菖蒲。
这样震撼的大新闻,不必白府的人到处炫耀,街上瞧见的人,早就到处宣扬,消息不胫而走。
一向倨傲的战神竟然纡尊降贵去拜访一位罢黜的工部尚书白菖蒲。
还与白菖蒲被休弃的女儿出双入对举止亲密,堪比新妇归宁!
这样的惊天新闻,有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整个神都炸开了。
太子储君可是未来皇帝,王蛟的一举一动,都干系着很多人的命脉。
臣工贵胄,都想去白菖蒲府里探探口风。
王蛟一向高傲酷冷,在人们的印象就是睥睨苍生的神祇,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除了他的未婚妻子德云郡主迷恋他,还有成千上万的女子对太子神魂颠倒。
却没听说过太子会亲自送过谁,与哪个女子出双入对,有亲密举止。
这消息不仅一下子在神都传开,就连皇宫也收到消息。
皇后最近每日都要饮用皇帝命傅承恩送来的滋补汤药,她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而张御医却一筹莫展,即便皇后给他一些喝剩的汤底,想让他从那一点点汤底,查找毒药根源,张御医还是没能找出到底是什么毒。
她每日都恨不得皇帝与王蛟互相仇杀,父子反目成仇,最好就两败俱伤。
听到消息的皇后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那狼崽果真是不管不顾,铁了心要与白初玥在一起了。”
虞美人这些日子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像吊在半空,一日没与王蛟大婚,她的心都不能踏实。
正在晗光殿陪不悔,一时还没收到王蛟与白初玥的惊天消息。
不悔闹着要找父君,找不到父君,便要找皇爷爷和国师姥爷。
虞美人遂带他去璇玑楼找皇上。
第三百七十六章:玄武占卜
皇宫的璇玑楼台,国师爨颜带着四大仙人以及钦天监众人,开八卦坛,祭祀跳舞占卜,皇上在一旁虔诚的观看。
国师将龟壳置于碳火上烧烤占卜,寻找圣女吉凶下落。
虞美人带不悔到了璇玑楼,见皇上和国师正在开坛卜卦,未经皇上传召,虞美人也不敢过去打扰。
不悔看着碳火上烧烤的龟壳,着实好奇,忍不住离开虞美人一个人走去找皇爷爷。
“皇爷爷,国师姥爷在干嘛呢?”不悔低声问皇上。
“嘘……小声点,否则会惊扰神灵。”皇上轻嘘一声,带着溺爱的低声道:“你国师姥爷正在占卜呢。”
“占卜?”不悔又低声问,“为何要烧烤那龟壳?”
皇上微笑道:“那不叫龟壳,乃是玄武,又称执冥神君。”
“玄武?那为何要烤玄武呢?”不悔又追问。
“你看那玄武背上的细纹,中央有三格,代表八卦中的天地人三才,旁边有二十四格,代表二十四山。
另外有十格,代表占卜中的十天干,底部那十二格,代表十二地支。”
“这小小的玄武身上,如此神奇,竟然蕴含着八卦和占卜之理?”
“对啊,故而,碳烤玄武,执冥神君就会预示所占卜之事的吉凶。”
“真的灵验吗?”
“玄武千岁而灵,执冥神君神灵所示,自然是灵验的。”
“那可否帮孙儿占卜,看看父君何时来看我?”不悔又稚气的问。
皇上不由得发笑,随后低声道:
“执冥神君乃神灵,唯有大事方可请示,小事不能随便打搅。”
不悔有些失望,遂走近前看着那燃烧的龟壳,见上面似乎显示出烈焰般的文字和图案,带着惊讶的向皇上招手叫道:
“皇爷爷你看,你看!圣女!我看见圣女,还有月亮!”
皇上惊喜的走过去,顺着不悔的目光瞧过去:“圣女?月亮?”
“皇爷爷,这玄武的背上怎会显示圣女俩字,上面还有一弯月亮呢?”不悔又道。
国师也正与四大仙人看着玄武身上的文字和裂纹的图案研究。
龟壳燃烧后的裂痕,火烈烈的露出圣女俩字,圣女俩字的上空,宛如一弯新月燃烧。
国师惊喜的向皇上禀报:
“皇上,大吉之兆啊!执冥神君所示,圣女完好无损的出现,明珠虽藏椟蒙尘,却难掩璀璨之光。
过了这个寒冬,春暖花开,万象更新,新月初升,圣女便会出现在皇上面前啊!”
皇上细瞧着龟壳上的字迹和图案,火红的碳火上,红彤彤圣女俩字完整的出现在龟壳上,上空还有一轮燃烧的新月图案。
随后点点头,喜不自胜道:“果然是新月初升,圣女出现的吉兆啊!”
“待微臣再问一卦。”爨颜又道。
起卦占卜后,国师又惊又喜道:
“乾为天卦,困龙得水,此乃罕见的时来运转之兆,也就说,皇上所求,皆一顺百顺!”
“卦上怎么说?”皇上也喜形于色。
“蛟龙久困在渊中,一日飞腾起半空,往来飞腾能变化,从今有祸不成凶。”
“这是何解?”皇上看着国师问。
“蛟龙所指,乃太子殿下也。”国师道。
皇上想到王蛟日前为求娶白初玥,说的那些混账话。
困龙得水,莫非他真的有心自立门户?
皇上眼神微露杀气,遂看着国师,低声问:
“这卦象的意思……是预示那逆子想篡位弑父不成?”
“皇上稍安勿躁。”
国师含笑摇头,看着疑惑的皇上,又继续解释:
“从前太子殿下的运势,至刚至阳,乃阻碍皇上的太阳星。
往来龙腾能变化,从今有祸不成凶。世事多变,万象更新,曾经的凶星,如今已成为皇上的福星了。”
皇上闻言,又惊又喜:“为何能乾坤逆转?”
“时来运转瑞气周,窈窕淑女君子求。蛟龙得水,水乃阴柔之物,至阴至柔者乃太阴星,太阴乃月亮,又指女子。
太子的命理太阳星至刚至阳,定是太子殿下身边出现至阴至柔的太阴星,是以改变了太子与皇上乃至大东荒的命运。”
皇上听到国师此番分析,不断的颔首:
“国师实乃字字珠玑啊!”
“皇上,并非微臣卖弄,微臣只是按执冥神君卦象直言。”国师说罢,再向皇上拱手恭贺:“恭喜皇上!”
四仙也齐声恭贺:“恭喜皇上,所愿就快得偿。”
皇上也喜出望外:“如此吉兆,可真是前所未有啊。”
“是啊,从前占卜寻找圣女,或多或少总会有些阴霾阻碍,像今日这般畅通无阻,还真是祥瑞之兆啊。”国师也欣慰的点头。
这时候,有内侍走来向伺立一旁的傅承恩禀报些什么。
傅承恩脸上显得有些凝重的看着皇上这边。
皇上微微侧目看过去问:“怎么了?”
傅承恩便行过来禀报:
“皇上,太子殿下方才备上厚礼,陪同白初玥回白府,整个神都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个逆子,还真的为了个弃妇,我行我素,不管不顾,气死朕了!来啊!”
皇上闻报,正想派人传太子进宫兴师问罪。
国师爨颜却赶紧阻止:“皇上且慢!”
“怎么了?”皇上看着国师问。
“方才请示执冥神君,圣女完好无损,上空不再阴霾,而是新月初升,万象更新,此乃前所未有大吉昌之兆。
卦象再显示,太子殿下身边有太阴星扶持,逆转乾坤,太阴星乃月亮也。
白初玥……万象更新……新月初升,白初玥便是太阴星月亮!
时来运转瑞气周,窈窕淑女君子求。明珠虽藏椟蒙尘,却难掩璀璨之光。
定是白初玥出现在太子身边,调和了阴阳,磨合了刚柔,带来了好运。”
“白初玥?”龙泽宫宫主龙泽也点头道:“新月初升,万象更新,白初玥就是太阴星。”
浮玉岛掌门人凌苍也点头道,“这刚刚占卜问卦,就出现太子和白初玥,困龙得水,万象更新,确实乃吉昌之兆。”
国师点头道:“白初玥就是改变太子命格,辅助国运之人,怪不得她三番五次助太子成大业。”
皇上却迟疑道:“可是……白初玥乃百里虎威的弃妇,一个弃妇,如何能入主皇家,更遑论母仪天下?”
“皇上此言差矣。”国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明珠尚且蒙尘,凤凰尚需涅槃。人弃我取,方乃大智慧。”
“人弃我取?”皇上脸上犹豫。
“对,百里虎威之所以满盘皆输,皆因他有眼无珠,不懂珍惜白初玥这凤凰神女。
反而让太子殿下将这神女万里迢迢寻回来襄助,解除了被百里虎威胁迫的内应之毒。
我军无后顾之忧,方能兵不血刃就拿下百里虎威与索卢布三十万联军。”
四仙也附和:“国师言之有理啊。”
“国师醍醐灌顶,令朕茅塞顿开啊!”皇上终于颔首道。
顿了顿,皇上又沉吟问:
“国师方才说白初玥乃太阴星,为何又言道是凤凰神女呢?”
“既是太阴星,又乃凤凰女。皇上不会不知白初玥,所居何处吧?”
“啊……凤凰台,那可是仙境啊!”皇上恍然顿悟,又不无遗憾,“枉朕富有天下,却连心仪的仙境,都不能据为己有!”
“皇上,那块阆宛福地,可是上天赐予凤凰神女的,皇上就算有心掠夺,却不能逆天啊。”国师劝道。
皇上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放手:“罢了!”
“凤凰台上凤凰栖,百里虎威明明有凤凰神女襄助,却有眼无珠将其抛弃。
白初玥的医术,举世难出其右,连太子殿下的师傅姬天师,也对那些中毒的将士束手无策,至于微臣,就更加无能为力。
百里虎威居然蠢笨如斯,舍弃白初玥不用,若他让白初玥亲自给将士们下毒,我大东荒谁人能解。
恐怕如今的大东荒,早已易主给百里虎威,和索卢布那些逆贼了。”
皇上听了国师这番话,吓出一身冷汗:“朕当日糊涂,几乎逼死了白初玥啊!”
“皇上当日,着实是草率了些。”国师直言不讳。
皇上点点头:“所幸白初玥吉人天相,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皇上可知,日前大东荒将士,几乎集结凤凰台,所为何事?”国师又问。
“好像……是知道太子与白初玥相好,想来,是去巴结白初玥?”
“错了,是那些被百里虎威下毒要挟的将士们,去感谢白初玥的救命之恩。还有七年前,白初玥在翰北救了他们之恩。”
“白初玥七年前在翰北,女扮男装救了将士们,太子日前确实同我提起过。”
皇上点头道,但他当时并未怎样放在心上。
“白初玥屡次救助大东荒于危难,皇上试想想,她是不是大东荒的福星?”
皇上慢慢的回想,也不得不承认的点点头:
“这说起来,白初玥确实有功于社稷。”
“太子殿下日前来向皇上请旨赐婚,要娶白初玥,还说他十年前,就对白初玥一见钟情,以璇玑神木球杖,给白初玥下了聘礼。”
“太子确实如此说的。”皇上点点头。
“想来,白初玥是因为这段缘分,才女扮男装,去翰北战场救他们,还一直隐瞒,不求回报。这样的女子,有母仪天下之风啊!”
“怪不得蛟儿一直不肯与虞美人完婚,原来早已心有所属,心系着白初玥。”
“如今太子殿下得到太阴星襄助,与皇上化解了相煞。待至春回大地,万象更新,新月初升,圣女就能回到皇上身边了!”
四仙却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似有些话梗在喉咙,看看国师,又不敢随意抒发。
皇上踱步沉吟,想到王蛟不惜兵戎相见,也要娶白初玥。
自己虽为皇上,但王蛟手握重兵,若真闹得父子反目,兵戎相见,照那小狼崽的霹雳手段,他即便不敢弑父戮君,只怕自己也是落得个太上皇。
又何必把好好的一桩美事变成坏事呢。
皇上最终妥协,在心里接受了白初玥,并未做出处置她之举。
“只可惜今年并无立春,不宜婚娶,否则就成全了他俩。”皇上微笑道,“不过,如今已入冬,转眼就能开春了。”
国师又问:“皇上的意思,是答应太子与德云郡主退婚之请,封白初玥为太子妃?”
“虞美人与蛟儿定亲这些年,对蛟儿和朕乃至大东荒毫无建树,朕寻找圣女多年无果。
但她与蛟儿毕竟定亲多年,也着实耽搁了青春,若然退亲,平南王那也不好交代。”
皇上说至此,顿了顿,略为沉吟,又道:
“至于白初玥嘛,凭她乃凤凰神女,本该封为太子妃的,但她终究有俩孩子,且还不知那俩孩子与百里虎威,是否父女,也只能等夜煞取血样回来,再行定夺了。”
“皇上,凤凰乃母仪天下,必须正位东宫,方可风调雨顺,切不可步百里虎威后尘。”国师似乎事事为大东荒着想。
“是啊,大东荒国祚延绵,天下稳固,朕仙途无阻,方是重中之重。
王可以有很多女人,至于是否册封白初玥为太子妃,或者虞美人降为良娣,还有翰州公主的名分,便等百里虎威谋逆结案,再尘埃落定吧。”
第三百七十七章:夜半箫声
躲在一旁的虞美人一直偷听着,只听得浑身颤抖,示意身畔的贴身侍女千万不要让皇上发觉。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下璇玑楼,也不找姑母皇后商量了,赶紧出皇宫,直接回平南王府。
平南王虞半夏听到太子与白初玥的传闻,正在王府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虞飞蓬见他父王如此焦虑不安,遂劝道:
“父王,你稍安勿躁呀,男人三妻四妾,何况是太子,太子即便想娶那白初玥,姐姐给他带大儿子,他不会休弃姐姐的。”
“你这不学无术的东西,你懂什么!”虞半夏斥道。
这些年来,他可是一直为女儿未能与他完婚耿耿于怀。
那王蛟不仅与不三不四的女人生了不悔那小孽种,还要他的皇后妹妹和女儿做那小孽障的保姆。
他已对王蛟大大的不满,苦于王蛟的权威,他才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这些时日他自是知道王蛟对白初玥的百般维护。
如今王蛟竟光明正大的与白初玥出双入对,那还得了。
说不定王蛟被那白初玥迷得神魂颠倒,一脚把他女儿给踹了,虞美人这些年来的等待岂不白费。
正在他焦虑不安,他的女儿虞美人神色慌张的回来了。
虞飞蓬一见虞美人,就开心道:“姐,你这个嬷嬷,终于舍得回来了?”
虞美人却没好气的瞥一眼弟弟,一回来就腿脚发软的跌坐在椅子上。
虞半夏赶紧扶着女儿问:
“美人,你匆匆回来,可是听说了太子殿下,与那弃妇白初玥之事?”
虞美人几乎是颤抖的点点头,赶紧让人给她端上热茶:
“快!给我热茶!”
虞半夏本来恼恨王蛟,但看着颤抖的女儿,又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训斥道:
“美人,瞧你这弱不禁风的,一个弃妇白初玥就把你吓成这般模样,日后王蛟身边会有很多女人,就像皇上,三宫六院,那你还不得上吊?”
虞美人双手捧着热茶,暖了一会,她的手才没那么抖,看着她父王:
“父王……”
虞美人刚刚叫得一声父王,就泪流满面。
虞半夏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也着实心疼,开始埋怨起太子殿下来:
“那太子殿下也真是,明明是你的未婚夫,也不知道避一下嫌,这不分明是打本王和皇后的脸吗!”
虞美人喝了热茶定了定惊,才将偷听到皇上与国师的谈话,一五一十说给她父王听。
“原来美人担心的不止是太子,还有皇上态度的转变。”
平南王听罢也吓出一身冷汗,随即恼羞成怒,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道:
“都是白初玥那弃妇,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父王,他们已毫无顾忌的出双入对,阿蛟是铁了心要娶那弃妇了。”虞美人哭道。
“眼看你苦等十年,王蛟也成了太子储君,你好不容易熬到与太子殿下大婚了,却半路杀出个弃妇,敢勾引太子,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她那是找死!”
“父王,那个白初玥就是个妖孽,否则一个带着俩孩子的弃妇,怎么会将阿蛟迷得神魂颠倒。”
“美人放心,父王会给你扫清所有障碍,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做太子妃!”
平南王的话,虞美人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父王,你做事一定得干净利落,千万别让太子查出任何端倪,否则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王蛟的霹雳手段,你父王自然是知道。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绝不会让他抓到一丁点把柄的。”
父女俩商量后,虞美人又悄悄回宫等候消息。
而平南王即刻召集他的亲信虞疆,商议行动,不惜拿出金铢,重金找来死士,誓要诛灭白氏一族。
那日白雪姬在蝴蝶屋自焚,醒来后还是哭哭啼啼,一直吵吵闹闹着要上吊,晚香玉只能寸步不离的守护。
白初玥离开雪舞轩回到邀月阁,在窗前洗漱后正想躺回床安歇。
她这一日奔波,又发生那么多事,也着实累了。
忽而,屋宇上空传来一阵箫声,她依窗细听。
“凤求凰?”她听着箫曲,喃喃低语。
是谁月夜高空吹奏凤求凰?
曲子吹得缠绵悱恻,余音绕梁,似曾相识。
她着实太累,也就不去深想,躺下床便想安歇。
倏然,一阵声响,有人破窗而进,她惊觉有异动时,来人已跃上她的床,黑暗中她的嘴巴已被嘴唇堵住,有含糊的声音道:
“别动,我乃采花贼!”
白初玥真的不敢动,不敢弄出大动静来,毕竟这是在父母家里,外面还有丫头。
白初玥的嘴被来人的嘴巴堵着,转辗缠绵,她挣扎的挪开自己的嘴,紧张的低声问:
“采花贼,你想怎样?”
采花贼松开她唇上的吻,直接钻进她的被窝。
月色下,采花贼捧着她的脸亲了亲,浅声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原来,是你个采花贼在月色下吹奏凤求凰。”她软软的浅笑。
箫声如此熟悉,她早该想到是他的。
只是她没料到堂堂太子殿下会半夜三更在她娘家屋宇吹曲。
“文君新寡在娘家,相如一曲凤求凰,成就千古佳话。”
“身为太子,却半夜三更在人屋宇吹奏凤求凰,扰人好梦。你是疯了吗?”
他看着月色下柔和如月光的她,带着无尽的心疼:
“我就是疯了,一听说白雪姬要纵火烧你,我都急得快要疯了,要不是看着窗前的你,似乎安然无恙,我哪里还有心思吹什么凤求凰。”
“是哪个误报军情的。”白初玥心里暖融融,“不是白雪姬要将我焚烧,是她想自焚,我只是跑进去救她而已。”
“那你可烧伤哪里,快让我瞧瞧!”
“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还是不放心,得好好检查。”
王蛟一掌打向房间的烛台,用九天真火将烛台点燃。
“嘘……小声点,墨兰还在外面呢。”
“哼,本宫驾临,她还不得乖乖躺着。”
白初玥闻言,抬头看出去,外面昏黄的灯影里,墨兰倒在椅子上,早已晕睡过去。
原来,王蛟悄悄摸进来,早把墨兰睡穴点了。
“你呀,还真是采花贼。”白初玥嗔道。
他紧拥着她:“不把她点晕,她在房间多不自在啊。”
“吸……”白初玥手上的灼伤被弄疼,忍不住吸了口气。
“果真受伤了,还说没事?”
王蛟认真的检查白初玥全身,见她虽然只是手背上烫伤,鼓起几个大水泡,还是心疼的拿起来在嘴边吹着,一边怒声道:
“那白雪姬真是可恶,死性不改!”
“罢了,她看见你送我回来,如此的风光,她顾影自怜,一时看不开想自焚,也别怪她。”
“那这伤,可有上过药了?”
“已涂抹了獾油。”她笑道,“太子殿下口中的神医,还能不会照顾自己么。”
他刮刮她的鼻子:“会笑就好。”
他最怕看不见她的笑靥,见她终于算是安然无恙,他松口气,紧紧抱着她:
“你不知道,流云禀报你被白雪姬纵火焚烧的时候,我真恨死自己了。”
“即便白雪姬要纵火烧我,你为何恨死自己啊?”她软软的笑道。
“我是恨自己把你丢回白家,明知道这是个伤害你的地方。”
“可是,这里有我的父母和疼我阿翁,我永远是离不开他们的。”
“不行,你还是随我回去吧,离开你一刻,我都担心你会出意外。”
“傻瓜,我是那么容易被害的么。”她轻揉他的胸口,让他放心。
“玥儿,余生太短,只够你我相爱。我不想再错失与你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了。”
他的深情,她自然能懂。
“可是,如今半夜三更的,我怎么随你走。”
“也对,本宫光明正大送你回来,自当光明正大接你回去。你等着,我明日便来接你。”
“我才刚回来,还没跟父母聚上几日呢,不是说好三天的吗?”
“那……”他叹口气,“好吧。”
白初玥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流云如何知道白雪姬纵火的?”
“他们知道你在白府,自然留了侍卫在附近暗中保护。”
“保护我?”她不禁失笑,“我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没人会来杀我,何须保护?”
“傻瓜,你忘了谁逼迫你自绝了?”她捏捏她的鼻子,“我父皇可是养了很多天煞呢。”
“天煞?”
“就是他神秘处死人的杀手。”
“你担心你父皇,派人来杀我?”
“哼!难说,我是不放心那老妖了。”
“哈哈哈……哪有人说自己的父亲是老妖的。”
“你不是说,他可能是九头鸟鬼车重生吗?”
“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她笑道,“那些都是梦,当不得真。”
“傻丫头,我是担心他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会抓住你来对付我。”
他嘴上虽如此说,她又怎会不知他真正的用意。
“其实,我知道,你是怕你父皇对我再下杀手。”
“知道就好。”他沉重的点点头,“所以我一直不放心你一个人离开我。”
知道他对自己的爱重,她就够了:“好了,你且回去吧,三日后再来接我。”
“你又撵我走,白天撵我走,本宫还没同你算账呢。”他倾轧过来。
“你想怎么算……”
她后面的话,又被他的嘴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