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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廖苍生     霄禁txt下载     霄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盛情

    反过来再看风尘,他此刻神情专注,正盯着眼前旋自浮动的道则印记运衍神念,其念中感受着灵心,亦把他方才灌进的血脉徐徐凝动。

    而那印记已是完全透起了一片赤红色的光芒,且光芒之间又印记之外,更有一团视之不目却实然烧灼的焰火亦随缭动。

    这是他方才灌注血脉所至,其蕴含着灵源之火的元神血脉,一经断开那灵心的本源之障,就被他暂时把二者先行分开。

    那灵源之火被他饶动在印记周遭,等着稍后化形器灵时用以凝炼,而他身魂一体的三分血脉正被他以神念御动,跟那灵性的灵心相作熔合。

    这熔合的过程需要他时刻专注,不得有半分差池,也就不得有丝毫懈怠,故方才金乌所言,风尘虽听其称赞,却已是紧在要处无暇搭话。

    不过他眼瞧心看,或是闻得旁听,亦或有神念中自言自语,倒是没什么大的影响,所以风尘凝动着血脉其到艰时,也就没有顾忌的暗自感叹。

    嘿!这灵心不愧是当初随苍穹大帝夺天道而回,它确有不凡之处,单看我先天之灵的元神血脉,竟跟它凝结的这般艰难,照这么下去恐怕没有几个时辰是无法办到。

    要是平常也就罢了,可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父亲正燃着一身灵源之火,且已烧之了许久之长,要是再耗上几个时辰,恐怕我器灵还不等化形,父亲就早已是湮消于灭。

    这可该如何是好?

    风尘心底一问,转念又开始琢磨起如何应对,他说什么也得尽快化形,最少也得赶在他父亲灵火消烬,其身湮灭之前把血脉跟灵心两两凝合。

    如此,才好有时间和精力去送他父亲最后一程,这是他身为人子恨在无奈中唯一想尽,也是最应该去尽的一点孝心。

    然风尘绞尽脑汁苦想了半天也是毫无办法,那灵心中滞有的一股万法不沾之意,跟他血脉凝结之间,好似一朵青莲落在了淤泥,进得去出的来,就是意染难沾。

    这也是风尘运衍了半天,就只凝结上一丝血脉的缘故,其根本就是你给的再多,它也只要分毫,且无一丝贪婪,这就难免让他渐渐失去了耐性。

    算了,没工夫在这按部就班,直接上灵火凝炼化形,哪怕是多些凶险,也总好过要痛失了父亲最后一面。

    有了决定,风尘就想直接衍动灵源之火,把他方才的元神血脉和灵性的灵心两作烧灼,以求将二者熔为一体。

    可这般做法虽是最快,却也是最为凶险,其凶险中那两两凝合一时不成,由灵心所出的灵性也就一时不受风尘掌控,那也就有意味着风尘随时都有可能遭受灵性的反噬。

    而反噬间一但灵源之火由经烧起,再燃之更盛,必会循着他血脉勾连波及本体,虽然风尘乃先天之灵不惧灵源之火,但凡事也总有个限度,一但超之亦会引就祸端。

    到时万一出错,风尘元神之躯一体为燃,其先天之灵再烧起为助,恐怕他父亲风万霖连同金乌一齐出手,也是难以救援。

    好在风尘刚有心思,还不等神念真正动起,就被他父亲一眼看穿:“尘儿莫急,等为父教你,不可先行莽撞。”

    风尘一听,他父亲此时出言必有深晦,虽不能作答,却也同时止住了神念,接着便等他父亲往下再说。

    风万霖见爱子动往灵火的神念已停,也就没那么急迫,跟着关忧中提点说道:“尘儿你只顾着凝形,却忘了立心为本才是正理,记着,苍远虽高,却自有垠,吾心为界,方得无疆。”

    苍远虽高,却自有垠,吾心为界,方得无疆……

    吾心为界,方得无疆……

    ……

    风尘听的懵懂,却好似有悟,暗自在心头喃喃重复起最后几句。

    这几句听着简单,也尽在明面,可其中的意境却非寻常间就能参破。

    那是风万霖毕生所修对己身道心的感悟,也是他苍玄一世总在绝巅的倚仗,别看风尘子随父性,且常被熏陶,然其心境却远远达不到他父亲那般,弃天下于无物,攘苍玄独我在的大气魄。

    故风万霖言语虽简,其意也明,可风尘却依旧是窥不到那意境中所带的真要,自然也就解不开他父亲所说的立心为本该当如何着手。

    “小辈你如此气魄,未免有些难为令郎,这小娃娃尚在年少虽志有凌云,可也难以悟得你道心之壮,”金乌也对风万霖的话颇为惊讶,不过他想到自己虽能理解其中的意境,可风尘却是难懂,也就赶忙出言提醒,好让风万霖多做教诲。

    然风万霖听之,却是不作同想:“前辈说得确也在理,不过小儿他欲担大抱负在身,就得走些非常之路,故这道心之间就得让他自己去悟,如此才能有机会窥一窥风某也未曾探过的苍天大道。”

    这话一出,金乌点了点头,跟着也表示赞同:“小辈言之不假,令郎如能在此间得悟,将来确实有可能把你超越,那也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更有机会窥探霄玄,只是那超脱之间却并非心想的这般简单,其个中的曲折方才……”

    “前辈的担忧风某明白,然风某倒觉得前辈先前所说或许正是个契机,小儿他先天之灵,这天顾的机缘已不知多少岁月未降玄门,如今却福泽小儿,说不定他偏就是为此而应。”风万霖想到之前金乌所说的隐秘干系太大,暂且不好让风尘知晓,也就不等他说完,犹自把话语跟住将其打断。

    金乌也反应过来时机不到,确实不该让风尘在此时多想,便不再往下继续,转头又说起了其他:“或许吧,本皇也希望这小娃娃将来能有大成,好破一破那无上之局,也清一清这天地浑噩。”

    “说起这浑浑噩噩,风某倒想去破一破那所谓的无上,也好为小儿看看前路,只是眼下纵非末路,也已只剩器灵,如此之身终究难有作为。”风万霖说着眼中一傲,其言语间亦流露出不少的遗憾。

    只是这遗憾却并非寥对己身,而是心念他爱子孤苦,恐前路少有人助,且又有心无力,再不能替爱子趟一趟凶险,过一过前路。

    金乌听出他话中之意,也似被其所染,跟着就想说两句慰寥之言,可他开口间不等说出,就又察觉到风尘气息有动。

第一百八十章 访客

    咚~

    一声轻响,如水滴入池。

    风尘一袭黑衫烈烈鼓荡,其面部神情两眼紧闭,嘴角微微的上翘,似乎他心中此刻正有许多的清明,将要渐渐浮现。

    不多时,又是一阵水流般的声音动荡开来,自他周身而起,随他神念涌落,再由经他神念过走亦往复折回,又好似在真阳图内里回响起不少的涟漪。

    这是他方才借父亲提醒,又感悟过后第一次动衍神念,其念中所动,他一身元神本相也彷如罩上了一层水流般的光幕。

    那光幕犹自滢晃,泛着淡淡的微光,也泛着层层的波纹,虽不知如何而成,却叫他神念涌出竟有如实质,更叫他神念所渡亦好似能签改真阳图的道则。

    使之衍运而起,又反化真阳,并随着他神念来回往复,而在这真阳图内里渐渐凝蕴着万般的景象。

    “这小娃娃好叫人羡慕,未成器灵仅凭血印的勾连就能念动道则,看来他对小辈的道心已有了些自己的感悟。”金乌眼瞧着风尘赞赏说道。

    随后他神念往出,又把这真阳图内里扫探一遍,在感受到风尘借道则之力御动了先前他同风万霖一起修补好的大阵,眼中赞赏之色不觉得又盛了几分。

    风万霖在旁紧接搭话:“前辈夸的倒急,然小儿先天之灵偏逢绝脉,如此桎梏可不好打破,别看风某话说的挺满,可直到眼下也毫无头绪。”

    说着,他也同金乌一般抬眼四望,看起了真阳图内里被风尘借道则之力,又借阵法之能,正渐渐衍化的诸般景象。

    循着他的目光,这真阳图内里先前的混沌已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则是如最初一般有苍有地的玄衍之象。

    其象中天有星河地有水泽,水泽旁亦起高山也多郁林,且林间似有鸟兽,又山中再掩功名,那功名欲把道心敛藏,却又叫风尘以神念化道。

    待起道成,便又作源源之力,不断的补善山中之影,端的是玄中亦在走,天工不过首,岂止美景一副。

    “欸~小辈不用犯愁,令郎有元神之躯为证,只要找对了方法,此事也好寻破解。”金乌打看完四周,又看了看风尘,似乎有些想法,便对风万霖说道。

    风万霖一听,他话中似有笃定,想到他金乌上古悠长,兴许知道些破解的路数,跟着开口问道:“前辈这话,可是有什么绝脉能修的法门?”

    金乌摇了摇头,道:“你玄门之法本皇哪知,不过要说破解,倒也有些眉目,只是不知能不能成。”

    “哦?还请前辈细说。”风万霖说着眼中一动,心道能不能成总得听上一听,再试上一试。

    “好。”金乌本就要说,此刻更是不藏,自一言应过便随之说道:“令郎已是元神之躯,那身魂一体如要再动恐凶险颇重,故为今只能修缮体魄,却不敢再行筑经续脉,既如此,他无望玄门,不如试一试圣灵之道。”

    “圣灵之道?”风万霖有些诧异,他身为人族,虽不明圣灵之法,却也知道些神兽仙妖的一脉相承,故乍听此言难免有些疑虑。

    金乌看出他疑惑,也看出他担忧,继续解释:“不错,我圣灵一途大多为远古遗脉,其本身虽是血脉相传,没什么明确的修行之法,但有一样却可作参考,便是那修身养元的法门。”

    说到这,金乌眼中流光一闪,又转头看了看风尘,也不知要作何想法,不过他只是顿了一顿,倒也不卖关子:“所谓修身养元,是以我圣灵间独特的汲取之法,不断的引纳天地灵气,使之化为精炁,也化为元炁,并用两者凝炼自身以达固体培元,这其中的道理,相信本皇不用多说。”

    金乌说完,也不等风万霖作答,又一次看向了风尘,其眼中流露,竟是隐隐中带着一分赤热,也带着一丝期翼。

    风万霖何许人也,那金乌一说他立时就知,这是要叫风尘参悟其修身养元之法衍生己道。

    待己道一成,抛开旁的不提,其中必有那固体培元之能可不断地凝炼自身,使之体魄泰然,再加上元神之躯一荣俱荣,说不定最终就能以此证道。

    而这道,又大半应在一体之身,当是以力证之,那以力证道,便就是万古玄门中人人渴求的至高荣耀。

    这份荣耀,除了当初开创玄门的苍穹大帝,也就只有后来的白帝、青帝等上古大能方有达成,而今这机缘摆到近前,风万霖身为人父怎能不喜。

    然心中有望,他也多少担忧,此法看着可行,却在悠悠玄门中无一先例,这并非无人想到,也并非无人尝试,可偏偏就无人能成,那就不得不考虑凶险如何。

    再者,与此类似的修行之法玄门中早已有之,且所修之间也不乏名山大派,更不少功高参绝,但那些精钻体魄的修真派别虽实力强悍,却从未听说其道统间能有一人以此证道,尽管这无法说明此道不行,可也能间接的说明它未必能行。

    另外就风万霖一身大风决之妙,走的也是相近之路,而且他生前已是玄门之巅,按说应该能察觉到天机所在,可他直到最终身陨也没有半分感应,这也不得不让他多做考量。

    想我风万霖一生缥缈无缘,很可能就是功法所致,再有那玄甲一门,他数千年所承名传高绝,却无一人能就苍巅,说不定也是走错了路途。

    这两相一较,也就不好让尘儿以身试道。

    可反过来一想,尘儿的情况又跟常人不同,他元神之躯说不定不可妄度,再加上我当初身陷苦窑参悟半月,虽不甚明了却也不会出错,相信那幽月大帝也不会给后人留下歧途,既如此,这金乌所言倒也值得考虑。

    想到这,一生果决的风万霖竟开始犹豫起来,自眉头紧皱,一时也不知如何决断。

    金乌眼瞧着风尘犹自一旁,其站立多时也不见风万霖有何回应,明白他牵系爱子有些举棋不定,毕竟牵扯到前路玄修,他为人父者有些顾虑实属正常。

    想了想,他又转头再起一言:“小辈的顾虑本皇明白,令郎绝脉之体前路仅有一次,这点确实不好走错,不过本皇倒有一判,你可听之再断。”

    “前辈请说。”风万霖回道。

    金乌点头继续:“好,本皇要说的乃是令郎的命途,他先天之灵自有大泽在身,这份气运虽不能作保他绝无意外,但也无需过多担忧,只一切随心,便可由天而定。”

    风万霖听罢眼中一决,他本就不是犹豫之人,此番不定乃是关心乱起,故金乌一语,他也就当下立断:“前辈这么说,那就让小儿自己来定。”

    “该是如此,不过眼下还是修补重要,等他海内一成,本皇再问他愿不愿意。”

    “有劳前辈,这份情谊风某记下,等下叫小儿将来报偿必尽全力。”

    “好说,好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出山

    吾心为界。

    短短的四个字,简单,纯粹,却难以体会。

    风尘在心中不住的自问,这四个字究竟蕴藏着怎样的意境。

    方才我动辄神念,有一瞬间感觉自己放空了一切,仿佛周遭的所有,甚至连我父亲和金乌前辈都不复存在。

    那一瞬间光幕轮出,罩在我身上就好像这天地万物都能为我掌控,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或许就是父亲所说的无疆之意。

    至于这光幕应该是父亲的道心所化,可能是他提醒时怕我不好参悟,这才把道心的意境藏蕴在话中,好让我能在紧要关头借其参透。

    只是那感觉稍纵即逝,不等我细细体会就随着念动道则而消于无形,虽然光幕还在,但那点灵光却不好抓住,这可有些......

    不行,我得再好好的感悟一下,不能辜负了父亲的厚望。

    风尘心中如是,随后沉心动念又一次深陷到方才的意境当中,去体会他父亲的道心所在。

    同时又怕耽误太长,想到自己万一不成,索性就暂时放弃,直接动灵源之火炼身化器,尽管这有些凶险,可一但挺过就能尽快的修补识海,也好跟他父亲多呆一阵。

    于是又留出来一丝神念,继续御动着真阳图的道则,再借其推动,利用他父亲和金乌之前修补的大阵,加速吸扯着天地间的阴炁,以及万象诸般的衍化。

    这是......

    一念刚沉,风尘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

    似乎是一道天光,不知从何而起,却偏偏映照在心头,那光芒异常的明亮,也异常的温暖,仿佛能照亮一切,也能融化一切。

    风尘稍有不解,随后又心中暗喜,这哪是天光,这分明就是刚才那道一闪而过的灵光,此刻乍现心头,当是我父亲所说就要悟出。

    暗中一语,风尘赶忙将大半的心神敛起,循着灵光而走,再奔指引而行,其心中一瞬便已了无杂念。

    父亲说吾心为界,方得无疆,这无疆我明白,那为界我也明白,可唯独这心之一字,我却参悟不透。

    要说它是父亲毕生的修持,也对,也不对,父亲一生以大风决为耀,立之根本,方得绝颠。

    可父亲他生前功高震宇,就只是靠了大风决吗?

    当然不是!!

    记得外公曾评价过父亲,说他一生为傲,纵使没有大风决,哪怕只是修行了玄门中最普通的功法,他也一样能达旁人所不及,亦最终冠鼎玄门。

    这其中靠的,除了那颗往道不渝的决绝之心,就是那份敢与天下争,又敢苍为敌的不世之卓。

    这份卓然,才是父亲真正的道心,也是他能自法末之年,独创出三绝一体的神壶大道,并以此撬开一缕玄奥的立之根本。

    只是他机缘不到,或是苍路有碍,才没能感应天机,后又因大劫乱起,最终无缘天机。

    如此,父亲的一生最为倚仗,并非是什么逆天的功法,也不是那些外物神兵,其根本,正是那颗独往苍玄的道心。

    这道心,自比天高,自比道坚,虽不是什么明确的手段,可它冥冥中衍生的意境,却能让父亲有夺天化再推八方,这才是父亲想要传授。

    想到这,风尘几乎抓到了那抹灵光,更在心念中随着灵光指引,来到了一处三分岔口。

    眼下我有三路可走,就是不知哪条可行,或是哪条更好。

    其一,仿父亲之路,承他道心为准,化己身为炁,当天地为鼎,以大风决之妙,将那三分血脉和同道则的灵心一齐化成海内神壶,之后当它为灵作神壶一器,再炼化真阳图将器灵反化成元神,这海内一玄便有一鼎神壶可问苍天。

    其二,同以道心为承,却用雷伯伯所教,起苍远之浩,落九天之妙,行九天神雷决之功,淬血炼心化不灭之灵,最终海内一成,同样有一紫霄化炁,可问周天的元神玄座神府。

    其三,守心问道,化出我风尘自己的道心,将其熔在血脉灌入灵心,使之纳其为本,臻其与垠,再夺心之大界,亦享道者无疆,如此,当有真我座玄,将来也能凭此问天。

    这三条,我该往哪走?

    风尘再又一问,他始终有些抉择不定,要说这三条,其实哪一条都有可能走成,区别就是哪条路更加适合。

    那第一条,走他父亲的老路,既简单又省力,也耗时最短,于眼下来讲能跟他父亲呆的最久,且将来要再玄修有成,就有望达到他父亲的高度,甚至有可能将其超越。

    而第二条,以他父亲的道心衍行雷功之道,也是同样耗时不长,亦将来有望雷鸣,只是这两条看着都好,却总叫风尘心有顾虑,也多有不甘。

    不可,父亲的道心终究还是父亲所化,再怎么父子相承,它也不是为我所证,也就未必对我适合。

    况且父亲出言提醒,又衍化意境供我参悟,也绝不是让我就此相承,他的苦心必定是要我以此为鉴,最终证化出自己的道心。

    既是这样,那前两条就决不能走,否则不仅白白耗去了父亲的好意,且一步踏错,恐将来也再难寸进。

    再者,神兵可以传,道法可以修,唯独这道心,需得循之本意,洞之本明,这才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苍路,并以此往证无疆。

    打定主意,风尘心头一动,随之那三分岔口也一消去二,就只剩一条不归路明在眼前。

    他又心中抬眼,借着那灵光一照,这条路坑坑洼洼,崎岖坎坷,真可谓一路难平,难平一路。

    呵,想我风尘年岁不大,可这十余载竟也算灾横不断,而今绝脉之体应那血仇在身,又有心殇待盼,你纵是再难走又之如何?

    滔然一问,心境中一点尘光悄然伴起,风尘好似了悟。

    原来自己为心被困,所囚者还是对绝脉的执念,这执念令我心生恐惧,怕自己终究无修,报不了血仇,救不回小羽。

    可再怎么忧患,那前路也得就走,恐惧无用,执念也无用,它只会让我缚之枷锁,不敢面持本心。

    唯有挣开束缚,了脱决然之意,才能在无我中搏回真我,之后循之本意,再洞之本明,方得心之真谛,亦证化出自己的道心。

    想明了这些,风尘忽感到心境中豁然一亮,那抹灵光也被他搏然之意给拉扯的由远而来,再由近而化,最终凝结成一颗夺目的碧珠,晃悠悠,飘荡荡,落在了掌心当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谋定

    嘭~

    猛一较力,风尘在心境中掌心一动,那颗灵光所化的碧珠随之而破。

    紧接着雄光大起,无数的感悟迸之涌出,再相作纠缠只一瞬间就将他心境塞满,也将他吞食淹没......

    苍远虽高,却自有垠,吾心为界,方得无疆,父亲这道心真乃大气魄。

    我纵是人子,虽承其傲也承其志,却难有这般的豪情,更少了那份壮哉。

    不过守心问道立在本真,我要全然不变也非出自本心,不是本心又哪来的道心。

    即如此,循得真我才能寻得真我,那我就抛诸一切只问本心,待本心得证则道心必成。

    到时心中有道,不仅能化灵反虚使得元神座府,更能为将来的玄修有望加功添力。

    只是,我心之所往又该了在何方?

    扪心一问,风尘又有些茫然,他不知眼下该如何去判,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少年。

    哪怕这少年身出名门,哪怕他自幼深受点拨,再哪怕他本是先天之灵,也依旧还在懵懂之年。

    有些道理虽然浅显,却未必能够深切体会,如眼下就是这般,他纵使明白了立心所在,也还是不知心之真谛。

    故他思来想去琢磨半天,就只悟出了一个道理,生则立心方有真意。

    世间万物皆有其根本所在,他生染在天地也当有迹可循,只是那迹象源起何处,又该往去哪方,他竟一时不辨。

    到最后他实在没辙,只能在过往中找寻真谛,去看看他往历灼心能否会让他窥到本真……

    “娘,我爹他伤重刚好,要不再等些日子吧,我怕到时候......”

    “傻孩子,你爹说没事那就没事,再说还有族人们帮衬......”

    “可尘儿总觉得心有不安,实在不行就把外公和师爷请来一位,也好防出变故......”

    “他们眼下都有要事,暂时来不了大漠,况且那神木珏只有在重阳之夜才能引动紫玄道机,这机会过去就得再等一年,到时你灵体将固也就更不好办......”

    “那雷伯伯......”

    “你雷伯伯正值关键不可打扰,不过你舅舅倒是已得音讯,说不定他能赶到及时......”

    ......

    “爹,我娘说舅舅这次要带着小羽回去,还要请您一道赶往落神峰......”

    “不错,等你经脉一成,小羽就得回云凰岭中专心感悟,为父也得帮你舅舅去给她找寻破解,如能寻回机缘助她觉醒血脉,那你们将来......”

    “到时候把尘儿也带上吧,总不能什么事都......”

    “你有旁的去处,为父给你找了位师父,你拜师之后且专心修道,小羽的事有为父跟着张罗......”

    “拜师?尘儿有您跟我娘的教授,还用去找旁人修道?”

    “我跟你娘自然传道无碍,且授之功法也适合你修,只是为父对先天之灵所知不足,需得找一位懂得深妙的师父教你......”

    “先天之灵真有您的那般玄奥?为何尘儿只感觉它跟旁人所修的元神也差不太多......”

    “那是你现在丝毫无修且道心不成,等将来你道法高玄自然就能看出天机,要知道先天之灵自玄门开创也没几人......”

    “道心......”

    ......

    “孩子,你这般偷着试验早晚出事,等外公找来了帮衬再研不迟......”

    “外公说的帮衬可是位逍遥方外的世外高人?”

    “哦?你也知道此人?”

    “那倒不知,只是大劫前我爹说要给尘儿找一位懂得先天之灵的师父带我修道,想来外公说有人懂得心血之法,说不定就是同一人......”

    “这么说确是一人,否则你爹不会叫你拜他为师,说起来此人教你也正当合适,他一生精研古妙玄门中无人能及......”

    “连您也这么说,尘儿倒真想见见,他要能教尘儿玄修己成,那小羽也就醒转有望......”

    “快了,三个月前外公已托人送去了消息,用不了多久他自会前来......”

    ......

    “雷伯伯,跟我说说当年的真相吧。”

    “傻孩子,哪有什么真相,所谓诸般过往,也不过是这世间的熙熙攘攘......”

    “可舅舅说当年的事未必都是寒门所为,那世人皆知也只是说辞......”

    “是不是说辞又有什么关系,你能活下来,就不枉他们舍命相护......”

    “......”

    ......

    “风尘哥哥,小羽以后就不能陪你了,你要替小羽好好的活着,不要去报仇......”

    “不要太想着小羽......”

    “小羽......”

    ......

    “尘儿,娘走了……”

    “以后的路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还有很多的美好该去经历,莫要被仇恨负累,记着,我的尘儿能安平一生,才是为娘最希望的......”

    ......

    “爹,我娘她......”

    “尘儿莫哭,且待为父与他......”

    ......

    “爹,您跟我娘还有救吗?”

    “这个恐怕不能做到,最起码为父是不知有何办法,或许那仙神一途可有解救......”

    “仙神一途......”

    ......

    对!就是仙神一途!!

    痛之往复,又远交织,那无数的画面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牢牢的缚在当中,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是越拉越紧,也越来越密。

    不过他心中亦有波澜,无数的感觉有心殇,有悲恨,也有深深的自责,还有对茫然的无措和对将来的执拗。

    却最终都被一股决然化之挣力,又拧成一股缰绳衍对当下,再被他牵在手中扯拽出一柄似可斩尽一切的利刃。

    “我风尘天生大缘偏立灾横,如此两相而抵该遂主愿,又想我十六载绝脉相伴,痛得亲族舍命相托,虽旧绝脉无涯,却证元神之躯,有此一体,前路也该如行。”

    锋芒在手,风尘好似披靡,不管那画面如何交织,又或是网缚如何困阀,他都能披荆斩棘直向本心。

    “吾之前路当归一念,这一念,苍之高远,心之大界,既证无疆,也夺天荒。”

    话音落,风尘脚下一点腾身而起,自悬在半空眼照着心境,他又再出明悟:“何为心?何为道?呵,不过是些手段罢了,我既循得本真,那往后我就是我,自用不着这赘己之物。”

    说罢,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利刃,再掂了一掂似有心中一决,随后他竟弃之不用将其抛出,紧接着身形一闪直奔崎岖前路......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失策

    “嗐~该叫铁丫头一起来的,她的三分定元珠必能保小风子府内无恙。”

    雷功思来想去觉得动手强为太过冒险,唯有先用一件至宝护住他府内七贤,再以一股阴柔之力缓缓的渗进体内,绵锁住劳心咒的力道才可万无一失。

    可一提法宝,这天孤绝顶的雷堂主却有些囊中羞涩,无他,雷功一生自信傲绝,向来将法器神兵等视为赘己之物,觉得外物在手便会有了依靠,从而失了那颗天锋无往的锐决之心。

    故雷功寻常对敌,从无法器在手,亦无神兵在旁,只是眼下当用,却竟一个也拿不出来,这可叫雷功好道苦恼。

    “雷堂主。”

    “哦?白四爷。”

    正自犯难,一声轻唤道进了雷功耳中,正是苍云宗白家的老四白惜德。

    此前他跟随白惜墨而来,受命在暗中护佑风尘,本来也在四周,但雷功一到他觉得必无万一,就带人在大漠间兜兜转转,察看着有无可疑。

    方才他远远的瞧见风沙堡所在似有雷光涌动,又隐约听到了雷功那声茫茫之言,心知雷功这头必有来犯,赶忙带人回转而来。

    “雷堂主,尘儿这魔气……”白惜德落在当处,瞧见被困的风尘一身魔炎竟与三年前无二,惊异之余忙又问起。

    “许亦干的,不过你回来的正好,身上可有什么法宝神兵能护住府内七贤?”雷功答中带问。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雷堂主要用神兵,是否要护尘儿的命脉,好将这魔气彻底拔出?”白惜德修为上不比雷功,可身为大帝之后,其眼界自非常人,故稍作疑惑也就有些想到了关键。

    “算是吧,我要把他带回雷鸣山,以九天雷池为他炼体驱魔,只是这般模样强行带走又怕中途有变。”雷功略一道出了心思。

    白惜德听罢沉吟起来:“要把他带走......”

    有了!!

    片刻后,白惜德似乎想到了什么,跟着眼神一亮:“雷堂主,是否能将尘儿安稳的带到雷鸣山即可?”

    “不错。”

    “那就好办了,我这正好有一件宝物可装活人,用它带着中途应该无事。”白惜德说完,手中多了件画卷模样的事物。

    “阳泊涣的真阳图?”雷功眼神一动。

    “正是,这真阳图本是泊阳谷三宝之一,内藏一现洞天,当年阳泊涣叛逃泊阳谷时将其盗走,后在三年前又被雷堂主击杀,此图便散落一旁,当时雷老哥看不上这些,我就把它捡了回来,本想着这趟出山将其送还,没想到此处正好可用。”白惜德面带微笑口中庆幸。

    雷功也不绝点头:“恩,确是正好,那就用过之后再还不迟。”

    说完他伸手接过,又在手中掂了一掂,接着眼神一定看向风尘,待猛的一抖,手中真阳图呼啦啦抖转开来,两尺半长的小巧画卷顺风而涨,转瞬间就已成十余丈大小。

    夜幕中隐约可见,其上绘有山川水泽天灵物秀,或高阳在顶,或斜月在头,或繁星有落,或萤河半盏。

    寥寥间竟有几多生禽猛类栖栖在中,又有诸般浮雨苍生亦显于然,真可谓自现一天了成一地,好一幅方外之颜。

    雷功抬眼观望不觉感叹:“用它带着,确无万一。”

    话音将落,真阳图已是二十丈有余,到此再不见起,只反折而上又铺盖华天,映在了风尘头顶,再挂下一抹清光将其罩住。

    白惜德见状赶忙提醒:“雷堂主,可以了。”

    “好。”

    一个好字落罢,雷功单手挂出一盏寅字决,随后真元鼓荡间集在掌中又凝作一团,接着法决撤去,掌心处便有一团墨蓝色的雷霆之力幽幽飘起,奔着风尘衍荡而去。

    行进中劈啪作响自幻犹真,待到其身前数尺,已化作一条手臂粗细又两丈来长的墨蓝色锁链,锁链盘固而行探进游龙阵,又探进魔炎黑雾将风尘牢牢捆住。

    “有雷堂主这道伏虎印,再加游龙阵两道束缚,尘儿他纵有魔气也无法冲破。”白惜德眼见施为,不禁大为赞赏。

    雷功一笑,随后两指并拢掐为剑诀,对着空中的真阳图单手一指,一道急光奔射而去,再伴一声:“收!”

    那真阳图立时就动,挂下的清光猛然一吸,光晕流转而回将风尘带进图中。

    风尘尤不自知,还以为他被大仇人接连戏耍,愤恨间一直叫骂:“他娘的好不要脸,竟合旁人......”

    叫骂声响到一半他就被真阳图展在画中,声消之机但见那山氓间一叶偏峰之上,似有一道身伴着墨蓝两色的人影,突现在郁郁之旁。

    啪~

    画起而收,图落即还,真阳图反卷而来幻回了本来模样,啪~的一声落在雷功手中,跟着流光一闪被他收进囊中。

    “白四爷,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雷功担心迟则生变,转身就要回返雷鸣。

    “雷堂主,这事干系不小,我得抓紧回去跟家父秉明,就不去叨扰了,尘儿这有您照看必无可失,等他日再出,小弟必携重礼往去雷鸣山,好代亡妹一家谢过大恩。”白惜德说着双手抱拳,对着雷功深施一礼。

    雷功赶忙上前搭扶:“白四爷莫要折煞与我。”

    说着便将他扶起,之后又回礼再道:“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等小风子无恙,我再把他送回南海。”

    “有劳雷堂主,咱们青山不改,小弟这便去了。”

    “后会有期。”

    二人别过,白惜德转头带人回奔南海,雷功亦是抖化一阵流光消失在西北之边......

    呜~呜呼~嗷呼呼~

    身影消罢,愁觉往还,偌大的北疆大漠,寥寥的残垣古城,忽有一阵疾风掠过,带着不知凡几的尘沙,将已被盖去半遮的断墟,又添上了几度苍凉。

    镗啷啷~

    疾风再过残败的城门口,又似晃动了几下斜插在地上的半截牌匾,幽幽的风字在夜幕中铮铮而立,好似挣扎着曾经的荣耀,又像期盼着他朝的辉煌......

    ......

    “君主,那雷功已回雷鸣山去了。”

    仙魔岛,寒门总舵。

    魔君许亦稳坐高中,底下部将分立两旁,正当间空余处此刻正有一黑袍暗影缭绕而言。

    “恩,去吧。”许亦点了点头,似有所料。

    那黑影随之听命,转身刚要离去就又被许亦出言叫住:“等等,七杀堂那边可有消息?”

    “回君主,确有消息,不过杀王陆枭桀骜不求,他说您........”那黑影话到一半,有些迟疑的顿在当处。

    “讲!”许亦淡淡而决。

    “他说您……说您不配代掌门主,想让他回归,除非……除非让出门主大位,否则莫再贪图他的门堂。”看来这黑影有些惧怕许亦,故话语间虽不是本意,却也带着几分犹犹豫豫。

    许亦倒是不气不恼,听完之后淡淡一笑:“你本是杀王的弟子,想必对他也有所了解,如你看此事该当如何?”

    那黑影闻言一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许亦问起他又不能不答,只能硬着头皮谨慎说道:“属下愚钝,不敢妄断君意,不过属下当年若非君主收留,早已死在了风万霖手中,如此再造此生不敢相忘,蒙君主不弃,属下愿听一切吩咐,万死不辞!!”

    说完,他一身黑袍撩动,跟着身形矮半,直接跪在当中已示其诚。

    “算了,不过随口一问,起来说话。”许亦一摆手命他起身,那黑影随之恭立。

    “杀王终究是杀王,能在那样的大战中幸存,确实值得高看,不过他既是七王之尊,怎么说也得请归山门,也罢,此事我亲自决断,你们暂且去吧。”许亦说完,眼中多了些淡淡的倦意,跟着手一挥示意周遭。

    底下众人随之领命,深恭道礼后各自退去,不多时,大殿内近无旁人。

    此时许亦的身旁忽有一抹黑芒隐隐闪动,随之一道空幽的声音轻轻传出:“君主,东西和人都已找到,不过遇到些麻烦,恐怕得两位圣尊亲自出手。”

    “恩,那二人确实棘手,叫老鬼他们盯住即可,等两位圣尊到了再图一切。”

    “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余孽

    栖霞九耀看雷鸣,伏阳八百为谁行,

    胆有妖魔乱天穹,齐下苍远带浩霆。

    雷鸣山。

    伏阳山脉之首,九耀八连之巅,其巍峨直插天穹,其大势遍摆西延。

    绵绵千起多有仙云雾罩,滔滔万下独过水洪“望川”,山林旁常见走兽禽行,怡然处自挂飞缎绝岩,端的是幽奇险峻名动于悬。

    然这名,不仅仅是九耀八连的巍峨大势,更有那仙颠还道的天顾门玄,霹雳堂。

    霹雳堂,玄座雷鸣山顶栖霞涧边,前有悬河倒挂,后惹洪源望川,其左登天之石可上云顶道天,其右踏仙之路可下九方为间。

    正当中宗门所在,亭宇楼阁,云端海阔,遥遥乃望真可是仙家之所神眷之辕。

    待过近前,其山门大宝乃是缎白玉青石一气而成,上有万民所请帝苑亲书的四句德言:“栖霞九耀看雷鸣,伏阳八百为谁行,胆有妖魔乱天穹,齐下苍远带浩霆。”

    说得便是这霹雳堂众弟子,常以一身霆撼浩然的玄门高修,于尘世间除魔卫道苦救苍生,世人感其大义,故上请人皇着帝苑亲刻,以誉其德行有道大义为先。

    再入此间,仙霞缭绕乃一处数百丈见方的偌大天坪,上铺缎白色青石方砖,走连开来直通四方大面,其正东、正西两处各观云海,正南则为山门有进,独玄北一处贯通一道接天。

    天行处,斜上而走,足过八百零八道青阶,便见一座宏宇巍峨的仙宫神阙,紫霄大殿。

    此乃霹雳堂寻常往议送迎八方的通院之所,凡宗门大事亦或宾客往来,皆在此处相商相待。

    不过雷功此人孤身自傲,不屑往来宵小,霹雳堂门下又大多都随其秉性,很少跟其他宗门有过多的接触,故往来于此的宾客一向很少。

    至于霹雳堂内务,也基本都是雷功一言而决,鲜少有举棋不定,着全族以商的机要大事。

    故两两而得,这紫霄大殿平常除一些值守的弟子,几乎少有人来,偌大的仙宫倒常是一副冷冷清清。

    可今天却是有些不同往日,大殿上人头攒动,庭廊下五三为伴,俨然一副热闹非凡......

    ......

    “唉,听说雷堂主正在闭关,咱们这些人怕是要白来一趟。”

    “闭关?嘶~~这可难办了,我家主人那还等着我回去报信呢。”

    “嗐~莫说你,看看这四周,哪个不是面带焦色着急回往?都是等着复命的。”

    “那咱们就这么干耗着?”

    “不然呢?人家堂主闭关,你于老三还能去强叩不成?”

    “那倒是,可......”

    “龙姑娘!!”

    “嘘,龙姑娘来了,这雷堂主的侍女一出没准有戏。”

    “恩~对,对,对......”

    ......

    往常清净少人的紫霄大殿,此刻乌泱泱足有两百余众,除一些霹雳堂的弟子待守两旁,余下皆为来客。

    这些人形色有异扮相有别,老少间亦分男女,且都来自不同的门派,可听其言语似乎都为了求见雷功,至于所为何事却是不知。

    “龙姑娘,大伙远道而来,都想跟雷堂主打听一些要紧的事,还请有劳代为通传。”

    “正是,烦请龙姑娘代为通传.......”

    “有劳龙姑娘......”

    ......

    嘈哗渐息,一半大老者分拨左右而出,对着高台上刚刚到场的黑衫女子拱手谦道,其身旁众人随之附和,也跟着望向高台。

    循众而去,只见高台上堂尊大位旁,一芊芊玉影玄衫飘荡,其眉宇中透着绝貌的风华,孤傲里带着百悬的清霜。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雷功雷堂主的贴身侍女,龙铁心。

    据说她与雷功名为主仆实胜兄妹,霹雳堂上下也从不拿她当作下人,相反,但有门中要务偶得雷功不便,也尽是由她代为执掌,可以说雷功不在便是她龙铁心掌教当家。

    今天亦是同样,雷功远赴大漠未归,偏赶上十余家宗门拜山求见,她便叫值守的弟子将其打发,可几番下来这些人就是不走,众弟子无奈只好将她请出。

    “我家堂主尚在闭关,诸位请回吧。”

    除对雷功,龙铁心一向寡言,加上今天这些人又大半都在当年的风家之变中搅过乱局,那其中的利欲牵伴,她就更不愿多做搭理,故一言而绝只想劝其就走。

    只是她有逐客之意,底下众人却都不领待走之言,依旧是不依不饶,一心只见雷功。

    “龙姑娘,按说雷堂主闭关我等不该打扰,只是众家所来实在是有要事相询,烦劳,还是再给通传一声。”

    适才说话的那位半大老者,显然在这些人中辈分最高资历最老,故龙铁心言过,众人都不约而同向其看去,老者左右一扫心领神会,便再度拱手替大伙充当发言。

    龙铁心闻之眉头一动:“敢问阁下可是千叶门的童老?”

    “不错,老夫正是童还山,不知龙姑娘问起可有明示?”童还山面带疑惑口中相询。

    “岂敢。”龙铁心微带双颦摇了摇头,接着竟与他晾在一旁,反奔众人说道:“诸位,我家堂主闭关前有过严令,此番所为者大,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扰,众位有事不妨说与我听,稍时问过堂主,若有明言亦当巨无不细转呈各位。”

    “这......”

    话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于情于理也确实不该强做打扰。

    可方才被龙铁心故意晾晒的童还山,此刻却有些面色不悦,身为千叶五老之首,走到哪不是被人高看,几时受过这样的恶气。

    故心中不痛,言语上也就带着不快:“这雷堂主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大伙远道而来同样也是所为者大,这可不是你一句堂主闭关就能打发。”

    “那,你待怎样?”龙铁心脸色一寒,瞬间蒙起了一层清霜,其身后随行的弟子也跟着骤然一凛,皆面带微怒的盯上了童还山。

    “呵!”童还山冷冷一笑却不在乎,他此刻心中已定,既然雷功不出面,那就把事情闹乱,乱到雷功出来为止。

    反正他临行前已跟掌门师弟寒叶真人韩百川打过保票,此一番必要面见雷功,否则无颜回见山门。

    想到如此,他竟赌气般有样学样,如方才龙铁心一般不理霹雳堂众人,转奔身后说道:“列位,咱们此行的目的不用我说,若见不到雷堂主,只怕在座的回去也是不好交代,既然他霹雳堂说堂主闭关,那咱们就在这死等,直到雷堂主出关为止。”

    “不错,童老这话言之在理,当年那恶贼可没少荼害咱们各家宗派,这要是得不到雷堂主明示,那咱们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咱们等雷堂主出关......”

    “......”

    童还山一言,令原本已有些犹豫的众人,再度坚决了起来。

    龙铁心看在眼中冷笑心头,这些人所为何来她心知肚明,无非都为了后山雷池中关押的那个阎君庄陌。

    说到那阎君,当年可谓血债累累,据说此人同魔君许亦一般,百多年前横空出世,谁也不知他来历如何,只道他当年跟许亦齐名,并称为邪道双君。

    当时许亦大掌寒门声势滔天,而这庄陌也是不落旁后,甚至他的凶名对于正道来讲,要比许亦还犹有过之。

    尽管他身无大势亦无后力,但只孤身一人却可搅的玄门正道好一场血雨腥风。

    许多正道中有名的高手,甚至不少的宗派掌教、一家之主,当年都死在了此人手中,而且他每杀之初都会先下一道拜帖,告诉被杀之人几时会来,任你如何准备也逃不过亡魂陨命。

    因此众人才送他阎君的称号,意比幽冥九下的阎罗帝君,可说是阎罗君下三更帖,哪个敢命到五更。

    一时间阎君之名搅的玄门正道人心惶惶,多少人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收到拜帖,终日不敢出山门一步,甚至有些人为了躲避庄陌,更是三五结群的寻山隐迹。

    可即便如此,也总会有消息传出,说哪家之人在外被杀,何派之长身首他方。

    再后来,此人的血债越积越多,其凶名也越来越盛,终于惊动了统领正道的帝苑出手。

    苍玄令下,四大圣堂派出有二,由青龙堂堂主殷无常和白虎堂堂主殷无寿,二人各率本部联合那些同门被杀的正道各宗,开始围剿庄陌。

    奈何庄陌这人修为奇高,每遇险境总能凭借修为抽身而走,众人围剿虽多却屡遭不利,又常有折损。

    无奈,帝苑又发告令,联合整个正道一同缉拿,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漏蹄,天罗地网下,那庄陌修为再高,也终被生生擒获。

    而生擒他的,正是霹雳堂的堂主雷功,只是雷功将之擒下,不知为何竟没有交给帝苑,反将他囚禁在自家后山,关在雷池中以九天神雷为作镇压,于今已有将近百年。

    当年雷功的做法自引得众家不满,帝苑也曾责令他给与解释,可雷功不管压力如何,就只说此人乃他亲手所擒,该有决断之权。

    不过他也同时给出了承诺,说此人在霹雳堂最多百年,百年后自当亲手交出,到时如何处置再不过问。

    当时有风万霖和白惜墨等人联名作保,又有白乾一和太瑶仙帝等大帝说情,帝苑也就暂且答应,余下各家虽有微词,但此事如定也就只好暂拖等候。

    如今百年之期还剩半年,那些当年与庄陌结下仇怨的宗派,也就开始坐不太住,最近都陆陆续续的赶来霹雳堂询问此事。

    本来应该是各家的掌教、宗主等亲身而往,但其中有不少人因为三年前的内乱,正被帝苑责令禁足,所以此番前来多是些长老之流。

    这童还山就是其中的代表,他在这些人中资历最老辈分最高,而且他所在的千叶门也同霹雳堂一般,都是仅在五大宗之下的九耀仙门,于正道中举足轻重。

    因此众人才以他为首,毕竟千叶五老之名,在玄门中份量十足。

    只是他这份量在旁处固然管用,对于同列九耀仙门的霹雳堂而言,却就有些不大灵光。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逢

    “放肆!”

    一声沉言盖过嘈杂,随之大殿上流光一闪,龙铁心身旁多出一人。

    此人身材高大俊朗刚毅,其淡金色的脸上,苍松剑眉,目炽朗星,眼运间如有电光远慑八方,之下隆鼻在前方海在后,阔口旁亦有墨然随言而动。

    再看其身,外披缎青色流光大氅,内挂漆墨履冕带长袍,值大殿中虽无风起,却威然隐隐掠动,叫他往那一站,自有千般之傲万里之耀。

    众人抬眼一瞧,来的正是霹雳堂雷泽十二仙之首,雷罡是也。

    这雷罡与堂主雷功乃是同胞兄弟,修为上虽有不及,却也相差不大,在玄门中亦是名震八方的人物。

    原本他正在后堂教授门徒,听闻前殿有人搅闹,担忧兄长不在,恐龙铁心一人应付不来,便抽身赶来大殿。

    果然,他一到殿前就听到有人吵闹,故而不等龙铁心发言,他便先声夺怒。

    “霹雳堂岂是尔等撒野打泼之处,哪个再要搅闹,休怪我雷罡不与情面!!”说完,他一双怒目扫过全场,凡与之对视,皆有些浑身不得自在,眼中多现出躲闪之光。

    不过人群中倒有一人鱼众而出,口中微言带怨:“当初就是你大哥横遮竖挡,老夫才没能替小儿报仇,如今期约将至,雷堂主却迟迟不肯现身,难道你霹雳堂还要护着那恶贼不成?”

    这说话之人乃是大衍阁的长老唐广龙,当年他儿子唐贤一家就是死在了庄陌手上,而且死状凄惨,一家十三口皆被剥皮抽骨做成了人形草偶,悬挂在院落当中。

    当时唐广龙眼见惨状,差点气绝当场,等还赢过来,大恨中发下绝誓,余生只为报仇而活。

    为此唐广龙这些年没少奔霹雳堂来,不过他每次前来都被雷功婉言回绝,他也知道自己硬闯不过,倒也没怎么纠缠。

    这次他听说有不少宗门都派人赶来,加上约期将至,以为机会已到,便一马当先第一个赶到雷鸣山。

    可没曾想这么多人同时拜山,还是给吃了顿闭门羹,而且还不如以往,之前他好歹还能见到雷功,这次倒好,人家直接闭关不见。

    唐广龙憋了半天越想越气,正赶上雷罡一语戳中怒火,这才言语中带上了怨愤。

    只是他这般同样也惹恼了雷罡,雷罡这人性如烈火,平常稍有不对便一点就着,而且犯起混来就是雷功当面,他也照发不误。

    “姓唐的,你也配在我霹雳堂叫嚣?就你那混账儿子,当初死了也该,否则还不知会有多少的良门善女遭他魔爪,依我看,那阎君不杀他,早晚也得死在别人手上。”

    雷罡本意虽好,想帮龙铁心撂场压阵,可话到劲头,他这脾气说什么也压制不住,立时发起火来。

    “哎……”

    龙铁心在旁颇感无奈,心说哪个不开眼的给这惹事精送的消息,他不来还好,这些人最多只是吵闹,他这一来想不动手都是难事儿。

    果然,对面的唐广龙已是神兵在手口中相恶:“好个该死!!好个雷罡!!你霹雳堂是厉害,可也只是堂主一人,至于你,呵呵!老夫还瞧不上眼!!”

    “哈,那就手底下来个真章!!”雷罡也是毫不让步,说完把袖袍一摆,甩起流光大氅就要欺身。

    只是他一身雷霆之力刚刚涌起,还不等动转身形,就被一声轻喝生生震退。

    “老三,退下!!”

    这一声带着无上的威压响在大殿,喝退雷罡的同时,也震在所有人心头,令人平生出不敢妄动的念头。

    “雷……堂主?”

    唐广龙也被这一声压的喘不过气,费力般勉强望去,只见高台上堂尊大位前,赫然便是雷功幽然而立。

    众人循之,见雷功如往常一般,双手互插进袖袍又抱在怀中,定定的看着场中,有些佝偻的身形下,似有万钧的威压隐隐而动,其无形之力令所有人动弹不得。

    “大哥?你这……”

    雷罡身被喝退,知道是大哥折返回山,疑惑中刚要问起怎么一人归来,可话到嘴边就被龙铁心悄手拦住。

    她这一拦,雷罡立时想到那风尘牵扯颇重,甭管如何都不好当外人面说,故话到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带人回你的后堂。”雷功面色不动,也未搭理雷罡,只一语令他就走。

    “这……嗐!”雷罡倒也听话,扫了一眼唐广龙,便大手一挥领着一众刚刚随他而来一直守在殿外的弟子,呼啦啦回往后堂。

    他这刚走,雷功又向前跨出一步,撤去力道的同时口中轻道:“诸位远道而来理应招待,但我霹雳堂今天有要事该办,也就不留各位,诸位回去后可向宗门交代,说我雷功半年后必会亲自将阎君押往帝苑,到时剐龙台上,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完也不等众人搭话,转头对龙铁心说道:“铁丫头,送客。”

    “是。”

    龙铁心微微颔首,随后芊手一抬遥指殿门:“诸位,请。”

    “这……”

    “雷堂主,这,这……”

    “唉,唐老,走吧……”

    “唉!!”

    “……”

    一场怒火随着雷功三言两语掩声熄去,这些人来时吵闹走时唏嘘,虽有不服也有不悦,可面对雷功,却谁都不敢与之相对,看来这世间事果真还是强者为大。

    不过众人眼见散去,还未出得大殿,就听一声冷冷的问询,带着几分阴恨响在当下。

    “呵呵,雷堂主,可还认得老夫?”

    众人一听当即回转,又搭眼一瞧,这不是千叶五老的童还山童老吗?

    他之前替各家说话,大伙还多有感激,毕竟没有他几句灼言,众人也不会齐心相逼,说不定雷功也就不会现身。

    如今既得明示,大伙此行的目的就算达成,虽有些不痛,也有些不快,但以雷功的名头,也就不觉得有何丢人。

    可他此时说话,就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他想跟雷功找些场子回来?还是他另有目的?

    旁人疑惑,雷功也骤起了眉头,这童还山他自然认得,两家同为九耀仙门,少不了会有些交道。

    况且三年前内乱他千叶门也在其中,当时童还山虽然不在,可他唯一的弟子顾涛却身在大漠,还差点死在了雷泽大阵下,听说至今也是伤重未愈,莫非他要为此事不平?

    雷功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见回应,倒是一旁的龙铁心冷言冷语:“怎么?你千叶门还有事?”

    “呵呵,不敢。”

    童还山面带讥笑不理龙铁心微怒,只对雷功说道:“只是童某有一言说过便走,不知雷堂主可愿听之。”

    “讲。”

    “好!童某此言望雷堂主心中甚虑,那阎君虽好却是大祸之根,莫忘了当年强如风万霖都差点死在巨树之上,雷堂主亦要好自为之,童某言尽于此这便告辞了。”

    童还山这话没头没尾,说完更是双手一抬,直接带着自家门徒转身离去。

    余下众人见雷功淡然处之,心知再无热闹,也跟着各自散去,但也不乏有人听到此言动起了心思。

    “方才童老的意思,那阎君跟沧海巨树有关?”

    “应该是,他还特意提到了风万霖,可能风家的那个先天之灵也跟此事有关,可他又是如何得知?”

    “管他呢,我说霹雳堂怎么不明不白,当初非要护着那恶贼,原来竟是为了这个,那可有些……”

    “……”

    ……

    唏嘘声渐行渐远,百多人各驾流光各回山门,霹雳堂一场吵闹彻底消声。

    大殿内,龙铁心眼见众人离去,暗骂童还山阴险,不管他所说真假,单这消息一出,霹雳堂往后怕是再难消停。

    “堂主……”

    “无妨,几句是非罢了,去吧,招呼所有人来雷池见我。”雷功说完,转身直奔后山。

    “是。”龙铁心随之一应,可紧接着又是一愣。

    “所有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莫名

    乌华盖顶,紫云遮目,赤炼中一道绝幕涌落,如九天悬河倒怒,砸进了一座深不见底又阔大无延的天池当中。

    轰隆隆,震耳欲聋,乌泱泱,漭灌绝垠,好一处天工绝景仙夺圣境。

    只是这怒涛般倒挂又周起复然的天悬涌注,竟不是一灌神河之水,而是无数道九天浩然的紫霄神雷,自无状中彼此交据互缠,拧成的一股倾绝飞瀑。

    那天池中也无半滴池水,翻涌间皆是九天神雷肆虐往复,如此天地异象之所,正气浩然之巅,正是霹雳堂禁地。

    九天神雷池!!

    这九天雷池乃霹雳堂至高绝学九天神雷诀的出处,其中更有大道威能蕴藏着万千浩机,自可淬达凝炼锻绝百骸,卓有不世之功。

    霹雳堂历代弟子,如有将九天神雷决修练至第六重顥天境者,便会有资格在此观天之浩悟己之道。

    若再进一步,修炼到第七重朱天境,便可由霹雳堂执道仙尊为引,入雷池淬体炼元,继而锻灼己身煞绝百骸,最终可炼就百邪不侵的神雷之体。

    如此,第八重阳天境便可修成,阳天之后入雷池有越无人,到时那紫霄神雷虽凶,却不会再伤己身,反助修行者多多为益。

    不过大道至公,终有天衍无茫,这世间事往往福泽越厚,其内里也就凶煞越深。

    如九天雷池虽好,可一个不慎或自身稍有不足,都将惨绝于万千神雷中烟消魂散。

    霹雳堂往历三十余代,光这雷池间就不知折损了多少天骄,因此才将其视为禁地,严令那些修为不足或自身有碍的弟子踏足其中,更有历代的执道仙尊镇守此间。

    一来可防弟子门徒贪功冒落,再者更防一些别有用心的外来宵小,因偷进私入惹出大乱,毕竟万年祖规在上,霹雳堂圣境外人不得擅入。

    然今有雷功雷堂主为救友侄,又欲窥探苍玄,这万年有下的先祖遗命,怕是要破一破了......

    ......

    “大哥,你方才所说倒确实是个办法,可抛开祖训不提,就这雷池里凶险万分,那孩子能扛过去吗?”

    九天雷池旁,一身形样貌皆酷似雷功的中年男子,眯缝着双眼,望着雷池中肆虐的雷炎,有些担忧的说道。

    雷功闻之,转身回应:“放心老二,这孩子临行前,白老爷子亲自找天通道君卜过一卦,当时连天通老头都算不出他前路如何,你说他会不会有事?”

    原来这酷似雷功的中年男子,正是霹雳堂镇守雷池的执道仙尊雷腾,此人于行间排为第二,亦是雷功的手足兄弟。

    “原来如此......”雷腾点了点头,却在心中又虑。

    那天通道君乃玄门中相卜之最,他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连他都算不出来,恐怕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有人搅乱天机,使其不得为判,要么是风尘命遮大衍,无法被窥测分毫。

    这两点,前者不太现实,有苍云大帝护道,又是天通道君推衍,他二人联手,这天机谁能搅动?

    既如此,那就是后者,想不到这孩子的气运竟有莫大,足以遮盖天机掩蔽鸿蒙,连天通道君都无法窥探。

    这样的命途确实福缘不小,可他虽具大福却也祸到殃端,先天之灵伴生绝脉,如此先例都为他所开,这又该如何作判?

    而且谁又能保证他身上的魔气不会在雷池里惹出灾乱?想我霹雳堂万年祖训,就当真要为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违背先命?

    雷腾想了又想,判了又判,始终也不能定下决断。

    雷功看在眼中,明白他二弟身为执道仙尊多有苦衷,但此事他心意已决,也就无需商议:“老二,为兄有些话,听完你就准备去吧。”

    “大哥请说。”雷腾纵有顾虑,但听大哥这话已然定下此事,他也就再不多说。

    “好。”雷功点了点头,接着起话茬先行问道:“老二,你可知风老弟当初为何不要大帝之位?”

    “这个......确实不知,还请大哥明示。”雷腾忽听此问,冷不防有些茫然,那风万霖的事,当年可谓震动玄门。

    当时正道中五位大帝偏缺一席,风万霖威望修为皆正当合适,可谁知这万人天仰的大位,竟被他于封禅台上断然而拒,还没有丝毫理由就飘然离去。

    举世哗然间谁也不知他如何作想,这么多年过去,尽管风万霖已是魂消大漠,也总会有人暗中揣摩。

    雷腾对此也难免好奇,只是他这人有些淡泊,这些年雷功不说,他也就一直没问。

    “明示倒谈不上,这里边牵扯颇深,许多事我也不知,不过有一点关键,当初风老弟却是说过。”雷功眼望着雷池轻声说道。

    “哦?但不知是哪一点?”雷腾紧跟一问。

    雷功随后说起:“他所修的功法跟五帝有享的大庙之运相冲,这般不容他才拒为帝尊。”

    “竟是功法的缘故......”

    雷腾一听,饶是他一向淡泊,也难免被勾起了兴致:“那究竟是什么功法?竟会遭大道如此排挤,连万民所起天道有下的大庙之运,都跟它两两犯冲。”

    “这功法乃风老弟博众家之长异想而出。”

    “自创的?”

    “不错。”

    雷功笃定一言,紧接继续:“早年间他曾受春秋大帝点拨,参悟过洛老爷子的仙游大道,后又在剑隐门遗址中,窥得老门主剑道至尊薄凉子的青锋徐来,再之后他竟在残山上遗存的剑意中,悟通了剑隐门至高绝学藏剑术。”

    “如此,三绝取其要,再由他风家所传的残卷为引,彼此融合,揉碎贯通,最终开下了逆天而起的独己之道大风决,不过此一道最初也不尽完善,真正能令其无碍的却是另有隐情......”说到这,雷功好似回想起什么,不觉得顿了一顿。

    待捋了捋思绪,方又问道:“提到隐情,你可还记得当初风老弟被困仙魔岛之事?”

    “当然记得,当时大哥等人身先被困,风万霖后去赶救,以己身落难换回众人性命,要不是苍云大帝亲身又往,恐怕后果难料,这恩情兄弟不忘,可......难道大哥所说的隐情跟此事有关?”提起过往,雷腾感念之余也有些想到了关键。

    雷功点了点头,道:“正是,当初风老弟被困岛中,历下几番游斗,最终躲进了寒门禁地苦窑当中,那苦窑乃是寒门圣境,历代除门主外不得擅入,寒门的人虽生性妖邪,但于门中圣往却无比敬畏,因此风老弟才躲过一劫,后来他久困不出,索性就参悟起内中石壁间所载的寒门圣典,这一参悟,他发现正邪之法竟能彼此间印证互补,他功法中许多的滞碍也就找到了应对,这让他越发痴迷,之后的半年不仅功法大成,更发现了一个惊天隐秘。”

    “什么隐秘?”听到这,雷腾忍不住惊异而出,他心知一切的关键就在这隐秘当中。

    可雷功却是摇了摇头:“这点风老弟一直没说,他只道这隐秘关乎着整个玄门,等时机到了自会与我说清,后来大劫忽至,他也就未及交待。”

    雷腾听完眉头一皱:“这么说,他应该是吃不太准,或是怕连累了大哥,否则以你二人的交情他不会有所隐瞒,只是他应劫已去,这隐秘倒无从知晓了。”

    “那也未必。”说着,雷功抬手间清光涌动,现出一卷赤金色的画轴,画轴上莹光绝闪瑞彩夺目,正是装有风尘的泊阳谷至宝真阳图。

    真阳图在手,雷功掂了一掂:“当初风老弟苦心造铸这先天之灵必有深意,如能令小风子成长起来,或许就能开解一切。”

    “大哥的意思小弟明白,风万霖如此行事,那隐秘应该跟先天之灵有关,可你方才说这孩子是他当初以秘法灌注,莫非.......”话到此处,雷腾有些不愿继续。

    他是一万个不信风万霖会跟紫玄经牵扯不清,可这事种种迹象似乎都跟传言咬合,这又不得不让他心生怀疑。

    “老二,风老弟何人自不用说,如九子灌嫡他岂会为之,这先天之灵乃是他夫妻二人自斩十八道紫玄二炁温养而成,是为耗己之法,并非夺人之术。”雷功话不听完就知他二弟犯起了嘀咕,随即解释说道。

    “原来如此,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本事,大才!真乃大才!!”雷腾恍然间满是惊异,口中更是连连称赞。

    雷功搭在眼中摇了摇头,这也难怪,换成谁也难信他风万霖会有如此手段,能造铸先天之灵福泽降世,哪怕他雷功当初乍听此事,也是满脸的震惊,甚至比雷腾还犹有过之。

    好半晌,雷腾似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照大哥所说,他夫妻二人耗损己身,其境界修为应该有所跌落或是停滞不前,为何当初就只见他夫人白惜梦有此状况,而风万霖却不退反进?”

    “这就是风老弟大风决的威芒所在,当初为兄听了也是惊为天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潮

    说到风万霖的功法,需得从悠悠万古的玄门大教说起。

    自古玄门一途,不论正邪,莫管哪派,其修行本身俱为殊途同归。

    凡修真炼道者,皆以三绝为妙,五阶为耀,十三道夺境为教。

    其中三绝者,是以灵元之绝、炁体之绝和周身百骸之绝。

    三绝各有其道,也各为其要,却又相辅相灼,再相炼相得,实乃互添广厦者缺一不可。

    而五阶则为灵、羽、玄、天、圣五大阶段,也就是灵虚、羽化、道玄、天通、至尊入圣,这五大境界。

    五大境界逐芒而起归真为落,待真道绝巅,亦可再窥苍玄,继而另图霄天。

    至于十三道夺境之教,便是对应五阶的十三道细分小境,分别是灵源、汇虚、灼本、凤初、洞玄、安玄、道玄、乾元、晖阳、太初、寂灭、无相、混元。

    将之对应而起,则为:

    灵阶对灵源、汇虚;

    羽阶对灼本、凤初;

    玄阶对洞玄、安玄、道玄;

    天阶对乾元、晖阳、太初;

    圣阶对寂灭、无相、混元;

    如此十三道由起而落,逐一而夺,是为玄门大教。

    教者,万般诸法,千多玄妙,然其根本却尽归一道,此一道,当从三绝一体的灵元而起。

    灵元者,海内之灵魂,府内之元炁,二者同为天顾,又共名就理,乃玄门一途的开御之机。

    所御者,是以韧琢之功凝炼海内灵魂,使之有出念力,念力成即可灼断府内的先天元炁,令其一分为二,化为灵、源二炁。

    如此二炁皆成有入灵源,灵源境位在灵阶,由此而开玄门大教。

    然这仅仅只是敲开了教门,往后的修行却是越发艰难,若无一颗往道不渝的决绝之心,此一途将会难于青天。

    闲话少叙,之后的五阶十三境勾连错乱内里颇繁,为表其明当略分如下。

    灵阶,夺灵源、汇虚两境;

    灵源境:

    引灵炁入识海,与灵魂相熔,二者化为灵体,也作玄元灵炁,念力随之精为灵识。

    灵识可引动源炁,以此游经转脉,与周身百骸为佐,府内七贤为佑,衍化出人身所属的阴阳五行精炁,这七道精炁再与源炁相熔,炼成归真己道座守中田的紫元真炁。

    二炁成,紫玄动,可夺汇虚。

    汇虚境:

    以灵识沟通天地,纳天地灵气入体,由紫元真炁剔除驳杂,化为己修所属的至纯灵力,并以此游经转脉温养己身。

    直到经脉中积蓄已满再无可进,此时需将朦朦胧胧的灵力不断凝炼,使之滢滢而雾。

    灵有灼,己温善,可夺灼本。

    羽阶,夺灼本、凤初两境;

    灼本境:

    此前所修亦再为之,待经脉中灵力涓流潺潺而动,便灼行淬己之道,以灵力走炼周身淬达百骸,紫玄二炁也随之一同为道。

    直到经脉中灵力滔滔往往而复,周身百骸和紫玄二炁也已淬炼有达。

    经千折,历百弑,可夺凤初。

    凤初境:

    潜修凝炼,而至经脉中凝羽胶着熔滞于沥,不见流转却生生不息。

    此时将玄元灵炁的真灵引下三分,以作灵衍之力与紫元真炁相熔,再将经脉中灵力拘空,引三分入识海以补玄元,余七分守中田再熔紫元。

    凤初盛,衍灵动,可夺洞玄。

    玄阶,夺洞玄、安玄、道玄三境;

    洞玄境:

    以温灼之法,将灵衍之力逐渐熔炼成一道印记,烙刻在紫元真炁上,以此作为灵印。

    再次将经脉中灵力拘空,辅以紫玄二炁有动,将己修功法的感悟,化成一道法衍之力熔进紫元真炁。

    灵印出,法功明,可夺安玄。

    安玄境:

    同以洞玄之理烙刻法印,并将感悟苍玄的道衍之力熔进紫元。

    法印出,道玄苍,可夺道玄。

    道玄境:

    同理烙刻道印,尔后辅周身灵力合三印为一。

    紫元真炁也随之衍化成符合己修,或是契合己道的形态,这形态千般万别多有不同,具体可凭喜好或是己修所欲。

    三印起,天光至,可夺乾元。

    天阶,夺乾元、晖阳、太初三境;

    乾元境:

    一身灵力已蜕为真元,真元暗合天机,自可辅衍其道。

    如此,取一层识海神基为引,辅周身真元为筑,自中田处仿天地之机运行之理,衍化府内乾坤,这乾坤名为紫府,乃紫元真炁座守之处。

    紫府现,阳神动,可夺晖阳。

    晖阳境:

    引玄元灵炁中阴阳二魂的三分之灵,落紫府而合紫元真炁,以求真炁有灵。

    再以紫府的运衍之功,温养损缺的灵魂,直到紫玄二炁双双而复。

    阴为阳,阳为阴,可夺太初。

    太初境:

    同上而为,引三魂中的主魂,神魂无极合进紫元。

    紫府判有真灵,衍出一道紫元精炁,以供三魂归位,尔后黯淡中隐带鸿蒙,似有大寂灭之相。

    鸿蒙隐,寂灭出,可夺寂灭。

    圣阶,夺寂灭、无相、混元三境;

    寂灭境:

    破而后立,鸿蒙有道,紫府寂而复得之机,将会衍生出一道寓有万物之始的鸿蒙之力。

    将其引入识海,与神基相熔,二者化为神府,后同紫府一般,亦在其中衍运周天。

    神府成,大相踪,可夺无相。

    无相境:

    有同紫府,将神府中衍出的玄元精炁与玄元灵炁相熔,二者蜕为元神。

    尔后神府寂而复明,亦会再出一道鸿蒙之力,将其三分合进元神,余下七层熔炼百骸。

    无相止,无极生,可夺混元。

    混元境:

    分别在紫府和神府中衍化精炁,并与之相熔,其所出的鸿蒙之力,也同此前一般,三分归己,七层炼身。

    这般九次而为,玄门之道已是了为真时。

    紫元真炁,化成混沌元炁;

    神府元神,凝实体,化太虚,成就混沌元神;

    周身百骸,亦随之而得混元真身。

    到此,三绝有妙,五阶同耀,十三境玄门大教了得真要。

    玄门一途,尽归此道。

    不过传说中在此之上,更有仙神鬼魔之道可再图之。

    然自大道之争以来,不知多少的祸乱,几度的灾殃,早已致玄门衰败。

    如今的玄门,仙踪隐于后世,鬼魔道为妄谈,悠悠间已是数万年不见有人超脱寰宇,玄门一途早已挣扎在法末之年,窥不得半点苍玄。

    这茫茫天下,也不知多少人为此癫狂祸乱引鸩弥端,如此前的风万霖,就是因此才被搅在殃间……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世人

    耀之巅,鬼魔仙,神壶一鼎问霄天,

    霄之路,谁人铸,雪夜寒鹰夺苍悟。

    风万霖此人,一生传奇无数,玄门中每有遇之,从来都是稳压旁人,其本身更是天纵大才,生前一度被誉为天下间最有希望道破寰宇之人。

    据说他四岁学文,六岁习武,九岁便可独善修行,于大道真理一点就通,玄门妙法稍学即会。

    待到一十七岁,便已是北疆玄门中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纵然放眼天下也是万古难寻的不世奇才。

    常言说,谁人年少不轻狂,纵有心高亦何妨,风万霖如此天资,自当不甘浅底,便在十八岁这一年辞别了家中长辈,孤身一杆雪夜飞鹰枪独闯江湖。

    六十余年间,与天下群雄争锋,与万千妖魔死战,游走在杀伐之巅,往来于弥留之畔,虽不知恍恍几度生死可怖,却终得玄天开悟蓦首苍路。

    可谓是,大风起孤身落苍穹,七十载雪夜冕黄沙。

    功成之后,风万霖身退北疆幽于大漠,此后内教族人外镇邪魔,保一方黎民百姓,护一道世间沧桑,悠悠漭漭便是两百年匆匆亦往。

    这两百年间,风万霖力盖群雄独断八方,令原本声威黯淡的风家一脉崛起北疆威震天下,一跃成为正道中九耀仙门之首,仅居帝宗之下。

    不过这也是他百多年前拒为帝尊的结果,如当初风万霖冕为大帝,风沙堡一脉早已是大帝宗门。

    奈何当时错综复杂,内里牵扯颇多,加之他本身功法受制,风万霖这才拒为帝尊。

    其实他当初若肯放下一些执着,倒也不是不能冕为大帝,至于功法一说,帝苑当时也自有其破解之道。

    只是风万霖这人既有天资就必伴桀骜,他自问修行本就逆天,如就此妥协,必将失了那颗往道不渝的决绝之心,如此则有违己道不可取之,故封禅台上他断然离去不屑帝尊。

    在那之后,风万霖潜心己修醉问天苍,恍恍不过二十载便已至圣阶之巅,修为直逼他岳父苍云大帝,隐有玄门夺首之象。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窥不到丝毫天机,总感一片天意茫茫大道蒙蒙。

    对此,风万霖一直以为这是功法所至,毕竟他所修之道实在太过异想。

    旁人玄门修道,不管其正邪与否,皆以十三道夺境之法,而行修真炼己之道。

    可风万霖却是另起蹊径,同样是夺境而走,他走的竟是个神壶问鼎之道。

    所谓神壶问鼎,是以天地为府己身当炁,终炼三绝合一的大衍之法,此法玄阶前俱无大异,修至天阶方开始有别。

    乾元境,不衍化紫府,反将紫元真炁尽数炼化,归周身百骸所有,府内七贤得证,以此而作己身为炁。

    晖阳和太初两境,则将引出的三魂归进百骸,再由天地间捕捉一道先天精炁,以令三魂归位又得圣体。

    到了寂灭境,同样不行神府之举,只将识海神基一分为二。

    其一熔进百骸,衍府内七贤作神壶之用。

    其二炼合神元,化玄元灵炁当神魂为重。

    尔后将神魂引下中田,以御神壶之鼎,而推七贤化炁。

    这般无相有夺,七贤有炁,又将七道精炁合一,并与神魂相熔,便可同样化出元神,元神出,则有夺混元。

    混元之巅衍而复之,终能化三绝一体百骸一仙,如此便是风万霖玄修己道,另改为天的神壶之法,大风决!!

    然大风决说来容易,修行起来却是万分而艰,纵是风万霖自己也没能将其修到绝颠。

    当年他有夺混元,本欲大风决所想,应该再捕九道先天精炁与自身相融,神壶中也当再衍九次七贤精炁合一,并将其尽数炼化。

    尔后便能得三绝一体仙躯有道,说不定更能一举玄破九霄,可谁想此意虽妙,实则竟难成就理。

    九道先天精炁倒是无碍,风万霖很快就将其捕捉炼化,唯独那七贤精炁,头一道衍化合一,他就发现自己竟无法再炼分毫。

    不管他怎样尝试,再如何反复,其结果都是一样,一直到九次衍化均以完成,他也没能熔炼一道。

    眼见着九道精炁游于体内,风万霖心通关隘,这其中必定是少了一点关键为引。

    鸿蒙之力!!

    大风决所修之善,可以说近乎完泽,独缺一道鸿蒙之力为三绝相引,想必问题就出在此处。

    可鸿蒙之力乃是寻常法门中衍化紫神二府所得,为大寂灭之象,似他这般神壶之法,哪里有大寂灭可供衍化。

    难道要等着己身崩坏,或是天地归蒙?还是另有旁处可寻?

    不管怎样,大功就在眼前,却偏偏无可奈何,风万霖终归是难掩心中不甘。

    若说办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抢夺旁人之力,风万霖不屑为之,况且行与不行也还两说。

    无奈,风万霖只能再图机缘,为此他遍寻古迹屡犯险境,又与师长友辈等诸多推衍,却始终不得而志。

    直到十六年前,他夫人白惜梦孕泽有身,风万霖这才豁然。

    罢了!既然己修无道,那就把希望托给后世!!

    念头一起,风万霖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到自己夫妻皆是圣阶之尊,其后代必定会资质不凡,又想起当年在寒门苦窑的过往,和之后在两仪门祸乱中的发现,再加上这些年他所遇之感悟,以及......

    总之千般万想万般千虑,又与夫人白惜梦几度相议,最终夫妻二人定下个紫玄养胎神壶灌鼎的夺世之法。

    九转圣元渡!!

    此一渡,风万霖借照当年两仪门中残存的九子灌嫡痕迹,和仙魔岛苦窑中所载的寒门之法,彼此相合再又融汇而成。

    其内里所行,无伤天和,只耗己身,自有两处为重。

    一是将风万霖衍化合一的九道七贤精炁,以九子灌嫡的方式,分每月逐一灌养给腹内胎寰。

    二则由白惜梦在己身所修的紫元真炁上,自斩下九道紫元精炁,以代九子灌嫡的温元和合炉之用。

    尔后待阳道有成九阳将落,再将剩余的紫元精炁合以自身衍化的一部分鸿蒙之力,二者熔成一道再尽数灌进腹内胎宫,以此而渡天顾人族的先天元炁更为精合,又补将来少缺鸿蒙之力的弊端。

    这般九转而落圣元有渡的夺世之法,不仅令风万霖的修为意外再进,更让那先天之灵福泽降世。

    十六年前的九月初九,一缕天穹之光携无尽天威而至,撕开了大漠中漫天的血云,又打碎了长风苑由风万霖亲手布下的法禁,直没入白惜梦腹中,后待一声啼哭,天降福泽的风尘往落世间。

    风沙堡全族而动举方大庆,真可谓喜上眉颠悦染盛间,可谁知大喜中竟有大悲。

    风万霖搭手一探,这天出异象的风尘竟是个绝脉之身。

    消息一出,所有人如坠冰窟,风万霖夫妇更是无比自责,认为此祸必是自己所酿。

    要不是他们夫妻非要强运改命,恐怕这孩子就算不是逆天之资,想也不会差到哪去。

    可大错已然铸成,夫妻二人只能狠狠发誓,说什么也要给这苦命的孩子寻来破解。

    决然起,也就引出了许多后来之事,更在三年前惹下了满门近绝的无妄大祸,要不是雷功所到及时,恐怕当时的风沙堡无一能活……

    ……

    唉!!

    往历在目,雷功摇头不已,一旁的雷腾也是颇有感伤,两兄弟彼此对望,不由得又是一阵摇头苦叹......

第一百八十九章 咸鱼

    “大哥,这孩子将来能成吗?”

    “成不成看他以后的造化,咱们做好眼下也就是了。”

    “好,大哥说将来,那就将来,眼下......”

    “大哥!!”

    正说着,一声高呼随伴着三道流光,自前山处远远而来。

    唰~唰~唰~

    首当为落,正是紫霄大殿中,险与唐广龙交手的雷泽十二仙之首,霹雳堂雷家老三雷罡。

    余下两人,一名雷云,二日雷傲,皆是雷功的堂亲手足,于行间各排老五、老七,同雷罡一般也在雷泽十二仙之列。

    此前他三人各有其事,忽得龙铁心差人来报,说堂主有令命霹雳堂上下尽到雷池,三人一听这是要有大事,忙撇开其他先行赶来。

    “大哥,什么事儿这么兴师动众?”雷罡一向的急性,人还没等落稳话就先出。

    “是啊大哥,龙姑娘说叫所有人来,莫非您定好了最后一步?”

    “大哥!老七说的可能当真?”

    “......”

    雷云、雷傲随后而至,也跟着出言问起,两兄弟说话间带着无比的期待,似乎他二人口中的最后一步,对于雷功以及整个霹雳堂来讲,显得极为重要。

    雷功闻言,却一摆手:“叫你们来是有旁的事办,稍后老二自会细说,你们且随他先去。”

    说完,又转头对雷腾说道:“老二,此番你亲自主阵,先带他们准备去吧。”

    “大哥稍待。”雷腾一应,招呼起三人转奔一旁的高台。

    “二哥,大哥他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儿啊?”

    “不会是大哥此去大漠跟人动过手脚受伤了吧?”

    “三哥你别瞎猜,听听二哥怎么说......”

    ......

    兄弟几人如何去布置暂且不提,单说此刻的雷功。

    刚一转头,眼前又是一抹仙芒划过,玄起飘荡间伴着一声‘堂主’,一道芊芊玉影缓缓而落,其绝貌之颜正是他的贴身侍女龙铁心。

    龙铁心有到雷功近前,一身的清冷转瞬皆无,随之悦起一抹灿人的微笑,莞尔间对着雷功盈盈一礼。

    “恩。”雷功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都到齐了?”

    “禀堂主,霹雳堂八百四十九众门徒子弟,除必要值守和外出未归,以及闭关不出者,余下七百六十二人,尽在雷池外听候尊令。”龙铁心沉言肃尔斩钉说道。

    说完,又瞧了一眼雷功手中的真阳图,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有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雷功瞧在眼中,知她心存疑惑,想着稍后动手可与她一同解释,便直接奔向主题:“铁丫头,你的三分定元珠何在?”

    “堂主请看。”话音落,龙铁心单手托出一颗玄青勾墨,文缠符绕的清芒碧珠。

    碧珠上青玄流转精光有落,徐徐间似有几多的符文咒箓,更蛰一股满带沛然的生机闪隐烁动。

    雷功撘眼一瞧,正是他此番所需的三分定元珠,此珠原是他早年间采自沧海巨树上一颗三千年而成的果实所得。

    据说那果实名为两界虚,自有避死延生活肉白骨之效,一向为玄门所争。

    当初巨树上共长七颗,仅三颗有成,这三颗也不知多少人欲待囊中,一番争抢下,雷功独得其二,另外一颗则被大雪山凌烟阁的阁主凌啸风取走,后事不知。

    而他这两颗,其一送与一位故友疗伤所耗,剩下这颗当时顾念龙铁心修为尚浅,便将其送之与用。

    龙铁心得为珍重,一直不舍服下,后又怕长久败散负了一番美意,便又求雷功出面,请沧海青离宫掌教帝君,长生大帝长春子亲自出手。

    于长春鼎中,合阴阳五行之力,玄外真精之体,彼此泽熔再炼,最终炼成这培元固本安绝保命的护体神兵,三分定元珠。

    对于此珠,龙铁心甚为珍视,将之作为本命神兵一直祭炼,从不拿来当之所御,凡有旁人问起她也不愿将视,总是一副藏着掖着。

    然雷功有问,自当分待别论,不管他所欲为何,龙铁心也是毫无犹豫。

    雷功心中暗定,又掂了掂手中的真阳图再起交代:“稍后我将小风子放出此图,你出手护他七贤,剩下的自有我来。”

    “这......好。”龙铁心乍听一愣,此前大漠的种种她尚不知晓,也就不明风尘之事,不过雷功有令,她从来都是听之命之。

    反之雷功对她也是少有隐瞒,故真阳图抖转之间,其三言两语略作解释:“此前许亦出手,令小风子身坠心魔,连带着魔气也被一并勾出,眼下情况棘手,需得下雷池炼体方图解救,不过得先将他唤醒交代一番。”

    “堂主跟他交过手了?”龙铁心听出原委忙起关心,她以为当时少不了苦斗,毕竟风沙堡所在紧邻血海,离寒门实在太近,保不齐还是在围斗中救回的风尘。

    “那倒没有,许亦只身前来,下了道劳心咒便就走了。”

    “这么说,堂主也没闹清他目的何在?”

    “不错。”

    “那可得早做提防......”

    唰啦啦~啪~嗡~

    二人说话的功夫,真阳图已如之前一般长到了二十余丈,其山水玄霄处一团黑气缭绕赫然便是风尘,他此刻正被游龙大阵和伏虎决困在一处山林旁隐隐挣动。

    “这真阳图算是用对了。”雷功抬眼一看,两道枷锁已被魔气侵蚀的几欲溃散,看情形,要没有真阳图本身自成一地的道则压制,恐怕风尘片刻间就能挣脱。

    龙铁心在旁也有些惊异那魔气的威能,她比谁都清楚,雷功出手就是圣阶之尊,一时也休想挣逃,可那魔气竟只是本能的抵耗就有如此威势,可见它确实棘手。

    担忧之余,她又不免再问:“堂主,这魔气本是邪物,若下了雷池会不会被那阎君利用惹出变故?”

    “无妨,万事自有我在,另外老二他们已去布阵,就是天大的乱子也能化解。”雷功说着,手中决印亦起。

    卯字决意为天开,又灌一道满含雷霆的真元衍化为印,待两印合一,墨蓝色精光一绽直奔真阳图而去。

    龙铁心虽有担忧,但对雷功她向来自信,既然雷功说没事,她就只当没事,跟着真元涌动催起手中的三分定元珠待在一旁。

    此时真阳图受雷功引动,倒挂出一束清光悬照而下,片刻后一声轰响抛下团黑炎滚滚。

    正是风尘!!

第一百九十章 噩耗

    嘭~

    风尘刚被放出,其周身笼罩的魔炎就被一股暴起的杀机引动,肆虐间雷功亲手布下的两道神通转瞬被破。

    魔雾中,风尘面色狰狞眼尽凶光,满腔的杀意遥遥的指向雷功,捎带着一旁的龙铁心也被一并罩住。

    哼!小瞧我绝脉无修?呵呵,有这魔炎相助,照样能杀你报仇!

    风尘此刻仍困心魔,自不认眼前之人,也不记大漠之事,故眼中只剩仇敌,该杀该诛。

    “呵呵,拿命来吧!!”

    心有恨,杀意盛,往昔无数的温情此刻尽化源动,狂啸中也不管行与不行胜与不胜,风尘已是杀将而出。

    杀!!

    魔炎翻滚,邪风雾煞,浓烈的黑雾彷如血盆大口席卷而奔,满含的煞意凝如实质锋赛钢刀,纵横间欲把雷功两人撕碎当下。

    “铁丫头,动手。”

    “好。”

    二人话落,雷功率先而动,也不见如何作势,只单手向前一指,口中一个“凝”字,这雷池边仿佛天地都为之一滞。

    数不尽的天地灵气猛然一顿,随后如潮汐般乍泄而聚,待聚到风尘所在,立转为无形之压将那魔炎尽数逼镇。

    风尘也同样被源源不断的灵气禁锢当处,任凭他如何催动,就只见魔炎翻滚黑气蒸腾,却不能翱越分毫。

    这一手,乃是雷功作为圣阶之颠最基本的控灵之法,衍天御地。

    玄门中每到圣阶,自无相境起,便可由元神之能强运天地,迫使周遭灵气御为己用,此为元神之功,也是圣阶之本。

    理论上风尘本是先天之灵,后又得元神之躯,同样也能御使灵气,可他之所以会被雷功如此压制,一是他迷失本心,一时想不起如何为之,二则他现在元神太弱,无法跟雷功相提并论。

    要知道元神也有强弱之分,往往圣阶间彼此争斗,除修为和手段外,元神越强者也就胜面越大,其个中原因就是天地灵气最终为谁所御。

    当然,这仅仅只是理论,真到了生死搏杀,一切都是未知。

    有些时候并不是修为越强元神越盛,就能碾压一切,也有修为不及者,可凭特殊的手段或是神兵利器等决胜强敌。

    如眼下既要出手的龙铁心,她就是刚入寂灭初到圣阶,还尚无元神可御,但其一身两件至宝,三分定元珠和寒月之牙,这一守一攻皆为九天神兵,自有莫大威能,大可弥补修为不足。

    如此,就是修为远强于她,也不敢说稳操胜之,没办法,九天神兵这等逆天之物可不是谁人都有,其优势也太过明显,绝非一般的法宝可敌。

    凡九天神兵,皆无往不利无坚不催,更在某些方面有着独特之功,且本身又颇具灵性,可与持有者心神相通,以发挥其最大威能,实乃法宝中人为炼制所能达到的巅峰。

    若再往上,也就只有天地所成身具器灵的上古神兵可在头前,其下如法器、灵器、道兵、神兵等,样法虽多却都无一可比。

    不过在此之外,倒也另有一道神兵或可相抗,便是祭炼有成的本命神兵。

    本命神兵,初时可为任何品级,全凭修行者精血为养,后随主人的修为有别高低。

    传说此物若到极致,当可超脱在上古神兵之上,并随主人一道身破寰宇,但这也只是传说,如今的玄门早已无缘得见。

    眼下莫说上古,就是能达到九天神兵也少之又少,且无一不是玄门中人尽皆知的至宝,而其中名头最盛者,当属风万霖的本命神兵,雪夜飞鹰枪。

    此枪随风万霖一生杀伐功战无数,早已在九天神兵之上,甚至有传言说它已生灵智,可入上古神兵之列。

    但传言毕竟是传言,其究竟如何却是少有人知,且当年随着风万霖身陨,它也只在枪挑魔渊时惊鸿一现,之后便一直隐在风尘体内不显踪迹。

    这一点就连风尘也不知它藏在何处,只听他外公白乾一说过,如遇将死之险,此物必会现身。

    扯得远了,且看龙铁心眼见风尘已被镇压,手中三分定元珠立时祭起,随着真元涌入,眨眼间绽出七道异彩之光夺奔风尘。

    这七道颜光,分别对应着阴阳五行之机,每一机,又各对人身所属的七贤之理。

    七道颜光绽起而落交叉于往,渗过滚滚魔炎,直接钻进了风尘体内,尔后又各自找寻其对应之理分作护持。

    风尘本在愤怒,受劳心咒和魔气影响,他始终处在幻象,突然被这颜光透体,劳心咒的力道稍稍一动,搅乱之力微微一缓,他也随之愣了片刻。

    这片刻的光景,雷功已将一道九天神雷之力,以绵柔的劲法打进了风尘体内。

    风尘再受此力,只觉体内一阵躁乱,似有数般的敌对正在彼此冲撞,随之周身上下便如千刀万剐,脑海中更是涌出无数的画面轮番错扰,搅的他头痛欲裂。

    “好狗贼!!你他娘忒不要......”

    “恩?”

    一个“脸”字未等骂出,风尘就觉周身上下一阵舒畅,于七贤所在分别迸发着一股温润之力浸泽而动,将方才的苦痛一扫而光。

    体内相灼的局面,也跟着掩声息罢,似乎原本相冲的几种力道,皆被那股透体而入的雷霆之力给牢牢凝住。

    顿感如此,风尘颇有不解,他想不通眼前的恶贼为何要戏耍于他,不过既是仇敌那就绝无二话,管他什么奸计,杀了他也就一了百了。

    想到这,风尘杀机亦动,想要催动魔炎破禁杀敌,可他刚一动转,适才脑海中一同消失的画面又一次搅乱而出,体内的痛苦也再次显现。

    同样,这难忍的痛苦还是被那股温润之力一扫而去,那再度为祸的几种力道,也依旧是雷霆之力稳冠胜出。

    两次遭苦,风尘心中一戾:“呸!想蒙我,门儿都没有!!”

    他以为仇敌诡诈,想让他痛苦间提不起杀机,也就不能动转魔气,却不晓他心有大仇,又怎惧寥寥苦痛。

    跟着几番意动,想要念走魔炎,可结果却都一样,只要他杀机一动,那痛苦立时就来,痛苦一消一身的杀意也随之隐去。

    “哼!杀人抵命,这道理亘古难还!!”

    风尘偏自不信,心中的恨意滔天而起,化作一身杀机森然可怖,可下一瞬,却被痛到了绝处眼前一黑,最终再无所知。

    好半晌,风尘渐渐的醒转,待视线恢复,眼帘中正是雷功那副略显怪异又无比温润的笑容。

    “雷......雷伯伯?”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乱流

    “雷伯伯,这是......?”

    风尘刚脱幻象,一时还不太适应,故乍见到雷功倒显得有些惊疑。

    “小风子,不急。”雷功看出他眼神迷茫,还没完全清醒,也就并未多说,只带着龙铁心守在一旁。

    风尘揉了揉双眼,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魔炎和一身血戮气机,忽想起长风苑前堂的种种,好半天总算回还。

    这东西还真被他勾了出来,也幸亏有雷伯伯在旁,否则舅舅不在,说不定我已被许亦带走,那后果就不敢想了。

    想到这,风尘抬起头看向雷功,脸上带着感激和庆幸,就着满身的魔炎上前施礼:“多劳雷伯伯费心,这一趟,小侄又给您添麻烦了。”

    “算了,这小风子净学会客套了。”雷功含笑着将他扶起,又转头对龙铁心笑道。

    龙铁心一笑,以示回应,风尘随之起身,跟着又对龙铁心再施一礼:“尘儿见过龙姨,方才多谢您出手相护。”

    对于龙铁心,他也早就相识,此前他风家尚在,龙铁心没少跟雷功随往大漠,故一见之下也是倍感亲切。

    “好孩子,快起来说话。”话着,龙铁心也是抬手间将他扶起。

    风尘再次起身,又考虑到自己满身魔炎恐多不便,便又向后退了几步。

    待稍加站定又再次抬头,见两人眼中尽是温情,不由得一阵哽咽:“雷伯伯......龙姨......”

    “好了,有话稍后再说,眼下我且问你,此番你身坠心魔可有感悟?”雷功见他满是感伤,怕他再触心魔多遭苦痛,又考虑到稍后雷池大计也得先行交代,便出言将其打断。

    风尘听之问起,以为其中甚有关隘,忙敛起神绪仔细回想,不多时眼神一定,正色说道:“我还打不过他。”

    雷功闻之一愣,转而立时就明,这话很明显,不管眼下有多少困境,他都要踏过高山捣下残辕,最终报得血仇救回白羽。

    “好!好个小风子!既有此心,雷伯伯就送你一场造化。”

    “造化?”

    “不错。”

    雷功说着,一身雷霆附体上前拉过风尘,待二人面向雷池,又斜下一指:“小风子,你来看。”

    风尘随之望去,但见那雷池中神雷翻涌威能莫测,观其方圆数百里之势,想来此地原本也是个绝顶,之所以会成如今的模样,恐怕就是这紫霄神雷侵灼所致。

    惊叹之余,他又不免疑惑:“雷伯伯,你这雷池虽好,我却看不出有何玄机。”

    “呵呵。”雷功轻轻一笑并未解释,反继续又问:“你可知这雷池对我霹雳堂意味着什么?”

    “还请雷伯伯指教。”风尘自然不知,便如实请教。

    雷功转头看了看高台上正自准备大阵的霹雳堂弟子,口中说道“这雷池是我霹雳堂一脉道破寰宇的唯一希望。”

    “哦?雷伯伯此话怎讲?”雷功这话不可谓不重,风尘本就疑惑,听完更是不解。

    雷功恬回身有些憧憬又有些向往的说道:“我霹雳堂一脉人丁虽少却个个强悍,因此才能有高于大多宗派位列九耀仙门,这要归功于先祖所传的九天神雷决。”

    “此决乃先祖开山之道,是先祖雷雄在这雷池中参悟所得,当初他老人家悟得此法,又在此修历千年方才出关,原本以他当时的修为,出关后应能超脱九霄,可他最终却没能如愿,只能含恨在此兵解归天。”

    说到这,雷功抬手指了指雷池中西北方一处紫霄神雷最盛的地方,继续说道:“那就是先祖兵解所在,他老人家临终时传下遗命,凡我霹雳堂后世需以镇守雷池为重,如此方可雷鸣九霄,反之弃者为祸必遭殃端,此一道临终了悟绝明而极,望后世子孙切记万千!!”

    风尘听的意起,也多少有了些感悟:“照您这话,他老人家当初应该是发现了什么超脱的关键,而且就在这雷池中,只是到了临终也没能解开,这才把希望托给了后世。”

    雷功面色一正,道:“确实如此,霹雳堂有历三十余代,这雷池里不知多少人亲身探过,虽是无人能解,却都知九天神雷决必为关键,可据我所察恐怕不只如此。”

    听到这,风尘似乎明白了雷功的用意:“雷伯伯跟我说这些,莫非是先天之灵能够破解?”

    “是,也不是。”

    说着,雷功抬手间召回真阳图,转头继续:“先天之灵固然神妙,可也未必就能开解此间,而你却一定能行。”

    “我?”

    “不错。”

    雷功如此笃定,不仅风尘一愣,就连龙铁心也是茫然。

    且不说风尘仍旧绝脉,单就魔气一患,也不知雷池中能否化解,退一万步讲,即便能彻底解决,他又靠什么玄修己道?

    且再退一步,他纵能独开一修,可将来能修到什么程度,谁又能保证?既不作保,他又凭什么开解此间?

    难道这其中另有牵连?

    雷功心知他二人疑惑,便不等发问又继续解释:“当年你受小白羽阴差阳错之力得了元神之躯,这就是希望,也是其中的关键。”

    “小侄还是不明,请雷伯伯细说。”风尘听罢仍旧茫然。

    龙铁心倒有些明白了关键,不过她并未说话,只待在一旁静等雷功解惑。

    雷功捋了捋思绪接茬又道:“这雷池所藏尽在一处凶险神秘之所,便是先祖兵解之下,那有一座大阵守护,其中封印着一切答案,可想要入阵却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将九天神雷诀修至九重之上,以此......”

    “九重之上?”听到这,风尘忍不住惊言打断。

    他早年间曾听母亲提过,九天神雷决乃霹雳堂至高绝学,其对应九天之名共分中天、钧天、苍天、玄天、幽天、顥天、朱天、阳天和元天九重,每一重都有莫大威能,只小有所成便可名震一方,如修至绝顶亦能有望仙神。

    当时风尘年幼,直听的满心向往,便一直记在心头,如今又听雷功说那九重之上竟还有境界,自然就有些惊异。

    雷功话被打断,想到风尘对此不甚了解,便与他先行解释:“世人只道我雷家之法九天九重,却不知九天之上更有周天,周天境已是仙神之道,如能到此,莫说大阵,就是寰宇周天也能一探究竟。”

    “可惜我霹雳堂三十余代天骄无数,却无一人能到此境,就连先祖也未能如愿,否则他老人家又岂会含恨兵解。”雷功说完摇了摇头。

    风尘跟着又问:“能否跟小侄说说它阻碍何在?还有,以您的修为想必也尝试过九重之上,这里边可有什么心得一道说说?”

    雷功摇了摇头,叹然说道:“阻碍嘛,你雷伯伯也不知,不过我猜想它可能跟修为无关。”

    “跟修为无关?”

    “错不了。”

    雷功点头继续:“虽然功法上关于周天境仅有一个名字,但先辈们却大多都如此猜想,应该是不会出错,至于说心得......唉!那九重之上你雷伯伯也只试过一次,那一次就是三年前你风家之难......”

    雷功说完不住的摇头,恨自己当初耽搁误事,风尘也是颇有神伤,回想起当年心中苦痛,一身的魔炎隐隐又动。

    这一幕正被龙铁心瞧见,她怕风尘触觉往昔再起怨念,赶忙出言提醒:“堂主!”

    雷功闻则回转,跟着一声沉喝:“小风子!!”

    这一声蕴有九天浩然之力,猛的敲打在风尘心头将之唤回。

    呼~~

    风尘长出口气,又缓了缓神绪,再想起雷功所言未尽,当即又问:“雷伯伯,您说还有一条,那一路又是如何?”

    “另外一条,就是我要送你的造化。”

第一百九十二章 干涉

    雷功说着,习惯性两手护插再又抱起,眼中涌现期待。

    风尘跟着再问:“哦?那造化是......?”

    “往后看。”雷功眼神一挑,示意他看往身后。

    风尘循之望去,这一望,却是难掩震惊。

    好一座玄奥大阵!!

    九天雷池旁,黑压压七百余众,各领一方,各占一玄,就在这天工圣迹布起了一座玄之又玄,深之又深的绝奥大阵。

    大阵分九方为证,除中央无极位尚未妥当,其正东、正西,正南、正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此八荒位上各有八十一人按布一方。

    每一方分作九卦,每卦上分镇九人,如此,九卦按三才布,得天地人为局,另起一座阵中之阵,且八荒八阵勾连开来,竟又是一座太清玄虚的阴阳大阵。

    不仅如此,稍待无极位上的五方局定,如再要勾连,则又可衍动一座五行绝阵。

    这阴阳有合五行得聚,再接天地人三光,又衍九霄神浩然,终以大荒为证夺绝一体的千玄大阵,正是霹雳堂护道为首的看家之本。

    九耀合荒仙绝阵!!

    此阵意在不攻偏载于佑,可保雷池之行险无大伤,乃霹雳堂三十余代千锤百炼之功。

    寻常只需一二十人,便可护门中弟子入雷池炼体,似眼下这般七百余众,霹雳堂近百年来,也只有上次雷功欲探周天境时方之一用。

    可如今为保风尘无虞,霹雳堂再又拿出,足见雷功之心当之决矣。

    “雷伯伯,这大阵.....?”

    “保你进雷池,专门备下。”

    “这......”

    眼见霹雳堂这么大阵仗只为助他驳出魔气,风尘的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可又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竟给旁人添了如此麻烦,他又无比愧疚。

    “雷伯伯,都怪我考虑不周,惹出这般麻烦,小侄给您磕头了。”说完他向前一动倒身就拜,却被雷功欠身托住。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一身魔气该除哪有不周。”说着,雷功抬手间将他扶起。

    “可如此劳烦众位叔伯兄长,小侄实在不忍。”风尘满脸的愧色,诚心再道。

    雷功则摆了摆手,道:“这事你不用多心,眼下趁着功夫,正好与你交代交代。”

    “那……也罢,雷伯伯这么说,小侄再不矫情,一切等将来再报。”风尘本欲坚持,可又一想说的多了反倒外道,不如先记心头再图往后。

    雷功眼含着笑意,口中道:“报不报的却不打紧,你且听好就是,那第二条路虽叫造化,可也多伴凶险,需得作好决断。”

    “雷伯伯请说。”风尘赶忙竖耳。

    雷功继续道:“此番下雷池意在魔气,但却不为驳出,而是要将它炼化。”

    “炼化?”

    “恩,炼化。”

    雷功点了点头,道:“当初那魔渊残魂遁走,留在魔气中的邪怨可由紫霄神雷将之殆尽,这魔气也就成了一团至纯至极的上古灵力,它不仅无害,更能助你修缮己身,只是那三绝炼体凶险异常,其痛苦也非常人能挡,说不好还会由此丧命,这么说,你可明白?”

    说罢,雷功眼神一动,似有些深意的盯着风尘,洞则中仿佛要透过魔炎看进他内心所在。

    风尘抬眼被瞧,知道雷功等他决断:“雷伯伯,小侄愿往!!”

    这一声掷铮有力,说的毫无犹豫,雷功听完不住的点头:“好!那你便听真此言。”

    “小侄就听。”风尘一应。

    雷功再道:“稍后你下了雷池,记着有三处不往,一是我方才所说的大阵,那阵旁有一股诡异之能凶险莫测,你现在身无玄修尚且不能靠近。”

    “另外两处则是靠近边缘的一座牢笼,以及往深之间的一处祭坛,这两处前者关押着一位邪道恶首,此人于你或有凶险不可轻近,后者封镇着一把上古魔兵,恐与你魔气相引生出祸端,同样不可靠近。”雷功交代完抖立在旁。

    风尘听无二话:“小侄记下了。”

    “好,接下来我便传你九天神雷决,你虽绝脉习之不可玄修,但你有元神之躯为证,亦可暂时强运以顶雷池间护身保命。”说完,雷功向后斜撤半步,与风尘相对而立。

    随之,这雷池边仿有无尽的神雷开始滚荡,其隐隐作响,似连整个天地都为之颤动。

    气机牵引着一旁,龙铁心也是眼神一肃,跟着向后飘走,落出两丈来远方之站定。

    他二人一动,落在风尘眼中,心说此事还是罢了,玄门中常有门户之别,不管是哪家宗派对于本门绝学都极为看重,他风雷两家关系再好,这传功之事也不可小觑。

    “雷伯伯,小侄已亏欠太多,这功法我看就算了吧,我还有些爹娘留下的手段保命,此下雷池应该无碍。”风尘说着摆了摆手,示意雷功从长计议。

    雷功听闻,转头看了看龙铁心,二人相视一笑,均有些赞赏之意。

    说到赞赏,玄门每遇高绝妙法,哪有不图之妄之,可风尘却能心中不贪,就这份定力,如能开修己道,将来必有大成。

    “不用推辞,这雷池炼体没有九天神雷决无法为继,况且此决也不白给,盼你将来玄修有成,便替雷伯伯开解那阵法就算抵过。”雷功说着,不等风尘搭话,已是掐起了手中印决。

    只见他右手高抬食指一点,中指微屈作靠,其稍稍并拢间,涌真元,渡雷霆,又在空中一阵兜画,之后一道道墨蓝色的玄奥印记好似符箓般飘然而起。

    又过一阵,雷功所画完成,空中已是密密麻麻的符箓篆印,之后轰鸣声大起,再跟雷功一声‘凝’字。

    遂有流光漫天闪动,那些洋洋洒洒的印记亦随之千起百过,聚向了当中一点,最终凝结成一个雷字印记悬浮而动。

    雷功此时抬手一召,其墨然湛边的雷字激落而来悬在指尖,又慢慢凝聚,缩成了一点微不可视的细小灵印。

    灵印在手,雷功食指单凝,口中沉言:“小风子,准备了。”

    风尘随之正色:“雷伯伯,大恩不谢,小侄将来必报!!”

    话音落,雷功正好将食指透过滚滚魔炎,点中他眉心所在。

    轰~嗡~轰隆隆......

    心境一动,风尘脑海中炸起了一片惊雷,无数的印咒、无数的法决、无数的意境......一遍遍流转于心。

    “九天之道,当守其浩,浩之霁然者,如拨开之月,如艳首之揭,如远远长河,如衍衍无歇......”

    “遂九天有分,又分九天有魂,魂者,中钧苍玄幽顥天,朱阳元首衍作仙,此仙当坠身,然则难最身......”

    “中天引雷动、钧天衍雷行、苍天夺雷势、玄天越雷阙、幽天淬雷体、顥天隐雷魄、朱天落雷鸣、阳天神雷过、元天九归化、化饮紫霄炁,炁动陨神明,明矣仙觉踪,踪有.......”

    “......”

    不知多久,风尘终于从功法中脱出了心神,待睁开双眼,正瞧见雷功面带微笑:“小风子,如何?”

    “雷伯伯,这功法真是玄奥,眼下我只能粗略懵懂,如将融会不知得多少时日。”风尘如实作答。

    “够用了。”雷功说完,转头又对龙铁心道:“告诉老二,大阵一成即刻起阵。”

第一百九十三章 浑水

    镗~镗啷.......

    仙魔岛,寒门总舵。

    魔君许亦依旧在他常往的密室中,望着眼前的血池久久出神。

    忽有一阵金锋大响,自寒门的圣境苦窑中影影传出,撞击着整个仙魔岛。

    “君主,寒魈已动,霹雳堂那怕是得接应一番。”金锋拜耳,团雾影落,黑雾中一道模糊的人影敬声说道。

    “恩,是该走动走动,只是那雷功也并非好惹......”许亦闻之转身话到沉吟,其眼中闪动,似有些异光流转。

    “那属下亲自走一趟。”那黑影随之请命。

    “不。”许亦沉声而拒,接着高深一笑:“你虽三绝之首,可也不如仙妃适合,这一趟,她是最好的人选。”

    “她确实有些手段,可属下担忧她修为不及恐生变故。”那黑影闻听,有些担忧的说道。

    许亦单手一摆:“无妨,给她些助力也就是了。”

    “君主的意思......是请两位圣尊先走一趟雷鸣山,再去援手鬼王?”黑影猜测说道。

    许亦摇了摇头:“非也,老鬼那机会难得不能耽搁,霹雳堂这头自有旁人。”

    说罢,他又抬头看了看苦窑的方向,意味深长道:“说起来,他也该动一动了。”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黑影循着目光转瞬即悟。

    “去吧。”

    烟消影过,许亦转回身又一次看向了血池:“快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了......”

    ......

    “姓白的,你把那孩子放出了山门?”

    南海南,南海岸,苍云颠,九现仙。

    南海苍云宗仙门大宝,九现神堂白云殿中,一声责问怒向了首座为端的玄门绝顶苍云大帝。

    白乾一正襟危坐闻之不怒:“洛老弟稍安勿躁,尘儿他福缘深厚不会有事,再说那卦象你也是方才看过。”

    话音往至,大殿中尊客位上斜靠一人,此人古稀之颜周身潦草,邋里邋遢的苍须墨然松松散散,脏里脏气的玄漭青衫皱皱延延。

    乍一看,这老头潦倒至极无甚为端,可大殿中白家的高玄虽多,却无一人敢稍加不敬。

    此人正是玄门五帝中最为神秘的一位,春秋大帝洛红尘!!

    洛红尘此生无门无派孑然一身,独传下三名不算弟子的弟子,其中他最为得意的,正是当初风沙堡的堡主风万霖。

    三年前风家大劫,洛红尘有碍于行不得赶救,这也成了他此生的撼事,后听说风万霖的遗孤万幸得活,已被带回了苍云宗,他也就先顾眼前。

    又耽误了两三年解了困事,立马就火急火燎的奔来南海,可刚到这就听说风尘已被放出了山门,此刻不知身在何处。

    这一下关心乱起,怒火也跟着拱上了心头:“放屁,那老杂毛的话能信?当初他还说风小子能开苍路,最后怎么样?开了个尸骨无存满门被屠!!”

    “今天你要是没个交代,来,来,来,要么咱俩就比划比划,要么你就跟我去仙魔岛杀了那姓云的两口子!!”说着,洛红尘腾然起身势要相逼。

    眼见其怒,大殿中白家众人赶忙相劝,都知这春秋大帝性情古怪,这么说,没准两人话赶话真就能动起手来,那就有些忒不值当。

    “洛老爷子先请息怒,暂听晚辈一言。”话音稍至,人群中分出一人,正是白家的老三白惜元。

    这白惜元乃是苍云宗名悬天下的苍云七宿之首,亦是正道中身披顶梁之人,如今他父亲久不掌舵,他二哥又身往他处,这苍云宗自然由他主事,眼下也该当插话。

    洛红尘转头一看,这小辈的说话他倒有些不好发作,故而冷冷一哼:“哼!小子,你倒是快说。”

    “老爷子容禀,此番尘儿出山确有些凶险,可晚辈倒能保他前路无恙。”白惜元拱手说道。

    “你?你爹都不敢说万无一失,你能保个屁。”洛红尘一副余气不消。

    白惜元颇感无奈,这老爷子名为大帝,却完全没有高人之风,从来都是一副凡尘市井的泼拔之相。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得恭敬说道:“老爷子莫急,等晚辈说完您再怒不迟。”

    “说。”洛红尘压着怒火单点一字。

    白惜元赶忙再道:“晚辈要说的乃是尘儿的命途,这孩子生来福祸两全,此前十余年已遭大祸,往后总归要有些福缘,另外天通道君卦不出象,就说明尘儿的机缘终在己念,那他此番主动出山也就必定是有惊无险。”

    话音落,大殿中人人点头,唯独洛红尘眼神不换:“小子,说完了?”

    “回老爷子,晚辈说完了。”白惜元拱了拱手退在一旁。

    “好。”洛红尘口搭一言再不理他,转回头对着白乾一冷冷说道:“白老头,你说。”

    话中藏着怒火,白乾一哪能不知,这老朋友一生不信命途,故他三子白惜元所说也就权当未听,可又不好向小辈发火,这才把怨气又撒了回来。

    想了想,白乾一轻声一叹:“唉~洛老弟何必较真,当初咱们都没赶上,谁心里能是好过,既然事已发生,还是得想想以后如何。”

    “再说尘儿这趟也不是自己出去,还有老二、老四带人跟着,另外那雪夜飞鹰枪也在他身上,你那弟子你比我清楚,他这杆神兵有几人能挡?这一前一后能出什么大事。”白乾一说完眼神一换,跟着仙风一摆道骨一动,自高台上飘然而下。

    洛红尘一看,以为他要跟自己前往仙魔岛报仇雪恨,当下怒气立消一半:“这个话多少还靠点谱,既如此,咱们这就动身,等杀了姓云的两口子,再去找小风尘不迟。”

    “唉~老弟啊,小羽那孩子残命待续,我哪能走开。”白乾一说着往前走动,脸上略起了愁容。

    洛红尘当即不明,上下打量了白乾一能有片刻,方之问道:“那你这一惊一乍?”

    闻声不落,白乾一已到大殿中门,跟着抬头远望,似把那苍云山顶的缥缈云烟一概洞则。

    又看了片刻,这才转回身摇头叹道:“唉,是外面来人了。”

    “谁?”

    “禀师公,西昆仑瑶池仙主携门下九天元君前来拜山。”

    “哈,我说你怎么老脸上一副愧色,敢情是债主来了,哎呀,该!叫你跟古元扯出那糊涂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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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禁介绍:
遥远之时,天地混乱人神不分,茫茫寰宇常有仙神显圣,恍恍周天亦多鬼魔横行。
周天异族为夺九霄之耀,彼此纷战不休,祸乱终致天地崩塌乾坤破碎,惹得上苍震怒天罚降世,诸般神魔寂灭,仅寥寥血脉者躲过天灾遁世不出,史为诸天大劫。
乾坤流转,岁月更替,世与人族当兴,奈何远古遗脉祸乱苍穹,无妄灾劫鬼神莫测,感天地浩然,终有大毅力、大智慧者窥循天道遂得其法,世称玄门。
玄门中道法万千,凡大成者,衍其道,辅其神,拒上古遗族,卜吉凶祸福,以教人族万与长存。
然后世贪婪多顾己身,诸般道法争其理,众妙之门了其真,漫长的大道之争终致玄门衰败,仙踪神迹失与后世,鬼魔之法沦为妄谈。
时至今日,修真一途虽宗派林立教门繁多,却早已似镜里繁花、水中明月,再难寻可脱天地之人,亦不详道破寰宇之法。
世间玄门,便只剩无穷无尽的明争暗斗......霄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霄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霄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