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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廖苍生     霄禁txt下载     霄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迫切

    道则

    “爹,您的真灵……”

    风尘此刻喃喃出一语,似哀伤,似悔恨,也似深深的自责。

    他方才听的明白,也瞧的明白,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父亲的真灵竟早已是器灵,如此,便要跟他母亲一般再无来生。

    曾几何时,那一袭白袍,一杆寒枪,是多么的显耀世间,玄门中提到风沙堡堡主,谁人不服,哪个不赞。

    可如今那一抹傲然竟只剩器灵之身,如此的英雄落暮,风尘身为人子,又想到这一切皆都因他而起,他自是无比愧疚,也无比的难当。

    “傻孩子,为父这般乃是当初异想天开,哪能算在你身,再说你母亲她要是真灵未散,也必定不愿见到你如此自责,还是莫叫她灵散不宁,快些收了苦痛,好与为父为你修补识海。”

    正所谓知子莫如父,风尘的心思,风万霖只听半句就已知晓,想到那海内修阙若风尘心境混乱无法配合,他纵有夺天之功,也只能眼看着急,故言语道出,想叫他敛好心境。

    可风尘听完,却是更加悔恨,也更加自责,要不是自己一身残命,哪会有这许多的变故,所有人也不会因他受累,更不会连累的母亲真灵消散。

    想到母亲,风尘悔恨中又不免担忧,眼下他父亲只剩器灵,如此还要为他修补海内,再与命相搏,那种种的威能欲动,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毕竟天下没有白来之食,那识海间的玄奥,那真阳图的高妙,那云凰血脉的非比寻常,和九幽通天箓在手的难缠难挡,这种种之间,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就好相与。

    如此,这代价恐怕不小,说不定他父亲会由此而难保自身也未可知,要真是那样,他宁可不要识海,也宁可己身溃败也不愿他父亲以身相换。

    “放心尘儿,修一修海内,不碍事的,再说他九幽一缕残元,也是无妨。”风万霖见他久不撘言,心知这孩子必在担忧,故念起一言,好叫他心中笃定。

    而风尘闻之虽多有不信,但想到他父亲生前举世无双,一生从未有过空话,也就多少放下心来。

    可放心归放心,他还是忍不住要多说一句:“爹,您可千万别要蒙骗尘儿,否则尘儿此生可是要难解难安。”

    “傻孩子,为父几时骗你,好了,且收好心绪,以神念裹住识海,为父这便与你修补。”

    “好。”

    ......

    父子二人神搭念过,那真阳图所化的神兵之力,也正好被风万霖给完全引进了风尘的识海。

    此刻那团凝着而动的涓滴所稠,正悬在风尘识海的正中间,化作一汪源源不竭的泉涌,向四外迸涌着一股似蚕源,似衍化的动辙之能。

    其所到之处游经四漫,再水过八方,不消片刻就已将风尘的识海尽数铺落,也将其内里所有的诸般亦尽数囊括。

    哪怕是九幽此刻正身在其中,纵有一身魔焰滔天,也丝毫不挡其缓缓流动的威能过满脚下,更被它源源的水流给带进了真阳图所化的内里乾坤。

    “尘儿,动心血,衍物兵,引着海内。”风万霖衍身在风尘府内,其神念一语祭出,便叫当下正是时机。

    风尘一听,立时就把神念动起,引出心窍中几分灌走之血,将其自玄天血脉里走入识海,又把它跟真阳图内里的云凰血脉作连,等彼此借白羽残留的执念一熔,此番修补便算正式开始。

    锵~

    凤鸣声嘹亮,白羽的云凰血脉一感受到风尘的气血,便开始彼此熔合。

    这个过程,因二者间早已在风尘的体内汇有三年,再加上白羽的执念心声往在,故相护之下也就没有任何阻碍,只一瞬间便就完成。

    风尘念沉己身,神在识海,只见一抹金白闪过,他方才激引的气血,便借白羽的云凰血脉作连,一齐熔进了真阳图内里那道则所在的明月高悬。

    “爹,尘儿接下来该要如何?”风尘见眼下已成,便问他父亲如何继续。

    “好。”风万霖念中一察,随即说道:“接下来等着就是。”

    “等?”风尘闻听一愣,不免一问。

    风万霖跟着就回:“不错,就是等,等小羽的圣祖血脉带着你的心窍精血,在真阳图的道则中烙满血印,到时为父自会把真阳图内里彻底崩坏,再助你把小羽的血脉和真阳图一齐炼化,它也就自然归你,有它为证,玄天百道一修,海内残垣一筑,彼此最后一熔,你残破的识海就算修成。”

    “原来如此,可尘儿......恩?”风尘本想说还是不太放心,可忽觉得之前激引的心血中所带之神念,似乎在真阳图的道则里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炎炎的热灼感透过他神念的勾连,竟烫的他一体元神好一阵炽痛,故心下不明,也就随之一惊。

    “尘儿,可有变故?”风万霖一直把神念紧跟着风尘,此刻察觉到异样,赶忙就问。

    同时又怕事出有变,立时就动衍化之身,带着雪夜飞鹰枪的本体,循着风尘通往玄天的血脉,直奔他残破的识海而去。

    行进中,风尘一念搭来:“不确定,只是感觉那道则所在的明月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竟能透过神念的勾连,灼伤尘儿的元神。”

    “能灼元神的东西?”风万霖疑惑之余,已是入到了风尘海内。

    此前他之所以不来,一是怕自己器灵之身携规带则,万一不到时机提前而入,搅乱了真阳图内里,或是对其道则有何影响,却是不太好办。

    二来,他也怕九幽在此,二人一言不合再动起手来,他锋芒纵横暂且不说,肯定是要耽误修补识海,如此,也是不太划算。

    故他衍身化形,也就一直未往,只在风尘府内以神念御动着雪夜飞鹰枪的本源,作此前的种种衍化。

    “尘儿,先引小羽的血脉一同撤出,且待为父探个究竟。”

    风万霖一身凝之又幻,站在风尘残破的识海,抬眼望着那轮朦胧里依旧高挂的清悬,是左看右看,也未瞧出有何异样之处,不过为保万一,他还是先叫风尘撤出,等自己探过之后再行定夺。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深渊

    条件

    明月,高悬,一袭白衫!!

    风万霖袍风四动,定摆八方,其一身傲然衍在风尘的识海,也衍在真阳图内里。

    嘶~

    太阴中竟有太阳,难办呐!!

    犹自凝望,他抬眼瞧着那轮清冷幽悬也带寒霜的明月,了然中却是越发的凝重。

    这真阳图本是泊阳谷三宝之一,其本身应带有太阳真意,否则何以要冠真阳为名。

    可奇怪的是,风万霖自打方才接手,就一直没感受到那股真阳道意。

    他开始以为此图早被泊阳谷叛逃的阳泊涣盗走,又随着他在寒门中流经百年,可能其中的道意早被抽离。

    哪知那太阳真意不仅还在,而且就在这应对着太阴而生的明月当中。

    如此,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却似乎更是怪事。

    好则好在真阳图完善,其内里阴阳不缺,以此修全识海,必不会留有瑕疵,可坏也坏在这点。

    那太阳真意焚举一切,最是伤灼灵体,如是圣阶之人以本身修为道成的元神应对,倒也无妨,可像风尘这般只是先天之灵所带的元神,却是不好炼化。

    一个不慎,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终被太阳真意的烈焰焚灼湮灭。

    不过风万霖自信有他出手,这点倒不用太过担心,因此他才会决心笃定要用此图为爱子修补识海。

    但这好坏间虽是无妨,可风万霖此刻再一次左右权衡,却是越发的感到奇怪,也由此而越发担忧。

    此图既能衍化乾坤,照理应该是阴阳调和,五行得俱,可它偏偏就以真阳为冠,又偏偏独把真阳敛藏。

    这......

    不行,得把这明月挑开看看,要真有异样,趁它没被炼化,还能及时驳出。

    反之无有大碍,再助尘儿炼化也就是了,左右多费些周章而已,定不能叫尘儿有任何凶险。

    唰~

    想到念到,风万霖身形亦到,但却不是直奔明月,而是反奔到九幽之间。

    他觉得,那明月欲破可能会生出变故,既然福祸不定,就得先把九幽拔出,否则真有祸端,再赶上两头为患,那可有些说不太好。

    “小子,你忙活了半天,到底还是得先找本座,早知如此,何必白搭这许多功夫。”九幽此时多出一语,似有些讥笑的意味。

    他方才一见风万霖现身就已明白了此中有变,不过他也未去打扰风万霖出神念探察明月,倒不是他突发好心,也不是要端看好戏,而是他眼下另有打算。

    然风万霖却不理他心思如何,只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啊,还是得先跟帝君比划比划。”

    说完,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神念一过,这真阳图内里就刮起了一阵猛烈的罡风,其身形所在,往四面八方皆有一股刀枪剑戟般的锋芒凛冽吹动。

    不多时,锐气泄满真阳,风万霖亦向前一步,手中也多了一杆其身如墨,又霜樱带雪的饮饮寒枪。

    “小子,反正也耗到了此间,又何必着急动手,不如听本座一言,咱们各退一步,再打个商量,总比一拍两散要划算的多。”九幽再出一言,颇有些蛊惑之意。

    “哦?你待如何?”风万霖本不想多说,可听九幽这话,觉得听听倒也无妨,毕竟动起手来确实要比兵不血刃凶险不少,何况这还是在他爱子的体内。

    “简单,只要你撤开那贱人的血脉,本座即刻就走,绝不搅扰你此间修补,也绝不再图这娃娃的性命。”九幽跟着说道,其笃定之意,倒不像有任何的欺假。

    风万霖听之,于当下微微点头:“恩,倒也可议,只是这赔本的买卖,想必帝君也不会做吧?”

    “条件嘛,确实有,不过也简单,只需一条而已。”九幽故意卖了一道,似要看一看风万霖的反应。

    “且说来听听。”风万霖说着,将手中的寒枪向四外一动,随之周遭所在便凝起了一股绝杀的气机。

    这气机受牵引意动,作四漫而行,再凝汇而走,最终聚集在九幽身旁,将他牢牢锁定。

    “好。”

    九幽好似浑不在察,一声定言后跟着继续:“本座只要你真灵为器的神兵相换,往后你随本座征伐,那今日便替你出手来给这娃娃修补识海,且将来还会送他一场更大的造化,好叫他可图苍路,如此,你可愿意?”

    嚐~

    没有作答,一点寒芒透起,就是风万霖最好的回应。

    笑话,你九幽冥帝害的风家一门近乎被绝,也害的风万霖一身道死命消,更害的他妻儿有殇,眷属有累。

    如此之局,还妄图他以器灵之身带着本命神兵随你杀伐,岂止是异想天开就能言了!!

    故风万霖此刻话语不出,只把寒枪挑起,又动转了方才凝络的杀绝往意。

    “小子,你衍身一器已无来生,若随本座杀伐,将来必有那万劫不与的机会,你当真不要?”九幽言语间再出蛊惑,风万霖却已携锋带芒挑将杀到。

    其手中寒枪带着锋绝不挡,万与不惊,更把那杀机意透,直裹的九幽一身魔炎不抖,滞碍不动。

    九幽见风万霖直不撘言,就只管动手,心说他小辈狂傲,不叫他吃些苦头,总是无用:“好小子,本座就跟你动上一动。”

    话音落,九幽也欲动转一身,其魔炎所裹,内里便是他本体元神,而这元神中就有两卷通天箓在手,且两卷都已被九幽炼化,此刻他欲动之,便是那本为风家残卷的大道神壶。

    眼见中,但看那九幽抬手一动,先是凝出了一团漆黑浓烈的炎炎魔气,并以此裹在风万霖的枪尖,暂时迟缓了一些锋芒的势头。

    随后抬起的手中又作握拳之样,其五指微屈间亦有丝丝的光华流转,且随着光华凝动,又渐渐涌落,便有一物现在手中。

    此物一掌半长,形似卷,样似册,古朴中带着残破,残破上走笔龙蛇,似符文高妙,也似箓字玄奥,且有几许的清光透出,更伴一盏夺彩的霞动。

    其两方滢动,再滢动两方,竟犹自化出了一道好似诸般不灭,也像万法不侵的绝护之障,挡在了九幽身前,也挡住了寒枪亦往。

    “小子,可还认得此物?”

    九幽见风万霖一枪被挡,再无丝毫的寸进,便把神壶篇自手中掂了一掂,似有些炫耀,又有些意嘲。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情

    明月

    “帝君既拿了出来,那就给风某拿回来吧。”

    风万霖一枪被挡随即抽回,接着眼神微动,扫了扫九幽手中已还复成通天箓的风家残卷,口中淡然说道。

    九幽闻之,却也不屑:“小子,想要可得自己来拿,不过这神壶篇原也是本座之物,只后来本座身困才流转到尔等手中,值眼下,却得看你能不能拿走。”

    “帝君小心了。”

    风万霖自不与他争辩,什么你的我的,此物关系到爱子稍时炼体,和他将来玄修大计,哪怕你九幽句句是真,此刻也得强抢夺回,故沉声一语便动手中寒枪。

    镗啷啷~

    金风声挂耳,白袍亦动。

    风万霖手中一提,那雪夜飞鹰枪便猛然一激,其雪白的霜缨也随之一颤。

    紧接着,枪尖处寒芒一闪,亦好似兴奋般吞吐出无尽的锐利,饥如獠牙,饿如猛狼,循着风万霖往前一递,狠狠的咬向了九幽。

    九幽搭眼为看,心说罢了,这一枪虽无声势,却贵在敛藏,别看它平平无奇,好似凡尘间武者的招术,可那只是旁观在看,似眼下落在己身,便能深切体会。

    那牢牢锁定的杀机,其内里绝透的往意,真可谓直透心神,也震残元,就连神壶篇所化的屏障,都好似不能抵挡分毫。

    “好枪。”赞赏随之而出,九幽也开始动手招架。

    只见他单手一化,便有一团炎炎的魔雾自周身而出,再凝往他手中的神壶篇而去,随着神壶篇上的清光亦起,又两两凝祭,一杆由魔炎所化的长枪便被他拎在手中。

    接着有样学样,他九幽也好似技痒,竟同风万霖一般将手中的长枪衍作游龙,再往前一捣,亦对上了迎面而来的雪夜飞鹰。

    镗~

    两两相遇,只看谁芒。

    风万霖这杆雪夜飞鹰枪,不愧是可抵上古神兵,那九幽仓促衍化虽也了得,又带着些许的通天箓之能,但与之一碰,还是只作了稍稍的抵挡,便寸寸碎裂,之后更是前势不阻,任凭风万霖人随枪至,枪随人到。

    噗~

    耳轮中只听噗~的一声,风万霖这一枪,竟是扎透了九幽借神壶篇布出的护体神障。

    不过,也仅仅只是扎透而已,却没有真正的动及到九幽本体,哪怕是风万霖再较一劲,也还是无法再进分毫。

    “呵呵,小子,看来这神壶篇,你是拿不走了。”九幽言带冷笑,似在嘲讽。

    随后又把手中一抛,将神壶篇悬之头顶,再冷眼一抬,面带讥笑般但凭风万霖如何着使。

    风万霖瞧在眼中,心知通天箓万法不侵,诸般不灭,此刻那清光罩下,已是将九幽牢牢护住。

    如此,他本命的神兵虽利,可同大道神兵一较,恐也无法破之。

    故身形一动,亦把寒枪撤回,紧接着一抹白芒掠影,风万霖已如穿云之箭犹奔天穹。

    “拿不拿的回,帝君言之太早。”话音落,人影过,风万霖身至半空。

    背悬着影影孤月,脚踏着蒙蒙天苍,他眼神一定,盯上九幽的同时,手中的墨然亦开始衍化。

    但见那天中有明月,月前有一孤,孤里且带傲,傲然却把天来渡。

    玄天法象!!

    风万霖手立当胸,寒枪亦横,随着周身鼓荡,这真阳图所化的内里乾坤似要被撑破一般,竟有些招架不住他欲出玄天法象的气势。

    不仅如此,那身后高悬的明月,此刻也好像被他一直暴涨的气势,给摇曳的微微晃动,且晃动间更有些许细小不察的碎裂声,自内里隐隐透出。

    “不可,如今我器灵之身,本体既是神兵,再要妄动,怕是这明月也该碎裂,到时真有变故,恐对尘儿不利。”

    感及明月有变,风万霖不由的心道一语,随之身形的暴涨,气势的猛增也都被停在当下,而玄天法象也就没能出尽威芒,大概只有全盛时的九成左右。

    不过这九成虽不在全,可就风万霖来看,只眼下应对九幽,想也是应该够用。

    别看他通天箓在手,其本身终究只剩残元,且神壶篇也只是仓促炼化,还不能全力祭动,这一来一去,也就未必不能一举破之。

    主意打定,风万霖直接就动,如此前九幽利用他留在残卷中的本命一击时那般,此刻这真阳图内里也仿似一道遮天在走,更像一掩踏仙而夺,且手中亦有巍巍的寒枪摆动,其锋芒直指月下。

    “小子,你出全力都未必能破,这九成左右,怕是还得让本座再看笑话。”九幽在下搭眼,见风万霖如此行事,明白他心有顾忌,不敢放手施为,想到他越有顾忌,就越对自己有利,忍不住幸灾中又带乐祸。

    而风万霖却不跟他多做计较,只把手中犹带万钧,亦同千丈的雪夜飞鹰枪自明月高悬间祭动神出,又脱手而去,一击绞向九幽。

    同时也怕他两人对拼,但有余威迸出,恐波及眼下,万一透出真阳图再伤到风尘,可就得不偿失。

    故神念亦走,以器灵可通本体的优势,在雪夜飞鹰枪中瞬间挂出半数的本源之力,将其化成一股护佑之能如水流般裹在了风尘的识海,且在真阳之外,以力保他不被所累。

    另又怕身后的明月有变,亦分出一丝护佑把那轮天中明月也跟着护在当下。

    做完这些,那巍峨如山岳般的雪夜飞鹰枪也已压到了九幽头顶,其威芒所下,令九幽所在的周遭尽数被凝,且凝滞间更让他空有通天箓在手,也无力再动分毫。

    呃~

    “想不到......真灵作器,竟让这寒枪,隐隐......超越了上古......”

    九幽话中吃力,周身也运转不灵,此刻他残元所化虽有神壶篇护佑,可风万霖这一枪实在太盛,那清光所衍的大道之能,纵有万法不侵,诸般不灭之理,可也得有相应的力道支撑。

    若是九幽全胜,哪怕不用通天箓,风万霖也难以对他构成威胁,可如今只剩一缕残元,他堂堂的上古魔族,九幽冥帝,也同样是有心无力。

    故风万霖虽也只是器灵,且玄天法象也仅有九成,但这天出一枪却依旧能透过神壶篇护下的清光,将纵横摆铩的锋芒过下,而将九幽诛伤。

    唰~唰~唰~

    先后三道的枪芒自清光而过,穿插于九幽一身,将他残元所化的身躯一阵绞动。

    其所铩之能,绞的九幽残元虚晃,魔炎颤动,一身的气息也紊乱无常,更开始渐渐衰弱。

    不过那九幽虽在劣势,但其眼神却好像不慌不忙,且隐隐透出了一丝兴奋:“小子,本座可是越来越想要你这杆......本命神兵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归期

    高悬

    啪~

    九幽话音待落,风万霖那道遮天般的法象,就已消失在蒙蒙天穹。

    随之而现,便已是九幽头顶,更抬手一搭,握住了那杆巍巍欲下的雪夜飞鹰枪。

    “帝君想要,拿去就是。”

    嗡~

    这一声过后,金锋长鸣。

    风万霖手握着枪身,眼随着心瞧,他巨大的身影亦紧跟着就动。

    傲然里,只见他袍风一摆,手中一较,那巍巍如峨的寒枪孤影,便在幽月的映照下猛然袭落。

    杀!!

    月光洒满此间,寒芒亦走在前。

    风万霖一枪玄天有戮,带着绝往无前又万与不挡之意,悍然间对上了似已在瓮中的九幽冥帝。

    九幽也不甘示弱,眼见风万霖如此威势,也跟着动转其能与之相对。

    嘭~

    撞击声久觉不止,他二人一较之下,这真阳图内里宛如一记宸雷炸响,漫起的余波更是把周遭附近震荡的混沌一清,朦胧一净。

    仿佛有数十里所在皆已是真正的虚无,空洞间只剩那一袭白袍带着他手中墨然,直直的碾在一团清芒雾煞的缭绕之颜。

    只是,待余波散尽再仔细一瞧,竟发现风万霖这记玄天有戮,其声势虽猛,力道也足,可效果却倒不如先前的寒芒掠下。

    那枪下的九幽,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只掌中一抬,就靠着微微透起的一点漆光,挡住了风万霖这记绝杀一枪。

    而且更让人惊异的,则是九幽抬起的掌中,竟丝毫没有神壶篇的大道之能,有的,就仅仅只是他残元所带的一点幽冥之意。

    “小子,逼得本座动用此道,你到底不枉本座高看。”

    说着话,九幽掌中不动,另抬起一手运衍流光,随之一身倒悬的清芒,竟被他于此刻敛起,连头顶的神壶篇也一并收回。

    这当下的举动,虽有些意不太明,可观其眼中的神情,淡然里带着稳胜的把握,当是另有绝强的手段亦出,必是强过他眼下尚不能全力运转的通天神壶。

    “呵呵,帝君也是不差,竟能把大道神兵给炼成本命,真叫风某闻所不闻,也好生钦佩。”风万霖言过收力,手中一带,雪夜飞鹰枪撤回己身。

    九幽见他如此,亦把抬起的手掌缓缓落下,其掌中的漆光也渐渐收敛,如此,他二人对决当下,暂时息罢。

    “哼!你小子身处法末,不知道的多了,倘若随本座征伐,将来......”

    九幽话到一半竟犹自停住,虽不知他往下要说什么,但想必也是一些不可为外人所道的隐秘。

    然风万霖却好像猜出了什么,不过他接下之言倒也没说破什么:“呵,帝君所谋,可跟风某无关,还是把神壶篇一还,再出小儿残躯做个了断。”

    话音落,他已是收了玄天法象,又身形飘摆,再回到九幽近前。

    九幽见其回往,似想要再度拉拢,便随之又起一言:“小子,本座实在爱才,如你这般,真乃失之可惜,说起来本座与你家族眷属皆无仇怨,三年前那是各自为活,且最后相换绝命也算两清,而今本座再问一遍,许你将来万劫不与,再许这小娃娃道窥苍玄,如此,你可愿追随?”

    这话一出,风万霖当即不屑:“帝君不必海口,也不用再打心思,只风某眼下,不会叫你躲过今朝。”

    说完,他又抬眼瞧了瞧顶上高悬的明月,也看了看周遭被他和九幽肃清的方圆,跟着眼中一晃,似要在心头有些抉择。

    这九幽也不知是何出身,竟能把天佑人族的大道神兵给炼成本命之物,若说他只是上古魔族,谁人能信?

    可三年前我挑碎他本体真身,倒也看不出他跟我人族有何渊源,那一身幽冥鬼魔的本源之能,绝不是人族可能拥有。

    既然不是,他又是如何......

    嗐!!

    许是我风万霖孤陋寡闻了吧,这天下之大,又哪有什么能是绝对。

    不过,这也正好,他九幽能把鬼魔篇炼成本命神兵,那他的元神也就能跟人族契合。

    如此,他这缕残元也就能给尘儿做个嫁衣!!

    心中一决,也就再不去想,风万霖本不是拖沓之人,既有了主意,也就开始着手。

    随之他眼神一换,竟好似打量起精雕美琢一般,把九幽一身上上下下看了足有三遍之多,最后目光幽寒,落在了九幽似有些微怒的脸上。

    反观九幽听之言语,又见他眼神如此小瞧,其心头的怒火正被勾起:“小子你一再狂妄,真当是本座不忍动你?”

    “或许吧,不过也再没所谓,眼下风某已拖得够久,总不能叫小梦等的太急。”风万霖这话,说着说着竟是一副身绝往去的坦然。

    落在九幽耳中,不禁的有些怒中带惑:“你这话何意?”

    “意思嘛,是该送帝君上路了。”

    一语残言声未落,风萧亦起神兵过。

    风万霖话中带狠,眼里落霜,手中的血夜飞鹰枪也分摆寒芒,其枪尖处犹自一抖,便出两道天锋所向,一对九幽,二奔月长。

    九幽闻之待瞧,也察之待看,却见那风万霖一身白袍亦动,竟隐隐缭绕起一团透之不视,却明灼在身的无垠之火。

    那火烧在他器灵之身,其衍身化形虽变化不大,可九幽却能明显的感觉,此刻的风万霖已是越来越强。

    “小子,这可是你那娃娃的体内,能不能拉得本座都在两说,你这一枪,他是铁定没命。”九幽声起一言,似有些慌乱之意,同时心头也开始咒骂。

    这小子跟个疯狗一般,二话不说,直接就燃起了本源灵体,这是要跟本座同归于尽,好把那两卷通天箓都留给这娃娃炼体。

    哼!想到倒美!!

    哪怕你燃烧器灵,实力可翻一倍,也休想拉上本座!!

    九幽虽多不屑,可也明白眼下该到了决绝之时,否则任凭他风万霖施为,那最终也真不好说。

    毕竟他当年就是被风万霖如此绝然,给换走了本体真身,故前车之鉴,他也就赶忙应对。

    “你小子还想发疯,本座可不再陪。”话出之际,九幽已是动辄一身。

    但见他周糟魔炎缭绕,其残元之身顷刻间一化为二,其中大半作之本体继续保全,有两卷通天箓护他欲走真阳图,另有少许,则被他绝然而祭,也同风万霖一样,燃起了灵源之火动至魔颠。

    随后又把这少许的残元当做是神兵祭出,狠狠的向着风万霖撞去,且快到之时,更被他以灵觉念引,使之身体自爆,妄图以此将其阻挡。

    然风万霖已是决绝而起,且又心中笃定,不惜燃烧全部的灵体与之对决,又岂是这般就能拦下。

    “风某眼下如此,帝君已拦不住我,不过为了小儿将来,你倒也能多活一阵,等风某破了明月,再给小儿补全识海,就叫我老哥送你上路。”

    此言一过,风万霖再不多话,只把他灵源之火催到了极致,也把他雪夜飞鹰枪运到了极致。

    那两道分作的寒芒,一透一凝,几乎同时掠到了九幽和明月之间,而九幽祭出的残元,却被风万霖以绝强之态,动神兵本体只一扫便就溃散。

    接着玄清一明,月下一惊,风万霖动辄手段,竟使那奔向九幽的一枪,猛的挂上了一团烈火,火中虽无灼热,却仿佛能撕裂一切,这是他灵源之火有挂其上。

    九幽一看便惊,心说这风万霖也是太绝,这一枪,他纵有两道神兵,也恐难抵挡。

    果然,他仓忙间神壶附体,又鬼魔祭身,却依旧没能挡其分毫,被枪决穿身入体,一击而破,且在之后的一瞬,更被那枪决自化成一条无解之锁,给牢牢的捆在当下。

    由此,九幽周身不动,只能眼里隐透着怒恨,瞧着风万霖的另一道枪决已奔明月。

    只不过,随着风万霖一枪刺破天宫,那高悬的明月一碎,他们二人却又是同起惊言。

    “这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领悟

    金乌

    果然是它!!

    还好叫尘儿撤走,否则被它一灼,不死也得神伤。

    只是,这上古的神种怎会在小小的真阳图里,且看它一身热灼乃是真正的太阳真火。

    这竟是真正的上古神兽!!

    风万霖此刻心头一悸,也难免后怕,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真阳图内里竟会有一只上古的金乌蛰伏。

    如此变故,若方才莽撞而行,莫说是身无玄修的风尘,哪怕是他风万霖生前全盛,面对这样的上古神兽,说不好也得抽身而去。

    毕竟那上古之时,这金乌一族虽数量不多,可但有其出,再祸有其乱,就必定得是玄门中好一番大动方能应对。

    由此,可见其实力之强,当在异兽神种间,非之比之。

    好在眼下的这只金乌似乎正在沉睡,其灼满真阳的炽热感只是它无意释放,否则它一但惊动,哪怕是未必针对,这真阳图也会多半不保。

    真阳一破,第一个遭殃的,就得是身存此图,且等着将其炼化再修阙海内的风尘。

    “哈,小子,你燃烧了器灵本源,不专心应对本座,反去招惹这个畜生,呵呵,这贪心的果子,且看你如何咽下。”

    九幽被困身形,也在明月碎裂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异常,不过他好像并不担忧,反而竟有些小小的庆幸,更忍不住嘲讽般出言挤兑。

    风万霖一听,怎会不知他九幽的心思乃是趁乱脱逃,跟着也把弄语一回:“帝君残元被困,你都不急,风某又急什么,说不得,等下还得叫帝君也尝一尝这果子滋味如何。”

    “呵,只怕本座有心,却也无缘品尝,那金乌被困在此已不知多久,必对你人族怀恨颇多,如此,你可得盼着它千万别醒,否则你灵源一尽,这娃娃也得没命。”九幽言语再激,冷笑说道。

    “那可未必。”风万霖斗上一句,再不理他,只盯着明月碎裂处,那身虽小,意却强的金乌,一脸凝重。

    这九幽的话倒也不无道理,那金乌看着好像蛰伏在此,可方才明月一震,似乎有一股破败的封蛰之意稍显既逝。

    那应该是一道久远失修的封印,虽不知何人所布,又何时所布,却正好借我一枪之威,加上小羽的圣祖血脉与之断裂。

    如此,它多半是被困在此处,否则它纵是懒得衍化真阳而作大日,怕也不会在天生相克又带有封印的太阴明月中蛰伏己身。

    这么一算,得抓紧想个法子,不能叫它醒来,还得请出此间,且不能连累老哥。

    如此......

    哇……哇……

    风万霖正自琢磨,却听有两声微微的凄苦,似梦呓般幽幽而啼,竟是那金乌欲待醒转。

    坏了!!

    心头一挤,他也顾不得再去多想,那金乌一身的真烈已动,且双眼虽在迷离,可扫过此间竟不理九幽,只把自己紧盯,却不知意在如何。

    可再有不明,眼下也得紧出应对,毕竟它此前被困,忽得猛一脱还,谁又能保证它会不会动辄祸乱。

    故风万霖不敢去赌,也不能去赌,万一算盘打错,这金乌一祸,可是比现在的九幽来的更乱。

    刷~

    一身袖袍倒摆,伴着灵源之火猛一蒸腾,风万霖眼神凝重,握紧了枪身。

    “小子,本座可得劝你两句,这金乌此刻大梦初醒,神觉尚未回完,你要现在动手,说不定还能一枪杀之。”

    九幽本在一旁乐得看戏,却见风万霖气息凝缩,似要酝酿什么绝强的招术,想到他要是动手不成,反将激怒,那这金乌一乱,自己绝对能借机脱身,故赶忙出言蛊惑。

    只是他这话不说还好,一经说出,风万霖却是忽改主意,他本来还真就打算趁着眼下金乌未动,试一试可否能杀,但九幽一言却让他想到其他。

    按说这金乌乃上古神种,其本身诞于混沌,纵是不敌白家的圣祖,怕也相差不大,如此实力,又怎会轻易被囚。

    再者,它就是真被封印,哪怕其实力也跟九幽一样,如今已十不存一,怕此刻脱困间也必是猛兽出笼,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

    万一不成,我燃烧器灵之身,恐怕护不了尘儿许久,到时尘儿也得一同身陨,连老哥的霹雳堂亦会多受其累。

    那雷池间一动牵扯不少,最终受益的,还得是九幽冥帝,或者是寒门许亦,这么看,就得让九幽先出助力。

    打定主意,风万霖敛去了一身攀升的气势,作气息凝缩间备而不患,却不外放下主动招惹。

    待一完毕,他又转头看向了九幽,似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素闻帝君远在上古时就已是魔千万古,想必眼界自非常人,既如此,就帝君来看,这金乌的实力该当如何,且眼下又剩之几何?”

    “小子,你少来这套,你那点心思,本座岂会不知,休想在本座身上打什么主意,去帮你应对眼下。”九幽人老为精,不用想就已知道风万霖所图。

    可知道归知道,他此刻正被困阀,一身实力虽有,却不听自己做主,自然也就由不得他不去应对。

    “帝君说这话可有些推卸,如今都在小儿体内,且根源也都帝君由起,如此,你不出力,那等金乌彻底醒转,风某就只好先把帝君抛出。”

    风万霖嘴上说着,手头也掐起了一道印决,跟着威能随动,那九幽一身捆之不破的枪决神锁,也随之更紧了几分。

    九幽周身吃紧,滋味再不好受,那枪决锁神困元,本就是利气纵横,搅的他几多痛苦,此刻更多锋芒,却叫他一身有如万箭分穿,自比刀割。

    不过九幽到底是九幽,度上古而来,什么阵仗没见过,区区的几分穿身剐痛,他堂堂冥帝又岂会妥协:“呵,随你如何,本座也绝不相帮。”

    “帝君话别太绝,风某又不是叫你去跟金乌一争,只是盼帝君把神壶篇交出,好叫风某护住小儿,也好专解眼下。”风万霖随即说道。

    可九幽还是口中继续:“休想!本座宁可叫你扔给金乌,也不会交出神兵。”

    风万霖一听,这九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任你如何也是油盐不进,他也就再不多言,只冷冷一语便要将其抛诸,好稍时应对金乌,可他话未说完,那金乌已是彻底醒转。

    “帝君冥顽不灵,风某......”

    哇......哇......

    哇犴~

第一百六十九章 接天

    破晓

    月落乌啼,金满大地。

    有黎明破晓之意,也有海内高升之极,却最终,只有真阳一出,大日一啼。

    正是那金乌神兽翱然而翼!!

    穹野间,那金乌形似墨鸦也像金雉,其身躯一尺半长,双展亦有四尺挂零,一身的乌中透墨,墨里透金。

    金中亦有金羽、金翅、金翎、金觜,更带胸口处一记真阳金印化下玄奥,且第三足金乌真谛更衍作印形,虚显于真阳之间。

    再有其外,则是一身的太阳真火缭绕于烬,其热灼之意,竟是连周遭所过都燃之一烬,也烬之一祭。

    好个金乌,真不愧动辄九天,又辄虚意,当不负遥远之名!!

    风万霖撘眼一瞧,不禁感叹,适才他言之被断,此刻也无心再说,那金乌勾爪较力,正抓止在一块明月的碎片上偏头侧看,其眼运间好似扫过真阳,也像只盯一方。

    目之袭来,风万霖不由得眼神一缩,那灭之天下的恨意,不用问,它此前绝对是被人封镇在此,如此才会有这般莫大的怨气。

    唉......

    尘儿这命途,果然又是个灾劫!!

    风万霖心道一语,叹息出多少的无奈,也盼望着风尘过了此劫就能灾满祸消,可此劫之大,却连他也不知能不能过。

    然再觉不济,风万霖身为人父,此刻也是又一次握紧了那杆,曾伴他一生为傲的本命神兵。

    雪夜飞鹰枪!!

    哇犴~

    金乌声再起,天中一动,风万霖提了提手中的寒枪,欲要破空与对,不过待走之前,那金乌竟是口吐人言,而令他身形息落。

    “人族?你震碎月蚀,破了太阴,也是要贪图本皇?”

    话音中似有恨怒荡起真阳,金乌问出之时又扇动了两下乌金双翅,随之一阵无比炽热的感觉席卷而出。

    其当下灼之,竟烫的真阳图内里一阵滋响,不仅月碎的残骸尽数化之,就连这内里的一片混沌,都仿佛要燃烧殆尽。

    “不对!你化身器灵,又燃烧本源,已是末路难回,这么看,你倒无有贪欲,可你为何要助本皇?”

    不等风万霖撘言,那金乌再次说起,说完又是一副饶有兴致般看了看风万霖手中的寒枪,且在同时似有意似无意也似诧异的扫了扫一旁被困的九幽。

    九幽见它目过,也不等风万霖先说,直接插话:“哈,本座还道你金乌一族哪个被囚,原来竟是你金乌皇残化一缕,呵呵,也该,叫你当初背信弃义,害的大伙皆陷囫囵。”

    这话一出,风万霖在旁听出端倪,敢情这金乌跟九幽竟是旧识,且听九幽话中之意,似乎他们本该一体,却叫横出周折而分道扬镳,又最终皆落的身困被囚。

    只是九幽刚才的话,似乎这金乌也并非是本体真身,其当下所现,怕仅仅只是残躯,或由神通所化的分身。

    既如此,那眼下的局面,哪怕就到了最坏的结果,叫金乌和九幽联手,其双双残则,也未必是风万霖此刻的对手。

    想到这点,风万霖反倒看戏,在一旁只做撂听,不与插言,也思索着稍后该要如何。

    此时反观金乌,其翱展于天听得九幽之言,竟不在愤怒,也不在愧疚,只言语间出声感叹,似乎颇带隐情:“唉,当初有人横插变故,若本皇不走,恐怕大伙都得陨落,再说硬要追究,还不是你九幽挑唆着众人非去动手。”

    “本座挑唆?呵呵,不去主动出击,难道要等着人家下好了手段,再来一个一个的将你收拾?”九幽冷笑着回怼,意气带愤。

    而金乌却不甚气恼,也不愿争辩:“算了,跟你也说不出个对错,不过看你眼下怕是难逃一祸,也罢,左右就帮你一帮,好叫你少些怨气。”

    说着,那金乌震双翅而动直扑九幽,其所携之势,欲口吐太阳真火,以灼断他一身为困的枪决神锁。

    “慢着!!”

    风万霖此刻终出一语,又在说话时动衍一枪,先出锋芒扫退金乌,随后更是一指点出直向九幽。

    待一缕似烟似雾的淡青色玄芒,自指尖处飘然而起,再钻入九幽体内,风万霖继续说道:“这九幽此刻关乎小儿一体残躯,你纵是上古神兽,哪怕就是真身所至,也休想在风某手中带走于他。”

    嘭~

    吱嘎~吱嘎~咔~咔......

    随着风万霖话音起落,方才的那缕淡青色玄芒一进到九幽体内,立时就化为一股熔蚀之力不断的在他残元中涌荡而侵。

    自回转之下,不仅那困神锁元的枪决一阵紧缩,更有一股另起的绞杀之能夺命而行,那滋味痛在九幽一身,让他觉得,好似有一把剃骨的亡刃割在残元,也祭满周身。

    “好个人族的小辈,确实厉害,本皇眼下虽残身所化,可也非一般的玄门能应,此人一枪逼退本皇,莫非你只剩残元,就是这人族的小辈所为?”金乌这话意分两头,前半句先赞风万霖,转到一半又去问向九幽。

    “你......知道还问。”九幽听之,本想多说两句,可被风万霖方才施展的手段一绞,痛割的一身难求,只扔下句恼怒,便去转头强压苦煞。

    而风万霖则是淡淡一语:“前辈莫赞,风某此番只在九幽,你本是上古神种,九天神兽,虽不知因何落入此图,却跟风某无牵,也同小儿无连。”

    “故眼下还请前辈暂敛真阳,出此图,再过小儿残海,外到雷池间自有我老哥雷功招待,等稍时海内一成,风某自会随出感谢,到时前辈但有心愿,风某纵已不济,也会叫我老哥亦之相帮。”风万霖说完,一身灵源之火嘭然撩动,手中的寒枪也更紧握。

    其当下之意,已是再明白不过,你金乌此刻就走还则罢了,如若不听,那这奋起一枪就得先作你身,毕竟九幽被困,一时无法为乱,而你金乌眼下却是比他凶险。

    听到此言,再看此举,金乌立时明白,跟着一双墨眼金瞳微微一缩,其灵摆的金翎也稍稍有颤,随之一身的太阳真火也跟着抖了一抖。

    待稍加一瞬,它似乎权衡出了心中抉择,便开口回道:“按说你小辈助了本皇脱困,但有所请,应当一概应允,可这九幽,本皇也是不能不管,如此......”

    “你有这废话的功夫,还不紧着动手,没看到本座正被斩元剃魂?”不等金乌话尽,九幽已是着急的出言打断。

    金乌却不理九幽埋怨,只对风万霖带有歉意:“小辈莫怪,本皇也无意为难,只是眼下不得不为,待此一过,倘若有幸亦会做些补偿。”

    说完也不做拖沓,直接双翅一展兜画九天,跟着它胸前那记真阳金印猛然一亮,其左右分摆的金乌真谛也犹自一起,再作金光闪耀间往内一合,第三只金足亦勾爪而动。

    随后口中一张,足下一点,便有团团的太阳真火紧接逾动,其热灼之能烧至穹颠再抖然折反,又缩回它第三只金足中猛加威能,那燃烬一切的意境已是动满真阳。

    此时再看,那金乌已化身大日,就在这真阳图内里普照一玄,其光芒耀过,自有剥云削雾,也散朦胧,更有灼断真阳图道则之意。

    风万霖感及身受,那摇摇律动的炼火,其漭漭所过的灼煞,不出片刻就已烧的真阳图内里滚烫,道则混乱,连此前跟它神兵之力暂合的云凰血脉,以及雪夜飞鹰枪的部分本源,也在同时跟起异动。

第一百七十章 暗流

    黎明

    “补偿就免了,等九幽一死,可别坏了小儿修身大计。”

    一语将过,风万霖手中一动,他先前酝酿了许久,本打算应对金乌的一枪,随着傲然里一袭白袍掠过,其寒芒已是直指九幽。

    攻敌所必救,风万霖最是知道,你金乌如何动转,也是意在九幽,只把他杀了,那也就再无多虑。

    只是风万霖想的明白,也做的明白,却有些看不明白,那金乌化起真阳,自天中烧了半天,也不见它前来破解九幽一身困神锁元的枪决。

    如他这般,就是把真阳图整个烧了,那九幽一身依旧被困,也依旧被斩元剃魂,终究还是无用之举。

    不过他不明白,九幽却是已然看懂,跟着口中说道:“你可真是叫人打怕,到了现在还跟本座防着一手,也罢,本座乃被救之人,哪能不出代价,你且收了真火吧,反正那贱人的血脉已被你熔开一角。”

    嘭~

    说话的功夫,还不等九幽有动,风万霖一枪不挡已然杀到,只是这一枪虽起威芒,可威力却有些出乎所料。

    原本照风万霖所想,这一枪有到,纵是九幽已然末途,也应该会有些苟延残喘,再不济,也不会被他如此诛灭。

    可眼下寒芒所过,那九幽竟已是魔炎消散,来不及任何举动,其一身的幽冥之意便随着残元湮灭而逐渐逝去。

    这竟是一代冥帝陨落之象!!

    死了?

    不对,叫他跑了!!

    风万霖本就不信,这九幽跨上古而来,自有他种种的算计,虽叫他三年前挑碎真身,也与在当下一枪绝然,却是绝不会如此被灭。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九幽身藏后手,此前好似被困,也身在痛灼,但仔细想来,他绝对是在等待时机,或是拖着灵源之火偏烧殆尽,而解己身困局。

    果不其然,风万霖上前一察,那九幽湮灭之所哪有两卷通天箓的影子,就仅仅只是魔元消散,幽冥逝去的痕迹而已。

    如此,这九幽必然遁逃,只是他如何脱壳,却令风万霖不解当下。

    没有一丝的征兆,也没有气息走漏,就这么消失真阳,也不在尘儿体内,这九幽确有手段。

    不过他纵是逃脱,也当有不小的代价付出,且看他留下作惑,又抵挡我枪决锁神的残元魔炎,少说也有他此前所剩的半数之多。

    既是这样,他仅剩半数的残元,虽出了真阳图内里,又出了尘儿体内,恐一时也走出不老哥借神坛所布的绝困。

    这么看,眼下正好追出,我与老哥联手,他再有后招,也管叫他活不过此间。

    打定主意,风万霖抬眼瞧了瞧天中高悬的大日金乌,见它正敛一身的热灼消散,其太阳真火已所收无几,此般举动当是无有破绝此间而害风尘之意。

    放心的同时,口中也跟起一言:“前辈既无加害之心,风某该要谢过,与先前的种种,自也不再多较,不过九幽脱逃,眼下风某欲出将诛,如此,还请前辈稍时亦往。”

    说完,他便稍隐灵源之火,以图长久燃之,随后抖展身形,便要衍化间出真阳,再残海,以去神坛诛杀九幽。

    只是他刚有所动,其白袍一抖还不等化衍虚形,就被那金乌一言打断,也阻了他欲走之意。

    “那人族的小辈,莫要急着去追,本皇有言在重,皆是隐情。”

    话音落,那金乌已然尽收了真火扑展而下,且衍化间竟又幻成人形落至近前,道是个风度霄起,亦在玄间的俊朗之颜。

    “哦?前辈此言何意?”风万霖心在疑惑,口中搭言,同时也把那金乌打量一遍。

    但见其三十多岁的容貌傲骨英仙,一身鎏金挂烫的凤羽长袍,漆墨中摆动尊颜,透金里影影贵前,自往那一站,偏有八风不动,亦夺百荒独先。

    真可谓苍玄一搅吾为天,金乌一过道何边,果不负圣远之名!!

    “小辈莫急,本皇还不知你姓甚名谁,是玄门哪家道缘。”金乌见风万霖留下不走,倒不急着往下细说,反问起家世,也不知是何打算。

    而风万霖却多有焦虑,他眼下与金乌撘言,其神念已扫过神坛,却依旧不见九幽踪迹,这如何不让他担忧紧迫。

    故口中也就再不拖延:“风某只玄门一迷道,不足为提,却眼下前辈再要不说,风某可就少陪。”

    说完,他又把神念一动,过于风尘,也过神坛,叫雷功当知,也叫爱子当明,那九幽已然脱逃,却不晓究竟哪往。

    神坛上二人念之所感,双双对视,一个再惊,一个面则带惑,却是风尘惊异,雷功不解。

    随后二人各把神念过起,一察自体,二究此间,可也是双双无有收获。

    “雷伯伯,您都没发现,他不是已出神坛了吧?”风尘见雷功眉头未展,心知他神念中也无察觉,想到雷功的本事,那九幽应该无所遁形,可却偏偏不见,故有此一问。

    雷功也觉不保,但他自信这神坛已是牢笼,莫说九幽残元剩半,就是他先前元体无差,且持两卷通天,一时也破不开此间绝困。

    想了想,觉得九幽还是隐身在侧,就是不知他如何躲过自己神念探察:“应该不能,这神坛并非凡物,我若不开,他不会无踪而走,况且你爹已斩了他半数残体,他此刻元气大伤,也没有本事出逃,想必念中不察,定是跟通天箓有关。”

    “通天箓......”

    “对了,父亲他一时急迫,应该是忘了这茬。”风尘一听雷功的话,忽想到早年旧事,心中说道。

    跟着又对雷功说起:“雷伯伯这话倒令小侄想起早几年我爹曾说过一事,当时他说我风家的残卷自有敛身藏炁之能,倘若他将来万一不在,或是我风家出了变故,而小侄又依旧无修,那凡遇险境时周旁再无有庇护,便可凭借于此或许脱身,当时我爹春秋鼎盛,小侄也就未当回事,如今看来,那残卷就是神壶篇,想必九幽正是凭借这点才能隐身不察。”

    雷功闻言面色一展,接着点头说道:“应该是了,不过你爹他一生为傲,这敛身藏炁自用不上,也不屑于用,故此事倒未与你雷伯伯说过,只眼下却需此道的用解法门,你要不会,那就得等他出来再做打算。”

    “小侄也只知用法,不会破解,我爹又在真阳图里不知和那金乌说着什么,看来只能是等一等了。”风尘一听,也跟着点了点头。

    接着又好像触及往事,令他想起了曾经的温情,不觉的有些感然泪殇,眼中稍稍的多了些湿润,手里也开始无助般搓弄起衣角,却脸上依旧倔强的偏过头去,似不想让雷功察觉什么。

    然雷功座守雷鸣,又在这神坛中天峰独我,故他不用特意,这雷池里也是少有事能瞒过耳目,眼下风尘的反应,自然也落在一念。

    想到这孩子因过三年,本该好了些心殇,却偏逢今日母子难离,父语未求,更加的痛往恨昔,便摇了摇头,开解说道:“小风子,往事不挡,前路难求,岂不知,你爹娘他们宁可不要己身,也换你一体无虞,可不是为了让你活在苦痛,莫要负了此念。”

    “雷伯伯的意思,小侄心也明白,只是一想到爹娘他们......”风尘说着说着,没再往下,倒不是哽咽难言,而是他此刻的心情,仿佛没有什么话能够表达,不知所言,也就渐渐的没了声息。

    雷功见他不说,似也懂得其心,想再度开解,可又自觉他毕竟外人,什么话也不如父子一叙,跟着也就再没多言,只叹息间看了看风尘,也看了看神坛某处。

    其眼中望然,似透过玄边一点,看到了那轮自破晓而来,也将天明一方的冉冉红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锋芒

    命途

    “前辈的意思,这九幽杀不得?”

    “不错,他一身所牵颇多,你把他杀了,将来可就再难开解。”

    真阳图内里,风万霖面色霜疑,口中凝惑,金乌跟解说道。

    先前风尘与雷功同在神坛上双双不察,风万霖就已在真阳图内里听得了金乌好一番道解。

    他二人与在内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隐情,总之风万霖听罢,却是脸色一寒,口中一戾,不过那金乌接下来再要搭话,却又叫他不免犹豫。

    “前辈这话,风某难从,那九幽要只害风某,倒也算技不如人,可他累我爱妻,侵我爱子,又害我风家满门近绝,却是不能放过。”风万霖一语道在恨处,也道出了他天生为傲,自敢与上古争锋。

    话音落在金乌耳中,轻轻一叹:“唉,你小辈的仇,杀他千遍也是该报,可眼下却实在不行,不如你把他困住不能为乱,等将来一切开解,再叫你这后人杀他报仇,岂不比死在你手更得欣慰?”

    “话是在理,然风某却担忧将来难度,恐小儿未必能成,况且他一身所在皆利,图之者不在少数,那九幽就是其一,为保不患还是杀了的好。”风万霖感听心到,觉得也是这话,不过他自有忧虑,也就如此说道。

    金乌一听,倒也未去多想,只道他为人父母偏多溺爱,可好奇之下他神念荡出真阳图扫过风尘,却是猛然一惊:“先天之灵?”

    “正是,如此风某才更多担忧,恐他遭人所害。”风万霖紧接说道,同时也偷眼瞧了瞧金乌的反应,似要看看他可有贪欲。

    金乌感及目至,立时便知他心中所想,随之晒然一笑:“嗨嗨~小辈不用如此,本皇可不比九幽,他当初被人夺走了灵真需要填补,本皇却是不用,而且......”

    话到此处,金乌不觉得顿了一顿,好似回想起什么遥远的往事,眼中多了些向往,也多了些缅怀,直到最终似有了某些抉择,方才坚定般开口继续:“而且本皇亦需先天之灵者牵动命途,以助本皇寻回真身。”

    “寻回真身?”风万霖不解,当下立问。

    “不错。”金乌笃定一言,随后又说:“本皇如今元神被分,真身被藏,且尽被封镇,要不是你方才一枪震碎太阴,恐怕眼前的这道元神和这滴本源精血,还不知被困几时,说起来,此事倒承了你不小的人情,待将来寻回真身,本皇自有报答。”

    “那倒不用,风某已是末路,还图什么后报,再说方才也只是顺手,前辈无需挂牵。”风万霖听罢,回应说道。

    接着又想起他方才所说的牵动命途,觉得此中或有关隘,便继续追问:“不过风某却想知道,前辈所谓的命途,该要如何牵动?”

    金乌一听,心知他牵系爱子,生怕此事多有凶险,故赶忙解释:“放心,命途一事无有大碍,不过要说的明白,需得从当初说起......”

    说到这,金乌又是一顿,接着往前走了两步,待仔细看了看风万霖手中的寒枪,随后才说:“当初本皇曾与你人族的一位相士有些交情,那人推衍之道可御千古,他曾言过本皇将有三元断日,九寻难离之局,也就是如今的元神被分三处,真身被藏九玄,此灾无有破解,唯一的出路,就是有幸得遇大气运之人,或可靠其相助才能有道。”

    “适才本皇一念扫过,得知令郎乃是先天之灵,如此天顾,当有大气运在身,正是本皇助力,只是不知你父子二人可愿助本皇寻回真身?”说完,金乌眼神不动,一脸期盼的盯着风万霖,只等他接下之言......

    风万霖听罢,了然中多带担忧,旁的不说,单就这金乌如此身份都能被分化封镇,那他牵扯而出也就不言而喻,怕多半已是超脱天地的人物。

    那样的人物出手,岂能允许旁人搅扰,若他就此答应,那将来惹出祸端,莫说他风万霖已然消散,就是他往生复颠,只怕也难以应对,如此,最终吃亏的还得是风尘。

    想到这般,风万霖觉得此事不妥,但反过来一想,他又觉得这或许是个契机,毕竟有句话说的在理,富贵险中求。

    正所谓大福中常伴大祸,而大祸里又往往可求大福,他爱子风尘天生两全,其福祸相结一身,必不是寻常可度,否则他当初也不会甘赌一门之祸,也要为其搏求先机。

    再者,少年人总要长大,什么事也总该去面对,何况他父母的羽翼已然不在,与其将来事不能为,倒不如趁着眼下还能有亲眷老友等照拂多多历练。

    “前辈所求,风某一时不好作答,不过此事倒可看小儿自愿,等下风某叫他衍神念化形此间,前辈问他即可,只是在此之前,前辈需得跟风某交代两件不明。”风万霖想了一想,如是说道。

    金乌闻之,心道有望,口中跟着回应:“好说,好说,小辈且问就是。”

    “好,这头一件,前辈需得叫风某知晓此事的凶险,也好有个权衡,再者,便是那九幽元神早缺,这点关系到小儿将来的遭遇,也决定着风某眼下要不要杀他除患。”风万霖说完,手中寒枪一动,作流光化出真阳图内里,出外间护在了风尘一体,以防九幽暗中再乱,随后便等着金乌作答。

    金乌听言,明白不说清楚也就不会有应,便一一作答:“小辈所虑,本皇该当说明,那头一件,当初封镇本皇者,虽不知何故,也不知何人,但却都死在当场,无一人超脱而去,故这点无需担忧,只相助本座找到真身所在即可。”

    “至于第二件九幽之事,他元神早缺乃是被你人族所害,当初他本是魔族至尊得天独厚,正该超脱天地以享鬼魔,却信错你人族一人,将其秉为知己,又最终为那人所害,被夺走了元神中最具灵真的部分,他也就失了那份超脱的机缘,如此,他才会偏恨人族,更对人族做了这许多恶事。”

    “另外他元神所缺无法靠修炼得回,只能夺天顾的灵真补养,这灵真偏就先天之灵才有,因此他才一心要夺令郎的性命,否则他一个上古魔族,堂堂的九幽冥帝,就算对人族再有怨恨,又岂会如此纠缠一个身无玄修的少年。”

    几番话落,风万霖终听明白,也多少有了抉择:“原来如此,难怪他九幽暗中三年只图小儿残躯,说起来,他或许也是无奈为之,不过他再有无奈,也不该我风家抵偿,故眼下还是不能放过,但前辈之前所说的隐情,却又多跟他有关,这两相之下......”

    也罢!!

    “等下风某只出一枪,他能活就活,活不了,也算他该死当下,至于将来的事,自有将来人渡,却不是风某和前辈该要操心。”

    风万霖说完眼中一断,随后自把神念涌起,出真阳唤来风尘。

    而金乌在旁闻听,却是轻轻一叹,也轻轻一嘲:“唉,呵呵,好个将来的事自有将来人渡,想不到本皇上古玄来,倒不如你这海内中小辈洒脱......”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尽头

    妄动

    “雷伯伯。”

    “您说那背后的仇人会是谁?”

    “他为何要害我风家?”

    神坛上,风尘眼中恨然,口中相问。

    其一身飘摆,循着雷功动衍神念而起的雷霆之意浮与摇荡,彷如汪洋大海中乱起的激浪,将他拍打的好似一叶孤舟,纵有不甘,也却无奈。

    雷功闻言回念,又想了一想,却不答反问:“小风子,我且问你,此番你为何要出山门?”

    “先救小羽,再报大仇!!”没有犹豫,风尘一脸的坚定。

    “恩,然后呢?”雷功点了点头,继续又问。

    “然后跟小羽完婚,护她一生一世。”风尘依旧笃定。

    “恩。”雷功再次点头,接着顿了一顿又是一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话到此处,风尘没有了声音。

    雷功也没再追问,他知道,方才老友的神兵出真阳护住爱子,必会有一番大的动作,这就有可能需要风尘的心境稳固。

    如此,就得把他有可能的心结隐患都尽量勾出,好做到先而有备,再图无患。

    至于他能否想明要害,雷功也无法作保,更不能多说提点,毕竟一切的其中都得他自己去想,旁人说的再多,也终究还是旁人。

    而风尘受雷功简简单单的几句追问,虽眼中再陷迷茫,可心里却多少有了些明朗。

    是啊,再然后呢?

    小羽她身为圣女,此生不可修行,倘若终究无法觉醒血脉,那几十年一过,她还是难逃黄土一抔。

    到时我风尘又该如何?

    是在那云凰岭中残生相伴?还是带着小羽的期盼敢问天苍?

    或许,连我也不知道吧......

    不过不管怎样,总不能负了小羽此生,哪怕她将来人瘦一枯,也不过只是皮囊一具。

    小羽还是小羽,我风尘也还会是风尘!!

    想到这,风尘抬起头再与雷功说道:“雷伯伯,小侄也不知将来如何,不过它既是将来,那就等将来再说吧。”

    说完,他好似脱开了枷锁,也像是放下了什么,显得周身一轻,连脊背也跟着一挺。

    雷功瞧在眼中,心说这孩子心性罢了,身负血海深仇,又恐无力担之,却依旧能悟到本心的那份洒脱,光就这点,只怕他父亲当年都多有不如。

    “好孩子,你能想到这些,雷伯伯也就放心,稍后你爹必有一番大的动作,到时若遇到心境混乱,记着你方才所说,将来事,将来做,莫受眼下的空谈而自忧天。”雷功说着,又打出一道印决过于风尘,却是那紫霄沉魔印循着他头顶眉心钻入体内。

    风尘被种而明,心知他雷伯伯这是怕稍后有变,提前保下道手段:“雷伯伯放心,小侄......”

    “尘儿,化来真阳一念,为父有事。”

    风尘刚要言谢,脑海中就有神念一语,道是他父亲相唤前往。

    “雷伯伯,我爹唤我入真阳该是有事。”风尘不及言谢,转头说道。

    雷功把头一点:“去吧,真阳入海,金乌大日,当有好事将至。”

    “借您吉言,小侄先往念去。”话音落,风尘神念一沉,衍去了真阳图内里。

    反观雷功却是在此刻眉头一皱:“恩?这铁丫头动了大阵,她这是......”

    算了,先不管她,且不说眼下一出恐九幽跟随,只风老弟这就正是紧要,这个关头不可出了岔子,她那有老三帮着,一时也该没事,真要不济,再损些修为也就是了。

    只是这丫头向来沉着,怎不等我堂主金印,就去妄动大阵?

    莫非......

    ......

    “爹,您这是......”

    真阳图内里,风尘已是哽咽。

    他虽一直无修,可身出名门,自然有些见识,故一念而入,其身形刚化,乍见到风万霖一身缭绕着淡淡的灵源之火,立时便知他父亲将会如何。

    随之也就忘了其他,只剩满眼的自责,满心的痛然,和口中喃喃哽咽的恨与绝望。

    而风万霖则一副坦然:“尘儿不必如此,想为父器灵之身虽能长久,也未必是好,再说你娘她真灵已去,为父也不放心她身旁无我。”

    这话一过,风尘更是哽咽:“可......都怪......都怪尘儿......害的你们......害的你们......”

    喃喃声化在悲间,殇情也染满了真阳,其内里的混沌蒙蒙都仿佛被这份苦痛给镀上了一层抹之不去的黯然,显得更加的昏暗,也更加的浑浊。

    风万霖眼瞧心叹,也在自责:“唉,傻孩子,这哪能怪你,要怪,也只怪你爹太过自傲,当初非拉着你娘逆天改命,才害的她真灵消散,也害的你独自孤苦。”

    想着想着,风万霖又多不舍,有心探出双手想把爱子搂过,可掌中一抬刚要搭在风尘的肩膀,却又猛然惊醒。

    不可,我一身灵源之火最伤元神,尘儿他稍沾一碰就得多遭苦痛,还是莫要害他。

    心中一语,风万霖颤颤的收回了双手,可风尘一看,自明白父亲所想,随后竟不管不顾,一把扑到了风万霖怀里,紧紧的抓着袖袍哭声带语。

    “爹!!”

    “尘儿快撒手,晚了可元神不保。”风万霖立时大惊,看着爱子沾染了灵火也有燃烧之相,赶忙出言断喝,又抬手去推。

    可风尘却犹自不听,反倒搂得更紧,也抓的更牢,任凭那灵源之火循着他元神之力所化的凝形,燎出真阳,再过识海,最终燃起他一体周身。

    扑~

    无色的焰火悄然而起,雷功自神坛上猛然一惊:“这小风子怎会如此,莫非风老弟已然不在?”

    心中大急,雷功便怀疑这是那金乌作祟,想到老友方才还有神念唤出,为何这一瞬间就有如此变故,又想到那真阳图正在风尘的识海,不好真身前往,便要出元神而入真阳。

    不过他刚要动出,其神念也刚刚探入风尘体内,还不等跟真阳图两作勾连,就又察觉到似有不对:“这火烧在小风子一身虽有伤灼,却不甚严重,且看其熔煅之意倒跟我雷池炼体颇有相似,难道是风老弟故意为之?”

    暗道一语,雷功也就不那么着急,可这灵源之火毕竟是绝命不回的手段,他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故撤回神念的同时,也是犹自担忧,更暗语间猛的想起了关键:“这风老弟也是,修阙海内怎却出如此手段,他不知......”

    不对!!

    这火该是风老弟烧起,那他......

    嗐!!

    随着重重的一叹,雷功已是明白了老友的处境,他方才已在风尘的口中得知,其父风万霖乃是真灵化身器灵,如此虽断失了那份往生的机缘,可也能长留世间。

    本来这一番倒也还说的过去,毕竟那往生之事也看机缘,可这灵源之火一出,雷功刚刚才拾起的欣慰也就瞬间破碎。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证道

    “傻孩子,为父能好好的看看你也就知足,何必要白遭这灵火灼烧。”

    真阳图内里,风万霖已把爱子推开,但其周身所沾的灵源之火却还没及时清除,看着他一身颇有灼伤,不免有些心疼的说道。

    风尘却是不管不顾,也丝毫不觉周身有痛,只眼中恨然,口中同样心疼:“不,尘儿先前都来不及见我娘最后一面,现在能跟您亲近亲近,吃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说着,他就要再次上前,却被风万霖狠心动出一股绵柔之力给挡在了身前,说什么也没让他再靠一步。

    “好孩子,算了,为父知你有心,可这灵源之火非你能受,还是待为父替你消去。”

    风万霖说完单手一抬,手中卯、戌两字晨昏决随之掐过,一股吞撤周遭的吸力便自掌心迸出,之后五指一屈,掌心一带,对着风尘一身就要把灵源之火由经他凝形所化再度吸回。

    风尘本要坚持,但见他父亲已动辄手段,也就没再执拗,毕竟他也明白此刻他父亲已是末路,其一身所能动之则少,能留一点,他器灵之身也就留存的长久一点。

    可下一瞬,风尘刚刚动衍起神念,想配合他父亲把灵源之火稍稍的敛聚一些,就有一言打断了他父子二人当下所欲。

    “小辈且慢,这火不用收了。”话音响自一旁,却是那金乌口中说出。

    “哦?前辈的意思......”风万霖闻之一愣,随后便有不小的疑惑,只是他手中稍罢也刚要转头,还不等问出就已察觉到那股灵源之火正渐渐熄灭。

    “原来如此!!”一言过,风万霖散开了手中决印,也掩去了吸扯之能。

    接着神念动起,罩住了风尘所化的凝形,又循着他元神所化勾连其本体周糟,把他元神之躯也一并罩住,这般探察的同时亦转身看向了金乌。

    “想不到先天之灵竟有这等神效,自可吸收灵源之火熔煅己身,这倒和我老哥的神雷炼体颇有相似。”说话之时,那灵火已彻底熄灭,风万霖也彻底察明了爱子无恙,故话音稍落,也就放心的又把神念撤回。

    而金乌也是含笑间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先天之灵自有天顾,若非他自愿燃起,旁人的灵源之火又岂能灭之,真要如此,它又何以名绝万古。”

    话音落,金乌又向前走了两步,一副等着你说的神情看了看风万霖,随后便转头打量起风尘。

    风尘也转身看向了金乌,方才他心思全在他父亲身上,直到此刻才想起来身边还有旁人。

    “尘儿,这位前辈乃是上古时金乌一族的皇者,眼下有事相说,你当以晚辈之礼相待。”风万霖此刻心领神会,遂将金乌引荐。

    风尘虽有不明,可也听话的上前施礼:“晚辈风尘,见过前辈。”

    说着双手一抱就要深搭一礼,却被金乌袖袍一动,出绵力将他扶住:“小娃娃无需多礼,说起来本皇此番倒还有事求你。”

    “有事求我?”风尘随之不解,他尚不知金乌此刻只是残元附着于精血所化,还以为他上古之名,怎会有求于自己绝脉无修。

    “不错,确实需要你相助本皇。”金乌随后撘言,同时柔劲一动,亦把风尘扶起。

    风尘起身相待,又转头看了看他父亲风万霖,见其点头示意确实如此,也就听信此事。

    可他想到自己无有玄修,又如何能有助力,跟着便把疑惑再问:“可晚辈一身绝脉残躯,至今不能玄修己道,恐将来也未必能成,这又如何相助前辈。”

    这话问出,风尘又偷眼瞧了瞧金乌的反应,似要看看他神情中可有侥幸,毕竟他金乌上古之名,说不定就知道什么解决的法门。

    再者他也是留有一心,且不说自己有没有能力,即便有,我又为何帮你,更值不值得帮你,说白了,你金乌再怎么样也是个没有交情的外人,想要助力总得拿些诚意。

    反观金乌何等人物,不用想也知道风尘的目光代表什么:“小娃娃倒是机灵,知道跟本皇要些条件,也罢,只要你帮着本皇达成所愿,条件嘛,但凭你选。”

    “前辈的意思,是要空手套了?”

    风尘本就不傻,加上他一直绝脉无修,他父母当初为保最坏的打算,找人教了他不少尘世间的生存之法,这其中少不了会有些心术权谋,故眼下他一听金乌之言,也就不觉得动起了心思。

    只是这金乌本也为上古时一族的皇者,于此道自然一眼看穿:“小娃娃,不用算计,本皇既有所求,自然有些诚意,只是你尚未答应,也就不便拿出。”

    “那得看前辈的事要如何相帮,晚辈才好决断。”风尘不慌不忙,随即答道。

    金乌眼神一动,紧跟就说:“好,那本皇就说道说道,叫你小娃娃做个考量。”

    说着,他暗中与风万霖打了个眼色,似有些赞赏之意,随后便娓娓道来:“本皇的事,先前已跟你父亲说过......”

    话音转过,金乌又把那三元断日,九寻难离的灾局再说了一遍,风尘听罢,倒和他父亲的反应差不太多,也是担忧中带着犹豫。

    只是他的担忧和犹豫都是做出来的,这点不同于风万霖,他父亲为人父母自然万事都从安危考量,而风尘则是破罐子破摔,反正自己已是这般,再坏也不过一死。

    但反过来再看,倘若自己万一有幸,那这破局免灾的过程,就说不定是个机会,谁知道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机缘存在,所以他乍一听说,就已在心中答应了此事。

    可他之所以又表现出担忧和犹豫,就是想在金乌的身上多谋些价值,在他看来,此刻表现的越是犹豫,那金乌就越可能拿出更多的筹码。

    虽不知他究竟能拿出什么,但以他上古之名和他非凡的见识,也应该不会太差,弄不好,还没准是个意外的惊喜。

    想到这,风尘便有些为难的说道:“前辈的事,晚辈已知,只是晚辈身负大仇,又急着救人,恐一时无暇帮到,再者晚辈一身也遭人惦记,更怕将来遭难而无力相帮,故两下一判,与其有可能食言,还不如不作应允,如此,也就不太好答应前辈。”

    说完,他又故意的对着金乌施礼作歉,并在口中继续:“这个中的难处,还望前辈有所体谅。”

    “哈哈哈......”这话一出,金乌却是哈哈大笑,直笑的风尘疑惑,风万霖摇头不语。

    待笑声过罢,金乌这才说道:“小滑头,心里已经答应却偏说不好,行,本皇就给你添些好处,省的你老是惦记。”

    “这可不怪晚辈,前辈连一点好处都还没说,晚辈又怎不惦记。”风尘被戳破心思,倒没有一点的窘态,反而更加直言。

    金乌则又是一笑:“哈哈,好,你小娃娃越是聪明,本皇就越是放心,那就给你说说条件,你且听好。”

    “前辈但说。”风尘一应,金乌随后继续。

    “这条件有两点,其一是助你修补识海,好叫你父亲能多留一阵,其二,方才你父亲已把你之过往与本皇说明,那此番就助你将云凰的血脉之引隔出,暂存你识海中将来为用,这两点已是本皇眼下所力的极限,你可自作考量。”金乌说完便在一旁不做催促,只看着风尘如何决断。

    风尘一听点了点头,心说照他所言,父亲能多留一阵,小羽也能凭着血脉之引激活她血脉中的圣灵之力,虽不能保她醒转,也不能保证她将来血脉觉醒,但却能护住她性命无虞。

    如此,再有外公他老人家压制那魔渊老贼凭总纲作祟,那就能稳稳的拖到舅舅寻回解救,这么看,这两点正合心意。

    想到这,风尘也就再不贪心,直接开口答应:“前辈早这么说,晚辈哪还有犹豫,此事晚辈应了,还请前辈告之该要如何。”

    此言一出,金乌眼神一跳,暗道此子虽有些贪图却不贪婪,且考虑的也都是旁人,这点最是难得,也正跟自己对上了脾气。

    不过他欣喜间刚要说话,却被风万霖抢先一步:“尘儿,你可想好了此事?”

    “爹,尘儿想好了。”风尘自明白父亲的担忧,说实话,他也也怕这事牵扯过多,但考虑到眼前最切实的好处,他也就放掉了一切考量。

    “好,那你便万事小心,将来莫要逞强。”风万霖听罢只是嘱托,既然风尘已有了决定,他也是不再多劝。

    “尘儿记下了。”风尘点头答应,随后又想起他父亲所剩不多,眼中的悲情再次涌出。

    “恩,记下就好。”风万霖自也不舍,但考虑到眼下急迫,便转头去跟金乌交代。

    “前辈虽得小儿应允,然风某亦有约法,如前辈做不得保证,那小儿所应也就自然作废。”风万霖说完,眼中杀机一显,颇有随时动手之意。

    金乌一瞧,明白他担忧爱子,生怕自己将来反悔,对其先天之灵心起贪念,也就跟着回应:“小辈不用多说本皇明白,你且放心,如本皇将来食言,那便有天道为证,叫本皇一身填补令郎。”

    听到这般,风万霖稍感放心:“如此就好,那前辈就开始动手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借道

    “好,不过动手之前需得做些准备,本皇也得交代一番。”

    金乌说着,转头又对风尘示意,叫他上前几步好做些交代。

    风尘自无不应,跟着走上前来口中说道:“前辈吩咐就是。”

    “恩。”金乌点点头继续说道:“此番修补虽是本皇动手,却需你父子尽心配合,方可力保无缺,如此,就得叫你二人知晓这真阳图的过往。”

    说完也不等他二人开口疑惑,便犹自说起:“这真阳图并非只是封镇本皇才唤真阳,它原本亦有其原来的出处,也更有它本来的面貌。”

    “本来的面貌?”风尘一听这话里似有不小的隐秘,忍不住开口问道。

    金乌被他打断也不在意,反而耐心解释:“不错,它的来历可谓不小,乃是你玄门开创之先祖,苍穹大帝的苍玄令,当初那苍穹大帝超脱天地而走,为保后世无虞,便将此令流传于继,却不想你玄门竟有内乱,一场灾祸此令便被有心人所得,更将其一分为二,化成了一阴一阳两件神兵,阴者太阴镜,不知在何人之手,而那阳者便是这真阳图。”

    “想不到它还有这般来历,倒是风某小瞧了它。”听到这些上古的隐秘,连风万霖也不免搭话。

    而风尘已是听得一片神往,不过他眼中出神,却又忽想起三年前大劫过后,正是那帝苑老太师携人皇剑而来,以苍玄令止住内乱,心里就多有疑惑,也不免再度相问:“可晚辈听说现今的人皇手中就有一道苍玄令,莫非他那道是假的?”

    这话一问,不等金乌撘言,风万霖已是开口:“他那道自然也是真的,但却是人族的气运所化,并非如苍穹大帝一般,以力开苍夺天道而回,这其中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

    “原来如此。”风尘听完他父亲一说,也就明白了区别在哪。

    可接下来他又有疑惑:“那照前辈所说,这真阳图该是阳之极首,为何前辈会在这真阳图里被困太阴?”

    他这一问,风万霖也有同样的疑惑,便一同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金乌本就要解释清楚,此刻再看二人的目光,也就开口说道:“这就是本皇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也是此番修补的关键。”

    一听说关键二字,风尘立时打起了数倍的精神等他细说,风万霖也是更加专注,眼神不动的直盯着金乌。

    金乌倒也不卖关子,直接就说:“那明月并非是真正的太阴,乃是当初害了本皇的那些人,借由真阳图阳之极首,以负阴守阳,再守阳抱阴之法,吸扯自天地中的阴炁合则真阳图的道则,所布的一道封印大阵,那明月就是阵眼所在。”

    说到这,金乌不觉得看了看风万霖,眼中似有些感激,随后便对着他继续又说:“说起来,此图能衍化乾坤,皆是那大阵不断吸扯天地间的阴炁,方能合以太阳而作阴阳衍化,至于先前的内里乾坤便是那些人为布大阵所化,而你先前动辄云凰的意志断解了此间一地,正好无意中暂时切断了大阵的中连,再加上你燃烧了本源,实力已翻一倍,如此才能一枪震碎明月,否则也是不好破之。”

    风万霖听完点了点头,接着似有所悟开口问道:“前辈的意思,这大阵尚有残留,此番如将它修补,正好为小儿所用?”

    “正是。”金乌一言笃定,跟着又说:“那大阵若不修补,纵是炼化了真阳,令郎的识海也不尽完善,反之则正好衍化,以筑识海神府,而且云凰的血脉之引,也刚好暂时存放于明月当中,至于本皇便身化大日,暂时与那明月往复海内,这也就更保无缺,哪怕将来本皇寻回了真身,也会留下一滴精血暂保依旧,直到令郎有幸寻得太阴镜,便以这滴精血为谢,助令郎炼化阴阳达成无缺。”

    这一番解释下来,风万霖不免感谢,照他先前所想,只是把真阳图跟风尘的识海相熔,虽能修补,却是难登大雅,而金乌这般则再好不过,尽管其中还差了太阴镜一事,可凡事总得有个知足,太过贪心,说不定反倒招祸。

    “如照前辈所说,风某万恩难谢,只是眼下该如何继续,还请前辈明示。”风万霖说着抬手一恭,以表其道谢之意。

    金乌则摆手一拦,客气说道:“欸~,此乃本皇该做的承诺,小辈不用言谢,至于接下来要做,且待本皇一看,再一一道来。”

    说着,金乌抬眼扫视了一圈,把这真阳图内里寻看一遍,观其时不时的眼神一缩,似乎是要确定什么。

    风尘一旁不解,风万霖也未出打扰,父子二人只看着金乌眼神转动,暗自琢磨。

    待有一阵,那金乌似定好了一切,眼神凝回间开口说道:“接下来本皇要去布下九道印记,加上本皇自身,好作金乌十日,海内苍穹之法,此法稍后可焚真阳图所有,以保其神兵之力尽数跟识海相熔。”

    “在此期间,你父子二人依旧如先前所想,借云凰的血脉之能,把这娃娃的血印烙在真阳图道则之上,之后等本皇妥当,再和你小辈联手将大阵修补,等明月亦出,本皇便起太阳真火助小娃娃修补识海,不过......”金乌说道这,似有些犹豫,看了看风万霖,也看了看风尘,却是一副欲言又止。

    风万霖一看,以为他有什么难处,便开口说道:“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风尘也跟着应道:“是啊,前辈要有难处说来就是。”

    金乌听闻,摇了摇头:“难处倒是没有,只是这修补之间欲达更善,你父子二人需得出些配合,这配合,就不免有些代价。”

    “有点代价也是应该,前辈只管放手,剩下的交给风某。”不用金乌解释,风万霖就已明白了什么,跟着一语淡然,眼中亦现坦色。

    “好,那本皇就去准备,你父子二人也该动手。”金乌见风万霖已然明了,也就不在多说,只看了一眼风尘,便转头某奔一方。

    反观风尘虽在云里雾里,但也是隐约猜出,跟着神情复杂一瞬而起,似不愿,似不舍,似暗恨,也似自责。

    可更多的,却是那份心疼,也是那份倔强,更有父子情深间话语难言,既动残云,亦动天苍。

    “爹,尘儿宁可......”

    “好了尘儿,为父心意已决,不用多说。”

    风尘话到一半就被风万霖打断,其所欲之情也被哽在咽喉,一时竟不知如何再说,只好喃喃的怔在原处。

    风万霖眼中随动,看着爱子悲意难绝,又何尝不是心中不忍,也颇多不舍:“唉,傻孩子,为父已是末路,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分别,能换得你将来更好也就足矣,再说你母亲也等的够久了。”

    “可尘儿三年来心中大憾,无时不想念着您和母亲,也为当年的事深深自责,眼下好不容易能多些最后的亲近,可我娘却……您也......”风尘还是没能再说出口,其话中的不舍已将他彻底哽住。

    风万霖眼含着泪意,也同样没能说出什么,且他器灵之身,也是淌不出一滴泪水,无奈,只好惆然间轻声一叹。

    唉......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名利

    叹息声一起而瞬,可落在风尘的心头,却好似荡然了许久,也惆然了许久。

    方才那金乌所言,虽不知具体如何,但稍加一想,风尘也是明白了其中关键。

    那代价绝对是要我父亲损耗自身,以在修补时多做帮衬,如此,父亲他器灵之身,且已燃烧了灵源之火,其存留的时间必定会大大缩减。

    若非如此,那金乌也不会作犹豫之态,他是觉得这点有些与答应的条件不符,故而惭愧,才不愿明说。

    可你说与不说,我父亲也已是末路难回,这点总不能偏怪你身,要怪,也得怪我风尘灾殃相伴,更怪那九幽动出祸乱,以及那寒门趁乱添怨。

    对了,还有那暗中的仇人,他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当年暗中出手,诛魔大阵岂会被破,大阵不破,九幽不出,也就惹不来寒门,更招不出渔利。

    如此,就得查出此人是谁,再杀他报仇,或者他背后亦有势力,也该一并拔出,谁知道他是不是也被指使。

    想到这,风尘又想起方才雷功跟他提到,自己身陷囚灵时,他母亲真灵现出说过他父亲可能知道那仇人是谁,便猛的一扫悲情,开口问道:“爹,您可知当年那暗中之人究竟是谁?”

    风万霖正自压下伤感,准备叫风尘念动白羽的云凰血脉,忽听此问,眼中光芒一闪,随即回道:“那人为父知道,却不能直接就说?”

    “为什么?”风尘听到一半,以为拨开云雾,却不想他父亲竟不直说。

    随后偏不理解的再又追问:“您既然知道,何不把他告诉尘儿,也好将来找他报仇。”

    一提到报仇二字,风尘眼中的血戮一闪而过,其周身的杀机也开始冰冷起伏,动荡间更凝结着有些入魔之象,这是他三年来因血仇而起的心结所至。

    先前他只顾着父母之念,这仇怨也就被殇情和自责给暂时蒙住,如今问起仇家恨意迸出,自然就勾起了心结,也带动了一身血戮引发魔念。

    风万霖瞧在眼中,不觉得心中一叹,也暗下了决定:“唉,尘儿这孩子虽有些执拗,可原本也是个洒脱的性子,这三年我敛藏魔气瞧的真切,他一身心结所至,又被那本源魔念影响了心魔,如今已是性情有异,照这么下去早晚出事,正好,趁着他眼下问起,就把这隐患给他拔了。”

    打定主意,风万霖开口说道:“傻孩子,你只想着报仇,却可曾想过那仇怨本身意味着什么?”

    风尘一听,他父亲不回反问,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不过其父有言,其子就得如实回应:“尘儿不管这些,尘儿只知道父母大仇,族人大恨,还有小羽的遭怨,都是该报的血仇。”

    “不错,确实该报,可也不是非保不可,这其中的衡量便是你有没有能力去报,又如何去报。”风万霖点头说道。

    风尘一听似有所悟:“您是怕尘儿将来敌不过仇家,还是担忧尘儿依旧无法修行?”

    “都不是。”

    “都不是?”

    “不错。”

    风万霖轻声一语,又抬起头不知看了看哪方,待眼中傲然方才说道:“你有先天之灵为证,纵是绝脉,却已成元神之躯,这天顾的机缘万古独有,自然不会埋没,将来必定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苍路。”

    说到这,风万霖眼中豪情更盛,直盯着风尘继续说道:“如此,也就不愁其他,至于报仇一说,为父相信,咱风家的儿郎,区区一点仇怨不算什么。”

    这一番说完,敲在风尘的心头,直叫他信心大增,往前他还有些担忧自己的玄修所想未必能成,现在却再不忧患。

    无他,风尘对他父亲乃是一种盲目的崇拜,其随意说出都是至理名言,何况还是这般用心,故他心结所至,那隐藏的自卑和对报仇的无望,也就无形中消去大半。

    可他心中的自责以及对殇情的悲苦却依旧然在,这点他还是不觉隐患所在,更不晓自己已被仇恨拖累,有些偏离了既定。

    “爹,您都这么说,那就更应该告诉尘儿仇家是谁,也好做到心中有数,更把他刻在心头,提醒自己离报仇还剩多远。”

    风尘说着,眼中又是一阵无比的恨然,更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紫黑色血气一闪而逝,这是他本身心结所起,怨恨掺杂着魔念经本体所连渡在神念所化。

    风万霖眼中搭看,明白那心结顽固,非一言两句就能说清:“尘儿莫急,且听为父再说,那当年的事,抛开九幽和寒门不提,只暗中那人就牵扯甚巨,其背后也隐藏不小,故眼下说给你听也是无用,反倒累你心境不定而挡你前路,更有可能平添变数,不如等将来你自己去查,也正好做个历练。”

    “做个历练?”听到这,风尘好像听懂,也好像不懂,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风万霖跟着笃定:“正是,这也是为父要跟你说的仇怨本身,你且细细听之。”

    “尘儿谨听教导。”风尘随后有应。

    风万霖点头继续:“恩,所谓仇怨,不过是痛失间流于不甘,其血债相偿对幸存者未必有益,故为父希望,你不该只挣扎于苦痛,要分清辨明再作权衡,亦最终不负众人所托。”

    话到此处,风尘已知大半,他父亲是想给他定一个目标,好叫他将来不管遇到什么难处,都以此为动力挣脱绝境,更把这报仇的过程当个机会,以磨炼自己修为有成,并有望道破苍玄。

    “爹,尘儿明白您良苦用心,您放心,只大仇不报,尘儿便不会有事,另外尘儿一定会查出那人是谁,并亲手杀了他以报血仇。”风尘说到最后,其隐隐中的杀机又一次显露而出。

    风万霖眼见依旧,先是点头,再又摇头:“好,为父相信你定能做到,不过方才所言,你却只明其一不晓关键。”

    说着,他又抬眼瞧了瞧往折奔复的金乌,见其已布下四道印记,明白时间不多,便把话随之挑明:“为父要说的关键,乃是你欲报大仇先得学会权衡,那权衡之间就会有舍有得,舍之则抛掉仇怨本身,得之便取回本心依旧。”

    “也就是说你要最终报仇,就得抛掉束缚不理仇怨,做回你本来该有的样子,以不动之心,往不欲之念,修不绝之体,达不世之功,如此,待天孤问鼎,也就什么仇都能报了。”

    风万霖说完眼神不动,直盯着风尘犹自感悟,见他脸上的神情自迷茫到渐渐的了然,并伴着一身冰冷凝滞再又动荡,终多了些少年人该有的生气,和那份他本来就有的洒脱淡然,方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反观风尘也已彻底明悟,他父亲所言并非是叫他当真就不理仇怨,而是叫他以本心相待,再以本性相持,莫要被仇怨所累,以至挣扎于苦痛只陷心魔。

    到此他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三年来执念太深,已是无形中走进了歧途,再这么下去,莫说报仇,恐怕连仇怨是什么他都无法企及,只能被困在心魔中无法自拔。

    要真是这样,哪怕他将来修为再高,也终会被魔念所染,亦被有心人利用,到最后深陷血戮,沦为旁人手中的棋子。

    “爹,尘儿知错了,先前只顾着自己如何不甘,却忘了报仇本身该做什么,现在想来,再怎么怨恨也不过是累我前路,终害我修为不成无法报仇,更辜负了众人舍命相托。”

    风尘说着,他神念所化的凝形间竟有一股紫黑色的雾气,被一道无形之力给逼络而出,且缭绕在周身不及片刻,就被一阵淡淡的清芒给瓦解崩散,最终荡然无存。

    风万霖眼瞧心明,知道这是风尘的心魔所化,其心结开解,心魔也就无处依存,跟着点了点头,放心的说道:“好孩子,你明白了就好,为父也能放心的去陪你母亲。”

    听到母亲,风尘又想起了什么,跟着问道:“爹,您跟我娘还有救吗?”

    风万霖一听,摇了摇头:“这个恐怕不能做到,最起码为父是不知有何办法,或许那仙神一途可有解救,但那已是超脱天地之外,为父也不敢妄断,只能盼你将来有望窥探。”

    “仙神一途......”风尘听到父亲所言,虽知未必能成,也未必能有,却也喃喃的跟着重复。

    在他心中,已是把仙神一途当成了报仇之后更大的目标,亦把那超脱之事化成了希望,更化成了动力,深种在心底鞭策自己。

    那就仙神一途!!

    世人都说天路不苍,大道隐退,可我风尘就偏给你走出一条!!

    不为别的,就为父母能回,族人能救,小羽也能相伴左右!!

    心中意起,眼中也就光芒绽动,风尘神采涣然,一身的活力也更充沛,随之更把豪言亦出:“爹,那仙神之道尘儿记下了,哪怕再难我也要看上一看,您就等着尘儿道破相见!!”

    “好!!”

    一个好字道出了风万霖以子为傲,更把他一生的豪情也一并勾出:“稍时海内一成,为父便去找那九幽一枪两命,之后冥冥中寻你母亲等着你来,记着,我风万霖的儿子,不会被万事阻挡。”

    “尘儿绝不辜负!!”

第一百七十六章 曙光

    声起之下,声落之间,一袭白袍,一抹傲然。

    风万霖眼中随动,口中一语豪情,风尘紧随其后,亦跟壮语一言。

    “尘儿绝不辜负,定要开万古先河,以绝脉之身道破苍玄!!”话音落,风尘也是意有所染望向天苍。

    其神念虽在真阳图内里,却好似有一股绝强的意志迸体而出,更透出于神坛之上,直震得雷池不稳,穹颠不静,亦有紫霞随动,轰隆随行。

    雷功座守于神坛眼瞧于此,不免随之感叹:“风老弟果真神人,这小风子心结顽固,竟被他不知如何就给开解,看来他等下凡有所行,也再不用担忧小风子心境不稳。”

    说着话,雷功脚下一动,双手随之抱负,定然间亦有神念顿出,抚平了雷池,安下了赤炼紫云。

    “风老弟,莫说小风子如何,便是你老哥也直后悔当年去的晚了,否则你我联手,纵有不济也不会落得如此局面,再坏也是你老哥先走,哪轮到你有望苍玄的人天妒而亡。”

    雷功叹然一语再不多想,定定的站在风尘身旁,只等着老友替爱子修阙海内,好出来现身一叙。

    此时残海之间,真阳之内,风万霖眼瞧着爱子已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朝气中迸满着活力,其眼中所现也更恢复了原有的本性,洒脱淡然亦有不羁,和那份隐隐透着的倔强,以及了对万事的果敢,不由得心下慰然。

    随之也就道起了此间为重:“好了尘儿,你心魔已除,为父也该带着你修阙海内,眼下你且念动神起,待为父凝起道则,便可烙上血印。”

    风万霖说完,不等风尘作答,抬眼扫了扫真阳图内里,见那混沌间似有丝丝的游离动荡,便知这就是真阳图的道则。

    此前他震碎明月,其中的道则本在那月之残骸中分别凝固,却又因金乌一展,其太阳真火灼烈所动残骸尽灭,道则也就散在了朦胧之间。

    故眼下若要风尘烙种血印,就得由风万霖先将其凝结一处,否则太过分散,一是不好烙刻,二也是怕风尘动辄云凰血脉走遍真阳,万一搅扰了金乌刚布的印记,又得平白的耗费时间。

    如此,风万霖稍加一看,便动起了神念亦往,其所行之下,如有绵绵无尽的意志,似水流般源源荡开。

    那股看似无形却偏偏有意的神念,转瞬间就涌满了真阳图内里,整个混沌间仿佛已是风万霖主宰,其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此间的一切。

    风尘身有所感,明白他父亲已把真阳图的道则尽数勾连,并强做压制,跟着也把神念衍化,出心神之力,开始念动白羽的执念。

    随后又把之前祭出的心窍精血再度凝回,且收在他神念所化的本相之间,再借白羽的执念御动其云凰血脉,并做两两相熔。

    锵~

    待一声凤鸣响彻,风尘已是准备妥当,此刻金白相交,亦熔在他腥红的精血间赤热一滚,便只等他父亲凝回道则。

    而风万霖也已在同时扯拽神念,伴着阵阵的撕裂感,那真阳图内里仿佛遭遇了什么巨大的动荡,数以万计的透明丝线自八方而回,过九间而聚,最终尽归到风万霖手中再又凝聚。

    吱~嘎~嗡......

    吱吱嘎嘎,再又嗡鸣,那道则好似不甘,竟开始犹自挣扎,就像是颇有灵性,又或是略带本能,得知到自己要被炼化,便开始了抵挡逃窜。

    可它毕竟只是道则,纵有些本能,其灵智不开,也始终无法跟风万霖器灵之身相提并论,故它再怎么逃窜,也只是在风万霖掌中不甘跳动,且无法遁出分毫。

    “呵呵,别以为你出身不小就多有不服,岂不知小儿将来也未必不如你先前的主人,况且你前身不在器灵已失,现在也不过是道则而已,还是乖乖的叫小儿炼化了吧。”

    风万霖一语将落,其神念猛然一动,仿如万钧的压力随之迸出,更有灵源之火亦到掌中。

    这两者相较再又一凝,那道则的灵性顷刻间就被压制,其挣扎之象也渐渐掩息,面对灵源之火,它本能的不敢妄动。

    “这才对嘛,你只乖乖的听话,小儿将来必不会辱了你的名头。”风万霖说完手中一动,其万钧的压力便团团而缩。

    那道则也好似听懂一般,再不做丝毫的抵抗,任凭风万霖将它压缩凝结,直到最终凝成了一颗宝石般的菱形印记,随后飘然起落,被风万霖以柔劲御起,过到了风尘眼前。

    风尘抬眼一瞧,那印记似有万彩又只现无颜,其飘然间犹自转动,竟伴着一股鸿远般的太荒之气幽幽绽荡,不由得心中一叹。

    不愧是脱身上古,又是那苍穹大帝夺天道而回,仅仅一个道则就沾染这般的气息,它都尚且如此,想那苍玄令该是如何,恐怕也未必就比那通天箓差。

    若能寻回太阴镜,叫他阴阳两成恢复本体,那我的识海必能更上一层,到时真正的衍化一地,说不定就能在此间窥出玄奥,也没准能窥出天地之妙。

    既如此,将来若有机会,说什么也得找到那太阴镜所在,并将其收归熔炼,好叫我更有机会道破苍玄,也更有机会一窥仙神,好看看能不能救回父母。

    想到这,风尘眼中的希望之火燃之更盛,想要炼化的欲望也更迫切,随后便动起心神之力,御动他方才凝好的血脉,泽合之间亦把这菱形的印记层层包裹。

    风万霖在旁一看,也撤去了手中力道,任由风尘借白羽的云凰血脉为其烙上血印。

    滋~滋~

    滋滋声轻轻透起,那滚烫的心窍之血合着风尘的神念之印,再借着云凰血脉可断神兵之能,约有不到一刻之间,便开始渗进浸泽。

    等再有半刻,青烟不起,滋声不作,风尘的这缕心窍之血已是彻底的熔了进去,再待白羽的云凰血脉一撤,风尘不等撘眼就已隐隐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感觉就像那印记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风尘神念一沉,仿佛真阳图内里所以的一切都尽在心头。

    不用去看,他就能感受到父亲身在一旁眼中关切,更能感觉到那金乌所往,已是布下了九道印记正自折回。

    “尘儿,如何?”此时风万霖见其有成,虽知无碍却依旧不放心的再问一遍。

    风尘闻听抬眼,口中回应:“应该可以了,尘儿已能感受到金乌前辈布下的九道印记,仿佛九个太阳一般正越发的赤热。”

    “那就是成了,稍后便可开始。”风万霖点头一应,随后刚要再说,便听金乌回往一言。

    “不错,血印已成,本皇也布好了印记,正可开始修阙。”

第一百七十七章 负重

    话音稍待,一点墨然飘飘而落,其凤羽长袍鎏金挂烫,正是那金乌此刻折回。

    风万霖抬眼一过,手中跟上一礼:“有劳前辈辛苦,那咱们这就开始?”

    “好。”金乌单字一搭,同时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随后转对着风尘,开口说道:“小娃娃,你且稍待一阵,本皇同你父亲去修补大阵,在此期间你可先熟悉真阳图的道则,等下炼化时你要能做到彼此相济,令它主动祭炼,那可比强行炼化来的更好。”

    “晚辈明白,前辈只去动手。”风尘跟着回应。

    他身出名门,自然懂得神兵意主的道理,虽然此番所为是要把真阳图整个炼化,将其跟自身熔为一体,但熔炼的过程还是要神兵自主才更完好。

    毕竟主动投诚和强扭之瓜,这两者怎么看也是前者更为妥当,而且真阳图出身不凡,说不定就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处。

    “好,那你便在此感悟,小辈与本皇分作两路,咱二人一来一往也好省下时间。”金乌先应风尘,随后又跟风万霖定路。

    风万霖自无不应,点头答允后又跟风尘交代一番,便同金乌一左一右分然飘走。

    他二人此去如何修补却可不提,只听那金乌走时跟风万霖言语交代,说此阵虽源出上古却无甚繁重,只需勾尖搭连便可为继,后续亦等真阳图被彻底熔炼,便可由风尘衍化自行恢复,也就无需担忧。

    于这些风尘不懂,他眼下也是太弱实帮不上,况且他首要为重还是跟真阳图的道则彼此熟悉,这才是正理,故他沉心浸念,也就暂不理其他,只一心相与为济。

    然而他神念所动几番尝试,那真阳图的道则也是对他毫不搭理,根本就不作任何回应,这让风尘稍有不解,不过他随后一想也就明白了关键。

    是了,神兵意主,良禽择木,先前它犹自挣扎,父亲只言语几句它就放下了傲气,定是感受到父亲之强才任凭施为。

    到了我这,一身绝脉无修,哪怕是先天之灵它也未必愿意叫我炼化,既是这样,那就得给你下点猛药。

    打定主意,风尘心神一动,另起了一股元神之力,过残海,透真阳,凝到他神念所化的本相之间。

    嘭~

    充盈一起,他神念本相气势一涨,随之亦有更强的神念由经往出,再被他心念一祭,便循着方才的血印勾连,浸入了道则所化的菱形印记。

    不仅如此,他神念中所带更有他此前大半的经历,有先天之灵相伴绝脉之身,也有风家血染之仇和佳人不醒之难,当然,还有他父母难殇以及他孤苦无伴......

    无数的画面伴在神间,被风尘念动着轮番往复于印记当中,他这么做是考虑到真情所染,意极所化,那真阳图虽是神兵,可它既有灵性就说不定会被他念中所感。

    呜~呜~咿~呀~

    果然,浸之不久,风尘就听到了几声好似梦呓般的声音,这让他多了些欣喜,也多了些希望。

    看来这方法确实可行,先前我神念再动也只是感觉到自己可跟道则相连,虽能由此感及真阳,也能动及真阳,却感受不到那股灵性的灵心所在。

    现在能听到灵心有动,就说明沟通有望,也就有希望叫它主动祭炼,可听到是听到,该怎么沟通我却不知,另外它虽有回应,却也未必能愿意主动祭炼,这才是重中之重。

    风尘又一次犯难,也开始了又一次思考和又一次试验,这期间他想了很多,也试了很多,却始终都不得其要,就只能彼此感受却无法深入。

    唉,这真阳图要是有个器灵也就好了,说不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它就能......

    等等,器灵?

    对啊!!

    父亲他真灵化器,我何不有样学样,给这灵性的灵心渡上元神之力,把它化成我风尘自己的器灵。

    想我元神之躯,把那真阳图一经炼化,这器灵也就不算是器灵,反倒成了我识海间的另一道元神。

    既能座守识海,又是我本身一体,哪怕是将来横出变故令我身遭不幸,说不定也能凭借于此再图希望,这一来一往岂不妙哉。

    想到这些,风尘随即便动,待元神之力不断涌出,他又想起他父亲赶去修补大阵前所说的话,以己之身,动己之念,衍沧之形,化海之灵,如此可夺一苍,也夺一玄。

    我就说父亲怎会放任有旁的灵性在我体内当作隐患,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般,之所以不明说,是想让我自己去悟。

    看来这次还真是歪打正着,否则我元神之力再怎么涌入,感受不到灵心也同样是无处依存,那也就无法再化出一道如器灵一般的元神座守海内。

    风尘呐风尘,这就是你踏往苍路的第一道考验,说什么也得达成。

    心中窃喜,风尘也更加卖力,源源不断的元神之力被他使劲的灌入到印记当中,随之一起便是他一身气血不断的涌入。

    他元神之躯既要动辄化形,就得有血脉所带方可万无一失,否则他元神之力灌注的再多,也是给那灵性平添嫁衣。

    另外风尘也多留了心眼,他怕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又在血脉中加了不少白羽的云凰血脉,以求其断解神兵之能,防止那灵性趁机反噬。

    如此,风尘好一番下来,他一身的血脉已去之能有三成,到此也就再不用多做灌注,只需等着稍时一瞬,那灵性分化与他血脉相熔,彼此再做衍化,最后由他血脉所带的元神之力犹自凝结,也就如愿而成。

    只是风尘想的简单,也做的简单,可变故却不简单。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灵性眼看着就要分崩开化,竟犹自暴起了一股不知名的能量,把他灌注的血脉尽数迸开,又把它自己完全封闭,任凭风尘如何再动,或是借白羽的血脉如何断解,也是丝毫不破。

    这等变故,风尘始料不及,也不知如何处理,好在他灌出的血脉倒也未做嫁衣,那灵性对此丝毫不要,否则可就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坏处没有,好处也同样没有,难道要白白的费力一回?

    风尘偏自不甘,可再有不甘他也毫无办法,那灵性所出的屏障他无力破开,自然也就无法如愿。

    “嗐,还是得等父亲修完大阵才好定夺。”风尘摇了摇头犹自说道,随后颓然般就要暂时收手。

    不过他念头一起,还不等血脉凝回,就听他父亲一语道来:“尘儿莫急,为父这就助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宏愿

    话语声将落,风万霖亦回,随之那金乌也一同折回。

    他二人先前修补大阵,此刻已是尽数完成,不过那大阵虽缮,却还需稍等一阵,等那阵法自天地间吸扯到足够的阴炁,才会运转自如,故眼下无事,也就正好帮风尘衍出器灵。

    “爹,您可有什么办法将它断开?”风尘一见到父亲归来,心中立时有望,赶忙出言问起。

    风万霖却是一笑,接着把头一摇:“办法倒有,只是为父不好动手,还是得靠你自己去破。”

    风尘一听,有办法就行,接着再问:“那尘儿眼下该如何动手?”

    风万霖继续又说:“好办,为父给你一缕灵源之火,你去燃之便可。”

    说着,风万霖上前一步,抬手搭在了风尘的肩头,其手中燎燃亦有灵源之火随之饶动。

    焰火扑然摆下,再碰到风尘元神所化,只听扑~的一声,他这道神念本相也跟着燃起了一身不大不小的灵源之火。

    呃~

    风尘顿觉吃痛,不过他先前已受过灵火烧灼,也就有了些适应,故眼下抬手翻看,只一瞬间就能用神念将之御动。

    随后他感之能用,便把这灵火驱使着凝成一团,令其凝结在左掌的掌心处飘然嘭动,再之后他眼神一定,盯上了面前正自悬浮的道则印记。

    那印记此刻正被一团赤黄色的能量包裹,且风尘先前灌注的血脉也被隔绝在外,亦在它周遭飘然游动。

    “这回我看你还如何抵挡。”

    一语跟出,风尘右手一抬,随之心念一动,那飘然的气血便自游动间凝回了右掌掌心,并凝缩成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球状悬起浮动。

    见机已成,风尘分别看了看左右两掌,随后掌心朝上,两掌往内一合平端着并在一处,再又神念驱动,其两方一团灵火一团气血,便自掌心处相互燃结。

    待不多时,伴着一阵滋滋啦啦和几缕青烟冒出,那灵源之火便被他熔进了满带元神之力的气血之间,并以气血为燃又自壮大,再被风尘持在单手摇摇晃动。

    这一套一气呵成,风尘接下来也是毫不犹豫,其单手猛然一翻,带着那灵源之火,和附带他元神之力的三分气血,对着眼前的道则直接拍下。

    嗤~

    没有想象的撞击,也没有火焰烧动的嘭然,就只是一声嗤响,那包裹在道则之外的能量,竟没有丝毫抵抗就被他掌中的火焰蒸无。

    “这,也太快了吧。”

    风尘不免感叹,他先前几番努力都不为所动,还以为纵有灵火也会费些时力,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给断破,换成谁也难免有些不适。

    风万霖在旁一笑,不过他没等搭话,就听金乌抢先一言:“小娃娃别不当回事,要不是你父亲先前决然,这灵源之火岂是可求,没有它,纵是本皇出太阳真火助你,一时也难以灼破它当初夺天而回的灵心本源。”

    “不过话说回来,你父子二人也是够绝,老的真灵化器,小的竟想着把神兵的灵心夺来化身器灵再反化元神,倒是叫本皇另眼高看。”金乌本是上古大能,自然见识非凡,故一看之下便知风尘心思如何。

    说起来,这也正是风尘占了元神之躯的便宜,否则换成旁人,纵是圣阶之尊,其元神再强元神之力再盛,没有身魂一体的血脉凝炼,就是夺来神兵的灵心,哪怕是夺了器灵,也无法反化元神。

    这也是为什么天下玄修何止万千,却无一人能行举这般,并不是所有人都想不到这点,而是即便想到也没人敢试。

    无他,旁人修法三绝,元神就是元神,肉身就是肉身,其两者各为所证,虽能相辅相成,却断不敢熔为一体。

    否则招灾引祸暂且不说,单是那熔合的过程,就得需元神和肉身都先行崩坏,然后才可借外力再行修补,这其中的凶险可不是说说而已。

    若只是肉身倒还好办,一但元神崩坏,那天下间能将其修补者,恐怕不会超过两人,这还得是排除所有可能搅扰的因素,且赶在及时,又正好有逆天而存的天材地宝作辅,方才有些许救回的机会。

    如此苛刻的条件,试问谁敢轻易尝试,哪怕是当初风尘的母亲白惜梦身闯帝苑至元神衰败之时,有长生大帝出手,又有风万霖寻回圣药,也只敢将元神救治,却不敢两下崩坏后再试修补。

    那么绝佳的机会都不敢去赌,也就不用再提旁人,另外纵是有人异想天开,想到在修出元神前就把自身的灵魂跟肉身相熔也是无用。

    那样做只会断了自己修出元神的根本,一但元神不出,按照正常的玄门之道,其三绝者无法为证,也就断了此生玄修再进的前路。

    故而这身魂一体旁人是无法尝试,只有像风尘这般得先天之灵为证,且在变故间有种种的机缘巧合,再加上他天大的气运相伴,才能于大劫中独得了这万古未有的元神之躯。

    如此,也就只有他夺来神兵的灵心,才能以己身化器,再反化元神,这其中看似简单,却需要不小的机缘。

    不过这世间原本还有一人倒也可行,正是风尘的父亲风万霖,他一身大风决神壶问鼎,算起来却也有一部分身魂一体的妙处。

    只是他当初也仅仅把真灵化成了器灵,并未反过来炼化本命神兵,而再把器灵反化成另一道元神,这里边要说有什么其他的考量却是不知,恐怕也就只有风万霖自己知道。

    “小儿能得前辈高看,却是他的荣幸,稍时他器灵一成,还望前辈多费心力。”方才金乌撘言,风万霖也就未去打断,眼下其话语将落,他这才回应说道。

    “好说,本皇自有所求,该当多出些力,不过本皇方才所言确也是出自真心,先前只叫他熟悉道则,他却能想到化灵反虚,其天资聪慧竟是连本皇都自叹不如。”金乌点点头颇带赞赏。

    风万霖闻听再又撘言,也把那金乌称赞一番:“前辈跨上古而来,竟能不骄不躁,也是让风某好生钦佩。”

    “好了小辈,咱们莫再互相吹捧,眼下这小娃娃已到关键,还是看看他可用帮忙。”金乌说着摆了摆手,随后颇有兴致般盯起了风尘。

    风万霖也是晒然一笑,跟着再不多言,只一瞬不瞬的关注起爱子,手中亦暗运着力道,准备随时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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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禁介绍:
遥远之时,天地混乱人神不分,茫茫寰宇常有仙神显圣,恍恍周天亦多鬼魔横行。
周天异族为夺九霄之耀,彼此纷战不休,祸乱终致天地崩塌乾坤破碎,惹得上苍震怒天罚降世,诸般神魔寂灭,仅寥寥血脉者躲过天灾遁世不出,史为诸天大劫。
乾坤流转,岁月更替,世与人族当兴,奈何远古遗脉祸乱苍穹,无妄灾劫鬼神莫测,感天地浩然,终有大毅力、大智慧者窥循天道遂得其法,世称玄门。
玄门中道法万千,凡大成者,衍其道,辅其神,拒上古遗族,卜吉凶祸福,以教人族万与长存。
然后世贪婪多顾己身,诸般道法争其理,众妙之门了其真,漫长的大道之争终致玄门衰败,仙踪神迹失与后世,鬼魔之法沦为妄谈。
时至今日,修真一途虽宗派林立教门繁多,却早已似镜里繁花、水中明月,再难寻可脱天地之人,亦不详道破寰宇之法。
世间玄门,便只剩无穷无尽的明争暗斗......霄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霄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霄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