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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温僖贵妃全文阅读

作者:尤妮丝     穿越之温僖贵妃txt下载     穿越之温僖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23、儿女双全

    春夏秋冬,又是一年,胤祄成了撷芳殿中唯一的一个皇叔,占着最大的辈分,依旧爱吃点心,从开始分给弘晖吃,到分给所有的侄儿吃,和一干侄子们混得关系愈发不错了。

    康熙四十六年一整年,温皙也没闲着,从正月跟康熙南巡,南巡回来是北京最热的时候,故而又跟着康熙北巡,直到秋高气爽才回京,回京没多久便是胤礼和和宛姵的大婚了,婚后的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胤礼的府邸在胤禄的府旁落成了,则了吉日便分府出去了。

    这一日是宛姵作为儿媳妇,进宫来给温皙请安,一块来的还有胤禄的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三人,四个女人的戏台子打起来,想不热闹都难!

    瓜尔佳氏坐在绣墩上,嗑着瓜子,无比艳羡地道:“十七弟与十七弟妹当真琴瑟和弦,恩爱无比,真真羡煞嫂子我了!”

    宛姵脸皮薄,被这么一说,登时便脸红了,急忙道:“表哥对嫂嫂也很好!”宛姵对胤禄还保持着当初的称呼,只是如今只唤表哥,而不叫十六表哥了,因为她的十七表哥是她的夫君了。

    瓜尔佳氏哀哀叹息,道:“十七弟只有十七弟妹一位福晋,婚后也纳了二个侍妾,弟妹这般好福气,是我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胤礼的两个侍妾,其中一个便是当初的许如意,胤礼这兔崽子到底忍不住给收了房,另一个便是宛姵的陪嫁侍女,两个都是侍妾。不过比起胤禄一正一侧一庶三位福晋,十几个侍妾,胤礼的确算少的了。

    温皙懒得听她们的酸话,唤了格佛荷到自己跟前儿,这孩子胖嘟嘟的。可爱极了,摇摇晃晃跑过来,抱着温皙的腿,软软地唤:“玛嬷!”

    小小的人儿,软软的身子,糯糯的声音,当真可爱极了,温皙伸手一捞将她抱着放在自己膝盖上,“蝶儿乖!”

    绿桐见状,急忙从瓜尔佳氏身后走过来。脱掉格佛荷的珍珠小鞋子,道:“仔细别弄脏了您的衣裳。”

    富察氏手持团扇半遮面,眼中含了羡慕之色:“伊尔佳姐姐当真有福气。小格格乖巧可人,还这么得额娘的欢喜,每隔五日便要伊尔佳姐姐带进宫瞧呢!”

    绿桐不失礼数地道:“侧福晋还年轻,以后还怕没有自己的孩子吗?”绿桐也三十许了,脸蛋自然看不出年龄。不过打扮却愈发趋向暗色,显得老气了几分,今日就是穿着一身竹青色暗菱花的旗装,旗髻也装饰得寻常,半点鲜艳的颜色也无,乍看上去。还真跟三十多岁似的。

    “是啊!”瓜尔佳氏摇着摇扇子附和道,“我知道富察妹妹入门年份久,难免盼着子息一些。妹妹不必急,兴许过几年就有了,这事儿急不得!”

    富察氏脸上微微一僵,道:“福晋说的是,您比毓秀还大两岁。您不急,毓秀自然也不急。”

    这下轮到瓜尔佳氏脸色不好看了。算来今年瓜尔佳氏也二十岁整了,比富察氏的确整整大了两岁。她和胤禄大婚,也有两年了,寻常人家三年无所出,都可以休妻的。虽然皇家没有因为无所出而休妻的前例,但是没个孩子总是不安稳...瓜尔佳氏看着可人的格佛荷格格,起码有个女儿也好,她也不用怀疑自己身子是不是有问题,不能生了。

    瓜尔佳氏立刻撇过脸,微笑着跟宛姵说话:“弟妹和十七弟成婚也有数月了,怎么不见好信儿?”

    宛姵脸嗖地红得如猪肝一般,低着头道:“没呢。”

    自然不会有好信儿,温皙也给胤礼下了死命令,十八岁以前不许给她制造出孙子来!特别是那几个妾室,温皙维护宛姵,私底下跟胤礼说了,不许妾室先于宛姵有孕!这小子果然比他哥哥听话多了!

    瓜尔佳氏笑道:“不急,你和十七弟新婚燕尔,我听说十七弟一个月有二十日是和你在一起的,照这个样子,日后怎么也得生七八个呢!”

    宛姵羞得脸都要低到胸口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皙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别打趣姵儿了,她打小儿脸皮薄!”

    瓜尔佳氏立刻撒娇道:“额娘这话,便是说媳妇脸皮厚了!”

    温皙顿时被逗笑了,她这个媳妇倒是很会说话,很会逗乐,便打趣道:“宜兰是越活越回去了!赶明儿就要跟格佛荷似的老讨点心吃了!”说着温皙捻了一块薄荷香糕递给格佛荷。

    小孩子贪嘴,立刻便双手抓着往嘴巴里塞,薄荷香糕清甜爽口,不必担心噎着,也是夏日消暑的好吃食。

    瓜尔佳氏倒是越说越来劲,抻着脸半是撒娇道:“媳妇怎么就不能跟额娘讨吃了的?早听说额娘宫里的鱼糕一绝,人家早馋着了!”

    她这幅小孩儿样子,是摸准了温皙的脾性,知道温皙就吃这一套,才愈发没有收敛。温皙笑得合不拢嘴,抚了抚格佛荷头上的织金簪花道:“瞧你嫡额娘,赶明儿跟你生个弟弟,我这宫里就有仨小孩儿了!”

    “弟弟?”格佛荷养着圆润润的小脸,拍着小手道:“好啊,要弟弟!”

    温皙笑着吩咐竹儿道:“去吩咐膳房,做个鱼糕来,记得清淡一些!”

    竹儿含笑称是,忙下去吩咐了。

    鱼糕是个费事的点心,膳房紧赶慢赶也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备好,除了鱼糕还搭配了几个清淡爽口的小点心:冰糖杨梅、蜜糖佛手、酸角糕、糖心莲。

    格佛荷很喜欢那色泽金黄的蜜糖佛手,咬着吃着很带劲。都聊了大半日了,虽然不饿,肚子里也缺缺的,点心上的正是时候。不过格佛荷好像不喜欢吃有腥气的东西,虽然温皙尝着鱼糕没有腥气,但小孩子的嘴巴似乎格外挑剔一些。

    温皙又捻了一枚冰糖杨梅,瞧着糖渍不少,便含在嘴里吃了一枚,初入口的确很甜,只是咬下去杨梅的酸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只是,温皙瞧着,富察氏跟前的那一盘,一小碟冰糖杨梅已经被她吃了半数,温皙不由得生了几分想法:“毓秀不是不爱吃酸吗?”

    富察氏手里拿着杨梅,脸颊微红,垂首道:“近来,倒是改了胃口,格外爱吃酸的。”

    温皙的眼光不由地落在富察氏平坦无余的小腹上,同时去瞧她小腹的还有瓜尔佳氏,瓜尔佳氏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勉力扯了扯嘴角道:“夏日溽热,吃些酸的爽口。”说着,她也拿了一枚酸梅塞进自己嘴里,但立刻就被酸得睁不开眼睛。

    富察氏唇角高高扬起,道:“福晋还是别吃了,冰糖杨梅入口甜,咬破了便酸得很。妾身是因为有了二个月的身孕,才突然特别爱吃酸。这样的酸,寻常人是吃不得的。”富察氏的语气,高傲自得,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温皙擦了擦手问道:“有两个月了?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胤禄满十八岁了,温皙的确不禁止他那啥了,只是没想到才刚够了岁数就来了!

    富察氏起身道:“回额娘的话,毓秀的月事原本就有所推迟,一直不敢相信是有了身孕了,直到昨儿太医去阿哥府请平安脉,才确定下来。故而特来告诉额娘。”

    温皙点头道:“你头一次有孕,没有经验,走得的时候带两个嬷嬷回去,也好照顾你的胎。”

    富察氏福身,脸上带着娇羞而幸福的微笑,只是那笑容却大大刺激了身为嫡福晋的瓜尔佳氏,富察氏谢恩道:“多谢额娘,毓秀一定好好养胎!”又温柔地看着格佛荷,道:“大格格以后很快就要有弟弟了,格格可喜欢?”

    格佛荷小孩子性子单纯,立刻咧着笑脸道:“喜欢!”

    瓜尔佳氏极力保持着镇定,道:“妹妹当真好福气!”

    富察氏做回绣墩上,道:“福晋还年轻,过几年也会这样的福气的!”

    瓜尔佳氏顿时一口气闷在胸口,生生把一张端庄的脸给憋红了,但是人前她必须端庄,只能无比和气地道:“但愿是阿哥,那样爷就儿女双全了。”

    富察氏笑生两靥,娇羞无比:“承福晋吉言,酸儿辣女,想来应该是个阿哥呢!”

    瓜尔佳氏扭过头去,对绿桐道:“伊尔佳格格生了格佛荷之后一直都没有好信儿,回去多吃些滋补的燕窝阿胶,你若是能再怀一个阿哥,那才算给格佛荷添了一个亲弟弟呢!”

    绿桐急忙道:“奴才不比福晋和侧福晋年轻体健,能侥幸怀了大格格已经是此生修来的福气了,不敢奢求其他!”

    温皙微微含笑,绿桐也学聪明了,起码她晓得低调处事了,在嫡福晋和侧福晋的争斗中极力降低自己的威胁。

    瓜尔佳氏端庄地微笑着,道:“儿女都是上天所赐,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呢!只要多积福善,总会来的。若是福德不足...”她急忙止了口,道:“赶明儿我给富察妹妹请一尊观音来,妹妹好好拜一拜吧。”

    富察氏眼中怒色一闪而过,福晋的意思她如何不懂,无非是说她福德不足,要多拜拜观音!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露出几分傲然之色:“还是福晋自己留着吧,您应该比我更需要!”

    瞧着架势,似乎又要针锋相对起来,温皙有些头疼,立刻道:“今儿我累了,你们都回吧!”

    瓜尔佳氏和富察氏只得偃旗息鼓,齐齐站起来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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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苦肉计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初一,十九岁胤禄有了自己长子,康熙为这个孩子取名为弘明,温皙便亲热管这个大孙子叫“小明”!富察氏生下了胤禄长子,立刻腰板挺得直,脖子扬得高,眉毛都要往上翘了,温皙每每都看见瓜尔佳氏磨牙,似乎想要把富察氏给嚼碎了。

    “大热天儿,小孩子不耐热,不用每次进宫都抱来!”温皙瞧着襁褓中孙子小明脸晒得都发红了,便忍不住训责富察氏。

    富察氏顿时嚣张气焰上被泼了半盆冷水,只得低头道:“是。”

    顿时,瓜尔佳氏便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知道妹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抱着弘明,可也要为他身子多考虑考虑!”

    瞧着这俩儿媳妇又想要对掐起来,温皙挥了挥手道:“你们俩都回吧,绿桐留下!”

    瓜尔佳氏立刻福身道:“那伊尔佳格格就多陪着额娘说会儿话吧!”然后眉眼露出几分得意瞥向侧福晋富察氏。

    富察氏只得灰溜溜抱着弘明跟嫡福晋屁股后头走了。

    俩媳妇走了,温皙也懒懒靠靠枕上,指了指身旁绣墩,道:“坐下说话。”

    绿桐侧身坐下:“侧福晋有了儿子,难免高兴地有些过了头,主子别往心里去。”

    何止是高兴地过了头,简直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温皙道:“我训她两句,也是为她好,总比叫宜兰对她忍无可忍做出些什么不可挽回事儿要好!”她俩争争斗斗也就罢了,温皙也维持着她二人平衡,以前富察氏没有生养,身份有低人一头,温皙对她自然好一些。如今她有了儿子,温皙也是时候对瓜尔佳氏好一些了。

    绿桐点点头,“主子思虑周全。”

    温皙淡淡一笑,有几分无奈,摆摆手道:“不提她们了。今儿怎么没带格佛荷来?”

    绿桐看了看殿外,知了吵闹不休,“主子不是说天热,小孩子不耐热吗?”

    温皙呵呵一笑,道:“那不过是对富察氏说!”

    绿桐道:“今儿一大早,十七福晋来了。跟格佛荷玩了好一会儿,奴才就请十七福晋照顾一下格佛荷了。”

    宛姵,她倒是很喜欢孩子。喜欢像格佛荷那样可爱乖巧孩子。只是她和胤礼年纪都太小,温皙不敢叫她怀孕。

    绿桐笑着道:“十七福晋还年轻,以后自然会有孩子!”

    温皙打量了一下绿桐这身装扮,松花绿绣回字纹旗装,梳着大拉翅。大拉翅上只用翠玉点缀,饰一朵浅蓝绒花,一侧垂下一绛紫色流苏,打扮得比温皙都要老气几分,温皙不由得摇摇头:“你也该穿得鲜艳一些才是。”

    绿桐低低道:“奴才年纪不小了,本就不适合穿太鲜艳颜色。”

    绿桐那副安然受之样子。叫温皙都有些看不过眼,便问道:“胤禄上个月去你房里几次?”

    温皙问得如此直白,绿桐脸刷红了。生如蚊蝇道:“五六次吧。”

    “留宿几回?”温皙又追问道,去了不等于留下了。

    绿桐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却不敢不回答皇贵妃问题,“有两次。”

    温皙听了,也略放心了些。两次确不多,不过也足以叫她再后院立足了。胤禄现侍妾不少,一个月不见得人人都能轮到一次。何况她还有一个女儿,日子还能过下去。

    绿桐急忙道:“爷对奴才很好!份例都比得上侧福晋了!福晋也很照顾奴才,侧福晋对奴才也很客气!”

    听她说话急促,却不像作伪,温皙也就放心了几分。随便又聊了些其他,聊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叫她回去了。不是温皙不想多留她说说话,而是若是到了中午日头必然毒辣,还是趁着太阳不是很毒时候叫她回吧,反正以后有是时间进宫来。

    校场,竖着二个靶子。

    咻——这一箭射偏了。

    “唉——”胤礼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射偏了!”

    “哈哈!”胤祄高兴地跳了起来,“我又赢了十七哥了!”

    胤礼哼了一声,一把将弓给仍一旁,“有什么好得意,你比我多一根手指,自然射得准!”

    胤祄小脸依旧稚嫩,说出来话却小大人了:“分明是十七哥疏于练习,你少那根手指是左手小指,根本没有多大妨碍,只要肯用功练习,自然不成问题!十七哥有时间光去倒弄那些音律了!”

    胤礼蹭了蹭自己额头上汗,“音律有什么不好?总比出一身汗好吧?”他语气很是抱怨,撷芳殿里那些小萝卜头都赢不了他了,所以揪了自己亲哥哥来比试。

    胤祄额头上也挂着汗珠,却一点不嫌弃热,“我前儿看见小明侄儿了,好像又长胖了些,小孩子长得真啊!”

    胤礼鼻子一哼,这话说得,好似他不是小孩子似!

    胤祄拿自己手肘撞了撞胤礼,“十六爷都有了小荷儿和小明了,十七哥大婚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胤礼听着弟弟那疑惑加带鄙夷语气,顿时鼻孔冒烟了,是他不想有吗?是额娘不叫他有!谁叫他还不够十八岁呢!他居然被小萝卜头弟弟给鄙视了,真是颜面丢啊!

    “我还听说,姵儿表姐月前去太医院讨了生子秘方,十七哥你是不是每晚都没好好陪着姵儿表姐,跑去很别人风流了?”胤祄以小孩子语气说出这番不是小孩子该说话,说他亲哥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胤礼是气得不得了,一把揪着弟弟耳朵,恨恨道:“你别给我胡说八道!我统共才二个妾室,我一个月大半都去了她”胤礼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少儿不宜话题,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算表达自己愤怒。

    胤祄委屈地揉着自己发红耳朵,可怜兮兮道:“弟弟这不是替哥哥你子嗣担忧嘛!”

    “哼!用不着你来担忧!”胤礼气冲冲道,“等你长大了,替自己担忧吧!”反正胤祄长大了,也肯定一样,十八孙以前不许那啥啥!到时候他好好嘲笑这个臭小子!

    远处树荫之下,康熙后背着手,颇有几分得意之色,“朕叫曹顒叫胤祄骑射是选对了人了,现胤祄堪称百步穿杨!果然不愧是朕儿子!”

    温皙听了胃疼,康熙又自恋起来了,只好转移话题道:“他们哥俩聊什么呢?”

    康熙扶着胡须,得意道:“兄弟之间,亲密无间,这才是朕好儿子!”要是康熙知道那哥俩聊是女人事儿,估计连吐血心都有了。

    温皙很蛋疼,虽然自己儿子被夸是很高兴啦,只不过康熙分明是把她儿子好全都归咎于那是他种缘故,温皙就高兴不起来了。

    康熙一副指点江山豪迈架势,“这次木兰秋弥,朕打算带上小十八,叫那些蒙古王公瞧瞧,朕儿子八岁就能百发百中了!”

    “什么?!”温皙顿时傻了眼,她可是记得准准,胤祄八岁劫难木兰!温皙立刻摇头,“绝对不行!”

    康熙皱眉,道:“胤祄虽然才八岁,但是身子骨强健,不会有大碍!你要是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就是了。”

    温皙急忙道:“皇上忘了,静一说过,胤祄八岁有一生死劫!”

    康熙顿生不悦,那不悦是对静一,只是想到当初静一那些话,康熙也不敢全然无视了,不由地泛起了犹豫。

    温皙带着几分哀求:“今年就算了吧,等明年,明年好不好?”

    康熙亦十分为难,“可是朕已经答允胤祄,带着他一起去,朕身为皇父,怎么能失信于自己儿子?”

    温皙眼珠子狡黠地一转,道:“如果胤祄自己主动放弃呢?”

    康熙点头道:“若那样,自然再好不过了。”

    没过几日,温皙便瞅着个机会,宣布自己“病了”,自然了还是当初生胤祄留下病根又复发了。

    温皙如今对化妆已经很行了,特意把脸化得苍白一些,再加上她完美演技,立刻胤祄就无比担忧地侍立她床前了。

    “额娘,您怎么样了?”胤祄亲手奉了一盏燕窝过来。

    温皙惨白脸色露出一丝笑容,以十分无力语气拖长了语调道:“老毛病了——”

    胤祄哀伤双眼顿时泛起泪花,他自然晓得额娘老毛病是什么,自然是生他时候留下病根子。

    “傻孩子哭什么?”温皙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头了,急忙给他一个宽慰笑容:“太医说了,额娘只要好好养着,养几个月就会好了。你安心去木兰吧,额娘不会有事。”

    胤祄急忙狠狠摇头,“不,额娘,儿子不去木兰了,儿子要留下来伺候额娘!”

    温皙被子底下手,打了一个“V”,作战成功!不过利用了一下儿子孝心,温皙还真不好意思呀。装病,是对孝子百试不爽法子,温皙小小一出手,立刻拿下!

    胤祄吹了吹燕窝,自己先尝了一口,道:“额娘,已经不烫了!”

    吃着儿子一勺一勺送上来燕窝,温皙突然有一种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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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5、儿子跑了

    秋老虎的余威尚未散去,温皙趁着胤祄去撷芳殿读书的午后,跑到玉兰树下美滋滋地吃着一盏冰酪。在儿子跟前,她要装病号,还真累人,冰酪这东西也就只能偷偷吃了。

    “你这幅样子,让胤祄瞅见,看你怎么解释得清!”康熙瞧着越活越回去了的温皙,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一大碗冰酪吃了个底朝天,温皙看了看康熙那碗可都要化掉了,便道:“皇上不吃吗?”然后露出一个你不吃我吃的眼神。

    康熙皱着眉头,跟个小老头似的:“你悠着点儿,都秋日了,别吃坏了肠胃!”然后道:“朕明日便要起驾去木兰了,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装病?”

    温皙笑了笑,道:“等你走了,我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

    康熙坐了一会儿便回养心殿处理政务了,临走不忘嘱咐温皙别吃太多的冷物。温皙当时答应得很痛快,康熙前脚一走,她急忙把那一碗快化了的冰酪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温皙多少年吃货的本性了,这把岁数了还是没改。

    吃饱之后摸了摸肚子,温皙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咕噜!”温皙的宝贝肚子突然发出不正常的鸣叫,顿时绞痛的感觉从肠胃表现在温皙的脸上,好像真的吃多了冷饮....

    肠胃径自在打架,温皙疼得捂着自己的肚子。更要紧的是,疼不是最打紧的,最打紧的是她快要憋不出了!

    幸好左右无人,温皙弓着直不起来的腰,扭头便跑,奔着恭房去了,却忘了吩咐人把剩下的两只锦地珐琅彩高足碗给收了,玉兰树下的汉白玉石桌上显眼地留下了她作案的证据。

    什么叫假戏真做。温皙现在是尝到苦头了!现在她不用化妆,也跟真的病人似的,虚弱地躺在床上,肠胃闹腾完了,她也腿软得走不动了。

    “额娘的气色好像好了些。”胤祄坐在床头,如乌墨般的眸子生了几分深邃。

    “是吗?”温皙顺手拿起一柄西洋小镜子,她倒是没看出来,难道是前几日妆容化得太过了?只好笑了笑道,打哈哈道:“我也觉得好了些了。”

    胤祄看着温皙的面庞,眸子微微一闪。趁机正色道:“额娘,儿子明早想去送送皇阿玛。”

    温皙点头,道:“是该去送送。”帝王出巡。身为皇子理当去送驾。

    翌日,既晓得了儿子去送康熙了,温皙就安心地进入空间了,她的精神力好不容易恢复了*成,如今趁着康熙去木兰。正可一举恢复到当初的水准。在空间里泡了个澡,吃了点养胃的东西,才悠悠然出来。

    康熙起驾木兰秋弥,不知道是不是没选好日子,当日下午便下起了暴雨,温皙只得叫人去阿哥所传信。叫胤祄不要过来了,省得着凉了。

    练了一整日的吐纳经,温皙觉得丹田涨涨的。似乎隐隐有突破的迹象,要知道静一活了一百八十岁才只是金丹境界,她虽然卡在这一重也许多年了,但是比起静一的年份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温皙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道:难道要进阶了?只是温皙不敢大意,听静一说过金丹晋元婴。丹碎成婴,可是又很大的风险的,温皙一时间不敢太冒险了。

    幸而这雨一下不停,温皙便叫人日日去阿哥所通知,故而胤祄没来打扰她。只是听说胤祄还是着了风寒,请了病假,两日都没有去撷芳殿读书了,胤祄身边的宫女紫苏来回报说并无大碍,只是需好好养着。温皙记得胤祄的身子根骨底子很好,吐纳经都练习道第二重,便没有太担心,叫胡语配了些药,叫紫苏带回去。

    “怎么不是小格子来回报?”温皙泛起了几分疑惑。

    紫苏眉心微微一紧,忙笑道:“回皇贵妃的话,顾公公前儿吃了一盏十八阿哥赏赐的冰酪,吃坏了肚子,这几日不能伺候十八阿哥了。”顾公公便是小格子,他的名字比较有趣儿,叫顾格。

    温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冰酪这东西的确不能多吃,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反面例子啊!便嘱咐了紫苏道:“叫十八阿哥好好歇息,这几日不要过来侍疾了。”隔着雾绡幔帐,斜着身子躺在榻上,徐徐道:“我近来身子见好,想来细细养着就是了。若是他为了过来侍疾,自己加重了病情,我便更加不能安稳了。这些话,你一五一十跟胤祄说便是。叫他自己好好养病,不许乱跑出来了!”

    紫苏顿时含了几分轻松之色,忙福身道:“贵主子请放心,奴才一定好好伺候十八阿哥。”

    紫苏也算胤祄身边得力的近身宫女,是温皙亲自挑选伺候的人之一,素来稳重,伺候胤祄十分周到认真,温皙虽然更信任小格子,不过近身伺候的必得要心细之人才成。叫人去了梅花金锞子打赏了紫苏,便叫他回阿哥所伺候了。

    温皙此次病着,不能去木兰,康熙也只是象征性地带了一二个老牌嫔妃去。太后派了吉嬷嬷来看望,并赏赐了些东西,算是走了个流程便罢了。温皙和太后虽然不算和谐,但也保持礼仪相待。

    这次康熙木兰秋狩,不似往常留太子监国,把胤礽也给打包了,儿子带了一大半去,幸好如今朝中没有什么大事,不至于出什么岔子。温皙的前两个儿子也被带去了,胤禄和胤礼都是带着嫡福晋去的,本来胤祄也该跟着去,可惜被温皙的阴谋诡计给扣下了。

    温皙对外称病,闭宫门不出,寝殿内也不许外人伺候,帐子整日都是落下的,遮盖得严严实实,自然里头是没有人的。温皙这个正主已经闪身进了行宫,果然还是要全心全意专注才能恢复得快,不但精神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丹田的充实感,好像随时都要丹破成婴似的。温皙有些担忧,毕竟静一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这一关卡的禁忌,估计他也没想到温皙会在数年时间内不但恢复了,更濒临金丹巅峰。

    空间灵泉山上,自然是鸟语花香,灵气充裕无比,成群结队的天鹅在高空盘旋飞舞,都是雪玉和雪青的子孙,其中长得最好看的、体型最大的一只温皙也不知道是第几代了,独这只除了浑身毛色雪白无暇,头顶上海生了一撮金黄色的毛发,仿佛皇冠似的,隐隐成了这群天鹅中的王者。温皙给它喂了点灵泉水,瞧着毛色似乎更有光泽了,欢喜之下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雪凰。

    呆在空间中,精神力恢复得快一些,只是运转吐纳经,丹田涨涨的感觉愈发沉重了。温皙不敢随意突破,恢复了精神力之后,便停下了吐纳经的练习。专心打理一下灵泉山。

    守在温皙寝殿中的是胡语,她负责看守者日日送食物进出,自然了那些吃的全都被她一个消化掉了。胡语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发福的身材,幽怨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拔步床,常常哀叹了一声:“主子您什么出来啊?”再不出来,她不知道要长胖多少斤了。

    下午时候,竹儿敲门急匆匆进来,“阿语,主子怎么还不出来?”

    胡语也很无奈,看了看帷帐,道:“主子这几日都是傍晚才出来...,姑姑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见主子不可?”

    竹儿焦急地皱起了眉头,眉头拧成了个麻花:“出大事儿了!”

    胡语疑惑:“能出什么大事儿?”

    竹儿跺跺脚,叹息道:“十八阿哥不见了!”

    “什么?!”胡语顿时惊讶地无以复加,“你不会弄错了吧?会不会是十八爷出宫找六公主了?或者是去哪儿玩儿了?!”

    竹儿摇头道:“我都已经叫人找遍了,十八阿哥似乎是从生病那日便没了人影!恐怕是——”小格子当初生病生得突然,她也不曾多想,没想到十八阿哥竟然玩了一出金蝉脱壳,这会儿只怕已经身在木兰了。

    这时候一个小宫女快步进了明间儿,道:“姑姑,御前的喜公公来送皇上的密信,说是要亲手交给主子的!”

    瞧这样子,是*不离十了。胡语和竹儿四目相对,只得无奈地一笑,罢了,只得等主子出来在处理吧。

    温皙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拾掇好了灵泉山,将灵泉山药园打理得整整齐齐,除了雪莲必须种植在冷泉池畔,其余的都规整在一起。精神力恢复了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空间的土地,将那些上千年药性的药材连同下面的土地一起移动到一块儿,一畦一畦跟菜园子似的,这一畦是人参,那一畦是灵芝,边儿那一片是冬虫夏草....满园药香,温皙瞧着就格外有成就感。

    干完了活,温皙冲了个热水澡,换上旗装,又特意在小楼里画了个浓妆,掩盖住底下不符合年龄的肌肤,才终于出了空间。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温皙得知儿子早已遁逃出宫,而非紫苏所说的在阿哥所养病之后,立刻气得磨牙,她生的儿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爱闹腾,一个比一个会闯祸!

426、节哀

    陈喜在小鹿子引领下进了正殿明间儿,按着礼数打千儿请安:“奴才给皇贵妃请安,恭喜皇贵妃痊愈!”陈喜是个眼睛明亮的人,瞅见皇贵妃面色红润,立刻上来拍马屁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黄纸的信,双手呈上来道:“这是皇上亲笔写给贵主子的平安信。”

    温皙只好先按下怒火,亲自去了红蜡封,抽出里头的信,胤祄不在宫里,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肯定是去了木兰了!

    信是康熙的亲笔,里头是以极为骄傲和自恋的语气来写就的,宽口赞扬了胤祄在木兰围场的表现,在一众前来的蒙古王公子弟面前,技压众人,百步穿杨。康熙把胤祄这个小兔崽子从头到脚夸赞了一通,然后又叫她别生气云云。

    次奥,老娘能不生气吗?!胤祄在送驾那一日扮成了个小太监,跟在康熙御驾左右,自然了很快就被康熙发现了,这厮发现了竟然也不叫人送他回宫!!更可气的是胤祄居然给小格子下了泻药,叫身边宫女隐瞒他已经不在宫中的事实!次奥,胤祄以前很乖很听话有没有,这到底是跟谁学坏了?!

    最可气的是康熙,明明知道胤祄命中有这么一劫难,难道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兔崽子给送回来?!

    温皙快速浏览着内容,到了最后一页,康熙说那仙药他也随身带着,要是胤祄有个什么不妥,就给他吃下,叫温皙放心。看到此处,温皙也终于略放心了一些。

    放下信件,温皙突然瞥见那封口的红蜡似乎有些问题,红蜡的颜色也会印在纸张上,若是被人打开过必然会破坏红蜡。只是若有人打开,也肯定会重新弄上新的红蜡,那样的话信纸上就会留下两个红印子。红印是圆形,自然印下去也个圆形,只是信纸上的圆形却是椭圆型的,仿佛印了二遍似的。

    温皙突然想到信中一些内容是不能被外人瞧见的,尤其是那仙药,便立刻警惕起来:“小喜子,这信没有旁人打开过吗?”

    陈喜闻言,顿时膝盖一软。便吓得跪了下来:“贵主子可别吓唬奴才!这可是皇上亲手所书的密信,谁敢打开?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温皙虽有疑虑,却也笑得帝王的书信是何等重要的东西。便道:“想来,是我多疑了。”虽如此说,温皙却并不安心,虽然心中说胤祄一切皆好,温皙心却一直是悬着的。便对陈喜道:“十八阿哥可还好?”

    陈喜顿时眉开眼笑:“十八阿哥好生骁勇!在木兰大出风头,还猎到一只火狐,说要留给贵主子做围脖儿呢!”

    温皙眼皮微微一抬,以为耍点乖,温皙就会饶了他吗?只不过现在温皙最在意的不是怎么教训胤祄,而是为他的小命儿担忧。他这么爱出风头。可不是好事儿。

    陈喜又道:“贵主子尽管放心,皇上把十八阿哥留在帝王金帐中,又有无数御前侍卫保护。断然不会出半点差池!”

    温皙略一点头,道:“胤祄是头一回去木兰,头一次出京,胃口可还好?身子有没有水土不服?”

    陈喜忙回答道:“十八阿哥胃口很好,很喜欢吃炙羊肉!”

    温皙皱眉道:“乍然吃那么油腻的东西。肠胃受得了吗?”

    “这...”陈喜不由露出几分躲闪之色。

    温皙拧眉斥道:“有什么话直说!”

    陈喜只好道:“十八阿哥肠胃好,自然不会舒服。只是——”,他急忙又道:“不过十八阿哥牙齿有些不太舒服,想来是到了换牙的时候才会如此,不会太医已经给开了止痛药了,想来不会有大碍!”

    温皙听着,愈发不放心,又细细问了许多日常的事儿,陈喜一一答了。陈喜回宫送信,路上虽然快马加鞭,但说的也都是十多日以前的事儿了,他说的便是胤祄刚到木兰围场大出风头的事儿,如今他如何了,陈喜自然不得而知。

    温皙便叫人唤了伺候胤祄的小格子来,他记得历史上的十八阿哥似乎是得了腮腺炎死的,如今胤祄牙齿不舒服,温皙便有些不大安稳,从胡语的药箱子里拿了些雪莲丸,交给了小格子,命他跟着陈喜一同回去。

    陈喜和小格子才刚一走,第三日康熙的第二封信就到了,送信的是去年晋为銮仪使的舜安颜。温皙身在内宫,自然没见着舜安颜,送信到温皙手上的是康熙身边头号大总管李德全,他陪同舜安颜一同回京。温皙便晓得事情不简单。

    温皙急急忙忙撕开信件,李德全磕头道:“贵主子您放心!十八阿哥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奴才是来报平安信儿的!”

    若真是平安信,又需一个李德全再加一个额附回来禀报呢?!康熙的信上说的与李德全嘴巴里说的大同小异,胤祄果然生了腮腺炎,康熙却一力说并不严重,叫她放心。

    只是温皙如何能放得下心来?!康熙上一封信明明说了,若是胤祄有什么不妥会给他服下那颗药丸,只是为何信中不曾提起给他服了或要给他服用?!还阳丹对康熙的寿元并无助益,他为什么不给胤祄吃下去?!腮腺炎在这个时代可不是小病,若是服下还阳丹,必然能除去病根!

    温皙心中惴惴不安,只是李德全只一味地安慰温皙,“十八阿哥真的已经见好了,贵主子千万别多想!”

    他越是这么说,温皙就越是要多想。李德全的嘴巴只会说康熙所希望的话,想从他嘴里撬出点实情,想来是不可能的。温皙挥了挥手,打发了他。温皙很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但是却隐隐觉得木兰好像发生了什么出乎她意料的事儿

    下午,胤禄身边伺候的太监耿云川回来送信了。小川子身手矫健,却也一副极为疲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日夜兼程回来的。

    比起康熙,温皙自然更相信自己的儿子。

    胤禄的信写得详细,从头到脚跟温皙写清楚了胤祄的病发,李德全的回话倒也不是一味胡诌的,的确是那一日多吃了些炙羊肉便牙痛,起初太医也只以为是寻常的牙痛,给开了止痛的药。不成想才过了几日,说胤祄一侧脸颊肿了,还发了高烧,不过信中言高烧已经控制住了,脸上的肿也开始消退了。看到此,温皙总算放心了几分。

    胤禄的信很厚,写完了弟弟的事儿,便提及了木兰发生的事儿。

    胤禄信中写到太子狩猎之事被流矢射到手臂,而那箭矢上似乎淬了剧毒,太子还在昏迷中。而太子中箭矢的日子,恰好是胤祄高烧腮腺炎突发之后的第二日......怪不得康熙迟迟不肯给胤祄吃还阳丹,原来——温皙不由得咬得牙齿发白。

    温皙知道,在康熙心目中,太子的地位无可取代,她原也怎么在意这个,只是到了自己儿子生死的关头,她如何能不怨恨康熙!胤禄的信中并未提及康熙将那颗药到底如何处置了,不过想也知道康熙是为了太子才犹豫不决的!

    小川子道:“贵主子请放心,十八阿哥的病虽然不轻,但已经有所见好了,而且奴才刚离开木兰五十里便碰见了小格子和喜公公带着您送去的药了!想来十八阿哥吃了药,很快就会好!”

    温皙现在也后悔不迭,要是她知道胤禄已经病了,就不会叫送雪莲丸而是还阳丹了!不过雪莲清热祛毒,想来能治好胤祄。只不过温皙的心,反而愈发惴惴不安了。

    终于,温皙咬牙下了决定。她没办法再继续留在宫中等消息了!或许,她晓得胤祄去了木兰就该立刻赶去的,如今病发,但愿不会迟了,想到这会儿小格子应该把药已经送去了,就算不能治好他的病,也能拖延很长一段时日吧?

    夜色朦胧了整个紫禁城,正是一个浓雾天气,雾浓稠如牛乳一般,十步开外什么人都开不到,连有只天鹅从承乾宫后殿飞了出去都无人看到,自然了更没有人看到那只硕大的天鹅背上还骑着一个身披雪色斗篷的人了。

    这场大雾,自然是温皙制造出来的,温皙的精神力恢复了,控制能力更上一层,控制水汽弥漫便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雪凰的速度自然是不必说,温皙一路向北,第二日凌晨的时候,还看到了舜安颜等回去报信的御前侍卫,随即便被温皙赶超了。

    雪凰日行千里自然不在话下,第二日傍晚,红日西沉,天边好似堆积了大片的浓郁的鲜血,映得人心头凸凸的。

    木兰围场,里三层外三层,温皙瞧着戒备森严得有些过分!想来是因为太子受伤的关系,事关一国储君的安危,自然不可轻视。只不过温皙想要进去,还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趁着刚入夜的时辰,温皙来过数次木兰,自然晓得康熙的帝王金帐大约会在什么方位。只不过营帐范围颇大,如同一个小型城市一般。温皙用尽了隐身符的时间限制,才终于走到了御帐跟前,于是常常地舒了一口气。

    陈喜恰好从御帐内走出来,正好温皙显身,他顿时惊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贵主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只听御帐内一阵桌碗茶盏被摔碎的声音,温皙六识灵敏,顿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随即便是许多人齐齐跪地,哀声道:“皇上节哀!”

    节哀?!!

    温皙震惊地无以复加,顿时脚下一软,再也站不稳了,陈喜急忙快步上来搀扶道:“贵主子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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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7、生死之劫

    “请贵主子节哀!”看到皇贵妃整个人木木然如钉了地上一般,陈喜只得含泪再劝慰。

    温皙顿时如被雷劈中,如果听到御帐中太医们齐齐请康熙节哀,是温皙自己听错了,陈喜说了两遍,她却着实听得真切!就因为太真切,声音如耳畔,温皙才不敢置信!

    斗篷下整个身子都颤抖,她突然狠狠推开陈喜,如一只即将暴怒母狮子,双目几乎迸出血色,发出温皙从未有过雷霆暴喝:“放肆!谁给你胆子?竟敢诅咒本宫儿子?!”

    陈喜急忙惶恐地跪下,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

    温皙犹自不相信,她不相信胤祄会死。故而无心多理会战战兢兢陈喜,二话不说直接朝御帐冲了进去。

    不经传召,任何人不得进入御帐,否则乱刀砍死都是轻,但是御帐外守候里三层外三层大内侍卫却没有一个敢阻拦,齐齐沉默,生怕招惹了不该招惹人。

    陈喜见皇贵妃冲进去,自然来不及阻拦,他也不敢阻拦。陈喜从地上爬起来,便见太子爷迎面过来了。太子是扶着个太监手,面色还十分苍白,“陈喜,十八弟怎么样了?”

    陈喜急忙迎上去打了个千儿,压低了声音道:“我太子爷,您来真不是时候,十八阿哥没了,皇上雷霆震怒啊!您还是晚点再来吧!”

    太子顿时皱了眉头道:“不会吧?前两日不是好转了吗?烧也退了,怎么会——”随即又问道:“孤方才瞧见,好像是皇贵妃进去了?皇贵妃不是宫里,不曾伴驾来吗?”

    陈喜急忙道:“奴才也正奇怪呢!不过太子爷,您还是先回去吧,改日谢恩也无妨!可别顶着皇上怒火进去。”

    太子点了点头,招了招手。唤了陈喜到隐秘地方谈话,胤礽压低声音道:“你替孤好好注意着点,有什么事儿即刻回报。”

    “嗻!太子爷您放心,奴才省得!”陈喜忙道。

    胤礽看着御帐方向,询问道:“孤能痊愈,记你一功!只不过,皇贵妃当真没有察觉那信被”

    陈喜急忙道:“奴才办事,太子管放心!贵主子半点没有起疑!何况,谁会想到有人看偷看皇上信呢?太子请放宽了心就是!”

    “十八弟死了,千万不能叫皇贵妃把这笔账记孤头上!”胤礽咬牙道。

    “太子放心。一切都不漏半点痕迹,没有人会发现!”

    陈喜急忙信誓旦旦保证道。

    陈喜点头哈腰送走了太子,立刻褪去了那副谄媚模样。随即面容浮现几分苍凉,只要是计谋就没有完美计谋,马脚他给皇贵妃送信时候就已经漏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今儿太子爷来得正是时候。

    陈喜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鲜红如血药丸,定定望着天际。喃喃道:“主子,您要奴才办事儿奴才已经办妥了。”他看着自己手中药,手微微颤抖,终于狠心一咬牙,扔进口中,仰头咽了下去。

    陈喜露出迟暮笑容。亦是无悔笑容:“如此,太子肯定会被废黜奴才用这条命也算报了主子当年大恩了!”

    片刻后,陈喜口吐黑血。便绝了气息。这个康熙身边仅次于李德全副总管太监,便这个偏僻角落,悄无声息地死了。

    御帐中,照旧有龙涎香气息,还有浓浓苦药味。冲得鼻子极不是舒服,地上跪了成片太医。只怕随行太医都此了。

    地上有碎瓷,康熙尚暴怒,他急厉地怒吼:“都是无用庸医!朕留你们有什么用?!!”康熙自是察觉有人进来,正要训斥,却见是满脸急躁温皙,立时要说话便说不出口了。

    “胤祄呢?”温皙强忍住声音里颤抖,吐出了这三个字,区区三个字已经是与她平日里截然不同音调。

    康熙无言语对,只哀色沉沉地看着温皙。

    温皙目光从匍匐了一地太医转移到内侧床榻上,是康熙龙榻,有垂下来雾绡,轻薄透明,可以看见雾绡帐中,躺龙榻上孩子,直挺挺仰躺着,温皙如一阵风从康熙身侧略了过去。

    胤祄,温皙手颤抖着抚上他发白脸和发青嘴唇,他鼻孔见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脸依旧温热,可是已经不能扑进温皙怀里,叫她一声“额娘”!

    温皙手颤抖愈发厉害,连带着整个身子都颤抖,嘴唇颤抖得上下牙齿发出咯噔咯噔声响,她张着嘴,想要嚎哭,却好像失声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只有眼中酸涩泪滴答胤祄再也没有半分撒娇表情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脸上。

    一双厚实手落温皙双肩上,将她抱怀中,十分艰难地道:“嘎珞,你与朕还有胤禄和胤礼。”康熙声音亦是哽咽,哽咽话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说完了。后宫嫔妃之中为康熙生于多个儿子不再少数,譬如荣妃、譬如惠妃,但她们如今都只有一个儿子,而温皙如今还有两个成年儿子。

    温皙死死咬着嘴唇,咬得她自己都能品到自己血腥涩味道,她骤然回头,眼睛红得充血一般怒瞪着康熙,嘴里吐出二个字:“仙药呢?!”

    这三个字却仿佛叫康熙触电了一般,骤然双手缩了回来,他喃喃地张了张干涩发白嘴唇,什么都说不出。

    温皙恨恨瞪着这个男人,再一次质问道:“仙药哪儿去了?!”

    “朕”康熙别过半个头去,不敢直视温皙那样目光,那样指责目光,他只能低声道:“胤礽也是朕儿子。”似乎是对温皙说,却像是对他自己说!

    温皙突然发笑了,笑得凄冷而仓惶,是啊!胤礽是他儿子,是他重要儿子,任谁都不能与太子胤礽相提并论!

    “皇上,难道胤祄就不是你儿子吗?!”温皙几乎是以吼叫方式说出这句话!第一封信里,他言辞凿凿向她保证,若是胤祄有什么不妥,便会立刻给他服用!温皙偏偏信了他,信他不会叫胤祄有性命之忧!但是如今,胤祄却已经没有了半点呼吸!!

    温皙强咽下喉头哽咽和眼眶中泪水,唇齿中发出声音确实按压不了愤怒和质问语调:“我可以理解,你想救太子!我也可以理解,你把太子看得比任何一个儿子都要重要!!但是——你明明知道胤祄八岁有大劫!!你也知道明明还阳丹是可以分开用,为什么连一半都不留给他?!”

    哪怕一半,哪怕只有一半,也足矣救胤祄命!!!可是他却连一半都不留给她儿子!太子是他儿子,难道胤祄就不是他儿子了吗?!难道康熙眼中,太子性命就比胤祄性命要紧千万倍吗?!胤祄生死垂危,他却把后保命丹药给了太子!!!

    康熙深深锁着眉头,语气也有几分激亢道:“你可知道胤祄原本已经退烧了,也消肿了!你可知道——你送来药”话说到此,康熙不忍说下去,声音戛然而止。

    温皙何尝不知,她送药送晚了,她来得也太晚了!发现胤祄已经不宫中时候她就应该追来!!

    温皙扭头抱起床上尚还温热孩子,胤祄才八岁啊!真如命数一般,他注定逃不过这一劫难吗?!明明弘晖已经渡过了生死之劫,为什么胤祄渡不过?!

    温皙低头,用自己泪痕纵横脸贴着胤祄温热脸蛋,那样温度,那样柔软触感,好像他还活着一般

    八岁孩子,个子还是小小,身子还是软软,他只穿着一件鹅黄色寝衣,温皙手轻轻抚摸着他衣角上金丝祥云,触摸着从他身体上透出来温暖,这样温暖,仿佛,他只是深深地睡着一般,而不是像这样永远睡着!

    为首秦太医膝行上前,磕头道:“皇上请节哀,皇贵妃娘娘请节哀!十八阿哥已经去了!”

    后头跪着一大群太医也急忙齐声道:“娘娘请节哀!”

    李德全也忙趁机劝慰道:“贵主子,您还有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呢!两位阿哥如今都木兰,不如请两位阿哥一同来陪您?”

    康熙闻言,急忙道:“对,马上叫胤禄和胤礼过来!”

    “不用了”怀抱着胤祄温皙,这才开口,开口说出却是有些沙哑声音。她面色枯槁哀伤,紧紧抱着自己孩子,胤祄,他才那么小,他那么可爱,他从来没有去伤害谁利益,他是年幼阿哥,他也不会触及到谁利益,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不让他活下去?!

    若是天灾命数,温皙只能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但是胤祄,他分明不是得腮腺炎去了,他嘴唇发青,分明是中毒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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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8、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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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8、引魂

    忽,温皙突然感觉到了,他脉搏!极其微弱脉搏!

    温皙急忙脸贴他胸口上,乍一听,确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若非她六识倍于常人也根本不可能听到胤祄那微弱地几乎要断绝心跳声!!!

    温皙眼中泪水涌出,是喜极而泣泪花。她横抱起胤祄,突然撞开身后康熙,抱着孩子健步如飞地冲了出去。

    “嘎珞!”康熙被温皙举动震惊住了,急忙大步追了出去,掀开御帐一瞬间,却看到了不知从哪儿出现一只体型巨大天鹅,温皙怀里抱着孩子便翻上了天鹅背部。

    康熙恍然想起那一年承乾宫大火,她相比就是骑着这样天鹅飞出皇宫吧?而此次突然出现木兰,也是驾着天鹅来到了围场。就康熙微微迟疑时候,天鹅扇动着翅膀,飞向遥远天际。

    康熙回过神儿来,第一见做事便是命令所有人封口。

    封猎猎吹动着她衣襟,迎面而来冷风吹脸上,森冷无比。温皙来时候穿里貂皮斗篷如今严严实实裹胤祄身上。

    温皙瞧着营帐已经被远远甩了出去,便寻了个隐蔽地方降落。不是温皙不想低调一点,而是隐身符已经没有了,此刻于她而言自然是儿子安危重要,故而顾不得许多就先把胤祄给带了出来。

    进了空间里,温皙急忙找出还阳丹塞进胤祄嘴巴里,又把他衣服如数脱掉,抱着他进了灵泉中。

    灵泉水温热,胤祄周身浸泡其中,无意识地依偎温皙怀中,温皙引导着灵气运行胤祄经脉之中。幸好胤祄练过吐纳经,幸好他身子有一定根底。

    很,便见胤祄皮毛孔渗出乌黑污垢,他心脏也跳动了起来,虽然并不强健,但也足够叫温皙欢喜万分了。

    胤祄果然是中毒了!

    从毛孔中排出分明是某种剧毒,而胤祄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也正是中了剧毒征兆,而非腮腺炎病症!

    温皙不由咬牙切齿,到底是谁要置胤祄于死地?!!

    过了二个时辰。温皙见胤祄身上毒已经排干净了,便给他穿上睡衣,抱着孩子去了小楼中睡下。

    又给儿子喂了一些鲜雪莲花花瓣。温皙挺着他脉搏和平稳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胤祄还是没有醒来,仿佛熟睡了一般,温皙未曾多想,只以为是他还需要时间休养。便盖好了被子,掖了掖被角。

    折腾了几日,温皙也疲惫不堪了,便趴床头渐渐入睡了。

    空间里没有白天夜晚之分,温皙看了看时间,才晓得自己已经足足睡了五个时辰。看了看床上依旧酣睡般儿子。温皙抚摸着他脸颊,“额娘小螃蟹,怎么还不醒来?”

    温皙去厨房做了清淡莲子粥。又加了些雪莲花花瓣一起熬煮,喂儿子吃了一碗,自己也吃了一些。只是胤祄依旧没有半分醒来迹象,叫温皙不禁泛起几分担忧来。

    寻常睡着,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动弹。胤祄却像个木偶一般。直挺挺躺柔软大床上,丝毫不动弹。温皙守他身边好几个时辰,都不见他动一下

    !若非可以清洗地听到他呼吸和心跳声,她都几乎要怀疑,胤祄是死了!

    一连两日,温皙想了办法,剩余还阳丹一粒粒全都塞进了他嘴巴里,日日把雪莲当成三餐喂给他,灵泉水给他当成普通水来喝但是,他还是那样躺那儿,不但不醒来,半点也不动弹。

    温皙焦急地房间里转来转去,终目光停滞被她放梳妆台上那枚玉佩,是静一给她传讯玉佩!如今,或许也只有静一或许能够帮她了!温皙纵然如今修为并不亚于静一,但是对于修仙之事,她依旧懵懂无知,只有静一才能救胤祄!胤祄脖子上还挂着静一留给他玉佩,隐隐有灵气流转,她没有到日子了,或许就是这个东西延续了胤祄命!

    自从胤祄周岁,静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枚玉佩也被温皙扔进了空间小楼里,没再碰过,如今,没想到还是她要主动找他了!

    木兰围场北面一座小山上,温皙用玄狐皮大氅将胤祄团团包裹好,站高山顶上。

    一声清脆声音,是当初静一给她传讯玉佩,随着她双手力道生生掰碎了。

    其实,温皙并不确定,静一会不会真来,也不确定他是否能就得了胤祄。但是温皙如今看到这样一根救命浮木,哪怕这个浮木只是一片稻草,她也会牢牢抓住!

    山顶风,呼啸而来,如刀刃一般割人脸上,割得生疼。温皙看胤祄脸不及方才红润了,连忙又取出了几件大氅,一件扑雪地上,其余全都包裹他身上,然后温皙坐地上,将他抱怀中。

    木兰地处偏僻,秋冬季节格外冷,雪也下得比京城早许多。从刚才起就一直零零散散飘着雪花,这会儿仿佛越下越大了!温皙不敢进入空间,不敢离开山顶,生怕静一赶来了,她却错过了!

    天上阴云密布,温皙手脚有些发僵,只能急忙运转吐纳经到自己四肢,也能为怀中胤祄提供一些温度。幸好,雪虽然大,但是温皙给他盖了许多层狐皮、貂皮,故而他看上去小脸还是红扑扑,心脏也还持续地跳动着。

    温皙用自己脸蹭了蹭儿子脸,呢喃道:“小螃蟹,别怕,很就会有人来救你了”

    只是,雪如鹅毛,风如刀剑,愈演愈烈,四周一片空寂,却没有半个人影。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后,雪渐渐小了。

    这个小山顶上,却多了一个不显眼雪人。

    远处天际有一抹流星滑过,一双脚落了山顶积雪上,发出吱呀声响。雪落下来,却如水蒸气一般被蒸发了。

    静一疑惑地扫了一眼四周,人呢?他明明感应得准确,就是这个位置,传讯发出。难道是因为雪太大,她去旁地方躲雪了?静一扫了一眼白茫茫四周,正要将刚刚收回鞘剑再度出鞘,然后御剑四下找寻一下。却突然看到身旁不远处一个雪堆动了。

    静一微微一惊,急忙后退,摆开防御架势。精神力扫视过去,却才真惊讶住了。他急忙冲上去,帮忙抖落掉那些积雪,从积雪堆里扒拉出一个人,不,是两个人来。

    “温皙?你怎么”

    温皙冻得嘴唇发紫,见到静一,那冻得僵硬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喜极而泣笑容:“静一,救救胤祄!”

    静一急忙扯开盖上头那狐皮大氅,之间里头又一个脸色依旧红润、呼吸均匀孩子。静一鼻子不禁有些微微酸涩,冰天雪地里,修真之人运转功法便可为自身保暖,但是她却将所有热量都输给了自己儿子!

    温皙发僵手突然抓住静一袖子,哀求道:“救救我儿子!”

    静一急忙将手按胤祄眉心上,骤然惊异道:“他魂魄哪儿去了?!”

    “什么?”温皙嘴唇发颤,说出来话也是发颤,魂魄?!胤祄魂魄?!他魂魄不他身体中吗?!怪不得她给胤祄喂服了那么多东西,却还是没法叫他醒来。

    静一也满面狐疑:“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是积蓄了大量灵气,好像服用了大量灵药,但是魂魄却体内!”

    温皙急忙道:“他是中了毒,气息几乎断绝,我已经为他祛毒,只是他一直就是醒不过来。”

    静一立刻抓住了温皙话中要害:“气息几乎断绝?那肯定是呼吸断绝假死之时魂魄离体,已经过去多久了?!”

    温皙将空间里时间换算了一下,道:“今天是第七日。”

    静一一震,急忙追问道:“已经满了整整七日了?!”

    温皙摇头,道:“到傍晚才是正好七日。”

    静一立刻松了一口气,道:“还好,现只是未时!若是满了七日,魂魄便会消散,或者投胎,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会来了!”

    静一片刻不敢迟延,急忙从袖中芥子带中取出几样东西,一个灰不溜秋铃铛,几根味道怪异香,一个黑乎乎模样丑陋香炉,还有一张寻常紫檀木太极纹案桌。

    香炉摆案上,静一轻轻一指,三只香便点燃了,顿时那骨子难闻味道就加浓郁了,温皙不忍抽了抽鼻子。

    静一道:“这是引魂香!”又摇了摇手中铃铛,那铃铛看似寻常,但是轻轻一摇,温皙顿觉眼前一些模糊。

    静一解释道:“镇魂铃,可以摄魂,也可将魂魄吸引过来!不过,你要小心,好离我远一点,抱守元神,方能不受其害处。”

    温皙对引魂之事确一窍不通,与其留跟前只会碍事,不如离得远一些,便将胤祄按照静一所说,放香案跟前,便恋恋不舍地退开三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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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9、废储前奏(上)

    温皙原以为,他要念些咒语之类东西,譬如“太上老君急急令”,可静一就只站香案跟前、站胤祄跟前,拧眉发了狠一个劲儿地摇铃铛,仿佛是跟那么一个小小铃铛卯上了,不摇碎了不罢休似!

    若不是那铃铛声音叫她听着精神力都有些刺痛,温皙都要怀疑静一是江湖骗子了。随即,急忙按照静一所说,抱守元神,凝神静气,运转吐纳经,果然感觉好了些。

    温皙将运转灵气齐聚于眉心,果然立刻所看到天地顿时不同了,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感觉,就如同她再养心殿看到龙气似,不过此处灵气稀薄,实没什么好看头。

    就温皙要收回激发天眼之时,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轻薄白白人形物体随着那银魂香香气懵懵懂懂被勾引了过来。

    是灵魂!是胤祄灵魂,温皙急忙上前二步,正要开口。

    静一却急忙用食指盖自己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温皙不要出声。

    事关自己儿子魂魄,温皙不敢大意,硬生生忍不住了,不发出半点声响。

    静一愈发卖力地摇着铃铛,胤祄魂魄便如同被线拉着一般漂到了静一跟前。静一急忙折下烧了大半银魂香,仿佛拿着一根糖葫芦勾引小孩子,勾引着胤祄魂魄到他身体跟前。

    随即魂魄跟随着袅袅香烟,一头扎进了胤祄身体里。

    静一这才长长地送了一口气,道:“魂魄一旦离体,就是无意识灵体,受不得半点惊吓。”何况,胤祄魂魄已经很虚弱,若是再晚二个时辰。就要魂飞魄散了!

    温皙急忙抱起地上儿子,“怎么胤祄还不醒来?”

    静一收起铃铛,道:“你没看见他魂魄很虚吗?照这个样子,少则三五日,多则三五个月,就能苏醒了。”

    这时候,温皙突然感觉到怀中儿子手臂微微动了一下,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额娘”叫得声音极小,也极为轻微。

    只是温皙却几乎喜极而泣,是。胤祄和前几日不同了,他是个活生生人了,虽然没有醒来。温皙确定他活过来了!

    温皙高兴之余,才看到静一额头上起了薄薄一层汗珠,呼吸也很急促,仿佛疲累了一场。温皙满含感激看着他,千言万语只浓缩成三个字:“谢谢你!”

    静一看着温皙喜极而泣目光。道:“举手之劳,而且我不过是救我徒弟而已!”说着,她看了看温皙怀中孩子。

    温皙一愣,福身表达自己感激,当初胤祄满周岁,静一便说过想要收他为弟子。被温皙拒绝了,如今再次重提,温皙感激之余。自然千肯万肯,“那我替胤祄拜谢你这位师傅了!”

    静一又将香炉香案都收进芥子袋中,道:“别山顶风头上说话了,我来时候,看见那面有个风山洞。正可去躲雪。”

    温皙也不矫情,坐着静一飞剑。行了一个刻钟,便到了他所说山洞,确是个不错地方。静一从芥袋中取出了生活用品,包括一张拔步床、棉被,还有炭炉、竹炭,锅碗瓢盆等物。

    温皙将胤祄放床上,盖好棉被,又上头盖上一个玄狐皮大氅。把剩下几个都铺地上,便自己盘坐地上休息。

    静一热了些食物,送来给温皙一份,道:“你去床上休息吧,我向来习惯坐地上打坐。”

    如今真习惯坐地上打坐,芥子袋中怎么会有拔步床呢?

    温皙笑道:“我也正想好好打坐。”便揪了一个海龙皮大氅递给静一,道:“坐着这个暖和。”

    静一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一夜无话,温皙累了,静一也不轻松,这一晚便这样静默中过去了。夜色寂静,风雪晚上便停了,有如银月光斜斜洒金洞中,格外静谧。温皙不大习惯简陋山洞中打坐,双腿有些发麻,约莫子时醒来过一次,便没再继续打坐,躺大氅上睡着了。

    翌日,是个晴好天气,外头风光甚好,大地披雪,世界一片皎净白色,只是越干净雪白,底下就越掩盖着为人无法察觉污垢。温皙遥望着木兰方向,终究,她还是要回去。为了她儿女,为了查清胤祄到底是怎么中毒。她做不到以德报怨人,若是有人要害她孩子,她决计不能容忍!

    “你——”背后是静一温润声音,“要回去吗?”

    温皙回身,莞尔一笑道:“不急”是,现需要着急不是她了,是康熙,是那些谋害胤祄人!

    “我记得,你说过十八阿哥是中毒?”静一缓缓道。

    温皙略一沉吟,凝眸道:“这也正是我疑惑地方”胤祄明明住康熙御帐中,居然有人那么厉害,居然有人能够康熙御帐中下毒吗?!端是好本事!

    静一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回忆道:“皇家,李朝历代都少不了这些腌臜事儿。我记得我第一次当国师,是万历朝时候吧,那时候我还很年轻,还不到一百岁”

    温皙顿时满头黑线,不到一百岁很年轻吗?!温皙摸了摸自己脸蛋,那么老娘年轻!

    静一没有察觉道温皙怪异表情,径自自顾自说:“万历有十位公主,未曾夭折,长大出嫁只有两位,荣昌公主朱轩媖和寿宁公主朱轩媁。而皇子中八位有五位成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皙露出一副洗耳恭听表情。

    静一道:“因为明朝外戚限制诸多,驸马则无权无势之人,不像大清公主,需要联姻。故而明朝公主她们母妃眼中,是无法牟取利益,所以死得多。”

    温皙骤然睁大了眼睛,一时间内心惊涛骇浪,她一直以为明朝公主比清朝公主幸运!因为她们不必远嫁,不必成为政治婚姻工具!殊不知,能够作为工具也是一种价值,而没有价值人只会被舍弃掉!是以,明朝大部分公主活不到成年!!

    静一耸了耸肩,道:“所以,我当了十几年国师,就当够了,不干了。现看来,前明后宫争斗,比清朝要严重得多。因为后宫里嫔妃都选自民间,无家族父兄可以依仗,入了宫,想要活、想要荣宠就看自己手段了!而女儿,亦是她们争斗中不惜牺牲工具!”

    温皙笑了笑,道:“你是安慰我吗?”她背后有钮祜禄氏一族依仗,故而一入宫就是贵妃,位份尊荣,不曾屈居于旁嫔妃之下,也算是她幸运了。

    静一道:“无所谓什么安慰不安慰,当今天子也五十多岁了,也算长寿了,只是再长寿,想必也呵呵,我知道你舍得不自己儿女,不过想来你也不需要忍耐太久了。”

    听着静一语气,看样子,他并不曾算出康熙寿命。今年是康熙四十七年,到康熙六十一年,还有十四年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不过于修仙之人来说,确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第三日早晨,温皙拿了浸了温水毛巾给胤祄擦脸,察觉他睫毛似乎动了一下。

    温皙顿时欣喜得眼中含泪,只见他眼皮微微抖动,轻轻睁开了沉睡依旧眼睛,只不过从他眼睛里温皙看得出,他灵魂依旧疲惫。

    “额额娘——”

    软软声音极大了温皙心坎上,眼中豆大泪珠儿便滚落了下来,温皙唇间微颤,“哎——”长长地应了一声,“胤祄,额娘小螃蟹!你可真是吓坏额娘了!”

    胤祄像个做错了事孩子,心虚得不敢看温皙,只糯糯道:“儿子错了,儿子不该偷偷跟着来木兰”

    温皙一把将胤祄搂怀中,“没事,都没事了!有额娘!”

    而此时,木兰围场帝王御帐中。

    李德全躬身禀报道:“皇上,陈喜是吃了鹤顶红死是皇贵妃来那一日,外头守着侍卫都看见了,他跟着太子去了隐秘处,聊了好一会儿,而后太子离开,他就死了。”

    康熙沉痛地抚着自己额头,问:“梁钧泰审问得如何了?”

    李德全愈发躬下身子,说话愈发小心,生怕惹怒了近日来每每雷霆震怒君王,“回皇上,重刑之下,吐出不少东西来。”说着他便叫自己徒弟小哲子乘上一份供词,见皇上并无翻看意思,他便恭敬地禀报道:‘梁太医招供说,太子中箭,箭入小臂不深,而大部分毒素已经清除,剩余并不足以致命,只不过少量毒素进入脏腑,若无仙药救治,以后身子可能会虚弱一些。”

    康熙拳头骤然握了起来,梁钧泰是东宫太医,是胤礽信任太医!只是他十多日前却回报说,太子命旦夕,毒入五脏,药石无灵!!他目,便于那颗仙药吗?!只是他既已得仙药,为何还要置幼弟于死地?!

    康熙忽然想起胤祄忽然发病那一日,康熙整日抱着胤祄,一切事务全都抛开,就连太子来请安,都不舍得松开手。康熙还记得,胤礽眼神,是嫉妒眼神!!就因为这个,所以要杀死自己弟弟吗?!

    “孽子!!——”康熙骤然暴怒,挥手间将平日里心爱九龙玉杯都摔碎了。价值连城羊脂白玉九龙杯,成了一堆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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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废储前奏(下)

    “皇上息怒!”李德全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回跪下来请皇上息怒了,这几日太子身边人一个个被抓取拷问,问出不少东西来,皇上每日都要问进展,每日李德全回了,都要承受一下康熙震怒。李德全捧着自己小心肝,再这么下去,老奴我至少要少活十岁!

    李德全现万分想念皇贵妃,要是皇贵妃,皇上怒火应该火消去大半吧?

    人是不禁念叨生物,这不守外头一个头等侍卫进来跪奏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温皙也来得正是时候,**裸便瞧见了一份供状,她施施然走进来,轻轻瞥了一眼康熙兴奋又愧疚复杂神态,也不行礼,随手拈了那供状来瞧,只瞥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这是毓庆宫太医之首梁钧泰一份供词,供词很简单,梁钧泰供认是太子指使他欺君,将太子病情夸大,夸大到没有仙药便救不活样子!

    “嘎珞”康熙定定道,“朕不会再纵容胤礽了!”

    温皙凝眸道:“有一点我不理解,胤祄是身帝王御帐中,怎么会中毒?!”这一点温皙也问过胤祄自己了,胤祄只朦朦胧胧说他不记得了,想来是因为魂魄离体,脑袋还晕晕乎乎,记忆有些受损缘故,只拉着她袖子叫她不要生康熙气。温皙只得先敷衍了他,胤祄只醒来两刻钟,又晕晕乎乎睡过去了。魂魄虚弱,睡觉是好修养方法。

    康熙似乎有些难言,嘴巴张了张,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这时候,又有侍卫进来禀报:“皇上,十六阿哥来给皇上请安。”

    “传!”康熙语气略有些急促。似乎希望胤禄来打破他和温皙僵硬局面。

    胤禄穿一身皇子朝服,面容有些疲倦,似乎是好几夜没睡过,见到自己额娘也,不禁露出几分惊讶,照常行礼:“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康熙道了一声免礼,语气如慈父一般。胤禄也稍稍放松了些,他又急忙请罪道:“儿子无能,实查不出太子遇刺一事究竟是谁所为!”

    康熙挥了挥手。道:“罢了!今日不谈这个。”

    温皙立刻插口道:“那就谈谈,胤祄到底是怎么中毒吧?”

    胤禄闻言,顿时露出惊讶目光:“额娘还不晓得吗?”

    温皙不禁皱了皱眉头。好像胤祄中毒原因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似。随即胤禄便被康熙狠狠瞪了一眼,“你十八弟才刚没了,不许谈这个!”

    胤禄忙垂下头去,走到温皙身旁道:“额娘节哀,儿子和十七弟以后都会加倍孝顺额娘!”又顿了顿道。“额娘,您您把十八弟抱哪儿去了?虽说木兰天冷,只是都过了这么久了,十八弟总要”有些话,他说不大出口,十八弟总要入葬。时间长了遗体腐烂可就不好了。

    温皙立刻怒视道:“这个你不用管!”

    胤禄急忙垂下头去,不敢多嘴了。

    温皙声音坚定道:“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下毒毒害胤祄?!胤祄又怎么会中毒?!”

    胤禄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自己额娘,终还是忍不住道:“额娘,此事怪不得皇阿玛!十八弟原本是大好了,可是您派小格子送来了那些药十八弟吃了之后就——”

    温皙眸子微微一震,声音立刻激愤无比:“我送是雪莲丸。祛毒有效,怎么会——”

    胤禄急忙道:“额娘。您送药自然是好药,只是半路上是经过旁人手”胤禄心中也叹息,若非是额娘叫小格子送来药,皇阿玛也不会半点也不怀疑,也不叫人试药,就直接给十八弟吃了。

    康熙只得吩咐李德全,命他取来了那瓶剩下下药。

    温皙看着眼前珐琅彩小瓶子,皱着眉头道:“我当初交给小格子是一只青玉瓶子!”雪莲药性容易散发,只有用玉瓶才能长久保持其药性!

    康熙道:“朕已经着人严审了,小格子承认,路途中不小心将玉瓶子打碎了故而换了这个瓶子。这个珐琅瓶是金胎,太医鉴定后回禀朕,金胎中掺入了大量鹤顶红!”

    温皙眸子微微一震,“是谁做?!小格子是可能害胤祄!”金胎中毒性,自然会渐渐渗入瓶中药丸中,温皙该庆幸,幸好雪莲丸本身有解毒功效,胤祄服下之后才撑了一段时间!也幸好雪莲丸瓶中装日子不算太长,鹤顶红服用得不是很多!否则温皙就真来不及救他了!

    “小格子呢?!为什么我上次来就没看见他?!”温皙急忙扫视了一眼周围。

    胤禄回答道:“额娘稍安勿躁,和十八弟有关所有人都拿下审问了,小格子自然不能例外。他现不方便给额娘回话。”

    温皙顿时明白,小格子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过刑也挨过了,想必伤得不轻,幸好他是忠心耿耿,

    否则就不只是受刑,只怕连小命儿都保不住了。

    温皙道:“小格子虽然粗手笨脚,但还是忠心”温皙脑中随即转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小格子是跟着陈喜一起回来,还有康熙亲手写给温皙第一封信,蜡封有问题,她突然叫到:“陈喜!陈喜有很大嫌疑!皇上,一定要拿下陈喜拷问。”

    胤禄讷讷道:“额娘,陈喜已经无法拷问了。”

    康熙叹了一口气道:“就你来那一日,陈喜便服用鹤顶红自了!”而且,还是见了太子,私底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只是这些话,康熙咽了回去。

    “又是鹤顶红?!”温皙恨得牙齿咯噔响。

    “启禀皇上,巴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求见!”守帐外太监跪奏道。

    札萨克多罗郡王,便是乌尔衮,康熙女婿,如今只报了他一人求见,而非和荣宪公主一起来,便是为了政事。温皙自然不便场。

    胤禄近前二步,一手搀扶着温皙道:“这几日,额娘也累着了,不如先去皇阿玛后帐歇息一下便。”

    后帐便是御帐后寝殿,是康熙歇息地方,温皙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隐约是李德全引了乌尔衮入帐,行礼之后,乌尔衮禀报道:“皇上,这几日科尔沁亲王频繁出入太子营帐”

    说不过是些举报话,言及太子和科尔沁来往过密,和蒙古许多王公来往甚密等等,一一列举,说有鼻子有眼睛。自然了,也说了太子曾经拉拢乌尔衮这个札萨克多罗郡王,乌尔衮不为所动。想也知道,乌尔衮可是有自己亲大舅子,怎么会轻易投靠了太子,何况太子如今岌岌可危!

    胤禄低头凑到温皙耳边,恨恨道:“额娘,乌尔衮野心非小!”

    温皙微微嗤笑,蒙古虽然兵强马壮,可是无奈如一团散沙,乌尔衮再有野心有什么用?!他不是铁木真!统一不了蒙古,只要蒙古不统一,便永远威胁不了大清!

    “我问你,太子遇刺,真丁点也查不出来吗?!”只要做了什么,就不可能不留半点马脚,除非是他本人自编自导!

    胤禄冷笑道:“是出手人太多了,儿子虽查到一些,但是无凭无据,又怎能诬陷兄长们呢?”此次木兰,纵然他们目是太子,但是却拿十八弟为工具,想到此,胤禄拳头骤然攥得发白。

    兄长们?看来是有野心几个都出手了!

    胤禄道:“太子见皇阿玛疼爱十八弟盛于他,故而心有不甘,私底下叫科尔沁安排了几个人,要自编自导一场刺杀!借此亦可嫁祸旁人头上!却不知,玩火**,被真想要刺杀人捉住了空子!太子那日能活着回来,确是命大!儿子查到,大哥出手了、三哥出手了,八哥九哥也似乎也掺和了一脚,似乎都想趁机要了太子命!”

    温皙随即问道:“四阿哥呢?”

    胤禄冷笑道:“额娘可别觉得属四哥安分,这么多哥哥,就属他聪明,什么也不掺和,躲太子身后,等着渔翁得利呢!只怕太子策划假刺杀,就是他出好主意!”

    “陈喜背后真正主子你查到是谁了吗?”温皙刻意咬重了“真正”二字,陈喜将康熙私信内容传了出去,太子固然是知晓了信内容,但温皙绝不认为太子是唯一知道内容人!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掺和进来?!

    胤禄摇摇头,道:“表面上,陈喜收了太子不少好处,李德全去搜查,还搜到了陈喜住处床榻底下有太子赏赐了千两黄金。陈喜素来贪财,前头哥哥们都没少塞给他好东西,木兰时候,儿子都打赏过她两回,尤其是十八弟生病时候,陈喜可算发了一笔横财!”_可惜,是不能带进棺材里了。

    温皙微微拧眉,道:“你跟我说说,他收了谁东西,收了些什么东西!”

    胤禄微微沉思,道:“除了太子厚赏,大哥、三哥、八哥、九哥、十四哥都暗地里赏了他不少好东西!”

    唯独没有四阿哥赏赐吗?也是,四阿哥素来不屑此道,不屑于和一个腌臜太监较好,平日里也就还对李德全稍稍客气几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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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1、废太子(上)

    康熙在听完了乌尔衮的告发之后,随即便下旨,着令蒙古王公各归部落,克日返回,不得有误!

    彼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康熙对待蒙古诸部素来宽和,骤然一道驱逐令,又命御前侍卫分别护送周遭部落王公回归,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大文学

    夜色深沉,御帐静谧,有蜡烛偶尔爆出的声响,和龙涎香浓郁的气息,气氛就这样沉默着,沉默到夜上子时,温皙满腹心思在推算倒是是谁命令陈喜毒害她的儿子,谁是陈喜背后的主子,又是谁策划了这些,要用她儿子的命要搬到太子?!

    自然了,太子自然有窥夺仙药,也是半个凶手。只不过温皙更在意的是,除了他,还有谁伸手了?!

    骤然,温皙耳朵一尖,仿佛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在缓缓靠近中。

    康熙久久沉默之后,方才疲惫地道:“安置吧,想必你也累了。”

    “有人!!”温皙骤然站了起来,回头盯着身后三丈开外的金黄色御帐。

    康熙随着温皙的目光看去,御帐居然裂开了一条缝隙,而那缝隙之外,分明有人在偷窥帝王起居!

    偷窥之人看到康熙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照射过了,顿时透出慌乱,只听哐啷一声,似乎是金属坠地的声音,然后他扭头便急匆匆跑了。

    “来人!!——”窥视帝王起居,何等野心勃勃!康熙焉能不怒,着即叫人大搜。温皙披上斗篷,急忙跟了出去,如果她没感应错误的话,是太子礽无疑了。康熙屡次出手,将他身边人全数拿下。又将蒙古王公一律驱逐,的确叫他如一只无路可走的幼兽,只能铤而走险,来窥探一下他的皇父是否真的要废了他!

    礽,当真走了一步大大的错棋!原本康熙或许下不了决心废掉他,如今想必下了决心了。大文学

    在御帐西侧是一片荒乱的荆棘丛。是侍卫巡守最薄弱的地方。远远可见有一条袍角被撕破在荆棘上,侍卫撑到康熙面前,道:“启禀皇上、皇贵妃娘娘,只发现了这个!”

    温皙一眼就能认出,是上号的云锦料子,自然了,料子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那料子上绣了五爪的龙,虽然只被荆棘刮下了龙的半个身子。但五爪龙是错不了了的!

    康熙拳头攥得青筋爆出:“这个逆子!!!窥视朕的起居,他是来看看朕死了没有吗?!”

    温皙只好道:“五爪龙纹,也未必是太子的。”皇子阿哥,宗室亲贵,都可用五爪龙。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贵母妃请安!”

    温皙循声望去,正是衣装整齐的十三阿哥,只是如此深夜。他怎么会在康熙御帐周围呢?

    十三阿哥面色微有慌乱,急忙道:“皇阿玛。儿臣是寻太子的!皇阿玛下旨驱逐科尔沁亲王,太子坐立难安,儿臣放心不下,故而跟了过来!”

    “坐立难安?!”康熙目眦尽裂,“他若无半点不轨之心,何来的坐立难安?!”

    “皇阿玛息怒!”祥连忙叩头。袖子底下的手都在隐隐发颤。

    温皙拧眉,康熙发作于太子,他有何须害怕?除非...温皙暗暗摇了摇头,太子岌岌可危,所有人都想要来揣上一脚了。

    “李德全!传旨。命所有皇子着即来此,不得片刻耽误!!”

    温皙瞧了瞧月上中天,都过了子时,不由道:“这个时辰,只怕都睡下了,不如...”

    康熙冷哼一声:“只怕他们一大半没睡着!!”

    不过二刻钟,随行的所有皇子一个个滴溜溜全都来了,大阿哥、太子、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统共十二个儿子,一溜烟派成二排。大文学温皙的两个儿子很聪明的都在后头一排。

    温皙瞧着一个个穿戴整齐,的确大半都清醒着。唯独十阿哥扣子扣错了二枚,胖嘟嘟的大脸困怏怏的,正打着哈欠,不过被这气氛给吓地困意全无了,立刻战战兢兢跟兄弟们跪在一处。

    康熙目光冷冷扫视跪着的儿子们,一字一顿下旨道:“着将礽捆缚!”

    太子本就提着一颗心,康熙一句“捆缚”便是要问罪了,他顿时便不知慌乱所错了,待等到被侍卫麻利地捆了起来,才惊叫道:“皇阿玛,儿子不知所犯何错...”

    康熙怒视之,细数太子罪状,字字如刀:“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联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实难承祖宗的宏业!今变本加厉,不孝不悌,更有异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

    “皇阿玛,儿子冤枉!!”太子惊惧交加,急忙辩驳,“儿子绝无谋害皇马之心啊!”

    绝无谋害皇父之心,那便是承认了的确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窥视了?温皙微微摇头,大局已定了。

    康熙亦不会听他嚎哭的辩驳,仰头将眼中泪逼了回去,道:“着将礽囚禁在上驷院侧,由皇长子禔看守。”

    “儿臣遵旨!”禔在康熙目光看不到之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侧看向他斗了一辈子的敌人,露出胜利般的笑容。

    三日后,康熙启程回京,却不曾提及叫太子礽随驾回京,只着令皇长子禔和皇四子禛留下看守。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四,康熙帝在巡视塞外返回途中,在布尔哈苏台,召集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等至行宫前,垂泪宣布皇太子礽的罪状:

    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恣行捶挞;

    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

    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

    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

    第五,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

    同日,康熙下旨将索额图赐死,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礽左右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

    九月十六日,抵达京师。

    当天,康熙帝召集诸王、贝勒等副都统以上大臣、九卿、詹事、科道官员等于午门内,宣谕拘执皇太子礽之事。康熙帝亲撰告祭文,于十八日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废皇太子幽禁咸安宫,二十四日,颁诏天下。

    如此,太子废储,天下动荡,蠢蠢欲动的更有诸皇子的心。

    废了太子,温皙可以看到康熙发间似乎多出了许多白发,眉头也苍老了许多。

    “朕已经命褆将礽押送往咸安宫,以后就让他永远住在哪儿吧。”说完这句话,康熙眉宇之间格外疲惫,“朕...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温皙眉头微微一凝,康熙真的能当没有礽这个儿子吗?若他真能,下令拘谨礽之日,为何会落泪,回京废储之后又为何这样苍老而疲惫?

    温皙低头默默磨着墨,不发一言。

    康熙有些苍老的手突然握住温皙的手,“今年不吉利...等明年开春,朕吩咐钦天监择了个吉日。”

    温皙不禁疑惑:“择吉日做什么?”眼下又没有什么喜事。

    康熙道:“明年二月初五,是个黄道吉日,立你为后便在那一日如何?”

    温皙的手骤然一颤,立刻从康熙手心里撤了回来,这算什么?!康熙是觉得她死了一个儿子,所以打算给她补偿吗?!温皙心头没有又来地泛起一阵怒火,便道:“我不想要!”

    康熙语气愈发疲惫无力:“朕已经废了太子了,你还是不肯罢休吗?”

    “不是因为太子!”温皙眼圈微微发红,差一点,小十八就要永远地离开她了,即使到了现在,虽然有静一照看,也还是半醒半昏迷,没有一年半载,是调养不过来的!

    “皇上平心而论,害小十八的,真的只有太子一人吗?!”

    “那你说,还有谁?!”康熙只能如此反问。

    “我不知道...”温皙急忙擦了擦泪水,若是她知道,便不会干站在这里了!陈喜死了,什么线索都断了,看似谁都可疑,但又好像谁都不可疑!谁都用动机,谁都有可能!但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康熙眉头疲累不已,“到此为止好吗?毕竟——衸...还活着不是吗?”说着他的眼睛直视着温皙的眼睛。

    温皙微微躲闪,“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康熙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朕原本只是猜测,如今看来是真的了。当日你见到衸呼吸全无,悲痛欲绝,但是十日之后回来,朕之间你有恨色,却未曾有悲色,便猜测衸或许没有死。禄对你说要及早将衸入葬皇陵,你却叫他别管这个,想来十有,衸还活着,活人又如何需要入葬呢?”(。。)大文学

432、废太子(下)

    “皇上既然知道胤衸还活着,又何须废了太子呢?”温皙扬眉问道。

    康熙笑容里含了几许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朕对胤礽有废黜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废了太子,并非朕一时震怒所为,而是早有此心,帐殿夜警之事,朕不过借此发作罢了。”

    “那么,皇上又是何日起了废太子之心呢?”温皙追问道。

    康熙笑道:“若真要说是那一日,应该是朕第一次许你后位之事!”

    温皙眸子微微一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道:“皇上不是一直不舍得废储吗?”

    “再不舍得,如今也舍得了。朕总要为你,为你和朕的三个儿子考虑。”康熙定定道,“朕百年之后,以胤礽的胸襟,必然容不下你和胤禄、胤礼...还有胤衸。”

    “可是,皇上不是叫胤禄娶了太子妃的妹妹吗?”温皙急忙问道,难道不是为了太子将来登基之后,不会为难胤禄吗?!

    康熙笑道:“朕这么做,只是希望,将来胤禄不会太为难胤礽。”

    温皙顿时有些不敢相信康熙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有些错愕了,康熙最喜欢的儿子不是胤礽吗?康熙不是一直都在维护太子的地位吗?温皙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却不知有一日康熙所做的一切都与她所想截然相反了。

    康熙长长叹息道:“朕必须废了胤礽,为了宗庙社稷,为了朕百年之后不会有兄弟相残!更为了——”略显得苍老的丹凤眸子骤然爆射出一缕狠色,“更为了不会有玄武门之变!”

    温皙不由微微一震,“太子...二阿哥不至于谋逆君父。”太子骄狂,来日登基的确不会是个明君,也不会善待兄弟。但是谋逆篡位还不至于!

    康熙随即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你可知道,朕若晚一日锁拿胤礽,结果会如何?!”他眸光中闪现的是身为君王的凛然不可侵犯,而非方才苍老而疲惫的慈父,“胤礽若非意图谋逆,纠结科尔沁,更暗中控制步军营、骁骑营,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底线,朕也想晚一点废了他!”

    “何况胤礽已经年三十又四了。他费劲心计想到得到仙药,是害怕朕活得太长久了,更怕他自己活得不长久!”康熙眼中愠怒之色勃然而生。“朕,容不下逆子!”

    原来...原来太子被废,是必然之势。他意图谋逆,才是康熙最难容忍之处!所以即使胤衸还活着,康熙也还是要废了胤礽。

    一切都是注定之数。从康熙十四年六月初三。胤礽在襁褓中为被册立为太子,如今已经三十三载了,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对更高的那个位置有某种期待也是人之常情,而这样的“人之常情”恰恰是康熙所不能容忍的,何况他身后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兄弟!胤礽被废黜。是注定之事!

    “好了,不谈这些了,“康熙随手抓起搁在一旁的黑玉佛珠。侧脸道:“胤衸什么时候回来?”

    温皙道:“他现在还是昏睡的时候比较多,不方便回来。”

    “...是石静一救了胤衸?”康熙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不快,除了静一只怕无人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了。虽然静一救了胤衸,但是康熙对他的态度已经是厌恶的。

    温皙顿了顿。点头。静一现在也身在京城,不过是在京郊的药王观中。原来那位享誉京城的法宁老道长,是静一一位师兄的后人,故而他这些年一直都在药王观后山闭关,甚少外出,如今又多了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弟子。

    “他在何处?!”康熙皱眉问。

    温皙摇头。

    “你不晓得吗?!”康熙眉头皱得更深了十岁。

    “我只是不想说...无可奉告而已。”温皙眨了眨眼睛,要是说出来,药王观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康熙顿时气得噎住了,一遇到和静一有关的事情,康熙就格外爱较劲爱发火儿,“胤衸是皇子,养好了必须回宫!”

    温皙耸了耸肩,敷衍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胤衸还需些时日才能养好,只是如今回了宫,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温皙也不方便去看儿子了。

    下午时候,直郡王胤褆来养心殿回报:“皇阿玛,胤礽已经押解直咸安宫安置!?”

    康熙听到“押解”二字,眉头微微有不快,问道:“老四呢?”

    胤褆微微一愣,回答道:“四弟正在派人清扫咸安宫。”说着语气里有所轻蔑,一个废了的太子,还这么巴结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来巴结巴结他!

    “儿臣特来请示皇阿玛,毓庆宫的胤礽妻妾该如何处置?”

    康熙轻描淡写地道:“博尔济吉特氏赐死,其余咸安宫安置即可!”

    博尔济吉特氏,说的便是胤礽的侧福晋琪琪格。康熙说胤礽“纠结科尔沁”,意图谋反,而温皙记得,此行木兰太子只带了侧福晋琪琪格,与科尔沁亲王来往慎密,想必也有琪琪格从中牵线的功劳。故而康熙亦容不得琪琪格!就算琪琪格生了太子次子弘晋也不成!

    胤褆又请示道:“那弘皙、弘晋是否也一同——”

    康熙眉宇间的不悦之色愈发浓了,冷声道:“暂且留居毓庆宫偏殿!”康熙虽然不要太子这个儿子了,但是弘皙、弘晋都是他的孙子,弘皙年幼、弘晋尚在襁褓,不曾参与谋逆之事,康熙自然不会见罪于幼孙。

    康熙挥了挥手道:“没什么事,你便退下吧!”

    “皇阿玛!”胤褆突然咬牙道,“若要诛杀胤礽,无需皇阿玛动手,儿臣愿意代劳!”

    温皙抚着额头,看着这个世间少有的大蠢货...他是怎么跟太子斗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怎么太子一倒台,他也傻缺起来了?胤礽再有不是,还是康熙的儿子,无论是感情上还是从名声上,康熙都不会做一个“不慈”的君父!胤褆却傻乎乎地跑来说要替康熙杀了胤礽,简直是利令智昏!

    “放肆!!”果然,康熙如预料般暴怒了,“你以为朕废了胤礽,便会立你为太子吗?!秉性躁急、愚顽,又如此罔顾兄弟情义,岂可立为皇太子?!拘禁胤礽当日朕便说过,勿令生事,安分而行!你倒是好野心!”

    胤褆自然慌了神,“皇阿玛,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觉得胤礽目无君父,实在...”

    “朕看你才是目无君父!!”康熙勃然怒吼道,“滚出去!看管咸安宫之事,皆交由胤禛!你给朕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太子一废黜,所有又野心的人都冒出来了。储位的争夺,并未因为胤褆的失利而有所缓和,反而愈演愈烈。

    五日后,三贝勒胤祉告发直郡王胤褆在木兰之事谋刺太子,并巫蛊镇魇。后来果然在直郡王府邸中搜出了巫蛊之物,人赃并获。温皙听到消息的时候,康熙已经下旨:‘胤禔镇魇皇太子及诸皇子,不念父母兄弟,着夺郡王爵,严加看守。”

    如此,斗了三十年的两兄弟,落得一般无二的下场。

    “主子,惠妃娘娘已经在外头跪了两个时辰了...”竹儿面有不忍之色,又进来禀报了一次。

    温皙很无奈,道:“在我这儿跪着有什么用,让她去养心殿跪着!”告发的人是三阿哥,下旨的康熙,她可不想搀和进去!大阿哥会倒台,是他自己太蠢!

    “惠妃娘娘晕倒了——”只听得外头一声惊呼,温皙便叫人拿了轿子将惠妃抬回她的钟粹宫,叫人传唤了太医。惠妃年纪也不轻了,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为自己没脑子的儿子的事儿操心。

    只是同在一个后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要真的想杜绝跟一个人照面,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譬如,慈宁宫请安的时候...

    “皇帝近几日脾气不大好,你们都要多多规劝着!”太后老人家眉头又深了几许,目光扫过面色灰暗的嫔妃,最终落在温皙头上,“如今皇帝把自己闷在养心殿,谁也不肯见,唉——”更要紧的是,十几天都没来慈宁宫请安了!太后想劝都没机会劝,“如今也皇帝也就还常去皇贵妃的宫里了,你见了皇帝一定要多劝劝!”

    温皙垂眸道;“是。”总之先应下来敷衍着就是了。康熙自从废了胤褆王爵,就好似点着了的炮仗,把儿子们一流串全都撸了下来,个个赋闲在家,只不过阿哥们赋闲了,他们的门人却忙活得紧,听说最近八爷府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皇贵妃娘娘!”只听惠妃噗通跪了下来,当着太后和众多嫔妃的面,也不顾自己颜面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道:“娘娘,求您救救胤褆吧!”

    温皙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原本以为惠妃会瞅着嫔妃离开慈宁宫的时候堵截她,哪里想到在慈宁宫里她求上来了!众目睽睽下,竟然也不顾及她身为四妃的颜面了!可见惠妃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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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要钱儿子

    温皙只得面露为难之色:“如今皇上圣旨已下,便是再无回旋余地了,本宫也是嫔妃,如何敢干政呢?”

    惠妃却不管干不干政,膝行至温皙面前,哭得惨烈:“皇贵妃!皇上昨儿又加派八旗护军看守胤褆,臣妾现连儿子面儿都见不着了”一边哭诉着自己惨状,一边泣不成声。

    “求您看臣妾多年从无忤逆您时候,求您看胤褆多年也从无悖逆皇贵妃时候,救救臣妾儿子吧!”

    说来,惠妃和大阿哥确跟她没什么仇,也是没什么交情啊,温皙犯不着为了她们母子惹一身麻烦!只是她当着太后和众嫔妃面儿,温皙也不好表现得太绝情了。

    这时候,一旁荣妃开口道:“惠妃妹妹,别为难皇贵妃了,我们都是服侍皇上多年人了,后宫不得干政!”

    惠妃顿时双眼狠毒地望着荣妃:“陷害胤褆人不会有好下场!”

    荣妃神色安泰:“本宫只知,什么叫‘人赃并获’,只知皇上是明察秋毫,绝不会错判一人!”

    惠妃恨得双眼通红,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马佳氏。

    温皙只好道:“本宫知道你不易,只是如今皇上还气头上,你总得等皇上气消了,本宫才好帮你求求情吧?”

    惠妃顿时如抓到了一根救命浮木,连忙磕头道:“臣妾多谢皇贵妃施以援手!”

    承乾宫。温皙请安回来,捧着个手炉暖着手心,心里惦念还是药王观儿子,她也晓得如今情况,康熙说来便来,她也不方便出宫,只得按捺下来。叫小鹿子去传唤胤禄和胤礼进宫来。

    “这些日子你们皇阿玛火气大。都好好家呆着,陪老婆看孩子,别瞎掺和!”温皙披着个四合如意云肩,嘱咐两个儿子道。现胤礼没有当差,胤禄虽当了差事也被康熙给撸了,现赋闲家呢。

    胤礼嘴角抽了抽,道:“额娘,我还没儿子呢!”

    温皙狠狠剜了他一眼,“没儿子,你就专心陪着姵儿!别老宠着那些不知哪儿来小狐狸精!!”别以为她住宫里不晓得。胤礼数月前从外头得了个妾侍,近腻歪得不行!

    胤礼嘴里咕哝了两下,虽然心有不服气。只得讷讷应了下来。

    胤禄戏谑道:“十七弟多陪陪福晋,便有儿子了!”他这个弟弟今年也才十六岁而已,不够额娘规定可以生孙子岁数,胤礼倒是听话,不但没儿子。闺女也没制造出一个来,几个侍妾都是赐药,不曾有过身孕。

    胤禄又转而道:“额娘,儿子改日带格佛荷还有弘明进宫来,您也好含饴弄孙。”

    温皙摆摆手,她明白胤禄意思。想要弥补一下她失去幼子心灵空虚罢了,只是格佛荷和弘明都是他们额娘命根子,温皙也不想夺人孩子。便道:“天愈发冷了,还是算了吧。”

    胤禄忽笑道:“儿子还有一件喜事,要告知额娘:儿子嫡福晋瓜尔佳氏有孕了。”

    温皙瞧着自己这个笑得像只狐狸似儿子,嘴角抽搐了二下。胤禄去年就十八了,立马就制造出弘明。但是瓜尔佳氏一直没有半点好消息。用脚趾头想想就是知道是胤禄不想叫她怀孕,如今太子刚刚被废黜。瓜尔佳氏就有孕了所以这个兔崽子打什么主意,温皙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了!

    “知道了。”温皙淡淡地道了一句,反正又不是第一个孙子了,温皙很就有了心理准备。

    胤礼那边无比艳羡地道:“恭喜哥哥要有嫡子了”

    胤禄拍了拍弟弟肩膀,道:“别急,过二年,你就是十八了!”

    温皙唇角抽了抽,这二个哥俩似乎都认准了瓜尔佳氏肚子里是个男胎无疑了?!

    胤禄安慰完了兄弟,又舔着脸跟个讨好小狗似凑了过来,“额娘,那个儿子近手头有点紧”

    “得,说吧,要多少银子?”温皙阴阳怪气地问道,分府时候明里暗里温皙给了他不少,按理说再败家也花不完,但是这兔崽子已经是第三回来要钱了,回回都不是小数目,不过看他没拿去吃喝嫖赌,温皙便晓得他拿去培养暗中势力了,譬如给门人捐官就是一笔不小开销。

    胤禄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额娘,您私房还有多少银子?”

    温皙眉梢一挑,什么意思?是想叫她有多少拿出来多少吗?!便问道:“你到底想要多少银子!?不过为了你们俩分府,我私房可掏出来一大半了!”温皙也给了胤禄不少店铺田产,都是下金鸡蛋母鸡,一年妥妥二十万两银子,发展点门人想必也够用了,这兔崽子却总是不够用!!他暗地里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儿?!

    胤禄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字:“少一百万两吧。”

    “多少??!!”温皙骤然眼睛都要凸出来了,一百万两,小兔崽子,你以为你娘我是印钞机啊?!

    “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温皙立刻想到了要紧问题,现太子一倒台,群魔乱舞,温皙可不想他拿着银子去收买大臣,让人都支持他当太子然后惹毛了康熙,下场估计不会比二阿哥和大阿哥好到哪儿去。

    胤禄犹豫了一下,便道:“额娘,您别问那么多,儿子有儿子打算。”

    温皙冷哼道:“一百万两银子,不是一百两银子!你不说清楚怎么用,我是不会给你!”一百万两,她倒是有,不过也是她大半家底儿了,而且还要挪用一些给小十八将来成婚用银子。要是他确急需,又是用该用地方上,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但是胤禄支支吾吾不肯说清楚,别说一百万两了,一百两银子也不给!

    胤礼撤了一下哥哥衣袖。道:“十六哥,你要那么多银子多做什么?一百万两都能埋死人了!”又道:“弟弟账上倒是能挪出十万八万两,十六哥要是不嫌少,就派人来跟姵儿取吧。”

    胤礼钱,自然都归属姵儿管着,甚至连分府之后温皙给地铺子田产都是直接交给宛姵。不像胤禄大婚,温皙都是直接交给他自己。

    胤禄犹豫了半晌方才道:“近来三哥、八哥门前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儿子只是想去添一把火。皇阿玛今日早朝命臣工公推,议立太子,儿子想要让八哥成为‘众望所归’之人!”说到后“众望所归”四个字。他眼中有某种野心勃生。

    胤礼顿生讶异,不解道:“为什么呀?十六哥何必拿自己银子把八哥买通大臣呢?!”

    温皙拧眉道:“这种事,你们都不要掺和进去!”

    胤禄眼中含着某种坚定。“额娘,您身后宫,或许不晓得,八哥门生遍布天下!人人都称八哥为‘八贤王’,太子和大哥倒台。他势力愈发不可遏制!事到如今,除了皇阿玛,已经无人能够打压他了!”

    温皙语气淡漠,道:“他势大,皇上早晚会容不得他,你无需插手!”若是胤禄替胤禩暗中收买人手。被康熙发现了,可就不好了,温皙可不希望自己儿子惹一身骚!

    “额娘!儿子不只是容不下八哥势大!”胤禄突然咬牙切齿。眼中腾升出某种血光,“儿子回京后,查到陈喜宫外有一处暗宅邸,系胤禩所赠!而且就是皇阿玛木兰狩猎之前不久!”

    温皙捧着茶盏手,突然微微一颤。“你意思是胤禩是陈喜背后主子?!”难道命陈喜下毒人也是胤禩?!目便是要用她儿子命来搬倒太子!

    胤禄脸上杀机暴露无遗,“儿子只查到胤禩和陈喜暗中来往甚密!甚至木兰时候也有所通风报信!只可惜陈喜已死。查不到太细东西!只是,额娘,如今看来,太子被废,大两个赢家便是三哥和八哥!害死十八弟人,必然是他们二人中一个!”

    温皙沉默许久,八阿哥其人,温皙确看不透,外表自是温润如玉,但却不乏狠辣,且看当初谋害胤禛嫡子弘晖,便晓得,他绝不是心存仁善之人。谋害幼弟,嫁祸太子,这样事情,他做得出来!

    温皙长长吸了一口气,吩咐竹儿道:“去吧我寝殿床边紫檀木柜子下数第二个抽屉里剔红宝盒拿出来,还有左边倒数第一个抽屉里锦盒也拿出来。”

    胤禄这个兔崽子,捧着温皙老本和未来预备给小十八结婚银子屁颠屁颠走了。温皙现才感觉到肉疼,一百万两银子啊,老娘私房钱全没了!!攒了这么多年钱啊,一下子都让他给抠走了。

    康熙傍晚来时候,就看见温皙一副西子捧心样子,不禁疑惑道:“怎么了?心口不舒服吗?”

    温皙急忙直起身子,端身微笑,语气坦然如常:“没事。”

    康熙侧身坐罗汉塌上,搁下手中蜜蜡手串,“朕也就到了你这里,还能舒坦一些!”

    竹儿亲自奉了两盏普洱,康熙吹着热气,用盖子刮了刮浮沫,喝了大半盏,又道:“等朕把前朝事情解决了,就跟皇额娘说立后事儿!”

    温皙皱了皱眉头,现皇子们争斗得如此厉害,温皙可不想自己儿子站风口浪尖上,便坦言道:“小十八经历了这遭,臣妾不希望自己儿子出什么事儿了。臣妾如今是皇贵妃,都如此遭人忌惮,若是成了皇后,胤禄和胤礼岂不是遭人妒忌了?”

    康熙轻轻搁下茶盏,语气却是极为坚定:“放心!朕会处理好,你看着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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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皇额娘

    温皙忽的想到了,康熙命满朝臣工公议立太子的事儿,急忙问道:“臣妾听胤禄说,皇上今日让满朝公推太子?”

    康熙语气淡淡,但是微眯的丹凤眸子中却闪过一丝愠怒:“有些人不安分,是该敲打敲打了...”

    康熙的话说得颇有深意,只是不知说的是那些臣子,还是他自己的儿子,或者都是。殿中红箩炭烧得灼热,红得刺眼,温皙从剔红牡丹小圆盒中取了一枚沉香丸,扔进了炭盆中,只听兹啦一声,沉香木丸便被烈火缠绕,燃烧出优雅的沉香气息,熏得整个大殿馥郁弥漫。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于八阿哥胤禩,便是如斯情形吧。殊不知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巅峰之后一不小心便要从高处跌落了。人生一世,“持盈”二字最难做到。因为人一旦得意,便会忘形。忘形之后,便会露出破绽,就如孔雀开屏之后屁股也露出来了。

    竹儿灌了一个汤婆子来,塞进被子里。温皙便脱了花盆底儿鞋,朝罗汉塌里头挪了挪身子,脚伸进被窝里。

    今日去慈宁宫请安,温皙穿的是一双雪青色缎绣竹蝶纹花盆底鞋,足有四寸高,虽说出门有人抬,只是鞋子太高,穿着脚总会不舒服的。

    这双鞋,偏偏是温皙最喜欢一双,叠彩秀竹蝶纹,上缀一圈红玛瑙,行动时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鞋尖上分别缀一串金黄色的缨络,垂下三寸。鞋底形似花盆,故满人旗鞋被称之为花盆底儿鞋,以木材为料,外髹白漆,四周钉缀彩色料石作卍字、蝙蝠和彩带等纹样。谐寓“万代福寿”。

    康熙只瞧了一眼,道:“怎么,去慈宁宫请了个安,便累脚了?”

    温皙揉着自己的双足,道:“今冬造办处送来的花盆底儿鞋,都是四寸高的,乍然高了一寸,穿得有些不适。”

    康熙呵呵一笑道:“才四寸而已!等明年就该换上五寸凤鞋了。”

    这花盆底儿鞋的高度,也因身份的不同而高低不一。五寸底儿凤鞋,乃是皇后吉服专配用的鞋子。嫔妃若用便是违制。

    温皙勉强笑了笑,道:“臣妾觉得,鞋子穿合适的就最好。五寸太高,穿着想必不会舒服。”

    康熙只当听不懂温皙话里的意思,淡淡道:“又不是让你天天穿,册封之日穿着就是了,以后想不想穿那么高的。你自己看着办。”

    康熙决定了的事情,素来无人能改变。温皙也有些无奈。

    当夜,康熙自然是留宿承乾宫。

    一夜无梦到天亮,温皙醒来的时候自然是大亮了,顺手想去摸搁在枕头旁昨夜只编了一半的络子,却摸到旁边枕头上的人脑袋。摸到满是胡茬子的下巴。温皙被扎到,立刻从朦胧中醒了过来,霍然爬了起来。“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素来每天早晨醒来,康熙已经早早去上朝了,有的时候甚至已经下朝回来了。

    康熙穿着一件明黄色暗纹的寝衣,半眯着眼睛,一副倦懒的样子。道:“想必过了辰时了吧。”

    温皙急忙问:“皇上没去上朝,还是——”多半是已经下朝回来了吧...温皙暗暗思忖。康熙素来是很勤快的,从不睡懒觉。

    康熙伸了个懒腰,爬起来道:“朕没去上朝。”

    “哦,皇上原来没去...”温皙点头,随即愕然睁大了眼睛,满腹不可置信地盯着康熙糟老头子的龙脸:“没去上朝??!!”

    康熙一副平淡样子,道:“朕现在明白,你为何这么爱睡懒觉了,果然多睡一会舒服多了。”

    温皙犹自尚在惊愕中没回过神儿来,“皇上怎么能不去上朝呢?!”

    康熙摆摆手道:“偶尔罢朝一次也无妨!”

    “不行!”温皙急忙抓着他的手臂,“皇上快点洗漱更衣吧,再晚就...”

    康熙身子一倒,又躺会了原位,合上眼睛道:“朕方才已经叫李德全去传旨,罢朝三日!”

    “为什么?!”打死温皙也不相信康熙是想睡懒觉的缘故!而且居然还是罢朝三日!不是称病,也不是身子不爽利,就只是传一句“罢朝”?!这是把满朝臣工当小孩儿耍吗?!康熙什么时候也有了昏君的潜质了?!

    康熙喉咙间发出一丝讥讽似的笑声:“不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吗?朕给那些魑魅魍魉几日,让他们好好折腾!”

    温皙塌着脸,你想罢朝,也别睡在我宫里的时候罢朝啊,不是明摆着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引过来吗?!其他嫔妃也就罢了,到时候去太后宫里请安,又有得要听她老人家唠叨了!

    竹儿待人捧了梳洗的东西进来,侍立在珠帘外,道:“皇上,主子,十六爷带大格格来请安了。”

    康熙幽幽道:“昨儿不是来请过安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果然这些儿子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康熙的眼中了,温皙便道:“昨儿是我叫他们俩进宫来的,今儿是初一,照例进宫请安的日子。皇上也起吧!”

    温皙挑起珠帘,自己先穿上四寸高的花盆底儿鞋,由宫女伺候着穿衣,然后她得给康熙那个生活上的巨婴穿衣服、编辫子。

    康熙如今也五十五岁了,发间又多了几根白发,温皙麻利地给他梳起鞭子,拿了里貂绒的瓜皮帽扣在他光亮的脑门上。

    “朕昨儿听说胤禄的福晋有孕了?”康熙突然道了一句。

    温皙淡淡嗯了一声,道:“才一个月的身孕,听说孕吐得很厉害。”

    康熙接过李德全呈上来的银针茶,漱了漱口,方才道:“倒是时候。”

    温皙细细咀嚼着康熙这句话,听不出是喜是怒,仿佛白开水一般,品不出来。

    忽的,康熙笑道:“瓜尔佳氏有福气,朕正盼着个嫡孙呢!”

    嫡孙?温皙微微一凝,康熙唯一的嫡子已经被废发落咸安宫了,所谓嫡孙,嫡出的孙子,必然要是嫡子的嫡子才算,他这是已经把胤禄当成嫡子了吗?温皙抿嘴笑了:“皇上怎知道是个孙子?保不齐还是个孙女呢!”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胤禄放下马蹄袖行礼如常。

    跟在胤禄身侧穿得跟红包似的的格佛荷嘴巴软软地:“荷儿给皇玛法请安,给玛嬷请安!”

    温皙瞧见格佛荷,不禁眉开眼笑,伸手便唤她过来。格佛荷短腿小脚歪歪斜斜便扑进温皙怀里,拖着稚嫩地语调唤道:“玛嬷——”

    康熙见了这样可人的孩子,也无法保持肃颜,眉眼露出几分笑意,道:“格佛荷,以后记得要改口叫‘皇玛嬷’!”康熙的语气是极为和蔼的,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胤禄瞳孔顿时一缩,骤然心跳都加速了。

    格佛荷懵懂地含着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康熙,小嘴唇喊:“皇——”又歪着脑袋看温皙,“玛、嬷?”

    胤禄目光落在自己额娘面上,带着某种询问和激动。温皙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儿子比她看上去还要兴奋?便道:“皇上跟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万一她回去胡乱叫,落在旁人耳中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风波呢!”

    “无妨!”康熙淡淡道,“朕请示太后之后,便会下旨。”

    康熙嘴里说着请示,怎么温皙听着倒像是“通知”呢?!科尔沁和太子纠结,早就让康熙不满了,顾念着和科尔沁多年的联姻,康熙才没有发作,但是回宫之后康熙便极少去慈宁宫请安,和太后本宫不深的母子关系又疏远了几分。

    素来立后封妃,都是需要“仰承皇太后慈谕”,为的是孝道,只不过看康熙的态度,只怕也只想走个过场,不给后人留下口实而已。

    康熙既然已经如此说,胤禄下了决心,急忙跪下,磕头行大礼:“儿子恭喜皇额娘!”

    得,这个兔崽子改口倒是比格佛荷改口都顺溜!

    康熙淡淡扫视了胤禄一眼,道:“胤礽...在咸安宫如何了?”

    胤禄一愣,顿时摸不着帝王的心思了,只好道:“儿子不知,原是四哥照顾二哥的...”不过现在四阿哥也被撸了,赋闲在家,更不许随意进宫了。

    康熙莫名地叹了口气,道:“你待会儿去瞅瞅他吧。”

    温皙插口道:“咸安宫地处偏僻,阴冷湿寒,叫人多带着些红箩炭过去吧。”太子也算悲剧性的人物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温皙也没必要再为难他了,想也知道他在咸安宫的日子不会好过。

    康熙闻言,心头一震,随即问道:“你不怪胤礽了?”

    温皙笑了笑道:“事到如今,臣妾只是觉得没必要太刻薄了。”

    康熙点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能放宽心,朕也安心了。”康熙拍了拍温皙的手背道:“朕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今儿下了雪,你别出门,吹了冷风就不好了。”

    温皙含笑应了,温声道:“雪天路滑,让抬轿子的太监慢些。”取挂在衣架上的玄狐皮大氅亲自给康熙披上,福身恭送。

    “儿子恭送皇阿玛!”胤禄急忙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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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八爷倒台

    见康熙走出去,胤禄才急忙起身,快步跑到温皙近身,无比热切地看着温皙,急声问道:“额娘,皇阿玛他说的是真的吗?!”

    温皙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反问道:“难道你觉得你皇阿玛是说着玩的?”

    胤禄尴尬地笑了笑,道:“儿子恭喜额娘!”

    温皙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想有这份喜。”

    胤禄一愣,随即道:“额娘说笑了。”

    “我不从跟人说笑!”温皙顿时板着脸道,“你知道皇后的位置意味着什么吗?!”自从康熙十七年嘎鲁玳死后,康熙就没有流露出半点要封后的意思,如今时隔三十年,又要再度封后,只怕不知道又要如何风波不定了。

    胤禄也正色道:“儿子自然明白,皇后才是皇阿玛的嫡妻!额娘是嫡妻,儿子们才是嫡子!大统注定要归正的!”

    温皙微微一哼道:“你只看到了好处,却没看到坏处!你只看到嫡子尊荣,却忘了胤礽这个嫡子如今是什么下场!”

    胤禄却言辞铮铮道:“若非二哥是元后嫡子,皇阿玛也不会容忍他到如今!额娘放心,儿子不会做第二个胤礽!”

    温皙侧身,长长叹一口气,颇有几分疲惫之色道:“说实话,我的确不喜欢皇后这个位置。”后宫如今安定些了,前朝阿哥们却争斗得你死我活,温皙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儿子!

    胤禄见自己额娘不似玩笑,仿佛极为认真,他顿时有些急了,急忙跪下道:“额娘,您可别在这事儿上犯糊涂!您居副后多年。皇后的位置早该是您的了!”他看了看,四下无旁人,便道:“额娘权当是为了儿子!儿子不比十七弟和六姐,修炼得法,百岁之寿亦可期!儿子更比不得前头的哥哥们,分府多年。自成势力,儿子年幼,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哥哥们,若没有比他们更高的出身,拿什么去争?!”

    温皙拧眉:“你满嘴胡沁什么?!这种话也敢宣之于口?!”她素知胤禄有野心,只是他的野心素来掩盖地极好,何曾如今日这般毫不顾忌地说了出来!

    胤禄直起身子,目光坚定:“额娘!儿子需要嫡出的身份!额娘就当是为了儿子,也一定要当皇后!何况。皇后之位,早该是额娘的了!额娘难道愿意此生仅居妃妾,而不得嫡正吗?!反正儿子不愿意做庶子!”

    温皙不知道胤禄已经如此执着于嫡庶,就算温皙不是皇后,他也是除了胤礽之外出身最高的阿哥,已经比旁人出身要高了!只是他尤嫌不足!视嫡出为必得之物!

    “以前二哥是太子的时候,是皇阿玛唯一的嫡子,他又何时将儿子们这些庶出的兄弟当一回事儿?!对儿子表面亲和。不过是因为儿子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罢了!自古名不正则言不顺,大统归嫡。才能名正言顺!皇阿玛就是因此才容忍二哥多年的!”

    “好了好了!”温皙摆摆手,话一套一套的,她听着就头疼,“就算皇上有此意,也得太后点头才成!”

    胤禄略一思忖,十分笃定地道:“太后会答应的!”

    温皙道:“太后要是硬卡着。皇上也没法子!本朝以孝治天下,皇上不会让自己承受不孝之名!”

    胤禄狡黠地一笑,道:“皇阿玛只处死了二哥的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却对科尔沁轻轻揭过,故而太后绝不会和皇阿玛唱反调!否则遭殃的是科尔沁!”

    温皙不禁一愣。她倒是差点忘了这茬了,科尔沁与太子勾结,蓄意谋取从龙之功,康熙最容忍不得这些,却不曾对科尔沁有所惩罚。原来也是早有预谋的。

    “对了,皇上让满朝公议太子,你打算举荐谁?”温皙转移话题道。

    胤禄拧眉道:“儿子想,还是默不作声吧,这事儿儿子不打算掺和。”

    温皙嘴角抽了抽,你不打算掺和,还从老娘这儿扣走了一百万两银子,拿去给胤禩造势了,要是想掺和,那得折腾成什么样才算?!温皙正色道:“你还是推胤礽吧!”

    胤禄愕然:“可是皇阿玛已经废了二哥了!”

    “那又如何?!”温皙扬声,“没听见皇上刚才还叫你去咸安宫探视废太子吗?!”

    “可是...”胤禄深深拧起眉头,“皇阿玛这才刚废了太子...前朝的确有些迂腐的老臣屡次上奏请皇阿玛复立太子,但是全都被皇阿玛训斥了啊!”

    温皙淡淡道:“别人被训斥是别人的事儿,你只管去替胤礽求情即可!若我猜得没错哦,你四哥一定会为胤礽求情,你记得,一定要抢在他前头!”

    “四哥...?”胤禄陷入沉思。

    温皙从衣襟上撤下帕子,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从我库房里搬一百斤红箩炭,五百斤竹炭,顺道送去咸安宫。”

    胤禄急忙道:“额娘就算要送炭,也没必要挪了自己份例啊!这事儿吩咐内务府即可!”

    温皙淡淡道:“你只管照我说得去做,去瞅瞅胤礽哪儿还缺什么,都挪了我的先给他用!”

    “是,儿子明白了!”

    这三日,前朝如何闹腾,温皙只知道后宫一片安静。直到三日后,前朝的事儿转瞬传到了后宫,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康熙命忠臣公推太子人选,不过是想看看哪个儿子声望最高,便打压哪个罢了,又胤禄暗中推波助澜,公推的折子竟然有大半推拒八阿哥胤禩为太子!

    这下子,可把康熙给气坏了,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胤禩居然如此“众望所归”!连身在拘禁中的大阿哥胤褆居然也上折子保举胤禩为皇太子,令有康熙的舅舅佟国维也保举胤禩,一大批在朝中重量级的人物半数推拒胤禩,只怕康熙都深深忌惮了!

    康熙大怒之余,当着满朝臣工,辱骂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出。自幼心高阴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狠毒,若是康熙骂胤禩也就罢了,偏偏骂了良嫔为“贱妇”。

    温皙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但是也不由地替良嫔哀叹一句。卫氏多年安分,这是招谁惹谁了?!

    胤禄却面带讥讽之色,“皇阿玛下旨革了八哥多罗贝勒的爵位,命押解宗人府审讯!九哥、十四哥偏偏看不清形势,上去求情!老十四居然还说可以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被皇阿玛给踹了一脚,都踹地吐血了!”

    温皙瞧着自己的儿子眼中闪过报复的快感,忽的想到了当初十四阿哥一拳打落了绿桐腹中的孩子,温皙知道是他是无心之失。所以不曾怪罪,只是胤禄却是记恨上他了!

    康熙言:“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人皆称之。朕何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称道汝好,朕即斩之。此权岂肯假诸人乎?”如此,便是说,谁为胤禩求情,便杀谁,但是九阿哥、十四阿哥却迎风而上。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温皙瞧着已经快晌午了,今早康熙去上朝前说过晌午会过来用膳。这个时辰了还没过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

    正担忧着,李德全跑来了,“贵主子,您快去劝劝吧!皇上发了大怒了!”

    胤禄道:“一准是九哥和十四哥下朝之后,又去跟皇阿玛求情了。”

    温皙连忙整了整衣冠。道:“我去瞧瞧!”这两个娃子也真是的,要求请也别在康熙气头上啊,给康熙找不痛快,便是给他们自己不好过!

    到了乾清宫门口,温皙下了轿子。便听见了里头康熙的暴怒之声:“胤禩窥伺大宝,你们两个要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极,封你们两个亲王么?!”

    温皙听着势头有些不妙,急忙绕过入门屏风,大步入内,便见康熙锵一声抽出天子龙剑,便夹在了十四阿哥脖子上,康熙双目气得充血:“逆子!!朕留你何用?!!!”

    “皇阿玛息怒!”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急忙匍匐上前,一人保住康熙一条大腿。

    温皙扫视一眼,殿中除了被拘禁的大阿哥和二阿哥还有在宗人府的八阿哥,十四以上所有皇子全部到齐,跪了一地的儿子,一个个急忙都求情起来。

    “皇阿玛,十四弟言语无状,请皇阿玛息怒!”胤禛一边抱着康熙大腿一边恳求道。

    另一旁的五阿哥胤祺也急忙道:“十四弟素来莽撞,皇阿玛宽恕他这一次吧!”

    三阿哥、七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也齐齐叩头道:“皇阿玛息怒!”

    温皙踩着花盆底儿鞋,落地有清脆的声响,一时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温皙福身道:“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略收敛了几分怒容,道:“你怎么来了?!”

    温皙略带微笑,道:“皇上不是说了,今儿下了早朝要去臣妾宫中用午膳。臣妾左等右等,皇上不来,便只好亲自来瞧瞧了。”

    这时候,康熙的一众儿子们一个个转过身来,行礼:“给贵母妃请安!”唯独十四阿哥还动弹不得,他老子的剑还夹在他脖子上呢。温皙瞧着,已经割出一道血痕,血顺着康熙的剑刃滴答在地板上,落成一串嫣红的梅花。

    温皙微笑道:“皇上,已经午时了,有什么事不如用了午膳再说。”

    康熙拔尖,不过一时激愤,如今清醒过来,温皙又给了他台阶下,他冷哼一生,收回龙剑,怒斥道:“逆子!你既与胤禩有义,便去宗人府陪他吧!”又环视诸子:“谁再敢求情,也同去宗人府大狱!!!”

    一时间,诸子齐齐默然,连和八阿哥最交好的九阿哥也不敢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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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良嫔投缳

    承乾宫。

    温皙端了银耳莲子羹到康熙跟前,道:“莲子清热去火,皇上喝了,先消消气儿吧!”

    康熙虽然被温皙请了过来,却还是寒着一张脸,一副想要杀人的鬼样子,他攥着暴起青筋的拳头,道:“朕竟不知胤禩如此众望所归!!朕虽知这逆子门下奴才不少,却不知已经遍布半个朝堂!!如此觊觎储君之位....一个辛者库贱婢之子也配?!”

    温皙皱了皱眉头,道:“皇上这话太过了!良嫔并无过错!”当初宠幸卫氏的时候,也没嫌弃她出身卑贱,如今儿子长大了,良嫔年老色衰,倒挑三拣四嫌弃起来了!康熙这话说得未免太刻薄了!

    “哼!!”康熙只怒哼一声,他自然晓得良嫔无过,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自己说得过分了!

    用了午膳,康熙毫不客气地占了温皙香喷喷软绵绵的美人榻去小憩了,温皙伺候着大爷一般的康熙睡下,给他盖好被子,寻思这瞅着空儿该去药王观看看儿子了。虽说温皙放心静一,到底心里念着小螃蟹有没有好些了。

    温皙闲闲地吃了一盏蜜羹,要出宫看儿子,自然不能让康熙晓得,不过还好药王观在京中,温皙趁着晚上摸出去瞧瞧也就是了。只是这几日康熙一直留宿在承乾宫,温皙也没时间溜出去,只好继续等康熙和他一群儿子们的事情消停些再说。

    正琢磨着事儿,小鹿子躬身小步跑了进来,附耳道:“主子,景阳宫良主子投缳了!”

    温皙骤然抓紧了捻在手里的红玛瑙佛珠,胤禩都被发落去宗人府大狱了,良嫔自然不可能不晓得,而康熙发落了胤禩的头条理由便是“辛者库贱妇所出”。这样大的动静就算是良嫔这个整日闭门不出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良嫔自责之下,有了轻生的念头也不足为奇。

    温皙急忙叮嘱道:“马上叫人封口,别让皇上知道这事儿!”温皙瞅了瞅里头,康熙睡得熟,似乎没被吵醒,温皙忙吩咐了人准备轿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景阳宫。

    自从宣妃去了,温皙再也不曾涉足过,记得当初那木做景阳宫主位的时候。景阳宫虽不算气派,却也体面。多年不曾来,温皙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儿。要不是门口还挂着有些陈旧的“景阳宫”三字的牌子。温皙都要掉头了。

    冬日本就萧索一些,景阳宫倒也是个宽敞的底儿,因为前院里没什么梅花松柏,看着便格外空旷一些。今早下了点小雪,天明时分就停了。只是温皙在自己宫里没瞅见一丝雪花,因为她起床之前,就被清扫得一点不剩了。不过景阳宫却还是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无人清扫。

    温皙抚着竹儿的手背,咯吱咯吱踩在积雪上,进正殿上台阶的时候。还差点滑倒了。因为台阶上的雪也没清扫,这种事儿要是出在温皙宫里,扫地的太监早被发落去慎行司了。

    温皙也晓得。良嫔出身不好,又无半点宠爱,日子不会过得太滋润,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凄凉。

    温皙记得,东西六宫去年才翻修过。花了康熙内库好一笔银子,但是景阳宫温皙实在看不出有半点翻修过的样子。甚至貌似还是宣妃当初住过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更陈旧了几分,大门上的漆都有些剥落了。

    进殿之后,内里零零散散点着火盆,用的不是红箩炭,只是寻常的竹炭,还只有二个炭盆,空旷的大殿,就跟在外头差不多,还有冷风从窗户刮进来,温皙都觉得后颈冷飕飕的。

    温皙来,没叫人通告,径自进了次间暖阁。暖阁原本该是暖和的地儿,只是温皙却没觉得有一丁点暖和,只在拔步床跟前烧了个炭盆,贴身伺候良嫔的是个长得瘦巴巴的嬷嬷,守在床头正在抹泪。

    温皙依稀记得这个老嬷嬷,是从宫女提拔上来的,伺候良嫔半辈子的人了,不过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奴才给皇贵妃请安!”干瘦的嬷嬷见皇贵妃乍然出现,行礼有些无措。

    “皇、皇贵妃?!”良嫔仓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温皙快步上前,将她按下,她的声音沙哑难听,脖子上有触目惊心地青紫色勒痕,无怪乎声音如老妪一般难听了。

    温皙其实很同情卫氏,所以不管八阿哥怎么蹦跶,她从未丝毫为难卫氏,甚至她的嫔主之位都是温皙替她谋得的。温皙当初因三阿哥不老实,出手折辱了荣妃,但是对于八阿哥的蹦跶,她实在做不到把火发到良嫔头上!卫氏的确是个很可怜很可怜的人,可怜到已经不忍心叫她更可怜了。

    温皙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良嫔顿时红肿的双眼泪水奔涌,“八阿哥他,要不是托生在嫔妾肚子里,本该是享荣华富贵的天潢贵胄...”卫氏的声音,满是自责,哽咽难以成调。

    温皙也知道,再怎么劝慰她也没用,便正色道:“你难道不知妃嫔自戕是重罪!?你以为这样是对八阿哥好?!”

    “我...”良嫔张了张干巴巴的嘴唇,说不出半个字。

    温皙见她如此模样,便宽慰道:“皇上不过一时气头上,气头上说出来话,能当真吗?!”康熙的毒舌水准,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现在嫌弃这个儿子不好,那个儿子不孝顺,当初还一股子劲儿地种马!活该!

    “可是、可是八阿哥是因为嫔妾出身卑贱才——”卫氏扯着嘶哑的嗓音含泪道。

    “大阿哥的额娘出身够体面了吧?太子的生母出身够尊贵了吧?!他们二人下场可比八阿哥难看十倍!”温皙扬声道。

    特么滴,全都是康熙惹的祸!老娘还得来帮你安慰小老婆!也是胤禩不好,你要是安安分分的,将来混个富贵王爷当当总不成问题,现在倒好贝勒的爵位都被康熙给撸了!当初胤禩可是封多罗贝勒的几个皇子中最年轻的一个(十七岁),如今不但成光头阿哥了,还蹲大狱了!

    温皙放缓了声音,谆谆道:“你现在好歹是个嫔主,十五阿哥的生母如今不过是个常在!本宫也没见陈常在寻死觅活的!!”

    卫氏因苍老而已经不再天姿国色的容颜,眼角额头已经生了皱纹,温皙刚入宫的时候,还记得卫氏是何等貌美的一个人?只是再貌美的的人,也禁不起岁月的摧残。

    良嫔稍稍止了泪,却又慌张起来:“皇上若是知道嫔妾自缢,会不会连累八阿哥?”

    现在想到会连累儿子了?唉,不过良嫔这个额娘,真真是没话说,什么事儿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不是她自己。

    温皙好言道:“你放心吧,本宫已经叫人封锁消息了。皇上不会知道!”温皙嘴巴上这么说,不过以康熙的情报能力,只怕不可能不知道。不过到底是康熙太毒舌,逼得良嫔上吊,估计他也只会装作不知道,只要这事儿别闹得沸沸扬扬,康熙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良嫔顿时感激涕零,急忙爬起来在床上给温皙磕了个头:“多谢皇贵妃!”

    温皙又安慰了她一通,言辞凿凿保证道:“都年底了,八阿哥不会总关在宗人府,你安心,皇上最晚年底就会把他放出来!”

    如此一番保证,良嫔总算安心了些。

    康熙还在温皙宫里小憩,温皙也不能再景阳宫呆太久,叫小鹿子以自己名义给良嫔传唤了太医。良嫔也是自己太小心了,脖子都那样儿了,也不敢叫太医。她的嗓子要是不好好治疗,再加上冬日阴寒,只怕要留下一辈子的病根了。自然了对我不能说是上吊勒的,只说风寒。嫔妃自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传出去有损皇家声誉,自然要捂着。

    一来一回,也过了一个多时辰,康熙自然早就醒了,正在坐在罗汉榻上吃茶。脸上不见有什么异样,也没问温皙去了哪儿。

    就这么心照不宣地过了几日,逮着康熙某一日晚上传话说不来他宫里了,温皙便用隐身符和遁符跑出宫,趁着夜深人静去药王观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可惜大晚上的去的不是时候,儿子还在睡着,静一倒是没入睡。

    静一住的地方在药王观隐秘的后花园层叠的假山后的一个小竹楼里,看似四面透风的竹楼,进了里头却暖如春日。想也知道小竹楼里布下了法阵。

    静一正赤着脚丫子,穿这件青灰色无花纹却满是油渍污痕道袍,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喝着小酒,抓着一个油腻腻的鸡腿啃得正欢实。温皙的到来,也出乎他的意料,静一怔怔看着也有些怔怔的温皙,急忙撂下鸡腿,油腻腻的大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二下。

    温皙脸颊抽搐了二下,怪不得静一的道袍那么脏....

    静一顿时脸红了大半,急忙掐一个法决,立刻从头到脚衣裳干干净净。只不过,他方才邋遢的样子却是印在温皙脑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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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主子娘娘

    温皙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温皙现在有些后悔把儿子托付给静一照顾了,果然这个世界上男人大半都是不讲究卫生的....还记得静一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满是污泥,脏兮兮的样子,想必那才是他的本质吧!亏得温皙还以为他是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君子呢!

    静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急忙拿起丢在角落里的华阳斤,三下五除二把道士头梳了起来,袖子一扫把地上的吃食如数给收了起来,“里面坐——”这才注意到自己光着个硕大的脚丫子,静一不好意思地连忙用道袍遮盖住,可惜脚太大,盖住了脚背盖不住脚趾头。

    进了卧室,小十八在里头睡着。还好,卧室是干干净净的,额...但是她儿子嘴巴上那油腻腻的痕迹是什么东西...用脚趾头想想,晚饭小十八吃的也是烧鸡!

    温皙忽的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道士不是出家人吗?出家人也可以吃荤吗?”

    静一面色平常,道:“为什么不可以?你不知道有一种道士叫做火居道士吗?不但可以吃荤,还能娶妻生子呢!”

    最后一句若有深意的“娶妻生子”,温皙只当做没听见。看儿子过得挺好,她也就放心了。温皙看儿子睡得正熟,便没把他叫醒,侧身去掖了掖被角。

    温皙在转过身来的时候,静一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鞋子并穿上了,然后一副正经地跟温皙说:“胤祄已经好很多了,每天有两个时辰是醒着的,晚上胃口也很好。”

    胃口很好这点,温皙绝对相信。她从袖子里取出帕子,给胤祄擦了擦油腻的嘴巴。

    静一见温皙只默默听着。便能急忙道:“前两日你媳妇来了。”

    温皙一愣,“姵儿来了?”只是温皙记得,姵儿是信佛之人,怎么会来道观呢?

    “不是,是你大媳妇。”静一纠正道。

    哦,那就是瓜尔佳宜兰了,这个道观正是她娘家出资修建的,常来拜一拜也属正常。何况她现在怀孕了,更盼着得个儿子。

    温皙从怀中取出一个胖乎乎毛茸茸的白色绒团放在胤祄枕边,这个小东西是胤祄最喜欢的宠物雪球。是一只雪獒,才三个月大,是狗舍的太监为了讨好胤祄进献的。不过它还太小,所以胤祄偷偷溜去木兰,就把它留在了阿哥所,今儿温皙把雪球也给带来了。

    瞧着胤祄睡得安稳,温皙也就放心了。从袖中取出一只青玉祥云纹的盒子。搁在一旁八仙桌上,推到静一跟前,然后打开了盒盖子。

    “这是——”未见里头的东西,静一便感觉到了四溢的灵气和扑面的寒气,顿时吸倒一口冷气:“雪莲?——不,千年雪莲!”惊讶过后他抬头看着温皙:“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皙笑道:“我思来想去。也没什么东西好答谢你的。”金银珠宝之类的俗物只怕入不得静一的眼,想来也就只有空间里的药材能够拿得出手了。

    静一脸色变了变,语气不似方才敦和。带着几分气性:“我并不是为了图你什么才救胤祄的!”说着便将玉盒推回温皙跟前。

    温皙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回绝的意味:“你收着!我想着,这东西对你有用!”上回静一跟康熙打赌赢的那支雪莲年份远不如这个,她不习惯受人恩惠,何况是救了自己儿子的命。要是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温皙自己都说不过自己。不过她也晓得静一的执拗,便道:“就当是胤祄的拜师礼,总可以了吧?”

    静一面上生了几分无奈:“你都说是拜师礼了,我自然不好拒绝。只是千年的雪莲,极其珍贵,世间只怕找不到第二支了。只是...”静一打量了温皙一通,“我虽讶异,你为何这么快就恢复并且达到金丹巅峰,只是这个时候,你随时都有突破的可能,介时需要大量的灵药,所以这个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温皙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冲击元婴,只要有足够的灵药就可以了吗?”

    静一点头,面色微微凝重道:“的确如此,听着简单,要预备足够的灵药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温皙随即笑了,如此,她就安心了,空间里的雪莲、灵芝、人参成片,便笑道:“你可别忘了,我的丈夫是皇帝,天下灵药我有的是。你尽管收下!”

    瞧温皙的模样不似作伪,静一不由纳罕,灵药之物是越来越少,就算是帝王也搜罗不到太多吧?难道是他闭关太久,都不了解这个天下了?

    大半夜的,温皙也不便出来太久,稍稍说了两句,便辞别了静一,溜回宫去了。

    进了腊月,天更冷了,北国雪茫茫天连地。

    温皙在自己宫里烤火,却迎来了康熙的圣旨立后晓谕天下的:谕礼部、奉皇太后慈谕,皇贵妃钮祜禄氏,孝敬性成,淑仪素著。鞠育众子,备极恩勤。应立为皇后、以示宠褒。钦此、前者九卿诸臣、屡以册立中宫上请。朕心少有思维、迁延未许。今祗遵慈命、立皇贵妃为皇后。应行典礼、尔部即议以闻。

    这是一道立后的谕旨,意在命礼部操办立后大典,并非是下达给温皙的,故而不是正式封后诏谕。康熙的旨意,在旁人眼中,只怕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不露半点风声,就在太子被废、大阿哥被禁,八阿哥、十四阿哥被幽禁宗人府这样朝野激荡的时候,一道命礼部操办封后典仪的圣旨,足够让无数人跌破眼球了。

    立后不比封妃,下旨、册封即可,但是封后却要比这个繁琐无数倍。次日,康熙遣官告祭天地、太庙。而立后之礼仪定在明年二月初五大吉之日,虽未正式行册封礼,温皙的身份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皇后吉服、朝服、朝冠、朝珠等物,随即便被恭恭敬敬送到了承乾宫。只是这些衣服,温皙还不能穿,依旧穿着皇贵妃的朝服去慈宁宫给太后磕头谢恩。

    不止是温皙来得晚了,还是嫔妃都来得太早了。

    温皙行礼如常,“臣妾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泽永年!”

    太后如今看向温皙的眼神是复杂的,康熙的谕旨开头便是“奉皇太后慈谕”,意思是封后旨意来源于太后,可实际上康熙只不过礼节性地提前告知过太后,但也只是“告知”而已,太后承担不起和康熙闹翻脸的后果。

    太后脸上尽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身边的吉嬷嬷道:“去扶皇后起来。”

    左右嫔妃顿时你看我我看你,脸色各有不同。惠妃现在为自己儿子的事儿,老了十岁,早已顾及不了其他,荣妃、宜妃则脸色发白,圣旨已下,再无力回天,更要紧的是太后的态度,如今已经口称呼皇贵妃为“皇后”,显然她们也必须换个称呼了。

    成妃虽有惊讶,却是惊喜更多,温皙身份高一层,对她只有好处,凛然已有成为新后之下第一妃的款儿了。王嫔、懿嫔脸色差不多,不过王嫔脸色更难看,她的儿子现在还在宗人府关着呢!慎嫔则颇有得意之色,定嫔是木头人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良嫔脖子上勒痕迹未消,故而不曾来。

    吉嬷嬷客客气气将温皙搀扶了起来,温皙含笑道:“多谢皇额娘!”太后既然称呼她“皇后”,温皙自然也要改口称呼太后为额娘了。

    成妃率先携慎嫔跪下行大礼:“臣妾(嫔妾)给主子娘娘请安!”

    皇贵妃虽贵为副后,但依旧是妃子,故而正式册封的嫔妃是无须行跪拜大礼的,只有面见皇后的时候才需要下跪。而“主子娘娘”这个称呼,也是皇后专有的,因为皇帝是天下的“主子”,皇后自然就是“主子娘娘”。

    惠妃、荣妃、宜妃也紧跟着下跪,后头的王嫔、懿嫔也不敢搞特殊,乖乖行大礼:“主子娘娘万福!”

    温皙含笑受了,“诸位妹妹客气了。”虽然嫔妃里头一大半岁数比她大的,只不过没人敢做皇后的“姐姐”,温皙便托大这么叫了,想必也不会有谁有异议,扫视一圈方才淡淡道:“诸位都来得好早,倒是本宫懒怠了,都平身吧!”

    太后正色道:“虽未行册封礼,但是皇帝既然已经下旨礼部,便该按照礼数来!”

    太后说的礼数,嫔妃自然懂得,若中宫有主,嫔妃当先去给皇后请安,再由皇后带领着来慈宁宫请安。只因今日康熙旨意下得太突然,嫔妃们还没反应过来呢!

    刚起身的嫔妃们,又得跪下,齐刷刷道:“臣妾(嫔妾)谨记太后教诲!”

    温皙含笑道:“皇额娘说的是,只是如今天冷,就不必日日请安,五日一请即可。”按照规矩,自然是要天天请安的,只不过温皙这些年懒怠习惯了,也勤快不起来。

    “谨遵主子娘娘懿旨!”

    温皙俏眼打量了这些一个个乖地更猫似的嫔妃,果然高一级,便不同了,她做皇贵妃可没有这么高的威信,威信立了,好处自然不能不给,温皙笑容和蔼道:“后宫多年未曾大封了,诸位姐妹也都多年没挪动一下位置了,这事儿本宫为瞅着机会跟皇上提一提,也好叫大家同喜同乐才好。”

    一时间,妃嫔们热眼发红,一个个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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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温僖贵妃介绍:
新坏消息:这只皇帝会读心!Σ(⊙▽⊙"a
好消息:这只皇帝读不了她的心!(* ̄︶ ̄)
坏消息:但是她被皇帝盯上了!o(╥﹏╥)o
——丝丝新书《这只皇帝会读心》已经开坑!穿越之温僖贵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之温僖贵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之温僖贵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