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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温僖贵妃全文阅读

作者:尤妮丝     穿越之温僖贵妃txt下载     穿越之温僖贵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5、生产进行曲

    康熙这么一句,叫温皙有些头疼,章佳氏家中父兄职位较低,但到底是正经选秀出身的八旗格格!虽然不及上头四妃五嫔出身好,可也还拿得出手,如今又有了诞育皇子之功,若是破格封嫔,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温皙想到她当初和刘答应演得那出戏,便恨得牙根痒痒!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如今安嫔死了,嫔位只剩下最后一个!章佳氏正好补上缺!

    温皙笑着嗯了一声,道:“后宫也许久未曾大封了,嫔位以下的,若论生养之功的有卫贵人和章佳氏。”略一提了卫贵人,康熙不易察觉的露出了几分厌恶,温皙便知道卫彩缤没戏了,便话锋一转道:“可惜出身都不怎么好。”

    温皙继续扒拉着:“顺贵人生了齐布琛公主,只可惜出身略差了些。和贵人出身是够了,可惜没有生养功劳。”随即一笑道:“只是嫔位也不算高,封了也无妨,只是关键眼下嫔位只有一个,给了这个,便是薄了哪个,厚此薄彼,难免惹得后宫怨怼。”

    康熙听了,也颇有几分赞同,道:“那便要给胤祥择一个贤德的养母吧。”

    温皙笑道:“倒也未必要嫔妃养育,五阿哥已经入读多年,太后教养得很好。”

    康熙略摇头,道:“玉录玳已经送去了慈宁宫,何况阿哥和公主不一样。皇额娘不会汉语,教得胤祺现在汉语都说不利索了!”太后不是孝庄,康熙自然不担心她有野心,只是养废了一个儿子就够让他肉疼的了。

    温皙点点头,道:“科尔沁出身的人,汉语的确不成,除了宣嫔,有几个能精通汉学?”

    “宣嫔?”康熙霍然眼前一亮。

    温皙嗯了一声,道:“宣嫔可真一点都不像是科尔沁出来的格格,性子又软和地跟什么似的,若不是有太后护着....”说着,温皙不禁摇摇头。

    康熙脸上露出笑容,似乎已经下了主意。

    果然,十三阿哥归了宣嫔所有,太后高兴之下派人送了一只名叫小如意的蝴蝶犬给了温皙,深刻表现了自己的“满意”。又从回来过周六、周末的玉录玳口中,温皙也知道太后愈发疼玉录玳了,显然大半是宣嫔的缘故。

    温皙的肚子日渐大了,秋意也渐渐浓郁了。肚子里的孩子出奇的安稳,都很少胎动,若不是太医诊脉所无任何问题,温皙也感觉到孩子的生长,怕都要担心肚子里揣着的不是个包子而是个包袱呢。

    温皙是二月中旬怀上的,预产期在十二月十日前后。而宫里那两个肚子比她大一个月的,王氏早一些,估计十月底、十一月初,陈氏估计会在十一月中。

    天渐凉了,温皙就搬出去本就凉爽的秋梧宫,去了行宫中心位置的福粹殿居住。

    康熙二十八年十月初三,宫中传来消息,贵人王氏产下一子,排序第二十三,齿序十四。这个历史上本来应该投生在乌雅氏肚子里的十四阿哥,如今只能顺延到王氏肚子里了。王氏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现在生也不算突兀,只是她也是住在景仁宫的,突然早产,温皙不相信和章佳氏没有关系。

    多了个儿子康熙终究还是高兴的,一下子赐了王氏封号,是为密贵人,也顺便赏了同住一宫的章佳氏为敏贵人。却毫无封谁为嫔的意思,这下子王氏所生的儿子归谁抚养,又成了一个问题,只怕宫里佟嫔、平嫔二人又要争夺起来了。最安之若素的怕是慎嫔了,她宫里的陈氏,照例无论生儿生女都由她抚养,旁人是争不走的。

    温皙却晓得,康熙是不会属意于这二人的,他不愿赫舍里氏太过荣耀,更不喜欢佟佳懿婉的妹妹,即不希望太子势大,也不愿意有人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康熙二十八年十一月,答应陈氏生一子,排序二十四,齿序十五。原本该在王氏肚子里降生的十五阿哥,也顺延到了陈氏肚子里。

    两个阿哥出生,温皙便笃定了自己肚子里的是哪一个了。康熙再来寝宫的时候,脚下都带风了,连续多了两个儿子,这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康熙愈发觉得自己年轻了!然后看着温皙的大肚子,便多了某种热切。

    福粹殿中,红箩炭烧得旺,暖气扑鼻。温皙现在的用度完全是按照皇贵妃品级来,红箩炭冬用日十斤,一个月就是三百斤,竹炭日六十斤,一月便是一千八百斤。怎么用也用不完。

    皇贵妃冬用的皮子:貂皮30,乌拉貂皮40,不过都是明面上的,康熙暗中赏赐的就不止这个数。温皙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要生在冬天,保暖必不可少,就全都如数收了,给了额娘一些,用一些,剩下的就都全都库存着了。

    冬季这一季的绸缎衣料也都按照份例都送来了,蟒缎、补缎、织金缎、妆缎、倭缎、闪缎、云缎、衣素缎、蓝素缎、帽缎、杨缎、彭缎、宫绸、潞绸、绒、棉等。温皙肚子越来越大,衣裳换得频繁,月月都需要做不少新衣服。行宫里的绣院也都忙活着给温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裳了。

    “年关近了——”康熙看了看温皙西瓜般的肚子,“怎么还不生下来?”

    十个月的期已经到了,但是肚子里的包子还是一点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温皙小口喝着燕窝,道:“许是在我肚子里呆得太舒服了,不肯出来了。”

    康熙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你这个样子,怕也不能回宫过年了。”

    温皙嗯了一声,年关事儿多,康熙这次走了,怕是要年后才能回来。

    “都快过年了,玉录玳也不方便来,只怕也要等年后了...”康熙捏着肉呼呼的小手,道:“朕特许你额娘进宫来陪你过年。”

    “真的?”温皙不由地眼前一亮,额娘虽然能常常来看望温皙,但是命妇不得留住皇家宫苑,是谁都不能违背的,舒舒觉罗氏也一直遵守此规定,未曾丝毫逾越。如今有了康熙特许,温皙过这个年,也算圆满了!

    康熙手指头戳了戳温皙柔软的大肚子,“你这个样子,指不定明儿就要生,朕不能守着,心里...不安心!你额娘是稳妥的人,有她亲自照料你,朕也放心些。”

    康熙一走,额娘舒舒觉罗氏立刻被接近行宫里来。

    腊月里,冷得很,温皙心里却暖暖的,和额娘一起过年,没有外人打扰,许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舒舒觉罗氏也很高兴,眼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今儿雪下得大,行宫里却比外头暖和不少!”舒舒觉罗氏望着温皙的肚子,道:“晚生的孩子是个宝,娘娘不要着急。”

    汗,你哪儿看出我着急来了?温皙笑道:“这孩子初怀上的时候格外不适,肚子越大,倒越是安稳了。”

    舒舒觉罗氏往温皙怀里塞了一个汤婆子,道:“接生嬷嬷都安排好了,底子都调查干净了,娘娘安心,一切万无一失。”

    年越来越近,行宫里也忙活开来,玉录玳也寄信回来,用蹩脚的字述说着宫里的情形,虽然满是错别字,温皙笑过之后,心里暖暖的。也有康熙日日寄来的信,和一些小东西,温皙一笑置之。

    宫里从腊月二十三就开始忙活了,二十三是小年,供奉糖瓜,送灶王爷上天。行宫里也都按照宫里来布置,这一日还下着雪,人人都忙活活的,只有温皙闲得连门都不许出。地上又雪,舒舒觉罗氏怕温皙摔着,只能叫人搀扶着在寝殿里走几圈。不知什么时候会生,得多走卒,免得到时候没力气生了。

    腊月二十三,还要写春联,温皙本想自己写两幅,没想到康熙从宫中送来了亲笔所书的春联,信中又数落了一通温皙的字,不许她写。温皙只能郁闷地继续看着别人忙活了。

    宫里的春联和外头汉人不一样,是用白纸写就,白底黑子,虽然到了此时宫外满人已经渐渐随了汉人习俗用红纸书写春联,宫里还没变。这是满人习俗,满人贱红尚白,认为红色是很不吉利的颜色,红色是生肉的颜色,非常容易受到野兽的攻击。所以满族人冬天打猎,猎手都是穿白色衣服。

    腊月二十四,大扫除。不过行宫日日洒扫,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腊月二十六,祈福。

    腊月二十七,沐浴,“洗福禄”。温皙这个孕妇也被额娘特许可以洗个澡。自从额娘来了,就不许大肚子的温皙天天洗澡了,一来怕着凉,二来怕滑倒,三来不能洗去身上的“福气”,温皙身上早发痒了!

    腊月二十九,小除夕,除夕的前一日,殿外点上“天香”,香足有手臂粗,能烧上三日,因早晨下着小雪,所以给打了个棚子,不能熄灭了,否则不吉利。这一日是“别岁”,外头人家都可以互相串门,行宫里却不许,康熙下了禁令,无旨不许人来。温皙随时可能生产,必须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腊月三十,除夕夜,温皙看着热闹,很想守岁,但是额娘不许,强迫温皙早早歇下,不许熬夜。鞭炮也是早早放完了,早早停下,年味都淡了不少。

    温皙被舒舒觉罗氏亲自搀着进了寝殿,“娘娘早点睡吧!”

    温皙嗯了一声,突然肚子传来一阵抽搐,身子顿时软在了舒舒觉罗氏身上。

    “怎么了?”舒舒觉罗氏顿时惊喜交加,“是不是要生了?”

216、包子命名(万字求票)

    温皙生过一次,自然有经验了,咬着嘴唇,点头,“额娘,叫接生嬷嬷来!”

    第一波的疼痛只是开胃菜,后头还有的折腾,温皙也算有过一次经验了,躺在床上,趁额娘出去叫人,先给自己塞了几片雪莲花瓣嚼着吃下去,果然能够缓解疼痛。

    大除夕夜,人都精神着,一叫就全都来了,接生嬷嬷们和太医们都忙碌开了,一边叫人快马加鞭连夜回宫禀报康熙。

    舒舒觉罗氏在床头陪着温皙,握着温皙的手,道:“别怕,孩子早就足月了!放心生!大年初一生,很是吉利呢!”

    温皙嘴里含着被额娘塞进来的老参片,照着接生嬷嬷的指示深呼吸。生孩子是个耐力活,温皙也不是头一次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前头王氏、陈氏接连生了,温皙还想看戏人似的,这会儿轮到自己生了,是否别人也在看戏呢?

    福粹殿灯火通明,太医都候在产房外,听着嬷嬷一次次回报状况。

    一波波疼痛袭来,温皙渐渐忍不住疼得叫出来:“额娘,我疼死了!”

    舒舒觉罗氏也急得满头是汗,不顾自己,只给温皙擦拭着汗水,“快,很快就要!娘娘用力!孩子很快就出来了!”一边去急忙扭头看着忙活着的接生嬷嬷,问道:“都两个时辰了,产道还没打开吗?”

    为首的接生嬷嬷道:“快了快了!这才过子时呢,照这样,明早天亮就差不多了!”

    明早天亮?!温皙犯晕了,头一胎也没幺长时间啊!偏偏嬷嬷还觉得算快的!

    舒舒觉罗氏急忙吩咐道:“快,再切两片人参来!”

    “用力!娘娘用力啊!”

    产房里,炭盆放得格外多,红箩炭烧得格外旺,温皙浑身热得湿淋淋的,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偏偏肚子的疼痛一波波无休无止,温皙不是不想保存体力,而是忍不住痛叫,叫得声音都渐渐嘶哑了。

    这个除夕夜,居然是在产痛中度过的。

    等到东方见白,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嘹亮,温皙疲惫至极,终于安心地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闻见清爽的薄荷味道,冬日里怎么会有薄荷呢?偏偏是那种带着新鲜的味道的薄荷气息,绝非熏香气息。

    温皙缓缓睁开眼睛,只听额娘惊喜道:“醒了、醒了!”

    康熙还大步跑到跟前,眼中含了惊喜,嘴里带着激动之色道:“嘎珞,你给朕生了个儿子!”

    儿子,康熙算是如愿以偿了。

    温皙喉咙有些干涩,“今儿初几了?”生玉录玳的时候,就昏迷了好几天。

    康熙笑道:“大年初一,你睡了五个时辰了!”

    玉录玳也来了,趴在床头,嘟着嘴巴道:“额娘可算醒了!碧儿可想额娘了!偏偏皇阿玛不让来!”

    保姆嬷嬷急忙抱着孩子送到温皙跟前,福身道:“小阿哥给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请安了!小阿哥大年初一生的,大吉大利!”

    包裹里是一个红红的小猴子,眼睛还没张开的样子。玉录玳凑上去一看,不禁瘪了嘴巴,道:“好丑!”

    康熙随即再玉录玳脑门上戳了一下,“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

    玉录玳鼻子一哼,道:“碧儿刚出生的时候就不是这样的!额娘说了,碧儿生下来就白白的,不像弟弟似的!”

    舒舒觉罗氏笑道:“小孩子刚生下来越红,将来就越长越白净!”

    “真的吗?”玉录玳眨了眨大眼睛,望着舒舒觉罗氏,“郭罗妈妈不许骗碧儿!”

    舒舒觉罗氏极有耐心,微笑着道:“六公主只管看着吧,小阿哥一定会越来越好看的!”说着,便哄着玉录玳出了产房,留给温皙和康熙单独相处的时间。

    温皙目光落在床畔香几上的绿油油的一盆薄荷上,疑惑地看了看康熙。康熙笑道:“这是宫中花房暖阁培出来的,朕记得你喜欢薄荷,就顺手带来了。”

    温皙笑了笑,“也不是喜欢薄荷,不过是怀着孩子的时候,难免爱孕吐一些。”

    “留着闻着也好。”

    温皙嗯了一声,“皇上怎么大年初一就过来了?”初一,也是很忙的,皇帝要写一大堆福字赐给合宫嫔妃、外朝大臣,要赐煮饽饽,主持宴饮等等。

    康熙摸着温皙的额头,道:“朕高兴!一大早就听行宫回报说你要生了,朕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又笑道:“朕从宫里给你带了煮饽饽来,这会儿饿了吧?”

    煮饽饽便是水饺,是满人的叫法。

    温皙肚子空空如也,有折腾了一晚上,自然早就饿了。煮饽饽,一个个皮薄可见里头的馅儿,都是素馅的,满人信佛,宫里过年吃的都是素馅的水饺。温皙正饿着,康熙用小勺舀着一个就送温皙嘴边,香气勾得温皙馋虫蠢蠢欲动,温皙掌嘴便咬,然后——咯着牙了!

    温皙咬得太用力,牙齿都疼得厉害,不由地眼里带了泪花,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元宝,明晃晃地掉在被子上,温皙满眼委屈。

    康熙呵呵笑道:“一口吃着金元宝,是有福!”

    温皙憋屈着嘴巴,讨厌,金元宝又不能吃,对于一个快饿疯了的人来说,没有比吃的更好的了!

    康熙把碗交给身后伺候的梁九功,梁九功会意急忙去换了一碗煮饽饽。温皙猜得到,那一碗饺子,肯定每一个里头都有金元宝!要不然换一碗干嘛?

    康熙捧着新的一碗煮饽饽,眼中满是笑意,道:“这碗不会咯着牙了。”

    温皙从康熙手上抢过碗和勺子,先用勺子戳了一下饺子,没有硬邦邦的感觉,才敢放心大胆地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康熙看着温皙的举动,每吃一个,必要先戳一下,看得嘴角扬得愈发高了。

    吃得饱饱的,温皙很不淑女地打了个嗝儿,看了看康熙,道:“皇上吃了吗?”她自己饿惨了的时候,是不会想到康熙饿不饿的。

    康熙嗯了一声,道:“看你胃口这么好,想来无大碍了。朕也该回去了,宫里还有一大堆繁琐事儿呢!”

    温皙嗯了一声,康熙不可能呆太久。康熙摸了摸儿子红红的小脸,道:“等小十六洗三,朕会过来!”

    目送康熙离开,温皙又身子瘫软进了被窝了里,把自己蒙在里头,偷偷给自己补了点空间里的好东西,才沉沉睡去。

    康熙虽然走了,玉录玳却留下来了。产房照例不能随便进,但玉录玳不管这一套,一大早就跑来把温皙吵醒了,“额娘!碧儿要看弟弟,弟弟变漂亮了没?”

    温皙困倦不已,无奈道:“哪有那么快,起码要满月吧。”小十六还没给起名,前头两个小哥哥也都没有名字呢,康熙一下子要取三个名字,估计要回去扒拉字典了。唔,康熙字典还没编纂出来,翻也要翻明朝编纂的《词汇》之类的。

    康熙的儿子换过好几次名字,一开始的时候是“承”字辈,福全的儿子也跟着这么排辈,后来“承”字的娃都挂了,估计康熙觉得这个字不吉利,就给换成“保”,譬如保清、保成,然后可能字不是生僻的,容易惹忌讳,譬如纳兰成德不是避讳太子而改名了吗?

    后来改了“胤”字,从肉,从八,从幺。肉表示血统关系,幺表示重叠,八表示延长,合起来表示后代。《说文》曰:胤,子孙相承续也。这个意蕴好,就用到了现在。康熙的儿子们也就都从胤从“礻”了。

    洗三那天,康熙来了,准备好了三个字,让温皙挑选,正是“祯”、“禑”、“禄”三个字。想了想,温皙觉得还是按着原本来就得了,选了“禄”字。

    康熙笑道:“祯是吉祥之意,真本来以为你会选这个呢。”

    温皙便道:“叫起来,和四阿哥一样了。”不过阿哥的名字少有人会去叫的,康熙多半也是老几、小几的叫,皇家取个名字,一看意蕴,二要生僻一些,别被重名了。

    而“禑”,古同“祦”,是福的意思。

    康熙笑道:“禄字也好,天又福禄寿三星,意头也是极好的!”

    其实康熙的儿子多了,取名字的时候意思大都重叠的,大阿哥胤禔,音通“祇”,“遐迩一体,中外禔福”,也是福的意思。

    太子胤礽,从本身起第八代孙,称“礽孙”,也有“福”的意思。

    三阿哥胤祉,“既多受祉”,福祉之意,三阿哥和大阿哥的名字也是同音。

    四阿哥胤禛,“禛”的意思是以至诚感动神灵而得福祐。

    五阿哥胤祺,“祺”,吉也。

    六阿哥胤祚,稍微不同一些,“祚”有两个意思,一曰福泽,二曰帝位国家,足够惹人妒忌了。

    七阿哥胤祐,“祐”为神明庇佑之意,胤祐生下来脚不好,康熙许是怜惜这个孩子的。

    八阿哥胤禩,“禩”同“祀”,祭祀之意。

    九阿哥胤禟,“禟”字也是福佑之意。

    十阿哥胤礻我,“礻我”是“嘉”、“美”之意。

    十二阿哥胤裪,“裪”也是“福”的意思。

    十三阿哥胤祥,“祥”为祥瑞、吉祥之意。

    十四阿哥胤祯,音与四阿哥同,“祯”为吉祥之意。

    皇子的名字多有福泽吉祥,只可惜这些儿子们稍有好下场的。按照原本的历史,太子被康熙两度废立,大阿哥被康熙圈禁。六阿哥早夭,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三人组成的“八爷党”更是被雍正折腾得没个善终。十一阿哥夭折,十二阿哥原苏拉麻喇姑养大,是少有善终之人,可惜苏麻拉姑现在给孝庄守陵去了。

    十三阿哥在康熙晚年被厌弃,圈禁多年,虽在雍正一朝得重用,却好景不长,死在了雍正前头。十四阿哥这个大将军王,前半生意气风发,后半生给康熙守灵到死。

    这些阿哥,参与到夺嫡的,没有几个善终的!就算是雍正,登上皇位也都四五十岁了,累死在皇帝宝座上。

    温皙挑完了,剩下两个就归王氏和陈氏所生的阿哥了。十四阿哥胤祯,十五阿哥胤禑。虽然与历史出生的年份不同了,但是该出生的,都出生了。

    “等你做完月子,就回宫吧。”康熙道。

    温皙不语,说实在的,她在行宫里过得滋润,并不想回去,只是太子只怕还虎视眈眈,一味地像个躲在这儿总不是办法,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你若是喜欢,可以常常来泡温泉,朕会陪你来。”康熙笑道。

    温皙嗯了一声,也算是给点度假的安慰了。温皙平安生产,额娘舒舒觉罗氏也功成身退,洗三礼之后就离开了行宫。命妇留在行宫,终究不合宜。玉录玳留下来陪着温皙,天天跑来看小十六,见着日日红皱褪去,渐渐变得白嫩,就欢喜地直拍手。

    正月里,天还冷得很,正是跑温泉的好时候,温皙却只能看着胡语天天领着玉录玳去温泉里学游泳,羡慕嫉妒恨啊!于是自己晚上钻进被窝,也偷偷溜进空间,泡暖泉澡。虽然现在灵泉越来越大,是规模还是不能和天然温泉相比,一会儿就游到边儿了。

    玩了一会大熊猫,温皙就出来了,里头玩了三个时辰,外头才过去一个时辰。时间差就是有这么个好处!

    在寂静的夜里,能听到雪压梅枝发出只吱吱声,现在正是梅花迎雪怒放的时候,温皙却不能出去看看。只怕等到出月子,梅花也落尽了。

    大正月里忙,人人都忙,就温皙闲得发慌。康熙每每匆匆来,又匆匆走了。看着儿子日益白嫩变胖了,心里欢喜,恨不得立刻抱走了,最后还是得恋恋不舍还给温皙。

    小十六很安静,就跟在温皙肚子里似的,不吵不闹,吃得送到嘴边就吃,也不嚎啕,反正定时定点喂奶,不会饿了他。这个孩子不像玉录玳那么爱闹腾,分外安静。温皙也省心不少,要是再来一个玉录玳,可有得她累死累活的。小十六一点也不挑食,温皙喂奶爱喝,乳母的也不挑剔,不像玉录玳当初除非是饿惨了,绝不喝别人的奶。

    戳了戳包子已经白嫩的脸蛋,“十六,石榴...”温皙一边喂奶,目光落在挂在对面上的,胤禛画的榴花图,“十六包子,小名就叫石榴得了,还谐音!”

    可惜十六包子还小,听不懂,否则要嚎啕大哭来反抗了。

217、高调回宫

    康熙二十九年二月,温皙头戴冬吉服冠,海龙皮帽檐,冠顶东珠,皮领金黄缎绣云金龙八团冬龙袍,由康熙亲自接回紫禁城。

    太和门外,十阿哥以上所有皇子、五公主齐布琛以上的皇女、贵人以上所有嫔妃在此相迎。自然了,论理,温皙回宫,不当有如此合宫跪迎,只是也康熙同行,这是迎接帝王的礼数。

    二月里,天有些冷,嫔妃们老了一茬,尤其是四妃,贵人中添了不少新人,皇子们都长高了一截子,却还可见当初的模样。温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略落半步跟在康熙侧后,走下帝王銮舆。

    康熙说了句平身,皇子、皇女、嫔妃如数起身,康熙扬声道:“昔日皇贵妃因太皇太后薨逝,哀思过度,于行宫修养四年,如今痊愈,当迎回宫中!于下月初五正式行册封礼。”

    天气晴好,金约上面的缕金云在阳光下光泽熠熠,吹动着金约上明黄色的垂绦翻滚飞舞。温皙只是微笑着,一语不发,玉录玳也静静地跟着她身侧。

    康熙训诫完毕,回首道:“既回宫了,待会儿便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温皙点头道:“臣妾谨记。”说着,目光落在康熙一排的儿子身上,为首的自然是太子,而不是居长的大阿哥,后头一溜排的阿哥,从一到十,中间缺了夭折的六阿哥,一共九人。

    温皙目光落在成妃戴佳氏身上,依稀老了几分,也是常理,笑道:“听皇上说,七阿哥行走无碍,看来是成妃多年悉心照料之顾。”

    成妃含笑点点头,“都是仰仗皇贵妃福泽。”

    温皙看了看居于皇子之首的太子,头戴薰貂冠,上缀朱纬,顶龙三层,饰东珠十三,上衔红宝石,红纱绸里,石青片金缘。

    太子着金黄色五爪满翠八团龙吉服,也只比康熙的九团龙少一条而已。披领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为薰貂。其绣文两肩前后为正龙各一,襞积为行龙六,间以五色云,下幅为八宝平水。带东珠朝珠一串,有别于诸皇子的珊瑚或者蜜蜡朝珠。只是今日只有太子着吉服,其他阿哥都是常服。妃、嫔着吉服相迎。

    胤礽年才十七,身高已经于成人无异,温皙脚踩三寸花盆底才能与之齐平,温皙微微笑道:“太子比之往日大有不同了。”

    胤礽笑着,略一低头躬身道:“贵额娘安好。”

    温皙若是贵妃身份,需还礼与储君,若是皇贵妃,可安然受了。温皙略点头算还了半个礼,缓缓道:“太子,别来无恙乎?”

    “儿子一切安好。”胤礽道。

    儿子?!温皙听了还真有点郁闷,算起来,她比胤礽大不了几岁,太子十七,她二十四岁,只大他七岁罢了。却不得不认了这个“儿子”,“本宫听闻皇上说,太子书法功底渐长,可否为本宫写几幅字?”

    胤礽一愣,一时间想不透,便道:“不知贵额娘想要什么字?”

    温皙笑道:“以董其昌字体,书‘血浓于水’四字三幅,一幅呈给皇上,一幅给本宫,最后一幅请太子自己保管,务必牢记于心才好。”

    胤礽心下骤然一凸,急忙讪笑道:“儿子记住了。”

    温皙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但愿吧...”复又回到康熙身侧,略一福身道:“皇上不若先去前朝,臣妾这就去给太后请安磕头。”

    康熙嗯了一声,这才重新起行。

    温皙并未直接回承乾宫,而是转到去慈宁宫,表示了足够的尊重。温皙虽然不喜欢给人磕头,但是太后的辈分摆在那儿,康熙来请安都要磕头,何况是她呢?反正也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太太了,就算是给自己额娘磕头好了。因是数年未见,故而行的是三跪九叩的大礼,玉录玳也跟在温皙身后,在蒲团上规规矩矩行礼。

    礼毕,太后极为和蔼地操着一口满语叫温皙起身,并赐坐。

    太后决口不提当然之事,只是一味地说玉录玳如何可人疼,似乎忘了是谁把她的金毛犬丢进水里差点淹死了。

    “你既回来了,哀家就可歇歇了!”太后笑容和蔼,说着便命人将凤印和中宫笺表送到温皙跟前。

    温皙着实吃了一惊,虽然皇贵妃代掌中宫笺表并无不可,只是有太后在,只要她不想叫出来,温皙就没法染指。太后突然如此大度,到叫温皙吃了一惊,中宫笺表倒罢了,居然连凤印也一起拿出来了。温皙照例赶紧起身推辞,决然不收下。

    太后却道:“哀家跟皇帝说好了的,你安心收着便是。哀家老了,宣嫔还需你多照顾。”

    温皙立刻就想到了十三阿哥归属于宣嫔所有的事儿,康熙肯定是趁机敲诈了,只是太后居然肯为了宣嫔让步到如此地步?!着实叫温皙吃了一惊,随即道:“长者赐不敢辞,只是这中宫笺表臣妾代管就罢了,凤印臣妾万万不敢染指,还请太后收回。”

    温皙坚决,太后就顺水推舟收下,其实太后宝印不亚于凤印,只是下达懿旨管束六宫需加凤印、最低也要是皇贵妃金印,太后印则很少派上用场。虽然不过是个橡皮图章一般的用处,太后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安慰。

    温皙又道:“臣妾并无管束过后宫,因此多有不足之处。尚有一点需请示太后:既然臣妾管中宫笺表,是否全权由臣妾处置此物呢?”

    太后一时间还以为温皙要以此来控制嫔妃侍寝,便点头道:“自然,既给了你,便随你用便是。”

    请过安,才回到承乾宫。

    承乾宫为两进院,正门南向,大门名承乾门。前院正殿即承乾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角安放走兽五个,檐下施以单翘单昂五踩斗栱,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比之当初更加奢华,如今的承乾宫,怕是东西六宫中最为华丽的所在了。

    新任的承乾宫首领太监正是小鹿子,本姓陆,副首领太监为莫长恩,现在玉录玳身边伺候着。小鹿子带着合宫的太监、宫女、嬷嬷在承乾门跪拜相迎,“奴才们恭迎皇贵妃回宫!”

    温皙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唤他们平身,小鹿子笑嘻嘻急忙上来扶着温皙,“主子您瞧,着承乾宫修缮一新,可是后宫里最钟灵毓秀的地儿了!皇上特意命花房移栽了玉兰和海棠,加上原本就有的牡丹,就是‘玉堂富贵’的意头了!”

    玉兰高大挺拔,高一丈有余,树体壮实,雄奇伟岸,生长势壮,节长枝疏,玉兰都是先开花后长叶。如今枝叶虽然光秃秃的,却已经萌了花苞,温皙已经可以期待玉兰花花香入殿的气味了,随口问道:“是白玉兰吗?”

    小鹿子笑道:“回主子,是紫砂玉兰,花开呈淡紫红色,内为白色,故又叫做二乔玉兰!此花九瓣三层,花大气香,雍容华贵,花开时候灿若云霞怒放,一准好看!”

    温皙点点头,其实她更喜欢白玉兰一些,天生丽质之花,如云似雪,花香似兰,沁人心脾香气的也更纯澈;花型如莲,花开时候花瓣展向四方,优雅袅娜;花色如羊脂白玉,姣净得很。

    不过宫中富贵地儿,自然是二乔玉兰更应景一些。

    拉着玉录玳的小手便入了正殿,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双凤,一应家具都是最新打造的,赤金七层宝塔熏炉中燃着露荷香,温皙摘下手上的护甲撩在案桌上。还是又回到承乾宫了,不过好歹出去玩了一遭,这辈子也不算太亏本了。

    温皙身上疲乏得很,脑袋上的吉冠太重了,一路从行宫戴回承乾宫,脑袋都要压歪了。正打算去寝殿躺一躺歇歇,外头太监来报说四阿哥和十阿哥来请安了。

    照例说,他俩儿都是可以不必来的。四阿哥在承乾宫只住了一年,十阿哥也差不多,他们玉牒上都有各自的生母,温皙这个连半个都算不上的娘是无须来请安的。不过既然来了,便只能见了。温皙还没见过十阿哥呢。

    四阿哥一如当日,身形似乎又高了些许。更吸引温习眼球的是四阿哥屁股后头那个圆滚滚的“物体”——请原谅温皙用“物体”二字来形容,不说是“球”已经非常客气了!

    “儿子给额娘请安!”四阿哥拨下马蹄袖,跪下请安。

    “儿子也给额娘请安!”后头的胖地跟小猪似的十阿哥学样子跪下,一跪下就更像一枚硕大的球体了!玉录玳说十阿哥比大熊猫还要胖,果然说的太客气了!

    温皙略一遮嘴唇,忍住笑意,温声道:“都起来吧。”

    四阿哥起身,看了看身后要双手撑着地面才能爬起来了肥货,忍不住略蹙眉,扭头不去看这个丢人的弟弟,“儿子来给额娘请安的路上,碰见了十弟,故而跟在儿子后头来了。”

    十阿哥哼哧着道:“是四哥走得太快了!害得我只能追在后头跑!”

    温皙想象着一个球形物体跟在四阿哥背后的样子,怎么都觉得滑稽,但还是忍住了别笑出来,艰难地保持着仪态,笑道:“你们兄弟友爱,本宫看了很高兴。”

218、分权与人

    四阿哥顿时笑得有些勉强,道:“是,儿子谨记额娘教诲,日后会好好教导十弟读书的。”

    “我才不要你教!”十阿哥突然炸毛道,“四哥总爱挑人毛病!”

    四阿哥冷哼道:“那你就力求完美,不要让我挑出任何毛病来!”

    光看十阿哥的体型就知道,这厮就一个熊货,不是温皙爱以貌取人。十阿哥父母都不是胖子,他这个体型全都是自己吃出来的!能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可见“吃货”功很是厉害!太能吃了,就别指望旁的方面厉害了。

    温皙可不想看着他俩在自己宫里大吵大闹,便问道:“胤礻我平日爱吃什么菜?”

    十阿哥笑道:“额娘,儿子不爱吃菜,就爱吃肉!”一边扒拉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指头算道:“儿子爱吃梅菜扣肉、红烧蹄膀、糖醋排骨、水晶肘子、陈皮牛肉、翡翠大虾、八宝野鸭、生烤狍肉、天香鲍鱼、鹅肫掌羹,”扒拉完十个手指头,然后扒拉第二遍,“蒸鹿尾、飞龙脯、鱿鱼卷、荷叶鸡、熘鱼肚、烩蟹肉、罐儿肉、卤斑鸠、炒田鸡,还有东坡肉!”

    温皙嘴角抽搐,一口气数完了左右双手二十根指头,嘴巴顺溜得跟炒豆子似的!温皙现在明白给他的一成铺子、田庄肯定都让他花在吃上头了!真后悔问他爱吃什么!全都是荤的,丁点没有菜味儿!怪不得这些年吃成了这个样子!

    “东坡肉是我爱吃的!十哥不许爱吃!”玉录玳突然满嘴霸道地嚷嚷道。

    十阿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弱弱地道:“可是我真的爱吃东坡肉。”

    “说了不许你爱吃了!”玉录玳跺跺脚,气恼道。

    “好了、好了!”温皙只得劝下快要炸毛的玉录玳,到底十阿哥跟她抢了多少东坡肉,才把玉录玳气成这个样子。

    回宫头一日,温皙就不得安生了,以后的日子是有得闹腾了。好不容易大发了十阿哥和四阿哥,温皙急忙卸下了一身的贵妃行头,因为还不曾行皇贵妃册封礼,吉服还是原来品级的,但也足够沉重了。

    温皙换了一身清爽、轻松的装束,在宫里不能太简单装扮了,便梳了架子头,穿一身浅黄色折枝堆花的衣裳,外罩狐皮小马甲,懒懒的躺在暖阁美人榻上歇息。

    十六还小,就暂时不挪去偏殿,玉录玳住在最好的东偏殿,一早收拾好了。十六还懵懵睡着午觉,小嘴半开着,已经足月的孩子,皮子嫩,就像皮薄馅多的肉包子,弹性极佳,加上这孩子乖极了,戳两下都没带反应的。

    回宫的第一晚,康熙自然是来承乾宫,逗弄了一会小十六,直到逗弄得一向淡定的包子都快皱了、哭了才肯罢休,康熙笑眯眯凑了上来,“再给朕生了儿子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温皙刷的,把小十六放在床榻中间,起到了阻隔作用,满是疲惫地道:“皇上都十六个儿子...额不,十四个儿子了,还嫌少啊!”中间六阿哥、十一阿哥夭折,所以总共是十四个。

    康熙低头拧了拧温皙的鼻子,“你生的跟她们生的不一样!”

    温皙瘪瘪嘴:“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肉馅的!”

    “肉馅?!”康熙愕然。

    温皙吐了吐舌头,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包子嘛,自然都是肉做的,不会是素的。然后嘻嘻笑了两声,“今儿累了好一通,早点歇息吧。”

    康熙却不犯困,“今儿去慈宁宫请安,怎么没收下凤印?”

    “不想要。”温皙实话实说道,不但扎眼,而且凤印的常常每天用处是在中宫笺表上盖章,备注康熙某年某月某日跟谁谁谁滚床单了,闲着没事儿膈应自己干嘛?!老娘又不是老鸨子!你爱嫖谁嫖谁去!

    “罢了!”康熙摇摇头,“...总得些时日才成...”

    “哈?”温皙听不懂康熙的意思,康熙也无意跟温皙解释下去。

    康熙只笑道:“就算只有中宫笺表,你也好好收着,以后好好管束后宫。”

    康熙这是叫她主理后宫了?温皙自觉没这方面的能力,可是中宫笺表已经在手了,还真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嫉妒了!中宫笺表管着嫔妃侍寝,拿着这东西的人,虽然管不住老康翻哪个牌子、往哪个宫跑,却可以吩咐敬事房停了谁的牌子。单是这一点,就足够打压对手了。

    只不过说实在的,温皙要整人,不需要这个,她完全可以扔出去,反正没人敢停了她的敬事房绿头牌。就算停了也没用,康熙经常不翻牌子就跑了,敬事房往往事后才登记上。当然了,对于那些主位以下的嫔妃,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翌日,算得上号的嫔妃都来了,美其名曰请安。温皙干笑了笑,所谓合宫请安自然是嫔妃向长辈请安、向主子娘娘(皇后)请安,而温皙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别说现在还不是皇贵妃,就算正式册封了也不行。可是人都来了,就只能请进来了。

    “臣妾、嫔妾给皇贵妃请安!”四妃、五嫔齐刷刷福身请安。

    温皙免了礼,都赐坐,今儿来得倒是全,惠妃、荣妃、宜妃、成妃这四妃自是不必说,定嫔万琉哈氏、慎嫔赫舍里氏、平嫔赫舍里氏、佟嫔佟佳氏、宣嫔博尔济吉特氏,九个人全数到齐了。

    温皙笑脸以对,“今儿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不过诸位姐妹都来看望本宫,承乾宫算是热闹了。”当然是“看望”了,绝对不能是“请安”,一个两个来“请安”没什么大不了,全都来“请安”可不是温皙能够受用的。

    惠妃自诩为四妃之首,自然是最先回话,笑朗朗道:“只要皇贵妃在,承乾宫永远都是后宫里最热闹的地儿!”这个热闹,便跟温皙说的热闹不是一个意思了,人多热闹,可是在嫔妃眼中康熙来了才叫热闹呢!温皙一回来,必然要占据一块大大的蛋糕,连惠妃这个老牌嫔妃都泛酸了!

    惠妃一开口,宜妃也笑着恭维道:“娘娘的承乾宫是皇上特意照原来的样子原封不动修建好的!只是今儿一看,倒是比当初更华丽了!”

    平嫔笑嘻嘻插嘴道:“可不是,以前也就只有景仁宫能比肩一二,如今景仁宫数年没有大修,自然是远远不及了!”

    佟嫔一听,立刻针锋相对:“景仁宫自然不及,平妹妹的永寿宫也好几年没修缮了吧?”

    成妃急忙说和道:“二位妹妹不要吵了,这两年葛尔丹闹腾着,后宫缩减用度也是理所当然的!也不是只短了那个妹妹的,都是如此。皇贵妃的承乾宫是三年前便重建好了的,不过是前不久再粉饰一下罢了!”

    宜妃也应和道:“是啊,皇贵妃如今回来的,身份不同于走的时候,自然非比寻常。如今得太后赐下中宫笺表,执掌后宫,姐妹们理当敬奉着皇贵妃才是。”

    一个“中宫笺表”,一个“执掌后宫”然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齐齐望着温皙。

    温皙早已想好了该如何应对自如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悠闲地抿了一口茶,却微微摇头:“新茶未上来,这些旧茶终究少了股清雅的味儿。不过,春日来了,新茶眼见着也就该来了。”说着,便撂下在一旁。这是提醒她们,三年一度的选秀就要来了,还内斗着,小心新人占了空子。

    成妃听懂了温皙的话,急忙略带哀叹道:“是啊,茶不如新,谁不爱新茶呢,想必皇上也是喜欢新的东西。”

    惠妃敛身道:“臣妾老了,不管跟谁比,都是老的了,年年有新茶,都习惯了。”

    荣妃略点头,也很赞同的样子。

    是了,四妃都是老牌嫔妃了,立足不倒,凭得从来不是年轻二字。只是下头佟嫔、平嫔也不是如此,这里的人,数她二人最年轻,正是风华正茂,比谁都害怕失宠,自然更忌讳新人,一时间都没了声儿。

    温皙搁下茶盏,道:“这中宫笺表...”温皙略顿了顿,成功绷起了所有人的心,这东西几乎没人不在意的,温皙略笑了笑:“本宫还真不懂该怎么用呢!”

    这么一说,嫔妃略松缓了一二,惠妃笑道:“皇贵妃不懂,臣妾们可就更不懂了!”这可是皇后执掌的东西,嫔妃们敢随便去“懂”吗?谁都只能“不懂”,随即惠妃又道:“不懂不打紧,想来照旧也就是了。”这是要求温皙保持原样,别乱动手。

    温皙笑着,抚摸着自己镂金菱花护甲上牵着的红宝石,道:“惠妃说的极是,也就惠妃这样的老资历了,才熟悉先前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如何使用中宫笺表。”

    这话说的,让惠妃心里凸凸的,身为嫔妃熟悉中宫笺表...怎么听着都有觊觎后位的嫌疑,便急忙笑道:“哪能说是熟悉呀,不过是蠢人蠢法子罢了!娘娘随便一听便是了!”

    温皙笑道:“惠妃过谦了。本宫想着这中宫笺表总是放在承乾宫也不好...昨儿太后赐下来的时候,说了,这东西随意本宫处置。”

    四妃都有些摸不透温皙的意思,宜妃带着试探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温皙笑容灿若云霞,“本宫不懂宫务的人,也懒得管那些杂乱的事儿!四妃共同襄理后宫,一直做得很好!本宫自然有意一切照旧!”

    温皙这样说,惠妃、宜妃、荣妃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说着,温皙便叫竹儿捧了中宫笺表来,所谓中宫笺表和皇帝圣旨相对应,是绣了凤凰的黄帛,由造办处制造,本身不过一张帛,可偏偏如圣旨一般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代行中宫笺表”,便是代替皇后下达懿旨的意思,是一项权利。既然中宫笺表的权利移交承乾宫,自然了造办处制造的空白懿旨也就送来了,不过温皙还不曾使用。

    温皙继续道:“既然四妃做得都很好,本宫有个想法,不如你们四人轮流掌管中宫笺表吧!”

    话一出,四妃霍然站了起来,着实都被惊着了!

    惠妃惊喜交加,嘴唇都颤抖了:“皇贵妃不是开玩笑吧?中宫笺表若是要下达,必须有皇后凤印,最起码也要是皇贵妃印。臣妾们就算拿着也没用呀!”

    惠妃倒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中宫笺表懿旨上盖印,若是盖嫔妃的印,谁会遵从?

    温皙笑着,也叫人取了自己的皇贵妃印,虽然还未行册封礼,康熙却早早把这个东西给了她了。皇贵妃金印,仅次于皇后凤印,皇后凤印上有九凤凰,皇贵妃金印则是八凤凰,只差一点点!

    “既然说要给你们轮流用,那边会给你们盖上本宫的印。你们只需再上头写就是了,写了之后来本宫这里跟掌印宫女用印即可。”掌印宫女说的便是竹儿。

    温皙唔了一声道:“那边由惠妃开始吧,然后是荣妃、宜妃、成妃,一人一个月,四个月一轮回,若谁有过失之处,便免了此权。”意思是叫四妃互相监督,若是谁免了赐权力,那便是三人一轮,乃至两人一轮,保不齐那一天便互斗起来了。

    就算是一半的权力,温皙自信,她们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且最终盖印的权力在温皙手中,温皙并不担心她们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惠妃、宜妃、荣妃顿时面色复杂,是的,她们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那可是皇后的中宫笺表,谁能不动心?!

    温皙看着惠妃道:“今儿是二月,这些懿旨用的黄帛你拿去用,若是不够再来找本宫。”

    惠妃抵挡不住诱惑,果然还是捧走了那些黄帛卷。嫔妃们都散了,今儿又不是逢五初十,不必往慈宁宫请安。如此分权与四妃,而又不威胁自己,温皙玩了漂亮的一步棋,自然心情格外好。

    四妃之间很少有冲突,但是儿子们渐渐大了,只怕自己的谋算会越来越多,温皙不怕她们闹不起来,尤其是惠妃和荣妃,昔日关系不错的两个妃子,是否能够继续和谐下去呢?温皙很期待。只有她们彼此无法一心,才没法来算计温皙。四妃解决了,下头的嫔、贵人就不过是小角色罢了,绊住了四妃,下面的就好办了。

219、皇贵妃

    养心殿。

    康熙看了看太子胤礽亲自奉上来的“血浓于水”的手书,已经裱好了,笔风依稀已经有了他三分的样子,便有所唏嘘,道:“字不错,”忽的抬头看了看胤礽,道:“你记住了吗?”

    胤礽急忙道:“儿子谨记于心。”

    康熙叹了一口气,将卷轴卷起,道:“上一次的事儿,朕就当没发生过,但是下不为例!”

    胤礽忍不住跪下辩驳道:“皇阿玛,那件事真的不是儿子所为啊!求皇阿玛明察!”

    “够了!”康熙没有耐心听他辩解,挥了挥手手,“这话朕听得耳朵多张茧子了!你退下吧!”

    胤礽咬了咬牙,还是没有继续辩解下去。

    毓庆宫。

    太子又发了好一通的脾气,殿内的瓷器都遭了秧。景仁宫的管事嬷嬷、胤礽的乳母何嬷嬷急忙上来劝,“我的太子爷,您何苦发这么大脾气,要是落在万岁爷耳朵里...”

    “孤已经受够了!”胤礽忍不住暴怒道,“为什么连皇阿玛都不信孤?!”胤礽急忙夹着乳母的肩膀追问道:“真的不是叔公做的吗?你们可不要瞒着孤!”

    何嬷嬷面带苦愁之色:“索爷赋闲在家,早已不复当日了!索爷原本来担心是太子所为呢!”

    太子狠狠地跺了跺脚,“孤倒是想动手!可行宫里都是皇阿玛的人,半个人都安插不进去!孤就算要动手,也不敢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动手!”还不知道怀的是男是女,他根本不需要那么着急,大可等皇贵妃回宫了再慢慢筹谋!

    太子胤礽咬牙切齿道:“老大,一定是老大干的!还把着盆脏水泼到了孤身上!除了他,不会有别人!这些日子孤对他已经足够容忍!胤褆这厮平日里一副没头没脑的样子,咬一口还真够狠的!”

    何嬷嬷急忙劝慰道:“此事尚未查清,太子爷,先不要乱想。”

    太子却是笃定了,“除了他还有谁?日日觊觎着孤的位子!胤褆一日不死,孤的太子之位就一日不安稳!依孤看,小十六一个奶娃娃,威胁远远不及胤褆!孤若想保住太子之位,必除了胤褆!”

    这一日,二乔玉兰开得如晚霞一般,温皙抱着小十六悠闲地坐在树下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朵盛开的玉兰逗弄他,小十六似乎对花香个外地敏感,一凑近他鼻孔,就打喷嚏。小小的人儿,委屈地泪汪汪的。

    温皙捏了捏包子脸,扔了手里的玉兰,笑嘻嘻道:“小石榴真可爱!”承乾宫只给温皙一人独住,果然清净多了,不过跑出来不该出现的人来膈应她,其他宫的嫔妃若要来,必要先通报。不过自从温皙交出了中宫笺表,日子就悠闲多了。

    竹儿捧着惠妃哪儿新送来的拟好的懿旨,呈给温皙过目,道:“一份是简亲王福晋寿辰,宫中需要降下赏赐;这两份是今年修缮慈宁宫和给慈宁宫添置佛像两尊的;最后这份是关于四月选秀的安排;最后一份是给主子册封礼的安排。”

    温皙点点头,也不怎么用心去看,都是寻常的事儿,原都是太后操持的,惠妃不过按部就班处理罢了。且惠妃懂得,中宫笺表来自太后,便去讨好太后了。温皙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你斟酌着用印即可。”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在宫里却不适宜,宫中原本平衡,谁都不敢轻易打破了平衡。萧规曹随,按照当初太后的行事方法即可,最多顺便收买一下人心而已。这样的平衡,谁都不愿轻易打破。

    “你倒是会偷懒!”康熙带着戏谑的笑声在温皙耳后响起。

    温皙急忙起身,行了常礼,笑道:“皇上怎么不声不响就跑到臣妾身后了?”

    康熙挥手谴退了其他人,看着温皙怀里白嫩喜人的儿子,忍不住伸手过来捏了两把。小十六本就被老娘玩弄得不怎么开心了,突然又被捏了一把,立刻瘪了嘴巴,眼中含了某种液体,一副我要哭的样子。

    温皙连忙白了康熙一眼,连忙哦哦哦地哄着儿子,还好这个儿子是极好哄的,不想玉录玳小时候难伺候。

    十六阿哥胤禄本来是个安安静静,又乖巧的好孩子,偏偏摊上这样的爹妈,算是着孩子倒霉透顶了。

    康熙呵呵一笑,负手而立道:“册封礼就定在三月初五,你生辰那一日,算是喜上加喜!”

    又是三月初五了,二十四岁,上辈子她就是这个年纪被一道雷劈了过来。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已经九年了,加上上辈子的时光,温皙也三十三岁了,算来比康熙也小不了几岁。心里年龄和生理年龄有所不符啊!

    康熙二十九年三月初五,温皙正式受封为皇贵妃。

    圣旨曰:“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惟内治乃人伦之本,而徽音实王化所基。茂典式循,彝章斯举,咨尔贵妃钮祜禄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持敬慎以褆躬。秉柔嘉而成性。椒掖之芳声早著。度协珩璜。璇闱之淑德丕昭。荣膺纶綍。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皇贵妃,以昭恩眷。尔其祗勤日懋。迓景福以凝祥。恭顺弥彰。荷洪庥而衍庆。钦哉!”

    三月,中宫笺表已经由惠妃转交到了荣妃手上。因是册封皇贵妃,仅次于立后的大典礼,自然繁琐非比寻常,礼部和内务府从温皙有孕的时候,就受康熙之命开始操办了,到了今日才不算乱了阵脚。

    因皇贵妃和贵妃的朝冠相同,都是冬用薰貂,夏以青绒为之,现在是三月,已经换了青绒的,也算能清爽一些,与当初入宫时候的贵妃吉冠(吉冠与朝冠同)相同。

    不同的是朝服,朝服是最隆重的衣着,吉服次之。皇贵妃朝服,分为朝袍、朝褂、朝裙三部分,皇贵妃为副后,其中朝服与皇后同,而朝冠略次,与贵妃同,不及皇后的华贵。

    皇贵妃朝袍,是在朝祭之时所穿礼袍,明黄色,披领及袖皆石青色,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为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八宝立水。

    皇贵妃朝褂,为石青色,套在朝袍外的礼褂,片金缘,绣纹为前后立龙各二,下通襞积,四层相间,上为正龙各四,下为万福、万寿之纹;朝褂在朝袍外穿着。

    皇贵妃朝裙,冬用片金加海龙缘,上用红织金寿字缎,下用石青行龙妆缎,皆用正幅,有襞积。夏朝裙用片金缘。

    皇贵妃采帨,为绿色,绣文为“五谷丰登”。佩箴管等,绦为明黄色。与皇后同。

    皇贵妃金约,镂金云十二,饰东珠各一,间以珊瑚,红片金里。后系金衔绿松石结,贯珠下垂,共珍珠二百零四颗,三行三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二,每具饰东珠、珍珠各六,末缀珊瑚。略次于皇后,与当初做贵妃的时候一样。

    皇贵妃耳饰用三等东珠,每具金龙衔一等珍珠各二,亦是与贵妃同。

    皇贵妃领约,镂金为之,饰东珠七,间以珊瑚。两端垂明黄绦二,中贯珊瑚,末缀珊瑚各二。

    皇贵妃朝服所配朝珠三盘,蜜珀一,珊瑚二。吉服朝珠一盘。绦明黄色。

    除了身上衣服又重了,温皙实在没别的感觉,册封礼过后就如数给换了下来,压箱底了。朝服寻常时候用不上,不像皇帝朝服每天朝会都得穿上。到了重大节庆,一般穿吉服就可以了,比朝服省减些,朝珠也只带一盘即可。朝服一般祭祀、年节才会派上用场,绝大多数时候压在箱底。

    一身耗资巨大的朝服,所用珍珠、珊瑚、金线不计其数,一身朝服要绣工上好的绣娘数十人耗费半年时间才能绣好,可绣好了这么华丽异常的衣服,却绝大多数的时候不穿在身上。

    “额娘,好漂漂!”玉录玳蹦蹦跳跳跑进来,扑进温皙怀疑,“衣服好漂漂!”

    温皙嘴角抽抽,到底是你老娘我漂亮,还是衣服漂亮?不过温皙现在衣服已经脱了下来,换上常服。皇贵妃朝服就放在一边榻桌上。玉录玳立刻贼兮兮地伸手去摸,个子矮就只能摸到朝服下摆的八宝立水纹饰。

    所谓的八宝立水纹饰就是一种特殊的水纹,水向上翻涌,呈现祥云如意形状,格外优雅,为蓝白紫红等色交杂,而八宝平水则无水纹上涌之态,呈现的是海水的波涛,略次之。因朝服绣龙,蛟龙出海,故而需要水纹。

    温皙摸了摸玉录玳脑袋,道:“等你册封和硕公主的时候也有。”

    玉录玳眨了眨眼睛,一副很是期待的模样。

    只不过公主册封都是在大婚之前,皇后嫡出之女是固伦公主,其余嫔妃所生都是和硕公主。玉录玳才虚岁五岁,是有的等了。

    算来,荣妃的二公主似乎已经十八了,康熙居然还没给她定下婚事?荣妃想必着急了。想到二公主,温皙便想到了乌尔衮,二十多岁的大龄青年,在这个时代可都是“剩男”了!也不知道那么芳心相许的托雅小姑娘被乌尔衮收了没?

220、和硕荣宪公主

    温皙搞不明白的是,乌尔衮分明不想尚主,却今年春就跑来京城求娶二公主了。康熙还是拖着,不给信儿。二公主是荣妃唯一的女儿。荣妃早年生过不少阿哥,但是女儿只有这么一个。

    二公主的身子不大好,前些年有些病弱,康熙就以此为由多留了她两年。但是温皙觉得康熙这厮没有那么“慈父”,前几年都是固伦淑慧公主求娶,乌尔衮不吱声,现在换了乌尔衮带着要选秀的妹妹乌日娜,来求娶了。

    摸不透这个搞政治的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温皙自认为玩玩宫斗或许还行——很大程度上是仗着身份和空间作弊利器才游刃有余。但是政治,温皙玩不转,所以很识趣地遵守“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则。

    至于后宫,四妃暂时搞定,平嫔、佟嫔俩互掐,宣嫔专心服侍太后、养十三阿哥,慎嫔也得了十五阿哥,乐得自在,没有康熙的宠爱也活得滋润,定嫔更是不吭声的。

    贵人估计现在有二十来号,有封号的几个:布贵人兆佳氏现在去了启祥宫跟着老好人定嫔住,地方距离西三所更近了,更方便她照顾三公主舒舒了;顺贵人宋氏,有五公主齐布琛,是成妃的人,换言之就是温皙的羽翼,一直安分;和贵人瓜尔佳氏,温皙的远房表妹,一直都颇有几分恩宠,只是无所出,所以一直是贵人;密贵人王氏,生了十四阿哥胤祯,因为永和宫无主位,所以她自己暂时抚养着,这点上佟嫔、平嫔争破了头,结果便宜了密贵人自己;敏贵人章佳氏,现在是温皙需要防备的人,昔日的旧账,温皙还记在心里呢,只不过她弄出安安分分的样子,偏偏无错处可挑!让温皙一时间到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了。

    自从温皙回宫,康熙有一半时间是宿在承乾宫,然后是四妃(不过估计康熙面对已经老了的四妃估计不会滚床单了),定嫔、慎嫔等老牌嫔妃。那些旧日爱宠全都给抛在脑后了。故而现在那些贵人们都很安分,安分得都让温皙不好意思去对付了。

    一大早从慈宁宫请安回来,荣妃求见。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二公主了,为人父母不易,温皙歇下了护甲,便叫请进殿奉茶了。

    荣妃终年礼佛,因此衣着很单调,穿着一身檀色旗装,万字纹滚边,头上大拉翅也少用装饰,总不见鲜艳颜色。荣妃年纪比康熙都大一二岁,快四十岁的女人了,虽然显老,但给人一种祥和之感。温皙与她素无交情,相处也是淡淡的,荣妃也从不独自登门。

    请了安,荣妃坐在左侧第二位置的椅子上,神色略带几分焦急,望着温皙道:“冒昧来访,叨扰皇贵妃了。”

    温皙微微一笑道:“今春新茶总算来了,正好与本宫一同品尝。”杭州进献的龙井,命宫女奉了一盏与荣妃。

    荣妃心下有所思,自然心不在茶上,只粗粗饮了,便道:“臣妾也不说虚费之言了,二公主是臣妾唯一的女儿,如今都十八了还不曾指婚,臣妾心下着急得很!”

    二公主生于康熙十二年,如今的确虚岁十八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可都算是老姑娘了!难怪荣妃急了。

    荣妃说得这么直接,温皙也只好安慰道:“二公主是皇上的长女,皇上一直记挂着。不过是不舍得公主罢了。”

    荣妃面带苦笑,叹了口气,道:“巴林部距离京城也算近的了。世子乌尔衮年二十余,又无侍妾,这样人选,是顶好的!”

    听这话,荣妃对乌尔衮这个女婿极为满意,今年又是他亲自来求娶,表达了足够的诚意。二公主的婚事已经拖了多年了,荣妃自然着急了,生怕过了前村没后店。荣妃满意,只是不知康熙满意否?

    温皙也不敢答应她什么,只好道:“改日本宫问问皇上的意思吧。”也不知道康熙心里在想什么,公主出嫁都是在京中开府,每年都可以和驸马回京住许多时日,根本无需“恋恋不舍”!

    应承了荣妃,温皙便叫人准备晚膳,请了康熙过来。也不知道康熙在忙什么,晚膳热了两回才来,温皙等得都差点睡了。

    康熙胃口不甚好,温皙只好又叫膳房做了他最爱吃的藕粉圆子,才多吃了一些。

    “今儿荣妃来过了。”温皙道。

    康熙立刻便晓得荣妃所图,心下还是有些犹豫,只道:“茉雅奇的确不小了。”茉雅奇便是二公主的闺名,是长寿花的意思。

    温皙道:“荣妃有些着急了。”

    康熙还是有些犹豫,“这个乌尔衮...是要和淑慧长公主争权了,朕一时拿不准,对大清是否有益。”

    争权?是了,无论是满人、还是蒙古人,只有成了婚才算是成年人,才能名正言顺掌权。乌尔衮一直未曾娶福晋,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且他想要掌权,必要要搬到祖母,那必然就离不开大清的支持。因此求娶二公主,便势在必行了!

    温皙想透了这一点,便道了一句:“长公主都快六十岁了。”

    淑慧长公主还能活几年?在这个时代能活六十岁是长寿的!她早晚要死,但是乌尔衮还年亲的很,巴林部落早晚是他的!

    许久,康熙嗯了一声,感慨道:“得叫内务府拟定封号了...”话中似有不舍之意。大公主是福全的闺女,二公主算来才是康熙的长女。头一个的儿子、闺女总是意义特殊的。

    公主们都是出嫁之前才册封的,既然要册封二公主了,那自然是快要指婚了。康熙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荣妃若是知道了信,也该安心了吧?

    温皙又提醒道:“舒舒公主也十七岁了。”布贵人的三公主只比二公主茉雅奇小一岁而已。

    康熙哦了一声,语气淡淡地,道:“一时间没什么好的人选,再等等看吧。”

    温皙离宫的这几天也添了好几位公主,纳喇贵人生了七公主,母女都是不得宠爱的,还好有惠妃护佑着;敏贵人生了十三阿哥之后又生了八公主,如今在她自己膝下养育着;袁贵人去年生了九公主,也是不得宠爱的。

    大阿哥胤褆现在都有了两个女儿了,康熙的孙女和女儿差不多大,真是个有趣的现象。

    翌日,康熙下诏为二公主修建公主府,封号拟定为和硕荣宪公主,则吉日行册封礼。荣妃总算彻底安心了。

    温皙回宫后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想处理了章佳氏,可偏偏她无错处可挑,日日猫在永和宫偏殿养闺女。

    这一日慎嫔赫舍里氏抱着自己新得的儿子来给温皙请安,十五阿哥粉团团的一个孩子,很讨喜,可惜到了长牙的时候,成天流口水。慎嫔这个没耐心的人,竟然不厌其烦地给儿子擦嘴。她盼儿子盼了多年,自己生不出来,原就是打算叫自己宫里人去生一个,抱来养着的。康熙南巡回宫之后就直接赏了她一个孕妇,自然欢喜得不得了。

    温皙忽的道:“陈氏如今还是个答应吧?”

    慎嫔浑然不在意,道:“她那样的出身,答应也算抬举了!”

    陈氏虽然出身不高,也好歹是个官家千金,和密贵人出身差不多,都生了皇子,一个是贵人、一个是答应,只怕心里早有不服了。慎嫔是八旗格格,骨子里是自傲的,当初连汉军旗出身的佟贵妃都瞧不起,何况是小脚汉人呢?

    温皙摇摇头,一个陈氏自然不算什么,但是慎嫔也是不怎么聪明的,作为主位对这样的人应该拉拢着才是,免得离了心,到时候十五阿哥夹在生母养母之间,没得闹腾出什么事儿来!

    “王氏却已经是贵人了。”温皙是希望,慎嫔亲自去求康熙,给陈氏提一提位份。陈氏自始至终没有得宠过,有孕也完全是凭运气,远不能和王氏相比。

    一提到王氏,慎嫔语带不屑之意,道:“王氏不过是个知县的女儿,也配封为贵人?皇上居然还特许养抚养十四阿哥!她不过是眉眼间跟皇贵妃又几分相似罢了!才讨了皇上宠爱!”

    温皙不由地一愣,她虽然回宫有段时间了,却不曾见过这个据说之前颇得恩宠的密贵人。

    慎嫔愈发不屑道:“貌似而神不似罢了!处处一副小家子气,她算个什么东西?!”

    温皙摇摇头,密贵人又没有得罪她...慎嫔的嘴巴也太毒了点!满汉矛盾,在后宫居然也这么明显。不过也是,密贵人出身不高,南巡就封为贵人,还一举得子,自然惹人妒忌,尤其是她区区贵人居然还被康熙特许暂且抚养儿子,就更让人不满了。

    “你的脾气,到现在还没改...”温皙叹了口气,道,“陈氏好歹给你生了个阿哥,给她点甜头对你没坏处。”

    慎嫔努了努嘴,很是不甘愿的样子。

    慎嫔的这股子傲气,怕是到死都不会改了,温皙只能尽力去劝说:“生了皇子,晋位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不过是个答应,你也该放宽了心胸一些!去跟皇上为她请封,也好叫她死心塌地!”

    “陈氏好歹是十五阿哥的生母,早晚是要相认的,你厚待他一些,将来十五阿哥也会更孝顺你。”

    慎嫔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儿子,她盼儿子盼了多少年了,自然不愿意儿子不体面,有个答应生母,实在是丢脸!罢了罢了,晋位也只是晋一级,不过是一个常在!

221、永和宫代理主位

    “去请永和宫密贵人和敏贵人过来说说话。”午膳后,温皙淡淡地吩咐道。她以为装得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温皙就可能既往不咎了吗?当初想单飞,所以矛头对准了温皙这个承乾宫主位,去年又为了主位弄死了安嫔李氏,差点就让她如愿了,这样的人骨子里终究是不安分的。

    两个贵人来的时候,宣嫔和十三阿哥胤祥正在温皙宫里,一起吃茶,温皙叫人制了点心给十三阿哥和玉录玳,十三阿哥比玉录玳小一岁,人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正往自己嘴巴里塞着点心,两个小家伙都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活像贪吃的松鼠。

    “婢妾给皇贵妃请安,给宣嫔娘娘请安!”王氏和章佳氏齐齐行大礼。

    温皙只笑着,低头给十三阿哥擦了擦嘴,笑道:“慢点吃,还有的是呢!”

    十三阿哥嘴里含混不清地道:“贵额娘,可以给胤祥多包一些点心带走吗?”

    温皙被他可怜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便对宣嫔道:“有这么个可人的儿子,宣嫔以后的日子是不怕无聊了!”

    宣嫔瞥了一眼还跪在哪儿的章佳氏和王氏,脸上笑容慈爱,拉了十三阿哥在自己怀里,语带宠溺嗔怪道:“你这个贪吃鬼,你皇玛嬷不是刚赏赐了几个会做点心的好厨子吗?来皇贵妃这儿讨吃的就罢了,还要带走!”

    十三阿哥仰着小脸,把满嘴的点心都咽下去,口齿清晰地撒娇道:“儿子是给额娘带的!”

    温皙抿嘴笑道:“难得宣嫔有这么孝顺的儿子!”便转身吩咐道,“竹儿,快去膳房挑一些精致的抱起来,待会让十三阿哥带走。”

    十三阿哥出生以后就被安排抱走了,后来安嫔死了,十三阿哥就归属于宣嫔。章佳氏满打满算也没抚养过他几日,以前安嫔抚养的时候,好歹在一个宫了,安排性子好,自然允许章佳氏探望十三阿哥。如今在景阳宫可就不一样了,宣嫔自然想尽了办法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心给收回来,吃食用度丁点不委屈他!

    十三阿哥跟宣嫔,母慈子孝,怕是灼伤了章佳氏的眼睛吧?

    温皙这才哦了一声,笑道:“都忘了你们还跪着呢,是本宫的不是,平身吧。”

    密贵人和敏贵人急忙道了一声“不敢”,才敢起身。章佳氏容颜比之当日,更富妖娆,密贵人王氏更是小家碧玉一般温婉的美人,如慎嫔所言,眉眼之间的确依稀和温皙有三四分相似。

    密贵人气度很好,浑身透着江南山水的温婉灵秀,即使生了孩子,还是二八年华,肌肤如玉,美得不可方物,温皙都不得不承认,王氏极美,比她都要胜出二分来。整个后宫,只怕也没有几个人能与之比肩了,就连顺贵人宋氏也略有不及,无怪乎,能够一举封为贵人!

    密贵人身材纤细袅娜,一身娇羞不胜可怜,脚下三寸金莲自然不能穿花盆底儿鞋,小脚不过巴掌大,因跪了许久,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了。

    宣嫔随着温皙的目光,落在了密贵人的小脚上,不禁皱了眉头,道:“嫔妃着旗装、穿花盆底儿鞋是祖制。”

    密贵人急忙惶恐地垂下头去,“婢妾、婢妾...”一时间,语带哽咽,眼中含泪,透着无比的楚楚可怜。

    温皙见了这样装可怜的女人,就膈应得很!好似给你多大的委屈似的!无怪乎慎嫔说王氏小家子气,也不算冤了她。想着今日还打算用她来对付章佳氏,便忍住了不发火,拉了玉录玳道:“带着弟弟去碧纱橱玩吧。”

    玉录玳点头,顺手捧走了糕点,十三阿哥自然就跟着糕点走了。章佳氏的目光恋恋不舍,看着十三阿哥没了影儿,脖子才正了过来。

    温皙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敏贵人,许久不见,看样子你过得很不错。”

    章佳氏眼中又不甘之色,急忙艰难地笑了笑,做出恭维之态道:“都是娘娘福泽庇佑!”

    温皙冷冷道:“本宫就算有福泽,也不会庇佑你!”

    温皙当着众人的面,这般不给他脸,章佳氏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只小心翼翼地道:“皇贵妃是宽仁之人。”

    宽仁?就算宽仁也不会宽仁敌人!温皙心中冷笑,道:“这话你曾经也说过,本宫的一如往日,从来不是什么宽仁的人!本宫素来是有仇报仇!”

    章佳氏不由地身躯一抖,强自保持镇定,道:“娘娘说笑了。”

    温皙嗤笑:“说笑?本宫从不说笑!”转而看了看宣嫔,道:“听说你这两个月总是想尽办法跑去景阳宫?看来是永和宫无主位,没人约束,你便不懂规矩了!”以势压人,果然是最爽的!敏贵人就算心眼儿再多,位份是她的硬伤,温皙就是敢当年找她麻烦!她敢怎么滴?只能受着!

    章佳氏咬着嘴唇,眼中顿时有些湿润,道:“婢妾不过是去看望自己的儿子罢了!”更是要去搅合十三阿哥和宣嫔的关系,别让她笼络走了自己的儿子!

    宣嫔不由地气恼了,哼了一声道:“怎么?还怕本宫亏待了十三阿哥不成吗?!你也别怨,嫔位一下不能抚养皇子,这是祖制!连当初孝康章太后都没能亲自抚养皇上!当初你生了十三阿哥,皇上特许你养了一个月才抱给了安嫔,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一番话说出来,章佳氏愈发不甘心,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密贵人,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妒忌,但又立刻掩藏住了。永和宫的两位贵人亲如姐妹,可是人人皆知的。章佳氏的宠爱早已不如往日,密贵人恩宠远在她之上,章佳氏自然不敢和王氏翻脸。

    温皙笑道:“人心贪婪,往往欲壑难填,宣嫔该更小心了才是!别落得跟安嫔似的!”

    提及安嫔,宣嫔不由地审视了章佳氏一通,道:“安嫔姐姐是太好性子了!又对人毫无防备,嫔妾自然要引以为戒!”

    章佳氏敢对安嫔动手,不过是看着她是汉军旗,又不得宠,康熙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满以为斗倒了安嫔,永和宫主位便是她的了,可惜被温皙在行宫里的时候就横插了一杠子,一切都沦为泡影了!

    温皙眉眼一挑,露出颇为不满的样子,道:“如今永和宫是越来越不成样子了,没个主位,实在是不像样!弄得一宫嫔妃没人约束着,愈发没规矩了!一个小小贵人居然敢跟一宫嫔主顶嘴!”

    温皙随即面带笑容看着王氏,道:“密贵人倒是很懂规矩。”

    王氏一时间听不懂温皙的意思,急忙福身道:“皇贵妃跟前,婢妾不敢有失规矩。”

    温皙点点头,道:“你既然懂规矩,本宫就赐你暂时管束着永和宫,代主位处理一宫事宜吧。”

    王氏顿时有点晕,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快给砸晕了,但还能保持清醒,急忙道:“嫔妾资历浅,不敢担当如此重任!”

    温皙看了看章佳氏愈发难看的脸色,不由地笑了,“你只管放手施为便是,本宫特许你搬入永和宫正殿居住!贵人代理主位,也是有先例的!”福贵人便是先例,可惜贵人居正殿,太惹人妒忌了,所以图门宝音没什么好下场。

    王氏眼中犹豫不定,有惊喜也有害怕,心中却也蠢蠢欲动,最终还是跪下来,推拒道:“婢妾出身卑微,不敢代掌一宫主位,章佳姐姐出身资历皆在婢妾之上,不如让章佳姐姐代理吧!”

    这个王氏倒也不是蠢笨的,无怪乎在没有主位护持的情况下,在后宫嫉妒怨怼之下,还能平安产下一子!能看的情形,不为权位所迷惑,才能平安荣华。

    温皙笑了,却是不容她推拒,就算她不想跟章佳氏斗,温皙也不会允许,便笑道:“话既从本宫口中说出,便是懿旨!你只管遵旨便是了!等过两年,你资历足够了,本宫跟皇上请封你为嫔。”总之下给她一个空头支票,温皙不信她不心动!

    王氏看着温皙,又偷偷瞧了瞧章佳氏那因为嫉妒而扭曲的脸,便知昔日本就不纯的“姐妹情”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当日她何以早产,王氏不是不知,只是她无丝毫证据,与章佳氏翻脸对她并无丁点好处罢了!

    章佳氏得罪了皇贵妃,日后是没有好日子过了...想到此处,王氏急忙叩头道:“多谢皇贵妃抬举!婢妾感激不尽,愿为皇贵妃效犬马之劳!”如今,与她而言投靠皇贵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嫔位,王氏自然垂涎已久!但是她也知道,嫔位不是她这样身份的人能够得到的,哪怕她生了阿哥也不够资格!她是汉人,连汉军旗都不如!只是王氏并不就此甘心了,她费尽心力才留住了十四阿哥,都是因为位份不够才处处受人鄙夷欺凌。嫔位,她渴望已久。

    王氏也需要一个靠山,可是合宫嫔妃都自诩身份,对她多有妒忌,谁肯收拢她?这样的机会,王氏不愿意放过!皇贵妃,现在中宫无主,皇贵妃便是最尊贵之人!没有比这个更大的靠山了!哪怕这个靠山利用她更多一些,王氏还是不要肯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既然投靠了皇贵妃,那么昔日的“姐妹”,如今也成了敌人了。王氏暗自道。

222、四福晋(万字求票!)

    康熙二十九年四月,选秀如期拉开帷幕。额娘舒舒觉罗氏提前进宫,是为了阿灵阿,阿灵阿虽然不是额娘所出,但是他生母去得早,对舒舒觉罗氏还算孝顺。如今也年岁不小了,该娶妻了。阿灵阿孝顺额娘,温皙自然不介意为他筹谋一个好妻子,便答允了。

    选秀之日,最忙的要数荣妃了,儿子要娶福晋、女儿要册封公主,惠妃也不敢落后,她的儿媳妇自从入门都连生了两个格格了,让一直盼着孙子的惠妃很不满意!所以心里琢磨着给儿子选个侧福晋!

    “主子,大格格被宜妃娘娘请去了。”竹儿福身禀报道。

    温皙一愣,宜妃?她怎么跟如嬿勾搭上了?或者是如嬿怎么跟宜妃勾搭上了?揉了揉太阳穴,温皙想到了五阿哥胤祺,今年虚岁也十二了,只比如嬿小一岁。

    温皙问道:“惠妃和荣妃呢?”

    竹儿道:“惠妃娘娘叫去相看的,都是些父兄官位不是太高,但都是著姓大族的格格。荣妃娘娘,只请了两位,都统彭春之女董鄂格格,费扬古大人之女乌拉那拉氏。”

    这两位格格可都是出身显赫,且父亲都是大清的猛将,彭春是三藩之乱的大功臣之一,身具太子太保之衔,后又在雅克萨城与沙俄之战立下大功,如今也是手握重兵的猛将。

    而费扬古,早年征战沙场,历经三朝,为满清入住中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乌拉那拉氏是他晚年独女,十分疼爱。只可惜如今已经卸甲,康熙授其一等云骑尉之爵位,并拔擢为从一品内大臣。官位比彭春高,可惜手无兵权。如无意外,荣妃会选择董鄂氏。

    温皙便道:“明儿请乌拉那拉格格和如嬿一起过来用茶吧。”温皙要看看,如嬿对历史知道到了什么程度。温皙这个历史上一生都只是贵妃的人,如嬿并未流露出丝毫怪异,也没有表现出对温皙身份的疑惑。只怕她对历史并不怎么通晓。

    有着皇贵妃的身份,传唤二个秀女,自然一就来。提前还叫了四阿哥来,叫他躲在屏风后头听着,自己拿主意。

    乌拉那拉氏十四岁,比胤禛大一岁,如嬿十三岁,和胤禛同岁,放在后世都是俩毛丫头。可在清朝,都是要嫁人的年纪了。说实在的,乌拉那拉氏长得并不怎么美,不过形态举止格外端庄罢了,可见教养极好。乌拉那拉氏长了个圆脸,额头饱满,是很有福相那种人。如嬿论长相,的确超出乌拉那拉氏许多,美人瓜子脸,皮子姣净,神色宜喜宜嗔,的确比较吸引人眼球。

    两人一起行了礼,温皙面带微笑,问道:“这些日子住在储秀宫,可还习惯?”

    如嬿抢先一步,带着几分撒娇之态道:“多谢姑姑挂心,如嬿一切都好。”

    一声姑姑,叫得温皙很是膈应,她实在不喜欢如嬿这个侄女。

    乌拉那拉氏则是规规矩矩地道:“奴才一切安好。”

    温皙嗯了一声,道:“三日后就是殿选了,到时候是去是留,自由定数,你们安心即可。”这话是告诉她们,你们俩都肯定是留的,都是提前就定下的事儿。所谓“定数”,也是叫如嬿别折腾了,定数不是她能改变的。

    不过如嬿显然没听懂温皙话里更深层的意思,反而笑嘻嘻道:“如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着,眼睛瞟向西面挂着的画卷,便笑道:“想必这就是四阿哥亲手画榴花图了,四阿哥真是孝顺!”

    温皙真后悔没把那画摘下来,叫她有借口提及胤禛了。不过,她目的在胤禛身上,早晚要来探温皙口风的!便淡淡地嗯了一声,道:“瞧着喜气,便挂起来了。”

    乌拉那拉氏也点头道:“石榴多子,是极好的兆头。”

    如嬿嘟囔着嘴巴,“惠英姐姐真是无趣至极了!”

    温皙仔细打量着如嬿的表情,问道:“你们之前熟识?”

    如嬿笑道:“可不是!惠英姐姐是内大臣费扬古之女,我阿玛正好是她阿玛的顶头上司,自然熟识!”

    乌拉那拉氏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但是温皙跟前,还是忍住了,没有反驳什么。如嬿到底是晚辈,口呼乌拉那拉氏父亲的名讳,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

    如嬿嘴巴却是不停下,“惠英姐姐很讨人喜欢呢,除了性子太静了点。昨儿一早荣妃娘娘就请惠英姐姐去了呢,想必是看中了,要讨来做儿媳妇呢!”

    “如嬿格格,请慎言!”乌拉那拉氏忍不住道,如今的身份还是秀女,秀女必得先皇帝挑选过了,才轮到皇子宗室们,否则传出去不知道也被议论成什么样子呢!

    如嬿哼了一声,嘴巴努了努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选秀,三阿哥、四阿哥都要指嫡福晋,我可是亲耳听皇上说要给四阿哥指婚了!”

    “闭嘴!”温皙也忍不住拍案怒道,“这些话也是你该说的?皇上自然说得,旁人说不得!”

    如嬿脖子一缩,没敢再说什么。

    温皙哼了一声道:“你才十三,许多都不懂,别乱想,更不要乱说!”如嬿这个样子,完全不知收敛,今年还是不要给她指婚了,反正年纪还小,等等也无妨!只是宜妃...真的打算给儿子找这么个不着调的福晋吗?

    乌拉那拉氏还在,温皙也不好训斥得太过,只叮嘱她多学学乌拉那拉氏,别错了规矩,便赏赐了乌拉那拉氏一柄白玉福寿纹如意,赏赐如嬿一对粉紫色的芙蓉玉手镯。便让她们退下了。

    四阿哥这才从屏风后头出来。

    温皙笑了笑,问道:“怎么样,可还入眼?”温皙说的自然是乌拉那拉氏,否则也不会给她玉如意了。

    四阿哥低头道:“全凭皇阿玛和额娘做主,儿子无异议。”这算是称了心意了,乌拉那拉氏虽然不是国色,但举手投足的气度那是一点不差,选嫡福晋,本来就不需要选太美的,身份、仪态、品性才是最打紧的。且乌拉那拉氏之父也算康熙跟前的脸的大臣,就算其父上了年岁,乌拉那拉氏的几个哥哥还是很中用的。这样的家世,胤禛想必很满意。

    四阿哥又试探性地问道:“那么如嬿格格...”

    温皙很头疼这个侄女,她对历史并非毫不知晓,否则也不会想尽办法将乌拉那拉氏跟三阿哥扯上关系,还洋洋自得地说自己阿玛是人家阿玛的顶头上司了!如嬿却忘了,麟格有三个女儿,独她是庶出。费扬古独此一女,还是嫡出,她不见得比乌拉那拉氏高贵!

    四阿哥选择了乌拉那拉氏是理所当然,如嬿那跳脱的性子,四阿哥厌恶已久,就算她出身高,四阿哥也不会如此委屈了自己!且四阿哥不会看不出,温皙喜欢宛婧,不喜欢如嬿。就算她选了如嬿,也不会有多少用处的!

    温皙让四阿哥看乌拉那拉氏,如嬿不过是陪衬,她的跳脱无礼更衬出乌拉那拉氏的得体。其实这乌拉那拉氏这个人是康熙中意的人选之一,已经暗中叫温皙观摩看看,彭春之女也是其一,还有几个出身颇为不错的格格,不过最好的自然是董鄂氏和乌拉那拉氏了,荣妃哪儿显然是看中了董鄂氏,乌拉那拉氏自然是要归胤禛了。

    照例自然是康熙挑完了之后,才轮到皇子。但是也有折中的办法,便是各宫主位娘娘,都可以召见秀女,暗中给自己儿子瞧瞧也没什么。康熙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殿选从满军旗开始,太后、康熙都未曾来,便是温皙主持,四妃一旁协理。需要留用的都是实现定好的人,其实选秀基本上选的是家世,容貌上别太对不起大家伙就成了!如嬿自然也在参选之列,还很爱出风头,一副势要把所以秀女都压下一头的架势!人人都忌惮着如嬿是皇贵妃的侄女,不敢对她怎么样,所以虽然在储秀宫期间,如嬿干了不少没脑子的事儿,还是顺顺利利到了殿选环节了。

    殿选上,好歹是自家侄女,温皙也不好给她撂牌子,直接留牌子叫她三年后再选,反正才十三岁,等三年也无妨。这回因为要指婚,留了不少出身颇高的满洲格格:勇勤公鹏春之女董鄂氏、内大臣费扬古侄女乌拉那拉氏、承恩公领侍卫内大臣麟格之女钮祜禄氏等等。

    该留牌子的留牌子,该撂牌子的撂牌子。得知如嬿是要三年后再选,宜妃就上门来了。

    殿选之日,在选蒙古军旗的时候,太后也出场了,俨然一副给自己挑孙媳妇的模样,温皙就知道宜妃何以如此了!于是,宜妃不甘心了,她自然不喜欢那些明艳泼辣的蒙古格格,总觉得是亏了自己儿子,所以选秀之后就带了五阿哥来请安了。

    五阿哥生于康熙十八年,生五阿哥的时候宜妃还是宜嫔,后宫根基不稳,怕护佑不得自己的儿子,才送去给太后抚养的。如今五阿哥被太后教得都不怎么会汉语说话了,宜妃很心疼。一心想给自己找个出身高贵的福晋,便瞅准了承恩公、领侍卫内大臣麟格的长女如嬿。

    五阿哥虚岁十二,还是个大孩子,举止有些羞涩,跟着宜妃见了礼之后,脸红红地看着温皙,操着一口惯用的满语道:“贵额娘...如嬿格格她...”然后,脸红得更厉害了。

    温皙有些眼晕,五阿哥该不会瞧上如嬿了吧?如嬿的确挺漂亮一小姑娘,还能说会道,笑起来脸蛋上挂着酒窝,五阿哥这种清纯的小男生见了难免心生好感,好色而慕少艾啊!

    宜妃急忙笑道:“胤祺,如嬿是皇贵妃的侄女,按岁数,你该叫她表姐才是。”

    得,难道连宜妃都看中了吗?

    胤祺就是个听话的大男孩,性子有些腼腆,很乖巧懂事的那种,平日不怎么爱说话。只是胤祺是太后抚养长大的,且不说他岁数还太小,就算够了岁数,也得太后做主才是。宜妃何必着急呢?

    胤祺脸上带着羞赧之色,“如嬿表姐...她人很好!萨仁表妹虽然也好,但是如嬿表姐更好!更可爱!”一害羞,一激动,就更不会说话了!

    “萨仁?”温皙疑惑,这个名字倒是耳熟,听着是蒙古名字,是月亮的意思。

    宜妃略有哀叹,道:“萨仁格格是科尔沁的格格,太后的侄孙女。”

    太后选秀之后留了一个中意的科尔沁格格陪自己,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必然是想着让这位萨仁格格跟五阿哥好好培养感情,过两年便指婚。这一举动康熙也默许了,所以宜妃才着急了!

    五阿哥更孝顺太后,宜妃难免吃味一些,如今要是娶了科尔沁的格格,儿子心里还有他的地儿吗?如嬿虽然性子不怎么样,但是那位萨仁格格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宜妃只好两害相衡趋其轻了!

    宜妃随即笑盈盈道:“如嬿格格是和明朗活泼的人儿,若能多进宫陪陪皇贵妃,想来也是极好的!”

    哪里是想让如嬿陪她,分明是希望如嬿跟五阿哥多见见面!温皙一时间也不好拒绝她,便道:“这事儿得问问皇上的意思,宜妃,你说是吧?”要是康熙也赞同太后给胤祺找个博尔济吉特氏的福晋,温皙也没法子。

    宜妃若有深意地道:“只要皇贵妃肯开口,皇上又怎么会不允呢?”

    温皙只是呵呵一笑,胤祺的确是个好孩子,如嬿若能嫁给她,也是她的造化,只怕的就是如嬿心太大。她的目标一直是四阿哥,保不齐做出什么不堪的事儿呢。温皙都不敢打包票了,只能含糊着敷衍了下来。其实,若能成事,温皙也乐得如此,对大哥有个交代,对钮祜禄氏也是一番荣耀,就怕如嬿不肯合作!

    选秀结束之后,便是赐婚了,这回康熙后宫里只象征性地添了几个汉军旗的秀女,都是答应,让一众嫔妃们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嫔妃,最怕的就是新宠。

223、如嬿袭来(上)

    康熙赐给大阿哥两个汉军旗出身的侍妾:关氏和王氏。这也是大阿哥一力争取的结果,照例大阿哥是该有个侧福晋,再不济也要有庶福晋,可大阿哥偏偏想着长子是嫡子,一心趁着太子还没娶福晋的时候,抓紧生下康熙的长子嫡孙,为此和惠妃都吵了一架,结果是大阿哥赢了,惠妃正生着闷气呢。

    康熙又给太子赐了一个侧福晋,轻车都尉舒尔德库之女李佳氏,这样的出身给其他皇子做嫡福晋都差不离了!可见康熙有多么偏袒太子!

    然后是给三阿哥、四阿哥赐婚,都统彭春之女董鄂氏赐与三阿哥胤祉为嫡福晋,于年底完婚;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赐与四阿哥胤禛为嫡福晋,于明年春完婚。

    选秀算是落下了帷幕,日子也渐渐热了起来。紫禁城四四方方,就是比行宫闷热许多,温皙有些怀念秋梧殿的日子了。

    手中信手挥着一只象牙柄盘金满绣鱼戏莲叶间的团扇,带来些许凉意,殿中也已经供着足足的冰盆。温皙人逢喜事精神爽,昨晚趁着康熙没来,钻进空间里,一夜五个时辰,换成空间时间就是十五个时辰,终于突破了第三重,到了第四重的结丹境界。丹田里原本液态的灵气,终于被压缩成固体了,丹田里浮着一枚小小的原型物体,可惜给人一种小水球的感觉,好像一戳就会破了。

    结丹,又称之为假丹,看着的是固体,实则丹里包的都是浓稠的液体罢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淬炼和浓缩,争取下一重,成为真正的金丹。

    “皇上命人送了一碗凉快的东西给主子解暑!”竹儿笑着快步进来,手里提着个剔红牡丹食盒,冷气扑鼻,打开来里头竟然用镂成花形的冰块冰镇着一碗刨冰!

    刨冰?!温皙使劲眨了眨眼睛,没错,肯定是刨冰,而是非常细碎的刨冰,橘黄色的,有一股酸橙味道,勾得温皙都在流口水了!

    竹儿笑道:“这冰碗是公爷进献给皇上的,皇上用了说好,才叫给主子送一碗来!”

    这个时代也有刨冰,不过称之为冰碗,碗底放一些碎冰,倒入牛奶,加入杏仁、核桃仁、蜜桃、甜瓜等物,是用来喝的,是液体,里头的碎冰也是手工敲碎了加进去的,冰不会太小,否则融化得快,不过解暑也是极好的。

    但是眼前这一碗“冰碗”,满满的细碎的冰沫,沫子细小均匀,绝对不是手工能够敲出来的,肯定用了某种工具!麟格进献的?温皙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如嬿弄出来的东西!

    不过温皙不客气,这东西不能久放,否则就要化了,便端起冰凉沁手的珐琅彩莲纹缠枝的小碗,用小勺挖着吃,味道酸溜溜做得很地道,不过比之后世温皙常吃的草莓沙冰、芒果沙冰、西瓜沙冰还是稍粗劣了一些。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极为难得的东西了。

    竹儿看温皙吃得爽口,便道:“大格格真是心灵手巧,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来!主子夏日胃口不太好,就该吃些酸的、凉的才下口一些。”

    温皙吃完了冰碗,便问道:“如嬿她...让只让麟格献到御前吗?”

    竹儿哦了一声,道:“还个四阿哥送了一碗,不过是莲子百合冰碗的。”

    温皙不禁笑了,如嬿倒是把四阿哥的喜好打听清楚了,胤禛不爱吃太甜太酸的东西。莲子百合?这个意蕴也不一般呀。康熙都指婚了,她还不死心吗?

    竹儿又道:“公爷还叫奴才传话,说大格格想进宫来给您请安。”

    说话间,玉录玳回来,“额娘——”一边欢快地扑进温皙怀里,“今天碧儿字写得好,四哥给碧儿吃了特别好吃的冰碗!比额娘膳房里做得好吃!”

    胤禛对玉录玳还真是没话说,虽然严格了一点,但是随着玉录玳写字渐渐规正,胤禛的严肃冰山脸总算有所缓解,只要玉录玳好好写字,写完十张大字,胤禛就叫宋氏给玉录玳做点心吃。那莲子百合冰碗定然是全都进了玉录玳的肚子!

    温皙面带无奈的宠溺之色,戳了戳玉录玳的额头:“你倒是不客气!该让你四哥也尝尝才是!”

    玉录玳吐了吐舌头道:“四哥说了,他不爱吃冷的东西!”

    大夏日里,又是大中午的,又闷又热,阿哥所的待遇远远不如承乾宫,冰盆根本不足以驱走所有的闷热,怎么会不爱吃冷的东西?据温皙所知,四阿哥也是每日都要吃一碗绿豆冰碗解暑。而着刨冰一大半都是冰,为了不融化,费了数倍的冰块来冰镇着,自然比寻常的冰碗更解暑更好吃。

    四阿哥对玉录玳的确没的说的,温皙也很承他这份情,也不枉她为胤禛定了乌拉那拉氏这么好的福晋。

    温皙扭头吩咐道:“去吩咐膳房,做两碗冰碗,一碗绿豆百合冰碗,一碗蜜桃冰碗,多加些冰,一路上冰镇着,送去阿哥所给四阿哥和十阿哥。”温皙现在送东西,必须送两份,否则十阿哥知道没他的份儿,肯定要闹腾了。

    玉录玳嘴里流着口水,“额娘,碧儿也要吃!吃哪种都是冰的冰碗!”

    哪种的,温皙哪儿会做?肯定是如嬿用某种工具打磨出来的,虽然原理不复杂,不过温皙不擅长工具,也捣鼓不出来了,只能捏了捏玉录玳的脸蛋:“已经吃了一碗了,今天不许吃了!否则要坏肚子了!”

    玉录玳不高兴地嘟着嘴巴,“十哥一天要吃四五碗冰碗呢!他可没坏肚子!”

    温皙眼睛一横,道:“那因为他胖,你也想跟他一样胖吗?!”十阿哥的胃口,温皙也很无奈,简直长了钢铁一般的肠胃,吃得再多也不会拉肚子!

    玉录玳想了想十阿哥的体型,又想了想好吃的冰碗,还是拒绝了后者的诱惑,捏着自己的袖子,很郁闷地道:“那明天额娘要给玉录玳做冰碗!就像在四哥哪儿吃的那个一样好吃才行!”

    如嬿的本意是想要勾住四阿哥的胃,没想到勾住了玉录玳胃,不过她的目的达成了,温皙只能传唤她进宫来了。玉录玳的执着,可是让温皙都头疼的。

    温皙现在是皇贵妃,有挂着主理六宫之命,想要传唤个人进来是极为简单的。怕如嬿惹事,特意叫额娘带了如嬿进宫来。

    如嬿进宫,随侍的侍女还带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舒舒觉罗氏笑道:“这孩子虽然皮实了点,到底还是孝顺的,弄出了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能把冰块打成碎末!”

    如嬿亲自捧着那有些丑陋的铁家伙,介绍道:“姑姑,这是刨冰机,冰碗就是用这东西做出来的!只要把冰块加进这个口了里,然后手摇这里就可以了!”

    还是手摇式的刨冰机,温皙嗯了一声,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道:“赶明儿叫造办处也多做几个,给各宫都送一个去。”

    温皙这么一说,如嬿自诩为“发明者”,自然有些不大乐意了,觉得自己的专利被侵占了,她估计还想着靠这个发一笔大财呢。

    舒舒觉罗氏却十分赞成,道:“娘娘说的是!”转而便吩咐道:“如嬿,待会做几盏冰碗,就把这东西送去造办处,也好叫那些师傅们照样做出来。”舒舒觉罗氏侵犯专利更彻底!

    如嬿只能闷闷不乐地应下来,捧着自己的“刨冰机”去膳房做冰碗了。

    如嬿想必是做习惯了,手脚倒是快,不过两刻钟,便用承乾宫的蛋壳瓷牡丹纹高足杯奉上来两盏刨冰,给舒舒觉罗氏的是一盏西瓜冰,温皙的是酸甜可口的草莓冰。

    温皙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品评着:“还是稍嫌粗劣了一些,若能再细些就好了。”

    舒舒觉罗氏也道:“就是太冷了些,每日只可吃一盏,否则寒了肠胃就不好了。”

    如嬿耷拉着个脸,肚子里不知道在腹诽些什么。温皙自然是有意敲打她一些,好歹是自家侄女,温皙总会给她某个好人家,决不能让如嬿继续惦记四阿哥了。

    果然还是高足杯好,不像碗,宫女捧上来上来冰着手,一不小心还会摔了。且高足杯小巧好看,很是秀气。

    温皙想到了宜妃的所求,于如嬿而言,的确是抬举了,便道:“你做两碗冰碗,亲自送去翊坤宫吧,宜妃也爱吃这个。”

    打发了如嬿去,舒舒觉罗氏满脸笑意看着温皙,道:“五阿哥也十二了...娘娘为了如嬿,也算费了不少心思了。”

    温皙轻轻一笑,道:“额娘也多教导一下如嬿,五阿哥人品是极好的。”

    舒舒觉罗氏点点头,道:“原以为能配个宗室便是不错了,没想到这毛躁的丫头还能有这么大的福气。”

    温皙也不过是顺手罢了,康熙的阿哥虽然不少,但是前头这些,置身于九龙夺嫡之外的,也就那几个而已,五阿哥便是安稳一生的人,能跟他,的确是大福气!温皙却心里不大安稳,道:“大福气已经放在她嘴边儿了,但愿她不要拒之门外才好。”若她真有造化,钮祜禄氏必然会把她的名字记在承恩公嫡妻瓜尔佳氏名下,让如嬿成为麟格的嫡长女。这样的际遇,不是谁都有的。

224、如嬿袭来(下)

    竹儿快步进来,凑到温皙耳边回禀道:“大格格已经去了翊坤宫,却叫自己的侍女带着一碗莲子百合冰碗送去了阿哥所。”

    也在意料之中,如嬿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不过,这会儿玉录玳在四阿哥哪儿,怕又是便宜了她的五脏庙了!温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翊坤宫。

    宜妃完全是一副看准儿媳妇的架势,脸上笑得都合不拢嘴了,“难得你有这份儿心!本宫日前也挺皇上说了,承恩公进献的冰碗如何好,今儿也能亲自尝尝了!”

    宜妃的热情,如嬿也不是懵然无知,笑得便有些尴尬,“这是绿豆冰碗,也不知娘娘您爱不爱吃这个味儿。”

    宜妃笑得和蔼又欢畅,“绿豆解暑,你果然有心了!”宜妃瞧着是两盏,便笑得更开心了。

    如嬿四下一看,见五阿哥并不在,便问道:“五阿哥回阿哥所了吗?”

    “可不是!”宜妃略表遗憾,“刚才过来用了午膳,才刚刚走。”

    如嬿眼中一亮,急忙道:“若娘娘不嫌弃,能否让如嬿去给五阿哥送冰碗?”

    此话正中宜妃的下怀,急忙撸下自己手腕上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呆在如嬿手上,“不许说不要,这是本宫进宫的时候,额娘给的添妆,今儿给你正合适!”

    如嬿也有些感动,看着宜妃道:“这么好的东西,如嬿戴着可惜了。”

    宜妃拍了拍如嬿的手背,“羊脂玉、玉如人,正该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带着!瞧,多漂亮!待会儿回去给皇贵妃瞧瞧,一准也说好看!”

    宜妃对如嬿是没得说的,那是因为她已经在如嬿脑门子上打上了“儿媳妇”的戳,如果她知道了这个“儿媳妇”在惦记别的男人,只怕要吐血了!

    宜妃不是不晓得如嬿机灵过头,做事儿不怎么经大脑思考,不过她也不需要一个太聪明的儿媳妇。这样出身好,有脑子不太灵光的,自然好驾驭,还能顺便把儿子给笼络回来,一举数得!而且如嬿还是皇贵妃的侄女,如此一来还跟钮祜禄氏结成姻亲,对她自己、对儿子的未来都大有好处!再暗示一下皇贵妃,让这个庶女变成嫡女,那便更加完美了!

    郭络罗氏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可惜碰上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阿哥所,又称之为青宫,即为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乾东头所原为大阿哥居所,现在大阿哥分府搬出去,所以空着,现在二所住着三阿哥,三所才是四阿哥的,五阿哥居四所。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则住在乾西五所。

    阿哥所地方大,自然是够住的,就算康熙儿子多,老一茬的儿子够了岁数放出去,新一茬的儿子住进来,一般都是住不满的。

    五阿哥也不是个太聪明的,如嬿三两句之下,就哄得他陪同一起出来逛乾东五所了。五阿哥住处和四阿哥毗邻,四阿哥都赐了婚,明年春就要大婚了,五阿哥自然不会往歪处想,还傻乎乎地介绍着:“这里是我四哥的院子,四哥平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这些日子再教导六妹妹和十弟写字。六妹很聪明,十弟就不怎么样了!”

    五阿哥读书并不好,面对弟弟的时候也有些丢脸,唯一谈到十阿哥的时候能够找回不少的自信来。五阿哥虽然汉语学得不好,写满语、蒙古语可是阿哥里一等一的好!也算有自己的优点,十阿哥除了吃,就什么都不成了!

    “四哥不用送我了!”玉录玳的声音从三所飘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玉录玳的声音清凌凌如潺潺流水,听了叫人清爽无比。玉录玳讨人喜欢,嘴巴又甜,卖萌起来就更可爱了!

    玉录玳穿着一身清爽的天蓝色旗装,衣裳绣着竹石芭蕉,袖口卷草纹滚边,梳着小两把头,头上簪着碧玺头花,装束格外轻灵可人。又生了一张可爱的鸭蛋脸,杏眼柳眉,眸子清澈如水,叫人见了便喜欢。

    “咦?五哥怎么在这里?”玉录玳眨了眨眼睛,“表姐也在?”

    如嬿笑容氤氲,上前一步行稍微蹲身行了个礼,“刚才承乾宫过来...”目光却落在了送玉录玳出来的四阿哥身上,急忙再次行礼道:“四阿哥万福!”

    胤禛面色依旧,肃穆着一张脸,显得格外老成,嘴上略嗯了一声,又嘱咐玉录玳道:“路上走慢些,日头还有些毒,记得从御花园回去,能凉快些。”

    玉录玳笑嘻嘻道:“四哥平日里不爱说话,一说起来就格外唠叨!就跟额娘似的!”

    如嬿又上前两步,望着四阿哥,丁点不肯移开眼睛,满脸羞怯与期待:“四阿哥,我让绿蕤送来的冰碗,您可还喜欢?”绿葳、绿蕤是如嬿的贴身侍女。

    四阿哥皱了皱眉头,他最不喜欢送上门、黏上来的女人,但是偏偏如嬿是皇贵妃侄女,四阿哥也不好太过。便转头问玉录玳:“六妹觉得呢?”

    玉录玳嘴里还含着那个味儿呢,笑着点头道:“好吃,不过我更喜欢草莓的!莲子百合的,不甜不酸,没多大滋味!”然后看了看如嬿,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好像过分了点,便道:“吃着倒是很凉快!”

    如嬿脸上有些难看,咬着嘴唇,有些委屈:“您没吃?”

    四阿哥冷着脸,道:“我不爱吃冰的。”

    五阿哥急忙上来拉了拉如嬿的衣裳,安慰道:“四哥嘴巴挑剔,我就特喜欢吃冰碗!大夏日的谁不爱吃的凉快的,就四哥不一样!”

    如嬿哦了一声,垂下头,很是失落的样子。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人都恹恹的了。输给家世、模样都不如自己的乌拉那拉氏,如嬿打心底里不甘心,所以才想尽了办法接近四阿哥。

    四阿哥看了看胤祺,他那副少年萌动的样子,四阿哥作为“过来人”岂会不懂,便道:“五弟和宜妃娘娘喜欢吃冰碗,以后你就多给翊坤宫做就是了。”

    五阿哥急忙向胤禛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如嬿姐姐,我送你回承乾宫吧。”

    如嬿摇了摇头,“不劳烦五阿哥了,如嬿和六公主正可结伴回去。”

    下午,温皙见到玉录玳一脸欢快,跟着一起回来的如嬿却是闷闷不乐。温皙便猜得出来,她俩既然一起回来,必然是在阿哥所碰面了,如嬿自然见到了四阿哥了,结果被破了一头冷水。

    温皙和额娘舒舒觉罗氏唠嗑,“三阿哥年底就要完婚了,接下来就轮到了四阿哥了。”一边仔细观察的如嬿的脸色,透着愤愤不甘。温皙很是无奈,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还执拗什么呢?婚也赐了,四阿哥也瞧不上你,死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舒舒觉罗氏点头,笑道:“四阿哥也算是娘娘的养子,如今也长大成人了。费扬古的嫡女,我也见过,很端庄,这才是皇家媳妇该有样子。”说着看了看闷头不说话的如嬿,“你有幸,将来若能和乌拉那拉格格做妯娌,也要好好跟人家学学才是。”

    如嬿不由地咬了嘴唇,忽的抬头看着舒舒觉罗氏,眼中有些湿润:“玛嬷,如嬿不想嫁人!”

    “你这孩子,竟说傻话!”说着,挥手叫如嬿过来,舒舒觉罗氏拉着如嬿的手,“你姑姑是皇贵妃,自然会为你筹谋!咱们钮祜禄氏的格格自然是配做皇子嫡福晋的!”

    “嫡福晋?”如嬿不由地想到了四阿哥未来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很是不甘心,“可偏偏有人觉得如嬿不配!”四阿哥就是看上了乌拉那拉氏的端庄吗?端庄过头,一点情致也没有!

    舒舒觉罗氏不由地寒了脸,面色严肃道:“这种话,不许胡说!”

    如嬿看着温皙,忍不住开口埋怨道:“四阿哥是姑姑养子,文才武略都比五阿哥好得多!姑姑为何要便宜了别人家的女儿!”

    一语出,着实犯上。温皙没说什么,舒舒觉罗氏变了脸色,旋即怒吼道:“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皇贵妃面前也该如此放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嬿旋即刷刷掉泪,愤愤然质问:“我的身份?玛嬷也嫌弃我是庶出的吗?!玛嬷平日里对宛婧、宛姝比我好十倍,连皇贵妃也只喜欢宛婧!”

    舒舒觉罗氏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庶出,嫡庶自然尊卑有别!就该更约束着自己的仪态举止!别太不像话了!”

    如嬿愈发不甘心,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我也想是嫡出,可是我生在谁的肚子里,又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如嬿果然还是没有精力风雨的小女生,温皙端坐上位,淡淡地道:“你既然知道无法决定,更无法改变,就去改变能改变的!回去好好学规矩,宜妃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更因为你是钮祜禄氏的格格,否则换了旁人,规矩不全、礼仪不周,宜妃岂会看得上?”

    舒舒觉罗氏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如嬿,眼睛一横,道:“哭什么哭?谁亏待了你不成?不是人人都有做皇家媳妇的福气!你该懂得知足!回去好好学规矩!别给钮祜禄氏丢脸!”

    “我不喜欢五阿哥!”如嬿觉得所有人都在逼她,她便在逼迫中怒吼,“五阿哥有什么好的?连汉语都不会说!他哪里比得上四阿哥?”更重要的是,四阿哥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嫁给四阿哥,不是比嫁给五阿哥更对家族有利吗?为什么不能成全了我和四阿哥?!”如嬿咆哮道。

    啪!舒舒觉罗氏一巴掌狠狠扇在如嬿脸上,“这种话也敢说出口,简直恬不知耻!”

    “玛嬷...”如嬿被打懵了,一脸惊愕地望着祖母舒舒觉罗氏。

    温皙摇摇头,这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吗?幸好是在承乾宫,若是再旁的地方,如嬿一生的名声也毁了!更会连累了钮祜禄氏格格们的名声!

    想到此处,温皙便冷了脸:“当日殿选之前,你和乌拉那拉氏都来过,当时四阿哥就在屏风后面听着。选了乌拉那拉氏是四阿哥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

    如嬿惊讶地望着温皙,依旧心有不甘:“四阿哥...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选了她?她长得根本不如我漂亮!”

    温皙冷声道:“选皇子福晋,最要紧的是端庄贤惠,容貌在其次。只有选妾侍才是选姿色最佳之人!乌拉那拉氏为四福晋,是最合适的!”

    舒舒觉罗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如嬿,你也该清醒清醒了,自从圣旨下了,你就该清醒了!四阿哥、五阿哥,都是天潢贵胄,有什么区别?!五阿哥比四阿哥更平易近人,且五阿哥是喜欢你的,这比什么都要紧!”

    “我...”一想到小孩子似的五阿哥,再想想已经成熟而威风凛凛的四阿哥,那冷峻的容颜,傲然的气度,如嬿心里便怎么可不肯了。

    温皙又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回去多学两年规矩。等五阿哥大些了,本宫边去跟皇上求个赐婚。这是对你的抬举,你可千万不要不识抬举!”温皙的话,已经是警告了,再闹出什么来,毁的可是她自己!如嬿到底是姓钮祜禄氏,她闹出什么笑话来,毁的更是整个钮祜禄氏的声誉!

    “我——”如嬿立刻想要争辩,却不知从何争辩了。

    “别再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学好了规矩比什么都重要!”温皙声色俱厉,“皇上原是瞧不上你这样跳脱的性子,是看着本宫和宜妃的份上,还肯等两年看看!你若不学好,别说四阿哥了,五阿哥也不必肖想了!到时候还容得你做皇家的媳妇,不过是随便配个宗室罢了!该如何选择,你可想清楚了!”

    是该狠狠给她点威胁了,否则如嬿是不会长记性的!狠狠敲打了一通,才叫额娘带着如嬿出宫去了。

    温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嬿,真是不省心的丫头!若换了旁人,温皙早就狠狠削一顿了,可偏偏她是麟格的女儿,温皙再不喜欢她,总要顾忌麟格的脸面。

225、骚包儿子(万字求票)

    自从如嬿被舒舒觉罗氏拘束在承恩公府中,便没再闹腾什么。温皙不晓得他是真老老实实认命了,还是暂时做安分之态来迷惑他人。总之一切还算安稳。

    阿灵阿也得到康熙赐婚,前不久成婚,娶的是礼亲王代善的第十二女,继福晋叶赫那拉氏所生的和硕格格。能娶到格格,更重要原因的是,麟格多年无子,已经对儿子不抱有期待了,对我宣称百年之后爵位给阿灵阿承袭。

    没人折腾,日子便过得飞快了。和硕荣宪公主指婚了,三阿哥大婚了,然后是过年,再然后四阿哥终于也大婚了。

    康熙三十年春,四阿哥结婚,有三天的“婚假”,一大早就带着福晋乌拉那拉氏来给温皙磕头请安了。

    温皙荣升婆婆,感叹着岁月易逝,赶明估计就要荣升“祖母”辈儿了!温皙身边站着玉录玳,又长高了不少,玉录玳手里牵着一岁零两个月大的十六阿哥胤禄,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子,还是那么可爱。

    四阿哥也是高兴的,虽然面色板着,但是眼中的喜悦是掩饰不住的。娶了福晋,表示成家立业,以后就可以进上书房学政务了。

    温皙打量了信任四福晋一通,面露满意之色,点头道:“瞧着比当初更端庄了。”

    乌拉那拉氏急忙福身,面有羞色:“额娘过奖了。”

    乌拉那拉氏虚岁才十五,跟温皙当初入宫的年岁一样,四阿哥才十四岁,但是浑身透着成熟稳重的气度,看上去反倒是他大一些的样子。乌拉那拉氏岁不是绝色,但也十分中看的人,眉眼圆润,端秀和气,处处都极为得体。

    初次见面,长辈需给晚辈见面礼,温皙也是一早预备下了,装在锦盒中,一只赤金錾花宜子宜孙如意,另一锦盒则轻飘飘的,温皙给装了十万两银票,成婚了难免开销大。怕他们小夫妻拒绝,所以放在锦盒中。礼仪上,自然不会当着长辈的面打开。

    乌拉那拉氏作为嫂子,自然也需要给玉录玳见面礼,给玉录玳的是一套头面,颜色鲜艳,以点翠为主,十分好看,点翠白玉琥珀穿珠梅花簪一对、点翠凤鸟头钗一对、金累丝点翠步摇一对、点翠蝴蝶头花一对、点翠扁方一只,配有东珠耳环三对,合成一套完整的头面。

    玉录玳年岁渐大,自然愈发爱漂亮了,喜欢漂亮衣服、漂亮首饰是女孩子的天性!这一套头面或许不见得有多贵重,但是设计地十分漂亮,搭配起来装饰在头上必然光彩夺目。玉录玳笑得甜甜的,福身道:“谢谢四嫂!”

    乌拉那拉氏急忙福身还礼,“一些小东西罢了,不值多少银子,不过新鲜一些罢了。”皇子福晋,与和硕公主身份相当,虽然玉录玳还未曾行册封礼,但也是打准的事儿了。

    四阿哥给胤禄的礼物则是寻常的金锁、赤金璎珞一类,胤禄虎着脸道:“多谢四哥。”

    温皙的这个儿子性子不像她,更不像玉录玳,平日里安静地跟什么似的,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明明长了一张极为可爱的脸蛋,却不爱说笑。要不是被逗弄得狠了,也会嚎啕大哭,温皙都要怀疑这个儿子也是穿来的!

    四阿哥看着胤禄,道:“我听说十六弟会背诗了?”

    温皙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不过是跟着玉录玳瞎念两句罢了!”儿子的早慧超出温皙的意料,虽然不过学了才一两首唐诗也足够让人惊讶了。

    胤禛顿时面色复杂,叹息道:“十六弟两岁能文,儿子不及!”

    温皙笑道:“早慧未必是好事!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能耐,别做了董仲永就是了!”宋氏有一少年才子,名董仲永,五岁能诗,可惜其父拿着儿子邀名贪利,董仲永也跟着不思进去,进入少年便“泯然众人”默默无闻了,此事连王安石都感叹不已,引以为戒。

    胤禛急忙安慰道:“额娘严重了!”

    “儿子不是董仲永!”胤禄突然嘟着嘴巴嚷嚷了一句。

    温皙笑着拧了他的脸蛋,道:“你知道董仲永是谁吗?就说自己不是?”

    “知道!”胤禄抬头看着玉录玳,“六姐说过,少年不努力,便是董仲永!儿子不是董仲永!”

    不到两岁的孩子,换了别人家的怕是连说话都说不清吧?胤禄早慧也就罢了,这么早熟更超出温皙的意料之外。平日里不苟言笑,跟个小大人似的,性子丁点不像个孩子。康熙偏偏还说好!好什么好?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像玉录玳那样才对!

    胤禄又道:“六姐给儿子念过王安石的《伤仲永》: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这是王安石的原话,说董仲永的才华是天生的,自幼比常人优秀,而这样优秀的人却最终落后于人,自然都是不努力的缘故。

    胤禛的脸色陡然变了,眼中闪烁着某种名为“妒忌”的光芒,但瞬间便收敛掩藏了下来。

    温皙沉了脸,径自道:“鹦鹉学舌罢了。”说着便吧胤禄推到玉录玳身边,道:“以后别给他读这些他听不懂的书!带着弟弟出去玩吧,晌午回来用膳即可。”

    胤禄的性子,有一点不好,爱炫耀!听不得人说他半点不好!太骄傲,就像一只孔雀,动不动就开屏,殊不知**也跟着露了出来。也是因此,温皙至今都不敢把胤禄带进空间玩。生怕他嘴爱炫耀,就给说了出来!

    温皙看了看胤禛,道:“有大才者,往往不是因为聪明,而是因为勤奋。后者远胜于前者。连皇上都说自己不是聪明的,只不过比别人勤奋罢了!你以后入了上书房,也不能误了读书才是!”

    胤禛急忙垂下头,“儿子谨记额娘教诲!”

    温皙嗯了一声,又嘱咐乌拉那拉氏道:“四阿哥是皇上看重的皇子,以后怕是用的忙了,他后院事儿你务必要打理好了!”

    “是,儿媳谨记额娘教诲!”乌拉那拉氏福身道。

    打发了小两口,温皙有些头疼,康熙对胤禄的喜爱,和胤禄早慧都是让温皙头疼不已的事儿。

    晌午的时候,康熙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闺女便来了,脸上笑意盈盈:“小十六果然聪明,都知道要以董仲永为诫了!”说着高兴地哈哈大笑。

    温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了看虽然不爱说话,眼睛里却闪着得意的胤禄,一手扯着他的衣服便给拉了过来,寒着脸道:“又跑出去炫耀了?!”擦,不要跟孔雀似的好不好!

    胤禄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儿子是实话实说。”

    康熙却不怎么满意温皙的反应,笑道:“小十六聪慧,又好学,是好事儿!”

    温皙努了努嘴,看来以后要好好管教着这个儿子了!

    午膳后,玉录玳和胤禄都要去睡午觉,康熙和温皙独处,便有些蠢蠢欲动,一手搂着温皙,道:“胤禄也长大懂事了...”

    屁!他哪里懂事了?!温皙很像翻白眼,他的问题比玉录玳可要严重多了!一个公主聪明点没啥,一个阿哥这么早慧还爱炫耀可知道也惹多少妒忌的眼光了!

    康熙低头在温皙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再给朕生个儿子!”

    温皙满心烦躁,一把便推开了康熙,嘟着嘴巴道:“别闹!我正烦着呢!”

    康熙一哼,拧了拧温皙的鼻子,嗤笑道:“你有什么好烦的?”

    温皙叹了口气,道:“皇上不觉得胤禄很像一种动物吗?”

    “什么动物?”

    “孔雀。”

    “唔...”康熙一边拖着下巴思忖着,一边摇头,“孔雀是百鸟之王,用来形容朕的儿子不大贴切!”转而又看了看温皙,仿佛在说:应该用来形容你自己!

    温皙额头有黑线滑下来,嘴角抽了抽:“孔雀开屏很漂亮,就跟胤禄似的。”

    康熙点点头。

    “可是孔雀一开屏,后头的屁股也露出来了!”温皙炸毛道。

    康熙愕然,他没想到温皙突然爆了粗口。

    温皙烦躁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柔得头发都乱糟糟的,“他那个爱炫耀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啊?!”老娘我可不是爱炫耀的人,最多嚣张一点罢了!然后目光不禁落在康熙身上,他爹似乎就有点骚包...

    康熙嘴巴抽搐,沉声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温皙鼻子一哼,康熙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擒鳌拜,然后是打三藩、打葛尔丹,然后就还爱跟玉录玳将他当年的丰功伟绩....玉录玳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果然是个骚包的!

    “对了!”温皙灵机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费扬古的长子星辉不是进献了一只孔雀吗?我要了!拿来给胤禄瞧着,孔雀的**到底有多难看!”

    康熙不悦道:“那是朕准备献给皇额娘的寿礼!”

    “太后的寿辰还早着呢!而且献上一只公孔雀算什么?”温皙撇撇嘴,“还不如弄两只仙鹤,意头还好呢!”

    好吧,最后的结果是温皙拿着两只仙鹤跟康熙换了一只孔雀。

226、阴差阳错

    京城之地,首善之区,最繁华莫过于天桥一带,卖糖葫芦的、卖饺子的、卖馄饨的、卖冰碗的,捏糖人的、卖艺的、杂耍的,一大街熙熙攘攘,人头攒头。

    一个穿成寻常八旗子弟模样的公子哥儿,手里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像父女,更像兄妹,吃的喝的玩的好东西买了一大堆,全都塞给随从们拿着,后头跟着四五个大汉都快抱不过来了。

    更有在暗处的,少说五六十号人,扮成士农工商,或近或远,眼睛打量四周,又盯着二人不肯放松。

    日头高照,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有卖冰碗的小店,正是最热闹的地儿,这个名叫祥福记的冰碗也算一处特色,一碗冰碗要三十文,寻常人自然舍不得吃,来的都是略有几分钱财的中层人士,商贾、闲散八旗子弟。

    “阿语,这个一点也不好吃!还是额娘宫....”小姑娘抱怨道。

    “嘘——”胡语急忙捂着玉录玳嘴巴,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的碧儿小姑奶奶,管着点自己的嘴巴!”胡语倒是不挑食的,一大碗冰碗吸溜之下很快就下了肚,“真爽快!”

    玉录玳努了努嘴巴,捧着大海碗小口吃着,吃了不到一半便腻味了,便撂在了桌子上。胡语摇摇头,不客气地捧了过来自己吃。

    “阿语,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儿?”玉录玳顿时眼睛贼亮。

    胡语喝了个底朝天,擦了擦嘴巴,道:“自然去拜见老夫人了!”说的老夫人自然是舒舒觉罗氏,出来便是打着探望承恩公老夫人的名义,自然是要去的。

    玉录玳一脸的郁闷,撒娇道:“可是人家还没玩够呢!额娘一个月只许碧儿出来一次,好小气!”

    胡语很像翻白眼,旁的公主哪还能出来玩?这位小姑奶奶已经很受额外待遇了好不好?放下大海碗,道:“碧儿,你就知足吧!”

    这时候,一个穿着蒙古衣裳的女子进了小店,用一口不大熟练的汉语跟老板买了一碗冰碗,从胡语身边经过径自端了出去,给外头马车里的人。

    “格格,里头有特别可爱的小女孩...”宝勒尔见格格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说有趣的事儿逗弄她,“那么点大的人,捧着一个这么大的海碗,好有趣哦!还有那个小姑娘名字也特别好听,叫碧儿呢!”

    “什么?”乌日娜霍然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

    胡语领着玉录玳走出来的时候,迎面便见道乌日娜从马车里跳了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齐齐瞪大了眼睛,四目相对,无言以对。

    乌日娜却是极为激动,快步便扑了上来:“那日松!”

    胡语心下一紧,急忙抄手抱起玉录玳,脚底抹了油一般,泥鳅一般一绕,便从乌日娜身侧闪过,旋即飞奔出去!胡语的下盘功夫是最厉害的,当初带着玉录玳能出上千兵将围困中全身而退,便可见一斑!

    乌日娜在后面追着大吼:“那日松,为什么躲着我?!”

    胡语的轻功自是不必说,头也不回,猛劲儿飞奔。不一会,后头便没了人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我这辈子还没被谁追上过...”话为说话,便听见后头急促的马蹄声。

    来往的人纷纷闪开,便见乌日娜骑着一匹黑马,狂甩鞭子飞奔冲来。

    玉录玳还在胡语怀里,急忙大叫道:“还不快跑!”

    胡语急忙脚下带风,踩空直上,从小摊上凌空飞过,逾越了丈许高的障碍,使足轻功飞奔。一个是狠命了跑,一个是死命了追,胡语还好,遇见障碍就越过,乌日娜可不管这一套,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好端端的闹事都被折腾成一锅粥了!

    胡语一边飞奔,一边听着后头哒哒如急雨的马蹄声,忍不住叫骂道:“我又不是她杀父仇人!追得这么紧干嘛?!”玉录玳双手抱着胡语的脖子,不负责任得笑得极为开心:“阿语好厉害!再高一点!再快一点!”

    胡语双手紧紧抱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祸头子,急道:“小祖宗,你可千万抓紧了!”说着,又是一个凌空飞跃,“那些侍卫都死到哪儿去了!也不拦着那个疯女人!”

    “阿语,快呀!她快追上来了!”玉录玳脑袋在胡语肩膀上,自然能看到后头的景色,乌日娜又撞翻了好几个小摊,水果都滚了一地了。

    玉录玳脆生生地埋怨道:“阿语!你跑的不如以前快了!以前在蒙古的时候,你突出重围才叫快呢!”

    胡语气得牙根痒痒,“你还好意思说!”胡语已经累得大口喘气了,既要甩掉后头的人,还要应付这个小祖宗,“你当初才二十五斤,现在最少沉了二十斤了!”身上的重量跟她速度自然成反比!

    “讨厌,人家才没有长胖!”玉录玳打死不承认。

    好在天桥距离承恩公府不远,看见承恩公府的大门,胡语终于解脱了,胡语和玉录玳已经不是头一次来了。守门的护卫急忙跪下相迎,承恩公府大门敞开,胡语二话不说抱着玉录玳就飞了进去。

    而后面驱马追来的乌日娜立刻便被挡在了外头,侍卫见乌日娜穿着不错,还算客气,拦下了便道:“承恩公府重地,门前不得驱马!”这一带是王侯勋贵的聚集地,自然不许策马狂奔。

    乌日娜飞身跳下来,便要往里冲。护卫们自然不许:“若无请柬,不得入内!”

    “我——”乌日娜指着消失在里头的身影,“我认识他,让我进去!”

    护卫板着脸,决然是不肯放行,“姑娘,请回吧!”

    乌日娜狠狠跺了跺脚,抬头看了看匾额,不禁疑惑了:“承恩公府?哪个承恩公府?”

    京城的承恩公可不止一位,佟国维也是承恩公、赫舍里氏也有一位承恩公。乌日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个承恩公了。

    护卫哼了一声,道:“我们公爷是皇贵妃的兄长!”

    乌日娜忽然想到了,“那日松”和碧儿冲进去的时候,这些护卫不但没有丝毫阻拦,而且都是跪迎,不由地喃喃:“碧儿和那日松到底是什么人...?”

    “放肆!”公府外,刚刚抵达的朱红轿撵中走下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少妇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横眉怒目道瞪着乌日娜:“六公主的乳名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护卫急忙打千儿相迎,“给格格请安!六爷晌午便回来了,正等着格格呢!”

    乌日娜对京中之事,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眼前的少女一身衣裳可是和硕格格品级的吉服,而皇贵妃胞弟娶了礼亲王代善的第十二女为妻是人尽皆知的事儿。阿灵阿行六,为老承恩公遏必隆的第六子,故人尊称一声“六爷”。

    乌日娜顿时好像想到了什么,碧儿是六公主,而六公主是皇贵妃所出,那么那木就是皇贵妃,而那日松就是阿灵阿吗?!而眼前之人就是阿灵阿的妻子?!乌日娜胸中顿时涌出无比的酸意,那日松已经成婚了吗?!

    虽然礼亲王早已不在人世,礼亲王一脉也不复当初的荣耀,但这位和硕格格是嫡出,身份也非比寻常。十二格格瞥了一眼乌日娜,吩咐道:“不要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跑来!”说完,便瞧都不瞧乌日娜一眼,高傲地扬起脖子,入府去了。

    胡语还不知道自己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还觉得逃过一劫,蹲下来把玉录玳放下,半是哀求地叮嘱道:“公主,千万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主子!”

    玉录玳挺着胸脯拍了拍胡语的肩膀,很是豪气道:“放心,好兄弟,讲义气!”

    胡语忍不住嘴角抽搐,是不是给这小姑奶奶看的侠义话本太多了点?

    半个时辰后,那些侍卫们才来到承恩公府。胡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寒着脸叫嚷道:“我被追的时候,你们都跑哪儿去了?!”

    为首的是二等侍卫乌拉那拉.五格,一脸无奈地道:“语姑娘,我们这两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儿!”那位追着的蒙古姑娘马术精湛,他们出来可没骑马,怎么追的上?反正语姑娘的轻功肯定能逃得过,就慢慢悠悠来承恩公府集合了。

    胡语顿时气结。难道跑得太快了,也是她的错吗?

    这一切,温皙还都蒙在鼓里。

    夏日的溽热渐渐散去,和硕荣宪公主的大婚也操办得差不多了,乌尔衮当初得了康熙赐婚,便飞奔会巴林部准备聘礼了,这次来京城是正式迎娶和硕荣宪公主。一切有前例可循,按部就班即可,倒是忙坏了荣妃。

    温皙一边大着扇子,看着阿灵阿的妻子、和硕格格宜尔哈、出嫁前照例被康熙册封为惠宁郡主的弟妹。虽然亲王之女都是和硕格格,但只有嫡女可以封为郡主,庶女则是郡君。和公主一样,都是出嫁前才有封号。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太不知廉耻了!一天到头在承恩公府徘徊,指明了要见六爷!天天跑到府外闹腾,赶都赶不走,现在人人都在看承恩公府的笑话呢!”宜尔哈对着温皙不停地倒苦水。

227、木秀于林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宜尔哈,温皙也困倦了,正好睡个午觉。这几日这个弟妹宜尔哈,闲着没事儿就来倒酸水,对她口中所说的“不知廉耻”的女人严防死守。

    终于有一天,“不知廉耻”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被宜尔哈视为自己击败了要诱惑自己丈夫的狐狸精,就转而道温皙跟前洋洋得意地炫耀了。

    宜尔哈才十六岁,虽然阿玛去得早,但是也是被兄长们宠溺着长大了的小女子,性子爱争强好胜,爱吃醋,还有些傲娇,更多的是啰嗦,温皙实在不厌其烦。

    迎娶和硕荣宪公主的日子已经定下来,承乾宫却是清闲得很。玉录玳还请了宛婧进宫来玩。宛婧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因愈发熟络,没人时候便亲昵地叫温皙姑姑了。

    温皙笑着正要唤宛婧靠近前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宛婧身后的一个绿衣侍女身上,顿时笑容僵了,便吩咐道:“玉录玳,带着二表姐出去玩吧。”

    见人都退下了,绿衣侍女噗通一声跪下,“皇贵妃,让我见见那日松吧!”

    温皙揉着生疼的太阳穴,这个乌日娜是怎么混进钮祜禄府的侍女中的?还跟着宛婧一起进宫了?以乌日娜的身份完全可以通过乌尔衮,正式递牌子进宫,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温皙便想到了宜尔哈口中所说的“不知廉耻”的蒙古女子,想来便是乌日娜了,“是你日前一直徘徊在承恩公府外的?”

    “是!”乌日娜倒是一口承认了,“皇贵妃,让我见见那日松,不,阿灵阿大人吧!”

    她居然把阿灵阿当成那日松了?!真是大条了!温皙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好了!

    乌日娜眼中含泪,哀求道:“皇贵妃,我不是要破坏那日松的婚姻,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我保证,见了之后我就会死心的!”乌日娜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选秀的时候,想尽办法落选。

    乌尔衮本来都替乌日娜打点好了一切,最起码前两关不成问题,入宫殿选,也会替她走走荣妃的门路,倒是也能嫁给宗室子弟。乌日娜心系“那日松”,怎么肯嫁给别人?所以便在礼仪上故意出了大错儿,早早给撂牌子了。若是当初不被撂牌子,进入殿选,或许今日嫁给阿灵阿的便是她了。

    信你,我就是傻子!温皙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句。却不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是怎么混进宫的?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当初选秀,温皙本来是打算殿选蒙军旗的时候,避一避,别碰上乌日娜,一查名单,却发现乌日娜在第二个环节便被淘汰了。温皙只心想,乌日娜虽然姓博尔济吉特氏,但是其父不算高官,落选虽然在意料之外,倒也省了温皙的一遭麻烦。

    “只要能见到那日松,我死也甘心!”乌日娜咬牙道。

    被爱情迷魂了心窍的女人呐!温皙心中哀叹一声,如果让你知道所谓的“那日松”是个女人,你是不是连死的心都有了?温皙好奇的是,她是如何混进承恩公府的?自从出了彩舟的事儿,钮祜禄氏对下人的审查更加严格了,绝对不会让来历不明的人进府的!

    “你是怎么混成宛婧身边的侍女的?”温皙一定要问个究竟,否则心中难安。

    “我...”那日松急忙磕头道,“请皇贵妃不要怪罪如嬿格格!她是看我爱一个人爱得太辛苦,才帮我的!”

    如嬿?!她在搞什么鬼?!如果要帮忙,大可带着乌日娜去见阿灵阿,见了乌日娜自然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便会罢休,何必要把她混成侍女带进宫来找她?温皙还以为如嬿安分了许多,没想到突然送了这么一个大礼给她!难道是想让乌日娜来“打动”自己,然后给阿灵阿赐婚?太无厘头了吧!

    温皙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日松是那日松,阿灵阿是阿灵阿,不是一个人。”这是实话。

    乌日娜眼中明显不信,“可是,那日松不是皇贵妃的弟弟吗?皇贵妃只有一个亲兄弟啊!”连现任承恩公都只是过继的,而阿灵阿大人的年纪和那日松也是极为相符的!

    温皙道:“那日松不是本宫的兄弟,当日不过是谎称姐弟罢了。”

    乌日娜看着温皙信誓旦旦,不像是胡说八道的样子,不由地泛起疑惑,也带着几分期待:“那么那日松是谁?!”

    “是本宫的奴才。”温皙道,这依旧是实话。

    “怎么可能?!”乌日娜骤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奴才?奴才敢叫主人“姐姐”吗?!

    乌日娜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皇贵妃是帝王嫔妃,满人自然都是她的奴才,便急忙问道:“那日松是御前侍卫吗?!”御前侍卫也是“奴才”,但往往出身显赫,若是那样,若那日松还未曾娶妻,那么她还有希望。

    温皙摇头,道:“她是近身伺候本宫的人。”

    近身伺候?!乌日娜恍如被雷劈中,后宫之地,近身伺候的不就是内侍太监吗?!那日松居然不是男人吗?!

    “不!我不信!”乌日娜狠狠摇头,“皇贵妃,请让我见见那日松!否则我不是会相信的!”

    温皙叹了一口气,既然乌日娜非要刨根问底,那么温皙就如她之愿,遂了她的心意好了,便吩咐身边人去玉录玳的偏殿,把胡语给叫来。爱幻想的年纪,就索性打破她的幻想好了。

    “主子,您传奴才?”胡语脚步匆匆而来,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绿衣侍女身上,随即啊惊叫了出来,不可思议地指着乌日娜,嘴唇都颤抖了:“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皙板着脸,怎么都觉得这个胡语有事情瞒着自己,便冷脸训斥道:“阿语,不许对乌日娜格格无礼!”

    胡语急忙正了身子,福身给温皙见礼,有给乌日娜见礼:“格格万福。”

    乌日娜已经愣在当场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日松”是女人?!着足够让乌日娜惊讶地昏天地暗了,眼前穿着宫女装束的女子,那日松的脸庞,胸部虽然不算丰满,但是两个鼓起的包,绝对不是男人该有的东西!

    叫人把失魂落魄的乌日娜提前送出宫,温皙阴测测地看着胡语,寒声道:“阿语,你不是有事儿瞒着本宫?”这些日子就觉着玉录玳乖了许多,相当不正常,原来是有原因的!

    事到如今,胡语只能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说了,一边痛哭流涕:“主子,我真不知道乌日娜格格居然误会成这样了!我实在是被她追得没地儿跑了,只能躲进承恩公府!”

    罢了罢了,反正事到如今,乌日娜算是死心了,绝望了。只不过乌尔衮真的忙到这种程度,连妹妹天天跑去承恩公府闹腾也不管,混进宫来也不约束着?!还是他特意放纵着乌日娜这么干的?温皙不由地警惕了起来!乌尔衮为了夺回巴林部大权,娶了自己最不想娶的大清公主,难保为了利益不会做出别的什么事儿来。

    一想到当初在蒙古时,和乌尔衮的那些暧昧,温皙不由地蹙起眉头来。

    胤禄在碧纱橱里临康熙最喜欢的董其昌的字,虽然写得歪七扭八,但是每天都要临三大张,小小的肉呼呼的手都拿不住毛笔。温皙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毅力!

    前一阵子,好不容易被温皙拿着孔雀讽刺了一通,才不怎么炫耀了,现在就冒出一股子“头悬梁、锥刺股”的气势来!叫温皙看了很蛋疼。温皙是不赞成这么小的孩子,才不到两岁就开始学写字,磕碜着身子怎么办?小孩子用功是好事,这么早用功,就让温皙不放心了。要不是再三确定过,这厮绝对原装,温皙真怀疑他才是穿的!

    一个肉团小不点,比我们这些穿来的都牛逼哄哄的,叫我们怎么混下去?!真是不省心的儿子。温皙情愿他跟玉录玳似的,爱玩、爱闹、爱闯祸、爱撒娇,起码能让她找到点为人母亲的感觉。

    竹儿在一边欣慰地感叹道:“十六阿哥真用功!”

    温皙道了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温皙很为十六担忧,她是绝不希望这个孩子参与到九子夺嫡中去,尤其是这么小就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资质,太容易惹人嫉妒了!

    胤禄或许很聪明,但他前头有十几号如狼似虎的哥哥们!为人母亲的心思,是怎么也不愿意自己孩子涉险的,情愿他平平安安一辈子,什么帝业江山,都是其次的。

    温皙走进碧纱橱,胤禄小小一个人儿,坐在垫了十几本书的椅子上,写字格外费力,一个字那么多笔画,他的手那么小,写一笔都要老半天。这么小的孩子,硬件条件根本不允许学写字,好歹也要等五六岁了,能抓稳毛病了再学写字。

    “不要写了!”温皙气不过,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来毛笔。

    “额娘?”胤禄看了看温皙,低下头去,“是不是儿子写得太难看了?儿子以后会加倍用功的?”

    “额娘就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用功?!”温皙很不解,小孩子不都是爱玩的吗?没有谁是天生就爱读书的!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胤禄揪着自己的衣裳,包子脸上带着坚毅之色:“儿子绝不做董仲永!”

    温皙愕然,他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是因为她的讽刺,才发奋努力的吗?温皙眼中不由地有些湿润,抓着他都快磨破了的小手放在嘴边吹着,急忙笑着安慰道:“小石榴怎么会是董仲永呢?”小孩子皮肤薄,本就不经磨,一不小心就破皮!

    温皙心疼地抚摸着胤禄的脑袋,“额娘知道你不是董仲永,那么说出去,是叫别人安心!”即使是胤禛,温皙也要防着他一些,“宫里人心复杂,不是你能懂的!而且你还小,不用急着学写字,等两年也不迟!总之,小石榴听额娘的就好了!以后喜欢玩就跟着六姐姐出去玩,不用顾忌什么!”

    别人家都是想尽办法让孩子用功读书,她却只能劝自己孩子爱玩一些!

    胤禄眨了眨眼睛,满是期待地问道:“可以出去玩吗?”

    温皙急忙点头,“当然可以!不过不许去湖边,不许爬假山、不许爬树,总之不许去危险的地方。”

    胤禄忙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小孩子哪个不爱玩,只是温皙没想到这么丁点的小孩子就有自己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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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皙一番沟通之下,胤禄终于跟寻常孩子一样,天天跑出承乾宫玩了,和十四阿哥、十五阿哥混成了一团,前头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三个年纪相仿的阿哥玩在一起,后头小的三个就如当初的八九十。

    康熙三十年九月初三,内务府官员率銮仪校抬送公主嫁妆至额驸府中了,由荣妃亲自选了一名宫女做“试婚格格”赐予乌尔衮。试婚格格的任务是在公主下嫁前先行与额驸同床试婚,以查验额驸有无隐疾和性生活情况等。试婚后即遣人将查验结果回报宫中。如无异常,公主出降便按期举行;反之,则另议。

    自然了,乌尔衮能力没有问题,回信也自然是“无异常”。

    温皙心里却在琢磨着,等玉录玳出嫁,这一项一定要给废除了,最起码要有名无实才行!

    康熙三十年九月初四,黄道吉日,和硕荣宪公主下嫁,额驸家将准备好的“九九礼”抬至午门恭纳。礼品为鞍马18匹、甲胄18副、马21匹、驮6匹、宴桌90席、羊81只、乳酒和黄酒45瓶。受礼后,皇帝、皇太后分别于太和殿和慈宁宫宴请额驸家男女族人。

    荣宪公主公主身穿吉服,吉服冠用青绒,顶皆上衔红宝石,朱纬上皆周缀金孔雀五,后金孔雀一,垂珠三行二就,中间全衔青金石结一,末缀珊瑚。垂绦末亦缀珊瑚。青缎带。顶镂金二层,饰东珠九,每孔雀饰东珠六。

    吉服为大红色,片金加海龙缘。其文为龙纹五爪。前后及两袖袖端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襟行龙四,披领行龙二,袖相接处行龙各二。裾后开。领后垂金黄色绦,杂饰惟宜。

    吉时到,先至皇太后、康熙前依次行告别礼,三跪九叩,再向生母荣妃叩拜。然后,公主在命妇引导下升舆出宫,赴额驸府邸。公主乘舆由内务府校尉抬行,三阿哥胤祉这个亲兄弟送嫁。其前有仪仗开道;其后,送亲福晋、夫人、命妇等乘舆随行;最后是护送的骑马军校。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比之当日大公主这个固伦公主也不遑多让。

    别人的闺女出嫁,也没温皙多少事儿,参与完送嫁便回宫了。玉录玳却看得眼睛都发亮了,忍不住地发问:“额娘,碧儿出嫁的事儿也能穿那么漂亮的衣服吗?!”

    温皙很无奈,这么丁点,就想着要出嫁的事儿了!一身沉得跟铅似的吉服有什么好的,不就多绣了几条龙吗?清朝不同于前面的朝代,五爪龙袍并不是只有帝王才能穿的,皇室成员、皇子皇孙都可以,不过用的颜色、龙的数量不同罢了。连嫔妃(嫔以上)、公主、福晋都可以穿龙服,且都是五爪龙。而四爪的龙是赐给外臣的,称之为蟒袍,大内总管太监譬如梁九功也可以穿蟒袍。

    “你出嫁,肯定比荣宪风光!”康熙迎面而来,朗朗道了一句。

    玉录玳听了更欢喜了,立刻快步迎接康熙,福身行礼,娇声道:“皇阿玛万安!”

    康熙似乎心情颇好,呵呵道:“到时候,你的出嫁的吉服肯定比荣宪的更好!”

    比荣宪公主更好?意思就是比和硕公主的更好?那岂不是说是固伦公主的品级?固伦公主非得是皇后嫡出的女儿才行....不过大公主是养女,都封了固伦公主了,就算玉录玳有破格加封的一日,也不算太出格。温皙也是希望玉录玳荣耀一些,将来底气也更足一些。

    温皙不禁提醒康熙道:“皇上可比忘了,答应过臣妾,不会把玉录玳远嫁蒙古。”

    康熙笑道:“朕都有九个女儿了,留一两个最喜欢的在京中择婿也无不可!你安心就是了!”

    是啊,康熙都有九个女儿了,足够用来笼络蒙古了。温皙抱着死道友莫死贫道心态,别人的女儿远嫁她不心疼,只要玉录玳别嫁去蒙古就可以了!

    公主出嫁的第一夜是住在驸马府邸,可以住三日,而后再搬回公主府。自此之后,公主见驸马,就必须“宣召”了,女孩子家家哪个脸皮不薄?哪里还意思常常“宣召”?清朝,公主的地位高于驸马,驸马对着公主还要自称“奴才”,夫妻日子过得忒没劲了!

    三朝回门,公主驸马要拜见太后、康熙和荣妃。没想到的是,荣宪公主和乌尔衮叩见过康熙和太后之后,居然不直接去荣妃宫,反而先来了她的承乾宫。

    温皙听了外头禀报,有些傻眼,搞什么?她不是皇后!照例,是不需要来拜见的!用脚趾头想想肯定是乌尔衮撺掇的!这个乌尔衮绝对在打鬼主意!不过人既然来了,温皙还能不见吗?荣宪公主都是称呼温皙“贵额娘”的,温皙坏心眼地想着,乌尔衮也该跟着一块这么叫了,辈分荣升,爽!

    于是,转头吩咐竹儿去库房里取些东西做见面礼,然后大手一挥,道:“请公主和额附进来!”然后端坐上位,等着闺女和女婿来参拜。

    夫妻齐头并进,如殿中行大礼,荣宪公主脸上带着几分娇羞,“给贵额娘请安,贵额娘万福金安!”

    算来也有两年没见乌尔衮了,人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不过穿了额附的衣服,掩饰住了他的狂放不羁,搞得跟个乖顺的小辈儿似的,跪下行礼道:“乌尔衮给皇贵妃请安!愿皇贵妃青春永驻,永享安乐!”

    青春永驻?温皙瘪瘪嘴,请安是要说吉祥话不错,可温皙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吉祥话呢!

    温皙脸上笑得和蔼,一副长辈家世,急忙虚扶道:“快起来吧!今儿还真没想到你们小两口会来!”

    荣宪公主笑意盈盈,道:“这是额娘的嘱咐,荣宪和额娘一直蒙贵额娘照拂,理当先来拜见您。”

    是荣妃的意思?难道不是乌尔衮的主意?

    荣宪公主看了看乌尔衮,脸上略有发红道:“额附也是赞同的。”

    乌尔衮与荣宪公主对视一眼,面带温柔之色,道:“皇贵妃位同副后,是公主半个嫡母,理当拜见。”

    瞧着乌尔衮和荣宪公主的样子,还真特么像是一对恩爱夫妻!荣宪公主也就罢了,温皙是打死也不相信乌尔衮对是真的喜欢荣宪的,能保持应有的尊重就不错了!

    乌尔衮嘴角蔓延出一抹特殊的笑意,抬头看着温皙,道:“其实乌尔衮还有一事,想请皇贵妃允准。”

    就知道这家伙来,必然有所图谋!温皙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且看看他打什么鬼主意吧,微微一笑道:“你说。”

    乌尔衮看了看荣宪公主,荣宪会意,略上前一步,一福身道:“额附有一堂妹,名叫乌日娜,年已十六,可惜去年选秀因身体不适落选了。额附一直很为她的婚事担忧。”

    为了乌日娜?若是为了乌日娜,早干什么去了?选秀落选之后就应该尽快筹谋才是!

    乌尔衮也上前一步,和荣宪在同一水平线上,拱手道:“乌日娜是奴才唯一的堂妹,一直视若亲生妹妹,故而想要在京中为她寻一个好人家!”

    温皙哦了一声,笑道:“这种事,大可去求皇上赐婚。荣宪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这点面子自然会给额附的。”

    荣宪公主道:“回贵额娘,额附相中的人是...贵额娘的兄弟。”

    温皙讶然:“可是本宫的兄弟都成婚了!”乌日娜已经知道了阿灵阿不是那日松,也有妻子了,难道堂堂科尔沁的格格要给人做妾侍不成吗?

    乌尔衮笑道:“奴才说的是您的堂弟,御前二等侍卫萨比屯。”

    萨比屯?乌尔衮在搞什么鬼?!萨比屯、萨比图兄弟早就成婚了,而且都有儿子了,不过萨比屯妻子四年前便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儿子,或许这也是萨比屯比萨比图成熟的原因吧。萨比屯和妻子感情十分好,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续弦。

    乌尔衮的目的是想要跟钮祜禄氏结亲?温皙不由地皱了眉头,“公主虽非本宫所生,但也是本宫的晚辈。额附是公主的丈夫,你的妹妹自然也是本宫晚辈,又岂能错了辈分嫁给本宫的堂弟?!”按理说,这门婚事,还算门当户对,只可惜错了辈分。

    乌尔衮嘴角露出笑容,道:“皇贵妃何必介意这些小事呢?太后娘娘还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呢!孝庄文皇后还是孝端文皇后的侄女呢,姑侄都可共事一夫,乌日娜之事又有何不可?”

    乌尔衮这番作态,温皙便冷了脸,“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额附难道连今非昔比都不晓得吗?定下八旗伦理纲常,效法汉学的是皇上!额附有所不满,大可跟皇上说去!”满清入关之前,的确有够乱的,不过入关之后,自从康熙亲政之后便大改以往了,辈分是不许再乱了的!

    荣宪见温皙不满,急忙道:“贵额娘息怒,额附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乌日娜并非额附的亲妹妹,不过堂妹,其实也不必太忌讳!”

    温皙端起茶盏,道:“时候不早了,公主快些去给荣妃请安吧,别叫你额娘等急了。”温皙的意思,是送客了。

    乌尔衮眯起眼睛,如鹰隼一般看着温皙,道:“皇贵妃果真不念昔日之情吗?”

    温皙旋即冷笑,果然这么快就露出爪子来了,只不过温皙从不受人威胁!随即噗一声将茶盏撩在桌上,昔日之情?温皙不过是利用乌尔衮,乌尔衮也一样!哪有什么所谓的情分?

    便冷笑道:“本宫和皇上是从无秘密的。”温皙身陷巴林部,康熙其实并不晓得太详细的内情,温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没多说什么。

    乌尔衮一惊,随即道:“奴才不信!”

    温皙气势十足,扬声道:“不信便去问问皇上!”

    温皙笃定,乌尔衮没有这个胆量!他还想着依靠康熙帮他从祖母手中夺回巴林部的权柄呢!怎么干有丝毫得罪康熙呢?!一心想和钮祜禄氏联姻,不过也是想要凭借这道关系,让温皙和钮祜禄氏一族都帮着他罢了!只是,温皙不会如了他的愿!

    荣宪见局面有些剑拔弩张,急忙拉了拉乌尔衮的衣袖,小声道:“额附,不得对贵额娘无礼!”

    乌尔衮的拳头紧紧攥着,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外男入后宫的机会极少,这次走了,下次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呢!而温皙的要说的话,又是不能假借他人之口的!

    温皙随即莞尔一笑道:“对了,荣宪公主是本宫半个女儿,额娘以后不必那么见外,也跟着公主称呼本宫‘贵额娘’即可!”

    乌尔衮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脸色极为难看,却不敢拒绝,拱了拱手:“多谢贵、贵额娘抬爱!”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

    温皙点点头,道:“额附记得本宫是你的贵额娘就好。”算是提醒乌尔衮,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荣宪公主的额附!

230、寡人寡妇吵架了

    打发走了荣宪公主和乌尔衮,温皙虽然嚣张了一把,逼退了乌尔衮,但是乌尔衮的威胁,温皙并没有真的无视了。虽然她有九成九的把握不敢将此事泄露,但是温皙在巴林部时候和乌尔衮的暧昧要是有一日传入了康熙的耳中,绝对是个不小的麻烦。风言风语可是会要了人命的!

    当初肯跟着康熙回京,温皙不得不承认有一点点小小的感动。巴林部距离京师有千里之遥,他完全可以不必亲自来。更重要的是因为玉录玳被康熙扣在宫里了,温皙有揣着包子,北面有淑慧长公主要置她与死地,南面东面是康熙的地盘,西面太荒凉,温皙又不怕三倍时速对孩子有不好的影响,就跟他回宫了。

    除了在行宫里出的拿起子事儿,回宫到现在,没人敢给她不爽,没人敢给她使绊子,连太后都和和气气的,连太子都乖得跟只猫似的!温皙知道,这一切都是康熙的缘故。没有他的一手安排,纵然有皇贵妃的身份,也不可能过得这么逍遥。康熙对他的用心,在暗处,温皙不是感觉不到,也不是无动于衷。

    温皙便想着,康熙应该是喜欢她的,或许、大概、可能有些许的爱。那么她也或许可以考虑,用阳谋,而不必对他也阴谋了?反正当初的事儿,她问心无愧!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一只手悄然落在温皙额头上,抬起眼皮,入目是明黄色刺眼的颜色。想事情想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发现康熙来了。

    今日荣宪回门,自然是先去叩拜了康熙才来的,温皙想了想,便道:“刚才荣宪公主和额附乌尔衮来了。”

    康熙嗯了一声,显然是晓得这回事儿的,泥金玉骨折扇窝在手心,垂下明黄色的丝绦,微微晃动。

    温皙沉着脸色,顺手往香几上的宣德炉里添少许露荷香,道:“我不喜欢乌尔衮这个人。”

    康熙面露疑惑,旋即眼中带着笑意道:“怎么了?乌尔衮那小子得罪你了?”康熙的语气,自然是当乌尔衮是晚辈。

    温皙看着康熙戏谑的眼神,一字一顿缓缓道:“我要是说,他调戏我了,你会不会生气?”康熙生气会怎么样的呢?状况分为普通生气和雷霆大怒,后者的话就很有可能有人掉脑袋。

    康熙随即一皱眉,然后笑了,很是笃定道:“他没有那个胆子。”康熙倒是自信的很,谁敢调戏他的女人?

    “如果...”温皙顿了顿,“我说是在蒙古的时候呢?”与其从别人口中传入康熙耳中,大不如让温皙用自己的嘴巴说出来。

    康熙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温皙曾经困于巴林部,虽然无外人知晓,但是康熙晓得,沉默了半晌,脸上带了冷意道:“你说。”

    “嗯...”温皙想了想,觉得还是从头慢慢说起比较好,“我离开江宁织造行宫之后——”想到当初被康熙下药然后圈圈叉叉了,温皙不由地有些脸红了,然后继续道:“去了科尔沁草原,胡语扮成我弟弟,我扮成...扮成寡妇。”然后偷偷瞄了一眼康熙的脸色,寒得能滴出水来!

    “寡妇?”折扇重重地敲击在他自己的手心里,康熙狠狠咀嚼着着两个字,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额...”温皙讪讪笑了笑,头上左侧扁方垂下来的珠络在肩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急忙解释道:“我带着玉录玳,身边有没有夫君,只能自称是寡妇了嘛!”

    “哼!”康熙鼻孔里出气,一脸的不爽。

    温皙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扯了扯康熙的马蹄衣袖,笑道:“你不是寡人吗?我是自然就是寡妇了!”

    康熙听了,顿时哭笑不得。寡人者,寡德之人,是君主的自谦之称,用于先秦,代指帝王。就如同平民爱自称为“鄙人”,鄙薄之人也,用贬损自己来表示谦虚,这个自称一直到现在还有人用。

    温皙继续道:“然后就碰见乌尔衮和乌日娜兄妹了...”看着康熙的脸色变幻速度如夏天的乌云,温皙就像是气象台工作人员,飞快地对着天气述说状况,“我也不知道乌尔衮到底怎么回事!我都有玉录玳了,肚子里当时还怀着小石榴,也只能断定为乌尔衮有喜欢寡妇的癖好。”

    康熙突然插嘴问了一句:“他没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温皙歪头问:“什么才算过分的举动?”

    康熙气结,鼻子都要冒烟了。

    “要不你示范一下给我看?”温皙又道了一句。反正过分的举动康熙经常做,不过温皙拿捏不住他心目中所谓的“过分的举动”到底是什么程度的?

    康熙寒着脸,一副想要宰人的模样。温皙不禁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道:“好吧,那我示范给你看好了。”唯一比较亲密的举动,就是温皙抱了乌尔衮一下那次了。

    温皙搬出了当时的动作,走到康熙背后,双手伸过他的腰,身子贴了上去,“就是这样了。”

    康熙只觉得后背有一团软肉,凉凉的,香香的,还在蠕动。康熙不由地咽了一口口水,急忙恢复了寒冷的脸,阴沉的声音道:“是你抱了他,还是他抱了你?”

    温皙疑惑,脑袋贴在他肩膀上,凑到他耳边问道:“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康熙吼叫道,然后又咽了一口口水。

    “是我抱了他...”然后感觉到康熙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急忙补充道,“只有一小会儿而已!”

    “一小会儿也不行!!!”康熙暴走了,声音大得都快震破了人耳膜。

    温皙嘟起嘴巴,转身回到康熙面前,道:“这能怪我吗?”你特么滴对老娘又没有一星半点的忠诚度,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老娘不过搂了帅哥一下有怎么滴了?!

    温皙不由地泛起委屈,何况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当时在淑慧长公主营帐里,你姑姑要杀我!只能拉乌尔衮出来做挡箭牌了!”

    “那也不能抱!”康熙咬牙切齿地道,而且还是那样抱,绝对不行!该死的乌尔衮!色胆包天!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靠!用不用这么小心眼儿啊!老娘都坦白了,不过抱一下而已!你流水似的换女人嘿咻,老娘说什么了吗?!我特么抱一下帅哥都不许啊?!

    温皙也没什么好气,“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被长公主杀了?!”这就是这么时代人的观念,饿死事是小,失节事大?去你他妈的!她又没有跟乌尔衮真的奸情上了!凭什么要为了一点点小小的名节去送死?!

    “朕又不是那个意思!”康熙瞪着温皙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温皙横眉怒目道,不就是抱了一下吗?又不会少块肉!

    康熙一边脑海里不断地想着方才那软玉温香的质感,一边又想到了温皙居然也那么抱了乌尔衮那个该死的奴才,本来想和缓一二的语气,又变得急厉了:“你是朕的女人!!时时刻刻都不许忘了这一点!!”

    康熙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点吧?!又没有真的怎么样了!温皙压下心里的不爽,如果当初入宫前有得选择,她才不会选择种马康熙呢!但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小米都生了俩了,还能怎么滴?将就着过呗,还能离婚啊?!

    “我又没忘....”温皙哼哼了一句,她十五岁嫩嫩的花骨朵就便宜了当初都快奔三的康熙了,现在想想就觉得自己亏了。康熙整整大了温皙十三岁。

    康熙鼻孔冒烟似的哼了一声,“都过去快两年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谁现在没事给自己找抽啊?要不是乌尔衮想要拿这个来威胁她,温皙才不会先说出来,避免以后更大的麻烦!底子都倒干净了,索性都说了,“今儿乌尔衮来请安,想把他妹妹嫁给萨比屯做继室,我不同意,他就想要拿那件事来威胁我。”

    “这个该死的乌尔衮!!”康熙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偏偏现在荣宪已经嫁过去了!要不是顾忌着,不能叫女儿做了寡妇,康熙宰了乌尔衮的心都有了。然后又瞪了温皙一眼,“为什么现在才说?!”

    温皙咕哝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哼!算你还有点廉耻心,知道不是光彩的事儿!”康熙立刻夹枪带棒地讽刺了一句。

    温皙想要反驳,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过去,这事儿过去就算了得了。老娘我大人大量,不跟他这个小心眼、小肚鸡肠的男人计较了!

    “哼!给朕把女四书通通抄一百遍!”康熙黑着脸道。

    什么?!温皙瞪大了眼睛,女四书?靠!女四书可是包含《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四本书!加起来有上万字,一百遍?要抄到猴年马月?!

    康熙冷冷一哼道:“一天最少抄一遍,十日后给朕全都背下来!到时候朕会检查,背不下来,就加倍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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