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历史石碑
最上方的那幅，是三条驶来的船。
第二幅，是生根发芽的树枝……黄金树？
第三幅，是一群身着盔甲的人聚在桌前，给人以战事将起的紧张感。
第四幅，是一群人或站或跪，围在一本书前。
第五幅，是各型各样的人形生物。
正当李凛下马，准备仔细观察这块石板时，一股令他后脑一凉的威胁感传来。
“嗖！”
李凛侧了侧头，一直幽青色的箭矢擦过他的脸颊，带出一串血液。
“哆！”
虽然散发着幽色光芒，但实际是实体的箭矢深深地插入他一旁的巨大石板之中。
他转头望去，一只幽灵般的高大野人正张弓搭箭，正准备朝他射出下一发箭矢。
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穿着类似服装的幽灵野人正准备吹响手中的号角。
这个距离，已经来不及阻止号角的吹响了。
李凛一边盯着野人弓手，一边用余光远眺。
远处，隐约能看见巨大石块与建筑间，幽青色的人型光点。
刚刚那支箭矢的速度极快，威力也非常强。
如果被十位数以上的弓手同时瞄准，现在的他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保持速度吧。
李凛微微沉下重心。
下一秒，骑士的身影瞬间消失，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足印。
以一敌多的关键，就是机动性。
不能被包围，要不断的创造一对一的条件。
而他如今的极限速度，已经可以感受到空气的粘稠。
奔行之下，空气在体表被压缩，强烈的风令他的眼球感到不适。
祖灵之民的弓手有着强大的动态视力和操使长弓的技术，弓手不断的修正着箭尖的指向，但每每在锁定目标的前一刻，这个人类都会再度变向，这已蓄满力量的一箭竟怎么也无法射出。
弓手一旁的另一位祖灵之民已经吹响了号角，附近的族人们开始朝这边聚集。
人类骑士已经突进到离弓手不足三十米的位置，以他现在的速度，这个距离只要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可以跨越。
尽管没能完成锁定，弓手还是不得不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果不其然，松手的瞬间，骑士就再次完成了变向，轻松的提前避开了这一箭。
弓手立刻收起长弓，准备掏出背后的粗糙石斧。
猎犬的长牙掠过，身材高大的祖灵之民的手刚刚摸到背后，就被一剑枭首。
快速的环顾四周，这片区域中幽灵一般的敌人数量大约在二十。
拥有远超敌人的机动性后，人数优势便很难以量变形成质变了。
奔驰拉扯的过程中，在这附近的半狼布莱泽听见了动静，也加入了战团，帮助李凛清理完了这片区域的祖灵之民。
“谢谢你的帮助。”
这些幽灵般的敌人具有实体，但是没有血液，武器切入身体后，也只会渗出灰白色的物质，在空中很快就会自动消弭。
不必挥剑血振，李凛归剑入鞘，朝半狼感谢道。
“不必客气，是我该向你道歉，诺克隆恩近在眼前，我却找不到任何办法上去。”
“你有什么相关的信息么？”
“嗯，我在瑟濂老师的口中得知，卡利亚王室的的命运会随着星星变动，菈妮也是如此。而拉塔恩将军封印了群星，只有杀死拉塔恩将军，才能让星星继续流转，菈妮的命运亦然。”
“永恒之城，大概也需要星星坠落之后才能得以重见天日。”
李凛说带
“瑟濂？那位异端魔女么？”
半狼说道，不等李凛回答，他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重要，继续自顾的说道。
“嗯，原来如此，碎星拉塔恩，让菈妮的命运停止转动……说起来，我最近听说，盖利德的南边，有座城将要举行祭典。”
“战斗祭典，召集天下的英雄，前来挑战最强的半神拉塔恩。”
李凛沉声说道。
“你也知道啊，哈哈，这真是不谋而合。”布莱泽的狼脸上露出了笑容。
“若真如此，便有了一试的价值。我也许该参加拉塔恩的祭典。”
布莱泽看了看李凛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也准备参加吧？”
狼人从骑士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好，那我们就在盖利德的红狮子城会合。”
“不必着急，这场祭典要召集全天下的英雄前来参加，做好准备吧。”
“未来要靠剑与牙来开创，简单而又明了。”
半狼说了一句有些帅气的话，以此作为总结。
“红狮子城见。”
与半狼道别后，李凛本想直接通过来时的升降装置返回，但是想起了之前看见的那副巨大石板，犹豫了一下，还是沿着河流继续向前。
再稍微探索一下这里吧。
在一个隐蔽的废墟角落，他看见了一团熄灭的火堆。
火堆旁，坐着一位垂着头的流浪商人。
地底世界也会有流浪商人么？
一路走来，只看见了祖灵之民和水生动物的李凛有些惊奇。
“客，客人么……”
这名流浪商人抬起了头，声音沙哑的说道。
听起来，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的样子。
李凛一边蹲下，在他旁边的杂物上挑选，一边随意的搭话道：“怎么在这种地方做生意？”
“……我是被遗弃者。”
他沉沉的说道。
这个男人以厚重的帽子和毛巾包裹住头部，全身几乎没有外露的皮肤，眼神看起来也是十分颓丧。
李凛之后又试着搭了几次话，在没有得到回答后，便只是清空了他的摊位，转身准备离去。
“……不要再往前了。”
他突然开口叫住了李凛。
李凛转头。
“前面有半成品的龙……”
他死气沉沉的说道。
“什么？”
李凛问道，这位流浪商人却没有再理他的意思。
也不强求他的回答，李凛向他道了声谢，离开了建筑。
半成品的龙？那是什么东西……
已经杀死和战胜过两只真正的龙种，他自然不可能被所谓半成品的龙吓退脚步，流浪商人善意的提醒反而勾起了李凛的兴趣。
继续向前，李凛在水中遇到了几只长相丑陋的泥人。
这些怪物动作迟缓，手持鱼叉，全身被泥巴糊满。
看见了路过的骑士，其中的一名泥人举起鱼叉。
李凛的双眼突然瞪大，原本平淡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第一章 向往起源的魔女
“徒弟啊，学习魔法的第一步，是理解。”
这是瑟濂为他完成了一系列测试后的第一堂课。
“你在魔法的领域还是个婴儿，极度不成熟，甚至连路都不会走。”
无法反驳。
“然而，认知到自己的不成熟，才能成为魔法师。”
魔女接着又安慰般的说道。
“我们开始上课吧。”
随着瑟濂的讲解，卡洛斯幼时学习魔法的零碎回忆也被唤起。
完全不一样。
曾经教授卡洛斯魔法的启蒙老师并非照本宣科的类型，讲课的方式虽然说不上生动有趣，但也是以浅显易懂的方式进行的，大概是旨在让年纪尚幼的孩子们能够快速的理解和应用魔法。
而瑟濂关于魔法基础的讲解，则是以“溯本归源”般的方式，从模型乃至回路的根源，从原理上来教授李凛。
这种启蒙的方式，与其说是教授他如何使用魔法，不如说是教他如何去创造魔法。
当然，后者的教育方式虽然听起来好像更好，但在这个世界，想来是没有人接受过完整的科学教育的，很少会有人去思考诸如苹果为什么会直接落地，水、水汽和冰三态的转换需要什么……之类的问题。
想要以这种方式学习魔法，无疑是违反常理并且效率极低的。
巧合的是，李凛是接受过完整的未来教育，并且以优越的成绩取得了硕士学位的学生。
之所以无法使用简单的魔法，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无法真的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当然，这具身体低劣的魔法天赋也有不小的责任。
仅仅两天的时间，无需吃饭和排泄，李凛以如饥似渴的态度，用四十六个小时的时间，理解了来自异端魔女瑟濂的基础魔法理论。
“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天才还是……”
瑟濂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
明明使用魔法的才能相当之低，对魔力也是非常之不敏感，但有关魔法的理论，他理解和学习起来都快的惊人。
简直就像是一块海绵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知识和理论，哪怕是被学院的其他人认为是“异端”的概念，他都能毫不在意的快速接收。
尽管只有两天的时间，但有关魔法的理解和使用魔法的根基，这个少年已经牢牢地建造好了。
在连续的高强度教学过程中，她早已经脱下了别称“魔女”的辉石头罩。
头罩之下，是色泽带有隐约深蓝的棕黑色头发，以及白皙而又清秀的女性面孔。
说实话，看到这张脸的瞬间，李凛还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瑟濂老师的脸会是偏向于御姐的那款。
没想到是白皙而清秀，介于少女和御姐之间的类型。
“咳咳，魔法这块，我的确是没有才能的类型，理论学得快是因为瑟濂老师教得好。”
读出了瑟濂老师没有说出口的后文，李凛恭维的说道。
“哼。”瑟濂轻哼一声，“可别把老师当成了喜欢听人吹捧的人。”
尽管嘴上这么说，李凛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真是苦恼，该如何才能回报瑟濂老师呢？
一边这样想着，李凛没有准备休息，瑟濂老师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人继续着学习和教授。
“果然，理解了基础的理论和魔力的运行，【托普斯的力场】，这个魔法你马上就能使用出来。”
看着李凛挥动亚人女王杖，在周身生出了力场，瑟濂有些惊喜的说道。
“大概是因为，一直都被人嘲讽为废石的托普斯，想要创造的是一个真正的废石也能使用的魔法吧……”
李凛情绪微微有些低落的说道。
什么废石啊，自称废石的同时，还要夸奖他的托普斯，才是真正的魔法天才。
“这个魔法会改变很多，你可以把他教给更多的人。”
瑟濂说道。
————————
“辉石魔法是找出辉石内的力量，并加以施展的魔法。”
“你可能会有疑问：那股力量是从何而来？”
“所谓的辉石，就是由星星形成的琥珀。”
“金色琥珀蕴含古老生命碎屑的拥有的力量，以此类推，辉石也蕴含星星生命碎屑所拥有的力量。”
瑟濂娓娓道来。
“也就是说，辉石魔法就是探索星星以及星星的生命的魔法。”
接着，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然而，现下有一群不入流的魔法师，根本忘记了这一点。”
“好了，这些话你一定要记住，接下来，我会教你如何使用辉石魔法。”
——————
辉石流星、辉石魔烁、辉石弯弧、结晶连弹、魔力武器、魔力盾牌……
“尽管还想继续教你魔法，但你看起来正在赶时间的样子。”
看着李凛手中魔杖发出的苍青光芒，瑟濂神色又是满意又是遗憾的说道。
“真不简单啊，四天前的你不过是个婴儿，现在居然已经开始走起路来了。”
李凛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的神色。
“是老师您教导的好。”
这并非恭维，李凛是真心觉得瑟濂是最好的老师。
语气温柔，教学时富有耐心，尽管严格，却又不吝于对他的夸奖。
面对与他的理解速度相比，显得极为拙劣的施法才能，瑟濂老师也没有贬低过丝毫，而是细心的指出他施法过程中不足的地方。
虽然被称之为异端魔女，但瑟濂老师，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
现在，他已经能够自如的用法杖使出【托普斯的力场】，基础的辉石魔法也已经习得了许多。
“好啦，不要再拍我的马屁了。”
瑟濂笑着说道。
突然，她脸色有些难看的沉默下来。
李凛不明所以，也不敢出声询问。
“你大概会是我唯一的徒弟了。”
“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说道。
毕竟是要面对碎星的英雄，本想给他一些保命用的道具的。
如果不是她现在……
等他活着回来再说吧。
“一定要再回来找我，以你愚钝的天赋，若是得不到老师的指引，这辈子都没法在魔法的道路上取得像样的成就。”
她故意这般说道。
少年果然苦起了脸。
“我的天赋当然没法与老师相比，请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没有回报老师的教导之恩。”
第二章 地下世界
什么嘛。
明明是想在最后的时候逗他生气的，没想到即使这样说，他都还是这副好脾气的样子。
几天前，在这个少年刚刚踏入这个房间的瞬间，身上那股隐约的尸山血海般的气息实在令人颤栗。
若非见他双目清明，又姿容端正，异端魔女恐怕在那瞬间就要使出自己压箱底的魔法了。
没想到，在实际的交流中，这家伙实际上是个温和而又好脾气的人，这点，不论是在向她学习的过程，还是在他提起托普斯的态度中，都能看得出来。
真是的，这样的话，不就刚好和她完全相反么？
虽然长相清秀，但她本质上却是个对生命缺乏尊重，脾气古怪，杀人不眨眼的异端魔女。
不过，她的这位学生看起来好像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这样想着，瑟濂突然又有些开心起来。
目送着少年神色郑重的朝自己深深施下一礼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的背影，瑟濂短暂的有些失神。
想着学生这几天那副求知若渴的专注神情，又变为独自一人留在此地研究魔法的瑟濂叹了口气。
输了也没关系，被打败了也好，那毕竟是击碎星星命运的将军，纵使深陷猩红腐败的荼毒，也绝非凡人可以通过数量来战胜的。
一定要再回来见老师啊……
说起来，她是不是该好好想想办法，来脱离制约了呢。
——————
告别了瑟濂老师，李凛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雾林。
在宁姆格福的道路上，他意外的再次遇见了亚人柏克。
这时的他已经穿上了整洁的新衣，背着一个厚厚的包裹。
再次见面，柏克直截了当的称他为主人。
即便李凛表示不必如此，柏克也坚持这么称呼他，并且希望能够作为李凛的裁缝师工作。
恰好他的失乡骑士重甲有些破损，抱着不伤及柏克自尊心的想法，怀着试一试也没关系的心态，李凛委托柏克为他修复盔甲。
反正不管修成什么样他都会欣然接受就是了。
作为收集狂的他，置物包里还有好几套从尸体上扒下来的盔甲，只是这套重甲尤为合身，加上外观和性能也都符合他的心意，才会在破损之后也没有替换。
令李凛意外的是，在给予了柏克布匹和金属等材料后，他竟然真的用背后的裁缝工具为他修补好了盔甲。
尽管有明显的缝补痕迹，但在柏克的手艺下，这些缝补的地方反而像是故意为之的装饰，丝毫没有影响美观性，破损处的防御效能也恢复了大半。
再三的感谢了柏克，在柏克态度谦卑的表示不必，并且请求李凛今后继续委托他修改服装后，与柏克约定好今后见面的地方，李凛不再做停留，星夜驱驰着托雷特，在一天后便赶到了宁姆格福的雾林。
在这里，曾经令他感到苦恼的巨熊，如今使用剑骸大剑，也不过是几招的事情。
而且，现在的他，已经能够使出夜与火之剑最强的招式。
——【黑夜彗星】。
这是将魔力化为彗星般的激流射出的招式，有着强大而纯粹的贯穿力。
像是足有五六米高，生命力惊人的巨熊，只要被这招击中要害，瞬间就会被洞穿出直径七厘米左右的贯穿式伤口死去。
借助传说武器使出的招式，不太需要操使魔力的技术和天赋，只要魔力量够大，并且得到这把武器的承认，谁都能以它射出威力惊人的光炮，倒是非常适合缺乏施法才能的李凛。
不过，这招对魔力的需求也是相当高，以李凛相对贫弱的魔力，这种威力的光炮，只要两发就会耗尽他全部的蓝条。
因为剑技的使用也要消耗少量的蓝量，这招也成了压箱底般的招式。
而且，李凛更习惯近身对敌，加上这招的攻击范围并没有想象的远，以他的战斗风格，除了个别偷袭之类的场合，这招即使要用，大概也是在近身战中突然冷不丁的给对方一下狠的吧？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狠。
说实话，在没有超凡之力的世界，只要把枪口对准了敌人，甭管几步也是枪快。
狠狠的shopping了一波后，通过此地的流浪商人的指引，他找到了希芙拉河的入口井。
这里大概就是布莱泽所说的雾林的井吧？
站在快速下降的升降装置上，李凛想道。
这个升降装置移动的距离超乎想象的长，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要穿越到新的世界了。
两分钟后，升降装置终于抵达了底部。
这真的是另一个世界吧？
李凛震撼的望着穹顶的星空。
本该是地面的位置，他却看见了一片美丽得有些虚假的星空，黑紫色的夜空中，闪烁着无数的繁星，像是梦中才能看见的场景。
为眼前的绝景而在原地驻足了一小会儿，李凛唤出灵马，往前方奔去。
地下世界的眼前就有一条远远蔓延出去的河流，从流浪商人的口中，他得知这条长长的河流被命名为希芙拉河。
希芙拉河的两边有大量起伏的山丘和巨石，地形略显复杂，在正前方的远处，能够看见大量巨型建筑的轮廓。
沿着这条河流一路策马前驱，李凛在河中看到了许多生长的非常庞大的螃蟹。
穿过这些巨石和山丘，李凛看见了远方高高拔起的建筑群，和不远处的诸多残垣断壁。
说起来，这些石头构成的残垣断壁，看起来竟有些眼熟。
他好像在地面上也见过类似的建筑残骸。
当然，地底世界此处的残垣断壁的熟悉感不是来自宁姆格福那些随处可见的遗迹残骸，而是在盖利德与宁姆格福的交界处，以及利耶尼亚湖北方的少数地方的看见过的残缺建筑。
所以说，地底世界的文明曾在地表出现，然后被某种神明级别的力量打入了地下？
继续往前，李凛看见了视线尽头出现的深不见底的断崖，以及无比高大的史诗般的建筑。
那就是永恒之城诺克隆恩？没有看见可以登上去的道路啊。
这时，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的石板吸引了李凛的注意。
这块石板有三米左右的高度，由五幅石版画组成。
第四章 半成品的龙
泥人的鱼叉上显现出蓝色的魔力法印。
令人震惊之处在于，这个法印呈徽章的形状，而这个徽章……
是卡利亚王室的徽章！这是卡利亚王室那一系的魔法。
下一刻，蓝色的泡泡从法印中出现，朝李凛飘来。
这是卡洛斯从未见过的卡利亚魔法。
泡泡的速度不快，李凛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它，毫不费力的斩杀了眼前的三只泥人。
他想起来了，虽然记不清出处，但他记得这么一种说法：卡利亚王室是永恒一族的后裔。
地底世界似乎隐藏了很多的秘密，但前世的他对此没有任何了解。
早知道就多逛逛论坛了。
他有些懊恼的想道。
但谁知道会穿越啊！
一边想着，李凛一边继续前行，寻找所谓“半成品的龙”存在的痕迹。
在一块河流汇集处的中心，他看见了一只形貌古怪的生物。
这大概就是流浪商人所说的“半成品的龙”。
这一条人型的“龙”。
它有着面目狰狞的龙头，穿着破旧的全身甲，体表露出的皮肤呈现病态的紫色，大部分肌体都被无数的绷带紧紧缠绕着。
这些厚重的绷带与其说是为了保护，不如说更像是在束缚着怪物的肉体一般。
虽是人型，它却是趴伏于水面之上，仿佛四肢着地的行走才是它的天性。
它似乎也有着龙类敏锐的感知，李凛刚刚靠近，它就微微直起了身，将目光投向走来的骑士。
从它充满兽性和杀意的眼眸中可以看出，这显然也是无法用言语进行沟通的敌人。
一手持猎犬长牙，一手持罪人盾，骑士发起了冲锋。
看着骑士朝它冲来，名为龙人士兵的怪物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它有着巨大的嘴部，嘴巴一直处于张开的状态，露出其内密密麻麻的针刺状尖牙，配合畸形的龙头，显得既恶心又恐怖。
虽是半成品的龙，但与正常龙类相反，龙人士兵有着极其纤长的前肢。骑士已经冲入了它的攻击范围，龙人士兵举起长长的左臂，朝骑士重重挥来。
这个怪物的体积是他的数十倍，这一击来势汹汹，李凛不准备硬挡。
还不清楚这个怪物具体的攻击模式，李凛不准备轻易使用跳跃来闪避。
【猎犬剑技！】
他猛地一个加速，突然改变的速度出乎龙人士兵的意料，这一击毫无疑问的挥空，李凛也趁机切入了怪物的内围。
旋身出剑，猎犬长牙于周身圆舞，自下而上的挥出，从残破盔甲的缝隙斩入，带出大片的鲜血。
龙人士兵吃痛的仰起身体，右臂重重的朝李凛砸下。
剑刃离开血肉的瞬间，李凛就朝后跳去，提前躲开了这重重的一砸。
然而龙人士兵的力量比想象的还要更大，这一掌直接击碎了地面！
周围的地面也为之剧震，李凛顿时重心不稳，双脚连连踏地，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龙人士兵恐怖的头颅保持着瘆人的笑意，插入地面的右手狠狠的朝着李凛拔出，带起了漫天的飞石。
因为刚刚站稳，加上这一招的攻击范围颇大，李凛无法闪避，只能沉下重心，弯腰躬身，将身体缩在罪人盾后。
罪人盾并非巨型大盾，李凛被沉重的碎石击的朝后滑去，没能完全护住的身体外侧也被划出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得势不饶人，龙人士兵依旧没有站起来，继续以四肢着地的姿势朝李凛冲来，再度挥出了左手。
取胜的钥匙，已经被他找到了。
预判到龙人士兵左手的挥击，李凛轻松的闪开这直来直往的一击，在心中想道。
与智力低下，不懂得战斗的艺术的野兽战斗，实在无趣。
特别是这种拥有严重缺陷的半成品。
与龙人士兵试探性的几个来回之后，李凛一个变速，甚至不需要使用猎犬步伐，就再次突入了他的内围。
龙人士兵下意识的仰起身体，重重砸下右手。
李凛却没有像上次那样朝着他的躯干发动重击，而是继续滑步，闪身到了怪物后肢的一侧。
【流水剑技-银河】。
连绵不断的斩击袭来。
相比前肢，显得非常笨重的后肢无法发动像样的反击和防御，龙人士兵慌张的转身，挥舞纤长的前肢，试图扫开骑士。
遗憾的是，它的动作模式已经被李凛完全看穿，骑士甚至能一边保持着源源不断的剑技连斩，一边保持着灵活的步伐，始终将自己的位置保持在龙人士兵的身后。
随着一声关节被切断的脆响，龙人士兵后肢的一侧被从膝盖处直接斩断。
怪物发出了一声难辨其物种的哀嚎，朝着水面倒了下去。
李凛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他的背上。
他以惊人的速度在怪物的背上飞驰，不到两秒便冲到了龙人士兵的后颈。
而这时，怪物才刚刚摔倒在水面之上。
李凛以刽子手般的姿态高高的举起了猎犬长牙。
“咔！”
巨型曲刃斩下，剑刃的尖端甚至蔓延出细微的无形剑气，直接斩下了怪物的头颅！
李凛轻巧的跳下，落在希芙拉河浅浅的水面之上，背对着龙人士兵的尸体，姿态潇洒的挥剑血振。
随着污浊的血液被一滴不剩的振去，无头的怪物尸体也渐渐化作漫天的光点。
龙的半成品，穿着士兵般的残破盔甲。
这家伙，是某种实验的产物吧？
杀死了龙人士兵后，顺着河流的道路也到达了尽头。
前方，就是无底的深渊，和遥不可及的高大建筑。
如半狼所说，诺克隆恩，永恒一族灿烂而恢弘的史诗建筑就在眼前，却找不到任何办法上去。
看来，确实只有等杀死了碎星将军之后，才有机会抵达那里了。
但是——
他们真的能战胜那位最强的半神么？
在无尽的战斗中，李凛也常常陷入几乎必死的绝境，但他很少很少会去思考自己战败的可能。
可是，在前世，碎星将军拉塔恩的战斗祭典，是汇聚了几乎整个《远古之环》游戏中高端玩家和大量npc的终极战役。
最终的最终，玩家和本土的英雄们取得了祭典的胜利——这大概也是那位将军所期望的。
而代价是，一线的玩家群体元气大伤，大量top级别的玩家被杀死转生，重新练号，整体的攻略进度都被迫延迟了近半年的程度。
这一战，甚至让一些颇有名气的职业玩家从此消弭于大家的视野，而经历此战未死的玩家，也涌现出了许多在后来广为人知的选手。
不论胜败，碎星将军那媲美神明的姿态，都永久的刻印在了每一位参与祭典者的脑海。
相较他之前战胜的半神，葛瑞克是毫无疑问的半神之耻，是血脉稀薄到了极点的黄金后裔。
而满月的女王早已失去了神志，丝毫没有战斗的意志，最终与他一战的，也只是菈妮创造的幻影。
而拉塔恩，被这个世界本土的英雄们，称之为最强的半神。
第五章 被污染的血色大地
这一世，存在的玩家只有他一位。即使再加上为数众多的英雄，真的可以战胜……
一定可以的。
他想道。
这是无双英雄的最后夙愿，一定会达成的。
乘着升降梯离开了地底，李凛骑上灵马，打开地图，朝着那片猩红之地奔去。
在抵达盖利德之前，李凛遇见了一个没有想到的熟人。
D。
这是他很早之前在圆桌厅堂见过的褪色者，身着金银二色的铠甲和纯金面具，手持金色长剑。
据他当时所说，他正在狩猎死诞者，摘除死根。
现在，他正站在一具形貌扭曲，皮肤灰白的尸体之前。
看见了策马行来的李凛，他转过了头。
“是你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凛在他身旁下马，回道。
“先警告你一声，死亡已经扩散到前面的村子，大概‘船’也会在。”
他面具后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凛，“不过，以你的实力，应该也不会把这种级别的死诞者放在眼里……算了，你随便就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那个村子走去。
李凛也跟了过去。
“怎么？你也准备跟我一起狩猎死诞者，摘除死根。”
“这些家伙的存在肯定是错误的吧。”李凛说道，“既然路过了，就让我协助你一起动手吧。”
D轻哼了一声，但声音听起来有些愉快。
果不其然，这个被污浊的水淹没的村子已经没有活人的存在，全是与骷髅无异的死者，以及一艘被D称之为“船”的怪物。
小船被穿着斗篷的死者划行于浅浅的水面之上，散发着不详的紫气。
D举起长剑，发动黄金的祷告，直接冲了上去。
果不其然，像他所说的，这种级别的对手，的确没法让李凛放在眼里。
甚至还没开始解析敌人的攻击模式，他和D就砍瓜切菜般的杀光了所有的死诞者，以及“船”。
“果然，传言并非虚假，你是真的曾经战胜半神？”
李凛马上摆了摆手。
“嗯，虽然如此，但我的胜利的确是出于侥幸，并非真的有着半神级别的实力。”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D直接了当的说道，“但是运乃强者谦辞，你这么说，我反倒真的愿意相信你有超人一等的实力了。”
“嗯……你对野兽的力量有兴趣么？”
D突然没头没脑般的突然说道。
“要是你有意狩猎死诞者，摘除死根，我会把你推荐给‘野兽祭祀’古兰格。”
野兽祭祀？
好耳熟的名字啊。
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
D继续说道：“我有其他计划，古兰格大概也想换个帮手，你怎么看？”
“抱歉。”
李凛歉意的说道，“我有些事要赶着去做，如果遇到死诞者，我会将其斩杀，但暂时没有时间主动去狩猎他们。”
“无妨。”D说道，“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道别了D后，李凛乘着托雷特马不停蹄的奔行了一天，来到了宁姆格福与盖利德的交界处。
——这是一片被猩红腐败所污染的血色大地。
进入这里，甚至连头顶的天空都呈现出不详的血红。
满目枯萎的树木，腐败的沼泽，仿佛在向他诉说着当年那场战争的惨状。
沿着赐福的指引，李凛看见了一座被烧焦的教堂。
这座教堂残缺不全，四壁都有红黑的焦痕，在墙根处，甚至还隐隐有着点点细小的火光。
拔出猎犬长牙，李凛走了进去。
熏火教堂内，有着两具尸体。
靠近他们，看穿着，他们分别是传道士和流浪的战士。
正准备蹲下观察这两具尸体，李凛听见了被故意掩盖的细微脚步声。
他没有转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几秒后，脑后传来了恶风。
李凛转身的同时抬起猎犬长牙，偏斜了这一击。
眼前是一个身穿修女长袍的咒血者，手持巨大的砍刀。
偷袭被挡下，安娜塔西亚收回大砍刀，毫不犹豫的再次劈出。
“铛铛铛铛铛。”
砍刀接二连三的斩出，却全被眼前的骑士轻而易举的全部接下。
十来个回合后，安娜塔西亚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这家伙的剑术跟她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刚刚只不过是在戏耍她罢了。
李凛也跟着把举起的剑刃放下。
趁着李凛垂下剑刃的瞬间，安娜塔西亚猛地再次劈出砍刀。
“铛！”
李凛一挥曲剑，直接将突然斩来的砍刀远远的打飞。
“……为什么不杀了我。”
安娜塔西亚哑着嗓子问道。
“好久没见过眼睛里还有点人性的家伙了。”李凛说道，“……虽然只有一丝。那么，为什么会成为咒血者？”
“吞噬褪色者，需要理由么？”她略显疯狂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一群失去了信仰的家伙，还跟随着双指那种恶心的存在，为蒙格大人的事业献上你们的生命，才是你们最好的归宿。”
“所以，能为我稍微讲解一下双指么？”李凛说道。
“……”安娜塔西亚的脸色露出了不想理他的，怒气满满而又疯狂的神情。
李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被自己打飞的大砍刀。
“……双指是操控他人意志的存在，把这个世界视作玩物的恶心东西。”
她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还有么？”
安娜塔西亚终于忍无可忍，狠狠朝着骑士挥出右拳。
“唰！”
曲剑的速度来得更快，后发先至，斩下了为咒血癫狂者的头颅。
挥剑血振，看着圆睁着鲜红双目的修女头颅，李凛归剑入鞘，叹了口气。
骑上托雷特，又奔行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与怪物战斗的士兵。
士兵们身穿以红色为底色的金属盔甲，左胸前的徽章皆被烧毁。
一些体表腐烂，个头足有人高的巨狗正在与这些士兵战斗。
等李凛赶到近前时，士兵们与巨狗的战斗已经濒临尾声。
一个领头的士兵将长剑从巨狗的尸体上拔出，转头看向李凛。
他眼中的光彩十分暗沉。
——这是心怀死志者才会有的眼神。
第六章 老翁
“褪色者么……你是来参加祭典的？”
大概是小队长之类身份的领头士兵朝李凛问道。
李凛点了点头，“你们是红狮子城的士兵？”
“嗯。红狮子城在那个方向，请你自行前往吧。”
他以随意的口吻说道，指了指一个方向，转过了身。
其他士兵也皆是满身死气，在这场战斗中，一个士兵的盔甲被巨狗破开，从肩膀到胸口被抓出了一道三厘米深的长长伤口，而他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跟着队伍准备离开。
“请问你们是在……”
红狮子的小队长转过头，以漠然的神情朝他说道：“我们留在此地抑制腐败，请你前往红狮子城吧，我们的将军在那里等你。”
说罢，他再也没有回头，带领着这支小队，主动走向没有尽头的末路。
叹了口气，李凛如他所说，骑着灵马，朝着士兵所指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主动筑起火焰墙，以抑制猩红腐败的红狮子士兵部队。
除此之外，还有士兵部队正在用火焰焚烧被腐败侵蚀的魔物。
这些部队的特点与他之前见到那支一致，全员皆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留在这个不详的血色大地，以渺小而又伟大的生命来延缓猩红腐败的扩张。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李凛都会主动冲上前去，帮助这些士兵消灭魔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褪色者的缘故，即使他主动帮忙，这些士兵们的态度也是相当冷淡。
不过，好事做多了总归还是会有回报，在其中一次帮助这些士兵斩杀魔物之后，一位大概是队长的士兵赠予了李凛一些腐败苔药。
据他所说，这是红狮子城的学者和士兵一同研究出来的，可以治疗猩红腐败的药品。
这的确是帮了大忙，猩红腐败是相当恐怖的玩意，李凛也不敢保证自己能靠已经高达四十点的生命力和八瓶滴露硬顶过去猩红腐败的DEBUFF，所以一路上面对怪物都是非常谨慎。
说起来，他在圆桌和曾经的祷告师傅那学会的祷告，都是无法祛除“猩红腐败”这个负面状态的，而红狮子城的人通过药物就做到了治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科学确实比信仰神明的祷告要更加靠谱。
李凛之后还厚脸皮的向这位士兵请教了腐败苔药的制作方法，可惜的是，这位小队长也并不知道腐败苔药是如何制作的，只是得到了城里的药物分配。
在那之后，在一个坑道的洞口，李凛遇到了一个穿着特别的人。
这是个穿的像是日本武士的家伙。
身上是串连铁片，绑紧制成的盔甲。
他的脸是老人……不对，他是带着老人般的木质面具。
在他的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刃。
相比其他李凛在交界地遇到的人型生物，这个带着老人面具的人身材有些矮小，露出的皮肤虽是还算健康的黄色，但也略有些干瘦。
这个老人也看见了自己，在他的眼神中，李凛没有看见杀意。
放慢了马速，李凛在老翁十米前的位置下马，走了过去。
“您好。”
虽然老人面貌只是木质的面具所呈现，但李凛能感受到对面这位武士身上略微衰颓的年老气息，也能看见他有些皱褶的皮肤，便以敬称问好道。
此时靠近了老者，李凛才发现，他的其中一根手指被斩去，只剩下九根手指。
“好久没遇到你这种有礼貌的年轻人了啊。”对面的武士开口说道，果不其然，从声音来看，他大概是六七十岁的老者。
在他身旁，倒着一个红狮子城的士兵。
李凛瞥了一眼，这个士兵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但已经没有了呼吸。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
“请问您来这里，是……”
“参加拉塔恩的祭典。”老者倒是颇有耐心的样子，“顺便来这里看看我的一位不成器的弟子。”
注意到李凛的视线，他继续解释道。
“老夫如今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这家伙挡在这里不让我进，所以才斩了他。”
虽然有些好奇死去士兵的身上为什么没有伤口，但因为和这个老人才刚刚认识，李凛还是没有开口问及这种好像不太礼貌的问题。
“说起来，这个坑道的样子，感觉是挖掘金属的矿坑啊。”
李凛有些好奇的问道，“您的弟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仿佛是被戳及了痛处，老者沉默下来。
“追寻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究会落得非人的下场。”
他的语气遥远，李凛一时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他莫名位于矿坑之中的弟子，还是在说其他的人或事。
“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啊。”
老翁突然开口吐槽道，“你也是来参加祭典的吧，不妨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走上一程？”
看了一眼老人略显单薄的矮小身躯，李凛点头说道。
“好。”
陪着老翁一同走入坑道，果不其然，如他所料，这大概是为红狮子城提供金属的矿洞。
矿洞内也有着少量的士兵守卫，看着携带着武器的李凛二人闯入，这些士兵毫不犹豫的举起武器，攻了过来。
转头看向带着面具的老翁，他也同一时间转过视线，看向了李凛。
老翁双手抱胸，态度悠闲，看起来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
我懂了，原来是把我当我苦力的。
瞬间有了明悟，李凛拔出曲剑。
眼前，三位红狮子城的士兵一同攻来。
这些士兵的素质远胜于他在史东薇尔城遇见过的那些，不仅身体素质和使用武器的技术更强，相互之间也有着熟练的配合。
若是当时的他被这样的士兵围攻，只要数量超过十个，恐怕就得饮恨当场。
……所以葛瑞克到底是有多弱啊。
尽管当初差点死在葛瑞克手里，能赢也是因为涅斐丽的帮助和葛瑞克自身最后的犹豫，李凛还是不禁在战斗中走神想道。
【流水剑技-银河】。
因为老翁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李凛只好将猎犬长牙化作漫天的星点，几乎不分先后的格开了三名士兵的合击。
下一刻，他脚步一转，闪现在了三名红狮子城士兵的身后。
剑脊连连敲击，三位士兵应声而倒。
说来惭愧，尽管前世是职业格斗选手加职业竞技网游选手，但李凛从未学习过如何用“敲打后脑or敲打后颈的攻击来致人昏迷”的技术，上次使用这种技巧时，李凛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把人敲晕了还是敲死了……
所以，在那之后，他专门用几个主动攻击他的，失去神志的人型敌人，好好花时间试验了这一招。
如今，他对如何“敲晕但不敲死敌人”，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娘们唧唧的剑术……”老翁低声嘟囔道。
“啊？”李凛没听清老翁在念叨什么，一边收剑入鞘，一边转头问道。
“没什么！你剑用的挺好的。”
第七章 非人之人
这个矿洞的道路相当崎岖，李凛不禁为矿工们的身体素质点赞。
上下班通勤都要在这么陡峭的悬崖间跳上跳下，真是辛苦了。
不过环世界的工人们恐怕是真正的007工作，可能不需要通勤这玩意。
“你的剑技是跟谁学的？”
又以完全相同的方式敲晕了三个红狮子城的士兵，老翁语气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李凛的错觉，他总觉得老翁问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嘲讽。
“一位路过的盲人剑士。”
“果然是她啊……”老翁又开始以李凛听不清的音量，小声的碎碎念起来，“我就说看起来……”
又开始了。
李凛有些无奈，之前远远看见这位日本武士风格的老者，他还以为这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年长剑客。
现在看来，好像只是个喜欢支使人当苦力，还喜欢碎碎念的老人家。
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李凛能感觉到老翁是觉得自己的剑技不够……
不够霸气，或者不够凶狠之类的？
要是你见过我在满月之下挥出的那一剑，就不会这么想了。
一路越走越深，两人来到矿洞的深处。
在这里，出现了许多浑身枯瘦，没有神志的，干尸般的矿工。
他们麻木的敲打着眼前的矿石，对进入这里的李凛二人不闻不问。
见矿工们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李凛也不准备动手，和老翁继续朝内走去。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的弟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李凛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很缺金属来打造装备么？”
“你大概很快就能见到他。”老翁说道，“到时候你就自然会明白了。”
继续往前，黑暗的洞顶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巨型的黑影！
性格谨慎的李凛，在没有得到敌人的具体信息之前，这种情况基本都是以闪避为第一选择。
但是身旁的老翁好像一无所觉般的继续往前，像是没有注意到头顶落下的巨物。
没有思考的时间，李凛拔剑出鞘。
剑光闪过，巨物落在两人头顶的一部分被斩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这是一只巨型章鱼般的黑色触手怪。
刚刚砸来的是它多足长肢的其中一条。
触手被斩断，这只巨型触手怪恍若未觉。落于地面后，便直接朝着二人攻来。
用余光瞟了一眼老翁，这家伙果然没有动手的意思，态度悠闲的站在原地。
还好，通过刚刚的一击，李凛差不多了解了这个怪物的实力，是他有充足余裕去应付的程度。
剑刃斩断血肉的触感，如今的他，已经可以从这种难以言述的感觉中，体会到大量常人难以分辨的信息。
足有五六米高的触手怪，同时挥舞着数十条触手拍击过来。
长长的触手上，长满了不停收缩打开着的吸盘，若是被这纤长的肢体卷中，立刻就会被咬去大量的血肉。
也不知道这些吸盘能否咬碎盔甲，不过他并不准备验证这个可能。
十四条腕足。
他的眼神稍稍认真起来。
虽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拍来，但这些腕足的攻击总归还是有细微的先后之分，并且速度也不算太快。
曲刃挥出，斩击的速度时快时慢，以令人头晕的古怪节奏挥动。
无数的触手被这道剑幕死死拦住，尽管曲刃挥动的速度完全称不上滴水不进，但巨型触手怪无论怎么挥动肢体，也无法突破这一把相比它的身体显得非常细小的曲剑的剑围。
尽管没有痛觉，但在被斩去了大量的腕足后，章鱼般的巨型触手怪还是萌生退意。
在怪物犹豫的那一刻，触手攻击也迟滞了一瞬，李凛立刻发出了反击。
【猎犬步伐】！
骑士闪现般的穿过了腕足的封锁。
为了保证一击致命，李凛使用了斩击范围最大的剑技。
【流水剑技-湖光】。
潋滟的水光蔓延，这一次，他真的从剑刃的尖端斩出了水色的剑气。
巨型的触手怪顿时被这锋锐无匹的剑气从中间一分为二，直接腰斩。
软体动物强大的生命力让它受此重伤都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着。
它断口的血液竟然是蓝色的，李凛凑上前去，一边观察，一边准备以猎犬长牙彻底终结它的生命。
老翁看着年轻骑士挥出的剑气，眼神中也略有讶色。
而他腰间封印于鞘中的那把武器，也在此刻发出了躁动的轻鸣。
“咦？”他神色诧异的伸出左手，摁住了剑鞘。
“喂，我还没死呢。”他对着手中的魔剑不满的低声说道，“别看见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就心动啊。”
虽然这么说，老翁的心中还是感到了惊奇。
看来他的眼神没有出错，这把剑，在此之前，还从未为了除了他以外的人鸣响过。
挥剑血振，随着插入怪物核心的猎犬长牙拔出，巨型触手怪也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失。
和老翁一同继续朝深处行进，看着他身上的武士盔甲和腰挎的一长一短两把武器，李凛突然想起那位曾给予自己很多提醒的血指猎人尤拉。
尤拉也是一位老者，穿着相似的盔甲，也是使用长太刀作战。不过，身材要比这位老翁高大不少，声音也比老翁要年轻一点。
“我来自卡利亚，请问您是来自哪里？我见过和您穿着类似的人。”
走在狭窄而安静的隧道里，李凛轻声朝一旁的老翁问道。
“芦苇之地，跟你的卡利亚不同，一直是个混乱而又疯狂的地方。”
“……现在也都差不多了。”
李凛低声说道。
“是啊，这个世界……”
又击晕了一些守卫在此处的士兵，李凛和老翁来到了矿坑的最深处。
前方，一前一右有两个巨大的木制栅栏门。
正前方的木门之后，传来了一股淡淡的压迫感。
对于这种感觉，李凛已经有些熟悉了。
他马上朝老翁扭过了头，有些疑惑的问道：“龙？”
老翁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表情，李凛瞬间有了明悟。
【追寻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终究会落得非人的下场】
同样是武士打扮的老者尤拉也曾说过。
【所有执行龙飨的人，都会渐渐成为非人。渴望龙的念头不会消失，而是会逐渐累积。最后，那念头会充斥全身，不断地折磨着你】
所以，老翁所说的弟子，是曾执行过龙飨的人，最终成为了“龙”的存在。
“小心！”
老翁突然开口说道。
第八章 无趣的事物
在老翁出言提醒的同一刻，李凛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异样的灼热。
仅仅比老翁慢了一瞬，两人分别朝着隧道的左右两边跃去。
“轰……”
岩浆般炽热的炎流冲破门扉，飞快的覆盖了门外的岩地。
熔岩土龙的龙息在地面流淌，发出滋滋的响声，带起大片的白烟。
简直像是真正的岩浆一样。
狭小洞穴的地面眼看就要被恐怖的浆流完全覆盖，跳到两边的李凛和老翁纷纷撞破面前的木制栅栏，冲入了前方的坑洞。
……
简直像是一条巨大的蠕虫被硬生生插上了翅膀和四肢。
眼前伏于地面的龙类有着似虫非虫，似蛇非蛇的圆柱形躯干，身上长着蜥蜴般的青黑色鳞片。
在昏暗的洞穴内，李凛甚至看不清它的眼睛和五官，只能看见它口中鲨鱼般的大量锯齿。
它的四肢短小，背后的翅膀也是残破而细瘦，看起来已经丧失了飞行的能力。
需要注意的是，它的右手拿着一把样貌古拙的，像棍一样的粗糙无柄长刀。
面对闯入领地的二人，熔岩土龙再度张口，无视站在角落的老翁，一边喷涂着岩浆般的龙息，一边朝李凛撞了过来。
为什么先攻击我！
土龙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洞穴内的空间实在狭小。
没有办法，李凛只能在它封锁自己闪避的空间之前，率先发动了猎犬步伐。
因为需要突进的距离很远，又要避开它正在喷涂的岩浆，虽然只用了一次猎犬步伐，他双腿的负荷就到了濒临极限的程度。
不过，李凛也成功突入了它难以反击的肋旁，这种代价勉强还算能接受吧。
机会难得，骑士直接使出了高杀伤力的劈斩剑技。
【流水剑技-瀑流】！
虽然是与龙种交战，但是突然开始激战的他没有余裕更换武器。
反正如今的他已经能够较为自如的斩出剑气，这条土龙的身躯也远比之前见过的其他龙类矮小，使用猎犬长牙作战也未尝不可。
匹练般的剑光划过，熔岩土龙的一翼被直接斩了下来，剑光余势不止，斩破它体表的厚鳞，深深的切入蠕虫般的躯干之中。
“呃嗷！”
熔岩土龙发出了一声似人非人，似龙非龙的痛叫，直起前半身，猛地朝李凛挥出右手的怪刀。
这一刀又快又沉，甚至能从刀刃与地面摩擦的画面看出居合的影子。
李凛立刻举起盾牌，摆好架势。
“砰！”
罪人盾被直接击碎，李凛也被直接击飞到墙边。
骑士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其中甚至掺杂着少许内脏的碎片。
该死……地形的限制太大了。
这条龙的实力明显不如在卡利亚遇到的那条辉石龙，甚至可能比之前杀死的飞龙亚基尔都要弱，但在这种狭窄的空间内，人类躯体力量和防御力不足的劣势被扩大到了难以弥补的程度。
看着被击飞到洞壁，一边滑落一边呕出内脏碎片的骑士，老翁低了低头，垂下了眼帘。
他的右手轻轻的抚上太刀的剑柄。
他的弟子，终究还是只能由他亲手来断绝么。
这把剑带有诅咒，被他抛弃的弟子们，如今都以“光明正大的死在这把剑下”为无上之荣。
而他，也确实终结了太多太多稻叶众的生命了。
本以为这个年轻人可以帮他葬送这个不成器的弟子。
果然是他想多了，凡人想要战胜他弟子变成的龙类，还是太过于为难。
这位骑士还是如此的年轻。
只可惜，难得的暂时取回了理智，这把剑，他其实是希望面对那位将军时再拔出来的。
现在就拔出来的话……
突然，老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咦，这是……
他也能看见么？
这条熔岩土龙果然是由人类变化而来的怪物。
一刀斩破盾牌，将骑士重重的斩伤后，土龙旋转刀刃，无视腰部的巨大伤口，催使手中的怪刀，毫不停歇的狠狠劈来。
猛地抬头，李凛双目圆睁。
一口逆血被他强行咽下。
这是曾有过人类意志的怪物。
它操使刀刃的技巧，有着明显的个人风格。
这是以居合为要义，指在以刃破甲，不以要害打击为目的，是追求弧度和纯粹杀伤力的剑技。
虽然上一击是横向的斩击，这一击则是纵向的劈击，但剑刃运作的原理是一致的。
细长前肢挥舞的弧度，劈来的方向，剑刃的质地，周围的环境……
世界再一次化为黑白，李凛的眼中只余下这一把怪刀的存在。
全身像被压缩的弹簧一般，突兀的一个收缩。
下一刻，带伤之躯双手握剑，以全力挥出猎犬的长牙。
老翁本以为会听见交击的巨响。
结果，怪刀与曲剑只是些微的交错，仅仅发出了一声人耳难以察觉的细小声响。
不对，是好几声重合在一起。
怪刀重重的凿入李凛身旁的地面，溅起的碎石砸凹了他的盔甲，带起一阵剧痛。
而他手中的猎犬长牙，也深深的插入了这条土龙的咽喉。
“嗬……嗬……”
龙类的生命没有那么容易被终结，李凛脸色痛苦，强提一气。
“喝！”
略显纤细的强韧腰肢拧转，流线般优美的六块腹肌和纤长的侧腹肌猛地发力，被龙类坚实肌体卡住的剑刃发出不甘的鸣响，直接破开了喉部的血肉，带出大片的血肉，划了出来。
龙类的生命力实在是顽强到恐怖的程度，受此重创的熔岩土龙竟然还是没有马上死去。
它的身躯一阵剧烈的颤抖后，竟然再度提起了怪刀，朝着李凛斩来。
这一刀无疑是强弩之末，是熔岩土龙回光返照般的勉强一击。
但连续强行催动躯体的李凛也好不到哪去，本想以翻滚闪避，但一口气没喘上来，超负荷使用猎犬步伐的双腿竟然像灌了铅一样，定在原地无法移动。
他只好在最后一刻勉强的提起猎犬长牙的剑刃，让自己起码不至于直接被刀刃斩到。
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趴在了洞穴角落的地面。
“咳咳……”
一边咳出嘴中的淤血，一边伸手触及腰间，发动恢复的祷告，李凛抬头看去。
穿着日本武士装束的老者站在他的身前，正注视着其弟子，如今的熔岩土龙缓缓倒下的身影。
李凛看不见他面具下的神情。
“还以为你也能看见那些，”老翁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道，“结果只是拥有超凡脱俗的才能啊。”
“咳……看见什么……”
身体的伤势不轻，若非老翁带他躲开了那一刀，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会剩下一丝血皮，还是直接死去。
“……没什么。”老翁说道，“一些无趣的事物罢了，你不会想看到的。”
“对了。”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扭捏。
“要不要做我的弟子？”
第九章 无心流
“抱歉。”
“承蒙高看，但我的剑技还远未成熟，我距离我的师傅，还有很大的差距。”
李凛婉转的拒绝道。
“……流水剑，你小子确实还差得远。”
老翁语气生硬的说道。
真是丢脸。
他一生心血所成的剑技，对招式其实几乎没有需求。
但是若想真正学得他剑技的奥义，就需要有无论敌人还是战友，只要交手一次就能习得对方技能的学习能力和天赋，以及只要能够堂堂正正赢下战斗，无论什么手段都甘之如饴的求胜欲望。
简而言之，便是【随机应变】，以及【不择手段】。
说得再玄乎些，便是在这过程中，找到和明白自己【拔剑的意义】。
这个年轻人，是他遇到的第二有可能满足以上全部要求的人。
然而，生平第一次主动收人做弟子，居然还被拒绝了。
这大概也是他的宿命吧。
永不熄灭的嗟怨之火从未停止过对世间万物的愤恨，只为了杀戮而夺取生命的修罗也注定与世间所有美好无关。
只要再次拔出那把剑，名为“老翁”的残骸便会彻底消失，毁灭了半座芦苇之地的“无心流”剑技也会随之一同长眠。
老翁的声音中有着落寞。
是因为什么呢？
李凛想道。
用祷告恢复了状态，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熔岩土龙也终于彻底死去，身体渐渐化为白光消散。
待白光散去，除了一颗仿佛还活着的鲜活龙心脏外，地上竟然还出现了一把太刀。
老翁走上前去，拾起了这把刀。
他没有将刀拔出刀鞘，而是静静的注视着它。
几秒后，他往后一抛，将这把刀丢给了李凛。
“这是你的战利品，收起来吧。”
“【名刀月隐】：
种类：太刀
主要攻击方式：斩击/突刺
战技：隙间月影
重量：6.5kg
需要力气：12
需要灵巧：18
需要智力：23
力量补正：E
灵巧补正：D
智力补正：C
附加效果：出血（小）”
这是一把纤长的太刀，李凛握住银白的华美刀柄，抽出了刀刃。
这是辉石锻造而成的刀。
刀身如想象的一般秀美，通体皆是金属的银白色，明显的血槽给人以危险的美感。
收刀入鞘时，刀身竟然散发出了光芒。
难怪会叫做“月隐”啊。
这把刀的外形确实配得上名刀月隐之名。
完成在瑟濂老师那的学习后，他现在的智力堪堪能够使用这把刀。
随着等级的越来越高，李凛发现杀死小怪给予的卢恩相比升级所需的海量实在有些杯水车薪，现如今，反倒是通过训练、学习和战斗本身，属性点的提升要来得更快。
说起来，前世现实中要提高身体素质，吃比练更加重要，但如今作为褪色者的他长期没有强烈的饮食欲望，进食的次数也是相当之少，吃的也很敷衍，那些并非用卢恩提升的属性点是依靠什么增加的呢？
这些杂念只是一闪而逝，李凛把注意力回归到武器上。
太刀自带的【隙间月影】是一种结合了魔法的居合斩，他在拔出刀刃的瞬间便习得了这一招的大概。
当然，这种剑技也是必须配合这把辉石制作的太刀才能使用的。
想起熔岩土龙使用怪刀的方式，这把太刀应该就是它作为人类时使用的武器。
老翁好像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没有说话，李凛也不好意思主动出声，看了看周围，慢慢走到了另一扇木门前。
拉开木门，他看见了一个才告别没多久的人……
不对，壶。
亚历山大正好奇的瞅着木门，见门被突然李凛拉开，顿时吓得往后一仰。
“哦！是你啊！”
战士壶惊呼道。
“……嗯。”
李凛应道。
他都在瑟濂老师那学了好几天了，还去了雾林下的地底世界，怎么还能遇到这家伙。
看战士壶刚刚的样子，这家伙，不会是个路痴吧。
它看着确实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听到这边的动静，老翁也走了过来。
“壶？”
老人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的！再次自我介绍，我是战士壶，铁拳亚历山大！”
“你怎么会在这？”
李凛问道。
“呃，根据我的判断，穿过这个坑道应该会抵达盖利德原野，但不管怎么看，这里好像都是死路。”
“……好像是我的判断出错了。”
“你的判断也不算错吧，从这往上走，走出坑道，确实是盖利德原野。”李凛说道。
战士壶果然和看起来的一样，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我们刚刚从盖利德原野下来，这是红狮子城管辖的矿坑，跟着我们走吧，正好大家都是准备去红狮子城的人。”
听见李凛的话，老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
“呃，战士是……”
“战士是形单影只的存在。”
李凛提前把战士壶准备说的话讲了出来。
“但你好像不太认路吧，我们分开也有好几天了，你居然还在这种地方迷路。”
“……你说的对，你是好人，亚历山大相信你的话。”
因为没有脸，李凛和老翁看不见战士壶的表情，只见亚历山大再次双手抱于胸前，态度严肃的说道。
“……你说是就是吧。”
一老一少一壶，日本武士盔甲，西方骑士重甲，巨大的壶……
可以说是诡异非常的三人组结伴行于坑道，这副画面可以说是非常的奇怪了。
“为什么你会自称战士壶？”
返回盖利德地面的隧道十分狭窄，两人一壶只能排成一排，依次跳跃上去。
气氛有些冷，李凛走在队伍的前面，出声问道。
老翁走在最后，听见李凛的话，也有些好奇的看向了身前的壶。
见多识广的他也还真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壶……
“嗯……”战士壶难得的犹豫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无数的战士存在于我的体内，永无止境的做着成为英雄的梦。”
“这是我的命运，也因此我会追求。”
狭窄的坑道里，亚历山大一边有些笨拙的向上攀爬，一边说道。
它的语气越来越认真。
第十章 “无畏”莱恩尼尔
“追求试炼。我想要试试自己的身手，锻炼自己，还有挑战强大的对手。”
跳上台阶，亚历山大转了转身，看着前后的二人，突然举起了纤长的手。
“总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英雄。”
它的声音成熟，语气中却有一种孩童般的天真。
“——更为强大的英雄。”
“哼……英雄……”老翁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的重复道。
李凛扭了扭头。
这位身穿武士盔甲的老翁，是怎么看待这个词语的呢。
“你认为呢？我们有办法办到么？”
没有理会老翁的话，战士壶语气中有些期许的问向了曾教授过它战斗的李凛。
英雄啊。
这好像是卡洛斯幼时一直想要成为的。
他是什么时候放弃成为英雄的呢？被逐出故乡？还是女巫的死去？
“我不知道。”
李凛说道。
未来的事，谁又能知晓呢。
“这样啊……”亚历山大有些丧气的说道。
昏暗的坑道内，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努力去做就好。”
过了一会儿，意外的，老翁一改之前的讥讽，再次开口说道。
“想要成为英雄是很难的事，但即便成为了所谓的英雄，你也未必能改变任何事物。”
“于其想着成为英雄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好好去享受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吧。”
“哦！的确如此，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实在令人享受啊。”
战士壶跳上平台，双手抱胸赞叹道。
看来，他确实是太久太久没有和人好好交谈过了。
啰嗦了一大堆，老翁有些自嘲的想道。
————————————
两人一壶走出了坑道，再次来到了这片红色的原野。
老翁不知道为何，虽然是褪色者，却无法看见赐福的指引，战士壶就更不用说，李凛也只好成为了找路的工具人。
因为要带着老翁和战士壶，李凛没有再唤出灵马，但三人都是身体素质相当强的战士，以奔跑代替行走，速度倒也没有慢上太多就是了。
有了战士壶后，一路上果然轻松了很多，这家伙如他所说，相当喜欢战斗。
盖利德四处都是的恐龙模样的狗和巨大的变异乌鸦，它们虽然实力不强，但都是相当灵活的类型。
如今杀死这些怪物给的卢恩，已经是升级所需经验的九牛一毛。而战士壶的帮忙也不会分走卢恩，这也是李凛这么积极带上战士壶的原因之一……
当然，主要还是不忍心看它迷路。
在高频的小规模战斗中，老翁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要不是他在一路奔行中从未表露出疲态，李凛甚至要怀疑这只是个喜欢装逼的老头了。
跟随着赐福的指引，李凛一行来到了一座要塞前。
虽然三者都是身强体健的类型，但连续奔行了一天，总归要到赐福点好好休息一下。
随着这座要塞的距离越来越近，视力很好的李凛率先发现，这座要塞好像正在被怪物们攻打。
李凛和战士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奔行的脚步。
老翁却放慢了脚步，遥望着被攻破的城门和城口满地士兵与怪物的尸骸，不知在想些什么。
————————
戴着具有大帽檐的浑圆铁制头盔，全身穿着一眼就能看出其厚实防御力的浑圆铁铠，无畏莱恩尼尔奋力刺出右手的长剑，穿透了眼前蚰蜒般的怪物士兵的胸膛。
前方刚刚与他合力，使用狮子斩帮助他杀死一只蘑菇人的红狮子城士兵，刚刚被大片的腐败蚁群所爬满，仅仅两秒，被蚁群覆盖，变为黑色的红狮子士兵就在一阵颤抖中倒入了地面。
蚁群散去，地上只剩下一具破烂的盔甲和少许的黄色脓液。
莱恩尼尔满脸愤怒的举起左手的魔杖。
一群白色的骷髅头从天空浮现，不断开合着森白的牙齿，朝地面的蚁群扑去。
能够适应猩红腐败剧毒的恶心生物并没有办法对抗死亡，随着骷髅群的扑咬，腐败的蚁群大片大片的死去。
但相比面前的腐败者军队，这份杀伤无疑只是杯水车薪。
莱恩尼尔剧烈的喘息着，包裹在厚重铁甲内的躯体已经快要蒸腾出白汽，魔力也几乎见底。
该死，他只是去红狮子城时路过这里，遇到这种事肯定要帮忙吧？怎么就到了这般境地了。
若是死在碎星大剑之下，他倒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要是死在这些不人不鬼的腐败怪物手里，未免也太憋屈了……
“喝啊！”
半空中传来一声怒喝，疲惫的莱恩尼尔马上抬头望去。
这是……壶怪？
亚历山大用尽全力，高高跃起，并在天空中旋转起壶身。
拧……拧腰……
右臂看似细长，却带着开山裂石的无匹巨力，狠狠的砸了下来。
“迸！”
被这一拳击中的蘑菇人顿时变成了一块小饼饼，亚历山大的重拳余势不减，重重的砸入地面。
破碎的石块飞溅，周围的一圈腐败蚂蚁都被这一击或是杀死，或是击晕。
战士壶也是有天赋的家伙啊。
看着它打出的重拳，虽然有些想笑，李凛还是赞叹的想道。
【流水剑技-狂澜】！
一道黑光在空中带出残影般的圆弧。
浪潮一般的骇人剑势狂涌而来，黑刃带着爆裂的嘶风，以豪迈的轨迹划破红色的天空。
随着实力强劲的两位生力军的加入，濒临崩溃的战局立时好转起来。
等到放慢脚步的老翁进入这座要塞，本就接近尾声的战局已经彻底结束。
挥剑血振，虽然血量没掉，面板上也没显示出陷入猩红腐败的状态，但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已经有些轻微刺痛的李凛在犹豫要不要吃一颗腐败苔药。
城内的士兵此时已经几乎死伤殆尽，只剩年轻骑士和战士壶，以及一个圆滚滚的铁蛋骑士三人……两人一壶站在战场的中央。
这时，那个铁蛋扶着膝盖歇了一会儿后，正朝年轻骑士快步走去。
白皙的皮肤，俊美的长相，标志性的泪痣……
“你和菲雅是什么关系？”
无畏莱恩尼尔快步走到李凛面前，直接了当的问道。
“？？？”
望着穿得像个球一样，一手持剑一手持杖的家伙，李凛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不是他么……
莱恩尼尔想道。但这种长相的褪色者应该不多啊。
第十一章 龙飨祷告
“你是指那位头盖黑布的金发少女么？我的确受过她不少的帮助。”
李凛思考了一下，说道。
“果然是你！”
莱恩尼尔顿时勃然大怒，直直的贴了上去。
“你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意思。”
李凛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
战士壶一个滑步，宽阔的身体硬生生挤到了两人中间。
“要是想要打架的话，战士壶很乐意奉陪。”
亚历山大双手抱胸，顶着同样是椭圆形的莱恩尼尔说道。
不得不正眼看向战士壶，莱恩尼尔露出略有惊疑的表情。
“刚刚就想问了……壶怪？还有这种类型的？”
短暂的疑惑很快被对俊美骑士的愤怒所取代。
看着李凛不似作伪的神情，莱恩尼尔想了想，隔着战士壶，又继续以饱含怒火的语气朝李凛问道。
“你为什么不再去找她！”
“……”
——————
好不容易让莫名其妙对他表现的很愤怒的莱恩尼尔平静下来，一番交流之后，李凛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菲雅的父亲。
真的假的……
菲雅在圆桌厅堂中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但莱恩尼尔一直也说不太清，李凛怀疑他根本也没弄清楚是具体发生了什么。
姑且相信了他，李凛也答应了莱恩尼尔，在一同挑战完后碎星将军后，会立刻返回大赐福见菲雅一面。
——如果能活下来的话。
突然就从一个人变为了三人一壶的小队，大家还都不是话少的人……
气氛突然从孤独的死寂，变得吵闹起来。
尤其是战士壶和莱恩尼尔，这两个形状有些相似的家伙之间好像很有话题的样子。
这种感觉意外的不赖。
虽然老翁一会儿装高冷一会儿碎碎念，看起来精神不是很正常的样子，李凛甚至怀疑他是个得了老年痴呆的强者；虽然莱恩尼尔总是一副看他不爽的样子；虽然战士壶总是喜欢说一些乍听起来很帅，但重复起来就很傻乎乎的话。
但这不正是前世和好朋友们一起打游戏的状态么。
恍惚间，李凛好像看见了前世的战友们。
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一年不到，对他而言，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已经快要忘记前世的日常生活。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把这边的杀戮和孤独作为日常来习惯的呢？
是风暴关卡的82天，是与噩兆妖鬼的死斗，是跨越龙炎噬身之痛的弑神之刻，还是杀死白面具，替女巫报仇的那一天呢……
虽然莱恩尼尔也能看到赐福的指引，但他没有领头的意思，一路上，依旧还是由李凛带路。
在一条岔路口上，莱恩尼尔主动开口道。
“我之前来过这里，这附近有很多失去神志，使用龙飨祷告攻击生人的骑士，需要小心。”
“使用龙飨祷告的骑士？”李凛问道。
“这附近大概有什么能够进行龙飨仪式的教堂吧。”莱恩尼尔虽然对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执行龙飨仪式，等同于踏上毁灭的不归路。”李凛向大家重复了一遍尤拉对他说过的话。
也就是说，这些骑士，都终将变为龙类，或者在彻底变为龙类前死去？
“去看看吧。”老翁提议道。
“使用龙飨祷告的骑士，听起来是很棒的试炼！”
亚历山大双手抱胸，附和的说道。
“那里说不定会有……哼……我当然也不可能畏惧挑战。”莱恩尼尔犹豫一下，也双手抱于胸前说道。
请不要学这个姿势，很傻。
跟着来过此处的莱恩尼尔向前走去，不一会儿，三人一壶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的残破教堂。
这个位置，可以依稀的看见残破教堂内形似龙种的大量石雕。
“没看见使用龙飨祷告的骑士啊。”
战士壶说道。
“……奇怪了，上次来这，明明还没看见教堂就被袭击了。”
“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李凛总结道。
随着离大龙飨教堂越来越近，残破建筑内的石雕们的样子也越来越清晰。
这些石雕的外形有些怪异，既能看到一些龙类的特征，又能看到灵长类动物才有的特征，以及少量其他未知生物的性状。
“这种祭坛会是谁建造的呢？向往龙类力量的人？”
莱恩尼尔一边皱眉观察着这些石雕，一边不知是在向谁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老翁看着这些石雕，低声自语道。
“看来，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缺少追求非人力量的人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吧。”李凛这回听清了老翁的话，解释道，“没有力量，在这个世界是没法活下去的，哪怕明知道是饮鸩止渴，有时候也不得不做。”
老翁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周围的石雕和残破建筑。
拐过一片废墟的转脚，大家瞬间明白了莱恩尼尔所言非虚。
——一个燃烧着粉紫色烟雾的祭坛旁，围着一圈穿戴厚重盔甲，头披红布的骑士。
其中几位骑士拿的是李凛十分眼熟的失乡骑士盾。
如莱恩尼尔所说，这些骑士失去了神志，会使用龙飨祷告攻击生人。
战斗打响了。
——————
浑身焦黑的李凛，将猎犬长牙拔出头部已经完全变成龙类样貌的骑士咽喉，挥剑血振。
“你这家伙……完全不怕烫的么？”莱恩尼尔放下魔杖，从后方走来，看着李凛烧红的盔甲，神色复杂的问道。
李凛没有回答他的话，先从置物包中取出了几袋装好的湖水，直接朝身上倒去。
“滋滋滋滋……”
“是挺痛的。”
祷告的淡黄色光芒闪动，蒸腾的白雾中，传来了骑士平静的声音。
生命值回满，撕去脸上的死皮，李凛从白雾中走了出来。
“战士壶也想被焚烧……”
亚历山大有些羡慕的说道。
这有啥好羡慕的啊……这壶是个傻子吧。
难道焚烧可以强化它的躯体？
它倒在一旁的地上，壶体上有着被巨型尖爪划开的裂痕。
“你没事吧……”李凛试了一下，恢复的祷告好像对壶体的裂缝无法生效。
第十二章 腐败巨龙
在战斗中，这些骑士们或是操使剑盾，或是使用变化为龙的部位发出了诸如龙息、龙爪之类的攻击。
这些失乡骑士本就拥有万夫莫敌的实力，再配上龙化的异肢和龙飨祷告，若是只有李凛一人，面对复数的龙飨骑士，还真只有落荒而逃的选项。
虽然老翁继续选择了令人不齿的划水，但李凛、战士壶、莱恩尼尔三人的配合超乎想象的默契和有效。
——由亚历山大一马当先冲散龙飨骑士们的阵型，李凛紧跟着冲入进行单对单的强杀，而能够使用死亡魔法的莱恩尼尔则在后方援护。
杀死这群龙飨骑士，三人也只是付出了亚历山大身上的一条裂缝，以及李凛与莱恩尼尔一半的专注值为代价。
“我没事……”
战士壶闷哼一声，从地上滚了起来。
它没有站起，直接一路滚到了龙飨骑士的尸体旁，翻过身体，用纤长的双手扒拉起他们的尸体，慢慢的塞入自己的壶中。
“……”
看着战士壶的动作，李凛和莱恩尼尔都陷入了沉默。
“我会变得更强……”
一边扒拉着尸体，战士壶一边喃喃的自语道。
李凛不由得朝身旁的莱恩尼尔看去，巧合的是，他也同时朝李凛望了过来。
战士壶恢复的速度比想象的快，大概扒拉了两具尸体的肉量后，它重新站了起来，语气也变回之前精神的模样。
不过，它身上的那道裂缝并没有消去。
随后，三人一壶围到了那座散发着粉紫色古怪烟雾的祭坛旁。
一路上，李凛向莱恩尼尔简单解说了龙飨的后果。
“果然应该毁了它吧？”
莱恩尼尔说道。
李凛点了点头，示意大家退开，随后双手掏出剑骸大剑，重重的朝祭坛横扫。
轰的一声巨响，随着碎石的飞溅，这座不知被多少龙心供奉过的祭坛被砸的粉碎。
地面仿佛也随之震动了一下，李凛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压力感。
“怎么了？”此番战斗结束，莱恩尼尔总算没有再给李凛脸色看的意思。他看着李凛的脸色变化，走上前来问道。
“没什么……”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感受了一下自身，又检查了一下系统面板，没发现任何异常的李凛摇了摇头。
此间事了，三人一壶也准备继续踏上前往红狮子城的道路。
“那是什么。”
刚走上大路，战士壶就抬头对着远处的天空问道。
其余三人抬头，一起看见了远处的一个越来越大的黑点。
三人同时停下脚步，李凛和莱恩尼尔分别拿出了剑骸大剑和剑杖。
——是龙。
随着黑点越来越近，众人都看清了它的样子。
这是一条形貌诡异的白龙。
它的身形与其他龙类并无太大差别，但诡异的是，它的皮肤上满是腐烂的红斑，以及外露的鲜红肌肉组织。
它身上残缺的鳞片大多呈灰败的白色，但也有部分变为了不详的暗红。
龙的眼窝深陷，瞳孔一片浑浊的灰白。
“连龙也逃不出猩红腐败的感染么……”
莱恩尼尔面露震撼之色，喃喃的说道。
“先想办法活下来再说吧。”
李凛说道。
这条龙的压迫感很强，但更重要的是，它巨大而腐烂的身体上恐怕携带了数量惊人的猩红腐败，若是被它的龙息命中……
巨龙越来越近，众人默契的散开。
“想办法先攻击它的翅膀！”李凛喊道。
步入腐败的巨龙艾格基斯已经飞到众人上空二十余米的位置，它煽动腐败的双翼，调整身形，开始减速。
众人朝四个方向散开，李凛边跑边注意着头顶。
意料之中的，这条巨龙又是选择了自己作为目标。
这是为啥啊！老翁和莱恩尼尔不也是褪色者么？
这个距离，他即使超负荷的使用猎犬步伐，也不一定能躲开龙息。
危急关头，李凛灵机一动，边跑边唤出了托雷特。
灵马于胯下浮现的同时，他一个跳跃坐了上去。
“快跑！”
艾格基斯张开龙嘴，喷吐出猩红的龙息。
果不其然，这条龙的龙息附带着大量的猩红腐败。
李凛伏下身体，紧紧的贴着托雷特的背脊。
通灵的马儿发挥出极限的速度，险之又险的逃离了猩红腐败的波及范围。
被那种量级的龙息喷到，一定会彻底陷入猩红腐败吧。
惊魂未定的回头，李凛看见战士壶跳上了一块岩石，正做蓄力跳跃状。
而莱恩尼尔举起法杖，成群的骷髅头朝着腐败巨龙的翅膀咬去。
老翁则是站在远处，单手扶于剑柄，静静的观望着巨龙。
……划水就划水，还搞个这么帅的姿势。
龙息散去，李凛立刻调转马头，拼命往回跑去。
骷髅群成功击中了艾格基斯的翅膀，咬下小片腐败的血肉。
这种伤势对巨大的翅膀好像并无太大的影响，本就伤痕累累的巨翼甚至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但命中的攻击毫无疑问引起了巨龙的愤怒，龙息结束，艾格基斯一振双翼，极速朝莱恩尼尔俯冲而去。
对盔甲的性能有着充足的自信，加上这一击避无可避，莱恩尼尔无畏的挥出长剑，直直的朝着冲来的巨龙刺去。
艾格基斯钢铁般的后爪携着恐怖的势能冲来，莱恩尼尔的长剑堪堪刺破龙鳞就被击飞。
龙爪余势不减的撞上铁球般的厚重盔甲，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金石之声。
莱恩尼尔瞬间像是棒球一般被狠狠打飞，直接跌到远处的坡上。
落地后，因为恰好处于向下的斜坡，他还滚了足有数十圈才停在坡下的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看见这一幕的李凛一边皱紧了眉头，一边驱使着托雷特加速。
“喝啊！”
战士壶找到机会，拼命蹬出短小的双腿，从巨石上高高跃起，朝着艾格基斯挥出重拳。
“噗！”
这一拳直接击碎了龙鳞，带出了一大块腐败的血肉。
因为巨龙仍在空中处于运动的状态，亚历山大在击中这一拳后完全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碰撞声，咕咚咕咚的滚到一边。
不会又要裂开了吧。
李凛焦急的想道。
被生生掏出一块血肉，艾格基斯却只是烦躁的甩动了一下头颅，一振双翼，再度朝着躺倒在远处地面的莱恩尼尔冲去。
完了！
这个距离，李凛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巨龙的攻击。
绝望之时，他看见老翁不知何时站在了坡下的不远处，伸出右手，握住了腰间太刀的剑柄。
第十三章 “大角”忒拉格斯
枯瘦的手掌抓住剑柄，令人颤栗的气息降临了。
没有戒律，没有人性。
地狱般的杀气。
恍惚间，李凛在老翁的背后看见了尸山血海。
下一刻，老翁松开了右手，刚刚的一切仿佛只是李凛的幻觉。
一对巨大的角出现在了倒地的莱恩尼尔的身前。
是“大角”忒拉格斯！
这身被着巨大的角所覆盖的盔甲，李凛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一位以热心助人所闻名的骑士，不管是在前世还是这一世，忒拉格斯都是相当有名的存在。
数之不尽的褪色者受过他的帮助，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前世的李凛。
甚至于这身能够赐予穿戴者坚不可摧的强韧力量的盔甲，也是他临死前赠予前世的李凛的。
刚刚的危急关头，他突然从坡下的一个洞穴中冲出，挡下了腐败巨龙致命的一击。
是了，这个时间点，他确实正在盖利德一带，帮助和劝退前来参与祭典的褪色者们。
艾格基斯袭来的巨爪，竟被这位穿着大山羊铠甲的高大骑士以双手直接拦住！
尽管铁足在土地上划出了十余米长的印记，但他终究还是以人体挡下了巨龙的一击。
俯冲的势能耗尽，艾格基斯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再度振翅，准备飞起。
而一再催动灵马加速的李凛也终于姗姗来迟，他左手一拍腰间的猎杀神祗圣印记，随即于面前握拳。
【祷告：黑焰刀刃】！
黑白色的法印在他面前闪现，“腾”的一声，巨大的剑骸大剑上燃起了熊熊的黑焰。
面对即将飞起的巨龙，骑士直接驱使托雷特发动了空中的二段跳跃。
人接马势。
马如龙，兵如蛇。
带着黑色火焰的巨剑重重挥下，直接斩断了艾格基斯的左翼！
腐败巨龙顿时在低空中失去平衡，一边发出愤怒的吼叫，一边朝地面落去。
灵马也在跳跃到最高点后，重新被大地的重力所捕获，不受控制的快速下落。
被猩红腐败所感染的巨龙似乎失去了大部分的痛觉，在突受断翼之痛后，跌落下来的过程中，竟然还有余裕朝着半空中无法闪避的李凛扫出龙尾。
龙尾上长满了密集的枯枝，与腐败的鳞片和烂红的血肉相结合，显得异常瘆人。
李凛只来及竖起剑骸大剑，就被这一记横扫狠狠的击中。
托雷特瞬间化为光点消散，坐在其上的骑士也被远远的打飞。
剑骸大剑满是杂乱剑刃的剑身受到巨力后重重的砸在李凛的盔甲上，所幸没有击穿盔甲。
斩去自己一翼的骑士被远远的击飞，虽然想冲过去补刀，但失去了一边翅膀的艾格基斯如今只能在地面步行。
刚刚落地，它立刻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爬起的战士壶，和从猛击中恢复过来的大角忒拉格斯前后夹击。
龙种凶猛的一击竟然没能给这个身穿大山羊盔甲的骑士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仅仅是让他双臂麻痹的在原地休息了几秒。
现在，他已经找到机会取出背后的粉碎巨人大锤，朝着落地的巨龙势不可挡的砸出。
右侧的前肢带着仅存的右翼将冲来的战士壶狠狠地击退，来自背后的重锤砸击，腐败巨龙却没有时间去闪避和格挡了。
“咚……”
令人头皮发麻的敲击声响起，这无比沉重的一锤直接砸碎了艾格基斯大片的龙鳞，深入它的血肉之中。
忒拉格斯试着拔出大锤，但一下居然没能马上将大锤从腐烂的血肉中取出。
这一锤让缺乏知觉的腐败巨龙都感受到了强烈的痛楚，它一边沙哑的嘶吼，一边朝骑士踢出强健的右腿。
形如鹰爪的巨大后肢重重的击在了被大角所覆盖的厚铠之上。
忒拉格斯在受击前就已经摆好架势，这一击竟然只是让他后退了数步，连将他击倒都无法做到。
“无畏”莱恩尼尔在地面上饮下红圣杯滴露，状态恢复了小半后，此刻也重新加入了战局。
他再次举起左手的魔杖，唤出成群的骷髅，朝腐败巨龙扑咬过去。
顽强的战士壶又重新迈着小短腿，再次冲向了折翼的巨龙。
纵使被猩红腐败吞噬了大部分的神志，但艾格基斯也能明白此时战局对它的不利。
被包围的巨龙心生退意，但缺少的翅膀让它无法飞行。
艾格基斯混浊的灰白双目仇恨的往向远处倒在地面的骑士，他此时正把手掌放于腰间，身上散发出治愈的祷告光芒。
巨龙试图冲出包围，但这些骑士和战士壶的身体超乎想象的坚韧，在无法飞行的前提下，它后爪的踢击和一边前肢的扫击缺乏足够的致命性。
与之相应的是，它巨大的腐败身躯上不断增加着细小的伤痕。
心知不能这样下去，艾格基斯旋转身体，猛力挥动一边的翅膀，将众人暂时逼退。
腐败巨龙挺直上身，眼看要再次喷吐出猩红的龙息。
忒拉格斯面甲后的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情，第一个朝着巨龙的身前冲锋。
莱恩尼尔也面露决然之色，与战士壶一同紧随着忒拉格斯的身后冲锋。
举起巨锤，忒拉格斯猛地跃起。
但此时，艾格基斯已经张开了龙嘴，猩红的龙息甚至已经蔓延出了它腐烂的嘴边。
连续超负荷的使用猎犬步伐，李凛拼命奔到了夜与火之剑战技的射程之内。
平举直剑，李凛摆出了【夜与火的架势】。
苍青色的魔光化作杂乱的线条，于传说之剑的剑尖汇聚为黑洞般的圆球。
所剩不多的专注值瞬间被抽干，直剑变得沉重，李凛努力伸出右手，刺出剑尖。
【黑夜彗星】！
璀璨的魔力化作能够灼伤目光的激流，以不可反应的神速击中巨龙喷出龙息的嘴部。
与此同时，“大角”忒拉格斯，也将他的粉碎巨人大锤重重的砸在了巨龙的下颚之上。
甚至发不出痛呼，连遭重创的腐败巨龙立刻朝一边倒去。
紧随其后的战士壶毫不犹豫的高高跃起，旋转壶身，砸出崩山裂地的重拳。
莱恩尼尔也不断的朝着坠入地面的巨龙头颅刺出手中的长剑。
第十四章 盖利德地下墓地
待李凛用祷告修复完双腿，重新走到战友们的身旁时，腐败巨龙已经化作点点的白光，消失于天地之间。
“没想到会在这里得到您的援助，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莱恩尼尔态度尊敬的朝忒拉格斯微微躬身说道。
“不必客气，褪色者之间相互帮助是应有之理。”
与他的性格和外貌相同，忒拉格斯有着洪亮豪迈，却又能感受到其温柔的成熟嗓音。
前世的记忆闪回，这个为了保护他们，被火山刺客和怪物围攻杀死的男人，重新以鲜活的面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望着这身熟悉的大山羊铠甲，李凛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你好！褪色者，美丽又强大的魔法，你是卡利亚的骑士么？”
反倒是这个成熟又强大的男人主动朝走来的骑士搭话道。
“……算是吧。”
本想否认这个身份，但是看了看手中的夜与火之剑，想起了领着他拿到这把剑的卡利亚骑士幽魂，李凛还是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感谢你的帮助。”李凛说道。
“都说了不必客气了。”忒拉格斯豪迈的笑道，看向走过来的战士壶和在远处默默站立的老翁。
“你们都是准备前往红狮子城参加战斗祭典的褪色者么？”
“是的！感谢帮助，再次再次自我介绍，我是战士壶，铁拳亚历山大！”
“恩！很棒的拳头，无愧铁拳之名。”忒拉格斯对壶怪的身份毫不在意，伸出了大拇指夸道。
“啊？是嘛……嘿嘿嘿嘿……”
亚历山大伸出纤长的前臂，不好意思的挠着壶体后部的裂缝笑道。
“你真的不用修补一下么？”李凛有些担心的问道。
“啊，没关系的，这些对战士壶来说只是小伤。”亚历山大双手又抱于胸前，自信的说道，“而且，这里也没有维壶师……不过，没有关系！”
……
李凛捡起了地上还是微微颤动着的龙心，朝亚历山大问道。
“这玩意你要吃么？嗯……还是算了，我怕这上面也有猩红腐败，而且壶说不定也会变龙。”
虽然很好奇壶怪将龙心作为内容物会不会也走上毁灭的龙化道路，但亚历山大已经是他的战友，这种事想想就好。
战士壶不屑的拒绝道：“即便没有猩红腐败，也只有强大的战士有资格成为我的内容物。”
见大家都没有需要龙心脏的意思，有收集癖的李凛默默的把这颗心脏收入了置物包。
“对了，”李凛好奇的朝忒拉格斯问道，“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刚刚看见您好像是从一个洞穴里钻出来的。”
“您什么的……叫我忒拉格斯或者大角就好。”忒拉格斯朝李凛摆了摆手，“我刚刚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墓地，本来想探索一下，但是因为里面都是猩红腐败的池水，就想先出来找一下火源，没想到遇到了你们和那只巨龙。”
“我会一点火焰的魔法。”莱恩尼尔伸手说道。
“我也会燃火的祷告。”拍了拍腰间的印记，李凛跟着说道。
除了祷告：燃火之外，他的四次元菊花里也有挺多能作为火源和燃烧物的东西。
————————
这是个有些隐蔽的地下墓地，大门的位置隐于下坡的背阴面，木门的颜色与岩石相近，又被苔藓般的植被覆盖着。
用火焰和易燃物蒸发了进门不远处的腐败池水，再由莱恩尼尔掀起强风将其吹散，一行人进入了墓地的内部。
在火焰中，数朵有着生物般生命的诡异花朵剧烈摇曳着身体，与湖水一同逝去。
忒拉格斯告诉大家，这些花朵名叫米兰达，也是猩红腐败的产物之一。
身着大山羊盔甲的高大骑士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房间的拐角。
一个手持弯刀的骷髅在他话说到一半时突然蹦了出来，狠狠朝他劈来一刀。
忒拉格斯没有停止解说，这一刀劈在他的铠甲上，铠甲和骑士纹丝不动，骷髅反而被震得将刀脱手而出。
一锤子将骷髅砸碎，忒拉格斯继续带着众人朝内走去。
穿过一个隧道，一片开阔的地带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片区域被猩红的池水所覆盖，米兰达花在其中摇曳。
“这个面积的池子可没法用火焰烧却。”莱恩尼尔为难的说道。
即使能用火焰烧却，地下墓室的氧气也不够用，更别提燃烧猩红池水所带来的有毒气体了。
【我可以冻出一条路径】
体内的勒缇娜突然轻声说道。
虽然勒缇娜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地下墓地十分安静，李凛四周也都是身体素质强大的战士，这种音量毫无疑问被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被李凛身上突然发出温柔少女之音所吸引，神色各异的投来视线。
其中，以莱恩尼尔的神色尤为精彩。
“哦……谢谢你，麻烦了。”
李凛努力无视这些视线，有些尴尬的说道。
和莱恩尼尔合力用魔法杀死了这些在腐败池水上摇曳的花朵们后，勒缇娜的身躯在他身旁缓缓浮现，施展魔法。
略有些眼熟的白色法印在她身前亮起，腥红的池水中央果然凝出了一条冰道。
【这条道路无法持续太久，等到返回时，我会再为你凝出道路】
踏过冰道，走到对面，莱恩尼尔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朝李凛问道：“那是你的女巫么？会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
“不是女巫，呃，怎么说呢……”
“是白金之子吧。”忒拉格斯说道，“早就听闻初代的白金之子们虽然无法行走，但是战力强大，拥有超群的智力和使用高等级魔法的能力。”
李凛点了点头。
“初代白金之子怎么会在这家伙的……”莱恩尼尔念叨道。
他话还未说完，忒拉格斯就朝他投来了严肃的目光，制止了他的刨根问底。
轻易的杀死了几具脆弱的骷髅后，众人被拦在了一扇巨大的铁门前。
铁门上没有锁，紧紧的闭合着。
莱恩尼尔试着推了推门，发现完全无法推开。
“我来试试吧。”
忒拉格斯说道。
第十五章 墓地影子
【你背后的墙壁里有隐藏门】
勒缇娜突然再次对李凛提醒道。
刚刚举起巨锤的忒拉格斯扭头看了过来。
按着勒缇娜的说法，李凛打开了墙壁中的隐藏门，看见了一个拉杆。
拉动拉杆，果不其然，挡住众人去路的铁门被打开了。
“为什么地下墓地要有这种设计呢……”
忒拉格斯放下锤子，有些纳闷的说道。
大概是因为恶趣味吧……
沉重的门扉自动打开，其内是一个二十米长宽的房间。
房间的地面上，满是感染猩红腐败的恶心生物的尸体。
“真恶心……”
跨过一具蚰蜒般的士兵尸体，莱恩尼尔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道。
“小心！”
忒拉格斯突然大声提醒。
莱恩尼尔刚刚转过头，就被曲折的黑色的双刀斩中。
厚重的圆球型盔甲再次救了他一命，莱恩尼尔被斩的连连后退，盔甲上也留下了深深的刀痕，但本人除了气血翻腾之外并无大碍。
李凛立刻握着猎犬长牙朝手持双刀的黑影冲去。
这真的是个黑影……并非形容，手持黑色双刀攻击莱恩尼尔的是个浑身漆黑，周围隐隐翻腾着黑雾的影子。
黑影的头顶长着枯枝般杂乱的黑色犄角，通体漆黑的身上只有一双纯白色的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猎犬长牙闪电般的斩过黑影的躯体，它立时爆散为一团朦胧的黑雾，又在一旁的地面上重新凝实。
“这是什么玩意啊！”李凛一边立刻把视线转向黑影重新出现的地方，一边大声的问道。
“这是墓地影子，小心，它能在虚实之间转换。”
忒拉格斯一边拿起大锤，一边说道。
再次出现在地面上，黑影一个脚不沾地的冲刺，朝着李凛挥出黑色长刀。
因为担心这把刀能够在攻击的过程中进行虚实的变化，李凛没有硬接攻击，而是在闪避的同时朝黑影斩出曲剑。
曲剑从黑影的躯体中斩入，这过程中有明显的阻滞感，黑影也微微扭曲了一下。
看来物理的攻击是有效的。
李凛顿时放下心来，毫不停歇的再度旋身挥剑。
在被骑士斩伤后，墓地影子仿佛陷入了疯狂，突然抽搐般的加速，挥动双刀以惊人的速度连续斩来。
之前使用的罪人盾被击碎，尽管置物包中还有储备的黑白色失乡大盾，但他这段时间并没有将其取出来提在手上。
所以此时，他只是单手握着随身携带的猎犬长牙。
不过，见此情景，李凛丝毫不慌，没有停止旋身的动作，化上撩为横斩，仗着曲剑纤长的剑身进行格挡。
“铛铛铛铛铛……”
金铁交击声连绵不绝的响彻，纵使墓地影子已经将手中的双刀挥出残影，也仍然无法突破骑士的剑围。
“砰！！！”
体积惊人的粉碎巨人大锤砸下，来不及进行转换，墓地影子顿时被砸成了一滩黑泥。
忒拉格斯抬起巨锤，墓地影子的尸体渐渐化为白光消失。
“这玩意是鬼么……”擦了擦脑门不存在的汗水，李凛朝忒拉格斯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第二次见到这种东西。”忒拉格斯看了看李凛手中的猎犬长牙，“你的剑术很强啊，不愧是卡利亚骑士，能够同时掌握高超剑技和魔法的骑士真是让人羡慕。”
“……”
说实话，被人称赞剑术，不论是卡洛斯还是李凛都早已习惯，但被称之为掌握高超魔法的骑士……
李凛窃喜之余又有些惭愧，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只好有些尴尬的笑笑。
地下墓地已经被探索完毕，众人重新回到了地面。
此时已是深夜，天色已晚，大家决定先去附近的赐福休息一夜，养精蓄锐后，明日一早前往离这已经不远的红狮子城。
“你们之前见过碎星的将军么？”走在盖利德暗红色的道路上，忒拉格斯开口向众人问道。
“嗯，很多年前，我曾来过盖利德，见到过将军。”莱恩尼尔说道，“那时他还没有深陷猩红腐败，是个无比强大又受人尊敬的英雄。”
“我没见过！但听说他是最强的半神，所以我来此参加他的战斗祭典。”
战士壶摸了摸身上的裂缝，语气中有些向往的说道。
李凛回忆着前世的那场战斗，没有说话。
老翁走在队伍的最后，也没有发言的意思。
“我目睹了玛莲妮亚和碎星将军的那场战斗。”
忒拉格斯说道，“那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终极对决，两者的实力都不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所能想象的。”
“这场祭典是伤痕累累的碎星将军一心求死的战斗，但即便如此，置身这场战役的每一位参与者，也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了碎星大剑之上。”
身穿山羊盔甲的高大骑士语气低沉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莱恩尼尔不悦的问道。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冒犯。”忒拉格斯说道，“我希望大家不要参与这场战斗，褪色者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不该在这里死去。”
莱恩尼尔顿时愤怒起来，若非面前是相当有名望，乐于助人又实力强大的老牌褪色者“大角”，他几乎立刻就要破口大骂。
他说的没错。
李凛想道，拉塔恩的大卢恩不是必须的。
即使神明主动求死，凡人投身于这种战斗，也无异于将头颅送到了死神的镰刀之前。
——但，那是拉塔恩啊。
能够粉碎星星命运的男人。
即便深受猩红腐败的侵蚀，男人依旧维持着对群星的封印，并且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留在此处，带领红狮子的士兵们建立熏烧火墙，对抗猩红腐败的扩张。
这样的男人，如今彷徨于盖利德的疮痍的红色大地上，朝着天空发出痛心的呼喊。
他又怎能不去到这个最终的战场，与其他向往着男人的战士们一起，赠予渴望死亡的碎星者荣耀的终结。
——即便代价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那个，战士壶是无论如何都要参加这场战斗的。”亚历山大有些迟疑的说道，“不过，你们能不能先帮我看一下，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