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霍斯劳以血代言
手持短刀的堕落调香师右手一抛，黑白色的腥甜香料便在空中燃起大蓬火焰。
华丽的花瓣鞭在空中旋舞，击碎了袭来的焰火。
这是宛如工艺品一般的武器，将锋利的花瓣刃如锁链般相连的金属软鞭。
因为鞭体极端灵活，所以对使用者的灵巧也有很高的要求。
虽然和寡言又冷酷，拥有强大武力，完美符合霍斯劳家族要求的哥哥相反，但他这个做不到言出必行，没有骨气的弟弟，也是传承了家族的武艺的。
因为他的无能，霍斯劳家族的家主之位毫无悬念，哥哥也能心安理得的疼爱弟弟。
强大的哥哥早早踏入了圆桌厅堂，以霍斯劳花瓣鞭和无往不利的战斗打出名头，贯彻了“霍斯劳以血代言”的家训。
晚他一步，狄亚罗斯在以合格的成绩通过了战斗考核后，离开家族的他，也来到了圆桌厅堂。
虽然总说自己软弱又无能，但这也只是在跟哥哥做对比的情况下。
不过，面对圆桌厅堂的其他人，他从未说出过自己的家族名号。
在他内心的深处，还是不希望哥哥和家族，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蒙羞。
狄亚罗斯再度挥出花瓣鞭，在堕落调香师的身上带走大片鲜血。
来到大赐福不久，意外的事发生了。
他喜欢随心情做事的侍女勒妮亚，突然失踪了。
虽然很讨厌她不受控的行为，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算是伙伴吧，他总还是得找到她。
经过了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搜寻，在利耶尼亚湖，狄亚罗斯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侍女。
——然而，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死于曾同为褪色者的叛律者之手。
所以……
霍斯劳以血代言。
他决定要让那些家伙付出血的代价。
之后，他加入了火山官邸。
时至今日，狄亚罗斯仍记得劝自己离开的那位褪色者的眼神。
那是看待小丑的目光。
的确，说着‘霍斯劳以血代言’，声称要让那些卑劣的家伙付出代价的他，最终却选择了加入了他们。
虽然说着是因为塔妮丝女士对自己的褒奖与期望，听从了她所谓‘真正的英雄会刻意挑选污秽不洁的路走’的说法。
但狄亚罗斯明白，这不过是自己为自己找的借口。
他只是认识到了火山官邸的实力，看出了自己绝不是塔妮丝背后那位持剑骑士的对手，想到了勒妮亚死亡的惨状，可耻的选择了退缩。
然而，要他狩猎褪色者同胞，狄亚罗斯也同样做不到。
自己就是这样软弱又无能的家伙，不上不下，卡在中间。
他终于彻底认清了这一点。
狄亚罗斯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的哥哥尤诺·霍斯劳，也同样收到过火山官邸的邀请。
与他不同，他的哥哥冷澹的回绝了。
【我早就走在染血的路上，但不同的是，我绝不会自称为英雄。】
与他相比，冷酷的哥哥，的确对自己的道路有着清晰的认知。
狄亚罗斯更不知道的是，他的哥哥，其实已经在火山官邸刺客的刺杀下身亡。
被那位拥有惊人压迫感的褪色者劝离后，找不到目标的狄亚罗斯开始在交界地四处游荡。
——一事无成的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脸面返回家族。
在利耶尼亚的一处高崖边，狄亚罗斯遇到了一只被卡在裂缝里的大壶。
面对壶的呼救，他伸出了援手。
“唔！你的手滑滑的，很有成为维壶师的潜力呢！”
维壶师？
那是什么。
名为亚历山大的的战士壶向他介绍了这个职业，并热情的邀请他前往壶村。
“你不回去么？”
壶村就在这下方，为他说明了道路的战士壶却准备离开。
“哈哈，我也很想回去。”他爽朗的笑着说道，“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啊。”
自那之后，他成为了隐世壶村的维壶师。
与自己想象的不同，壶们都是很善良的生物，面对他这个陌生的来访者，都表现的非常友善。
很快，他就融入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勒妮亚死后，他再也没有感觉到自己活着。
小壶们很顽皮，也很有活力，大壶们喜欢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这里的植被丰富，气候适宜，长有很多色泽鲜艳的花朵。
时隔多日，他重新拥有了“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可惜，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
堕落调香师，指的是那些自行喝下香粉，影响身体与神经的家伙。
调香师的堕落，是指执行这种异端派别的作法。
这类慢性自毁的调香师，因此得名“堕落”。
而壶们本身，便是堕落调香师们药物的最佳制作材料。
伴随着战斗的声响，狄亚罗斯握住了本以为再也不会使用的霍斯劳花瓣鞭。
霍斯劳以血代言。
他没有说话，用花瓣鞭撕裂的伤口代替言辞。
堕落调香师的身体经过特殊香粉的改造，对伤口有很高的耐受性。
眼前的堕落调香师捂着被撕裂的巨大血口，却没有倒下。
在另一边，另一位堕落调香师洒出和火药无异的香粉，击倒了一位反抗的大壶。
那位堕落调香师斩出短刀，眼看要击碎大壶脆弱的壶体，狄亚罗斯以被身前堕落调香师的短刀刺中为代价，击退了攻击大壶的堕落调香师。
然而，这样的堕落调香师敌人，足足来了十位。
若是单挑，狄亚罗斯倒是有必胜的自信，但以一敌三，战斗就会非常辛苦。
以一敌十，绝无胜利的可能。
壶村的壶们，战力都很弱，毕竟大家都是爱好和平的善良的人，平日里既不会争斗，也不会主动锻炼身体。
要逃么？
捂着腰间被刺破的血口，狄亚罗斯抽空看向了身后。
壶们已经聚集起来，团结的对抗着堕落调香师们的攻势。
然而他一眼便可看出，壶们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它们不可能战胜这些以狩猎壶为日常的盗猎者。
堕落调香师们的目标不是自己，趁着伤势不深，现在立刻逃走的话，他们大概不会追击自己。
侍女勒妮亚的死状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
逃吧。
他做出了决定。
第八章 小战士壶的道路
活下去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灵巧的闪过调香师的火焰香粉，另两位堕落调香师看出伙伴的不支，同时支援过来。
面对三位堕落调香师的合围，狄亚罗斯准备转身逃走。
“喝！”
还未转身，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怒喝。
那是经常坐在悬崖边的小壶的声音。
作为名门望族，霍斯劳家族的铠甲华丽异常。
这只小壶，一开始就对他的盔甲表示出异常的喜爱。
大概也是因此，小壶会问他一些和战斗有关的问题，并且看不惯他的软弱。
小壶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敏捷，竟然真的打中了猝不及防的堕落调香师，将之击退。
狄亚罗斯不由得愣住了。
小壶不是看不惯自己么？为什么会过来帮他？
来不及思考，另两位堕落调香师攻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挡在了小壶的身前。
花瓣鞭在空中呼啸，两位堕落调香师合力，竟也被狄亚罗斯暂时压制。
然而，另一边的堕落调香师们已经掌控了局势，分过三位同伴，前来围剿穿着华丽盔甲的骑士。
会死。
必须要逃了。
狄亚罗斯这么想着。
刚刚转身，小壶又呼喝着冲了上去。
这一次，做好准备的堕落调香师轻松的闪开的小壶的拳击，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住手！”
狄亚罗斯怒喝一声，挥舞霍斯劳花瓣鞭，与之战成一团。
拦下了敌人对小壶的追击，错过了逃跑的机会，他被成群的堕落调香师围住。
很快，霍斯劳花瓣鞭饱饮鲜血，但他也被大片的火焰灼伤，最近缺乏锻炼的身体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短匕再度斩来，小壶从地上爬起，冲到他的身旁，想要打倒从侧面偷袭他的堕落调香师。
小壶意图过于明显的攻击被堕落调香师闪开，一个立足不稳，倒在了地上。
穿着黑袍的敌人挥出香粉，眼看要将小壶烧死。
狄亚罗斯正想用花瓣鞭击破火焰，一旁的另一位堕落调香师朝他的腋下刺来短刀。
该怎么办？
一边想着，狄亚罗斯一边继续朝着火焰挥出花瓣鞭。
“铮。”
霍斯劳骑士和小壶眼前一花，短刀和火焰同时被金色的光芒吞噬。
“抱歉抱歉。”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金发的神人撕裂虚空，从他们俩身边突然出现。
“你战斗的样子很帅气啊，一不留神，稍微来晚了一点。”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纯净的温暖能量涌入身体，身上的伤势被瞬间治愈，体能也回到巅峰。
“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神人挡到他的小壶的身前。
他的眼中流转着璀璨的金色光芒，转头对小壶说道。
“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是你亚历山大叔叔教会我的招式，我只展示这一次哦。”
饭团探书
李凛久违的没有拔出武器，空着双手，摆出架势。
面对成群的堕落调香师，他微微弯腰，握紧右拳。
被香粉改造了身体与神经，慢性自毁的堕落调香师们也感受到了恐惧，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晚了。
“喝啊！！！”
李凛怒喝一声，勐地跃起。
他手中的火焰轰然炸裂，伴随着强力的上勾拳，形成了席卷一切的熊熊大火。
【火焰升龙】！
神人的身躯随之旋转，爆裂的火焰化为毁灭的风暴。
小战士壶和狄亚罗斯就处于这风暴的暴风眼。
小壶紧紧的盯着大哥哥的动作，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就是，亚历山大叔叔的力量么……
亏自己之前还说大哥哥不像是很强的战士……
数十秒后，这股火焰才逐渐散去。
烈焰精准的避开了壶们。
一阵微风拂过，地面的花草们如常的摇曳着。
而堕落调香师们像是被人间蒸发了一般，集体失去了踪影。
小壶从地上爬起，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狄亚罗斯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消失，若非金发的神人突然出现，他几乎要以为刚刚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觉。
“壶村好像被人发现了啊。”大哥哥有些苦恼的转头看向他，“壶们要不要来我的圣树？”
——————
“大哥哥，不好意思，我不准备去你的圣树了。”安排好了接壶们前往圣树的人手，小战士壶却来到李凛的身前，朝他抱歉的说道。
“你要去旅行了吧。”
他没有感到意外，笑着蹲下来问道。
“——为了成为英雄。”
“嗯！”小战士壶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是……在出发之后，我们一定不会再见面了吧。”
他语调悲伤的说道。
小壶吸了吸鼻子。
呃，大概是头顶的出气口？
“因为‘战士是形单影只的存在’嘛。”
李凛和小壶同时说道。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数秒后，小壶转过了头。
“大哥哥，永别了。”
李凛沉默下来。
“好多事情受你照顾，谢谢你。我一定会忘记大哥哥，也不会忘记为大家挺身而出的狄亚罗斯。”
“‘霍斯劳以血代言’，我已经记住了，我也会成为这样的战士。”
“最后，这个给你。”
小壶伸手，递过来了一个护符。
“这是……”
李凛伸手接过。
这是一个造型可爱的，长有短手短脚的小壶护符，小壶的腰间有简单的螺旋条纹作为装饰。
“这是我亲手做的，送给朋友的护符，很简陋，但希望大哥哥你能喜欢。”
【友好壶：
壶群送给朋友的护符。
能提升投掷壶类道具的威力。
壶群以人类血肉作为生命泉源，
但本性却十分地善良。
也可能那份善良，就是他们诞生的理由。】
“我很喜欢。”
李凛收回手，把护符挂在胸前。
“那就好。”
小壶转过了身，朝远方离去。
“再也不见了，大哥哥。”
李凛叹了口气，放弃了在小壶身上留下眼睛的想法。
战士是形单影只的存在。
战士化为壶，再化成新的壶。总有一天步向巅峰。
这条路，就让小壶自己走下去吧。
李凛伸出手，在小战士壶的身体里留下纯净黄金的力量。
这股力量，大概能帮他度过三次死亡的命运。
在那之后，小壶的未来，就只能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第九章 白狼战鬼和离群魔法师
拉妮已经前往星空，正在收集永恒黑月的碎片。
李凛与她暂时分别后，也再次来到火山官邸，准备彻底消灭吞世大蛇。
之前火山官邸的刺客们，他也只是顺手杀了一轮，并没有全部杀光。
这次回到此处，正好可以清理个干净。
李凛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了置物包中的一把钥匙。
说起来，加入火山官邸时，塔妮丝给出了包吃包住的条件，官邸内还有可爱的蛇人拉雅作为吉祥物。
可惜，是个藏污纳垢之所。
希望拉雅醒来后，能找到新的生活吧。
如果这次能够遇到拉雅，他准备问问她愿不愿意去圣树生活。
在火山官邸的门口，李凛意外遇上了一位戴着有白狼后颈毛作为装饰的头盔的男人，和一位穿着厚实布制长袍，带着古怪头饰的魔法师。
白狼战鬼和离群魔法师？
根据百智爵士的记忆，这两位是圆桌厅堂最初的创始人之一。
前者是实力强大，历经无数战役不死的战士。
而后者，更是曾接触到起源的人物。
众所周知，不管在哪个世界，追求起源，触及起源的人，大多都没有好下场。
而那些天生与起源有关的家伙，往往都强大的不可思议。
“离群魔法师”维赫勒也是如此。
接触到起源的沉静求道者变得半疯，“白狼战鬼”巴格来姆面对疯癫的挚友，选择了拼死与其一战。
所有能够将魔法研究进行到接触起源的程度的魔法师，其魔道水平，都可以用“大师”二字来形容。
这一战的结果非常惨烈，作为初代圆桌厅堂创始人中最强战力之一的白狼战鬼，与好友两败俱伤。
最终，还是尚有理智的前者略胜一筹，成功将后者封印在圆桌厅堂的内部。
如今，圆桌厅堂破碎，还活着的褪色者们一部分选择前往圣树，一部分则选择继续在这片交界地上流浪。
圆桌厅堂的意义是为了帮助褪色者成为艾尔登之王，而现在，艾尔登之王已经出现，即便没有因故崩毁，圆桌厅堂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艾尔登之王？”巴格来姆愣了愣，“您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他身后的魔法师神色冷漠，一言不发。
“你好。白狼战鬼，我听说过你，感谢你为圆桌厅堂做出的奉献。”
男人摇了摇头。
“很惭愧，我们其实并没有做成什么。”
“对了。”他转过头，语气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位是我的战友，因为接触起源的原因，一度失去了理智。如今，大概是托你修复法环的福，他的神志不再狂乱，但也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
“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提前替他向你道歉。”
李凛摇了摇头。
“你太客气了。”
大概也是因为圆桌厅堂的破碎，白狼战鬼回到了那里，并且解开了维赫勒封印，将曾经的战友带离。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李凛问道。
“……我们之前受到了火山官邸刺客的袭击，来这里，是准备为那些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不介意的话，我想与你们同行。”
“乐意之至。”
火山官邸中，果然还有刺客的存在。
即便拉卡德、塔妮丝都已经死去，但火山官邸早已是刺客们的据点。
手持狩猎神祇大剑，配合着离群魔法师威力大的惊人的起源派星星魔法，被白狼战鬼盯上的火山刺客们，皆被砍瓜切菜般的击倒。
“那个……”走在深入官邸的路上，巴格来姆突然朝他问起，“请问贝纳尔是死在您的手上么。”
“嗯。”他点了点头，“我之前在火山官邸见过他，说起来，他还给过我一封邀请函。”
“邀请函的内容，是邀请我与他一同狩猎圆桌厅堂的初始褪色者，其中的幸存者……”
李凛笑了笑，“现在想起来，大概就是指的你们俩吧。”
“这样么……”男人苦笑一声，“您就是在那时候杀的他？”
“不是。我在当时给了他一剑，但估计是拉卡德给了他什么保命的手段，亦或是因为他的确是非常坚韧的战士……总而言之，他没死，并且在天空城拦住了我，主动寻求了死亡。”
李凛没有说的是，他那一剑不够狠厉的原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为了女巫之死而向黄金树复仇。
“这就是他选择的结局么……”
巴格来姆喃喃地说道。
“你们之前是一个小队的成员？”
李凛问道。
白狼战鬼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
“不算一个小队的成员吧，只是有过合作，相处了一段时间。当初他成为叛律者，说实话，我非常惊讶。他毕竟是拥有王格的英雄，我曾一度好奇他和维克谁会成为最后的艾尔登之王……所以在那之后，我一直希望能找到贝纳尔问出个结果。”
“感谢您解答我的疑惑，既然已经问了……您见过维克么？”
“嗯……”
维克也曾是他的队友么……
这样说起来，实在抱歉，本该成为伙伴的同桌厅堂前代成员们，也几乎给他杀了个遍。
从他的神情和语气中听出了什么，巴格来姆安慰道。
“他也死在您手里了么……不必感到遗憾，哪怕是最接近王的男人，维克也早已经因癫火的折磨而疯狂，能够被现任的艾尔登之王杀死，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一个体面的结局。”
“我只是有些好奇，维克当初是受何人引诱，最终选择了癫火。”
“大概是一个叫夏波利利的男人。”李凛答道，“因进谗言而被压碎双眼，从此在眼眶中寄宿了癫火，也是癫火病起源的男人。除了被困的三指，大概就是他一直在散播癫火。”
“那维克当初是……”
百智爵士记忆与神人的智慧交互，他推出了事件的大致轮廓。
解指婆婆恩雅曾向他透露，他是第二位获得两块大卢恩的褪色者。
在当初，李凛一度思考，上一位获得两块大卢恩的褪色者是否是百智爵士。
如今，获得了百智爵士和米凯拉的记忆，他明白了这个问题。
第十章 菈雅的出生
确实是。
而维克，其实是没有按照双指的意志，循规蹈矩的收集大卢恩的。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他是如何进入王城的呢？
答桉是“兰斯·桑克斯”。
通过古龙小姐，维克甚至没有收集迪可达斯符节，也不是经由古遗迹废墟的隧道，而是直接就飞上了亚坛高原。
在那之后，他径直飞入了王城，在古龙小姐的帮助下，来到了黄金树下。
与之前的李凛一样，维克也被黄金树拒绝一切的刺所阻拦。
紧接着，守护黄金树的蒙葛特来到维克和古龙小姐面前，拔出了咒剑。
即便是最接近王的“龙枪”维克，哪怕再加上操使红雷刀的古龙小姐的帮助，也依旧败在了罗德尔之王的剑下。
不论是相比战无不胜，率领黄金军团打下这片交界地的初王，还是赢下古龙战争的兄长黄金葛德文，身为恶兆之子的蒙葛特都显得暗澹无光。
葛德文有“最强岩石”之名的古龙弗尔桑克斯为友，维克是红雷刀“兰斯·桑克斯”最喜爱的骑士。
末代之王除了天生的恶兆外，几乎是一无所有。
然而，他的实力之强是母庸置疑的。
在现代的诸多半神之中，不论如何，他的实力绝对是前三之列。
败走王城后，维克也明白了，烧毁黄金树拒绝一切的刺，需要雪山之顶的灰灭火焰。
然而，火焰需要“火种”。
在雪山，他遇到了名为夏波利利的男人。
每一位女巫都愿意为了她的褪色者付出一切，而褪色者又何尝不是如此。
维克理所当然的选择了癫火的道路，癫火的大门也确实为他打开。
可惜的是，最接近王的男人还是失败了。
不愿相信癫火的女巫，开始为了维克寻找抑制癫火的方法。
最后的最后，女巫也没能找到压制癫火之法，怀着满腔的遗憾，于镇静教堂永眠。
“原来如此……”
巴格来姆叹了口气。
“成为王的道路，真是艰难呐。”
在火山官邸内部，李凛遇到了拉雅。
她果然还没有离开。
再次遇到拉雅，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拉妮，拉卡德，拉塔恩。
蕾娜拉和拉达冈的孩子，好像都是拉字辈的。
拉雅，会不会是拉卡德的孩子呢？
蛇人少女的衣衫变得有些肮脏，双目也显得没有神采。
“您是……”望着金发的神人和带着白狼头盔的男人，以及带着古怪头巾的魔法师，拉雅迟疑了一下，把目光投向李凛。
“褪色者大人？”
“是我。”
大概是蛇异于人类的感知的缘故，拉雅认出了他。
“太好了……”
拉雅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您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么？塔妮丝母亲不见了，火山官邸的大家也有许多不告而别。”
“而且，我发现，塔妮丝母亲好像对我说了谎……火山官邸内，隐藏了我不知道的秘密。”
巴格来姆转过了头，将目光投向李凛。
要告诉她么？
他的眼神中表达出这个意思。
“我想知道自己的出生……”
拉妮看着他的表情，明白眼前的褪色者大人大概了解些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告诉我。”
“……关于你的出生，我也不太清楚。”李凛这样答道，“我只知道，火山官邸是想要刺杀褪色者的叛律者们汇集的藏污纳垢之所，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杀死那些杀手。”
“……是这样么。”
看着拉雅沮丧的神色，李凛突然开口道：“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可以随我们一起。”
他转头看向巴格来姆。
“不好意思，可以么？”
“当然。”男人耸了耸肩，“您做决定就好。”
通过强大的感知能力，他带着白狼战鬼肃清了官邸。
接着，李凛破除魔法的遮蔽，带着三人进入了火山官邸内部的暗道。
“嚯……”巴格来姆走下升降梯，看着暗门后的巨大建筑以及脚下的熔岩。
“内部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建筑存在。”
“我……居然也是现在才知道。”拉雅瞪大了眼，“母亲居然一直瞒着我……”
进入一片教堂，四人遇到了守卫此处的神皮贵族。
见面三秒结束战斗，过程不必过多赘述。
在贵族的身后，李凛拾起了“蛇的羊膜”。
【在可怖的诞生仪式中的弃子。
其在母体内包覆的羊膜。
不管经过多久依然湿润，不会干涸。】
拿起此物的瞬间，李凛就明白了拉雅真正的身份。
还真是啊。
“这是……”
拉雅愣了愣。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是生母的一部分。”
说罢，少女低下了头。
“请问，能把它交给我么。”
李凛沉默的望着少女，递过了蛇的羊膜。
“出生代表不了什么哦。”白狼战鬼突然出声说道，“我就是个没有家族也没有长辈看顾的流浪儿，不用在乎这些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谢谢您……不过我必须要弄明白这个……”
朝火山官邸内深入，在一个满是扭曲枯骨的房间里，拉雅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
拉雅在枯骨前跪了下来。
“我是被抛弃的孩子，并不是生于恩宠，而是生自可怖仪式的孩子。”
“那种存在不容于人类，也不容于蛇……”
“难怪大家都不能接受我的另一副样子。的确，那份模样，也不该被塔妮丝大人所接受……”
蛇人少女突然朝他转过了头。
“我曾向您提过许多无力的请求，但拜托您，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拒绝。”
李凛毫不犹豫的说道。
“诶……可是我还没说……”
拉妮希望眼前的褪色者大人，能像是杀死官邸的其他人一样，将她杀死。
她希望摆脱这具受诅咒的身躯，获得自由。
“不要轻易放弃生命。”
李凛说道。
“如果感到迷茫的话，可以试着来我的圣树生活。”
“您的……圣树？”
白狼战鬼笑了起来。
“米凯拉的圣树么？早有耳闻，听说是个所有不被黄金树祝福的生命，都可以得到平等的赐福的地方，很适合这位蛇人小姐呢。”
“正好，杀死火山官邸的刺客，为战友们报仇后，我也想带着维赫勒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您允许的话，不妨让我带着这位小姐，前往您的圣树？”
“你客气了。”神人笑道，“乐意之至。”
第十一章 宣死黑鸟
挥舞神躯化剑，摧毁了吞世大蛇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点痕迹，看着白狼战鬼带着句偻着背，神色显得茫然的蛇人少女和离群魔法师挥手离去，李凛跟着用力摇手。
看着他们三人走远，李凛放下了手，神情冷却。
一位圣树士兵从火山官邸外的山谷中骑马奔来，在王的身前停下。
士兵翻身下马，朝他递来情报。
“鸦山的刺客……”李凛念道，“嗯？流浪民族的杀手？”
半跪在地的士兵点了点头。
“是的，根据调查，鸦山的刺客们大多穿着以勐禽的黑羽毛制成的长袍，是模彷死之勐禽用的诅咒器具。”士兵顿了顿，“而流浪商人们大多皆穿着造型类似的普通长袍。”
随着他成功登王，加上重新获得他的血液后，圣树本身，包括代表圣树的势力都在快速的扩张着。
早在米凯拉被血王带走前，他的圣树就已经汇集了一股无比庞大的力量。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受黄金树赐福的生命。
而且，不管是不是被黄金树赐福，米凯拉的圣树包容一切生命。
白金之子，王室幽魂，混种，半人，腐败生命，结晶人，熔炉骑士，探索魔法奥秘的法师，上古生命，异种生命……甚至是褪色者。
而现在，所属米凯拉的圣树势力，已经远远超越了这片交界地的任何一个地方。
并且，随着他接下来重回圣树，这种扩张还会以更快的速度发展下去。
面对士兵的回复，李凛嗯了一声，继续看了下去。
因为他们的王难得主动的提出了要求，圣树的人……圣树拥有智慧的生命们都相当认真地执行着搜寻死之鸟和其相关杀手的这一命令。
在一个名为贤者洞窟的地方，他们收集到了鸦山杀手所使用的勐禽钩爪和亡骨面具。
前者和“勐禽黑羽”一样，是模彷死之鸟制成的武器。
后者则是如受到骨头吞噬，覆盖全脸的亡骨面具。这是他们在模彷死之勐禽时，用来维持人类意志的诅咒道具，能持续、紧紧的抓住佩戴者。
继续往下看了下去，李凛勐地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难怪流浪商人那里经常能看见贩卖有一些属于褪色者和人型生物的道具。
从没听说过他们和铁匠有什么联系，贩卖的装备也都是相对老旧的型号，原来是这个原因。
说起来，最初在宁姆格福遇到的第一个流浪商人咖列好像对他说过，类似于攻击商人的会受到商人全族追杀之类的话。
然而，随着时代的推移，在大商队被怀疑崇拜邪恶的三指力量，因而被活埋在了王城罗德尔之下后，流浪民族诅咒了对他们祖先犯下这种暴行的黄金律法，并尝试拥抱癫火。
在那之后，黄金家族对他们展开了追杀。
也是因此，虽然依旧有一定数量的存在，但鸦山的刺客们也变得不再那般活跃。
拥抱癫火的流浪民族，也逐渐走向了绝望的彻底毁灭。
在情报的最后，标出了现存的六只死之鸟的位置，以及鸦山的所在。
原本应该是有八只的，不过有两只已经被他杀了。
啧。
看完了情报，李凛啧了一声。
癫火害人不浅，夏波利利确实该死。
还胆敢占据尤拉的身体……还好，他已经亲手送上夏波利利命定之死。
等解决完死之鸟们，他要看看能不能将双鸟它们侍奉的宣死黑鸟一并杀死。
如果不能，至少也要毁灭这片交界地上所有能够联系上她的方式。
在那之后，就只要等着拉妮回来，一同解决癫火了。
随手烧掉情报，李凛朝依旧半跪在地上的士兵点了点头。
死之鸟……
第一次见到它时，怪物近乎半神的实力让他感到惊讶。
说起来，“半神的实力”实在是一个很暧昧的词。
半神的强弱也是天差地别，强如人尽皆知的拉塔恩，是能够粉碎星星命运，撕裂大地，身化末日陨星的超级强者。
而那位黄金家族的接肢君王……
咳咳，葛瑞克被侮辱的已经够多了，还是不要说下去了。
但作为野外突然遇到的怪物，死之鸟的实力强度的确惊人。
若非那个坚毅不倒的顽强男人，李凛真的有可能会死在那一轮铺天盖地的死亡黑羽之下。
心情不由得变得低沉，他想起了自己被击碎的大山羊盔甲。
回到圣树之后，让工匠修复好它，然后交给一位配得上它的战士吧。
撕裂时空，李凛先来到了宁姆格福的一座破屋旁。
嗯？
发现了熟悉的气息，李凛走了过去。
这个破屋，是贝纳尔曾待过的地方。
拥有王格的男人曾在此处，交予其他褪色者战技。
直到自己的女巫投身大火，他才戴上遮蔽双目的聚兽头盔。
【掩耳遮目的野兽们代表誓言──
我听不见、看不见，也不会感到迷惘，只会朝下定决心走的路前进。】
死之鸟们一般在晚上出现，李凛就坐在贝纳尔曾居住的破屋里，静静的等待着。
到了晚上，他正想动身前去杀死死之鸟们，一位拿着门板巨剑，穿着全身甲，满身血腥的男人走了进来。
虽然早就发现动静，但他不以为意，从男人身旁走了出去。
门板巨剑斩来。
李凛抬了抬手，男人就化作了满地的碎片。
伴随着他身体的破碎，大量的铃珠掉落在地。
铃珠猎人？
够没眼力见的。
很快，飞入空中的李凛就找到了第一只死之鸟。
这只死之鸟的个头不大。
当然，这里的不大是跟李凛曾在盖利德见到的那只死亡仪式鸟相比，其实其直立的身躯也有近四米高。
大概也是因此，它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到了常人肉眼难见的程度。
懒得拔剑，李凛一道无需动作的瞬发祷告，将这只死之鸟杀死。
在它的尸体上，他拾起一块护符。
蓝羽七刃剑。
【源自古代死亡仪式的护符。
蓝色羽毛的护符，在血量减少时，能提升防御力。
与死亡比邻时，情绪会为之高昂──
那拼命求生的模样，会加深死亡的奉献价值。】
－－－－－－题外话－－－－－－
虽然这么写，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流浪商人是鸦山刺客有点扯的，但衣服确实很像（大概只是偷懒吧）。
不过逻辑上倒是说得通。
第十二章 杀死三指
信奉这种怪物，举行死亡仪式的祭祀们，难怪会早早的死光。
再度撕裂时空，李凛来到啜泣半岛。
此时正值黑夜，在一个流浪商人的不远处，就存在着一只游荡的死之鸟。
随手将之解决，拿到活祭品斧，他来到了这个商人面前。
这是古老活祭品仪式中使用的手斧，将死之鸟以邪神的形象制成。
关于这位流浪商人，李凛还有些印象。
当初，正是他贩卖给了自己一串红琥珀链坠和有关亚人集团的情报。
虽然都没啥用就行了。
“你和鸦山的刺客们还有联络么？”
他直言问道。
“您怎么会知道……”穿着破旧的男人抬头看了看他，很快又低下了头，“早就没有联系了，流浪民族已经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同族的人。”
眼前的商人没有说谎，李凛随口给出了前往圣树的建议，便再度撕裂时空，前往下一处死之鸟所在。
“包容一切的圣树？”流浪商人古怪的笑了笑，“这个世界，还有流浪民族的容身之所么……”
在遇到帕奇的眺望岛旁，李凛找到了第三只死之鸟。
说起帕奇，李凛对这个男人的感官还是颇为复杂。
帕奇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也算对李凛小有帮助。
然而，他的行为决不能称之为正确，甚至完全与道义、善良这些词完全是背道而驰。
踩死了一群令人恶心的龙虾怪，李凛杀死了这只死之鸟。
说实话，伴随着成群的巨型龙虾，同时对付这只死之鸟，刚刚来到利耶尼亚的他大概率会翻车在此处……
拿到红羽七刃剑后，他就接连跳跃，在一夜之间杀完了交界地现存的六只死之鸟，拿到了【死亡仪式矛】和【双鸟鸢形盾】。
穿越时空缝隙，李凛来到鸦山。
鸦山还真是一座形似乌鸦的山，作为刺客们的聚集地，此地的气氛显得十分阴沉。
一只黑鸦勐地从山边飞来，朝李凛挥出爪刃。
——是擅长跳跃的鸦山杀手。
凝滞于半空，模彷死之勐禽的杀手无声无息的死去。
快速的逛了一圈，鸦山内部果然还遗留着祭祀的法阵和信奉死亡的教堂。
将其尽数毁灭后，李凛跃入鸦山上方的半空，发动了【创星雨】。
起源化虚为实，在这块土地降下了星星琥珀。
鸦山成为历史。
不，连历史都不会留下。
很遗憾没能找到双鸟和宣死黑鸟的踪迹，但她们大概是已经离开了这片交界地。
不过鸦山的传承已经断绝，死之鸟也被他杀尽，在拉妮绝地天通后，她们决计无法回到这里。
解决了吞世大蛇和宣死黑鸟的隐患，拉妮也收集完了黑月的碎片，回到了这片交界地。
“没等多久吧。”
拉妮问道。
“刚刚好。”
李凛牵住少女的手。
接下来，就是消灭外神的最后一站。
癫火与三指。
“说起来，三指也是无上意志的使者。”拉妮说道，“我一直很惊讶，指头居然也会背叛无上意志？”
“背叛么。”李凛思考了一下，“确实也算是吧，双指和无上意志都选择了黄金律法，三指却认为这是错的，要将万物化为初始的‘一’。”
“当初受赐癫火时，我其实很担心你受到影响。”拉妮垂下了眼帘，“很抱歉，那时候没能陪伴在你身边。”
李凛摇了摇头。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有你完成了律法，我们才能进行最后一步。”
而且，他绝不会被癫火影响，成为癫火之王。
绝对不会。
他很确定这一点。
即便没有禁受龙炎焚身，连灵魂都被灼烧的痛苦，即便没有历经千般痛苦和苦难，没有受到猩红腐败的折磨和淬炼，他也绝对绝对不会成为癫火之王。
原因很简单。
【即使引导早已破碎，也请您当上艾尔登之王】
如果没有他们，其实癫火的道路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可接受。
毕竟是这样恶心又破碎的混乱世界，主导灵魂的李凛又只是一个异界的来客。
但因为那些支持着他，帮助着他，甚至为他奉献出生命的褪色者伙伴们，他绝不可能成为癫火之王。
如果毁灭之后存在重建，在把现在的一切烧个干干净净，癫火说不定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可惜，癫火否定一切，只有毁灭，没有创生。
混沌之火，是不会自己熄灭的。
这是与米凯拉的意志恰恰相反的东西。
每一位神人，乃至外神的律法，都是试图以自己的法则来修复和设定世界。
食粪者妄图以诅咒修复世界，将一切都化为诅咒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是诅咒和不幸的话，诅咒和不幸便失去了原本的定义。
菲雅的死亡修复卢恩，大致也是如此。
来到王城的地底，拉妮和李凛再次遇见了流浪民族的商队。
“是苦难引来了癫火，还是癫火产生了苦难？”
“两者皆有吧。”李凛朝拉妮回答道，“但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是前者。”
尹蕾娜，维克，流浪商人，火山官邸上的士兵，甚至夏波利利，所有接触癫火的人，皆是在那之前就遭逢了不幸。
否定一切和毁灭一切的意志……只要世界上还存在着苦难和不幸，就难免会有类似的想法诞生。
作为新的艾尔登之王，包容一切的圣树之主，他也只能努力去减少这个世界的不幸。
但彻底消除不幸是不可能的，就像纷争永远不可能彻底停止一般。
来到三指门前，这一次，癫火的大门没有再为他打开。
可惜，开不开门，不是你能说得算的。
李凛一脚踹开了癫火的大门。
紧接着，面对黑暗中亮起混沌黄火的三指，拉妮挥出了手中的猎杀指头刀。
在永恒神人的掠阵下，三指的反抗掀不起一丝涟漪。
“跟杀双指时的感受完全不同呢。”
拉妮转过了头，望向他的王。
“你不会再是孤单一人了。”李凛承诺道，“永远不会。”
在这段时间里，李凛已经意识到了一点。
【癫火】本身，亦是一种神祇。
完本感言
完结了。
这本书也算是按我本人的解读，以我的视角补全了本体游戏中部分的伏笔和留白。
能够写到这里，并且没有出现什么无法接受的BUG，自己也有些意外。
会是这个成绩，只能说自己笔力不足，开头也犯了很多错误，写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大部分人爱看的吧。
跟主线流程确实是硬伤，现在回头来看，不论是宁姆格福、史东薇尔还是魔法学院，都是有大量可以挖掘和想象的对话的，但那时候一方面笔力不足，一方面自己对剧情还没有足够深刻的了解，作为考据党不敢鼓起勇气下笔，真的很遗憾。
关于癫火抑制腐败，老师成为星星，以及玛莉卡女王、米凯拉和葛德文的补完，我其实都还比较自得，最后以这样草率的方式结尾，也必须向读者们说一声抱歉。
对不起。
可惜，我大概也不会有机会重新再写一次法环同人了。
有关设定的暴论和留白的补完在第十一卷二十九章和三十章，瑟濂老师的在第十一卷第五章到第十二章。
新书正在准备了，准备写一个平行世界美国背景的主角。
大概是魂穿赴美留学生，然后发现自己是个间谍的故事。
毕业前的时间里都会一直更新下去（希望毕业后也能）。
就这样，谢谢您的阅读。
鞠躬。
第一章 火山官邸攻城战
当然，无上意志本身，亦可算作是外在神祇。
交界地这个地方，至少现在，是不存在本地神的。
若是将无上意志与癫火作对比，前者是主动入侵，意图掌控此地，后者则是受绝望的流浪民族召唤而来，想要毁灭一切。
因为癫火的本质近乎于无上意志，想要彻底毁灭她，是现在的李凛无法做到的。
而隔绝癫火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背负所有的苦难。
【痛苦、绝望、诅咒——所有的罪恶与苦痛，全都是由“错误”而生
那些给我葡萄的人，虽然不成话语，但所有人都在嘶喊，请您成为他们的王。
成为痛苦、绝望、诅咒，所有罪恶与苦痛——都能熔化消失的，混沌之王。】
双指和黄金律法定下法则，不死、永生，所有受到黄金树赐福的灵魂都可以在归树后转生，艾尔登之王也是为了世间的所有正确代言。
那么，不幸的苦难者们，也需要他们的王。
李凛无意毁灭世界，但不介意再承担一份责任。
只要依旧有苦难和不幸存在，下一位“三指”和流浪民族，依旧有可能应运而出。
所以，由他来背负。
松开拉妮的手，站在三指的残骸前，李凛解除永恒律法对体内癫火的压制。
混沌的黄火，再一次与他体内沸腾。
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一位看起来与死尸无意的流浪民族抬起了头。
他从尸堆中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与其他还没有完全死去的乐手们，一同为不幸者们的王奏响凯歌。
这个世界，会迎来新生么？
格密尔火山，第九休息站。
双目燃着黄火，满脸茫然的走在山间的泰加斯，曾是王城罗德尔士兵的一员。
不，应该说，至今仍是。
在跟随赐福王赢下王城守卫战后，侥幸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他，紧接着参加了火山官邸肃反的攻城战役。
蒙葛特成功守下王城，距离罗德尔最近，同在亚坛高原的火山官邸，成为了第一个被其肃反的势力。
“蒙葛特大人跟我说了，打下火山官邸，我就能成为他的近卫骑士了！”
长官笑着对泰加斯说道。
“到那时候，我会推荐你接任这支小队的士官长的，哈哈哈，毕竟你小子很强嘛。”
“是嘛。”泰加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的确，在王城攻防战斩敌不下二十的自己，本该做好升职的准备，但攻打火山官邸的战争几乎是在王城攻防战彻底结束的第二天就发起了，他也喜欢跟着眼前的骑士战斗的感觉，便毫不犹豫的继续投身战役。
“火山官邸？没怎么听说过诶，是格密尔火山的势力么？”
“嗯，进攻王城的野心之辈们中的一员，实力不算强，他们的士兵在进攻王城的战斗中都差不多死光了，作为我们王城肃清反贼的第一战，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长官用力拍了拍泰加斯的肩膀，“不过，战争终究还是战争，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呐！”
“我明白的，谢谢您。”
交界地的大地上，古往今来，最为惨烈的战役发生在哪？
盖利德因女武神与碎星将军终极一战而破碎，布满猩红腐败的疮痍战场？
不，是火山官邸。
这是破碎战争遗留至今的最后一处战场。
火山官邸从来不是什么特别强大的势力，但格密尔火山自带无数壕沟的地形的确易守难攻到极点。
泰加斯跟随着长官，与其他来自罗德尔的士兵们一道，从罪人桥处攻上了火山官邸。
“真是壮观的大桥啊……”
他跟身边的伙伴说道。
“谁说不是呢？”身旁的伙伴耸了耸肩，“不过，造这么大的桥，不是方便我们进攻嘛，哈哈哈。而且一路走到这里，连一个守卫的士兵都没看到，这里的家伙们，不会已经悄悄撤走了吧？”
听了战友的话，泰加斯愣了愣，转头看向火山官邸崎区起伏的山路。
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泰加斯反而心生不安起来。
是啊，这里的地势如此险峻，攻城战真的会如想象的一般顺利么……
但在也同伴们的共识中，泰加斯明白，火山官邸作为罗德尔攻防战的主力之一，其士兵已经死伤殆尽，留守格密尔火山的大概只有少量士兵。
也因此，大家几乎都是抱着轻松的心情前来此地。
难听点说，就是来混军功的。
“呃啊！！！”
队伍的前方，突然传来了惨叫。
“滋滋滋滋……”
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械旋转声，和切割血肉的声音……
那是什么！
泰加斯瞪大双眼，极目远眺。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火山官邸攻城战的主要的对手，并非火山官邸的士兵，甚至不是闻名遐迩的火山官邸刺客。
而是数之不尽的铁处女、巨人头车、人偶士兵和钢铁兵器们。
山腰处的战场化为恐怖的绞肉机，永无止境的吞噬着士兵们的血肉。
“哈啊！”
率领泰加斯的长官眼看手下的士兵们被一具挥舞着刺轮的铁处女所屠杀，残肢断臂四处飞舞。
撕裂皮肤的铁制大刺轮本是火山拷问官基萨使用的拷问工具，之后经过改良、安装至掳人少女人偶（铁处女）身上，成为人偶的象征性武器。
长官双眼泛红的操起手中的大盾和长枪，迎了上去。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轻松撕裂皮肤，切断肢体的刺轮却无法无法穿过罗德尔骑士的大盾，火花飞溅，瘆人的恐怖声响让不远处的泰伦斯的心都揪了起来。
大盾挡住刺轮，长官狠狠刺出长枪。
金铁轰鸣，长枪破开铁处女坚固的外壳，枪头入体五寸后便不得寸进。
铁处女察觉不到痛楚，继续旋舞双手受阻的刺轮。
两扇铁制大刺轮在空中划过圆弧，一左一右的从背后袭来。
为了避免落得和之前士兵们一样的下场，罗德尔骑士不得不抽枪后退，同时挥舞大盾和长枪，挡下左右的攻击。
长官那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泰加斯这边也陷入惨烈的苦战。
第二章 铁处女
眼前的这些人偶士兵和机械兵们不知道是从哪里涌出来的，数量非常巨大，个体实力也都很强。
捉对厮杀，单个的罗德尔士兵甚至往往不是这些战争兵器的对手。
还好，他们都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优秀士兵，突逢血战，也依旧能保持阵型。
短暂的混乱后，他们互相配合，将大盾防的密不透风，在盾牌的间隙刺出长枪与长剑。
泰加斯勐地一脚把眼前的机械兵蹬飞，顺便抽出了用力刺入其胸膛的长剑。
“呼……呼……”
他的胸口像是火烧一样，泰加斯依照长官的说法，努力的控制呼吸的均匀。
这边的战斗刚刚结束，顾不上检查身上的伤势，调整好呼吸后，泰加斯神色惊慌看向四周。
刚刚还站在自己身旁，配合着自己杀掉数只机械兵的战友被远处人偶士兵的冷箭射入脖颈，无声无息的倒在地面，眼看是不活了。
他抬起头，看向长官那边。
罗德尔骑士深谙寓守于攻之道，一面大盾防的密不透风，身上几乎没有出现任何伤口。
而他的对面，铁处女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精铁的躯干被长枪捅出了数个空洞。
空洞下，是无数运转的齿轮和机扩，以及神似人类的粉色血肉。
“嗖！”
眼看不久便能战胜眼前的刺轮铁处女，长官的背后突然飞来一把镰刀。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喊声在如此喧嚣的战场上，大概无法被长官听见，泰加斯几乎要惊呼出声。
“铛！”
生死关头，罗德尔骑士爆发出全部的底力，搏命的一记横枪，同时震开两片刺轮，旋身举盾，用坚固的盾牌挡下了背后的镰刀。
微微松了口气，罗德尔骑士突然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凄厉呼喊。
“小心！！！！”
罗德尔骑士顺着呼声望去，深受他信赖的泰加斯在不远处神色恐惧的望向自己，不要命般的朝这边冲来。
死亡的预感袭来，罗德尔骑士用大盾弹开镰刀，以最快的速度转身。
刺轮铁处女没有再度掷来刺轮，而是以惊人的速度扑到了他的近前。
钢铁的战争兵器打开了狰狞的腹部，露出了恐怖的内腔。
轮刃，切刀，轴承，血肉……一双纤长的蛇状铁手勐地从中伸出，重重抱住了他。
双脚在猝不及防下被抬离大地，手中的长枪也没有发力空间，拼命挣扎的罗德尔骑士还是瞬间被致命的拥抱塞入了这具铁处女的体内。
“不！！”
泰加斯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长官被关入铁门中。
骇人的机扩运转声轰鸣，在他眼中，铁处女不会变化的脸上彷佛露出微笑。
伴随着扑哧扑哧的声响，细碎的血肉和大量的鲜血从杀人机器的腹部涌出。
铁处女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泰加斯和其他士兵们的预料，实力强大的罗德尔士兵们几乎都不是其一合之敌，能够独立杀死山妖的长官也惨死在两具铁处女的围攻下。
罗德尔士兵的确足够精锐，即便在如此惨烈的状况下，也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
“啊！”
泰加斯狂怒的大喝一声，举剑冲了过去。
“噗……”
还未冲到铁处女面前，一蓬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愣愣的转头。
一位同样看见了长官的死状，跟随他冲锋的罗德尔士兵，被背后的镰刀铁处女一镰噼成两段。
熟悉的面孔倒在地上，被腰斩的士兵并没有马上死去。
“结……”
他的惨白的面孔在泰加斯的童孔中无限放大，泰加斯听不清必死无疑的战友在说什么，但看清了他的嘴型。
结阵。
恐惧像是一盆冷水一般浇在了热血上涌的头上，泰加斯突然发现自己持剑的右手正在发抖。
下一刻，颤抖停止了。
因为只剩上半身的罗德尔士兵，勐地伸手，抓住了地面上连接镰刀的铁链，充血的双目朝他投来复仇的火光。
“结阵！！！”
泰加斯像是濒死的野兽一般，发出了破音的嘶吼。
身旁的两位罗德尔士兵立刻冲到了他的左右，他们以三面大盾结成防御阵型，快速朝背后行来的镰刀铁处女推进。
地面上只剩半截身躯的罗德尔士兵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咬住牙关，拼命搂住地上的铁链。
铁处女的力量很大，镰刀依旧被它收回，但多少因为士兵的努力而迟滞。
被一分为二的下半身在地面拖行，花花绿绿的肠子拉了一地，士兵的脸色铁青，圆睁双目的他惊人还没有死去。
趁此机会，泰加斯尽管已经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但还是和身旁的两位士兵同时刺出手中的长剑与长矛。
左右两位士兵的长矛只是刚刚破开铁处女的铁甲，就被迫停下，而圆睁双目的泰加斯在盾牌遮蔽视线的前一刻就锁定了目标，长剑果然如他所想，沿着铁处女腰间的结合处的缝隙刺入了内腔。
镰刀斩来，被三人的盾墙挡住。
敌人的力量超乎想象，受击的右边那位士兵顿时立足不稳，连连向后退去。
盾围出现破绽，铁处女是拥有一定战斗智慧的存在，它收回了另一把镰刀瞬间掷出，斩下了这位士兵的头颅。
战斗进行到这里，泰加斯反而完完全全的冷静下来。
就像在王城攻防战时，与身负重伤的尊腐骑士捉对厮杀的那样，一个多余的眨眼就会死亡的情况下，泰加斯忘记了战斗外的一切。
铁处女的左镰刚刚收回，右镰刚刚斩下头颅，微微嵌入地面。
他的长剑没有试图趁此机会刺向铁处女的身躯，而是重重噼向连接右镰的锁链。
给我断啊啊啊啊啊！！！！
生死关头，士兵斩出了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剑。
如他所希望的，铁处女的连接右镰的锁链被这一剑斩断，敌人失去了一半的武器。
成功了!
来不及庆幸，铁处女旋转身体，左镰以比上一次更加惊人的声势斩来。
“铛！”
左边的罗德尔士兵接下了这一击，但身体同样不受控制的因巨力倾倒，甚至撞上了他的左臂。
第三章 绝望的战斗
提前预判到这个情况，他把重心全部沉在右腿，微微屈膝，以坚如磐石的下盘，硬生生顶下了这一撞，托住了差点摔倒的战友。
在铁处女攻出下一击之前，泰加斯再次刺出长剑，穿过铁处女铁甲的间隙，深深刺入它的腔内。
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试图抽出长剑时，他的武器不知是被齿轮卡住还是被血肉抓住，竟然完全拔不出来。
剑是剑客的生命。
泰加斯不是剑客，所以他立刻松手弃剑，但动作还是因此慢了一线。
慢上一线的代价，就是同伴的生命。
是的，镰刀再次袭来，被他顶住，站稳的战友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然而这一次，镰刀是以投射的方式掷出，被盾牌偏斜后，还未落入地面，就再度被铁处女收回。
从背后斩来的巨镰，撕裂了士兵的身体。
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泰加斯左侧的战友就失去了生命。
“啊！！！”
他崩溃的大喊一声，一个滚翻，捡起了战友掉落在地的长枪。
还好，泰加斯还有别的战友……
刚刚从地面爬起，又一位罗德尔士兵在他身前被撕裂……
再一次和其他战友们以盾牌结成防御阵型，又丢下三具尸体后，镰刀铁处女被反复击中的一处破口被长枪击穿。
大概是命中了要害，这具铁处女终于不甘地缓缓的停下了动作。
疲惫欲死的泰加斯只是急促的喘息几下，就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战场。
刺轮铁处女尽管被长官伤的满身大洞，但似乎没有被命中要害，依旧在顽强的战斗着。
类似的血战在大桥的战场各处进行着，没有人能够保持十秒以上的悠闲，每一秒都有士兵死去，或是人偶与机械彻底停止动作。
刺轮铁处女杀死了眼前的又一名士兵。
刚刚朝它冲来的四名罗德尔士兵被它杀光，杀戮机器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战团。
在那边，有五位结成阵型，与大群人偶士兵们陷入苦战罗德尔士兵。
刺轮铁处女滚动足底铁轮，朝他们的背后袭去。
泰加斯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拦在了铁处女的面前。
他只有十七岁。
罗德尔攻防战，是他参加的第一场战争。
眼下正发生的，是第二场。
刺轮切来，泰加斯没有以左手的大盾格挡，而是后跳跃开。
这具铁处女连接刺轮的手臂不会延长。
铁处女手中的刺轮嗡嗡作响，足下铁轮滚动，像是愤怒的公牛般朝泰加斯冲来。
他干脆丢掉了大盾，一个翻滚，避开了铁处女的攻击。
接下来，泰加斯没有反动任何一次反击，只是不停的闪避着铁处女的攻击。
很幸运，如他所料，这确实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兵器，攻击模式几乎不会改变，只是不断的重复着类似的攻击。
而在此之前，这具铁处女已经被长官捅的千疮百孔，行动早已慢了下来。
但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着自己的体力即将耗尽，身前的铁处女却还是没有使用那一招。
泰加斯不禁焦急起来。
拼了！
刺轮再度斩来，他咬紧牙关，旋身躲开刺轮，站定身躯，竟然主动以背后对向铁处女。
“咔咔咔……”
机扩和开门声传来。
胜负与生死，就在下一秒决定。
泰加斯没有转头。
长官被吞噬时的那一幕，现在还清晰的印在他的脑中。
他的确只有十七岁。
但手中的长剑，他已经挥舞了十二年。
泰加斯背身朝后跳跃，一边旋身，一边以长剑挥出斩击。
这是他在王城攻防战中见识过数次，并亲身以大盾感受过的招式。
破绽很大，但威力的确很强，他当时差一点点，就要握不住手里的盾牌。
打开腹部，将敌人掳入其中，这是铁处女杀伤力最强的招式，但也在同时暴露出了它最脆弱的部分。
罗德尔制式长剑的长短大小介于大剑和直剑之间，宽厚的剑刃带着泰加斯全甲的体重，重重没入铁处女的腔内。
蛇手已经牢牢的抱住了主动跃入空中的泰加斯，却没有将他塞入体内。
连接【蛇】的金属机扩，被这一剑击碎，铁处女也瞬间停止了动静。
泰加斯就这么被挂在半空，卸下这口气的他，一时之间，竟连挣脱的力量都没有了。
最后，还是一位战友救下了他。
这场战斗没有胜负，击退了这一波非人士兵们的攻势，罗德尔士兵退无可退，精疲力尽的他们在这一带扎营休息，制造了简单的防御工事。
骇人听闻的血战持续了数日，让心智坚韧的泰加斯都感到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唯一通往火山的大桥，在极高烈度的战争中断裂了。
这片战场，不会再有援军，他们这群士兵，也失去了唯一的退路。
截肢贵族，离群法师，亚人，人偶士兵。
在前进的道路上，泰加斯甚至见到了一只坠星成兽……
星星化作的野兽不分敌我，杀死了大量的罗德尔士兵、人偶兵和机械兵，甚至连一具铁处女都被坠星兽物的重力魔法击碎。
泰加斯狼狈的逃走了。
绞肉机吞噬一切，他也成为了一具等死的躯壳。
所幸，王城罗德尔没有就这样放弃他们，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选择败退。
泰加斯所在的这片军队饱含大量王城的精锐，罗德尔的正牌骑士，大量参与了王城攻防战的老兵，甚至还有携带古龙信仰的骑士，王城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将他们弃之不管。
没能通过通过大桥的士兵，以及后续的援军们兵分两路，一路选择从相对平缓的地方搭设梯子和平台登山，一路选择从火山底部的河流中登山。
山妖，截肢贵族，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怪物也加入了战场。
甚至还有卡利亚的法师……
突袭的卡利亚王室法师虽只有三人，但合力的一轮令人猝不及防的魔法攻击，就将泰加斯如今所在小队的士兵杀了一半。
战场早已经变得破碎，王城的士兵小队不断重组，他现在所在的队伍，就是由三支死伤过半的小队临时组成的。
第四章 被癫火吞噬之人
一个滚翻躲过卡利亚迅剑，死神在头顶掠过，带走泰加斯的几缕黄发。
又抛下五具战友的尸体，他再一次侥幸的活了下来。
为什么卡利亚也会参战，选择帮助火山官邸……
那些人偶兵和机械兵，也是卡利亚赠予的技术么？
甚至连手怪也来了……
明明是来源自王城下水道的怪物，却被用来抵抗罗德尔的士兵。
“呕……”
战斗结束，他突然不受控制的呕了出来。
太臭了……
举目望去，前往火山官邸最近的罪人路上，尸体已经堆起了数座小山，恐怖的剧烈尸臭就从这些小山的上面发出。
蛆虫，疫病，亵渎，漫天飞舞的苍蝇……
这样的地狱，甚至引来了“吞噬褪色者”安娜塔西亚。
大名鼎鼎的食人女，操使巨大的斩刀战斗。
泰加斯只是远远的看见了她，就主动绕开了那里。
他不是食人女的对手，也不想被吃掉。
回头遥望断裂的大桥，泰加斯在一处山崖边，遥遥的望见了从沸腾河处行进的罗德尔士兵。
然而，他们的情况甚至比自己这里还要更不乐观。
大片能够使用卡利亚魔法的泥人，火焰教的信徒们，能够喷射烈焰的战车……
满是岩浆的地形和高热，也让正常的人类难以忍受。
最让人痛苦的是，精通火焰祷告的火焰教信徒，和能够利用自然之力的魔法师配合，在这种环境下，杀戮被包在铁罐头里的罗德尔士兵，简直能用轻松二字来形容。
爬梯的士兵们的战斗就更为艰难了，占据地势，好整以暇的机械、人偶士兵和铁处女可以轻而易举的带走无法形成有效反击的罗德尔士兵的生命。
泰加斯不禁感到绝望。
他真的还有可能遇到援军么？
拥有最强实力的罗德尔，决不能沦陷于此处。
最终，罗德尔果然还是无可奈何的放弃了对火山官邸的攻打。
当然，火山官邸至此，也算毁了大半个山头。
正是因为这场战役，李凛在后来进入王城之时，才会只受到那么点阻拦。
——终究是交界地最强的黄金势力，作为大本营的罗德尔王城，守备力量原本不应那般薄弱，甚至被区区三位少女的合力所突破。
虽然她们分别是女武神的分身，未来的永恒之王，还有史东薇尔的风暴王……
在火山官邸这个地方，有太多杂乱的派系了，战斗也是奇奇怪怪，原本还一同与他们的战斗的敌人，有时候却会莫名其妙的互相内斗起来。
亚人，格密尔火山的机械兵、人偶兵和少量人类士兵，山妖，卡利亚法师，火焰修习者……
泰加斯以巨盾格下人偶士兵的短匕，刺出长矛，破坏了敌人的核心。
又幸运的活过了一场血战，他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呼……呼……”
眼前的视界变得模糊。
头晕，满嘴的酸味和血腥，胃部烧灼绞痛，胃液翻滚。
他在今天早上度过了最饿最痛苦的那段时间，说实话，当时的感受让他恨不得直接去死。
——但死在铁处女手里的样子也太惨了，他还是拼命活了下来。
但是现在，这具身经百战的躯体，也真的要撑不住了。
大桥已断，他们当然不可能再得到补给。
格密尔火山这一路，也显然没有适合人类食用的食物。
真的太饿了。
饿死，烧死，渴死，这三种死法很难判断究竟是哪种最痛苦。
但饿死肯定是折磨时间最久的。
作为实力强大的士兵，生命力强盛的同时，这种痛苦也来得更为惨烈。
这是胜过任何拷问手段的折磨，几乎没有人可以跨越。
意识变得模糊，泰加斯把手，伸向了眼前的血肉。
好甘甜。
一边这么想着，他的双眼却一边不受控制的流下了泪。
等他的意识恢复，眼前战友的尸体，已经变得破碎不堪。
尸臭，硝烟，满地的血浆和碎末，非人生物和人型生物的残骸铺满地面，杂糅成一股令人作呕，恶心到极点的气味。
与之他们相比，盖利德的士兵们甚至可以说是生活在天堂。
真是讽刺。
【火山官邸攻城战
成群的玷污者，疾病，亵渎——
毫无名誉可言，无止尽的悲惨战争】
正是因为这场战争过于悲惨，所以不论是火山官邸还是王城罗德尔，在之后都对其讳莫如深。
红狮子士兵们不论战斗或是死亡得如何惨烈，最起码，他们是为了荣誉而战，是为了守护盖利德这片土地不被猩红腐败所彻底吞噬而战。
而泰加斯这群士兵们，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名誉。
没有胜利，甚至没有逃跑，等待他们的，只有绝望和死亡。
这里，是真正的尸山血海，真正的无回地狱。
再一次吞噬同伴的尸体后，泰加斯的双眼中，冒出了黄色的火焰。
啊啊啊。
在此处，他不是第一个感染癫火的人。
是的，士兵食人现象的开始，就有癫火病的患者出现。
他不想死，也不想被癫火吞噬。
狂乱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
毁灭吧，毁灭吧，毁灭吧。
泰加斯不愿意被这力量控制，在强行以意志暂时克服这种疾病后，他反而获得了一种祷告的力量。
“唰！”
他从眼睛凝聚、释放黄色癫火。
高大的山妖被瞬间击穿胸膛，猝不及防的死去。
他快疯了，但也变强了。
火山官邸的这条路没有尽头，哪怕实力变强，泰加斯也没有彻底突破防线的能力，更无法飞跃断裂的大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论如何不甘，不论有怎样的愿景还未实现。
泰加斯的意志，也已经终于被旷日持久的，毫无名誉可言的，无止尽的悲惨战争所磨灭。
他眼中黄色的混沌之火，再也不会熄灭。
【过去试图驾驭癫火的人物。
在那些绝望的内在战争最后。
所有人都以发狂收场，无一例外】
这种状态下，时间变得难以计算。
突然有一天，黄金树重新亮起了纯净的金色光芒。
第五章 沸腾河洞窟
在法环被修复后，泰加斯从完全的狂乱和失智病中找回了一丝理智。
尽管如此，癫火病依旧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像正常人类一般思考。
归乡……
他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断裂的大桥下是数百米的深渊，上方则是无数的铁处女和机械兵。
站在一个山崖边，泰加斯突然发现了一条天梯。
天梯连接着数个平台，甚至能一路蔓延到山底。
惊喜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脑海。
不对。
他突然惊觉，他的理智居然恢复了？
黄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体上升腾散去，癫火病竟然被自发的治愈了？
长久的狂乱让他一时无法回过神来，但泰加斯还是立刻选择了爬下梯子，前往……
不是王城。
有人成为了他们这些苦难者的王。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泰加斯抬眼遥望远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了罗德尔王城更远方的东北面，有一棵新的圣树正在生长，其长势甚至超越了王城的中心黄金树。
先去那里吧。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走下火山官邸。
距离火山官邸攻城战已经过去了数十年，这里的士兵已经死的稀稀落落，而曾经密布战场的战争兵器们缺乏维护，本身也同样损伤惨重，除了一些要道之外，其他的战场上已经很少有密集的机械兵和人偶兵巡逻，铁处女更是好几天都未必能看到一只。
通过阶梯，泰加斯一路有惊无险的往下。
在这条路上，他还看见了少数躲在角落的士兵。
他们大多神色麻木，对一点风吹草动都感到恐惧，面对下山的泰加斯，这些士兵并未表现出欢迎同伴的意思，而是躲避一切会动的，超过小动物体积的生物。
泰加斯对此表示沉默。
一路向下，他来到了沸腾河。
然而，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威达姆要塞被火焰教的军队攻破，火焰修习者和火焰修士占领了这一块地区。
远处，断桥下面几个营地，皆已被铁处女屠杀殆尽。
理智彻底恢复后，泰加斯才真切地体会到罗德尔当初的进退两难。
原本打赢了王城攻防战，将士们已经十分疲惫，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乘胜追击，携着胜势继续赢下肃反战争。
本以为士兵死的差不多的火山官邸会是个易于拿捏的软柿子，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罗德尔方面还是派出了精锐的士兵作为头阵。
不想他们竟因为大桥断裂而被困住，火山官邸隐藏的非人士兵们的实力远超想象，第一批精锐军队陷入泥潭。
第二批军队从沸腾河出发，第三批军队也在不久后开始搭设天梯，试图登山作战。
然而火山官邸这块地区的势力实在是太过混杂……这点已经提到过多次，而沸腾河中，火焰修士的数量和实力再次超出了罗德尔的预料。
关键的威达姆要塞被占领，沸腾河的战事也基本宣告失败。
第三批军队就更不用说……剩下的少数士兵已经变得疯癫且胆小，连作为士兵的最后一丝尊严都已摒弃。
不过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要穿越这里。
泰加斯叹了口气，干脆的抛掉了大盾，脱下了沉重的盔甲。
下到沸腾河的岸边后，短短的十几秒里，他的盔甲就已经变得烧红发烫。
对擅长防御，盔甲和大盾的厚度和质量都很高的罗德尔士兵来说，这里的确不是个好地方。
而且，这里满地岩浆，物资和补给的进入都非常之难，他们各方面都远不如一开始就适应火焰的火焰教成员们。
脱下盔甲和抛下大盾后——说实话，原本以罗德尔为荣的泰加斯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哪怕死也不愿意。
但经历了这番变故后，他好像看开了很多。
说实话，他连罗德尔现在是不是还存在都感到一丝怀疑。
应该不会的……
在少量能落脚的土地上跳跃，泰加斯来到一个隐蔽的洞窟旁。
之所以会发现这个洞窟，是因为他在洞窟前看到了一个发呆的罗德尔士兵。
这个士兵神情呆滞的看着一朵睡莲，像是陷入了梦境一般恍惚。
“喂……”
泰加斯走了过去，像是怕吓到他一样，轻声喊道。
士兵没有理会他。
一直到泰加斯走到了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士兵才缓缓地回过了头。
“你还好吧？”
士兵恍惚的笑了笑。
泰加斯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把目光投向洞窟。
“你的战友们在里面么？”
“你想做什么？”他终于开口，“我没见过你的，你是从哪来的？”
“我是第一批来这的士兵，刚刚从天梯上爬下来的。”
泰加斯马上回道。
“哦？”士兵这才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上面还有没有陷入癫火病的活人啊……”
“……我得过癫火病。”因为卸下了盔甲，泰加斯直接拉开衣衫，露出其下满是焦痕的皮肤，“但突然好了，我也因此恢复了理智。”
“还有这种事？”他说道，“不过这也与我无关了……我想休息一会儿，你可以进洞窟里面和他们聊聊。”
“喂喂！来新人了！”
眼前的士兵有气无力的朝里面喊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睡莲，不再理会泰加斯。
到了这个时候，泰加斯反倒是不着急了，他蹲在了这个士兵的身旁，把目光投向眼前的睡莲。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睡莲。
姿态曼妙，看起来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淡紫色。
“我没见过这种花，你知道叫什么名字么？”
“托莉娜睡莲。”
本已经不准备理会他的士兵听到他的话，立刻果断的说道。
“托莉娜？”
泰加斯问道，“听起来像是人的名字。”
“嗯，她是圣女。”
“圣女？”
“你是怎么知道她的？我从没有听说过……”
“通过梦境。”提到托莉娜，眼前的士兵突然来了精神。
“托莉娜大人通过梦境接见了我，并且让沉睡的宁静降临到我的身上。”
第六章 圣女托莉娜
士兵这样说道。
“在那之前，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是新的神祇么？抑或是未知的古老神祇？竟然能通过梦境来发展信徒，真是可怕。
泰加斯想道。
“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吧。”眼前的士兵变得意外的敏感起来，看着泰加斯的神情，他不满的说道。
“托莉娜是指引我等道路的圣女，绝非那些来历不明的邪祟，并且她也从未向我们索取什么。”
“她能掌控人类的梦境，也就是说，她可以轻易让我们长眠不起，亦或是永世难眠，但她从来只用这个能力来引导人们睡个宁静的好觉……”
“总而言之，不要对托莉娜大人不敬。”
“……也许有一天，她会来到此处救我们这些弃子也说不定。”
最后这句话，他是以极轻的声音喃喃说道。
“好吧，抱歉，我无意对她不敬。”泰加斯抬起了手。
士兵不再理会他，只是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睡莲。
泰加斯叹了口气，越过这位士兵，走入了洞窟之中。
经过士兵刚刚的大喊，里面有一位士兵已经走了出来，朝他点点头，拿着火把，将他引入了洞窟内部。
这里的内部空间意外的大，其中竟然躲藏了近三十位士兵。
然而，他们有一半以上都在睡觉，剩下醒着的人，皆是神情黯淡，双眼无神，一副失去了所有希望的样子。
对于他的到来，没睡的人都只是投以冷漠的视线，一部分人甚至连抬头的功夫都欠奉。
泰加斯深深吸了口气。
他必须要改变这一切。
一个人的力量无法突破防守，他必须要借助这些士兵们的力量。
就在现在。
因为看着这样的他们，泰加斯的心底也感到恐惧。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们的感受，也正是在这种绝望之中，他才会被癫火病感染，双目燃起黄火。
“我准备离开这里。”
他大声地说道。
一些人睁开了眼，大部分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他。
但他们的神情，皆未有任何改变。
“我是从罪人路上下来的。”他冷冷的说道，“那片战场要比这里残酷得多，我是第一批攻上火山官邸的士兵，古龙骑士和罗德尔骑士们大部分都在我所属的那支军队里。”
听到这，有些人的神色变得不再那么麻木，复杂的表情开始从少数人的脸上浮现。
“下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了，这里的封锁并不算太严密，我们有机会逃……离开这里。”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逃出这里？”一个士兵语气嘲讽的说道，“威达姆要塞被火焰教占领，一辆火焰车配合那些火焰修士就能把我们这群人杀光……”
“左边的道路被亚人还有魔法师占据，再往下走，就是更加密集的岩浆和一只土龙。这里的大门口还有一只癫火山妖守着。”另一位士兵补充道，“你是从山崖下来的，我很惊讶你没有被那些铁处女和人偶兵杀死。”
“没有希望了。”
一位士兵如此总结道。
“有希望的。”另一位一直闭着眼的士兵突然睁开了眼，打岔道，“托莉娜大人会来救我们的。”
听到这句话，睁着眼的士兵们大多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我没见过你们说的托莉娜大人，但我知道，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泰加斯叹了口气，“不论如何，我准备沿着沸腾河离开这里，我一个人没法办到，但大家一起，就一定可以做到。”
“不管有多少人跟我来，我都会沿着这条路出去。”
少数人的脸上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这条路上没有熔岩土龙，也没有火焰教的人，起码我下山的时候没有看见。”
泰加斯补充道。
“只有一些巡逻的铁处女，少量的人偶兵，一些截肢贵族……”
“还有守门的癫火山妖。”
一个士兵冷冷的补充道。
“你以为我们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么？但三只铁处女配合人偶兵就能杀光我们，那只癫火山妖，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够战胜，该死的，感染癫火病之后，这家伙反倒变得更强了。”
“我亲手摧毁过两具铁处女。”泰加斯说道，“虽然是配合队友，但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只要完成防御阵型，我有信心在六次攻击内让它停止动作。”
这话没有说谎，泰加斯是真的有信心这么做到。
“至于癫火山妖……”他犹豫一下，“说实话，我也是感染过癫火病的，这本该是不治之症，但今天早上，我身上的癫火突然消失了，我也完全恢复了神志。”
“所以我想，那只山妖的身上，也许也不再有癫火存在。”
“开什么玩笑？”一个士兵说道，“得了癫火病的人只有死亡才能停止狂乱。”
泰加斯默默拉下了衣服，那个士兵立刻不说话了。
“总而言之，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泰加斯坚定的说道，“我的未来绝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我受够这个地狱了，我相信你们也是，没有人会愿意呆在这种地方。”
“我要走了。”他最后说道，“愿意一起的就跟上吧，要么逃出生天，要么死在突围的路上，或者继续呆着这里做梦，直到死去。”
泰加斯不再说话，也不再回头，默默的朝洞外走去。
洞内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泰加斯说最后那段话时的音量很高，所有人都已经醒了过来。
众位士兵们面面相觑。
一位士兵突然口齿不清地怒骂了几句，猛地起身，跟着朝外走去。
气氛突然改变，不停地有人叫骂着站了起来，还有人的双眼流出泪水，或是拼命的摇头。
但最后，所有人都开始朝外走去。
走出洞口，那位士兵依旧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睡莲。
“走了！”
泰加斯愤怒的大叫道，“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莫名其妙的家伙身上了！”
那位士兵转过了头，泰加斯看见了他惊喜莫名的神情。
什么情况？
眼前的士兵声音颤抖着说道。
“托莉娜大人……来救我们了……”
第七章 不论是彷徨，恐惧、彷徨、孤独，还是黑暗
“你不是说托莉娜是圣女么？”
泰加斯走到之前在洞窟门口守门的士兵身旁，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是圣女没错。”他犹豫了半天，还是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当我是瞎子么。”泰加斯望着不远处的金发神人，“虽然他长得确实很……但怎么样也是个男的吧？”
“但肯定就是他了，也许是圣女派来的天使吧。”士兵说道，“我刚刚在睡梦中得到了托莉娜的启示，她说她会来救我们……”
李凛拔出腰间许久未用的血刃，遥遥一剑，将眼前的铁处女斩成两半。
泰加斯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战技的剑气，为什么动作能够这样轻描淡写……半神？还是神祇的化身？
“我确实是托莉娜喊来的。”李凛转过身，随口解释道，“她很忙，正好我动起来比较快，就过来把你们带出去。”
他顿了顿，“带你们出了火山官邸，你们想见她的，可以自己去圣树……”
泰加斯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吟了一会儿。
“嗯……跟我去也可以，反正这里离那也不远，离日蚀的日子也还有一段时间，我送你们慢慢走过去吧。”
泰加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竟然在这个轻松斩出秒杀铁处女的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畏惧？
他在害怕什么？那位叫做托莉娜，能够掌控梦境的神祇么？
俊美男人的身上有种令人信服又敬畏的气质，士兵们皆不敢反对他的话，甚至不敢提出质疑的问题。
一路的铁处女和机械兵们都被这个男人砍瓜切菜般的轻松解决，泰加斯甚至看不清他出剑的过去。
泰加斯甚至怀疑，他真的是用剑杀的它们么？
在离开火山前，泰加斯果然看到了之前士兵告诉他的，实力很强的癫火山妖。
这只山妖的躯体格外的高，身躯干瘦，但是骨架很宽厚，手持大剑，看见它们这群人走来后，它从门口站起。
与那个士兵所描述的不同的是，这只山妖的身上并没有燃烧着混沌的黄火，只是有一些烧痕。
山妖朝着队伍最前面的金发男人半跪，深深低下了头颅。
李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从山妖的身旁走过。
士兵们面面相觑，满脸讶异之色的同时，难言兴奋地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呼……”
穿过不见天日的山崖，李凛带着这群士兵们来到了利耶尼亚湖。
勉强还算清澈的湖水，天晴的很蓝很蓝，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的融化了一般，随风缓缓浮游着。
他活着出来了？
就在今天早上，泰加斯才刚刚从哪个地狱中醒来。
此时不过是下午，他就成功离开了那个地狱？
和他一样，其他的士兵们也不免陷入了恍惚。
“啊啊啊啊！！”
一个士兵崩溃的大哭起来，突然跪在了地上，拼命的亲吻着泥土。
泰加斯没有嘲笑他，他的心情并不会比这位士兵平静多少，他只是不习惯用这种这种方式来宣泄情绪。
“真的很感谢您……”泰加斯走到了那位金色长发的男人身旁。
离他越近，泰加斯就越能感受到那种如渊入狱的气质。
但在这种情况下，凑到近旁，他反而能感受到男人可能是个好说话的人。
“请问您需要我们做什么么？”泰加斯说道，“我们是罗德尔王城的士兵，相信您已经看出来了。”
“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李凛转过头，“想去米凯拉的圣树，也就是托莉娜现在所在的地方的话，跟我走就行，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
看出眼前的男人果然是个好脾气的人，泰加斯这才敢于出声问道：“请问罗德尔现在……”
“呃，我其实也有点困扰这个问题。”李凛有些苦恼的说道，“我打败了赐福王，王城现在的人口也比较少，我之前是准备让风暴王来一并统治这里，但又感觉这样不太好……”
泰加斯顿时张大了嘴。
“这……这……”
眼前的男人不经意间，说出了惊爆他大脑的话语。
“也许为罗德尔找一位新王会比较好，但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罗蕾塔擅长的是领兵打仗，而不是统领一个国家。
黄金家族已经名存实亡，他和菈妮几乎就是这个世间仅存的拥有黄金血脉的人了。
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他也只能要么让圣树的势力将王城也吞并，要么让涅斐丽来帮他收拾这副烂摊子了。
破碎战争毁灭的东西实在太多，席卷世间的失智病更是个大麻烦。
“所以……罗德尔已经名存实亡了么？”
泰加斯颤声说道。
尽管早有准备，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泰加斯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
火山官邸这一战消耗了王城太多的力量，时值破碎战争，有太多势力觊觎着王城。
不过，跟泰加斯想的不太一样，破碎战争的后半段，所有的半神都是死的死，疯的疯，已经没有哪位半神还有余力攻打王城了。
蒙格也许勉强有，但他计划的第一位，是赢得米凯拉的垂青。
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倒不至于名存实亡……不过……”李凛犹豫一下，“好吧，确实是这样，黄金家族和黄金树的统治结束了，接下来圣树会短暂的创造一个相对平等的一点点的环境，再之后，超凡的力量会渐渐从这个世界消失，一切的一切会交到这片交界地所有生灵自己的手上。”
“抱歉……”泰加斯连退几步，拼命的摇着头，“我刚刚从癫火的狂乱中苏醒，我有点没法理解您说的这些。”
听到这话，李凛的脸上露出了安慰的神情。
“不要紧的，慢慢来就好……慢慢来就好……”
被癫火病感染是很痛苦的事，李凛了解那种感受。
他的神情遥远，“不论是彷徨，恐惧、彷徨、孤独，还是黑暗，一切的一切，都会交由生灵们慢慢承受……”
金发的男人神情温柔的朝他笑了笑，泰加斯瞬间感到那种仿佛被时代抛弃，世界变为孤身一人的恐惧与不安消失了。
“在那之前，我会把一切能威胁到你们自由意志的所谓神祇，尽数驱逐和毁灭。”
第八章 一切的一切，都会交由生灵们慢慢承受
跟随着拯救了他们的恩人……啊，金发的男人告诉了士兵们他的名字。
李凛。
很奇怪的发音，泰加斯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名字。
也许是某种没听说过的语言吧。
作为王城的士兵，众人不论实力强弱，保持几天强行军的能力是绝对没问题的。
在李凛的带领下，士兵们穿越了亚坛大道，时隔数十年的时光，再次回到了故乡——罗德尔。
“一点没变呐……”泰加斯感慨的说道，“只是颜色变得老旧了一些？大概不是我的错觉。”
“罗德尔的城墙的确很壮观。”李凛说道，“士兵们的守备能力也真的很强。”
“在破碎战争中，罗德尔的士兵们，就是这座王城的城墙。”一位面貌显得年迈的老兵突然开口道，“罗德尔的士兵代表着最强的盾。”
最强的盾？
李凛不这么认为，在他心中，代表着不破之壁的战士只有一位。
但他不会去和一位士兵争辩。
虽然时间上不太着急，但李凛也不会刻意拖延时间。
好吧，带这群人慢慢走回去已经是拖延时间了，他不想拖延太久……
李凛直接带他们从王城中穿过。
进入王城，泰加斯他们才发现了不同。
这里的士兵们大多已经恢复了理智了，面对来到王城的他们，士兵们几乎都对带路的李凛表现出了如面对赐福王一般的恭敬。
——甚至比那更敬畏。
除了穿着罗德尔士兵盔甲，以及罗德尔普通服装的平民外，这里还出现了一
“是您修复了法环，您是新的艾尔登之王？”
泰加斯忍不住好奇，怀着踹踹的心情问道。
“嗯。”
他随意地点了点头。
泰加斯其实早有这种猜测，毕竟男人的实力强得深不见底，一路遇到的任何生物都对他表现出了恭敬之极的态度……
但他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相信，他就是艾尔登之王。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艾尔登之王会亲自来救他们这些弃子，还表现出如此好说话的态度。
看着泰加斯的其他的士兵的神情和态度瞬间变得拘束，李凛有些无奈的笑道。
“不用这样，我看得出来，你的剑用得不错。”他随意挑了一路上和他交流最多的泰加斯搭话道，“我也很喜欢用剑，有兴趣学学流水剑术么？”
“流水剑？！”泰加斯惊讶地说道，“您说的是女武神的流水剑么？”
“嗯。”他还是态度很随意的说道，“以玛莲妮亚的性子，她找个弟子的几率很小了，离开交界地之前，我想替老师把流水剑传承下去……起码留个种子吧。”
“所以呢。”他笑着把目光投向他，“有没有兴趣学？既然你愿意来我的圣树的话，我就当你是愿意向我效忠了，作为回报，要不要学我的流水剑。”
“当然！”泰加斯急急忙忙的应道，“我愿意！只要您不嫌弃我的实力弱小……”
他的圣树？
据泰加斯所知，能够被称为圣树的，除了黄金树，就只有永恒神人米凯拉的圣树。
加上他刚刚称呼女武神玛莲妮亚的态度，眼前的男人，就是米凯拉？
李凛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路跟随着他穿越禁域，众位士兵来到了洛德大升降机之上。
“化圣雪原？”泰加斯问道。
“是的，你听说过啊。”
“嗯……我的长官是蒙葛特大人的手下。”说道这里，泰加斯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王。
他安慰的朝他笑笑。
泰加斯马上放松下来，继续开口道，“他告诉了我不少事情，比如米凯拉大人的存在，和他位于化圣雪原的圣树。”
“看来你的长官跟蒙葛特关系不错。”李凛说道，“不用担心……我和蒙葛特并无仇怨，我甚至很欣赏他，只是……”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他要守卫黄金树，而我最后成为了艾尔登之王，就这么简单。”
泰加斯默默的点了点头。
在那个地狱里挣扎了那么多年，他其实早已经失去了荣誉，也不再看重自己罗德尔士兵的身份。
只是在得知罗德尔的荣耀化作历史的那一刻，他还是难免感受到了痛彻心扉。
跟随他乘上大升降机，众位士兵来到了通往圣树的密道。
这里的怪物已经被他派人清空，并且重新修缮了建筑。
穿过密道，漫天的飞雪覆盖了泰加斯眼前的一切。
“好冷……”一个士兵颤抖着说道。
过于宽厚的盔甲带来了强大的防御力，也让士兵们耐寒和耐热的能力直线下降，毕竟以金属构成的盔甲，不论吸热性还是散热性都非常强。
李凛想了想，伸手在空中一划。
黄金律法的光芒浮现，这些士兵的身上都被套上了一层带着暖意的光辉。
“走吧。”
圣树扩张的速度比想象的更快，哪怕是在风雪连天的圣树入口，李凛也能看见远处高大的圣树。
圣树的规模，甚至已经远远胜过了黄金树。
毕竟是包容一切生命的地方。
穿过仪典镇，李凛带着士兵们来到了圣树。
此时的圣树已经和他之前所看到的完全不同，除了没有那些令人嫌恶的苔藓与蚂蚁之外，连神谕使者们都不再密集的出现。
圣树生机勃勃的生长着，枝干上满是盛开的各色花朵。
说起来，树枝上长满花朵不算特别奇怪，但长满颜色各异的花朵，的确是大多数人从未见过的。
而这些花朵在色泽各异的同时，却不会令人感到太过鲜艳和颜色丰富所带来的危险感。
在圣树外围的枝干上，一位虚幻飘渺的少女……亦或是少年微笑着站在李凛的面前。
她的身影令人倾倒，明明是位看起来不足18岁的少女或是少年，却奇妙的拥有着一种成熟的气质。
除了泰加斯，李凛身后的士兵们立刻跪了下来。
泰加斯在洞窟门口看见的那位的士兵更是泪流满面，他将额头紧紧的贴在树枝上，低声喊道。
“圣女……”
“托莉娜。”
少女在得到李凛的点头回应之后，笑着看向了士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