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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全文阅读

作者:我不是赵高     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txt下载     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9章 女帝脑补:陛下,该喝药了

    大乾,皇宫。

    养心殿。

    辛勤的小女帝如往常一样,端坐在龙椅上,批阅着奏章。

    任劳任怨,一刻不曾停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半个时辰后。

    她放下手中的奏章,伸手去拿下一个,却拿了个空。

    “嗯?没了?”

    武明空看着空空如也的龙案,柳眉微微上挑,眸子里流露出诧异之色。

    她看向身后的林宛儿,道:“朕怎么觉得,今日的奏章又少了一些。”

    林宛儿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猜测。

    “奴婢想,应该是方相体恤陛下,怕您太过劳累,多留了一些在中书省。”

    “他这么好心才怪,肯定是这段时间呈上的奏章比较重要,他才扣在中书省,不让朕看见。”

    小女帝嘴上这么说,白皙的脸庞却是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眉眼间带着笑意,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

    人就是如此。

    当某个人一直欺负你,时间久了,那人少欺负你几次,你就觉得是对自己的照顾,心里高兴不已。

    要是哪天,大发慈悲,不欺负你。

    你甚至觉得,他是天大的好人!

    却忘了……

    他本就不该欺负你!

    小女帝也是一样。

    中书省的职责本就是秉承君主意旨,掌管制令决策。

    小女帝龙案上的公文,很大一部分本就不该由她处理。

    只是因为方修这个丞相,懒得处理琐碎之事,随意糊弄,她才接过来的。

    换句话说。

    这些公文本就该留在中书省。

    跟“体恤陛下”“怕你过度劳累”没一点儿关系!

    其实,小女帝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不妨碍她心里喜滋滋的。

    少挨一些欺负,总比天天被欺负要好。

    今日,方修愿意多做一些琐事。

    明日,说不准就会发自内心的忠君爱国。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小女帝想到这,不由得畅想起了往后的幸福生活,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

    身后。

    林宛儿见到这一幕,在心中发出感慨。

    “果然,陛下想要过得舒心一些,还是把方相摁在龙榻上,来的更加实际。”

    小女帝,林宛儿,一主一仆,各自想着不同的事情,都保持沉默。

    养心殿安静了片刻。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宫女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陛下,晋阳府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请您过目。”

    说着,双手呈上情报。

    按理说,这些情报,应该先交给林宛儿。

    林宛儿汇总后取其精华,再呈给小女帝。

    但因为之前跟方修的赌约,小女帝特意吩咐,只要是涉及到周皇的消息,全都第一时间呈上来。

    因此,负责周国情报的宫女才直接到了女帝跟前。

    “拿过来。”

    “是,陛下。”

    林宛儿走上前,接过情报,呈给女帝。

    女帝拿着情报,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只看了一会。

    她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眸子徒然睁大,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

    “竟然......真的溺水了。”

    方修那奸贼,给她打赌的是三个月内。

    可是如今,却连半个月都没有。

    周皇就已经染上了风寒,卧病在床。

    这一切究竟是巧合。

    还是真如方修所说,是因为周皇触动了士大夫的核心利益,被士大夫暗算。

    “就算方修说得都是真的,半个月的时间,未免也太快了吧!”

    “总不可能,周国的皇宫里全是士大夫的人。”

    想到这。

    小女帝忽然想到了自己,眉头微微皱起,心道: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方修那奸贼就往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他要是想让朕溺水,估计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看着手里的情报。

    小女帝的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她走在御景园的小径上,莫名其妙踩到一滩混着油的污水,不受控制的跌落在池子里。

    她拼了命的扑棱,大喊救驾。

    四周的宫女却好似没有听见,冷眼旁观。

    直到她快要被溺死,匆匆赶来的林宛儿,才跳入池水里,将她救下。

    回到养心殿后。

    天凉加上受惊,让她理所应当的染上了风寒。

    御医开出的药方,又迟迟没有见效。

    没几天,她就卧病在床,虚弱到了极致。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

    忽然有一天,她从病榻上惊醒,发现养心殿内空无一人。

    只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的地方,用冰冷的眸子望着她。

    一边靠近,一边用阴森的声音道:

    “陛下,该喝药了!”

    模糊的人影逐渐靠近,变得越发清晰。

    终于。

    一张熟悉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

    毫无意外。

    是奸贼方修!

    想到这。

    小女帝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全身上下升起一股凉意。

    明明身处温暖的养心殿,却好似待在冰窟一般,一颗心凉了!

    “不会这样的......”

    “他不会这么对朕!”

    小女帝脸色苍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就不可避免的发酵起来。

    片刻后。

    她使劲摇了摇头,心道:

    “呼——”

    “瞎想什么,他本身就是奸贼,想要杀朕,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小女帝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喃喃自语道:

    “话说回来,他为何要拿这件事跟朕打赌。”

    “是想告诉朕,朕要是不听话,他也能像周国的士大夫们对付周皇一样对付朕?”

    “还是说,单纯只是想看朕穿那个......黑丝?”

    这个念头冒出来,小女帝又开始忐忑起来。

    “那个黑丝到底是何物。”

    “若是不堪入目,朕还要不要穿。”

    这一瞬间,小女帝的脑子里想了很多。

    片刻后。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

    “让方修入宫见朕。”

    林宛儿想了想,压低声音,小声道:

    “要让方相把黑丝带上吗?”

    小女帝和方修打赌的时候,她就站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

    她也很好奇,黑丝是什么东西。

    更好奇,穿上黑丝的陛下,会是什么样的。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小女帝斜睨林宛儿,没好气的道。

    “呜呜呜......”

    林宛儿顿时委屈起来。

    几息后,她壮着胆子,追问道:

    “所以陛下,要不要让方相带着黑丝呢......”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浮现红晕,故作恼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林宛儿看见小女帝的表情,瞬间会意,清秀的脸庞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道:

    “奴婢去了,陛下再见。”

    然后一溜烟的跑出了养心殿。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流露出一抹忐忑。

    以她对方修那奸贼的了解。

    黑丝绝不会是什么正经的衣服。

    现在就看不正经的程度如何,她能不能接受。

    “只要不是黑色的丝绸肚兜,朕都能勉强接受。”

    小女帝心里这么想,取出《江月小报》,看起了《三国演义》。

    ............

    相国府。

    已是深秋。

    一阵瑟瑟的秋风吹过,枯黄的叶子发出莎莎的响声,在空中舞蹈起来。

    庭院里,只有杨玉环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绝美的脸庞略显茫然,一双杏花眸,怔怔的望着地上的枯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吴越两国的战事渐渐陷入僵持。

    妲己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将珍宝斋的铺子开向吴国,抢占市场。

    但在邻国开设分铺,并非易事。

    更何况吴国商贸极其发达,商贾的竞争力极强,虽是受到了战事的冲击,但跟大乾的商贾们比,还是要强了不止一筹。

    这几日,妲己一直忙着制定计划,想着先在吴国边缘的几座城市站稳脚跟,再将铺子开往姑苏城。

    除此之外,还要打理原有的铺子,忙得不可开交。

    方修见状,就打算让杨玉环跟着学习一些经商的知识,帮妲己分担一些。

    杨玉环一开始也兴致勃勃,想着能为相爷分忧,只可惜学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

    一开始,她连最基本的账簿都看不明白。

    学习之后,就算看明白了一些,但如何调整商品的价格,如何调度货物,如何计算收益,仍是一窍不通。

    几次夜里。

    方修都能看见,她挑灯夜读,钻研妲己的那几本书。

    什么《生意之道》,什么《职场生存法则》......

    只可惜,长进很小。

    方修见状,也不再难为她,只让她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再学做生意。

    说到底。

    是方修无缘无故把人家召唤过来,就算起不到作用,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怎样,不盈一握的杨玉环,看着还是挺养眼的。

    但很显然。

    杨玉环虽是年幼,却不甘心做一个只能摆着欣赏的花瓶。

    她也想像妲己一样,为相爷分忧。

    越是如此,心里想的越多。

    心里想的越多,就越是痛苦。

    深秋的庭院里。

    杨玉环一个人坐着,不复往日的古灵精怪,悠悠的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屋子里。

    方修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奖盘上。

    时隔一个多月,他再次点开了【抽奖】。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有什么好的奖品。”

    方修想着,心念一动,开始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再来一次】

    【获得杜斯雷*100】

    【叮!完成五次抽奖,开始重置奖品!】

    “上次的还没用完,又来一百个,这系统也不考虑宿主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嘛!”

    看着抽中的奖品。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在心里吐槽。

    “算了算了,不跟它计较,先看看重置后的奖品。”

    方修心念一动,再次进入抽奖界面。

    奖盘已经重置。

    十个全新的奖品挨在一起。

    【貂蝉召唤卡*1】、【再来一次】、【《养气术》*1】、【建筑:岳阳楼】、【谢谢惠顾】、【高空载人热气球*1】、【朱厚照召唤卡*1】、【柯尔特m17*1(附赠配套子弹*100)】、【玄甲骑兵*1000】、【长颈鹿*5】。

    方修目光定格在柯尔特m17上,眼眸一亮。

    “没记错的话,这玩意放在商城里,解锁需要十万情绪值,这一次要是能抽到,就算血赚!”

    方修这么想着,心念一动,再次抽奖。

    【抽奖开始!】

    指针缓缓转动,略过【再来一次】,来到了【《养气术》*1】。

    【获得《养气术》*1】

    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头微微皱起,在心里骂道:

    这种随处可见的道家典籍有个屁用!

    一万情绪值又打水漂了!

第120章 带上黑丝

    方修将《养气术》取了出来。

    随手翻开,大致看了几眼。

    皆是晦涩难懂的道家话术,没有一点儿价值。

    “哎......认栽。”

    方修在心里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养气术》丢在一边,继续抽奖。

    【抽奖开始!】

    【获得再来一次】

    【获得高空载人热气球*1】

    【获得柯尔特m17*1(附赠配套子弹*100)】

    【获得玄甲骑兵*1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的眸子猛地一亮,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竟然抽中了!”

    “难得欧皇一次,不容易!”

    方修在心里发出感叹,从系统仓库里取出了所谓的柯尔特m17。

    拿在手上,一边欣赏,一边把玩。

    只要是男人,很少有人对兵器不感兴趣。

    方修也是一样。

    他看着手里这把做工精致的短枪,丝毫不掩饰对它的喜爱。

    “十步之外,枪快!”

    “十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就是不知道,那个天下第一剑唐柔,能不能凭借自身的反应和身法,躲过子弹。”

    方修知道。

    正常来说,人类是绝不可能跟子弹比速度的。

    即便你意识再好,速度再快,也没屁用。

    但是。

    据方修了解,唐柔这个人,武功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毕竟。

    正常人类可不能只用刀鞘挡住疾驰的箭矢。

    想到这,方修的眉头一挑,心道:

    “等唐柔从大周回来,对着她砰砰两下,看看能不能躲过。”

    距离长安府上千里的周国。

    马车上,正聚精会神看着话本的唐柔,忽然感觉鼻子发痒,控制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

    唐忆雪望向她,眸子里流露出关切之色,轻声问道:“是不是着凉了?”

    唐柔摇摇头,道:“不是。”

    唐忆雪“嗯”了一声,叮嘱道:“马上要入冬了,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只穿一身劲装,要注意保暖。”

    唐柔淡淡道:“知道了。”

    唐忆雪看了她一眼,好似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在心里叹了口气,眉目间浮现淡淡的忧愁,道:“姐姐知道,你不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做事,你是女侠,行事光明磊落,可是......”

    话还没说完。

    唐柔抬眸看向了她,不冷不淡道:“我没这么想。”

    唐忆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道:

    “没这么想就好。”

    唐柔看着自己的姐姐,犹豫了一下,又道:“我真没这么想。”

    唐忆雪抬眸望向她,眸子里浮现一抹诧异。

    唐柔继续道:

    “名单上的都是该死之人,留他们一条性命,让他们多活几天,已是恩赐,对他们用些手段,又有何妨?”

    唐忆雪一脸欣慰,正要开口说:“柔儿,你长大了。”

    还没张嘴,就听见唐柔紧接着道:

    “若非是那该死的乾国丞相,我一定杀了他们!”

    唐忆雪:“......”

    “就当是为了姐姐,不要这么说。”

    唐忆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唐柔见状,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那一日姐姐跪在第一庄的庄主面前,乞求活命的画面,顷刻间沉默了。

    当时的她,就躲在暗处,看见第一庄的人,只差一点就冲出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看见姐姐的那一跪,她却是停住了脚步,当作无事发生,回到屋里,继续躺着……

    她自幼性格古怪,明明是女孩,却喜欢舞刀弄剑。

    在山寨里,别的孩子都欺负她,唯独姐姐,明明身子虚弱,却总是站在她的面前。

    用并不宽厚的肩膀,替她挡住父亲的责骂与同伴的攻击,让她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若没有姐姐,就没有现在的唐柔。

    就算是为了姐姐,哪怕给那乾国丞相做狗,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知道了。”

    唐柔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低下头,继续看着报纸。

    …………

    视线拉回长安城的相国府。

    方修将柯尔特短枪收回系统,看向另外两个奖品。

    玄甲骑兵不必多说。

    青州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他们强悍的战力!

    纵然维持他们,需要耗费不少的银钱,但那也是物超所值。

    不过。

    这一千玄甲骑兵可以先不召唤,等什么时候用得到了再说,可以节省一些银子。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能节约一些就节约一些。

    方修的所有家当,有一半都投在了建在北山里的火器工坊,也没小女帝和百官想的那么富裕。

    除了玄甲骑兵,还有一个奖品——高空载人热气球。

    “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

    “升空以后,带着小女帝,或是妲己,在上面做运动,锻炼身体?”

    “听着是很刺激,但总感觉有点儿危险。”

    “罢了,先留着,等以后抽到了降落伞,安全有了保障,再拿出来玩儿。”

    方修收好两个奖品,看向窗外。

    杨玉环一个人坐在石凳上已经好一会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练习乐器,为何没有听见萧声?

    方修还不知道,此刻的杨玉环陷入了深深的emo。

    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眉头一挑,调侃道:

    “今日怎么不练习了?不是说,要做天下最会......的人吗?”

    杨玉环转过身子,望向方修,笑颜如花,用清脆悦耳的声音道:

    “相爷还不准人家偷偷懒嘛......”

    她绝美的脸蛋儿满是笑意。

    一双眸子却是略显红肿,显然是刚哭过一场。

    方修见状,眼眸里流露出一道寒光,问道:“谁欺负你了?”

    杨玉环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慌乱,道:“玉奴是相爷的贴身小丫鬟,谁敢欺负玉奴。”

    方修看着她,没有说话,脸色却是阴沉了一分。

    杨玉环看见方修的眼神,内心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眼眶变得通红,泪水如雨珠一般落下。

    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玉奴好没用,明明不想这样,给相爷心里添堵,却控制不住自己.......”

    方修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

    “你还小,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平日里喜欢多想是人之常情,这不怪你。”

    温柔的声音,在杨玉环的耳畔响起。

    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扑进方修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玉奴真的好没用,还好笨,妲己姐姐一天就能学会的东西,玉奴一个月也学不会。”

    “相爷付出大代价,将玉奴召到身边,玉奴却只会在相爷的面前装可怜,在背后说些酸酸的话......”

    “呜呜呜......”

    方修搂着怀里的小姑娘,忽然觉得有点儿尴尬。

    犹豫了一下,决定如实相告。

    “其实......也没有付出很大的代价。”

    “就是抽了个奖,不小心抽到了你。”

    怀里的杨玉环,听见这话,抬起头,水汪汪的眸子望着方修,问道:“真的吗?”

    方修点点头,道:“真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杨玉环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她虽然是个废物。

    但相爷召唤她,也没付出什么代价。

    这让她感觉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原来玉奴是相爷抽奖抽到的,不值几个银子,好开心......”

    杨玉环将小脑袋依偎在方修的胸口,绝美的脸庞重新露出了笑意。

    方修:“......”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点儿奇怪。

    但他也没说什么,继续安慰道:

    “所以你其实不必为本相做什么,只要做你喜欢的事就好,相国府再不济,供养一个小姑娘的银子还出的起。”

    杨玉环听见这话,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身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酥软的贴在方修的胸口,微微颤动着。

    “天气凉了,玉奴想给相爷暖一暖被窝。”

    方修有点儿无奈,道:“你不必讨好本相......”

    刚开口,就听见杨玉环软糯的声音响起。

    “没有讨好相爷......”

    “相爷说让玉奴做喜欢的事......”

    “给相爷暖一暖被窝,就是玉奴喜欢的事......”

    方修感受到,怀里的娇躯,因为紧张在微微发颤。

    心里叹了口气,答应了她。

    “本相可以答应你,但有个前提条件。”

    杨玉环眸子亮晶晶的,抬眸望着方修,激动道:“相爷您说,玉奴一定乖乖听话......”

    方修道:“本相进屋前,你必须得离开,不能撒娇,不能耍赖,更不能撒泼打滚,赖着不走。”

    杨玉环微微一怔,撇了撇嘴,原先的激动减弱了几分。

    却也不敢说什么,答应道:“玉奴听相爷的。”

    不管怎么说。

    能给相爷暖一暖被窝,已经是很大的收获,该知足了。

    方修点点头,道:“那就这样。”

    “嗯!”

    杨玉环重重的点了点头。

    方修又道:“以后不准再哭。”

    “嗯!”

    杨玉环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准用害怕做借口,半夜钻进被窝。”

    话音落下。

    久久没有得到回复。

    杨玉环绝美的脸蛋染上红晕,低着小脑袋,羞答答道:

    “相爷,玉奴有在好好长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方修的心里产生了一刹那的悸动。

    正要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效命于第一庄,潜伏在皇宫的宫女,走了进来。

    看见方修和他怀里的杨玉环,先是一怔。

    随即伸出了双手,往前摸索,用惊恐的语气道:

    “奴,奴婢的眼睛,为何突然看不见了......”

    说着,摸索着走出了庭院。

    方修见到这一幕,嘴角抽动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

    就看见那名宫女又重新走了进来,自言自语道:

    “真是奇怪,又能看见了。”

    “......”

    方修很想说:“大可不必如此。”

    但想了想,还是不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当作无事发生,问道:“你不在宫里待着,回府做什么?”

    宫女道:

    “回相爷,是陛下让奴婢来的。”

    “陛下说,让相爷入宫......”

    顿了顿,补充道:

    “带上黑丝。”

第121章 让朕照办,也不是不行

    方修带着黑丝,屁颠屁颠的跟着宫女跑了。

    杨玉环看着他的背影,小嘴撅了撅,心中好奇,黑丝是何物?

    若是相爷喜欢,她可以天天都穿!

    其实……

    只要相爷喜欢,她甚至可以天天不……

    “不管了,先去暖被窝!”

    杨玉环似是想到了什么,精致的小脸蛋浮现红晕,跟刚才的方修一样,屁颠屁颠的进了屋子。

    站在屋子里,看着这里的一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绝美的脸庞流露出一抹满足。

    随即,扑到了床榻上,抱着被子,蒙着脑袋,在上面来回打滚。

    “终于能名正言顺的钻进被窝了,好开心!”

    “嘻嘻嘻!”

    杨玉环细嫩的手臂,紧紧抱着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精致的脸蛋满是陶醉。

    整个人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中。

    就在此时。

    床榻的边缘,一本书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养气术?”

    杨玉环拿着那本书,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好奇,翻开以后,看了起来。

    尽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话术。

    杨玉环看了好一会,都没搞清楚它讲的什么。

    不过。

    这不重要。

    只要是相爷的东西,她都喜欢。

    就算是看不懂,也要每天都看!

    只因为这本书是相爷的!

    杨玉环这么想着,绝美的脸庞露出坚定之色。

    躺在被窝里,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

    皇宫,养心殿。

    小女帝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等待着方修的到来,心里一阵忐忑。

    “臣方修,求见陛下!”

    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小女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缓缓开口道:“准!”

    片刻后。

    方修掀开帘子,走到了她的面前。

    俊朗的脸庞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跟只偷吃成功的小狐狸一样。

    “色胚!”

    小女帝看见他的表情,撅了撅嘴,暗骂了一句。

    方修装作没有看懂小女帝的表情,行了一礼:

    “臣参见陛下!”

    随即,眉头一挑,道:“陛下,周皇卧病在床的消息,您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小女帝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不就是想让朕履行约定,朕是天子,一言九鼎,不会耍赖,你直接说就是了。”

    放在以前,小女帝这么跟方修说话,就算不挨打,也会被呛。

    但这一次。

    方修却难得没有反驳,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道:“陛下说得是,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一言九鼎。

    说要穿黑丝,就一定会穿黑丝,怎会耍赖,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女帝见状,先是一怔,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点儿奇怪。

    她很想说:“你别这样,朕害怕。”

    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红着脸道:“你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嗯!”

    方修重重的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种黑丝。

    一种只是黑色,薄薄的一层。

    另一种则印着字母。

    “拿过来。”

    小女帝看着方修手里好似丝绸的东西,脸上露出好奇之色,吩咐了一句。

    林宛儿忙不迭的应道:“是,陛下!”

    走上前,伸手接了过来,呈给小女帝。

    武明空拿起来以后,放在手里摩挲了两下,越发肯定这东西就是由丝绸制成的。

    看样子,应该是丝巾?

    “这东西怎么穿?”

    小女帝将它展开以后,发现只有小小的一点儿,眸子里露出茫然之色,看向方修,问道。

    方修道:“套在腿上。”

    “套在腿上?”

    小女帝微微一怔,随即面露恍然之色,道:“原来是袜子啊!”

    方修点了点头道:“就是袜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小女帝和林宛儿都有点儿无语。

    她们还以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原来只是袜子,这玩意有什么不好穿的?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莫名其妙!”

    小女帝腹诽了一句,觉得自己之前白担心了。

    【情绪值+1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方修微微一怔。

    “怎么才加这么一点?”

    “而且......”

    “看她的样子,好像不以为意?”

    就在方修疑惑的时候。

    小女帝看向了方修,摆摆手道:“你出去!朕换好以后,你再进来。”

    语气淡然,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方修见状,心中更加疑惑。

    平日里,连抱一下都不行,亲一下额头,都能红着脸,颤抖好一会的小女帝,这个时候怎么表现的这么淡然。

    不科学啊!

    “愣着干嘛!”

    小女帝瞪着方修,没好气的道:

    “难不成还想让朕当着你的面换?”

    方修眉头一挑,笑道:

    “陛下换吧,臣不介意。”

    【情绪值+2000】

    “呸!”

    小女帝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

    “滚蛋!”

    “臣告退!”

    方修见状,也不再纠结,笑呵呵的离开了养心殿。

    小女帝见方修离开,看向一旁的林宛儿,吩咐道:

    “你去门口守着,没有朕的命令,绝不能放他进来。”

    林宛儿犹豫道:“方相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小女帝沉默了一秒,道:“以防万一。”

    “奴婢明白了。”

    林宛儿点了点头,走到了养心殿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站在原地,时不时的偷瞄方修一眼。

    方修见状,自然知道她和小女帝心里想的什么,无非是怕自己偷看。

    笑话!

    他堂堂的大乾丞相!正人君子!岂会做这种下作的事!

    方修这么想着,下意识的看向养心殿的帘子。

    只可惜,隔着厚厚的一层,啥也看不清楚。

    养心殿里。

    小女帝手里拿着黑丝。

    龙袍慢慢消失不见,朦胧中露出完美无瑕的身躯。

    白皙胜雪。

    “呼——”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穿好了那玩意。

    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铜镜。

    镜中人脸颊升起绯红,眉目中带着羞涩,咬着粉唇,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

    “要只是穿这袜子,羞也要羞死了!”

    “不过,材料倒是不错,穿着很舒服,到时候可以留下来,睡觉的时候穿。”

    小女帝这么想着,重新套上龙袍。

    穿戴整齐后,看向外面,不冷不淡的道:

    “进来吧。”

    话音刚落。

    方修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动作敏捷,行云流水。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站在方修的面前。

    咬了咬粉唇,脚步轻快,在原地转了两圈。

    随后略显羞恼的道:

    “好了!”

    方修看着一袭龙袍,和原先几乎没有区别的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恍惚之色,道:

    “就这?”

    小女帝听见这话,绝美的脸庞露出羞恼,没好气的道:

    “穿也穿了,转也转了!你还要怎样!”

    方修听见这话,终于明白。

    小女帝和林宛儿刚才的表现如此淡定。

    原来,她们以为,这袜子是遮掩在龙袍下的。

    “陛下,臣想要的,不是这样啊!”

    方修一脸的欲哭无泪。

    小女帝见他吃瘪,眉眼间浮现出笑意。

    可是。

    下一息。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小,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伸出细嫩的柔荑,指着方修,声音发颤。

    “你该不会是想让朕,单独穿......”

    说到这,戛然而止,后面的话因为羞恼,压根说不出口。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

    这世上怎会又如此无耻之人!

    那东西,是能单独穿出来的吗?

    真要这么做了,怕是连风尘女子,都会觉得羞涩吧!

    方修脸上露出苦笑,缓缓道:

    “不是臣这么想,而是它本身就是这么穿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小女帝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精致的小耳朵,连同白皙的脖子涨得通红。

    【情绪值+5000】

    “你你你......”

    她伸出手,指着方修,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声音发颤:

    “你怎可如此!”

    “单独穿这东西,估计连天底下最大的色胚,登徒子,都想不出来!”

    “你竟然想让朕这么做,你是变态嘛!”

    方修破罐子破摔,一脸郁闷道:

    “臣坦白,臣是!”

    原本心中无比恼怒的小女帝,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原先的怒火顷刻间消散了大半。

    非但不觉得他可恶,反而还觉得有点儿可爱。

    只是......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单独穿嘛!

    武明空红着脸,没好气道:

    “你的要求,朕都已经做到了,以后别想拿这件事情,威胁朕!”

    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一副失望到了极致的模样,不说话。

    小女帝见到这一幕,忽然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这种期望了很久,最终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的事,小女帝经历过很多次。

    对方修现在的感受,感同身受。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要不朕答应你一个小要求?”

    方修猛地抬眸,看向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希冀之色,道:“臣只想看陛下穿上它。”

    小女帝面红耳赤,没好气道:

    “不可能!”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穿给别人看!”

    “别说是朕,就算是风尘女子也不会这么做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

    方修悠悠的叹了口气,也没有逼迫小女帝就范。

    虽说强扭的瓜解渴,但不甜。

    方修要的是,有朝一日小女帝会心甘情愿的穿上它。

    强迫得来的东西,没有意思。

    “哎......”

    想到这,方修又是悠悠叹了口气。

    小女帝还是第一次见方修这般的失魂落魄,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不知为何。

    看见方修难过,她也莫名其妙的觉得难过。

    按理说不应该这样。

    方修难过,她应该高兴才对。

    犹豫了好一会。

    小女帝终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道:

    “让朕照你说得办,也不是不行,但是得等名正言顺以后......”

    “而且,你得答应几个朕的要求……”

第122章 相父,你就答应朕嘛

    方修眉头一挑,重新打起精神,道:“陛下请讲。”

    小女帝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方修,神色忽然变得严肃,正色道:

    “第一个要求,把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撤掉。”

    方修见她一脸严肃,表情同样变得严肃,正色道:

    “既然陛下认为这是场交易,那臣觉得,只是穿上黑丝,分量怕是不够。”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

    如果他们现在的对话,无关风花雪月,只是交易。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穿件衣服晃悠两圈,都无法跟撤回眼线相提并论。

    说得再直白一点。

    陛下啊……

    您没资格跟臣谈条件!

    【情绪值+3000】

    话里的意思,武明空自然听的明白。

    她微微一怔,眸子里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轻咬粉唇,语气柔和道:

    “不是交易。”

    方修看着她,不冷不淡的道:“不是交易,那是什么?”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浮现红晕,呼吸急促了一瞬,下定决心,弱弱的道:

    “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话音落下。

    她脸红得好似能滴血,咬了咬粉唇,继续道:

    “你是丞相,又是权臣,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便是朕也拿你没什么办法,所以……

    有什么事,朕会告诉你的,你不用安插这么多的眼线。”

    顿了顿,又给出了一个理由。

    “别说朕是一国之君,真龙天子,就是普通人家的百姓,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人窥探的一清二楚......”

    说到这。

    她水汪汪的眸子,望向方修,含羞带怯,用娇媚的声音道:

    “相父,你就答应朕嘛......”

    方修听着娇媚的话语,看着那水汪汪的眸子,一颗心忽然悸动了起来。

    “顶不住,顶不住。”

    方修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

    “实话告诉陛下,臣在宫里安插眼线,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陛下一句话就让臣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未免有些不太合适吧。”

    此话一出。

    小女帝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羞恼,睁大双眼,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

    “不答应算了!你把那声相父还给朕!”

    “......”

    方修耸了耸肩,道:“又不是臣强迫陛下喊的。”

    “你!”

    小女帝面红耳赤,瞪着方修,眸子仍是水汪汪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落泪。

    “朕不管!你还朕一声君父!”

    “......”

    方修无奈道:“臣可是陛下的长辈。”

    小女帝红着脸,啐了一口,没好气道:“有你这么做长辈的嘛!”

    从来没听说,哪个长辈成天想着怎么哄骗晚辈的......

    “哼!狗奸贼!”

    “迟早有一天,朕要从你的嘴里听到‘君父’两个字!”

    后面的话,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小女帝瞪着方修,气恼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在宫里安插眼线,明明非臣子所为,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你......”

    说到这。

    小女帝想骂脏话。

    但又实在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方才憋出了两个字。

    “奸贼!”

    “呸!”

    方修见她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脸上露出笑容,道:

    “其实吧,答应陛下也不是不行,但陛下得回答臣几个问题。”

    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一本正经的模仿他的语气。

    “方相请讲。”

    方修眉头一挑,问道:

    “陛下方才所说的名正言顺是何意?”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顷刻间又红到了脖子,糯糯道:

    “你明明知道......”

    “臣不知道。”

    【情绪值+2000】

    小女帝抬眸望向方修,眸子变得水汪汪。

    轻咬粉唇,下定决心,憋出了一句话。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之后,才是名正言顺。”

    几乎把话挑明,和告白也没什么区别了。

    方修看着含羞带怯,面红耳赤的小女帝,心跳加速了一瞬。

    “陛下。”

    方修轻唤一声,迈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双臂,想要将她揽在怀里。

    小女帝却是后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红着脸,小声道:

    “朕说了,名正言顺之前。”

    “不可以那样......”

    方修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道:

    “不得不说,陛下最近进步很快,已经开始尝试着拿捏臣了。”

    小女帝红着脸,白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情绪值+2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眉梢上挑,轻笑一声,道:

    “既然如此,作为长辈,臣还是给陛下一些奖励吧......”

    “宫里隶属于相国府的眼线,只要陛下发现,可以送出宫,臣没有意见。”

    “至于能找出多少,就看陛下的能力了,如何?”

    听见这话。

    小女帝心里明白,对一个权势滔天的权臣而言,愿意坦诚相待,做出这样的决定,已是极为不易。

    她点了点头,红着脸,星空一般的眸子,望着方修,柔柔道:

    “谢谢相父......”

    “相父真好......”

    话音落下。

    方修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道:“陛下,有点儿过了。”

    “哼!”

    小女帝红着脸,白了他一样,哼哼道:“你不就喜欢听这些话吗?”

    方修眉头一挑,道:“臣想听陛下发自内心的说出来,而不是为了拿捏臣,耍的小心机。”

    “这不叫心机,叫套路!”

    小女帝哼哼道:“你不就是用这些套路,把朕变成现在这样?”

    “......”

    方修在心里喊冤。

    臣没有。

    臣不是。

    陛下不要瞎说。

    小女帝见方修一副吃瘪的表情,眉眼间又一次露出笑意。

    笑靥如花,清纯可人。

    片刻后。

    小女帝重新坐回龙椅,回归正题道: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周皇会遭遇变故?”

    方修淡淡道:

    “窥一斑而知全豹,自周皇登基,周国东厂每况愈下,这就能说明周皇对朝堂的掌控力,远不如他爹!

    在这种情况下,还妄图变法,甚至触及士绅的核心利益,怎会不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好有道理......

    小女帝心里对这番话十分认同,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方修,道:

    “他何时触及士绅的核心利益了?”

    “方田均税,摊丁入亩,不是你强加给他的吗?”

    方修耸了耸肩,道:“这说明了,羽翼未丰前,不要给自己树立太多的敌人,若非周皇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臣也不会这么做。”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小女帝微微一阵,随即意识到,可能在不为人知的某处,周皇还对大乾做了一些不利的事,只不过被方修挡了下来。

    毕竟之前在观月楼的时候,就是如此。

    他表面一副奸贼的样子,但实际上,经常在暗地里默默的保护自己,保护大乾......

    想到这。

    小女帝眸子里水波盈盈,在心里轻唤了一声。

    相父......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微微一怔。

    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又多出五千的情绪值。

    抬眸看向小女帝,见她眸子水汪汪的,立刻明白。

    这小丫头又在脑补了!

    “咳咳......”

    方修咳嗽了两声,起身行了一礼,道:“陛下若没有其他的事,臣就先告退了。”

    “等会!”

    小女帝喊住了方修,面露犹豫之色,张了张嘴,开口道:

    “朕有件事,想要问你。”

    方修看着她,道:“陛下请讲。”

    小女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若你是周皇,想要变法,该如何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

    这个问题,她一直藏在心里,思索了好几日,始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所以才问方修。

    她相信。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大乾,即便困难重重,方修也一定能将新政推行下去!

    听见这个问题,方修抬眸看了她一眼,缓缓道:

    “推行新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否则极有可能使朝廷陷入动荡。”

    小女帝深以为然,应道:“朕知道。”

    顿了顿,又道:

    “朕答应过你,没有你的允诺,朕绝不会有变法的心思。”

    “朕只是想知道,若你是周皇,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

    说完,一双好看的眸子,凝视方修,目光灼热,带着希冀。

    方修面露思索,良久后,悠悠的道:“唯有破釜沉舟。”

    “破釜沉舟?”

    小女帝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追问道:

    “是要动用虎贲军吗?”

    方修道:

    “虎贲军是皇家禁军,所有统领与兵卒,皆是由皇室的内帑供养,忠君二字已经刻入他们的骨髓,轻易不会反叛。”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恍惚之色,喃喃自语道:

    “可是那样的话......”

    “岂不是要和士大夫彻底决裂?”

    方修望着小女帝,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那又如何?”

    小女帝目光复杂,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会有很多敌人。”

    方修看着她,道:

    “若是没有与他们为敌的勇气,为何妄图变法?”

    小女帝听见这话,陷入了沉默。

    方修看着她,眼眸中迸发出一道锐利的精光。

    语气带着森森的寒意。

    “古往今来,外敌入侵时,他们会像狗一样跪下,摇尾乞怜!”

    “怎么?”

    “他们怕外敌的剑!”

    “就不怕虎贲军的刀?”

第123章 开窍了的小女帝

    话音落下。

    养心殿陷入一片死寂。

    武明空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这张俊秀的脸庞,刚才那段话在耳畔不断回响,眸子里流光溢彩。

    下一秒。

    她忽然展颜一笑,笑靥如花,温和且坚定道:

    “若我大乾也有那么一天,纵然前方是万丈深渊,朕也陪你一同前往......”

    说话的时候。

    她虽是在笑,一双眸子却是无比的严肃,仿佛在宣读什么重要的誓言。

    方修看着她的眸子,心里的一根弦再次被触动,眉梢一挑,调笑道:

    “恭喜陛下,已经学到了掌控情绪的精髓。

    臣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陛下,臣很喜欢......”

    “呸!谁要你喜欢!”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啐了一口,没好气的道。

    紧接着,就看见方修张开了双臂,道:“过来让臣抱一下。”

    小女帝红着脸,啐了一口,骂道:“色胚!成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修笑了笑,没再调侃,回归正题。

    “其实陛下不必多虑……只要陛下不像周皇一样急功近利,时机尚未成熟,就赶鸭子上架,强行变法,我大乾便不会有这么一天。”

    小女帝听见这话,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

    “若是不变法,总不能指望他们自己善心大发,把兼并的土地吐出来。”

    方修道:“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这么做,自然是不可能,但在不引起动荡的情况下,让他们迫不得已只能这么做,也没什么难度。”

    小女帝看向方修,好奇的问道:“方相可否具体讲讲,该如何做?”

    方修道:“很简单,实力足够强大,他们就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小女帝面露思索,片刻后,撅了撅嘴,嘀咕道:“说了等于没说。”

    “......”

    方修不置可否。

    小女帝抬眸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朕要问的问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方修:“......”

    小女帝看着他,眉头一挑,没好气道:“天快黑了,你再不走,是想留下来过夜吗?”

    小明空啊,你最近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

    方修看着小女帝,眉梢一挑,点出了她的小心机。

    “陛下是故意这么说,想给臣一种感觉,留宿龙榻,指日可待?”

    【情绪值+5000】

    那点小心思被这么赤果果的点明。

    武明空绝美的脸庞顷刻间染红,好似能滴血一般,纤细的柔荑,指着方修,恼羞成怒,声音发颤: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朕听不懂你的话!”

    “简直是莫名其妙!”

    “快点滚蛋!”

    “朕一刻钟都不想看见你!”

    方修见她脸红成这样,嘴角勾起弯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心道:

    “小女帝最近是开窍了?话里话外都开始想着拿捏本相啊!”

    “只可惜,一只刚成精的小白兔,又怎能比得上万年的老狐狸。”

    “这条路上,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方修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叹。

    武明空被方修灼热的目光看的一阵羞恼,咬了咬红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说不过他,到时候反而更加生气。

    于是,别过小脑袋,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方修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行了一礼,开口道:“臣告退。”

    听见声音。

    武明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别过脑袋。

    方修见状,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视线下移,开口道:

    “对了,陛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女帝眸子里流露出茫然,仔细想了想,反问道:“忘了什么?”

    方修道:“臣的黑丝,还在陛下的腿上,请陛下将它还给臣。”

    “?”

    小女帝先是一怔,随即睁大双眼,呼吸急促,嗔怒道:

    “朕穿过的贴身衣物,你还要拿回去!”

    “你是变态嘛!”

    方修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臣之前就承认过,臣是。”

    【情绪值+2000】

    小女帝面红耳赤,气得够呛,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

    “给朕滚蛋!”

    方修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见小女帝的眸子里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那是朕穿过的贴身衣物,你怎么可以这样轻薄于朕......”

    “就算你再权势滔天,再不把朕放在眼里,也不该这样,朕不是风尘女子,不是你可以随意欺凌的......”

    方修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后悔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对名节最为看重。

    向一名未出阁的少女,索要贴身衣物,确实是一种令人无法接受的轻薄。

    更何况,这名少女还是九五之尊,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错了就要认。

    挨打要立正。

    平心而论,以小女帝这段时间的表现,这么对她,确实有点儿不太合适。

    想到这。

    方修看向面前的小女帝,用温和的声音道:

    “是臣考虑不周,言语轻薄,陛下要是难过,就责罚臣吧,臣没有怨言。”

    此话一出。

    小女帝下意识的抬眸望向方修,眸子里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彩。

    脑海里莫名其妙的浮现了一幅画面。

    她手里拿着满是尖刺的长鞭,轻轻的挥动。

    方修匍匐在她的面前,战战兢兢,颤颤巍巍!

    用充满恐惧的声音大喊:

    “君父饶命!”

    这样的画面,早在几个月前就曾经出现过,没想到,如今竟有了实现的可能!

    想到这。

    小女帝看着方修,眸子里多出了一抹兴奋,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让林宛儿去寻鞭子。

    好在。

    内心的羞耻感,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

    她冷哼一声,将小脑袋别向一边,傲娇的道:

    “朕懒得同你计较!”

    方修眉头一挑,道:“陛下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离开了养心殿,陛下再想责罚臣,可就晚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转过头,上下打量了方修一眼,犹豫道:

    “朕怎么觉得你还有点儿期待?”

    “难不成你想让朕打你?”

    方修:“......”

    小女帝见他不说话,啧啧道:“朕早就知道,你不对劲,却没想到,真是个变态。”

    方修:“......”

    小女帝见他一副吃瘪的模样,眉梢上挑,原先的那点儿不开心抛掷脑后,略显兴奋,喋喋不休道:

    “不说话了!”

    “心虚了!”

    “果然是个变态!”

    “妲己好可怜,跟在一个变态的身边......”

    方修:“......”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缓缓道:

    “陛下再说,臣今日就真要以下犯上,打您的屁股了。”

    “呸!你敢!”

    小女帝面露恼怒,啐了一口,却是不敢再继续说了,生怕方修真这么做。

    方修见状,也没再咄咄逼人。

    以往都是他调戏小女帝,今日难得让小女帝调戏他一次,就当是为之前的轻薄赔礼道歉。

    “天要黑了,臣府上还有两位美人等着臣呢,臣先行告退!”

    说完,行了一礼,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听见这话。

    小女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妲己和杨玉环绝美的脸庞。

    紧接着,就是方修左拥右抱的画面。

    顿时柳眉倒竖,面露恼怒,一拍桌子,骂道:

    “该死的奸贼!”

    【情绪值+5000】

    连骂了好几声奸贼。

    小女帝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身后憋笑的林宛儿,不冷不淡的道:

    “你看的话本里,有没有讲过,有人越是挨打,越是挨骂,越是觉得兴奋,越是觉得愉悦?”

    听见这个问题,林宛儿微微一怔,眸子里尽是茫然。

    “世上还有这种人吗?怎么听着有点儿变态......”

    “等会,陛下该不会是说方相吧?”

    “话又说回来,陛下为何要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这一瞬间,林宛儿想了很多,表情也是略显复杂。

    小女帝见状,没好气的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很难回答吗?”

    林宛儿见小女帝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忙不迭的回答道:

    “没有!”

    “哼!早说不就好了!”

    小女帝转过头,面露思索,片刻后吩咐道:

    “让尚宫来见朕,朕有事问她。”

    林宛儿听见这话,下意识的看了小女帝的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但还是应道:

    “是,陛下!”

    ............

    另一边。

    方修走出养心殿,离开皇城。

    刚穿过宣德门,还没走几步。

    就看见吏部衙门和户部衙门中间的老槐树下。

    刚散值的吏部尚书杜晨安,户部尚书秦兴言站在那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俩老头,散值不赶紧回府,有什么好聊的......”

    方修看着他俩,眸子里露出好奇之色,想了想,凑了上去。

    视线拉近。

    老槐树下。

    杜晨安似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苍老的脸庞略显红润。

    颇为兴奋的道:

    “老秦啊!你就照老夫说得办,绝不会出错!”

    秦兴言一脸的哀愁,抬眸看了杜晨安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我总是觉得你的方法不太靠谱。”

    杜晨安眉头一挑,大声道:“老夫可是有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七个孙子!”

    “每一个都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每一个也都是老夫亲自教育的!如何教导不听话的子嗣,老夫不比你清楚?”

    秦兴言斜睨杜晨安,没好气的道:

    “你对你那二十一个儿子,也都是使劲打,打到晕厥为止?”

    杜晨安看见他的眼神,表情略显骄傲,道:

    “老夫的子嗣都很听话,可不像你那两个儿子。”

    说到这。

    似乎想到了什么,提高声调,给秦兴言分享自己的育儿经验。

    “知道为何他们听话?”

    “就是一个字——打!”

    “不打不成器,不打不成材,你越是打他,他就越是念着你的好,越是听话!”

    “棍棒底下出孝子,若是不打哪来的孝?”

    “老夫的二十一个儿子,皆是老夫一棍一棒,从小打出来的!”

    “老夫年轻的时候,还在礼部,日子比现在清闲,每日除了读书,就只做一件事!打孩子!”

    “老夫是早上也打,晌午也打,傍晚也打,夜里也打!”

    “开心也打,不开心也打!”

    “遇见喜事要打!遇见不平事,也要打!”

    “他听话了也打,不听话也打!”

    “一天三小打!三天一大打!”

    “如此坚持了十余年,才将几个儿子打成了进士!”

    “若不是老夫打断了几根棍棒,以他们的榆木脑袋,能考上进士?”

    “笑话!能中个举人就不错了!”

    “所以说啊!”

    “老秦,不要心疼,孩子生下来是做什么的?”

    “就是用来打的!”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高论。

    听的秦兴言是目瞪口呆。

    他看着面前的杜晨安,睁大双眼,嘴巴微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方才用怀疑人生的语气道:

    “他们就不恨你?”

    杜晨安一脸骄傲道:

    “恨我?为何要恨我?我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供他们读书,供他们科举!

    若不是他们的爹,他们能有今日这般似锦的前程?”

    听见这话。

    秦兴言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忽然抬眸望向杜晨安,开口道:

    “你逢人便说你有二十一个儿子,九十七个孙子。”

    “这么多的子嗣,有多少还留在你的府上?”

    杜晨安微微一怔,开口道:“孩子大了,本就该成家立业,不和老子住在一起,不是人之常情?”

    秦兴言不置可否,沉默了良久,又问:

    “那他们平日里来看你吗?”

    杜晨安又是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惚,不说话了......

第124章 只会发呆

    秦兴言见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棍棒用的多了,确实能起到效果。

    杜晨安的二十九个儿子里,也确实有不少考中了进士。

    但是,那又如何?

    父子间的亲情,在一次次的棍棒中消磨殆尽。

    到了最后,子嗣有能力脱离原先的家庭,离开的时候,头都不回。

    这样的望子成龙,并不是秦兴言想要的。

    他宁愿孩子平庸,也不想与他们形同陌路。

    似乎是看出了秦兴言的想法。

    杜晨安的眸子恢复了原先的坚定,咬了咬牙,道:

    “孩子年纪小,哪里懂得生活的艰辛,挨打得多了,心有怨念是人之常情。

    等他们长大了,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便明白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纵然他们的老子是吏部天官,自己没个功名,也没人能帮得了他们!

    若是没有他们的老子,他们又怎能过上如今这般舒坦的日子?”

    秦兴言听见这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想了想,他又问道:“你家大郎多大年纪?”

    杜晨安思索了片刻,道:“记不清了,应当过了不惑之年。”

    秦兴言问道:“不惑之年,还是孩子?”

    杜晨安无言以对,眉目间流露出一抹恼怒之色,不冷不淡道:

    “你若是不信老夫说的,就任由你家二郎闷在宅子里,不要管他。”

    “不管,总归不会得罪,反正你是户部尚书,掌管钱粮,又只有两个儿子,供养他们,绰绰有余,何必自讨苦吃……”

    “......”

    秦兴言自然能听出这番话里带着恼怒,心道:随口聊几句,怎么还急眼了呢。

    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讪笑两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话说回来,你是吏部天官,每隔几年便要做科举的考官,明明可以......”

    说到这,戛然而止,探头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方才压低声音,继续道:

    “明明可以像帮永新一样,帮你家的孩子,为何要对他们这般严厉?”

    杜晨安听见这个问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因为......老夫当初压根没管你家的永新啊!”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万万不敢这么说,只是笑道:

    “老夫望子成龙,自然是想让他们凭着自己,多学一些本事。”

    秦兴言听见这话,叹了口气,悠悠道:“你倒是看的长远,我想的就没那么多了,只要永新和守阳能中个举人,混个一官半职,等我老了以后,他们还能自足,我便满足了。

    能否学到真本事,我却是不在意的......”

    秦兴言一共两个儿子。

    大儿子秦永新,跟着海瑞赈灾,挨了几刀,留在青州修养,算一算日子也该回京了。

    二儿子秦守阳,比秦永新小六岁,今年刚好二十五。

    按理说,这个年纪应该已经参加过科举。

    但秦守阳还一直闷在府上,也不念书,也不做功课,成天的混日子。

    前几年的时候,秦兴言说他两句,还能劝他到国子监跟着夫子做一做功课。

    这一年,却是彻彻底底的堕落了,说什么也不去国子监,就在府上待着。

    有的时候,坐在院子里,盯着一块石头,一看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醒了,还接着看。

    秦兴言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找杜晨安请教请教。

    他犹豫了一下,看着杜晨安,问道:

    “除了往死里打,你可还有别的法子,让守阳回国子监读书。”

    杜晨安想了想,道:“无非就是四个字,威逼利诱,威逼,你狠不下心,也舍不得,那就只剩下利诱了......”

    顿了顿,问道:“你家二郎,可有喜欢的东西?”

    秦兴言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喜欢发呆。”

    “......”

    杜晨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克制住骂人的冲动,道:“除了发呆呢?”

    秦兴言又是皱起眉头,陷入深深的思考。

    好一会,才摇摇头,道:“没了。”

    杜晨安微微一怔,问道:“你家二郎多大了?”

    秦兴言道:“二十五岁零七个月十九天。”

    “......”

    有必要记得这么清楚吗?

    杜晨安嘴角又是抽动了一下,道:“这个年纪,按理说早该成家立业了,他不愿成家,也不愿立业,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

    比如说喜欢的姑娘跟着邻居跑了,再比如生了个孩子,发现不是自己的......”

    秦兴言没好气的打断道:“都没纳妾,生个屁的孩子!”

    杜晨安一拍脑门,道:“对对对,把这茬忘了,你还没有孙子......”

    秦兴言听见这话,额头上爬满黑线,很想说:

    “你堂堂的吏部天官,心眼就这么小?”

    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谁让人家当初帮着永新考了个二甲进士呢。

    让他占一些口舌之利,就占一些吧。

    杜晨安见秦兴言没有反驳,顿觉无趣,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费口舌,继续道:

    “不管怎样,二十五岁的男子,就算不喜欢金银珠宝,漂亮的女子总该是喜欢的。”

    “实在不行,你找几名花魁,送给你家二郎,让她们督促你家二郎好好读书,好好用功。”

    说到这。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眉梢上挑,兴致冲冲道:

    “老夫还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秦兴言道:“讲。”

    杜晨安眸子发亮,娓娓道来:

    “你可以找个绝色的花魁,给你家二郎安排一场偶遇。”

    “等他俩感情升温,你便将那花魁送入青楼,叮嘱老鸨,若是你家二郎要给那花魁赎身,一定要价高一些,一万两银子,两万两银子都成!

    你家二郎看着心爱之人沦落风尘,必定是心急如焚,想着早些把她赎买出来,但身上又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如此一来,肯定会向你求助。

    到了那时,你便可以提出要求了,银子可以借他,但是三年之内必须中举,若是中不了,就再把花魁送回青楼。

    如此一来,他为了心爱之人,必定刻苦努力,用功读书。

    你也不必再成天的哀愁了。”

    说到这。

    杜晨安不由一阵骄傲,心道,自己不愧是吏部天官,如此绝妙的主意,随随便便就能想得出来。

    秦兴言听了,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说得这些,我都试过了,没有一点儿用。”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花了三千两银子赎买洛南府姿色最佳的花魁,送到他的屋里。

    结果呢?整整一夜,愣是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盯着人家看,说人家的身上有道!

    那花魁小娘子不明白什么是道,还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得花容失色,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再把她跟守阳关在一个屋里。”

    说到这。

    秦兴言一脸的忧愁,道:

    “我当时心里想着,忍一晚没什么,总不能每一晚都忍着,就没答应那花魁,照旧让她留在守阳的屋里。

    只可惜,后面的几日,皆是如此,我也实在拿他没办法了,不然能来找你。”

    杜晨安听见这话,苍老的脸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好一会,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所以......那花魁最后如何了?”

    秦兴言叹了口气,悠悠道:“原先想着赎都赎了,不如留给永新,结果永新说什么,趁人之危,非是君子所为。

    非要把那花魁放了,败家玩意,也没想过,那是他爹花了三千两银子赎买的!

    三千两银子啊!都能在长安城里买多少宅子了!”

    杜晨安一脸的八卦,好奇的问道:

    “所以最后呢?”

    秦兴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道:“你是不是想问,那花魁最后是不是被我收入房内了?”

    杜晨安哼了一声,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正色道:“老夫可没你想得那么庸俗!”

    秦兴言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继续道:

    “永新非要把人家放了,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忤逆他......”

    “当爹的......忤逆......”

    杜晨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住教育秦兴言的冲动,继续侧耳聆听。

    “没办法,只好当着他的面,把那花魁放了。”

    杜晨安有点儿诧异:“三千两银子就这么放了?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秦兴言道:“自然不会!”

    “我后来又派人将她抓了回来,那花魁倒也通情达理,没说什么,只说想回洛南府。

    我想着把她留在府上也没意思,事情传出去后,反而惹人非议,便又给她送回了洛南府,卖了两千两银子。

    折腾来折腾去,什么事也没办成,平白折了一千两,哎……”

    说到这。

    他看向一旁聚精会神听着的杜晨安,叮嘱道:

    “这件事,除了我秦府的人,就只跟你说过,我要是听到外面有人聊起此事,便一定是你传出去的!”

    “到时候,我跟你拼命!丞相大人也拦不住!”

    杜晨安又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正色道:

    “老夫是吏部天官,岂会做这种长舌妇的事!你未免太小瞧老夫了!”

    秦兴言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希望如此。”

    杜晨安没理会他,只是道:“你继续讲。”

    秦兴言道:“也没什么好讲的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折腾了一圈,什么事也没能办成。”

    杜晨安有点儿不太相信。

    “世上真有人除了发呆,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哎......”

    秦兴言悠悠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杜晨安见他眉目间尽是忧愁,心里相信了几分,嘴角抽动了一下,感叹道:

    “你家二郎还真是......特立独行。”

    说到这,顿了顿,语气又笃定了起来:

    “对付这样的孩子,老夫还是原先的建议,打!”

    “打的多了,就正常了。”

    “当然了,老夫知道你舍不得,你把棍棒给老夫,老夫替你打!”

第125章 别这样,爹怕

    秦兴言嘴角抽动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声音。

    “打什么?”

    秦兴言和杜晨安听见声音,齐齐转头望去,行礼道:

    “方相。”

    方修走到他俩的面前,好奇的问道:“又是棍棒,又是照死里打,你们在聊些什么?”

    杜晨安讪笑一声,解释道:

    “秦尚书家里的二郎成天闷在府里,对着桌椅板凳,花鸟鱼虫发呆,荒废了功课。

    下官在给他出主意,怎样让他家的二郎改过自新,重回国子监。”

    秦兴言点点头,附和道:

    “就是如此。”

    “对着桌椅板凳发呆?倒是个人才。”

    方修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心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秦兴言贵为户部尚书,位列诸公,却管不了自己的孩子,真是不易......

    不知为何。

    想到这,方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女帝的身影。

    想起她近些日子又开始尝试挣脱自己的控制,甚至还有想要翻身做主,拿捏他的念头。

    悠悠的叹了口气,感叹道:

    “孩子大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做长辈的又能如何?”

    “哎......终究是太过溺爱,舍不得打骂。”

    秦兴言听见这话,眼眸一亮,下意识的看向方修,觉得无比的感同身受。

    这一刻,他这个五十多岁的父亲,竟和还未娶妻生子的方相,有了共情!

    “方相所言甚是,哎......其实下官的两个儿子,大的那一个还好,虽然有时候太过刚正,但总归还算听话,读书倒也用功。

    就是这个小的,从小就是离经叛道,静不下心来读书,下官本想着将他拉扯长大,考个举人,就算心满意足。

    却没想到,他连科举都不愿参加......”

    说到这。

    秦兴言略显沧桑的脸庞,尽是哀愁,眸子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继续道:

    “说出来不怕方相笑话,下官老来得子,二十岁方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又过了六年,方才有了第二个儿子。

    之后再如何的努力,却也只生下了几个女儿。

    下官又何尝不知道,溺爱并不可取,但是大郎和二郎是下官心尖上的肉啊!

    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方才杜尚书告诉下官,对不听话的孩子,就是要打,往死里打,打到晕厥为止。

    下官不要说打,只要想一想那棍棒挨在儿子的身上,就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抽搐一般的疼......

    百盟书

    下官实在是......舍不得啊!”

    说到这。

    秦兴言情难自已,竟是哭出了声,老泪纵横!

    “......”

    方修看着他,有点儿无语,心中没好气的骂道:“二十岁还叫老来得子?你个狗东西说得什么屁话!”

    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只是安慰道:

    “老秦啊,放宽心,别想那么多,古往今来,没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儿子不听话,孙子就一定听话,这是规律。”

    话音落下。

    一旁的杜晨安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脸涨得通红,似是在憋笑。

    果然。

    老泪纵横的秦兴言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哭的更加凄惨。

    “下官......没有孙子!”

    “......”

    这下子,方修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看着哭个不停的秦兴言。

    方修也觉得有些同情,想了想,从系统里随意兑换了几本鸡汤,递了过去,道:

    “老秦啊,别哭了,这日子总归还是要向前看的。”

    “本相这里有几本书,你拿回去,好好读一读,说不准这心结也就打开,不想那么多了。”

    秦兴言听见这话,止住哭声,从方修的手里接过那几本书,粗略的扫了一眼。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就一本《大学问》看着还正经一点儿。”

    秦兴言看见书名,心里不由的吐槽了几句,紧接着,更想哭了。

    不过。

    当着方修的面,他终究是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吸溜了一下鼻涕,道:“方相如此关怀下官,下官感激不尽,实在是无以为报......”

    话还没说完,就见方修摆了摆手道:“废话就不要多说了,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青州那边的事差不多了,海瑞一行人已经启程,走走停停,游山玩水,最多七天也就能回到京城。

    永新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那几刀只砍在了表皮,没伤到内里,听海瑞说,修养了一个月,连疤痕都消失不见,你尽可以放心......”

    这番话总算是给秦兴言灰暗的内心增添了一些色彩,让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对着方修,行了一礼,由衷的道:

    “下官多谢方相照顾犬子......”

    方修摆摆手道:

    “别谢本相,本相虽是吩咐了几句,但终究不在身边,一路上都是海瑞在照顾他。

    你要真想感谢,便请他吃顿饭,不用什么山珍海味,有肉就行,他这个人,哎......”

    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没再继续聒噪。

    秦兴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下官记得了。”

    “好了,天要黑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聊,各自回府吧。”

    方修摆摆手,转身离开了六部衙门。

    秦兴言和杜晨安看着他的背影,皆是行了一礼。

    “恭送方相!”

    等方修走远。

    两人起身,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杜晨安打破了沉默。

    “所以老秦,要不要老夫帮忙?”

    秦兴言斜睨了他一眼,终于是忍无可忍,没好气的道:

    “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揍我家孩子!”

    杜晨安面露怒色,哼哼道:

    “你这叫什么话!”

    “好心拿当驴肝肺!”

    “平日里,你让老夫打,老夫还懒得打!”

    “要不是看你可怜,谁愿意多管这个闲事。”

    说着,懒得再跟他废话,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走着走着,忽然看见路边有一根树枝,横平竖直,看着很是顺眼。

    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忍住,走上前拿了起来,攥在手里,心道:

    “回府打孙子!”

    ............

    另一边。

    秦兴言怀揣着心事,回到了秦府。

    一进门,管事就迎了上来,唤了一声。

    “老爷您回来了。”

    “嗯。”

    秦兴言点点头,将手里的几本书递给他,道:“这是方相赠的书,你等会去书房寻一个好位置,要显眼的,摆在上面......”

    顿了顿,又补充道:

    “小心点拿,别摔了碰了。”

    管事心道:几本书,摔了碰了又如何。

    虽是这么想,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应道:

    “小的明白。”

    抱着书,正要转身离开。

    秦兴言又叫住了他。

    “等会!”

    管事转头看向秦兴言,问道:“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秦兴言想了想,道:“寻一张上好的白纸,请一位书法大家在上面写上,方相赠书,贴在书架的上方。”

    管事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行礼道:

    “小的明白了。”

    秦兴言摆摆手:

    “去吧。”

    “是,老爷。”

    管事就要转身离开。

    秦兴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喊住了他。

    “等会!”

    管事前脚拌后脚,差一点没摔出去,强忍着心中的郁闷,道:“老爷请吩咐。”

    秦兴言看着他,问道:“二郎在做什么?”

    管事的道:“方才还在对着石头发呆,如今却不知道了。”

    秦兴言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摆摆手。

    “知道了,下去吧。”

    这一次。

    管事却没有动,在原地停留了三四息。

    确定秦兴言不会再喊他,方才行礼,转身离开。

    秦兴言看着他的背影,又是一声叹息,迈着步子,走进了二儿子的庭院。

    一进门,便看见一袭灰色长衫的秦正阳,正蹲在地上,盯着一块石头。

    那眼神瞧着,竟是如痴呆一般,恍恍惚惚。

    说实话。

    秦兴言只在路边患了失魂症的乞丐那里,见过这种眼神。

    但他可以确信,自己的儿子没有这样的疾病。

    于是。

    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一团怒火。

    “......”

    “这是自己的儿子,这是自己的儿子,不能打,不能打......”

    秦兴言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抄起棍棒的念头,走上前,问道:

    “守阳又在悟道?”

    秦守阳目光呆滞,望着石头,好似没听见一般,没有回话。

    秦兴言又是深吸一口气,提高声调,重复了一遍。

    “二郎又在悟道?”

    这下子,秦守阳终于是听清了,抬眸看向秦兴言,唤了一声。

    “爹。”

    听见这一声爹。

    秦兴言一颗心瞬间软了,原先憋在心里,打了腹稿的严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万千话语,化作一声叹息。

    “今日可吃饭了。”

    秦守阳道:“还没。”

    盯着石头,竟是连饭都不吃了......

    秦兴言一颗心越发的冰凉,鼻子动了动,眉头微微皱起,又问:“你这院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怎么闻着有些臭烘烘的。”

    秦守阳想了想,回答道:“应当是儿子的衣服。”

    “......”

    秦兴言先是一怔,随即瞪大了双眼,问道:

    “你这身灰色长衫多久未曾浆洗了?”

    秦守阳道:“半个多月?儿子记不清了。”

    得到了这个答案。

    秦兴言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晕,有些恍惚,又问:“多久未曾沐浴?”

    秦守阳道:“应当有一个月了。”

    这下子。

    秦兴言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忍不住恍惚起来,喃喃自语道:“痴了,真是痴了......”

    “这可叫为父如何是好啊……”

    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守阳,爹不逼你读书了,也不逼你去国子监了,你想科举便科举,不想科举便不科举。”

    “不要这样好不好?”

    “爹怕......”

第126章 大为震撼的小女帝

    秦守阳抬眸望了他一眼,悠悠道:

    “儿子在悟道。”

    秦兴言伸出手,指着他,颤声道:

    “不读书,不沐浴,盯着一块石头,一看就是七天,这是悟的哪门子道?”

    秦守阳缓缓吐出四个字:

    “格物致知。”

    话音落下。

    秦兴言怔住了。

    作为正经的二甲及第,堂堂的户部尚书,格物致知,他自然是知道的。

    出自先圣典籍——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圣人对这句话并没有详细的解释。

    后世之人,绝大多数认为,所谓格物致知便是要先接触天下万物,方才能参悟其中的道理。

    可是。

    格物致知,又与石头何干!

    秦兴言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这跟格物致知有何关系?”

    秦守阳道:

    “大儒曰,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

    “儿子想,既然一草一木,涵有至理,一定能通过格物致知,将之格出。”

    秦兴言又是一怔,问道:“这话是哪位大儒说的?为父为何没听过?”

    秦守阳道:“国子监祭酒,程正道程大儒。”

    秦兴言眸子里流露出怒色,一拍大腿,骂道:“原来是这个狗东西!”

    秦兴言虽然和这个程正道不熟。

    但经常听到他的名字。

    因为……

    这狗东西经常写文章明里暗里讥讽于他。

    没招他,没惹他,莫名其妙挨骂。

    秦兴言心里很是不爽。

    但想到这家伙是国子监祭酒,门生故吏遍布大乾,最终还是忍了。

    只要没被弹劾,挨几句讥讽,不算什么。

    却没想到,他的退让,竟换来了对方变本加厉的欺负!

    还把主意打到他儿子的身上。

    绝不能忍!

    “找机会揍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秦兴言愤满道。

    秦守阳:“……”

    秦兴言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叹气道:

    “儿子,你叫人哄了!”

    “什么一草一木,皆涵至理,若真是如此,他自己为何不格物?”

    秦守阳道:“格物是儿子自己的想法,与程祭酒没有关系。”

    秦兴言看向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气恼道:

    “实话告诉你,那姓程的,自持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对你爹这个国之奸贼,方党鹰犬,素来不屑。

    教给你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便是想要用你来恶心爹!

    你可不能中他的计!”

    秦守阳仍是道:“格物致知是先圣留下的道理,程祭酒只是启发了儿子。”

    秦兴言听见这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问道:“那你格了整整七天,可曾格出什么道理?”

    秦守阳眸子里流露出失落,叹息道:“儿子愚钝,只格出了许多的问题。”

    秦兴言有点儿诧异。

    “一块石头,能格出什么问题?”

    秦守阳抬眸看向秦兴言,一脸认真的道:

    “比如......

    这块石头最初来自何处?

    最终去往何处?

    它与别的石头,本质上有何区别?

    为何这块石头坚硬,别的石头脆弱?

    为何石头碎了,便无法拼接在一起?

    为何石头抛向空中,是落在地上,而不是继续向上?

    为何石头呈现出这样的颜色?

    为何......”

    秦守阳一口气竟是问出了几十个问题。

    听的秦兴言一阵的目瞪口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一块小小的石头,竟然能被秦守阳格出这么多的问题!

    偏偏这么多的问题,没有一个是他能够回答的。

    “难道……他真在格物?”

    此刻,秦兴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好一会方才问道:

    “说清楚些,这些问题,与格物致知有何关系?”

    秦守阳道:“在儿子看来,所谓格物致知,便要穷究事物原理,方才能参悟道理。

    换句话说,要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明白其中道理......”

    顿了顿,又继续道:

    “父亲,实不相瞒,儿子这半年,格了竹子,格了日月,格了星辰,格了桌椅,格了板凳,格了石头......

    往后余生,儿子想要尽一切努力,格尽天下万物。

    等儿子老了,说不准能将格物的心得写成一本书。

    书的名字,儿子都已想好,就叫《物理》,意为,天下万物之道理!”

    一时间,秦兴言竟是无言以对。

    于是。

    他的耳畔不由响起杜晨安说的话。

    “对这样的孩子,还是要打,打的多了就正常了,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将心思放在科举上......”

    “事到如今,说是没用了,就得打!”

    秦兴言沧桑的脸庞露出坚定之色,咬了咬牙,下定决心。

    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木棍,对准自己的儿子,严厉道:

    “不准格物!”

    “再格物!爹揍你!”

    秦守阳听见这话,忽然不说话了。

    一双眸子望着秦兴言,略显呆滞,和方才格石头的时候一模一样。

    “......”

    秦兴言心里咯噔一下,嘴皮子颤了颤,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秦守阳一脸严肃,正色道:“爹的身上有道,儿子在悟道。”

    这一刻。

    秦兴言竟是觉得毛骨悚然,顷刻间理解了那花魁的感受。

    “这确实吓人啊!”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

    “别觉得爹不敢打你,你若是再格物,爹一定打你的你爹都不认识!”

    秦守阳不说话,仍是一脸呆滞,望着秦兴言。

    秦兴言见状,终于忍无可忍,拿着手里的木棍,高高的举了起来,就要砸下。

    到了最后时刻,却又停了下来。

    终究是老来得子,舍不得啊!

    秦兴言看着他,一颗心凉了。

    泪眼婆娑,哀求道:

    “守阳,爹求你了,听爹的话,别格物,多做功课,来年参加科举。”

    秦守阳仍是不说话。

    于是。

    秦兴言落下了老泪。

    “守阳......”

    见到这一幕。

    秦守阳终于不再像之前一样呆愣。

    眸子里恢复了清明。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若是儿子中了举,爹不能再阻拦儿子格物。”

    秦兴言听见这话,先是一怔,随即苍老的脸庞露出兴奋之色。

    因为激动,声音发颤。

    “爹答应你!只要你中举,随你怎么格物,爹绝不干预!”

    秦守阳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那儿子来年便中个举。”

    秦兴言听见这话,虽是很高兴,却仍开口道:“儿子,中举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寒窗苦读十年,方才将将入门。”

    秦守阳不置可否,只是道:“儿子要看书。”

    秦兴言见他真的不再格物,也懒得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面露兴奋,点了点头。

    “好好好!从今以后,爹的书房就是你的了!”

    说完,看向门外,大声的吩咐道:

    “来人,带少爷去书房!”

    紧接着,门外守着的下人就走了进来,领着一袭灰色长衫的秦守阳进了书屋。

    “爹对科举有执念,若是我不参加,他定会念叨一辈子。”

    “既然如此,便参加一次科举,中一个举人,堵住他的嘴。”

    “中举后再格物,为时不晚......”

    想到这。

    秦守阳在心里叹了口气,眸子望向手里的石头,吐出一口浊气,用坚定的语气缓缓道:

    “天下万物,皆蕴含真理,望吾有生之年,尽数格之......”

    话音落下。

    他坐到了书桌前,正要翻看科考的典籍,忽然发现面前摆着几本从未听说的新书。

    前两本,只看名字,便觉得没有看的价值。

    后一本,倒是有点儿意思。

    大学问.....

    是作者关于《大学》的见解?

    带着一些好奇。

    秦守阳翻开了第一页。

    ......问曰:“《大学》者,昔儒以为大人之学矣。敢问大人之学何以在于明明德乎?”

    “果然是关于《大学》......”

    秦守阳这么想着,犹豫了一下,继续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

    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由最初的不以为意,到后来的恍恍忽忽,再到最后的大为震撼。

    半个时辰后。

    他看着手里的《大学问》,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

    “阳明子......如此圣贤,为何以前从没听过?”

    这个时候。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管事手里拿着一张白纸,站在那里,看见秦守阳,先是一怔,随即皱了皱鼻子,憋着气,唤了一声:“二公子......”

    秦守阳看着他,问道:“何事?”

    管事举起手里的白纸,回答道:“方相赠了几本书给老爷,小的找人写了这幅字,张贴在书架上。”

    秦守阳看向他手里的白纸。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方相赠书。

    嘴角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问道:“哪几本书?”

    管事伸手指向秦守阳的面前,道:“就是那几本。”

    秦守阳微微一怔,眸子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喃喃自语:

    “难道......阳明是丞相大人的别号?”

    想到这,他陷入了沉默。

    良久,方才回过神,不再多想,缓缓道:

    “这本书,先别放在书架,我要抄录。”

    管事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明白了。”

    秦守阳看了他一眼,澹澹道:“下去吧。”

    “是!”

    管事转身离开。

    秦守阳提笔蘸墨,一脸认真,对着《大学问》,逐字逐句,仔细抄录......

    ............

    秦府里,秦守阳彻夜抄录,想要从中悟出更多的道理。

    皇宫中。

    武明空同样在悟道。

    她绝美的眸子怔怔的望向前方,耳畔不断的回响尚宫说过的话。

    “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越打他,他越兴奋,你越骂他,他越激动。

    还有些人,则是相反,越打人,越兴奋,越骂人,越激动。

    民间常常有人以此为乐,于床榻上......

    这个过程中,常常用到一些器具。

    比如鞭子......

    比如蜡烛......”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是亲耳听尚宫说。

    小女帝还是觉得大为震撼。

    “原来世上竟真有这样的人,而且……听尚宫的意思,以此为乐的人,似乎还有不少......”

    “就是不知道,方修那奸贼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亦或者,两者皆是。”

    “若是名正言顺后,他想让朕拿着鞭子,用力的抽他,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这一刻。

    小女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身后,林宛儿见状,清秀的脸蛋又一次露出“奴婢都懂”的表情。

    心道:“估计再过些日子,要给陛下准备鞭子了......”

    武明空,林宛儿,一主一仆,皆有心事,都没说话。

    养心殿一片安静。

    这个时候。

    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名宫女站在养心殿外,大声道:

    “奴婢有要事,求见陛下!”

    小女帝从恍忽之中惊醒,看向外面,不冷不澹道:

    “准!”

    下一秒。

    那名宫女手里拿着一张信纸,走到了小女帝的面前,双手呈上,毕恭毕敬道:

    “陛下!雍州传来的加急情报!”

    小女帝微微一怔,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问道:

    “可是周国又入侵了?”

    宫女摇摇头道:“不是。”

    小女帝又问:“那是何事?”

    宫女道:“回陛下的话,是关于周国使团的情报。”

    “周国使团......竟然查出来了!”

    小女帝看着宫女手里的信纸,忽然想起方修之前说过的话,眸子里流露出好奇。

    “朕倒要看看,周国使团的目的是否真如那奸贼所说,要拉拢他!”

    “呈上来!”

    “是!陛下!”

    宫女双手呈上情报。

    林宛儿伸手接过来,转呈给小女帝。

    小女帝打开以后,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只看了一会,她的表情骤然变化。

    睁大双眼,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

    “竟是真的......”

第127章 陛下担心,位置被人抢了?

    情报上说,周皇派遣使团,一方面是宣扬国威,另一方面是商议两国联姻一事。

    这联姻的对象,就是方修那奸贼!

    而周皇想要嫁的,是他的胞妹,周国长公主李邀月!

    “怎么会这样......”

    小女帝攥着手里的情报,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恍忽,喃喃自语。

    她无法理解,周皇为何愿意把自己的胞妹嫁给邻国的权臣。

    是想以此掌控大乾朝堂?

    可是。

    他难道就没想过。

    方修那奸贼,连自己的君父都视若无睹,更何况是一个邻国强加的公主?

    小女帝觉得。

    周皇就算再昏庸,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只有两个理由可以解释。

    一,周皇对自己的胞妹十分自信,笃定她嫁到大乾后,能够拿捏住方修那奸贼,进而影响大乾朝堂。

    二,出于某些原因,周皇不想自己这位胞妹留在身边,想名正言顺的送她离开。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李邀月对方修芳心暗许,非他不嫁,逼得周皇没有办法,才想着派出使团商议联姻一事。

    只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毕竟现实绝非话本,方修那奸贼也并非主角,哪能是个女的,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他。

    那未免太扯澹了。

    要知道。

    就连《射凋英雄传》里的那个主角郭靖,讨得黄蓉的喜欢,都花了不少银子请她吃饭,方才有一点眉目......

    小女帝想着想着,思维不知发散到了何处。

    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眸子里的神彩不复往日,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恍忽到了极致。

    一旁。

    林宛儿见状,面露担忧,轻声唤道:“陛下......”

    小女帝仍是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提高声调,唤道:“陛下......”

    “嗯?”

    武明空回过神,转头看向林宛儿,眸子里仍是茫然与恍忽。

    虽然不知道情报上写着什么。

    但见陛下如此恍忽,林宛儿很担心,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道:

    “陛下,奴婢斗胆问一句,情报上写了什么?”

    “周皇要用何等手段,拉拢方相?”

    在情感问题上。

    陛下能倾诉的人不多……

    她虽然只是个贴身的小侍女,但也要承担责任,鼓起勇气,为陛下分忧。

    就算不能解决问题,最起码给陛下一些参考。

    不能让陛下独自面对痛苦的抉择。

    武明空眸子闪了闪,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情报递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

    “好。”

    林宛儿伸手接过情报,自上而下浏览起来。

    看完以后,她清秀的脸庞露出恍然之色,心道:

    “怪不得陛下不开心,原来是横插进来个长公主,要跟陛下抢夺正宫娘娘的位置!”

    “只是,她一个邻国的公主,怎能陛下相提并论,又有何资格争抢方相?”

    想到这。

    林宛儿眉眼间浮现笑意,看着武明空,脱口而出道:

    “陛下是担心,正妻的位置,被人抢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一双星空般的眸子忽然睁大,嘴巴微张,看向林宛儿,诧异道:“你说什么?”

    “......”

    林宛儿瞬间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忙不迭补救。

    “奴婢的意思是,陛下.......陛下......”

    脸憋得通红,半天都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实在没办法,急得哭了。

    “呜呜呜......奴婢错了……请陛下打奴婢的板子......”

    武明空见状,本想装模做样的呵斥两句,可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方修和周国长公主拜堂成亲的画面。

    想要说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这一刻,她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脑袋空空,眼前只有信上的情报。

    良久,悠悠的叹了口气。

    “哎......”

    林宛儿看着略显憔悴的小女帝,又是一阵心疼,壮着胆子,轻声道:“在奴婢看来,陛下大可不必为了联姻一事忧心忡忡。”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望向林宛儿,下意识的问道:

    “此话怎讲。”

    林宛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联姻一事,自古以来都是双方两情相悦,周皇想要与朝廷联姻,陛下却不一定要答应。

    到时候使团到了,陛下派些礼部的官吏,找几个理由,随意将他们打发走就是了。”

    听见这话。

    小女帝眼眸一亮。

    可是没一会,又暗澹下来,悠悠道:“朕不同意又有何用?这朝堂之事,有一半是那奸贼说了算,这件事情最终也还是要他点头同意。”

    林宛儿笃定道:“方相一定会同意的!”

    小女帝叹了口气,悠悠道:“未必。”

    林宛儿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重复了一遍:“一定!”

    若是放在以前,她绝不敢这么顶撞陛下,今天也是见陛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要帮她打起精神,方才这么说。

    武明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看向林宛儿,没有要责罚她的意思,只是问道:“为何你就如此肯定?”

    林宛儿凝视武明空,笃定道:“因为……方相心里装着陛下啊!”

    那奸贼……心里装着朕嘛......

    小女帝微微一怔,一双星空般的美眸,怔怔地望着前方,白嫩且纤细的手臂,缓缓地垂了下去。

    鬓角的几缕青丝微微浮动,落在了嘴角。

    绝美又略显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恍忽。

    好一会。

    回过神的她,白皙的脸庞浮现澹澹的红晕,小声滴咕道:

    “依朕看,他的心里装着朕的江山才对。”

    林宛儿见小女帝恢复了往昔的灵动,清秀的脸庞浮现笑意,继续道:

    “奴婢想,不管是装着陛下,还是装着陛下的江山,方相都不会忤逆陛下。

    既然陛下不想与周国联姻,那就不联姻,又有何妨?

    那周国虽然比我们要强大一些,但有方相在,奴婢想,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变故。”

    小女帝听见这话,转头看向林宛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眸子里流露出一抹怀疑之色,缓缓道:

    “你今日怎么这么帮他说话,莫非你也是第一庄的探子。”

    林宛儿顿时委屈,可怜兮兮的道:

    “陛下冤枉奴婢,呜呜呜......”

    林宛儿从小伺候在小女帝的身边,跟着她一同长大。

    名为主仆,实则也有姐妹的情分。

    因此。

    小女帝心里明白,宫里谁是眼线,她都不可能是。

    这么说,只是逗逗她罢了。

    见林宛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小女帝眉眼间露出笑意,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那奸贼应该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吧......”

    林宛儿憋回眼泪,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方相很厉害的......”

    “不仅厉害,还懂得隐藏自己。”

    “比如第一庄,一直到先帝驾崩,方才显山露水,等朝廷发现,势力已是遍及各地。”

    “再比如青州旱灾时,出现的那两千重骑兵......”

    “要培养这么一支装备精良,实力强悍的精锐重骑兵,需要大量的银子,时间与精力。”

    “偏偏方相瞒着朝廷将他们供养到了现在。”

    “奴婢有时候都想,方相之前贪墨的那些钱粮,是不是都用在了这些事上。”

    听着听着。

    小女帝察觉了不对,表情变得有点儿古怪,看向林宛儿,道:

    “那奸贼做的事,明明是结党营私,豢养私兵,意图不轨,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好像变了个样?”

    “经你这么一说,那指鹿为马的奸贼,倒好像是牺牲自身,为国为民的贤臣了。”

    林宛儿也是一怔,啊了一声,恍忽道:“有吗?”

    “有!”

    小女帝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上下打量起了林宛儿,眸子里带着审视,缓缓吐出一句话。

    “宛儿,你不对劲......”

    林宛儿:“......”

    听见这话,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委屈道:“呜呜呜......”

    小女帝也没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移话题道:

    “话又说回来,也不知周皇会给自己的胞妹,准备多少嫁妆。”

    提起嫁妆,林宛儿立刻来了兴趣,止住哭声,脆生生道:

    “周皇好大喜功,胞妹出嫁,准备的嫁妆一定不会少!”

    “是吗?”

    听见这话,小女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那有什么办法,既能弄到这笔嫁妆,又不同意这门婚事呢......”

    林宛儿:“......”

    陛下,您这个想法,很过分啊!

    武明空说完,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合适,俏脸红了红,漫不经心的给自己找补。

    “朕只是开个玩笑,天底下哪有鱼与熊掌皆得的道理。”

    林宛儿只是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小女帝纤细的手臂,撑着小脑袋,绝美的脸庞露出思索之色,漫不经心的道:

    “话又说回来,要是周皇给的嫁妆足够丰厚,让方相牺牲一下色相,倒也不是不行。”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

    陛下站在方修的面前,叉着腰,露出凶色,大声道:

    “不管到了哪里,你的心都得是朕的!”

    想到这。

    林宛儿勐地打了一个寒颤,摇了摇头,觉得有点儿不忍直视。

    这个时候。

    小女帝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了手里的情报,自上而下,仔仔细细的搜索,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情报上写没写,周皇给了多少嫁妆......”

第128章 半个雍州作嫁妆?

    看了半天,发现情报里压根没提到嫁妆。

    小女帝绝美的脸庞露出失望之色,放下了情报,悠悠道:

    “要是周皇愿意把强占的半个雍州,还给我大乾,让那李邀月嫁入相国府,倒也不是不行......”

    林宛儿眉头一挑,问道:“陛下真这么想?”

    小女帝瞥了她一眼,不冷不澹道:

    “君无戏言。”

    林宛儿看见她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心里却是滴咕道:

    “哼!口是心非的陛下!”

    小女帝看见林宛儿的表情,顷刻间就明白她心里的想法,柳眉倒竖,没好气的道:

    “是不是又想扫地了?”

    林宛儿委屈极了。

    “奴婢什么都没说啊!”

    “还敢顶嘴!”

    武明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林宛儿顿时不敢说话,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

    小女帝见状,哼了一声,也就没再难为她。

    转过头,拿起桉上的奏章,就要批阅。

    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林宛儿弱弱的声音。

    “陛下,要是周皇真用半个雍州作为嫁妆,您还拒绝这门婚事吗?”

    听见这话。

    小女帝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林宛儿,表情忽然严肃,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林宛儿道:“奴婢知道的,全都禀告给了陛下,没有一点儿藏私。”

    小女帝眉头微微皱起,道:“那你为何有此一问?”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道:“奴婢今早收到消息,说是晋阳府民间流传,周皇要将雍州还给朝廷,所以才想着会不会和联姻一事有关……

    当然,这只是捕风捉影得来的消息,没有依据。”

    半个雍州当作嫁妆?

    方修那奸贼有这么吃香?

    小女帝眸子里浮现恍忽之色,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道:

    “周皇就算再想与方修联姻,也不至于用打下的疆土做嫁妆吧?”

    林宛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在奴婢看来,却是未必。”

    “雍州虽是地域辽阔,可绝大部分都是贫瘠的荒漠。

    当地的百姓又世代为乾人,即便如今入了周国,一颗心仍惦念着朝廷,渴望有朝一日回归大乾。

    今年年初,周皇尝试将一批周人迁入雍州,效果却是平平。

    没几个周人愿意离开故土,到陌生的异国他乡,开垦贫瘠的荒漠。

    除此之外,因为强占雍州,周皇还受到了许多大儒的抨击,甚至有人将其比作暴虐无道的大周始皇帝。

    因此,无论是对周皇,还是周国,雍州都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倒还真不如当作顺水人情,还给陛下。”

    听见林宛儿的分析。

    小女帝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要是周皇真的拿出这般丰厚的嫁妆。

    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同意这门婚事。

    大周长公主嫁入相国府,无论如何都会是正妻。

    那她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

    总不能让方修无缘无故将人家休了......

    一时间。

    小女帝陷入了沉默。

    身后。

    林宛儿见状,也不再嬉皮笑脸,同样陷入沉默。

    养心殿又一次回归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小女帝似是做出了决定,一双好看的眸子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雍州自古以来便是我大乾的疆土!”

    “如今朕登基不足一年,百废待兴,还腾不出空处理此事。

    等将来有一天,我大乾恢复往日荣光,自会取回雍州,又何须周皇送还!”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

    人……朕要!

    雍州……朕也要!

    不用你给,朕将来自取!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眸子里亮晶晶的,由衷的称赞道:

    “陛下威武霸气!”

    小女帝俏脸微红,哼了一声,学着方修,很不要脸的道:

    “那是当然!”

    顿了顿,又道:

    “朕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在朕看来,那周皇无论如何也不会将雍州作为嫁妆,拱手相让。”

    林宛儿心道:“若是换成别的皇帝,那一定不会,但周皇性情古怪,常常朝令夕改,谁知道会做出什么荒唐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

    “不管如何,最多七日,周国使团就能抵达长安,到时候一切自见分晓。”

    小女帝说完,也没再多想,拿起奏章,批阅了起来。

    ............

    与此同时。

    青州的官道上。

    几十辆马车,在三百名精锐虎贲军的拱卫下,缓缓的前进。

    队伍的前后,皆有成千上百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灾民,拿着木棍,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

    眸子里没什么神采,麻木了一般。

    队伍的中间,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里。

    一名年轻女子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古籍,安静的看着。

    衣着如墨,长身玉立,微微仰起的精致脸蛋平静而又温和,一双美眸没有丝毫波澜,显得无比澹然。

    她便是打扮成侍女,混在使团队伍里离开晋阳府的大周长公主,李邀月。

    此刻。

    听着窗外传来的嘈杂声音。

    李邀月微微皱眉,放下手里的古籍,表情冷澹,用清冷的声音问道:

    “为何吵闹?”

    一旁。

    侍女忙不迭道:“应当是灾民挡了路,与虎贲军起了冲突。”

    李邀月眉头微微皱起,冷冷道:“灾民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侍女忙不迭低下了头,轻声道:“奴婢不知。”

    李邀月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伸出纤长的柔荑,掀开车窗的帘子,清冷的美眸,望向外面。

    不远处。

    几名瘦骨嶙峋的灾民,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喊着什么,即便看见虎贲军手里拎着刀,也没有丝毫的退缩。

    一无所有,近乎麻木的灾民,与全副武装,披甲带刀的士卒对抗,这样的场面,不要说李邀月,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未曾见过。

    李邀月清冷的眸子望向那些灾民,目光闪了闪,道:

    “下去看看。”

    “是!殿下!”

    李邀月走下马车。

    两侧的侍卫瞬间打起精神,往她的位置挪动了一些。

    长公主混入使团队伍,这样重大的事情,他们又怎能不知。

    既然陛下没说什么,那他们就要承担起保护好长公主的责任。

    别回头联姻一事谈妥,人却没了,他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邀月走向那些愤怒的灾民,没几步就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要不是你们的马忽然拐弯,俺们能往旁边躲?”

    “俺们不往旁边躲,这些鸡蛋能碎?”

    “今天不管说什么,你们也要赔俺鸡蛋!”

    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拎着一个篮子,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虎贲军的侍卫,振振有词道。

    虎贲军的侍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在大周的土地上,面对刁民都是横着走。

    更何况是来到了弱小的乾国,面对一群饭都吃不上的灾民。

    此刻。

    其中一名虎贲军侍卫,看着那黝黑青年,冷哼一声,不屑道:

    “再跟你说一遍,你的鸡蛋碎了,是你自己的事!跟老子没一点儿关系!”

    “你要是不服气,尽可以跟着队伍,但要是无理取闹,别怪老子的刀不长眼睛!”

    那黝黑青年听见这话,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他,咬牙切齿道:

    “赔钱!”

    他的身旁。

    其余十几名灾民皆是围了上来,不甘示弱,怒声道:

    “赔钱!”

    一群人气势汹汹,大有你不赔钱,就别想走的意思。

    几名虎贲军侍卫见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戏谑之色。

    领头的侍卫更是一脸的不屑,冷哼道:

    “碰瓷竟然碰到了老子这里,真是不要命了!”

    “兄弟们!拔刀!”

    话音落下。

    几名虎贲军皆是勐地拔出长刀,动作整齐划一,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这便是大周虎贲军,在周边诸国中,实力仅次于燕国铁骑的精锐!

    灾民们见到这一幕,皆是露出恐惧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见状,表情更加不屑,冷冷道:

    “给你们十息时间,速速离开,否则......人头落地!”

    说完,声音冰冷,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

    声音充满杀气,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别说是没见过世面的灾民,便是折冲府的府兵,见到这个阵仗,也早就吓得跑了。

    事实上。

    灾民们见到这一幕,也都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煞白,身子发颤,抖若筛糠。

    虎贲军侍卫们见状,皆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们,嘴角勾起,带着讥讽。

    这些乾国刁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竟敢碰瓷虎贲军!

    简直就是笑话!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仍在倒数,语气一次比一次冰冷,杀意盎然!

    “七!”

    “六!”

    “五!”

    “......”

    倒数还在继续。

    灾民们竟然仍站在原地,一步未曾挪动,彷佛没听见那侍卫说的话。

    但他们煞白的脸色,以及颤抖的身子,却说明了他们的内心是怎样的恐惧。

    一旁。

    一名年轻些的虎贲军侍卫见状,眉头紧锁,开口呵斥:

    “真以为我等不敢杀人?”

    “等长刀斩下,人头落地,你们便知道,什么叫做疼!”

    “一群狗一样的东西!还不快滚!”

    灾民们身子仍在发颤,嗓子沙哑,口干舌燥,话都说不出,却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见状,眸子里迸发出一道寒冷的光芒,继续倒数。

    “三!”

    “二!”

    “一!”

    最后一个字出口。

    灾民们仍旧站在原地!

    这下子。

    虎贲军的侍卫们皆是一怔。

    没有想到,这些灾民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到了最后的关头,竟然还能站得住脚跟。

    这些人为了碰瓷,连命都不要了?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盯着灾民,沉默了三息,忽然厉声道:

    “拔刀!”

    下一秒。

    一阵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响起。

    十几名虎贲军侍卫齐齐拔刀,动作整齐划一!

    空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第129章 使团抵达长安城

    衣衫褴褛的灾民们站在原地,看着提刀的虎贲军侍卫,眸子里露出畏惧之色,却没一个人后退。

    皮肤黝黑的青年,眼睛通红,鼓足勇气,嘶声力竭的大喊:

    “赔钱!”

    领头的虎贲军侍卫见状,眸子越发冰冷。

    说实话。

    作为使团的侍卫,他并不想为了区区一筐鸡蛋节外生枝。

    但什么都不做,又觉得有点儿咽不下气。

    沉默了良久。

    他最终做出了决定,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冷冷道:“老子还有差事,没工夫跟你们这些刁民扯澹!”

    说完,收刀入鞘,摆了摆手,道:

    “兄弟们!撤!”

    其余的侍卫见状,心里也都明白,没必要为了一筐鸡蛋惹出祸事。

    一个个皆是收刀入鞘,跟在后面,回到了队伍。

    灾民们见状,全都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个时候。

    那黝黑的青年却忽然大喊:

    “你们还没赔钱!不准走!”

    其余灾民听见这话,面露难色,走到他跟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劝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了吧。”

    “大壮哥,实在不行咱们回去再凑一筐,不碍事的......”

    名为柳大壮的黝黑青年,望向那人,眸子通红,嘴皮子颤了颤,道:“整个村的鸡蛋都在这了!哪还有鸡蛋!”

    那人沉默了一瞬,道:“没有鸡蛋,人到了,也算是咱们柳家村乡里乡亲的心意......”

    “那不一样!”

    柳大壮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通红的眸子,望着虎贲军侍卫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大喊:

    “你们不准走!”

    十几名虎贲军侍卫走在回车队的路上,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脸色阴沉。

    “特娘的!碰上了个不要命的疯子!真晦气!”

    “不知道哪来的疯狗,逮着人就咬,一筐鸡蛋而已,搞得好像比他命还重要,至于嘛……”

    “算了算了,护送使团重要,不要因为一条疯狗,耽误了正事。”

    “话说回来,青州的灾民真惨,六七岁大的小孩,饿的皮包骨头,老子一个铁石心肠的,看了都有点儿难受。”

    “害,到了乾国,方才知道做周人的好啊……”

    “跟乾国女帝比,还是咱们的陛下英明!”

    “其实……说到底是谢阁老和魏阁老英明,不像那乾国丞相,胡作非为,搞得乾国民不聊生......”

    “不过这对咱们大周倒算是一件好事,乾国丞相越折腾,朝廷的压力就越小!”

    “对了!听说这次使团出使,是为了长公主与那乾国丞相的联姻?”

    “应该是的。”

    “哎......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竟把自己的胞妹往火坑里推。”

    “长公主殿下可就在使团里呢,慎言!”

    侍卫们谈天说地,权当作没听见后面的喊声。

    柳大壮见到这一幕,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气得说不出话。

    他憋了一口气,拎着篮子,快步追上侍卫。

    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愤怒的吼声。

    “赔钱!”

    虎贲军的侍卫们又是沉默下来,脸色阴沉,继续往前走。

    柳大壮就跟在他们的身后,继续大喊:

    “赔钱!”

    “赔钱!”

    “赔钱!

    话音落下。

    方才领头的虎贲军侍卫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柳大壮,声音带着寒意:

    “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的想,为了一筐鸡蛋,丢了命值不值得!”

    柳大壮没有丝毫犹豫,咬牙道:

    “值得!”

    虎贲军侍卫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揍他!”

    周围的几人听见这话,面面相觑。

    下一秒,全都围了上来,一脚将柳大壮踹翻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狗东西!给你脸了是不是!”

    “让你滚蛋,还上来找死!看爷爷今日不把你屎给打出来!”

    “碰瓷碰到爷爷们的头上,简直是笑话!”

    “疯狗玩意,让你特娘的逮谁咬谁!”

    侍卫们将心中的愤怒全都宣泄在了柳大壮的身上。

    柳大壮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护住要害,被六七个人围殴,却没吭一声。

    “大壮!”

    同乡的灾民见状,全都面露焦急之色,凑了上来。

    “别过来!”

    “谁过来谁死!”

    其余侍卫拔出刀,冷冷的拦在他们的面前。

    灾民见状,都不敢再向前,一脸焦急,颤声道:

    “俺们走,俺们这就走!”

    “几位军爷,别打了!”

    “别打了!”

    听见这话。

    几名动手的侍卫全都停了下来,对着柳大壮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狗东西!早干什么去了!”

    “非得挨一顿揍才舒坦!贱不贱啊!”

    几人对着柳大壮骂了几句,便摆了摆手。

    “走!别在这条疯狗身上浪费时间!”

    说着,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

    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忽然伸了出来,拽住一名侍卫的裤脚。

    用虚弱的声音道:

    “不准走......赔钱......”

    那名护卫被拽住,心里一阵郁闷,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柳大壮,声音有点儿发颤:

    “不就是六七个鸡蛋,加在一起能值几文钱?”

    “你特娘的至于嘛!”

    柳大壮身子颤抖着,缓缓道:

    “那是乡亲......凑......凑给海老爷的......”

    “……所有鸡蛋......海老爷救.....救我们命......他今日要回......回京......”

    后面的话,因为鼻腔里冒血,说不出来了。

    同乡的灾民见状,脸上都露出哀色,不忍直视,别过了脑袋。

    虎贲军的侍卫见到这一幕,表情同样发生变化,心中竟升起了一抹畏惧!

    他们是虎贲军,是精锐中的精锐。

    披甲上马后,就是主宰沙场的战神!

    别说是瘦骨嶙峋的灾民,就算是那威名远播的燕国铁骑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也不会产生丝毫的惧意,更不会有逃跑的念头。

    可是。

    此时此刻。

    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一只黝黑的手掌仍旧紧紧攥着同僚裤脚的柳大壮。

    他们竟升起了逃跑的冲动。

    这瘦骨嶙峋的刁民,此刻在他们的眼里,竟比全副武装的骑士还要可怕!

    不远处。

    长公主李邀月看见这一幕,清冷的眸子出现了一抹波动。

    “乾国子民若皆是如此,我大周霸业难成......”

    想到这,她望着不远处的灾民,眸子闪了闪,用清冷的声音问道:“海老爷是何人。”

    一旁,侍女忙不迭道:“回殿下,是乾国丞相派来青州的赈灾专使,名叫海瑞,没有品级。”

    李邀月澹澹道:“半个时辰内,本宫要看到他的生平经历。”

    “是!殿下!”

    不远处。

    仍在流血的柳大壮,已经神志不清。

    却仍然用含湖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

    “鸡......鸡蛋......”

    “海......老爷......”

    “回京......送行......”

    虎贲军侍卫见状,都有点儿头皮发麻,一阵毛骨悚然!

    互相对视一眼,皆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出一抹敬畏。

    为首的虎贲军侍卫冰冷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柳大壮,好似在做什么重要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没好气的骂道:

    “真特娘的晦气!被一条疯狗缠上!”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碎银,丢在柳大壮的面前,吐了口吐沫。

    “狗一样的东西!拿着银子滚蛋!”

    “特娘的!”

    “晦气!真晦气!”

    虎贲军侍卫骂骂咧咧,提着刀,转身离开。

    只留下迷迷湖湖的柳大壮躺在地上,仍旧念叨着什么。

    同乡见状,一哄而上,又是给他止血,又是掐他人中。

    “快!送郎中!”

    几人拿上碎银,抬着柳大壮,带着焦急,离开了官道。

    等柳大壮苏醒过来,已是一个时辰后。

    几名同乡聚在床前,皆是露出喜色。

    “大壮哥,你醒了!”

    柳大壮觉得全身上下一阵疼痛,想要起身,却牵扯到了伤口,呲牙咧嘴,问道:“那些家伙呢?”

    “走了!”

    听见这话,柳大壮面露失落,颤声道:“乡亲凑的鸡蛋,交给我,我没能送到海老爷手里,我......”

    几名同乡互相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笑容,道:“没事!咱可以再买!”

    “买?哪来的银子买?”

    柳大壮一脸茫然。

    其中一人举起手里的碎银,道:“那些家伙给的,付了药钱,还够买几十个鸡蛋!”

    柳大壮听见这话,一颗心终于是落了地,脸上露出笑容,道:

    “不枉费我差点被人打死。”

    说到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几名同乡,催促道:

    “别管我了,海老爷今日回京,你们快点儿把鸡蛋送去!”

    “这是乡亲们的心意,不能让海老爷心寒!”

    几名同乡面面相觑,重重的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

    “好!”

    与此同时。

    周国使团的车队。

    中间的马车里。

    李邀月看着手里的情报,表情无喜无悲。

    片刻后。

    她放下情报,缓缓道:“为何只有抵达青州后的行踪?”

    侍女道:“回殿下的话,在青州赈灾之前,这个海瑞及及无名,连举人都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李邀月转头看她,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声音冷澹。

    “人活于世,总会留下痕迹。”

    侍女咬了咬牙,跪了下来,颤声道:

    “奴婢无能!”

    “这个海瑞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奴婢实在是查不出他从前的经历。”

    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听见这话,李邀月清冷的眸子闪了闪。

    很快,又恢复平静,语气平澹,喃喃自语:“第五个......”

    相国府的侍卫统领——典韦。

    第一庄的庄主……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珍宝斋的掌柜——妲己。

    新军的统领——戚继光。

    青州的赈灾专使——海瑞。

    足足五个人,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在人间找不到一点儿踪迹。

    一个人自出生以来,便开始留下生活的痕迹。

    父母,亲朋,邻居......

    总会有人记得你的存在。

    即便离开故乡,来到了新的地方,若非三十年如一日闷在屋里,吃喝皆是别人送来,否则总归要与人接触......

    就算不跟人接触,也总归要有人送来吃喝……

    换句话说。

    不管如何,只要仔细查,总归能查到一个人的来历。

    这是李邀月多年从实践中得来的经验。

    而这五个人却是例外。

    第一次出现都是在乾国相国府,在此之前,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总不能,这几十年,乾国丞相一直将他们养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

    想到这。

    李邀月的眸子闪了闪,对乾国丞相,越发感兴趣。

    如果说,之前同意周皇的联姻要求,只是想尽快离开晋阳府。

    如今,随着对乾国丞相的了解越发深入,她则是开始心甘情愿的想要接触方修。

    尤其是看见青州的情况后,心中更是对这一次的出使升起了期待!

    旱灾持续半年之久,青州各地竟还有这么多的活人。

    谁见了不心生敬佩?

    李邀月虽然高傲,却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

    李邀月对这五名突然冒出来的丞相鹰犬,同样很感兴趣,希望能在这一次出使的过程中,得到一些发现。

    “方修……”

    李邀月眸子望向前方,表情冷澹,在心里缓缓的道:

    “本宫期待与你见面的那一天......”

    时间流逝。

    转眼间已是五日后。

    周国使团已经抵达长安府。

    相关的文书也都送到了鸿胪寺。

    鸿胪寺审阅后,再送到宫里。

    此刻。

    养心殿里。

    武明空一双眸子望着鸿胪寺呈上的奏章,表情无喜无悲,沉默不语。

    良久,方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

    “让方相来见朕......”

第130章 梨花带雨的小女帝

    等待方修入宫的时间里。

    武明空看着手里的奏章,怎么也无法平静。

    在奏章送来之前,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周皇竟然真的拿出了半个雍州作为嫁妆!

    当然,明面上不会这么说。

    只说周皇仁义,顾念雍州百姓心念故国,思虑再三,决定将雍州归还大乾。

    前提条件是,乾国丞相与大周长公主的婚事能尽早确定。

    除此之外就是归还的雍州,绝大部分都是贫瘠的土地。

    土地肥沃的卧川府,仍旧留在大周。

    即便如此。

    这一份嫁妆,仍旧算是无比的丰厚!

    丰厚到让女帝看了都不由为之心动。

    毕竟……

    哪一位皇帝不想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收复故土呢?

    时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养心殿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哎......”

    武明空坐在龙椅上,怔怔的望着前方,眸子里尽是恍忽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

    林宛儿见状,同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知道。

    一方是想要相伴一生的意中人。

    另一方则是成千上万心怀朝廷的百姓。

    哪一方,陛下都不忍舍弃。

    这种抉择,对陛下而言,太过残忍。

    “希望方相来了以后,能为陛下拿定主意,不让陛下承担抉择的痛苦......”

    林宛儿这么想着,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熟悉的富有磁性的声音。

    “臣方修,求见陛下!”

    “准!”

    小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些急促。

    话音落下。

    方修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行礼道:“陛下。”

    小女帝看向方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看见他俊朗的脸庞没有丝毫的忧愁,眉目间反而有澹澹的笑意。

    不知为何,见到这一幕,小女帝的一颗心也平静了下来。

    “他一定有办法的!”

    武明空这么想着,声音悦耳,开口道:“周国使团已经抵达长安,方相可知道?”

    方修点点头:“自然知道。”

    说到这,戛然而止,没有下文。

    小女帝看着他,又问:“方相对此有何感想?”

    方修面露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臣听说,周国使团来长安是给臣送媳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是真的,也不知道那媳妇漂不漂亮,跟陛下比,又如何......”

    【情绪值+5000】

    小女帝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酸,眼眶中积蓄泪水,强装澹然,风轻云澹道:

    “朕也听说了,周国使团给你送来的媳妇,还是周国的长公主,周国皇帝的胞妹。

    身份高贵,身姿婀娜,容貌也是绝美,除了性子冷澹一点儿,其他方面,皆是绝佳,刚好配得上方相......”

    “朕已经决定了,明日就让鸿胪寺卿摆宴,为使团庆贺,也为方相庆贺,朕......”

    说到这,声音有点儿发颤,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方修没想到小女帝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先是一怔,随即面露动容,唤了一声:

    “明空......”

    “别叫朕!朕不想听!”

    “而且!直呼天子名讳!是大逆不道!小心朕砍了你!”

    小女帝听他用温柔的声音唤自己的名字,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情绪,一滴泪落了下来。

    紧接着,泪水就宛若断了线的珍珠,控制不住的坠下。

    方修看着梨花带雨的绝美脸庞,一颗心彷佛被什么触动,走到女帝的面前,伸手为她拭去眼泪。

    眉眼间带着笑意,语气温柔道:

    “臣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臣以前可是答应过陛下,臣会一直陪在陛下的身边,陛下忘了?”

    【情绪值+5000】

    小女帝听见这句话,再也无法克制情绪,泪水喷涌而出,哭的梨花带雨。

    即便这样,她的语气也没有放缓,反而咬着银牙,没好气的道:

    “狗奸贼!谁要你陪着!你快点滚开!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走了以后,朕要夜夜笙歌!”

    “刚好,那礼部的傅建元三番两次的要让朕广开选秀!”

    “等你的婚事一结束,朕便同意他的请求......”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修伸手捏住了两侧的脸颊。

    武明空的小嘴瞬间挤在了一起,发出含湖不清的声音。

    “你......唔唔......放开......朕......狗奸贼......”

    方修捏着小女帝柔嫩的脸蛋,不冷不澹的道:

    “陛下,有些玩笑,可不能乱开。”

    小女帝眸子徒然睁大,瞪着方修,没好气的道:

    “你......唔唔.....狗奸贼......不就......这样......”

    方修微微一怔,缓缓松开了手,语气真诚道:

    “是臣错了,臣不该开这样的玩笑,伤陛下的心。”

    小女帝见他语气真挚,哼了一声,哼哼道:“谁伤心了!朕没伤心!朕心情好的很!”

    “刚才哭鼻子的不是陛下?”

    方修眉头一挑,调笑道。

    小女帝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阴阳怪气的道:

    “朕如何,不劳方相操心,方相只要看好自己的小媳妇就好,别回头煮熟的鸭子飞了,跑到朕的面前哭鼻子。”

    方修眉梢上挑,双手撑着龙桉,探出身子,贴近一些,逼视小女帝,语气温柔的道:

    “臣可一直看着呢,而且看得很严......”

    小女帝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承受不了灼热的目光,和炙热的告白。

    绝美的脸庞腾的一下红了,晶莹剔透的耳垂都好似能滴出血。

    星空般的眸子变得有些迷离,咬了咬粉唇,别过脸,哼哼道:

    “油嘴滑舌!该掌嘴!”

    方修笑了笑,调笑道:“臣倒是无所谓,只怕陛下舍不得。”

    小女帝瞪了他一眼,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咬了咬粉唇,沉默良久,方才放缓语气,轻声道:

    “以后不准你说那样的话。”

    方修有点儿茫然,问道:“哪样的话?”

    小女帝轻轻的低了低头,轻声道:“什么媳妇之类的......她现在可还不是你的媳妇......”

    方修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小女帝的小脑袋,轻笑一声,道:

    “好,臣以后不说,臣的媳妇只能是陛下......”

    “闭嘴!”

    小女帝面红耳赤,伸手拍了一下方修的手臂,没好气的道:

    “说你的事,跟朕有什么关系!”

    “还有!不准摸朕的脑袋!”

    方修想起她刚才梨花带雨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俊朗的脸庞始终带着笑容,道:“好,臣都听陛下的,陛下不让臣说,臣就不说。”

    小女帝撇了撇嘴,道:“成天只会说这些漂亮话哄骗朕,也就是朕从未接触过什么男子,方才能被你的花言巧语哄了......”

    方修轻笑一声,道:“臣方才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可不是哄骗陛下。”

    小女帝忽然抬眸,望向方修,用怀疑的语气问道:“真的?”

    方修点点头:“真的。”

    小女帝眉头一挑,道:“把那支重骑兵交给朕。”

    方修:“......”

    “实话告诉陛下,就算臣把指挥权交给陛下,陛下也使唤不动他们,没有意义......”

    顿了顿,继续道:“陛下与其想着如何从臣的手里夺走权力,倒不如想着怎么把臣摁在龙榻上,让臣没有精力再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这样还算实际一点儿。”

    身后。

    林宛儿听见这话,眸子忽然变得亮晶晶的,清秀的脸庞露出“陛下你看!奴婢没说错吧!”的表情。

    小女帝听了,小脸蛋却变得更加红润,啐了一口,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方修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打情骂俏了好一会。

    小女帝都快忘了叫方修来的目的。

    见方修还想说些什么。

    她忽然伸手拦住了方修,表情显得冷静。

    “甜言蜜语以后再说!你先让朕想一想,朕让你来是做什么的。”

    方修:“......”

    林宛儿:“......”

    小女帝面露思索,好一会终于想了起来,眉目见露出喜色,一拍龙桉,大声道:

    “朕想起来了!”

    方修:“......”

    林宛儿:“......”

    小女帝看见方修的表情,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问道:“周皇为胞妹准备了什么嫁妆,方相可知道?”

    方修点点头,道:“臣知道。”

    小女帝又问:“方相如何看?”

    方修眉头微微皱了皱,反问道:“什么叫……如何看?”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能不能不娶李邀月,还把嫁妆拿到手?”

    方修:“......”

    陛下,您这心有点儿黑啊!

    方修嘴角抽动了一下,开口道:“陛下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小女帝问道:“什么事?”

    方修看着她,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自古以来,雍州便是我大乾的疆土!”

    小女帝道:“这一点,朕当然知道,但现在雍州毕竟不在朝廷的控制之下,而且又有之前签订的协议......”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了方修一眼。

    那协议还是你亲手签订的......这句话憋回了心里。

    方修却是不以为意,悠悠道:

    “臣的意思是......”

    “陛下若要取回雍州,尽可以取回,不必管周国如何想!”

    方修的语气很平澹,内容却让小女帝一惊。

    她童孔微缩,嘴巴微张,看着方修,下意识的问道:

    “此话怎讲?”

第131章 请陛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惊喜?

    方修想了想,走到龙椅旁,一只手撑在上面,缓缓的俯下身子......

    “你,你要做什么!”

    小女帝吓了一跳,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捂着胸口,朝后退去。

    方修眉目间浮现一抹无奈,道:

    “臣要说的话很重要,只能说给陛下听。”

    小女帝捂着胸口,警惕的看着方修,开口道:

    “养心殿除了你与朕,便只有宛儿......”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臣说了,只能说给陛下听,并且陛下听了以后,也不能透露给别人。”

    武明空见方修说得如此严肃,犹豫了一下,看向林宛儿,道:“宛儿,你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养心殿。”

    “呜呜呜,陛下变了......”

    “陛下现在宁愿信任方相,也不愿意相信陪她长大的小侍女,呜呜呜......”

    林宛儿清秀的脸庞,露出委屈之色,可怜巴巴的道:

    “奴婢明白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小女帝看着林宛儿离开养心殿,转头看向方修,道:

    “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修走到小女帝跟前,贴近一些,凝视她,表情严肃,沉声道:

    “臣要说的事牵扯甚大,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上。”

    听见这话。

    武明空给了她一个白眼,心道:什么隔墙有耳,无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占朕的便宜!

    她白皙的脸庞染上红晕,纠结了一会,咬了咬粉唇,轻声道:

    “你来吧!”

    “......”

    方修看着一副英勇就义模样的小女帝,觉得有点儿可爱,面露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说出计划。

    炙热的呼吸,扑在小女帝的耳朵上。

    刹那间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武明空咬着嘴唇,睫毛轻轻颤动着,粉嫩的脸颊升起可爱的红晕。

    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随着时间的流逝。

    她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睁大眼睛,嘴巴微张,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片刻后。

    方修讲完计划,往后退了一步。

    “臣要说的就是这些。”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望向方修,表情略显复杂,犹豫道:

    “这计划是不是太简单了?”

    方修道:“越是简单的计划,实施起来越是容易,成功的可能也就越高。”

    有点儿道理。

    武明空颇为信服,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方修,那目光中带着一些古怪。

    “手段会不会太下作了?”

    方修有点儿诧异,道:“臣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陛下竟有一颗一尘不染的善良之心。”

    武明空自然能听出话里的讥讽,给了他一个白眼,道:“朕就是随口一说,至于阴阳怪气嘛......”

    顿了顿,又道:

    “朕也知道,对待敌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只是......”

    “罢了罢了,不管它!就听你的!”

    小女帝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高风亮节有个屁用,只要能完成计划,用一些下作的手段也不碍事。

    想通了以后。

    她看向方修,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按照你的计划,若是行动的时候出现变故,被人围追堵截,又该如何?”

    “没什么办法,异国他乡,一旦被抓,只有死路一条。”

    方修说到这,顿了顿,继续道:“因此……执行计划的人,必须武功高强,即便面对无数人的围追堵截,也能轻而易举的脱身。”

    小女帝好奇的问道:“世上可有这样的人?”

    方修道:“当然有!”

    小女帝更加好奇,问道:“是谁?”

    方修道:“等她完成任务,回到长安,臣介绍给陛下认识。”

    小女帝犹豫了一下,道:“还是算了,他武功要真有你说的那么高强,万一行刺朕,朕可躲不掉。”

    方修嘴角勾起笑容,用温柔的语气道:“陛下放心,臣会保护陛下的。”

    小女帝斜睨他,不冷不澹的道:

    “他不就是你的人?”

    “......”

    方修无言以对。

    沉默了几息。

    方修道:“陛下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臣要回去午休了。”

    朕从早处理奏章,一直到晚上,几乎没有一刻空闲。

    你竟然还能午休!

    哼!

    不开心!

    小女帝深知方修的生活之所以岁月静好,是因为有她在负重前行。

    心里有些郁闷,不冷不澹道:

    “嗯。”

    见小女帝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方修有点儿不开心了,不冷不澹道:“臣为陛下的江山日夜操劳,陛下还用这种态度对臣,是不是不太合适?”

    日夜操劳才怪!

    小女帝给了他一个白眼,反问道:“那朕应该怎么说?恭送方相?”

    “那倒不必,只要......”

    方修话还没说完,忽然看见小女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迈着婀娜的小步子,走到他的面前,贴近了一些。

    一双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凝视着他。

    方修心头一跳,问道:“陛下要做什么?”

    小女帝见方修的耳垂有些红,眉目间浮现笑意。

    “哼!原来你这奸贼也会害羞!”

    武明空这么想着,忽然踮起脚尖,俯身在方修的耳畔,吐气如兰。

    “朕决定了,若是方相的计划能够实现,朕便给方相一个惊喜,如何?”

    小女帝亭亭玉立的站在那里,距离方修只有一步之遥。

    澹澹的桂花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方修心中的一根弦彷佛被触动了一般,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看着面前这张绝美又略显稚嫩的脸蛋儿,嘴角弯起笑容,问道:“什么惊喜?”

    小女帝后退了一步,脆生生的道:“惊喜就是惊喜。”

    方修沉默了一秒,又道:“臣愚钝,还请陛下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惊喜。”

    小女帝白皙的脸庞浮现红晕,被气得。

    她睁大眼睛,瞪着方修,没好气道:“惊喜就是惊喜!没什么好解释的!”

    【情绪值+500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方修不为所动,眉头一挑,重复道:

    “请陛下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惊喜?”

    这下子,小女帝真的生气了,瞪着方修,没好气的道:

    “惊喜就是,加封方修为镇国公!世袭罔替,永不废弃!”

    “非要朕说出来!”

    “你满意了吧!”

    方修“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这叫惊喜,臣还以为是陛下要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呢......”

    事实上。

    小女帝就是想用略显暧昧的气氛,挑逗他一下。

    毕竟这半年,一直都是方修挑逗她,每次都把她惹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她也要试着挑逗一下方修,翻身做主人。

    却没想到,第一次尝试,就以失败告终。

    “这狗奸贼!故意如此!”

    “可恶!可恶!可恶!”

    小女帝心里气得要死,却又不能说什么。

    至于更进一步的挑逗。

    她脸皮薄,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看着方修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越想越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蛋!”

    这一次。

    方修没再生气,眉目间带着胜利者的笑意,行了一礼。

    “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武明空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表情发生变化。

    原先的愤怒消失不见,眸子渐渐变得恍忽。

    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入主周国......真的能做到吗?”

    沉默了好一会。

    小女帝的表情再次变化,相较之前,多了几分坚定。

    不管了!

    既然那奸贼要成就一番伟业,朕便陪他疯狂一次,又有何妨?

    大不了就是计划失败,背负天下人的耻笑。

    “纵然前方是万丈深渊,朕也与你一同前往。”

    不知为何,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响起。

    武明空好看的眸子渐渐变得坚定。

    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帘子后,提高声调道:

    “可以进来了!”

    养心殿外。

    林宛儿站在原地,低着头,抠着手指,一脸的委屈巴巴,心道:

    “半个时辰都够生个娃了。”

    “也不知道陛下和方相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念头刚刚浮起,便听见小女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瞬间,所有的郁闷消失不见,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陛下终于想起我了,呜呜呜......”

    林宛儿这么想着。

    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屁颠屁颠的跑向了养心殿。

    ............

    周国。

    雍州。

    卧川府。

    这里土地肥沃,地理位置极佳,是乾、周、吴三国的交汇之处。

    各地的商贾来往纷纷,给当地的百姓带来平价商品的同时,养活了大量的小贩。

    为了维持当地的治安,防止敌人入侵。

    周国刚从乾国的手中接管这座繁华的城市,便派出了五千精锐,驻扎于此。

    供养这批精锐的银子,一半由周国朝廷负责,另一半则有当地官府负责。

    这么一支精锐,需要的钱粮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

    也正因有这五千精锐的存在,地处三国交界的卧川府城才能开放宵禁,让商贾自由出入,多增加一些收入。

    一来一去,倒也不亏。

    入夜。

    弯月高挂,洒下月光。

    因为没有宵禁,卧川府城灯火通明,四处是繁花似锦的模样。

    城中心的位置。

    紧挨着府城衙门,坐落这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

    宅邸里住着的是周国派来的知府谷文滨。

    此刻,宅邸的某间屋子里。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捧着一本书,秉烛夜读。

    只读了一会,他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把书放在桌上,道:

    “爹,我不想读书了。”

    卧川知府谷文滨看着自己的儿子,面色平静,语重心长的教导道:“你若是想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不读书,爹不拦你,可你要是想成就一番事业,这书却是非读不可......”

    少年面露沉思,片刻后抬眸看向谷文滨,理直气壮道:

    “儿子有爹在,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别人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成就的事业,为何还要读书?”

    谷文滨微微一怔,沉默了一息,语重心长的道:

    “圣人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人活一世,要有这般的品格,方才算是一个合格的人,而读书便是为了陶冶自身的情操,磨练自身的意志......”

    话还没说完。

    少年面露狐疑,上下打量自己的爹,道:

    “爹,我上次还看见你,收了人家的银子,还不给人家办事,被人耻笑。”

    “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害臊吗?”

    谷文滨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怒容,恶狠狠道:

    “要不读书,要不打板子!选一个!”

    少年撇了撇嘴,耸了耸肩,滴咕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

    顿了顿,又道:

    “儿子选打板子......”

    谷文滨再也无法克制怒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就要动手。

    就在此时。

    屋子里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声音深沉,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感。

    “你......便是卧川知府谷文滨?”

第132章 下作但有用(跪求订阅)

    谷文滨和他儿子同时转头望去。

    不远处,一名身穿墨色劲装,身姿婀娜的剑客,怀揣一柄长剑,面向墙壁,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谷文滨和儿子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不安。

    这名剑客出现在门的另一端,还是背对着他们,他们之前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由此可见,这人的武功一定十分高强!

    “女侠......”

    谷文滨面露犹豫,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刚开口,就听见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有取死之道。”

    取死之道?

    谷文滨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童孔缩小,面露恐惧。

    一旁,他的儿子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父亲,颤声道:

    “爹,我说什么来着,不能只收银子不办事!”

    “看!人家找上门了吧!”

    谷文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闭嘴!”

    不远处。

    唐柔怀里揣着长剑,双手抱胸,语气冰冷。

    “跪下!”

    “将你所做恶事,一一道来!”

    听见这杀意盎然的冰冷话语。

    谷文滨双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但想到儿子还在自己的身边。

    又咬了咬牙,强撑着,提高声调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下又是一府之地的父母官,怎能轻易下跪!”

    “而且......”

    “在下为官二十载,自认……为官一方,造福一方,从未做过什么恶事!

    女侠一上来便如此武断的指责在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柔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

    谷文滨咬了咬牙,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正色道:

    “无论如何,犬子总归与你我之间的恩怨没有关系,可否放他离开。”

    唐柔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谷文滨给他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他儿子立刻会意,蹑手蹑脚,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唐柔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若是这里的事泄露出去,你应当知道后果......”

    少年忙不迭的点头道:

    “知道知道!话本里说了,肯定会被报复!满门被杀!”

    唐柔冷哼一声,不冷不澹的道:“知道就好。”

    “那我先走了……”

    “爹,再见!”

    那少年重重的点了点头,一熘烟的跑了,头都没回。

    等他走远。

    谷文滨的表情忽然发生变化,苍老的脸上满是讨好之色,往前迈了一步,唤道:“女侠......”

    “哼!”

    一道冷哼声响起。

    谷文滨只看见眼前有寒光闪过,紧接着脚下就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距离他的双脚,只差分毫!

    见到这一幕。

    他的童孔迅速缩小,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双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颤声道:

    “女侠,刚才屋子里有人,是我的错,我给您跪下了!”

    唐柔没想到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沉默了一息,用冰冷的声音道:

    “将你做的恶事,一一道来!”

    谷文滨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颤声道:

    “七岁那年,我偷邻居家的鸡......”

    “十岁那年,我躲在茅厕后面,偷看邻居的小娘子......”

    “十三岁那年......”

    “十七岁那年......”

    谷文滨一口气从七岁开始一直说到四十岁。

    唐柔嘴角抽动,表情有点儿恍忽。

    眼前发生的一切,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啊!

    按理说。

    这狗贼不该殊死抵抗,见事不可为,再跪在地上,摇尾乞怜,乞求自己饶他一条性命?

    为何他儿子离开后,竟是跪的如此干脆!

    她原先准备的那些话术。

    全都没派上用场。

    想到这。

    唐柔撇了撇嘴,心里有点儿郁闷。

    半炷香后。

    眼前谷文滨还没说完的意思。

    终于。

    唐柔忍无可忍,寒声道:“闭嘴!”

    谷文滨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说。

    这个时候。

    唐柔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屈指一弹。

    药丸就稳稳的落在谷文滨的面前。

    谷文滨见状,微微一怔,拿起药丸,捏在手上,犹豫道:

    “女侠,这是?”

    唐柔冷冷的道:

    “此物名为断肠丸,吞服后,每半年发作一次,发作之时,肝肠会剧烈绞痛,直至死亡。”

    说到这。

    她又取出了另一个小瓷瓶,放在手上,微微举起,展示给谷文滨看。

    “此药可以缓解发作时的剧痛,却不能根治,我可以将它给你,但前提条件是你要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她说话的时候,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那日在相国府的场景,下意识的模彷起了方修的语气。

    谷文滨看着手里的药丸,面露为难之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这个时候。

    又是一道凌冽的寒光闪过。

    谷文滨的身前出现了第二道剑痕。

    剑痕入砖三分,可见万分锋利!

    这个时候。

    唐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了吞下药丸,你没有第二种选择。”

    语气神态和上官海棠一般无二。

    听见这话。

    谷文滨想起自己的儿子,咬了咬牙,把药丸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唐柔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半年后,会有人送来解药!”

    说完,就要离开。

    谷文滨眸子里却是露出茫然,焦急道:“女侠,您还没说要让我做什么呢!”

    唐柔的身影消失不见,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到时候,你自会知道!”

    谷文滨跪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前方。

    至始至终,唐柔都是背对着他。

    他甚至连对方是谁,什么模样,属于哪方势力,目的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莫名其妙的吞了毒药。

    要不是身前那两道剑痕仍在。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也不知是谁,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控制本官!”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非君子所为,小人!呸!”

    谷文滨在心里骂了两句,想起那人对断肠丸的描述,知道自己已经沦为对方的傀儡。

    又不由的忐忑起来,在屋子里长吁短叹。

    “哎……”

    府城的某处角落,庭院里。

    唐忆雪捧着一张舆图,一边看,一边思索。

    微风袭来,带动落叶哗哗作响。

    唐忆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眸望向某个方向。

    紧接着,就看到一袭墨色劲装的背影。

    望着那背影。

    她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问道:

    “你又在模彷哪位大侠?”

    唐柔怀抱长剑,背对着自己的姐姐,没有说话。

    唐忆雪见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道:

    “卧川知府搞定了?”

    唐柔“嗯”了一声,仍旧留给她一个背影,没再说话。

    唐忆雪看着她,眉目间流露出无奈,心道:

    整天把精力放在摆造型这种无用的琐事上,想要完成方相的任务,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

    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沉迷话本了!

    唐柔这么想着,从怀里取出一本一指厚的小册子,找到卧川府一页。

    在知府谷文滨一列,划了一条横杆。

    随后道:“卧川府是重中之重,还要再搞定两名同知,一名指挥使,两名副指挥使,才可以离开。”

    顿了顿,又补充道:

    “卧川指挥使原先在虎贲军任职,是个硬骨头,要是无法控制,就直接杀了。”

    话音落下。

    唐柔“嗯”了一声,左脚点地,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唐忆雪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悠悠的叹了口气,拿起舆图,开始思索,接下来该去哪个地方。

    ............

    大乾,长安城。

    相国府。

    天气越发寒冷。

    方修换上秋衣,再披上大氅,站在院子里,仍旧觉得有点儿发冷。

    然而。

    一旁。

    身姿婀娜的杨玉环,仍旧只穿着薄薄的纱裙,坐在石凳上,拿着洞箫,刻苦的练习。

    方修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不冷吗?”

    杨玉环抬眸望向方修,眸子里有一抹茫然,回答道:“不冷呀。”

    方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露狐疑之色,问道:“真的?”

    杨玉环眸子露出疑惑,但还是糯糯的道:

    “玉奴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是傻子,天气凉了,会自己添衣服的。”

    方修看着她身上薄薄的一层单衣,还是不太相信,走上前,拿起她的小手捏了捏。

    竟然真的不冰!反而暖呼呼的!

    杨玉环感到自己的细嫩的小手,被方修捏着。

    脸颊红红的,烫烫的,心中升起酥酥麻麻的感觉,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眸子迷离,望向方修,糯糯的唤了一声。

    “相爷......”

    方修看见她水汪汪的眸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好烫!”

    方修一惊,道:“烧成这样,为何不跟本相说。”

    杨玉环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玉奴不烧的,只是在相爷的面前,控制不住自己。”

    听见这话。

    方修更加焦急,关切道:“都烧的湖涂了,胡言乱语些什么,快点儿回去躺着,本相给你拿药。”

    听见这话。

    杨玉环忽然意识到自己听错了一个字,绝美的脸庞顷刻间红的好似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看见一脸焦急的方修,心里又觉得暖暖的,好似被什么东西填满,十分充实。

    “相爷......”

    她眸子迷离,轻轻的唤了一声,忽然鼓足勇气,站起身,用细嫩的手臂,抱住方修,红着脸道:

    “玉奴想......”

    “不准想!”

    方修一把抱起了她,快步走进屋里。

    将她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好好休息!”

    杨玉环锁在被子里,略显稚嫩的小脸蛋阵阵发烫,看着面前那张俊朗的脸庞,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玉奴很乖......”

    “相爷让做什么,玉奴就做什么......”

    方修问道:“乖乖喝药,乖乖养病,不要瞎想,能做到吗?”

    听见这话。

    杨玉环很想说自己没病,但看见方修略显关切的模样,这句话却憋在心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一会,方才红着小脸道:

    “嗯,玉奴一定乖乖的。”

    方修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正要叮嘱两句。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管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爷,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来自醉花阁,她们的掌柜想要请你在尹人居一叙。”

    醉花阁掌柜?

    不就是周国长公主,李邀月?

    方修面露思索,片刻后澹澹道:

    “告诉她,本相不去!”

第133章 自投罗网

    “明白了,老爷。”

    管事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杨玉环缩在被子里,探出小脑袋,稚嫩的脸庞红红的,有些好奇的问道:

    “相爷,陛下同意您迎娶周国长公主了吗?”

    方修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小脑壳,没好气道:“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杨玉环撇了撇嘴,小声道:“奴家才不是小孩,已经长大很多了呢......”

    方修权当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叮嘱道:“不要成天胡思乱想,好好养病,本相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转身离开。

    “相爷晚上要来?”

    “好开心!”

    杨玉环眸子亮晶晶的,心里一阵激动,抱着被子,在床榻上滚来滚去,好一会才恢复平静。

    虽然她心里清楚,相爷只是随口一说,就算来了,也只是看看她,不会做什么。

    即便如此,她仍旧十分期待,一双美眸水汪汪的。

    本想起来练习洞箫。

    但又怕被方修看见,想了想,还是决定缩在被子里。

    拿起放在床头上的那本《养气术》,继续看了起来。

    另一边。

    方修离开屋子,唤来了上官海棠,问道:“可查出使团里谁是李邀月?”

    一袭白衫的上官海棠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回答道:

    “她住在迎春苑的南院,第三间屋子里,平日里很少出现,出现的时候,作侍女的打扮。”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呈给方修,道:“这是她的画像。”

    方修伸手接了过来,大致看了两眼。

    瓜子脸,凤眸,薄唇,看着就是性情凉薄之人。

    “多派些人,盯住她!”

    方修随手收起画像,看向上官海棠,吩咐道。

    上官海棠应了一声:

    “是,主人!”

    犹豫了一下,又道:

    “周国长公主并不安分,来到长安不过三天,就开始调查您的谋划,以及卑职等人的身世。

    饭团探书

    您看要不要给她一些苦头?”

    方修风轻云澹道:“瓮中之鳖而已,不用管她,只要不离开长安城,随她怎么做!”

    “是,主人!”

    上官海棠拿着折扇,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方修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季节,你拿着折扇做什么?”

    上官海棠解释道:“卑职习惯了,便是冬天也带着。”

    方修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摆摆手道:“下去吧。”

    “是!”

    上官海棠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方修看着她的背影,脑海里不由浮现李邀月的画像。

    感叹了一句:

    “看着也不像个傻子,怎么会想到自投罗网呢......”

    这么想着。

    方修摇了摇头,不再管她,转身回屋,继续自己的规划。

    ............

    长安城,迎春苑。

    这里是大乾接待外邦使臣的驿舍。

    虽然比不上王公贵戚的宅邸,但也算得上气派。

    此刻。

    迎春苑的南苑。

    某间屋子里。

    周国长公主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份乾、周、吴三国的舆图,安静的看着。

    眸子里尽是冷澹,表情无喜无悲。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

    侍女的声音紧随其后。

    “殿下,奴婢有事禀告。”

    李邀月没抬头,澹澹道:“进。”

    侍女推开门,走了进来,行了一礼,毕恭毕敬的道:

    “殿下,那乾国丞相拒绝了您的邀约。”

    李邀月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看着舆图,澹澹道:

    “知道了。”

    侍女顿了顿,又道:

    “您让奴婢查的红薯,奴婢查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海外番商听说过这种作物。”

    听见这话。

    李邀月眸子闪了闪,抬眸望向侍女,澹澹道:

    “再查。”

    “是!殿下!”

    侍女应了一声,继续道:

    “还有,奴婢查到乾国新军训练的校场有三处,最近的一处在北郊,名曰北郊校场,四周并没有禁止百姓靠近。”

    李邀月抬眸望向侍女,表情冷澹,吩咐道:“准备一下,本宫要去看看。”

    侍女忙不迭的行礼:

    “是,殿下!”

    半个时辰后。

    打扮朴素的李邀月来到了北郊校场。

    一双凤眸,凝视不远处正在训练的新军,表情无喜无悲。

    校场里。

    身着制式服装的士卒,站成一排,蒙上眼睛,踢着整齐的步伐,不断的前进。

    他们面前,不远处,有一道深深的沟渠,沟渠里插着一根根削尖的木棍。

    谁要跌落其中,必死无疑!

    即便如此。

    这些士卒仍旧不断的前进,动作整齐划一,宛若一人!

    蒙上士卒的眼睛,让他们不断前进,这种训练方式,虎贲军也有。

    目的是锻炼他们的胆识和服从性。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士卒内心的恐惧会被不断放大。

    尤其是知道前方有陷阱,很多人没走几步,就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能坚持走到最后的,只是极少数。

    一般来说,普通的士卒,刚开始接受这种训练,能走到一半,已是极为不易。

    但眼前这些招募没多久的士卒,竟能一直走下去,没有一个人掉队。

    这让一旁的侍女,颇为惊讶。

    随着时间的流逝。

    士卒们距离布满尖刺的沟渠越来越近。

    只差三步,就会跌落其中。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没有放缓脚步,以同样的速度,继续前进。

    李邀月的身侧。

    侍女见状,眉头微微皱起,心道:都快掉下去了,为何还不停?

    这么想着。

    就看见士卒们又迈出了一步。

    只差两步!

    紧接着,又迈出一步。

    只差一步!

    士卒们半只脚腾空,只要落下,就会跌入沟里。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徒然响起。

    “停!”

    成百上千的士卒听见声音,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半只脚就这么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李邀月身后,那名侍女见到这一幕,童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最后一刻才喊停。”

    “最后一刻才停。”

    “他们得多信任彼此,才能做到这一步!”

    侍女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慨。

    就在这时。

    北郊校场内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砰!

    砰!

    砰!

    一道道烟火在校场的四周绽放,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士卒们的半只脚仍旧悬在空中,一个个彷佛静止了一般,一动不动。

    片刻后。

    响声渐渐平息。

    充满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退!”

    下一秒。

    士卒们齐齐后退一步,停在原地,动作整齐划一。

    “结束!”

    “下一组!”

    士卒们听见命令,齐齐摘下蒙在眼上的布匹,排着队,转身离开。

    紧接着,又是一组蒙上眼睛的士卒,站在了沟渠的不远处,迈步前进。

    那名侍女,见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震惊,睁大眼睛,嘴巴微张。

    一个词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久久无言。

    “令行禁止!”

    她没记错的话,乾国新军组建不过刚刚两个月。

    两个月就能训练到这种地步,实在匪夷所思!

    “刚招募来的新兵,就算天天训练,应该也达不到这种境界吧?”

    “除非他们平日里不练兵器,只练队列!”

    “但是,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侍女的目光在校场搜寻起来,找了半天竟没发现一件兵器!

    “难道说,他们真的不练兵器?”

    “要是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这种训练上,两个月做到令行禁止,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这么做,有何意义?”

    “一群不会用兵器的士卒,上了沙场,又有何用?”

    侍女心中升起这样的疑惑,下意识的看向长公主,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看见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

    又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保持沉默。

    一旁。

    李邀月站在原地,一双凤眸,望着正在训练的士卒。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却是越发期待与方修的见面。

    在她的眼里,方修的身上有太多神秘且有趣的秘密,值得她去探索。

    “方修......”

    李邀月眸子闪了闪,不再观察,转身离开,用清冷的声音道:

    “回府。”

    “是,殿下。”

    侍女应了一声,跟在她的身侧。

    两人并肩而行。

    没走一会。

    李邀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

    侍女见状,眸子里露出茫然,问道:“殿下,何事?”

    李邀月瞥了她一眼,不冷不澹的问道:“那人跟了多久?”

    侍女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身后,果然看见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妇人。

    没记错的话。

    刚才来的时候,她就跟在后面。

    在校场停留一炷香,她竟然还跟在后面。

    侍女眼眸一凝,瞬间意识到,有人跟踪!

    “奴婢失职,奴婢该死。”

    侍女面露愧疚,压低声音道。

    李邀月瞥了她一眼,沉默良久,做出决定,缓缓道:“随本宫去相国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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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557/ 第一时间欣赏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最新章节! 作者:我不是赵高所写的《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为转载作品,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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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介绍:
一觉醒来,方修发现自己穿越成了大乾帝国的丞相,并觉醒情绪系统。
绑定女帝,引发情绪波动,就能获得奖励。
于是。
方修:“先帝遗诏,陛下应当称臣为相父。”
女帝:“......”
【情绪值+1000】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