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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獠羽     三国之男才女貌txt下载     三国之男才女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朝堂之争

    汉朝是儒家思想发扬光大的朝代,出身书香门第的黄琬自然也是深受儒学的熏陶,这个时代的儒学其实和后世的那些还不一样,不要忘记,是哪个皇帝确立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文化纲领?是雄才大略,说出“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这样的豪言壮语,终其一生都全力打击外民族,使汉朝之威达于鼎盛,诸国见汉旗而胆颤的汉武大帝!

    这样的一个皇帝,他会自己订出一个限制自己理想的学说来成为自己的国学吗?显然不会,董仲舒当年所提出的儒学理念大多是注重于治理国家内政,而在对外政策的运用上,他则是迎合了汉武帝的那种大汉朝主义思想,主张对于那些不尊奉汉朝王法的化外诸国,若有失德,那么作为宗主国的汉朝就应当负起“吊民伐罪”的责任。而儒家文化中的那个“仁”字,董仲舒当然也无法回避,所以他在主张征讨不臣的同时,也建议汉武帝对于那些战败国不要“灭其国”,而是要“以仁德感其心”,主张“重视教化之功,则不出十数年,彼之臣民可为我之臣民矣!”

    这种外交政策是汉武帝所认同的,刘彻虽然好兵,但也是个出色的政治家,他深知灭一国和收一国那个更划算。以大汉的国力,也许能够维持一支精锐的常备军,但决不可能为连绵几十年的战争买单,因此对于那些战败国,与其加深仇恨,让他们永远与汉朝为敌,倒不如留下一线生机,让以大汉的文化教化,同化他们,让他们变成大汉的顺民,为自己的王朝年年纳贡,岁岁称臣,这样,不但大汉的威望能够上升,自己的国库也能够越来越充裕。

    汉武帝一朝的这种外交思想,影响了两汉数百年,而这种思想的变化版则更是影响了后世中国几千年。汉武帝之后的十几代汉朝皇帝基本上都是保持了这种外交策略,对于外族一直是保持着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既要时不常的打压一下那些不安份的异族,同时在打一巴掌之后也要稍稍安抚一下,对那些实力在周围部落中数一数二的民族,用上点怀柔的手段,比如随便挑上个差不多的宫女,赐个公主的名号,远嫁到异族去和亲。

    不管怎么说,除了大汉初期近百年以外,东西两汉三百多年的时间中,对周围的游牧民族都是占据主动优势地位的。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黄琬作为大汉太尉,即使大汉现在落魄了,但他打从心眼里还是看不起那些外族人,而儒家大臣的那种骄傲与操守,也让他深以交结外奴为耻!

    看着黄琬皱着眉头犹豫不决的样子,司马懿心中当然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对于黄琬这种明明已经山穷水尽,但却还是死要面子的心态十分的不屑,真正的谋略家从来不会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能够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外部力量来击败对手,那才是谋略的王道。对于那些外族,既然能够利用,那就要当机立断才是。

    当然,在司马懿这样的人的眼中,外族只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武器而已,能够引得进来,也能够赶的出去,如果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不过黄琬是没有这种智略,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他一个没落的太尉能够做主的了,刘宇的继任者,可以是他司马懿的主公,但绝不会是手中毫无资本的黄琬。

    思虑良久,黄琬终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摇头对司马懿道:“司马先生,张将军的好意,黄某心领了,黄某虽与刘宇势不两立,大不了以身家性命与他周旋,如先生所说交结鲜卑之事,黄琬身为大汉太尉,绝不能为。”

    这个回答实在是有些出乎司马懿的预料,一怔之下,还劝道:“太尉大人,请恕某直言,以刘宇如今的权势,大人想要胜他,怕是势比登天啊。令公子的仇……”黄琬哈哈一笑道:“家恨岂能比国仇。犬子之死,乃我一家之仇,引外寇进犯,伤的是我大汉子民,毁的是大汉社稷,黄某是汉臣,若为此事,那便是汉贼,大义当前,黄某还分得清轻重。”

    司马懿此时才真正认真的看了黄琬一眼,见他神色坚定,便知他适才所言并非虚假之辞,心中喟叹一声,起身道:“既如此,懿此来是鲁莽了,太尉大人既为百姓社稷着想,我也无话可说,只望大人能在朝堂之上胜过刘宇,为令公子雪恨。在下便告辞了。”正转身,黄琬却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道:“先生回去,请向张并州陈说如今朝堂之景象,刘宇虽为宗室,却非正统,他如今之形状,虽外行仁义,内里却与董卓一般有不臣之心。张并州乃汉室柱石之臣,若能行文天下,召令群雄征讨刘宇,则为大汉之幸,事成,并州便是中兴汉室之名臣也!”司马懿微微一笑道:“大人金玉之言,懿定向我家主公转告。他日若真能说得山东诸侯并起,朝堂之上还要有劳大人周旋。”黄琬连称当然,将司马懿送至府门。

    等出了太尉府,司马懿走入一条冷僻无人的小巷,在巷内,一辆马车停在墙边,好像已经等候了很长时间。看见司马懿出现在巷口,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连忙从马车上下来,恭敬的拉起车帘,等司马懿坐进车后,他警惕的到巷口察看了一番后,才回到马车上,吩咐车夫从小巷的另一个出口离开。他则转身进到车厢里面。

    “先生,黄琬是否已经答应了做内应?”刚进车厢,那侍从便迫不及待的向司马懿问道。“唉”司马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公子,我等似乎都看低了那黄子琰,此人虽是庸才,但对大汉却也还算忠心,我今日已将利害讲得很清楚了,可黄琬还是死要他那儒家学士的面子,不肯应允。看来我们要别图良策了。”

    那侍从听到这里,脸上也是露出失望的神色,但仍旧很不甘心的问道:“如此说来,引鲜卑入境对抗刘宇这招棋是走不通了?”司马懿呵呵冷笑一声道:“公子不必忧心,那黄琬与鲜卑均不过是我军手中的棋子而已,虽然黄琬这边不愿内应,但鲜卑人我们还是可以照样将他们给引进来,所不同的只是鲜卑人会死的多一些罢了。而且这引外族入关中的计划,本意就不是要靠那些草原狼消灭刘宇的势力啊!不过,这个计划现在还有一些阻碍要解决,看来,要等到回去并州与主公、文和先生商量一番方能实行了。”

    就在司马懿赶回并州,黄琬闭门筹谋如何才能在明日的朝会上出上一口气的时候,刘宇也召集了自己手下的一批重臣,他们所商讨的倒不是如何对付黄琬,而是要对现在国家的形式做出一个判断。

    情报部已经将最近一段时间内搜集到的各类情报按照时间顺序汇编成册,发到了参会的文武官员手中,等到他们将这些情报大体看了一遍之后,刘宇才清了清嗓子道:“诸公,这段时间我军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迅速的安定长安,稳定雍州的局面,不过在我们的周围却还是有一些耐人寻味的事情发生。这些情报你们刚才也都已经看过了,以诸位之见,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存在?”

    郭嘉从看过这些情报之后,就皱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这时听到刘宇发问,便第一个开口道:“主公,以嘉看来,这长安城中的大小官员们只怕已经开始抱成一团,想要对主公不利了!”这话顿时得到了程昱、田丰等一众谋臣的赞同。

    张辽在一旁愤愤的向刘宇道:“主公,这些朝廷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当年董卓对他们动辄打杀,他们一个个都不敢言语,主公如此好言好语的对他们,他们倒张狂起来了!主公,以某之见,不如将那些带头闹事的官员都抓起来,好好惩戒一番,杀鸡儆猴,让这些人都知道知道主公的厉害!”

    张辽这话说的很重,但众人皆默然不语,刘宇也是叹了一口气。这番话都是大实话,那些官员们简直都是贱骨头,董卓当初用暴力手段对付他们,他们一个个奴颜婢膝,一句话都不敢说,如今自己给他们当成人来看,给他们几分好脸色,他们却蹬鼻子上脸,一个个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主公,这些朝廷的官员固然可恶,然我军毕竟是新定雍州,根基尚浅,于民生吏治之上还要投入很大的精力,此时大刀阔斧的对朝廷百官进行裁撤,一来有伤庙堂的元气,二来对主公的仁爱之名,也是大有妨碍,以臣之见,此事主公还是慎重一些为好。”说话的是门下侍中,现在朝堂上任职少府的崔琰,崔季珪。

    和张辽不同,崔琰作为当世有名的政治家,他从政事的角度上考虑的更多,而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崔琰的话无疑更为中肯,更和刘宇的意思。

    “季珪,那依你的意思,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若是黄琬那一帮文臣得寸进尺,那孤又当如何呢?”刘宇饶有兴致的看着崔琰道。

    崔琰不紧不慢的站起身道:“主公,臣并未说对那些碍事的官员置之不理,而是请主公慎重而已,以臣之愚见,当此情势之下,不若大事小办,急事缓办的好!”

    一班谋士文臣听到此处,都纷纷点头附和,刘宇也是会心一笑,点头道:“季珪不愧是治政之臣,此言大和孤意,既然黄琬在朝堂上颇有根基,一时难以对付,那就从他身边的那些附和者慢慢办起,先去其枝叶,而后再将其连根拔起!”

    等到众人散去,刘宇却又把郭嘉、田丰等一众智囊留了下来,准备商量下一个战略目标要放在哪里。这时,孙琳拿着一封密报从外面走进来,待众人向她见礼后,便将密报放在刘宇桌案上道:“这是暗部刚刚送来的情报,从前两天开始,监视黄琬府第的暗卫就发现有一个不是长安本地口音装束的人进出太尉府,今天下午,这个人离开太尉府,上了一辆早就备好的马车急匆匆的出城往并州方向去了。现在暗部已经安排人手在官道所经的村庄缀着他们,同时把密报送了回来。”

    “往并州的方向去?”刘宇皱了皱眉头道:“难道是张济手下的人?那个进出太尉府的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孙琳摇摇头道:“只知道那个人很年轻,书生打扮,在并州打探过情报的人也不认识。不过,另外那个接应的人,倒是被认出了身份。”

    “是谁?”

    “张济的侄子,北地枪王,张绣。”

    听到张绣的名字,刘宇便不由得一怔。张绣是张济的侄子,但张济本人无子,而张绣的父亲早逝,是张济将他抚养长大,而他本人也资质出众,张济对他是极为喜欢,当成是自己亲生儿子一样悉心栽培。当然,张绣自己也很争气,跟随老师童渊练得一手好枪术,被人封了个北地枪王的花名。可以说,张绣就是并州张济集团的骨干核心力量。而就是这样的一个骨干分子,竟然被派到自己的地盘上,和朝廷大臣勾结,而且,身份竟然只是一个侍卫?那具体负责联络的又是那个大神啊!如果不是情报中说那个进入太尉府的诗歌年青人,刘宇恐怕就要怀疑是不是并州的智囊团老大魏信亲自跑到长安城来做统战工作了。

    将密报放下,刘宇看了自己的智囊们一眼问道:“刚才孙琳的话各位也都听到了,现在你们怎么看?黄琬是不是已经和张济达成了协议,要联合山东各路诸侯来对付我们?”

    郭嘉第一个摇头道:“如果主公是担心诸侯讨董那样的事再次发生,那就大可不必。当年董卓倒行逆施,荼毒天下,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且以外臣之身,挟持天子,窥伺大宝,不臣之心,天下共知,所以各路诸侯才有借口替天行道,清除君侧,大义的名份是在诸侯一边,毕竟汉室乃正统,讨董就是平叛。而如今情势却不同。先帝在日,主公内安叛逆,外抗夷狄,先帝倚主公为擎天保驾之臣。及入治益州,广安民心。除豪强,收南蛮,铲奸佞,拔良臣,使天下之人心向川蜀,迁徙之民,塞绝道路,士人闻此情状,莫不称颂主公贤德。今主公入西都,先逐逆臣,后安朝廷,扶持幼帝,整肃朝仪,涤清流弊,广开言路,使京城内外,焕然一新,百姓赖以安居。且主公乃汉室宗亲,帝王之师,位列执政,理所当然,天下大义在主公一边,诸侯若群起刁难,便是对抗朝廷,大逆不道,到时不但无人响应,还会招来天下不齿。这种亏本的事,怎么可能有人去做。何况主公乃天下第一名将,益州兵甲之利更是首屈一指,山东诸侯此时又在互相征讨,主公不主动去对付他们,他们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万不可能到雍州来自讨没趣。”

    这一番话说得屋内所有的人都连连点头,就是刘宇有些脸红的咳嗽一声道:“奉孝分析的很有道理,嗯,就是对本王有点褒扬过甚了。”看着郭嘉低着脑袋似乎在偷笑的样子,刘宇不禁来气,又问道:“奉孝,既然山东诸侯不太可能再次联合,那张济又怎么会派人来和黄琬联系,看样子他们密谋的还是什么大事。怎样,你能猜出点什么来吗?”

    郭嘉将手中的小纸扇呼扇了两下,自信的说道:“主公,嘉虽然不善于猜度,但并州魏信所谋划之事,却能知道一二。既然诸侯难以再次联盟,那对付主公的,便只有那些外族了。嘉前日在情报处得知,云州鲜卑部落今年遭受了不小的风灾,粮食牛马损失不小,而这些鲜卑人一旦没有东西吃,便会大举南下,劫掠我大汉边境。如果在朝廷中再有那么一两个位居高位的官员为鲜卑人提供方便,那他们打到长安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此一来,张绣等人为什么到长安来,不就很明白了吗。”

    刘宇眉头一皱,他倒还真没把目光投射到北方的游牧民族身上,毕竟在历史上,三国时代虽然群雄并起,但自从魏国统一北方之后,那些游牧民族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而且,现在益州大军的班底,都是跟随自己出征过辽西乌桓的,对于游牧民族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畏惧,鲜卑的实力虽然比乌桓强上一些,但如果真的敢跑到自己眼皮底下撒野,那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让鲜卑人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可一旦朝堂上有了鲜卑人的内应,那刘宇心里可就没底了,像黄琬这个位置上的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在后方弄出点麻烦,比如在粮草上,在兵源补给上,在人心安定上闹上一闹,那在前线的刘宇没准就有大麻烦。

    “诸公,各位以为黄琬是否已经和张济一方合谋了呢?”虽然对这件事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刘宇仍是把问题抛到了自己这帮智囊的头上。田丰略一沉思便拱手说道:“主公,丰以为可不必担心黄琬与鲜卑串通之事。”

    “元皓,你是据何判断黄琬不会勾结外族呢?”对田丰能够这么快就把黄琬给摘出去,刘宇倒是很惊讶。田丰笑道:“主公,丰年轻游学之时,曾与黄琬有过一段交往,先帝熹平三年,江夏郡为南方蛮族入侵,司空盛允接书后,因黄琬在侧,便以此事问之,琬奏对曰上邦不与下邦谋,蛮夷之人欺我无备,一时得逞,若姑息,叛者不止南蛮矣。力主征伐。由此可知黄琬以儒臣自居,视外族为仇寇。鲜卑之恶尤胜南蛮,他岂有变节与之勾结之理。”见刘宇面带沉吟之色,田丰又道:“主公若不放心,待明日早朝,以言语试探一下,便知分晓。”

    第二日,黄琬的党羽在朝堂上果然向刘宇发难,而黄琬本人大概是不想将自己暴露在台前,所以他身为苦主并没有向献帝哭诉。作为黄琬盟友的马日磾一派显然是早就得到了黄琬通气,但那马日磾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他为了自身的利益和黄琬结盟,可并不代表他与黄琬之间没有矛盾,让黄琬与刘宇拼个两败俱伤,而后他再渔翁得利,这才是马日磾真正想要的结局,因此,此次黄琬发难,马日磾碍于情面不好不出手,但他这一派中跳出来的,都只是一些可有可无的喽啰。

    面对黄琬一派的哭诉,马日磾是看热闹,刘宇则是一脸冷漠仿佛此事不与他相干,整个大殿中,对这件事最为关心的,倒是那个坐在龙座之上的汉献帝刘协。没有人会嫌手里的权力太多,对于汉献帝这个拥有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头衔,本身却没有几分权力的可怜皇帝来说,他对权力的渴望与狂热已经达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董卓倒台,刘协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得到本属于自己的权力,刘宇当政虽然让他的个人生活比起之前好了很多,但刘协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叔,曾经的老师其实也只是将自己当作一个幌子罢了,他绝不甘心这样的生活。

    刘协的这种心态其实和当初刘宇教授给他的那些强者为尊的观念是有很大关系的,从小到大所经历的政治斗争,所接受的王者教育都让刘协有着一腔中兴汉室的雄心壮志。当初刘宇是感念到后世国家在世界舞台山举步维艰,处处小心翼翼的情况,又联想到汉唐盛世之时,中国国威远播的大国景象,心中感慨,才向刘协讲述了许多国家霸权,民族主义方面的事情,而他对汉武帝使扬中国国威于域外的推崇,更是让刘协对自己的这位祖先充满了敬佩,可以说,从那个时候起,刘协就立志要成为第二个汉武帝,让刘宇口中所说的那种“万国闻强汉之名而战栗”的盛况在自己手中重现。

    只可惜,刘宇这等权臣的存在,让刘协的满腔壮志难以实现,所以,刘协在经历过从董卓手中解放出来的喜悦之后,他心中的那一点对刘宇的感激之情,以及当年两人的那一点师生之谊都已然烟消云散,他心中所想的,只有怎样才能找到机会,将刘宇打压下去,从他的手中取回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刘宇和董卓大不一样,不但实力强横,而且城府极深,在朝堂之上喜怒不形于色,在民间更是有着仁义的美名,这让刘协急切之间根本就无法下手,而这一次黄琬要为黄寿被杀之事讨回一个公道,这在刘协看来,简直是一个打压刘宇势力的天赐良机!

    “黄爱卿,适才廷尉所奏之事,是否属实?”在黄琬一派言辞攻击的空当,刘协突然向一直在堂下低头不语的黄琬发问。他对这个太尉很是有些不满,你说你的儿子都已经死在刘宇手上了,你身为大汉三公,怎么能不执一词,只是在哪里低头沉默呢!要知道,你的这帮子手下们再怎么吵嚷,也比不上你这个苦主的痛诉啊!

    汉献帝的发问让本来没打算在朝堂上冲锋陷阵的黄琬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这也是黄琬还没有摸透汉献帝的心理,在董卓当政时,所有人看到的,都是汉献帝懦弱的一面,让董卓随意摆布的一面,他们谁都没有想道这根本是汉献帝在隐忍不发,只是认为刘协的确只是一个没有魄力的庸君而已。这样的一个皇帝,与刘宇还有着师生之情,救命之恩,他会反抗比董卓实力还要强大的刘宇?对这种可能,黄琬还有马日磾一派的人根本是想都不会去想,在他们看来,刘协不站在刘宇那边为他摇旗呐喊就已经很好了!

    可眼下刘协竟然针对这件事向黄琬发问,黄琬这样的老狐狸顿时就嗅出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难道皇帝准备借着这次机会向刘宇发难?这个想法让黄琬心头一阵火热,刘协现在虽然可说是个光杆司令,但毕竟还是大汉王朝的皇帝,所谓名分天定,如果有了他的支持,再加上自己的势力,那么整倒刘宇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刘协的问话感觉出不同味道的可不止黄琬一个人,像马日磾还有另外的一些老狐狸,那都是心中暗自揣摩。刘宇自然也听出了刘协这话外之音,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心中暗想,看起来想要当个权臣还真是不能当好人,我对汉献帝还有这些大臣已经是够能容忍了,可现在看起来,这些小子都不是吃好粮食的主儿啊!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是病猫不成?

    刘宇不喜欢在朝堂的尔虞我诈上多下功夫,也不想去琢磨那些所谓的权术之道,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善于去利用形式搞斗争。黄琬虽然对刘宇手中的军事力量有所估计,但他却没有对刘宇手中的政治力量做出一个准确的评价。其实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肯定还是那些见风使舵的投机者占着大多数,如今的刘宇权倾朝野,除开他自己手下的那些嫡系不算,其他想要抱住刘宇的腿往上爬的官员可说是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要刘宇愿意,让那些人逼着刘协退位估计他们也都愿意!

    所以刘宇是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是拿眼睛瞟了黄琬一眼。可偏偏不巧,这一瞟正好让黄琬给看见了,这下黄琬可就心火上头了,这老头本就因为儿子被人给挂了,心里郁闷的要死,可对头是刘宇这个实力变态的皇亲国戚,他心里就是有万丈的怒火,也是没法发出来,毕竟要从以后的大局考虑不是!汉献帝刚才那个模糊不清的暗示,黄琬琢磨了半天,思量着自己手里的牌还不够多,于是就准备把鸵鸟当到底呢,可还没等把头埋到土里,就看到了刘宇那充满了“蔑视”的一瞟!本来刘宇没什么想法,但落到黄琬这儿,那意思就成了:就算有皇帝给你撑腰,你又能怎么着?老子一样把你吃的死死的!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黄琬书生出身,这么多年在官场上混,原是把他的那点书生脾气给磨干净了,结果今天又让刘宇用无声的蔑视给勾起来了,老头儿心里也发上狠了,咬牙切齿的琢磨:好你个刘元瞻,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老子今天还就跟你卯上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我今天拼着这身老骨头,也得从你身上咬下三两肉来!

    想到这里,黄琬一个大步就从文班之中跨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个五体投地趴在丹墀之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文武百官连上刘宇在内都是心中暗暗赞叹:黄琬这个太尉没白当,你看看,人家一个书生出身的人,竟然能够这么流畅的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汉献帝也是吓了一跳,他坐的高,没看清细节,只见到黄琬一下子就趴在地上,还以为他是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屎,心中不由得感叹:看来黄琬是真的上了年纪了,腿脚都不利索了,你说你从文班到这丹墀前面就那么几步路,这都能摔上一跤,我还怎么能指望你和刘宇斗呢?!

    历史上对于刘协的评价,都是说他如果在太平盛世不失为一个守成之君,其实这还是高看了他一眼,刘协这个人非但是进取不足,谨慎有余,他已经可说是胆小了,但这也怪不得他,一个小孩子,还没有享受到多少快乐,就因为一时间表现出来的小聪明而被董卓给推到了傀儡皇帝的宝座上,从此过上了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日子,董卓的专横跋扈、暴戾恣睢使得刘协每天都担心自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而皇帝的身份又使得他不能像其他人那样能够以逃避来对抗,所以只好咬紧牙关,坐在那冰冷的帝王宝座上捱一天是一天。

    可以说董卓给汉献帝的童年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这个阴影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心理障碍,使得刘协难以真正的提起勇气去面对朝中的权臣,比如原本历史上的曹操以及现在的刘宇。当然,刘宇自认为对汉献帝还是十分和蔼的,可惜在羊的眼里,狼长得再和蔼可亲那也是狼啊!刘协就是那个可怜的羊羔,刚才他一时冲动,起了想要依靠黄琬对付刘宇的想法,如今回过味来,登时就是一脑门子的冷汗,他自己老师的本事他心里当然清楚,此刻看到黄琬的腿脚都不利索了,刘协的心里更是把凉拔凉的,可自己刚才确实是让黄琬实话实说了,这个时候也实在不好反悔,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个黄老头不要做出什么激怒刘宇的事情来了。

    可惜黄琬不会读心术,而且这个时候因为刚才那个动作难度太高,弄得他的腰好像要断掉一样,所以一时间只能继续趴在地上装忠诚,所以也没能看到汉献帝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脸,否则的话,以黄琬多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没准还真能看出些端倪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敌,黄琬想要对付刘宇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在朝堂之上,万人瞩目之下疾言厉色的弹劾刘宇,而后很痛快的将刘宇踹翻在地,狂笑着再踏上一只脚……如今,他朝思暮想的机会终于来临了,那篇在肚子里面已经滚了无数遍都快要烂掉的讨刘檄文从他的嘴中喷薄而出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于是,朝堂上的这帮大臣们就看到黄琬从一开始的悲情诉说发展到高谈阔论最后变成了激情演讲,言辞间动人心扉,让这帮子大臣的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青,最后由青变白,一个个哆哆嗦嗦的杵在那里打摆子。那些官职较小的一边打哆嗦,一边在心里暗示自己“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而那些算是重量级的高官们,如马日磾这样的,则是在心里面狠狠的咒骂黄琬,心道:“你这老东西和刘宇这边有杀子之仇,想要拼命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你想死的话可以堵到刘宇他们家门口去骂啊,那样的话,你就是骂到满门抄斩,也和我们没关系不是。可如今在朝堂上你把刘宇骂成这个样子,我们可怎么办呢?那刘宇还不把我们当成是你的同谋啊!”但是黄琬的狠话都已经放出去了,马日磾这些平日里和他走得近的官员也只能是暗自乞求刘宇能够英明的明辨是非,看出这件事和自己这些人真的没关系啊!

    刘宇坐在汉献帝的身侧,对于朝堂上这些大臣的样子自然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他心里也禁不住有些哭笑不得,曾经喊出“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的大汉朝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并不是一朝偶然,看看这些大汉朝臣的嘴脸,这样一个贤者退,庸者存的朝廷,根本就没有在历史中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同时,刘宇也真切的看到,权力真的会让一个正常人变得疯狂,即便是日薄西山的汉朝廷中的权力争夺竟然也如此的激烈,这让刘宇心感厌恶的同时,也更加坚定里找个适当的时候将汉献帝的这个朝廷赶出长安去的想法,如果有人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就让他们去做吧,反正刘宇自己是不想让这个腐朽的朝廷对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势力进行侵蚀。

    “黄太尉,令郎平日里行事如何,不知太尉大人您是否知道呢?”看着黄琬有点没完没了的样子,刘宇不得不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眼神,于是心领神会的程昱便从文班中迈步走了出来。

    黄琬没有想到刘宇自己并不接招,而是派出一个手下来招呼自己,一愣之下不由得冷哼一声道:“老夫书香门第,诗礼传家,寿儿虽稍有顽劣,却是老夫自幼教养,本性是好的。即便是平日里言行有些轻浮,可也罪不至死!程大人虽是御史大夫,对小儿的品行,不见得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更加了解吧。”黄琬对自己儿子这次为什么会死自然是有一番深入的研究,说实话,他对黄寿此次的作为也是很愤怒,毕竟黄琬本身是个以大儒自居的人,律己颇严,儿子行为不端,他这个做父亲的是又痛心又自责,但他仍然认为黄寿的本质并不坏,只是被小人所诱惑,误入歧途而已。也不怪他这么想,黄寿在自己的老子面前表现的还是很老实的,董卓当政时期,他也尽量呆在家里,不敢到处惹事,唯恐为家族招来横祸。刘宇主政后,奉行的是比较自由和开放的执政方针,对皇室,对众大臣都给予必要的尊重。也正是这种方针,才使得黄寿以为自己可以肆行无忌,惹来杀身之祸。黄琬整日里忙于政事,不可能了解儿子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做出黄寿本质不错的判断。

    对黄琬的话,程昱只是报以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尉大人的品行,下官自然是佩服,下官也知道,黄大人您是四世公卿,两代三公,令祖更是品德高洁,天下称颂,及病逝,孝桓皇帝赐谥曰忠,如此看来真可说是诗礼之家,儒门典范。”

    程昱这一番话,说的黄琬心里很痛快,觉得这个程仲德虽然是刘宇的手下,说话倒还是满公允的嘛。不过程昱的话可没说完,还没等黄琬痛快够,程昱便将那个从古到今都让人感到崩溃之极的转折词给说了出来。“太尉大人的德行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是,令郎就实在是有些让人看不过去了。”也不等黄琬从这个转折中回过神来,程昱便从袖袍中拿出昨晚上便准备好的奏折,冲着在场的文武百官一晃道:“本官身为御史大夫,专管纠察文武,弹劾不闲不肖不臣之辈,黄寿非是官身,昱本也管不到他,但如今他的命案牵扯到了当朝太尉,更牵扯到当今执政蜀王殿下,如此一来,我便不得不向在场的众位大臣将他平日的形状说上一说。”

第一百一十四章

    VIP章节

    当程昱问到黄寿平日的品行,而黄琬又回答说他那宝贝儿子本‘性’不坏的时候,那些家中子弟曾经和黄寿有过‘交’情的大臣都忍不住在翻白眼,心中暗想:看来这黄老头对他那儿子还真是不了解,那个黄寿要是本‘性’不坏,那我们家里的小畜生岂不是心灵纯洁的跟小白‘花’一样?嗯,这也从侧面反应出黄琬平日里对他的儿子确实是缺乏管教。

    78542598745878546如此看来,今儿朝堂上的这出戏基没什么悬念了

    事情到了现在,朝堂上的大臣们谁也不想搅进这趟浑水里去了,因为傻瓜都能看出来,在这场斗争中,黄琬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胜算,另外的人能把自己摘出去就已经谢天谢地,更别说在这个时候傻傻的跳到坑里去。所以,缩起脑袋好好看戏成为了所有人的选择。

    果然,仿佛是为了不辜负众人的希望一般,程昱清了清嗓子打开奏本,当众宣读起来:“黄寿,年二十三,乃太尉黄琬之子,经查,此人自初平元年至今,犯杀人之罪十三,‘奸’‘阴’之罪二十五,纵仆伤人致死之罪二十七,强抢民财之罪四十。此獠横行市井,欺压良善,民怨滔天,且与叛贼董卓之弟董旻‘交’厚,曾多次与之出游,并贿以大量财物。如此祸国殃民之辈,若依大汉律,虽九死亦难消其罪”啪的一声合上奏本,看了看依然呆滞在一旁的黄琬,程昱的嘴角划出一个弧度,恭敬的将奏本‘交’给一旁的内‘侍’,而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再看此时的黄琬,脸‘色’铁青,手脚发颤。脸‘色’铁青是气的,就是不知道是被程昱那道奏本给气到,还是被自己儿子的那些禽兽行径给气到。至于手脚发颤,那可就是吓得了。说穿了,对于黄寿的那些恶行,黄琬是比较气愤,他毕竟是以儒臣自居的人,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如此不肖,当老子的也真是没有面子。但黄寿毕竟是死了,俗话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黄寿就是再怎么祸害百姓,他一死,这些事也就烟消云散,可奏本上那最后一句问题就大了,‘交’结逆臣,那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啊要是这个罪名落下了,别说是一个黄寿,就是黄琬这一‘门’老小都要被牵到菜市口上挨一刀。而且黄琬在这个时候脑子里冒出一个很能吓唬自己的想法:“难道刘宇是想借着这次的事,和我算旧账,妄图把朝堂上不利于他的人全都一网打尽?”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黄琬的身上登时就是一层冷汗。

    都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黄琬自己若是身上干净,那刘宇这边泼什么水都没有用,清者自清嘛。可问题是,黄琬心里有鬼,而且鬼还不小。

    都说董卓是逆贼,人们也都觉得董卓就是个蛮横霸道,毫无人‘性’的刽子手,杀人狂,但这并不真实,谁见过一个偏执的杀人狂,能从一个羽林郎,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内变成万万人之上的大汉执政?董卓那也是久历战阵,凭着军功一步步慢慢爬上来的能人,他不但带过兵,打过仗,而且还临过民,问过政,不管事广武令还是并州刺史、河东太守,那都是要执掌政务的职衔。有着如此丰厚阅历的董卓,在政治上会是一个白痴,这话恐怕只有白痴才会相信。

    董卓入主大汉朝廷之后,第一件事是排除异己,而第二件事就是拉拢同盟。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人们都是在投机,有的时候只要站对了位置,也许就能一步登天,从此平步青云,而一个强者寻找朋友很显然要比一个弱者要容易的多。当董卓利用排除异己的机会,第一次‘露’出自己血腥的獠牙的时候,就有很多官员在考虑是不是要靠上这棵大树好好乘凉了。所以当董卓收起獠牙,向这些人‘露’出招揽的笑容的时候,这些人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董氏集团的一份子。

    很不巧的,黄琬也成为了董卓集团的一员。当然,这在黄琬看来,并不有违他的处世之道,儒家并不是不讲变通的,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孔子当年还有骗人以图自救的时候呢。黄琬认为董卓势大,自己为了实现‘胸’中所学,与其结成同盟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而且有了自己这样的君子哉朝堂上,没准还能在董卓实行暴的时候阻止一下,为天下百姓造福也说不定。总之一句话,黄琬联合董卓,却不认同董卓,他们只不过是个暂时的利益联合体而已。

    黄琬的想法是好的,再开始的时候,他还真在一些施政方针及朝廷决断上与董卓争辩过,也为民请命过,但当董卓势力稳固,开始大肆杀戮之后,也许是为了苟且求活,也可能是为了能够保住有用之身,黄琬还有当时的杨彪、马日磾等人不敢再在董卓面前表‘露’出不同的意见,同时还‘露’出了谄媚的一面。当然,在大面上,他们还是保有底线,就是不能让天下士民认为他们是在和董卓同流合污。可在‘私’底下,该联络感情的,还是要加紧联络。

    联络感情,自然就要有东西拿出手,你不可能空口白话的去跟人套近乎讨要好处吧。黄琬不能也不合适直接向董卓进贡,这个孝敬的任务自然而然的也就落到了黄寿的头上,所以才有了黄寿可以结‘交’董旻、李儒等董卓的亲朋属下的举动,这个事情可以说是一种政治手段,是两个利益集团在‘私’底下的黑钱‘交’易,黄琬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而且刘宇主政之后,只是对董卓的嫡系进行清理,对与之相关的各利益集团却高抬了抬手,这也让黄琬暗中松了口气,认为刘宇是不想破坏大汉朝廷中的利益平衡,不想打破眼前这还算稳定的朝局。可今天这个场面,让黄琬感到了一丝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味道

    不能让刘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下去黄琬瞬间便在心底做了决定,他也明白,只要自己不在黄寿被杀这件事上松口,刘宇就会揪着那些陈年旧事不依不饶,到时候自己这边损兵折将,自身都难保,而他刘宇那边却只是损失个杀人的草民,最多加上那个草民的妹妹,这笔生意做下来,怎么都是他黄琬吃大亏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在需要进行利益取舍和‘交’换的时候,绝对不能犹豫,这一点,黄琬心知肚明。其实黄琬不知道,在刘宇的心中,别说是他,就是在拉上马日磾那帮人,都赶不上一个徐晃重要。‘乱’世之中,需要名将,而不需要政客

    在心中做出决定之后,黄琬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道:“没想到那逆子竟然做下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多谢程大夫查证的如此详细,否则老夫还不知道这些事。”说着便向程昱长做一揖,程昱口称不敢,身子却没有让开,大大方方的受了黄琬这个大礼,让黄琬恨得牙痒痒,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直起身来之后,黄琬便又向刘协、刘宇这边拜倒道:“皇上,蜀王千岁,臣教子无方,使犬子做下诸多罪孽,如今犬子虽然身死,但身为其父,臣也难逃罪责,还请皇上治罪”黄琬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又在朝堂上经历了这么多年,真可说的上是老‘奸’巨猾,他开始是向刘协、刘宇两人请罪,可最后却只向刘协请求惩罚。这老头心里明白的很,如果是请刘宇治罪的话,刘宇说不定真给他来个顺水推舟,即便不会杀了他,估计也会将他贬官三极,罚俸一年,又或者会让他来个闭‘门’思过,提前退休什么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自己找虐吗?而刘协不同,汉献帝如今可说是个光杆皇帝,手底下是要人没人,要兵没兵,这样无权、无人、无兵的三无产品在这个世道下根本就生存不下去,黄琬相信刘协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这次这件事,正好为黄琬提供了一个向刘协示好的机会,这个请罪就是黄琬集团向刘协提出的条件,如果刘协愿意拉拢黄琬,那他肯定会替黄琬担下这份责罚,如果他不愿意……黄琬自信,刘协不会做出那么不明智的选择。

    果然不出黄琬所料,出身帝王之家,又受过‘精’英教育的刘协,以其尚算不错的政治天赋,敏锐的发现了拉拢眼前这个在朝堂上拥有不小势力的政治集团的机会。为黄琬开脱就等于将黄琬收归自己麾下,而收纳黄琬就等于和刘宇集团划清了界线,这宗买卖,到底值不值得,刘协心中也无法真正的计算清楚,但他还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保下黄琬。

    刘协是个统治很强的人,他有理想,有抱负,所以决不甘心只是在他人的‘操’控下做一个傀儡。说起来,刘协和刘宇还有过一段比较美好的师生经历,但那个时候,刘协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而刘宇也不过是刚刚名扬天下的武将,少年的血总是火热的,刘宇赫赫的武勋,令深宫中长大的刘协十分崇敬,他也憧憬着自己将来也能有一天出镇边关,跃马疆场,为祖宗基业添砖加瓦。那个时候的刘协是将刘宇当作榜样来学习的。

    可如今的形式已经天翻地覆,当初的皇子如今已经成为帝王,而且是没有任何实权的傀儡帝王,而当初的武将也已变身为蜀王,而且是大权在握,威势通天的蜀王。于是,当年的那种崇敬变成了深深的忌惮,当初的榜样,如今也变成了横亘在帝王路前的巍巍巨峰。从心里说,刘协看不起董卓,所以他对董卓只有怕,怕他哪一天会被董卓稀里糊涂的杀掉。但对刘宇,刘协是打从心底里畏惧,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绝对难以超过刘宇。

    所以,选择依附刘宇,就等于认命的去当一个傀儡皇帝,而后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恭恭敬敬的将皇位禅让出去;而选择拉拢黄琬,以后还能够借助黄琬这个平台,拉拢朝堂上其他与刘宇不合的势力,这样或许还能有一丝作为。即便第二个选择比第一个选择要艰苦的多,要危险的多,但刘协依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因为他宁可死也不愿意一辈子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握在手心里‘操’纵。

    “嗯,黄寿确实是罪大恶极,太尉你身为人父,未能好好教养,确实是有亏父职。都说养不教父之过,这样看来,黄爱卿确实是有责任。”刘协说到这里,眼光扫向刘宇,却见刘宇仿佛是没有生命的石胎一般,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刘协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不过,自董卓当权以来,黄爱卿为了朝廷大局,一直与董贼周旋,此中所耗费的‘精’力与心思,朕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可以说,黄爱卿是为了天下,为了朝廷,专心于政事,这才耽误了对子‘女’的教养。”顿了一下,刘协又再次看向刘宇。倒不能怪刘协如此瞻前顾后,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朝堂上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这个意见还是他与天下最强大诸侯势力刘宇集团划清界限的宣言,意义如此重大,由不得刘协不小心。但他还是很失望的发现刘宇依旧在装睡

    心中咒骂几句,刘协不得不打起‘精’神,没办法,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一口气走到底了。“既然黄爱卿是因为公心而误了‘私’情,那么朕以为,这次是不是就对,嗯,对黄爱卿能够网开一面?”刘协就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是越来越没有底气,刘宇的沉默仿佛是一座大山,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刘协第一次发现,原来沉默比起争辩更让人感到不安与无所适从。刘宇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很明显是‘胸’有成竹啊,难道这次的事情直到现在还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兴趣去理会?又或者…..刘协的眼睛猛然一亮,而后又不由的想在自己的脑袋上捶上两下,因为他刚刚才反应过来,从一开始,自己就只顾着替黄琬这边开脱,却没有给予刘宇任何的好处政治这个东西,本就是需要进行利益选择,利益‘交’换的,想从别人那里取得让步,就得送给人家另一个说的过去的台阶,如今刘宇这边占到了一个理字,而且势力要远远超过黄琬加他这个挂名的皇帝,如果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利益‘交’换的话,那想让刘宇松口比在虎口里拔牙还要困难

    既然知道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刘协的心里又安定了一些,不过如今他这边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不多,对于能否满足刘宇的胃口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对了,听说这次刘宇和黄琬之间出现这么大分歧的原因是刘宇包庇了杀死黄寿的凶手,嗯,说不定能够在这个上面做做文章”刘协在心中打定主意,便再次开口说道:“从刚才程爱卿的奏疏来看,黄寿罪孽颇深,虽然被人打死,却也是死有余辜。朕以为,那个杀人者,虽是干犯国法,却也可说是为民除害,法理不外乎人情,这杀人之罪,便宽赦了吧黄爱卿,你以为如何啊?”

    黄琬也知道这个时候唯有在这个事情上进行妥协,刘宇是个爱才的人,通过下人们的打探,黄琬了解到杀死自己儿子的,是个貌似武功不错的壮汉,而且看情况刘宇和那个壮汉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对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就如此维护,甚至不惜和自己这个太尉撕破脸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壮汉是个让刘宇都刮目的人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员将才对于人才黄琬也很渴望,不过就是把一个将才给他,他也没有兵马给人家带,不过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刘宇得到,所以黄琬才表现的那么不依不饶。但现在形式变了,刘宇占了主动,在必须提供一个‘交’换筹码的情况下,黄琬也只能退让。嘴角‘抽’动两下,黄琬心中暗叹一声,终于松口道:“老臣教子无方,致使孽子做下诸多罪孽,最后为人所杀,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罢了,老臣也不愿再去追究此事,全凭陛下吩咐。”

    看黄琬如此配合,刘协的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他的目光又迅速看向刘宇,毕竟这边才是重头所在,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刘宇这个时候终于“醒了”,而更令他欢欣鼓舞的是,刘宇的头微微点了一下说道:“陛下明断,本王并无异议。”

    听到刘宇的这个回答,刘协就好像是听到了九天上的仙乐一般,差一点就热泪盈眶了,这是第一次啊,这是刘协自己的意见第一次在朝堂上通过啊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了刘协的双手不自禁的攥成了拳头,浑身有些发颤的想到。不过当他看到依然跪在下面的黄琬时,才想起来,这件事还没完呢,刚才也只不过是解决了一半而已,还有一半最重要的没着落呢黄寿的罪是他自己的,可‘交’结董逆却是灭族之罪。

    不过,刘协在刚才的一番廷辩中取得了不小的信心,所以他也很快的回过神来,按照想好了的说词道:“适才程爱卿的奏疏里,还说到黄寿与董卓有勾结,呵呵,朕看,这是程卿多虑了。黄爱卿对我大汉的忠心,那是有目共睹,当初董卓‘乱’政之时,朝堂上下一片黑暗,很多忠直的大臣为董卓所杀,也有很多大臣为了能够保住有用之身,伺机诛杀叛逆,不得已才和董贼虚与委蛇。要说起来,当初朕也不得不对董卓言听计从,又何况众百官呢。所以,那个时候的很多事大多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皇叔,朕的意思,就不要总揪着过去的那些事了,免得搞得百官人心惶惶。”

    这番话,既是为黄琬开脱,也是为过去曾与董卓有过来往的官员们开脱。刘协也是留了个心眼,刘宇这次是在‘逼’迫黄琬,又何尝不是在‘逼’迫朝堂上的大多数官员,如此一来,他便得罪了这些人,也许在刘宇的眼中,这些官员并不重要,但对刘协来说,这又是一个拉拢自己势力的良机

    说起政治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刘宇可没有刘协、黄琬他们那样热衷,毕竟现在是‘乱’世,这个世道里,实力远远要比所谓的政治谋略来的重要。刘协心里打的小算盘,刘宇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也确实是看不上朝堂上现存的大多数官员,这些官员大多已经被汉末的昏庸政治所同化,根本无法担负起重新建立一个新兴王朝的重任。“不如顺水推舟,让这帮人给东汉王朝陪葬吧”刘宇心中猛的冒出一个想法,他一直在琢磨如何将汉献帝请出长安,而后让他自生自灭去,但也苦于找不到合理的借口,眼前这个事到给他一点灵感,用好了的话,没准能行,而且查探黄琬是否已经勾结了鲜卑这件事也能一块儿解决。

    瞬间盘算好了一些细节之后,刘宇呵呵一笑,向刘协道:“陛下天资英断,处事明决。昔日世祖光武皇帝讨伐王朗,历苦战方得胜,入邯郸后,有人献世祖部下通王朗之书信,世祖不拆看,聚众将而焚之,而后谓左右曰:‘彼时我尚不能自保,何况他人。’天下士人遂从此归心。陛下今日之事,颇有世祖之风此实为大汉之福,天下之幸,臣甚感欣慰。董卓当权之时,暴戾恣睢,上欺天子,下凌百官,朝堂内外,可谓人人自危。如此景况之下,便是与之虚与委蛇,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如今董逆已死,元凶既去,除冥顽不灵之辈数人外,余者皆可不论”

    这番话,让朝堂上提心吊胆的官员们彻底的舒了一口气,将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而刘协更是兴奋难当,刘宇刚才可是夸他有世祖之风啊世祖皇帝是谁,那是力挽狂澜,救大汉社稷,开一代新朝的不世明君刘协平日里就经常以光武帝刘秀作为‘激’励自己奋进的榜样,此时被刘宇这么一夸,他高兴的差点从宝座上跳起来。回想前尘,刘协情不自禁的向刘宇道:“朕已有数年未得太傅夸赞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刘宇都有些愣神,但旋即便明白过来,这是刘协有感而发了。想起多年前,自己作为太傅,教导刘协的时候,确是因为刘协的聪明伶俐而经常夸赞他,而这次再见之后,大家的身份地位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算不上是不共戴天,却也再也没有以往的情谊,自己对刘协也尽是些防范之心,又怎么会夸赞他呢。想想这些,刘宇的心中也禁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由得在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变得无情无义,失却了本心呢?在20世纪翻看史书的时候,自己也曾经为历朝历代那些宫闱惨变,骨‘肉’相残的悲剧而感叹,为那些人不值;也曾为那些贬斥忠良,诛杀功臣的荒唐事而感到义愤填膺,为那些屈死的忠臣抱不平。可回到这个时代,自己竟也在向那个方向转变,那所谓的帝王心术,自己似乎也已经不再排斥,而且还有越用越顺手的趋势“这样可不行啊”刘宇反思了一圈之后,暗暗告诫自己,别的都是浮云,只有做好自己,做真正的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如果被名利束缚了自己,失掉了自我,失掉了自由,那才不划算

    想通了一些事情的刘宇当然不可能变得‘妇’人之仁,毕竟如今已经不止一个人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这份责任是不能丢掉的,尔虞我诈,这个在任何的时代都是出来‘混’的人所必须具备的优良品德,只不过,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刘宇还是决定多留一分人情,就像刘协,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原本打算把他赶出长安之后便不再去管,如今,却要变一下思路,看在师生的情面上,至少让他过上一段衣食无忧,平安康乐的日子吧

    “陛下已经长大了,如今更是已经有了明君的风范,臣看着陛下一步步成长起来,心中自然是喜悦,陛下只要心存社稷,爱惜百姓,再过几年,就不只是臣夸赞陛下,天下人都会夸赞陛下的”马屁与画饼都是不要钱的,这种东西送出去刘宇可不会皱一下眉头。当然,马屁拍多了会肿,画饼看多了更饿,但那都不是刘宇会去管的事情,至少刘协眼下很高兴不是吗?今天的他可说是志得意满,不但拉拢的很多政治同盟,而且还被誉为光武再世。好心情不易得,刘协就想趁着这份好心情早早散朝,而后回到后宫在慢慢品味,自己偷着乐上一阵。不过刘宇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眼看黄琬这边的事儿已经完了,刘宇便适时的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议题,也是他刘宇集团在这次朝会上的核心所在

    这第二个议题的发起者当然不会是刘宇本人,而是由担任太仆的田丰站了出来。虽说太仆从官署上来讲是太尉下辖,但如今九卿除了廷尉一职外,都是蜀王府的势力,所以看到田丰从班内走出,刘协就知道自己回家偷着乐的打算是落空了。别看他今天在朝堂上出了点风光,但这朝廷的执政却还是刘宇的。“刘宇刚才也太好说话了点,难道他在这里有什么难题在等着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协强打着‘精’神,听田丰奏事。

    “启奏皇上,日前,据探马来报,西部鲜卑各部因粮草不足,已有数个部落数百人丧命,且钦天监报称今年冬将较往年更为寒冷,鲜卑部族过冬御寒的衣物帐篷不多,据往年的经验,臣以为鲜卑会于近日大举南下,劫掠我朝北部边境。另有军报,云中鲜卑步度根部不知是何缘故,竟有统帅其部西迁的迹象,臣恐两部鲜卑汇合,届时,恐怕不但边境被扰,连都城也将受到‘波’及,该如何应对此事,还请陛下决断。”

    说到底,田丰只是扮演一个传话的角‘色’,对于鲜卑的这些情况倒都是真的,但却并没有给出任何能够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的方略,而是将皮球踢给了刘协,让他拿主意。可怜刘协刚刚才有了件高兴的事儿,转眼间就被鲜卑即将大举南下的事情给吓得打了几个哆嗦。

    没错,刘协是有雄心壮志,不但将刘秀当作榜样,更是想在他的手里建立和汉武帝刘彻一样的绝世武勋。可这一切也只是他想想而已,如今的他是要经验没经验,要阅历没阅历,要说在朝堂上凭借着小聪明玩点儿勾心斗角的事,或许还凑活,但真要是军国大事,他绝对是个雏的不能再雏的新手。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田丰那句鲜卑势大,或许这个冬天会顺道来长安溜上一圈的推测将刘协吓得不轻。倒不是说刘协胆小,他所处的这个时代毕竟和西汉开国时的那百多年不同了。西汉从高祖刘邦到武帝刘彻,一共五代皇帝,没有一代不为匈奴发愁的。他们那些人从懂事开始,听到的就是匈奴祸害边关的噩耗,看到的就是边境百姓凄惨的生活,想到的就是如何能够将该死的匈奴人永远的消灭掉。那种环境下,每一任皇帝都对匈奴是咬牙切齿,虽然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对付匈奴,毕竟打起来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但至少他们不会去惧怕对方。不打仗只是因为没有把握,但‘玉’石俱焚的决心咱也不缺。可汉献帝这几代皇帝却是少了自己的祖先那种无所畏惧的‘精’神,当然,这也和现在大汉朝四分五裂有关系,人家鲜卑十几万人马是一块儿的,大汉的诸侯们的兵马加起来能有将近百万,但却各自为政,谁也不会跑到长安来勤王,所以刘协当然没有底气。

    安宁的时候找麻烦,动‘乱’的时候找外援,这就是刘协此时唯一的应对办法。所以他很无助的将目光投向了刘宇,毕竟人家才是手握重兵的主儿不是吗?但让他相当气愤的是,刘宇这厮竟然又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悠哉游哉的眯起了双眼,看那样子好像还想继续装睡。

    一看这个模样,刘协的心里那个憋屈啊,他也明白,刘宇这绝对是在找场子,来报复刚才自己的不听话行为。但最可气的是这个‘混’蛋竟然还摆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这算什么?这长安城又不是我刘协一个人呆的地方,你刘宇不也在这儿吗?而且绝对是想要将这里当作你未来的大本营。鲜卑到长安来祸害,我落不着好,难道你就能占到便宜?刘协心里那个委屈就别提了,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刘宇想拿关中做大本营,可人家现在的根基还是在两川,这要是干不过鲜卑,人家大不了拍拍屁股回汉中,那些鲜卑人不会傻到用骑兵去攻打建筑在崎岖山路上的关隘。可自己这个没有人疼的皇帝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就算是逃跑,两条‘腿’还能跑过四条‘腿’?说不定就让人家给俘虏了去,要真是那样,那自己可就真的是悲剧了,大汉朝立国四百年来第一个被异族俘虏的皇帝,这个头衔戴在自己头上,那就是死了,也在没有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了权衡利弊,刘协这个空头皇帝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委屈,费了好大的力气挤出一个笑脸,用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的谄媚语气向刘宇道:“皇叔,鲜卑将要南侵,社稷将受荼毒,朕无德无能,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还请皇叔看在列祖列宗,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救救这大汉的天下吧。”

    说完,刘协觉得自己都有点想哭,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可真是没有意思了。不过他的低声下气,还真有效果,刘宇看着汉献帝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觉得,这戏演到这儿,也差不多该收一收了,刘协这孩子当个皇帝也不容易,难道还真能把他给‘弄’哭了?那样的话,刘协固然是仪态全无,自己脸上也没有光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朝会散去,几派人马都要回去好好总结得失,刘宇这次算得上是赢家,毕竟所有的预期目标都已经实现,黄琬算是输家,他那宝贝儿子算是白死了,还背上了个罪大恶极的品评。汉献帝也算是赢家,虽然丢了些面子,但毕竟拉拢到了自己的政治同盟,从此不再是孤军奋斗。至于马日磾一派还有哪些无党派人士,这次纯属是来打酱油的,可以忽略不计。不过黄琬与皇帝结成政治同盟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启发,想来也会采取些行动。

    不过,这次的所谓朝堂之争中,赢了的人并不高兴,像刘宇一派,他们是觉得没啥可高兴的,就好象一个大人在摔跤比赛里面赢了一个小孩,不被人说是胜之不武就不错了,实在是没必要再去庆祝。而刘协则是被鲜卑即将南下侵扰的消息给‘弄’丢了‘性’质,估计在这段时间内他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了。当然,输掉的人也没有太过沮丧,就像黄琬这边,儿子虽说是白死了,但再纳上几房小妾,拼上‘性’命的努努力,或许还有希望的说。政治层面上虽然被刘宇打压,但也没让对方抓住把柄,而且还跟皇帝结成了同盟,尽管现在还看不出这招棋的利弊,可却给了黄琬很多新的思路。比如现在他就有了个自认为很不错的远景计划,正琢磨着是不是能够找个时间,拉上马日磾一派,和皇帝好好商量一下。说起来,他的这个新计划,还是今天下朝之后,被刘宇手下那个郭嘉的一句话给刺‘激’出来的,而郭嘉说的那句话就是“令公子的事儿真是可惜啊,黄大人,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朝廷毕竟不在洛阳,只要是在长安,您永远不会是我家主公的对手”

    “刘宇,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黄琬心中暗暗咬牙,不过就像郭嘉说的,长安紧靠两川,已经是刘宇的势力范围,在这里确实没有办法和他斗“既如此,那就想办法把朝廷再搬回洛阳去嗯,这次我虽然碍于身份,不愿与那些鲜卑人勾结,但却可以利用这次与外族争斗的机会,办成许多事情”黄琬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如果‘操’作的好的话,却也有半数以上的胜算,哼,刘宇你等着,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黄琬这边咬牙切齿的发狠,刘宇那边却是在云淡风清的开会。这个开会实在是中华民族从古至今的优良传统,当然,刘宇开的不是什么扯淡会,而是针对今天的情况和最近一段时间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进行布置。“奉孝,怎么样,那句话你跟黄琬说了吗?”在蜀王府后院的书房内落座后,刘宇便向郭嘉问道。郭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主公放心,我已经将你让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了。不过主公,你就这么着急着要把皇帝陛下挤兑走?”

    刘宇呵呵一笑摆手道:“奉孝,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诚心诚意的想要皇帝留在长安呢,可人家如果硬要走的话,咱也不好拦着不是吗?俗话可是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啊”看着刘宇在那边声情并茂的演戏,书房内的众文武都在暗中好笑,看来自己这位主公今儿是演戏演上瘾了,而郭嘉更是扭过头去,用扇子挡住脸,以示自己与此人毫无瓜葛。

    说笑归说笑,正事还是要谈的,“诸公,你们觉得今天这出戏演完之后,刘协他们会不会策划离开长安?”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你不已经把人家给‘逼’到那条路上了吗?虽然大家伙心中是这么想,但有逗的就要有捧得,所以田丰还是给刘宇捧场道:“主公放心,从今日朝堂上众百官还有皇上的反应来看,主公筹划的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想必这几日,暗部那边就会有我们希望得到的消息传来的”

    刘宇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在朝堂上那些言行,肯定会让那些人以为我是轻敌了,他们本就对鲜卑忌惮,如今就会更加的担忧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再加上我特地给黄琬指了一条明路,他没有理由不一口气走下去。恐怕,过两天,我的那个好学生就会把我请去,恳求我能够亲自带兵出征了。”

    “只是这样还不够啊主公。”程昱笑着说道:“主公不要忘了,除了您之外,咱们这边还有一个人也是名扬天下,令诸侯忌惮不已呢”

    “还有一个人?”刘宇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瞥了身旁的孙琳一眼,意思是“听见了吗,这是在夸你呢”孙琳却也不谦让,直接一个白眼丢过来,告诉刘宇:“姐就是这样耀眼的人才,你能怎么着”最让刘宇感到气愤的是,这大小姐竟然还虚荣心作祟,一副“我等着你亲口表扬我”的模样。“咳咳,”刘宇干咳了两声道:“这个,不知仲德说得是谁呢?莫非是文远?又或者是子龙?”

    这话一出,满堂文武都不由得狠狠鄙视了刘宇一把,心说:“主公啊,你怎么能装傻到这个程度,张辽再能耐,能让天下诸侯忌惮?还有,人家赵云现在都没在长安,你拿他说什么事儿啊”张辽这个当事人更是心里发苦,暗中垂泣:“主公,你死要面子,又不敢得罪老婆,这个我理解,但您也犯不着拿我来顶缸啊,万一你老婆怒了,那我可怎么办”

    不过,其他人都可以缩起头来装痴呆,提起这个话头的程昱可躲不过去,没办法,只好一边腹诽自己是出力不讨好,一边给刘宇搭台阶道:“主公这是明知故问了,试问这天下,除了夫人之外,还有谁能够在声望上与主公您并驾齐驱呢?”程昱当然不会把不落好的事儿都揽到自己身上,所以先说明白了主公您这是明知故问,别装傻了而后又捧了孙琳一把,这个样自然就能‘蒙’‘混’过关了。

    “哦,原来仲德说的是清晓啊。”刘宇知道这个傻是不能再装了,“你是说,就算我领兵征讨鲜卑,只要清晓还留在长安,黄琬那些人就不敢轻举妄动?”程昱点头道:“正是如此,主公,夫人自黄巾之‘乱’时,便跟随主公东征西讨,在益州时更是亲统大军,深入不‘毛’,连战连捷,使南蛮叩首归降,此等武勋,早已天下皆知。而且在我益州军中,除了主公,便是夫人威望最高,试问若夫人在长安,那黄琬等人又怎敢有所行动莫说黄琬,就算是山东各路诸侯,陇西董贼余孽,也绝不敢到长安城下放肆啊”

    看了眼在一旁被程昱这番马屁拍的心‘花’怒放,洋洋得意的孙琳,刘宇虽然郁闷,但也没话可说,谁让人家程昱说的都是大实话呢。确实,孙琳绝对是自己这个集团中的第二号人物,不管是在军中的威望,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还是她手中所掌握的实权,都是这个集团中的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所以也难怪当初有人劝刘宇要对孙琳进行节制,免得日后再有第二个吕后出现。不过作为现代人,刘宇可不会去管孙琳会不会成为吕后,‘女’人吗,只要有那个能力,一样可以发光发热,若是自己真的死在孙琳前面,而她又不嫌麻烦不嫌累的话,就算是让她去管理江山社稷也没啥了不得的,只要老百姓过的好,谁管不是管呢。刘宇可不想变成网络小说中那些刚穿越到古代,立马就极端大男子主义,恨不得将所有自己的‘女’人都变成‘花’瓶的主角。

    嗯?不对啊心中转过一堆念头的刘宇猛然间一愣,而后盯了程昱一眼,这个程仲德似乎不光是为了要夸赞孙琳的本事呢再扫了一圈在座的其他人,把他们的表情神态结合到一起仔细一想,刘宇忍不住心中苦笑,暗想道:“都说越聪明的人越不会说明白话,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帮人,分明是借着这个机会,再次向我暗示要对琳琳的权力进行节制啊”在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无奈。古代毕竟不同于现代,不管三国时代的这些谋臣如何有智慧,他们也越不过时代的限制。‘女’人掌权于天下不利,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心中的一条共识,也是他们的一条底线,如今孙琳的地位权势都已经隐隐的触碰到这些知识分子的底线,他们心里面有所警惕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也幸亏自己和孙琳都是孤单单的跑到了三国,若是孙琳是出身于这个时代的某个家族,哪怕是最小等级的家族,这些大臣们也早就闹翻了天了

    那么当主君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很简单,装傻,装无知,装听不懂,装什么都不明白板桥先生说的‘精’辟啊,难得糊涂“咳咳,嗯,既然仲德说只要清晓还留在长安,那些胆小鬼便不敢有所行动,那就索‘性’让清晓也带兵出征如何?攻取长安时,李傕、郭汜那帮董卓余孽趁‘乱’逃往凉州。这段时间,我因为长安城中诸事未定,朝局未稳,不得不先放他们一马。前几日。凉州来报,说李傕等人最近又联络上了许多羌人部落,妄图在凉州经营,伺机而动,若放任不管,日后必为大患。如今整个雍州地界基本已经平定,也是时候收拾这帮宵小之徒了。我看,明日的朝会上,便下诏由清晓领大军十万,征讨西凉,而后我再统兵北征鲜卑,如此一来,我与清晓皆不在长安,而兵马也仅留有守城之数,黄琬等人要与皇帝东逃洛阳,便可以成行了诸位以为如何?”

    一看刘宇避重就轻,压根儿就没准备搭理自己暗中的那层意思,程昱,不知是程昱,还有田丰、刘晔他们这帮谋臣便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公还是要力保夫人。这件事本就不能明说,如此一来,也只能是不了了之。“主公对夫人未免宠信过甚,他们夫妻情深,主公在时自然无事,但若是有个万一,怕是无人能够再节制夫人了。”文臣们都不由得暗自盘算,但一筹莫展之后,也只能自我安慰着:“好在夫人家中再无血亲,虽认了个义父,倒也成不得大事,既然主公此时的态度仍如此坚决,那也只好日后再从长计议了。”

    与其他谋臣不同,对孙琳权威过大的事,郭嘉倒不是特别的在意,从大汉王朝的传承上来说,郭嘉身为人臣当然也不是没有担心,可他这个人生‘性’不拘小节,和刘宇‘私’‘交’甚好,由此也对孙琳有更多的了解,在他看来,主公夫妻两个似乎都不是什么勤快的人,现在是因为时局所迫,让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各种局面,可真到了天下太平,朝局安定之时,他们恐怕就会偷懒了。

    没有野心,这是郭嘉对孙琳为人的判断,他总感觉,不只是孙琳,连刘宇在内,似乎都对王朝皇统之类的东西不太在意,刘宇是想要做皇帝,那是他为了能让天下再度恢复太平盛世景象,但郭嘉敏感的发现这里面还有好奇或者说是新鲜的因素,而且所占比重还不小。作为臣子,郭嘉不好说刘宇还有孙琳的这种态度就是正确的,可毕竟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后果不是,家务事难处理,帝王家的家务事更是麻烦,所以郭嘉在这个事情上持保留态度。

    此时看刘宇不愿再此事上纠缠,郭嘉也就只好帮一把,把重心再次拉回原来的轨道:“主公的办法确实不错,如此布局,自然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不过如果这件事由主公先开口,怕是惹来有心人的猜疑。”晃了晃扇子,郭嘉笑道:“其实主公完全不必担心,夫人这个因素既然我们能够想到,黄琬那边自然也不会疏忽,嘉料定,不出三日,朝廷便会主动请主公派夫人领兵西征的。”

    聪明人之所以不说明白话,是因为不管说的明不明白,对方都能听出自己话中的意思。刘宇这里一屋子都是聪明人,郭嘉说不用担心,大家自然也就都不去担心了。接下来的事就是如何打赢这两场仗。刘宇可不只是为了能够独占长安,摆脱朝廷的拘束才要出兵作战的,毕竟兵凶战危,稍有不慎,兵败而归,就将动摇自身的根基。所以北边一战,西边一战,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打而胜之。

    “元皓,鲜卑这次到底会有多少兵力来犯?”战争的先决条件是情报,这点在益州军中可说是铁律,刘宇亲征鲜卑,情报自然要先行掌握。“禀主公,根据暗部,情报部以及派出去的探马传回的消息,此次步度根部西迁,联合原来盘踞在西部草原上的鲜卑各部,人马总数已经达到15万。草原民族作战,向来是来去如风,且大军一动,倾巢而出,不需留存兵马固守城池,所以,属下以为届时南下的兵马不会小于这十五万。但考虑到鲜卑部落一向是全民皆兵,这十五万人马中,自然会有老弱‘妇’孺,如果把他们的战斗力折算之后统计的话,那也不少于10万骑。”

    “10万兵马,”刘宇眉头一蹙,指节敲打着在桌面:“草原民族生于马上,长于马上,部落中的孩童都有不错的骑术。骑兵虽然攻城拔寨不行,但来去迅速,难以被人抓住主力。此次出兵,目的在于歼灭鲜卑的有生力量,可我方兵马仍是以步兵为主,跟不上骑兵的移动速度,而且北方乃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地势平坦,尤利与骑兵的战力发挥,如何才能克敌制胜,诸公可有良策?”

    要说刘宇一点都不在乎鲜卑的战力,那是开玩笑。农耕民族从千年前便不断的与周围的游牧民族进行争斗,游牧民族的生活条件要比农耕民族恶劣,所以牧民的体魄一般要强于农耕民族,在马匹供应及骑术方面,游牧民族也占优势。农耕民族虽然人多势众,但除非是有明主当国,而且天下一统,才能对游牧民族形成优势,刘宇自认为自己还能算得上是个明主,可问题是如今这个大汉王朝已经变成了分崩离析的烂摊子,刘宇作为诸侯里面最强势的存在,现在也不过是拥有两州之地而已。总算幸运的是,鲜卑也已经不是十几年前檀石槐所统帅的那个统一的鲜卑了,分裂成三部分之后,情况也不见得就比大汉好多少。即便如此,却也不容小觑。十万骑兵,可不是十万只猪羊

    好在刘宇当年凭着未来的经验拉拢了一批智慧超群的谋士,他的智囊团在这种关键时刻确实是能够发挥出效力。程昱第一个出来献计:“主公,昱有两策,可胜鲜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哦?”刘宇有点惊讶,自己这边还没有什么思路,程昱却已经有了两条计策,看来在谋划战略方面,业余得确实是比不上专业的。于是他很有兴致的道:“仲德有何良策,速速讲来。”

    “主公,臣这第一策,便是坚壁清野,‘诱’敌于城下,合而歼之。”程昱这一计说出来,刘宇的眉头便是一皱。虽说有智囊团在一旁襄助,但身为主君,刘宇一直坚持认为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政事上都一定要有自己的考量。就比如如何对付鲜卑大军,刘宇自己也要思考相应的策略,在自己思路的基础上,再结合其他的计策,方能做到万无一失。程昱所说的这个计策,刘宇事前也想到过。

    雍州是古九州之一,但在汉朝存在的时间并不长,西汉的时候,长安是国都,长安附近的地方自然也就是司隶校尉所属,剩下的一半就划归了凉州。到了东汉王朝建立,刘秀定都在洛阳,长安被定为西都,司隶校尉转至洛阳,为了更好的控制西北地区的局势,便重新设立雍州。而到了汉明帝时期,考虑到西北与安西都护府以及草原民族接壤,州治过多不利于统一调配各府县的资源,所以又重新撤雍州治所,以凉州一州统领整个西北地区。汉灵帝时期,中央政权对地方的控制减弱,尤其是黄巾起义之后,四方诸侯蠢蠢‘欲’动。凉州统领西北,且拥有一支与草原民族百战的‘精’兵。如此一来,凉州刺史的权力就显得太过庞大,一旦有了异心,控制不了的话,就将成为心腹大患。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汉灵帝根据朝臣的建议,再次将雍州划分出来,希望最终达到以雍州之粮,控凉州之兵的最终目的。

    汉灵帝的想法不错,可惜他也没能再活多长时间,所以雍凉地方的局势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董卓也毫无阻拦的带着凉州兵大摇大摆的跑到了洛阳。本来,雍州再次划分之后,在面积上已经超过了凉州,但董卓统治期间,政治不修,兵戈四起,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防备关东诸侯的进犯上了。如此一来,雍凉地方的兵马自然有所减少。凉州那边还好说,这么多年羌族和汉族杂居,而且董卓家族在凉州也是世族,镇镇局面还是不成问题的。可雍州就不行了,西部鲜卑各族看准了时机,大肆渗透雍州北部各郡,到现在,雍州北部的疆域已经被侵蚀成了一个倒“几”字形。

    程昱的第一计也就基于目前雍州的地形。本次鲜卑进犯,并不仅限于掠夺粮食等过冬物资,在并州那些人的蛊‘惑’下,他们可是冲着长安的‘花’‘花’世界来的。既然如此,便在雍州外围实施坚壁清野的政策,全面撤出安定南部、冯翊、北地三郡的民众,同时将三郡的军事防御全部集中到各郡的郡治、县城,坚守不出。如此一来,鲜卑大军肯定会长驱直入,直奔长安城下。等鲜卑人到了长安,也就完全进入了雍州腹地,刘宇可以统帅主力部队在长安近郊迎击,深沟高垒,依靠地利工事,完全克制骑兵的机动‘性’。以益州军的实力,对付被拔掉牙的鲜卑骑兵,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与此同时,再将三郡兵马调出,截断鲜卑军队的退路,鲜卑人将自‘乱’阵脚。到时再全面出击,自然可大获全胜。

    这个计策也许是目前看来最好实施的方略了。只需要依靠政权的力量,便能够做好前期工作,同时在本地作战,伤亡也可以降至最小。但刘宇仍然不赞同这个计策。首先,撤离各地百姓这个工作虽说容易做,但在整个撤离过程中,所牵扯的方方面面也太多,对于益州的官员,刘宇现在总算还有点信心,但雍州各地的官员还没有来得及撤换清洗,对于这些东汉政权的旧官僚,刘宇那可是一丁点儿的信心也没有了,毕竟出淤泥而不染这种比喻想要用在东汉的那些官员身上,简直就是与神话一般。撤离民众这么大的工程,这些官员要是不‘插’手大捞上一笔,那才真是见了鬼呢。

    其次,刘宇刚刚取得雍州,根基未稳,李傕这些董卓余孽还在雍州西部以及凉州盘踞,关东诸侯也无时无刻不在觊觎刘宇的这点儿家底。不过摄于刘宇的实力,这些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在雍州的民众的心中,有了刘宇这个大汉贤王、第一名将来统治,自己的生活肯定能够安定。可以说,刘宇的名声是目前镇压整个雍州民心的法宝。民众的信心建立需要很长时间,也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可民心的崩塌,却只需要一两次失败。如果刘宇此次用这个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的计策,对雍州北部的民众造成极大地损失,那么他在雍州人心中可靠的形象可就彻底的毁掉了。民心不稳所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政权动‘荡’,这对于刘宇在雍州的统治还有战争的进行都将产生巨大的不利影响。即便这次能够战胜鲜卑,日后也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在民心的挽回上。这账一算,还是弊大于利,丧失了民心,也就间接的宣告了并州图谋的得逞。

    “仲德此计不错,但于民心有失,孤以为,还是民心为重,因此此计不可用。”刘宇扫了一眼众人说道。程昱大概也已经料到了刘宇必然不会选择这条计策,毕竟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买卖是不是划算,众人也都能够看得出来,说实话,刘宇不采用这条计,程昱还有一众谋臣也是松了一口气。

    程昱清了清嗓子道:“主公所率甚是,臣不及也。民心只要稳定,战胜鲜卑也只是等闲而已。如意,昱还有第二策供主公参详。适才那一计是‘诱’敌深入,而这一计则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这次刘宇的兴趣上来了,在疆域之外与鲜卑对战,当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但还是那个问题,在平原上,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都不是步兵能够相比的。

    面对刘宇期待的目光,程昱‘胸’有成竹的说道:“主公,自古游牧骑兵之利,在其弓马娴熟,来去如风。大军‘交’战,则四散而攻之,左右回旋,稍触既走,我军虽亦有弓箭,但弓一‘射’出而彼军已驰矣。因此平原决战,步兵不与骑兵所抗。不过,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征战已有数百年之久,古之战策,今日亦可借鉴。”

    刘宇眉头一轩道:“仲德所言,莫非是车战之策?”程昱点头道:“主公明见,臣这一策,重点确在车战。”刘宇思忖片刻道:“此计我也想过,古时征战,均以战车对抗骑兵。可那个时候,各方兵马相加也不过十万之众,且车阵需辅以步兵,方能于疆场。问题是双方军力对比,车骑相较,不得高于一比二。此次鲜卑十数万大军南下,我军若是以车阵迎敌,战车之数不少于6万。且不说疆场布阵的事,单是这么庞大的战车数量,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因此,我才打消了这个计划。”

    程昱一笑道:“主公所言,乃兵家正道。而臣所谋者,乃正中有奇,以诡道相辅。臣之策中,战车仅需3万,即有胜算”“3万?”刘宇一愣,3万战车,在军阵之中,恐怕也只能是护卫两翼,巩固中军而已,要想与十几万骑兵决胜,那可差太多了。“仲德,你到底有什么计策,不妨清楚的与主公说明。”郭嘉好像对程昱的谋略已经了然于‘胸’,看刘宇还有些不明白,便摇着纸扇催促程昱。

    听到郭嘉的话,程昱还没开口,坐在刘宇身旁的孙琳却抢先道:“仲德,且慢说出,你这条计策,我也多少想到了一些,不妨先听我说,如有不妥之处,你添补便是。”刘宇在一边诧异的看了眼孙琳,倒不是吃惊于孙琳能够抢先想明白程昱的计谋,以孙琳的头脑,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是对这个大小姐这次如此的主动感到奇怪。原先的时候,孙琳在这种智囊团会议上,一般是不发言的,多数情况下是在一旁默默思考,等到会议结束后,她才会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想法,可以说,完全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贤内助的角‘色’上。这一点让刘宇很感动,要知道,这姑娘当年那可是锋芒毕‘露’的主儿,虽说在本‘性’上还是属于比较懒的人,但只要是认准的事儿,那就绝对不妥协、不退让,直到成功为止。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孙琳的‘性’格真的改变了很多,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将自己的锋芒掩藏起来,学会了如何在旁人面前维护自己夫君的尊严与体面,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现在的孙琳似乎已经将主要的‘精’力转移到了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这种事情上。有的时候,刘宇在不经意间回首往事时,都不由的感叹,孙琳为了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太多,现如今她的身上,似乎也只能看到一点当年那个青‘春’飞扬的‘女’孩的影子。或许这就是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变成一个拖家带口的‘女’人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吧。

    可今天这个场合,孙琳竟然抢答了程昱的问题,这不由的让刘宇暗地里咂了咂嘴,看来刚才程昱他们的那番夹枪带‘棒’,指桑骂槐的话刺‘激’到孙琳同学了,从她身上,刘宇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种聪慧绝顶,‘精’明强干的‘女’强人风范。当然,对孙琳这种变化,刘宇可不排斥,相反的,他可是相当欢迎,谁说‘女’的就只能是‘花’瓶呢,像这个样子,才是真实的她。

    面对孙琳的突然发力,程昱还有刘宇手下的这帮子谋士们也只能是相视苦笑,能够在益州‘混’到谋士这个级别的,那都是七窍玲珑心的‘精’明人物,孙琳这个举动代表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不过想明白也得装成什么都不明白,程昱向孙琳一拱手道:“昱这雕虫小技,如何能瞒得过夫人法眼,还请夫人指教。”刘宇在一旁狠狠的鄙视了程昱一番,心道这些人还真是滑头,要是搁在二十世纪,那恐怕就要拿出本子做出一副要认真记录的模样了。

    孙琳似乎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见大家都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清清嗓子道:“以适才元皓所言,鲜卑此次南下,兵马有十数万,抛却老弱,也有十万‘精’兵。可这十万人中,步度根部也只有六万余人,还有近四万兵马是西部鲜卑诸部的力量。自檀石槐死后,鲜卑分裂,西北草原一直是西部鲜卑诸部掌握。此次,步度根部借着冬日将至,西部草原大旱,缺衣少粮的时机,倾云中鲜卑之‘精’锐西来,名义上是相助西部鲜卑各部度过这场冬灾,可暗地里未必没有寻机鲸吞西北的打算。据说最近上谷鲜卑轲比能部在东部草原‘混’的风生水起,部下带甲之众近十万,且不断东侵,大有将渔阳附近的鲜卑东部大人联盟一举吞并的趋势。步度根与轲比能在当年瓜分檀石槐所遗留权力的时候就有嫌隙,这近年来,两人手下的部落间更是冲突不断,若轲比能真的统一了东草原,而步度根又没有发展的话,被消灭是迟早的事。所以,步度根部这次孤注一掷来到西部草原,既是眼馋于并州那些人的‘诱’饵,也是为了自己日后的发展和生存。”

    “哼,”刘宇眉头一挑道:“步度根的算盘打的很‘精’,可西部鲜卑诸部也都不是傻子。”孙琳点头道:“没错,要论对鲜卑的现状的了解,恐怕西部鲜卑诸部的首领比我们还要清楚,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步度根的狼子野心。那些部落首领们各个都是在部族内说一不二的人物,他们又怎会甘心居于人下这次与步度根部合作,西部鲜卑的那些人也未尝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一来他们今年确实缺少过冬的物资,现在才刚入冬,他们的部落便有了不小的损失,若是再与步度根火拼,即使侥幸取胜,那也万难捱过今冬。二来,那步度根部毕竟强大,若跟着他打家劫舍,那可要比自己这边单干要强。西部鲜卑的那帮人恐怕还想着拿步度根当枪使,这次捞一票大好处呢。这第三嘛,就是咱们的这位主公的名气实在是大了点,什么大汉第一名将,游牧民族第一公敌之类的名号,足以让西部鲜卑深深忌惮,他们担心刘大将军在雍州站稳脚跟后,他们这些鲜卑人就会变成第二个乌桓。如此一来,他们就更不可能和步度根拼个两败俱伤,让我们来个渔翁得利了至于说第四点,哼,恐怕是西部鲜卑这边最希望的,就是我们与步度根打个两败俱伤,他们来当这个渔翁。”

    “相当渔翁没有错,但‘弄’不懂自己能网多大的鱼,那可就是致命的错儿了。”刘宇冷冷一笑:“既然他们这么想看戏,那不妨让他们看个够,如果他们愿意老老实实的当个看客,那我就开开恩,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到最后就是了。”孙琳对刘宇的这个说法自然是十分的赞成:“西部鲜卑诸部与步度根部各怀鬼胎,都想借我们的手削弱对方,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先将西部鲜卑诸部的数万人马引开,而后集中主力部队击溃步度根部我军经过多年的经营,从西凉,南中各地搜寻培养战马,如今也有八万余‘精’锐骑兵,我去征讨董卓余孽,羌族人数败于我,心中对我益州军颇为敬畏,李傕等人也是败军之将,虽有贾诩为之筹谋,但只要我军步步为营,徐图缓进,他贾文和便有通天智谋,在绝对实力面前也不会有什么用处。所以我这一路可以少带骑兵,有三万足矣,剩下的五万‘精’骑都随你征北,再辅之以战车、步卒,必可大败鲜卑”

    刘宇“切”了一声道:“我说清晓,你也未免太看低我的能耐了吧,只要分兵成功,只对付步度根部的兵马,我又怎么有必要多用那一万骑兵出征时,骑兵你我一人一半便是,西羌虽然较弱,但凉州毕竟也是适合骑兵作战的地方,两军相敌,不可有丝毫疏忽,少了一万骑兵,你的拳头便会弱上三分,这太危险了。”

    孙琳劝道:“元瞻,西部鲜卑与步度根虽然是各怀鬼胎,但若无一个良策,实难彻底分化他们,与我这边比起来,北部之战变数颇多,你手里骑兵多一点便多了几分制胜的把握啊”刘宇微微一笑道:“琳琳,你大可不必担心,这彻底分化鲜卑的主意,仲德、奉孝他们定然是已经‘胸’有成竹,不会让我们‘操’心的。我说仲德,这个事,我就‘交’代给你了啊”

    这个球踢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程昱的脚下,程仲德心中腹诽自己遇人不淑,脸上却堆起笑容道:“主公请放心,臣自然会将此事办好”

    “既如此,”刘宇看了一圈众文武,站起身道:“诸公便各回部衙,今日劳累了一天,先歇息一下,明日开始准备兵马粮草器械,待一个月后,我们北讨鲜卑,西平凉州”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等众人散去,与孙琳一起回到后院,刘宇便迫不及待的伸了个懒腰,嘟囔着:“所以我最讨厌的就是没完没了的开会,当年在公司的时候是这样,如今到了三国还是这样,你看今儿这一天,啥都没干,光开会了。”孙琳可没有迎合刘宇的习惯,她比较擅长的是在这个时候好好的讽刺刘宇一番:“话说今天这些会,不管是朝会还是后来的军事会,好像都是某人自己挑起来的吧,我这个在旁边陪绑的还没抱怨,你竟然还好意思先开口”

    “呵呵,老婆大人说的极是,老婆大人今天辛苦了”回到家便自动降格为二等公民的刘宇不得不陪笑着给孙琳按摩了一下肩膀。“不过说起来,今天我们孙大小姐也算是出了一回风头呢你可能没注意,当时郭嘉还有程昱那帮人的表情有多么‘精’彩”回想起今日在军事会议上的情景,刘宇心中便忍住不好笑。

    “哼,你还好意思说”孙琳转身一巴掌将刘宇那双已经有些不老实的手从自己腰上打了下去,“我还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忍气吞声的,要搁在以前,我肯定得好好的和你手底下的那帮子谋臣说道说道本来,我觉得在这个时代,一个‘女’的太过出风头不是什么好事,自打敬儿出生后,我也是存了好好照顾孩子的心思,有些政治上的事儿,能不管我也不愿去‘操’那个心。不过看起来,这个退让可并没有换来应有的回报,朝中的这些大臣对我还是存有戒心,今天程昱他们还算好的,毕竟是咱们的心腹,说起这个事儿,也是遮三挡四的,生怕别人能够听明白,但我心里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整天动不动就拿我去比吕后,你说说,人家吕雉当初干什么坏事了,能被这些人记恨四百年”

    刘宇‘摸’‘摸’鼻子,不由苦笑一下,说起来,西汉初年的吕后当权,从国家民族的角度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吕雉虽是‘女’人,但跟着刘邦刀山火海的闯过来,对秦末大‘混’‘乱’,楚汉大战争有着切身体会的她,无论是在政治见识还是政治手腕上,都要比汉惠帝刘盈强上十倍。她主政后,很好的继承了刘邦朝的治国经验,在巩固了刘邦朝治国成果的基础上,再度加速了汉初生产力的恢复,更好的促进了当时社会经济的复苏。对百姓来说,吕后是个不错的统治者。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不是,那也只能是她为了巩固自己的通知,尤其是为了巩固自己吕氏一族的政治地位,对刘氏宗亲的打压未免太过残酷了一些,可话说回来,就是吕后执掌大权的时候,也没把人家刘氏宗族杀光不是吗?不然的话,她死后,又怎么会有汉文帝跑出来继承皇位,各地的刘氏藩王也优哉游哉的继续蹦跶了几十年。也许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一个‘女’子太过出众的话,就会招来一堆男‘性’的嫉恨,即便没有得罪那些人,但出于‘性’别歧视的原因,某些人也会莫名其妙的恨你一辈子。这个在后世看来十分荒谬,但在中国的这块土地上却不是什么稀罕事。、

    当然,这种原因刘宇是怎么样都不可能跟孙琳说的,相信以孙琳的学识,她自己也明白其中的关窍,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不过是心中感到无比的委屈罢了,出力不讨好,这也许就是孙琳此时心中最大的感受。作为一个好丈夫,刘宇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在妻子的伤口上撒盐,赶紧安慰一下才是王道

    “琳琳,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刘宇拉起孙琳的手说道:“这次借这个事儿,我想说出来。其实自打有了孩子,你真的已经变得不像是你了。太多的容忍,太多的妥协,所以会有太多的委屈。我知道,为了不让我为难,你已经‘逼’自己做出了太多的改变,但我想告诉你,这种改变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你就是你,是那个不论在高中还是大学,都好不掩饰的释放自己光芒的孙琳,是我刘宇当初所认定的一辈子的对手和挚爱或许这个时代会有很多人看不惯那样的你,但那又怎样的,那个大诗人但丁不是有句话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吗”

    “切,你说的倒是轻巧”孙琳轻轻啐了一口,不过刘宇还是从她的眉宇眼角之间看到了浓浓的笑意和欣慰。“老公,来到这个时代,我有时确实是感到委屈,不过今天,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了至于说当年的我,毕竟已经过去了,当年的那个‘女’孩,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是敬儿的妈妈,为了你,为了敬儿,我做什么都无怨无悔。这个时代终究是个男人为尊的世界,我可没有吕雉还有武则天那样的闲情去掌握什么政权,什么天下,只要握着你的手,其实就是抓住了整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权力之类的东西都是虚幻的”

    “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刘宇揽着孙琳感叹不已,“如今咱们都是已经是做父母的人了,当年的那种年轻的心怀也都渐渐的消失不见了。我在想,咱们拼死拼活打出一片江山,到最后,还是咱们儿子的。”孙琳白了刘宇一眼嗔道:“废话,不留给咱们孩子还能留给谁?”“是啊,”刘宇一笑道:“到时候将什么皇权啊,江山啊什么的都一股脑丢给他,我带着你还有琰儿一起周游天下去,什么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好好的享受下自然山水之美,饱览祖国无污染的大好河山国内玩够了之后,咱们就出国,去欧洲,罗马帝国的黄金时代好像还没结束吧,咱们没准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呢。”

    孙琳摇头笑道:“你还真的‘挺’能想的,还去罗马呢,等到咱们这边把一切都理顺了,罗马那边都进入后期帝国了还黄金时代的末班车,估计罗马安敦尼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现在都快玩完了。”“是吗,”刘宇挠挠头道:“没事没事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安敦尼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是死于宫廷政变,只要不是民间的**,谁当皇帝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罗马王朝的稳定毕竟持续了一百多年,一场宫廷政变不会对繁荣的表象造成太大的影响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来到后院的‘花’园,刚进园‘门’,便远远的听见一片嬉笑声。刘宇侧耳听了听道:“看来这是又在哄着那两个小家伙玩儿呢走,看看去。”两人便往里走,绕过一座假山,便看见一群王府的‘侍’从正围着草坪,刘宇的大儿子,也就是蜀王世子刘敬,正在玩骑马的游戏,一名‘侍’从趴在地上装马,刘敬晃晃悠悠的骑在他的身上,依依呀呀的吐字不清的嚷嚷着,仔细辨认一下,是在喊:“快跑快跑”而刘宇的小儿子刘礼也在一旁上蹿下跳,又拍手又叫好。蔡琰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中,看着两个孩子玩耍,脸上不时‘露’出微笑。

    本来刘宇进来的时候心情‘挺’不错,可看到这一幕,他的眉头就不由得皱了一下,脸‘色’也是瞬间‘阴’沉下来。一直和他拉着手的孙琳敏锐的感觉到刘宇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转眼一看,便看到刘宇的神情变化。“老公,你怎么了?”孙琳觉得有些奇怪,刚才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怎么看见儿子了,反倒耷拉下脸来了?刘宇并没有回答孙琳的话,而是放开她的手,快步向众人那边走去,孙琳很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随后紧跟着刘宇走到草坪边上。

    刘宇身边自然是有不少的随从,这么一帮人的到来自然也瞒不过草坪这边的人,那些‘侍’从一看蜀王殿下驾到,连忙跪倒行礼,旁边的‘女’‘侍’急忙将刘敬抱下来,两个小孩看到父亲和母亲来了,很是高兴,晃晃悠悠的迈着小步子向刘宇这边跑来。“小心点,别跑,当心摔着”身为母亲,孙琳对这两个孩子当然心疼,紧走两步迎上去,蹲下身子,将两个小家伙揽在怀里,在他们的小脸上分别亲了一口,‘弄’得两个小家伙咯咯直笑。

    “元瞻,快过来,孩子要找爹爹呢”孙琳扭过头来冲着刘宇说道。可刘宇却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儿,也没有看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反而是径自走到刚刚趴在地上当马的那个‘侍’从面前。可能这个‘侍’从平时不是经常见到刘宇,此时发现王爷竟然来到自己跟前,顿时是汗流浃背,哆哆嗦嗦的低着头,那架势,似乎想把脑袋顶到地底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刘宇舒缓了一下语气问道。那‘侍’从一开始愣是没反应过来,张口结舌的抬起头来发傻,他旁边的人吓坏了,一个首领打扮,跪在前排的‘侍’从回过身去,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声音虽小但却急促的说道:“傻愣着干什么,王爷问你话呐”那个‘侍’从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又把头叩在地上,慌‘乱’的答道:“回,回王爷,小人,小人名叫唐,唐忠”大概也是太紧张,这话说得也太快,刘宇愣是没把名字听清楚,那个‘侍’从首领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看到刘宇脸上的尴尬神‘色’,便知道他刚才怕是没听清楚,于是便在一旁道:“王爷,此人姓唐,叫唐忠,是梓潼人,初时从军,因立过几次战功,身手也不错,前些日子,魏大人便将他从军中调到王府,担当亲卫,他从没这么近感受王爷天威,故而有些举止失措,言语不清,还请王爷见谅”说着便给唐忠使了个眼‘色’,一起朝刘宇叩头请罪。

    两个人这么一‘弄’,搞得刘宇哭笑不得,将手一摆道:“好了好了,不过是话没说清楚,哪里就有罪了还有,我也不是什么天兵天将,三头六臂,哪里就‘弄’出什么天威了起来起来,大家起来,平身”“诺”这帮子‘侍’从‘侍’卫们这才恭恭敬敬的谢恩,低着脑袋站了起来。看着这些人低眉顺目的样子,刘宇的眉头又是一皱。孙琳这个时候也发现刘宇的不正常,尽管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还是领着两个孩子来到刘宇身旁。

    “你原先是在军中,而且还立过军功?”刘宇温言向唐忠询问道。这个时候唐忠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毕竟也是上阵杀敌的勇猛之士,虽然心里面还是没底儿,可说起话来倒不是那么含糊不清了,此时听刘宇的问话,连忙躬身道:“回王爷,小人是当年王爷入川时参的军,起先跟着王爷在成都平过叛,后来也随军出征过洛阳,前两年随军征讨南蛮,回来后,魏大人看小人有那么点勇力,便将小人调至王府,护卫王爷安全”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刘宇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有些紧张的汉子,心中暗暗惊奇,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亲卫,随便一个人都是军中神经百战的战士。“清晓,你来”刘宇冲孙琳招招手,“这个唐忠,是当年随你出征南中的人,还立过功呢”孙琳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唐忠一下,和声道:“你曾在我的麾下?”唐忠条件反‘射’似地单膝跪地参拜道:“回元帅,小人当年是在张郃将军麾下。”孙琳一笑道:“此处不是军营,不需如此多礼,你且起来。”唐忠谢恩后又站了起来。

    “唐忠,你到本王这儿来。”刘宇向唐忠说道。唐忠战战兢兢的向前挪了两步,便不敢再往前走,刘宇知道他们都碍于礼法限制,不敢过于接近自己,所以也不强求,继续说道:“你把双手伸出来,嗯,还有,把‘裤’‘腿’卷起来”这个命令让唐忠吓了一跳,伸手就已经于礼不合了,这卷‘裤’‘腿’更是有大不敬的嫌疑,唐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又求助般的看向那个‘侍’从首领,希望他能给自己支个招。那个‘侍’从首领也是有点犯晕,‘弄’不清自家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毕竟早进王府几年,知道蜀王殿下确实是有很多时候喜欢‘弄’出些别出心裁的命令,估计这次也是这么个情况,于是他低声向唐忠道:“王爷既然已经传下口谕,你速速照办就是,不需犹豫”

    听了这话,唐忠才哆哆嗦嗦的将‘裤’‘腿’挽到了膝盖,然后将双手伸了出来。刘宇走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仔细一看,这双手上满是碎石划破的伤痕,再看唐忠的膝盖,也已经被隔破了多处。深吸一口气,一股怒火从刘宇的心中慢慢烧起来。回过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两个小家伙似乎是被周围紧张的气氛吓到了,小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但脸上也尽是茫然之‘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人为什么忽然就变得不声不响了。

    “逆子,跪下。”刘宇冲着刘敬和刘礼两个孩子沉声道,同时顺手从身旁的树上‘抽’下一根枝条。两个孩子年纪虽然小,但让他们跪下还是能听出来的,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倒在地上。“把手伸出来。”刘宇依然是沉声命令着。看着两个孩子犹犹豫豫的将手伸出来,一旁的孙琳似乎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以她的聪明,已经大约猜出了刘宇是为什么生气,可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所以她还是抓住刘宇的手道:“元瞻,你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哪知道刘宇猛地一使力,孙琳有没有防备,一下子便被他给挣开了手,还没反应过来,刘宇手中的枝条便重重的落在两个孩子的小手上。这两个孩子自打落生一来,就是蜀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肝宝贝,从小娇生惯养,捧在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那小手养的白嫩白嫩的,这一下‘抽’上,白‘玉’般‘肉’嘟嘟的四只手上顿时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种突然的疼痛感,即便是成年人都要打个哆嗦,更何况是两个孩子,一刻没犹豫,两个小家伙便嚎啕大哭起来,孙琳一把将刘宇推开,将孩子们护在怀里,怒声道:“元瞻,你疯了吗孩子这么小,他们懂什么你有什么事可以慢慢教导他们,干什么动手打孩子”已经从凉亭那边赶过来的蔡琰也是吓坏了,她到现在没明白刘宇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可作为母亲,她还是一把抱住刘宇的胳膊,带着哭腔向刘宇道:“相公,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相公你有什么气,都让妾身承担,孩子们还小,他们什么都不懂的相公千万不要朝他们出气啊”

    刘宇怒声道:“就是因为他们还小,这根基才尤为重要,今天他们能把军功累累的勇士当马骑,明天就能骑到天下百姓的头上去作威作福我今天就是要给他们张张记‘性’,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天下的百姓也不是任他们欺凌的鱼‘肉’”看着两个小孩还在哇哇大哭,刘宇越觉焦躁,猛地怒喝道:“住口都不准哭了”

    刘宇这些年久居上位,而且领兵征伐也不断,身上的气势日盛,此时含怒毫不保留的将气势放出,两个孩子虽然小,却也被这股恐怖的气势镇住了,哭声也渐渐低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被刘宇这股气势给吓了一跳的,除了两个孩子以外,还有园中的那些‘侍’从。说实话,从刚才刘宇发火,到打了两位公子,这整个过程让那帮子‘侍’从们一个个好似在梦里一般,当然这个梦肯定是个噩梦。都说王侯家中是非多,蜀王殿下如今是大汉朝最有权力的人,他的家事,哪里是自己这等人能够参与到其中的?更何况,从整个事儿的发展来看,这个家事似乎和家丑更接近啊,所谓家丑不可外传,越是达官贵人,越是注重自己的脸面,现在蜀王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想起要遮丑的时候,那今天在场的自己这些人,恐怕都逃不过被灭口的下场啊再想想,好像这个事跟咱们这些个‘侍’从‘侍’卫们也没啥关联啊,唉,今天肯定是灾星高照,老天保佑,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出王府的大‘门’啊。

    可等到刘宇将斥责刘敬刘礼两个人的时候,那些‘侍’从们一个个长大了嘴巴,好像是已经石化了一般,天呐,我们没有听错吧,蜀王殿下这是为了我们在责打世子和二公子众人第一反应是发傻,第二个反应是自己听错了,而第三个反应则是眼眶发紧,鼻头发酸,眼泪好像忍不住的要流出来。谁能够想象,一个手握天下权柄的王爷,竟然会为了自己这些下人而责打自己的亲骨‘肉’在这个时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为了王爷的天下去死,因为不如此的话,实在是难以报答蜀王殿下的这番恩情啊

    不过还没等众人感动完毕,就发现王爷的火气竟然还没有消去,尽管被二夫人拉着,但似乎还想继续在两位公子的身上‘抽’两下这下子所有的人都不答应了,刚才这一闹,所有人在心底此时都将刘敬和刘礼当成了是自己的亲骨‘肉’,为他们拼命都来不及,那还能让他们再挨打,即使责打他们的是蜀王也不成于是一帮子人呼啦一下便围了上来,一拨帮蔡琰拉住刘宇,有抱胳膊的,有抱住腰的,还有紧紧抱住‘腿’的,谁都知道这位蜀王殿下的武勇天下第一,那可是能力举千斤的人物,不多上几个人哪能拦得住他嗯,恐怕就这几个人也不一定能拦得住,所以剩下的人一拨护在孙琳那边,一拨就跪在刘宇跟前,大呼“请王爷息怒”摆出了一副要想过去就踩着咱们的尸体过去的架势。

    唐忠作为此次事件的直接导火索,此时更是扑在刘宇跟前大声哭道:“王爷,两位小殿下真的没有为难小人啊小人是打心里喜欢两位小殿下,能陪着两位小殿下玩耍,是小人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啊殿下如今因小人的缘故责打两位小殿下,这让小人日后该如何自处?况且,两位小殿下是咱们益州的根本,也是天下的根本,王爷若是打坏两位小殿下,小人便是那千古的罪人,便是万死,也担不起这天大的干系呀求殿下息怒,求殿下息怒”唐忠一边说,一边用力的叩头,虽然是在草坪之上,却也很快便在额头上叩出血来。

    “唉,罢了,罢了”看到众人这番情景,刘宇也知道这件事今天也只能是就此打住,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树枝仍在一旁,边上有那机灵的人马上跑过去将树枝捡起,而后远远的跑开,抱着刘宇的那些人也都松开手,退了开去,不过他们所退到的地方确实很有意思,这院子里面凡是有树有山石的地方都有几个人警惕的围着,生怕刘宇再发火的话,又要去折树枝子搬石头什么的。空出手来的刘宇将面前的唐忠扶了起来,叹道:“子不教,父之过,孩子无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你为了益州,为了大汉,为了本王出生入死,是我军中的英雄,今受稚子之辱,便由我这个当父亲的,向你陪不是”说着便向唐忠深做一揖。唐忠大骇,连忙又想跪倒,却被刘宇拉住,没办法,他只能嘴‘唇’发抖的说道:“王爷,小人承受不起啊,承受不起啊”刘宇则是摆摆手道:“你是为国家立过功的人,你当得起”

    说完,刘宇又向那小哥俩招招手:“你们兄弟两个,到这边来”看看刘宇的模样,孙琳知道他的气头儿已经过去,便起身,领着两个孩子走到近前,刘宇又点了一下他们道:“跪下。”蔡琰不知道刘宇想要干什么,以为他还想责罚刘敬兄弟,心中着急,便又想上前相劝,却被孙琳拉住,看过去时,却见孙琳冲她摇了摇头。在后院,孙琳是刘宇的原配,是最有权力说话的人,而且蔡琰相信,在疼爱孩子这方面,孙琳决不会比自己少,于是只好压下心头的不安,和孙琳一起默默的站在刘宇的身旁。刘敬兄弟俩看自己的娘亲不说话,自然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老老实实的跪了下来。

    好半天,刘宇才又长叹一口气道:“敬儿,礼儿,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或许未必能够记住为父今天的话,但为父还是要说给你们听。今天之所以责打你们,是为父希望你们日后也能够记住,自己这辈子挨得第一次打,就是因为你们侮辱了他人你们听好,你们的父亲是大汉朝的蜀王,手握朝廷大权;你们的母亲,一位是大汉朝的名将,是执掌兵权的大元帅,一位是名动天下,文采无双的名‘门’之后,第一才‘女’。可这你父母的这一切并不能决定你的身份就比别人强莫说你们现在不过是王子,便是日后成了皇子,也不要把自己看成是什么金枝‘玉’叶,你们爹娘的名头再响,你们本身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若论宝贵,你们身边的这些人要比你们宝贵的多”

    顿了一下,刘宇看向唐忠道:“唐‘侍’卫,你刚才说,我的这两个逆子是益州的根本,是大汉的根本。我现在告诉你,你错了我益州的根本,不是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而是你,是你们这些为了本王,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的将士,是在后方为了支持大军征战而默默奉献,源源不断提供军需粮草的千万百姓,你们才是益州的根本,是我大汉朝的根本”

    再次转向小哥俩儿,刘宇的气势再一次缓缓放出,指着园中的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今天给为父好好的记住,你们今天的一切荣华富贵,一切身份荣耀,不是你的父母赐给你们的,更不是什么老天爷赐给你们的,是他们,是那些为了朝廷流过血,负过伤,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人们所赐给你们的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恩现在,在这园中的,都是为我大汉立过功勋的人,都是你们的恩人,更是你们的根本,你们现在就向恩人们叩首,致敬,致谢,致歉”

    孙琳这个时候从后边走上来,拉了拉刘宇的衣袖,低声道:“元瞻,孩子们毕竟还小,恐怕他们也不能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和苦心啊。”刘宇摇头道:“这个我知道,我也没指望他们这个年纪能明白那些大道理,但我还是要让他们把这次的事情深深的刻到心里面,让他们知道,如果要江山稳固,就永远要向天下百姓存一份畏惧之心,一份感恩之心”

    听刘宇这么一说,孙琳轻叹一口气,退到一旁,不再说话。两个小孩子可能还不明白什么叫感恩,什么叫道歉,但父亲叫他们想周围的人磕头,这点他们还是听明白了,他们能有什么主见,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叩首下去。旁边的这些人又怎么敢受两个小王爷的礼,一个个也想跪下,把这个头给磕回来,但刘宇却喝止了他们的动作,没办法,众人只好纷纷侧开身子,嘴里不停的说着不敢当,罪过罪过之类的话。等刘敬他们站起身来,刘宇才让众人散去,而这小哥两个也‘交’给蔡琰,让她回房给两个孩子上‘药’疗伤,毕竟是亲生骨‘肉’,打了孩子,刘宇的心也是疼痛不已。

    等到只剩下孙琳在身旁后,刘宇才‘露’出一脸的疲惫,苦笑一声道:“琳琳,咱们去那边的凉亭坐坐。”孙琳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挽住刘宇的胳膊,两人向凉亭走去。

    到了亭中坐下,刘宇便陷入了沉思中,孙琳也不出言打搅,任时间悄悄流逝。良久,刘宇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看了孙琳一眼,沉声问道:“琳琳,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孙琳笑了笑:“你在想怎么教育咱们的孩子,是吗?”“是啊看来还是你了解我。”见孙琳一下子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刘宇也感到很欣慰:“你知道吗,刚刚我看到敬儿他们把唐忠当成马一般使唤玩耍,我第一下想到的,便是我的儿子日后会不会变成黄寿那样的人黄寿不过是一个过气儿太尉的儿子,便能够搅得百姓不得安宁,闹得民怨沸腾。而敬儿如今世子,日后便会是太子,等天下安定,他就是大汉朝的皇帝一个皇帝,如果不知道百姓的可贵,不知道爱惜民力,那可就不是民怨沸腾这么简单,到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咱们辛苦一辈子打下的江山易主是小事,天下百姓因此而遭罪才是天大的问题”

    看刘宇有些‘激’动,孙琳在一旁安慰道:“孩子们现在还小,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你我以后好好教育他们如何做人,如何为君便是,日子还很长,慢慢来”“这事儿慢不得啊”刘宇摇头道:“从小看老,一个人的品行,都是在小时候打下基础的,小的时候贪图享乐,长大后也不会变得节俭,小时候便视他人如草芥,长大后也不会懂得珍爱他人。在咱们那个年代,那些什么富二代,官二代惹出来的事情还少吗?什么七十码,他爹是李刚之类的事,难道就任凭它出现在咱们孩子的身上?这种事我不会让他发生我不是什么李刚,我的儿子要是敢七十码,他就得有一命偿一命的觉悟人从来都是在贫贱中振作,在富贵中沉沦,你看两汉那些有作为的皇帝,有几个是年幼时安乐的?汉高祖亭长出身,算是社会下层,汉文帝幼时活在吕后专权的‘阴’影下,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战战兢兢,唯恐被人抓住把柄。汉景帝虽是储君,但窦太后偏爱梁王,他这个储君必须足够优秀,才能压服众议。汉武帝本非太子,未曾养于东宫,七岁时太子刘荣被废,他才被立为储君,临朝之后,又需要与权倾朝野的窦氏家族斗法,还要小心处理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也可说是临渊履薄,不敢稍有懈怠。由此可见,汉初五代君主,成功的四代都是在年幼时便在错综复杂的政治漩涡中挣扎求存,这也就磨练了他们能力,增长了他们的见识,坚定了他们的心念。为他们日后的成功打下了基础”

    “我承认,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孙琳颇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难不成,还要给孩子们找些麻烦不成?”孙琳是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但绝不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这个道理他也很明白,所以对于刘宇刚才的话,她本身很认可,不过她却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来解决这个问题,毕竟他们夫妻现在的势力的确是如日中天,只要不出意外,日后一统天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种家庭背景,孩子或多或少的都会染上些富贵病吧。

    “具体的办法,我也还没有想好。”刘宇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思路确实是有一些。有些部分恐怕要等到把汉献帝赶回洛阳,整个雍凉地区被我们收入囊中,而且各处边境都安定无事之后,才能细细准备实施,不过最首要的一点,就是要搬家”“搬家?”孙琳就是一怔,刚才还谈着教育,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扯到搬家上面去了?看着孙琳‘迷’‘惑’的表情,刘宇笑笑解释道:“你应该听说过孟母三迁的故事吧?为了能让儿子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孟母接连两次更换了住所,最后孟子终于成器。可见对一个孩子的成长,环境是个很重要的因素。这个环境包括饮食起居,也包括左邻右舍,像咱们现在的情况,孩子就在王府这么一个小圈子里成长,以后就算是到了学东西的年龄,也不过是找上两个伴读而已,这样的环境,并不利于一个健康向上的人格的养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总是要在旁人身上汲取优点和上进的动力的”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搬出王府?”孙琳有些明白刘宇的意思了,但还是感到十分的意外。刘宇点头道:“不光是要搬出王府,我还要创造出一个能够培养孩子积极向上、吃苦耐劳品行的大环境当然,就像刚才说的,这个至少要等到咱们的势力巩固,后方平稳,并且经营长安有了一定的成果之后才能实施。”“那你可要好好计划一下了。”孙琳笑着说道:“就现在这个王府,还有很多人觉得与咱们的身份不相符呢前两天户部还有工部的一些人就上书认为这个府邸是董卓旧居,所主不详,非贤德居所,特请在长安城新觅一处地方,重新起建王府,以慰天下臣民之望呢”

    “哼,贤德?我看他们是闲得”刘宇一听这事儿就冒火,董卓这个宅子在他看来就已经够豪华气派了,那些个妄图拍马逢迎以上位的人竟然还想让自己盖上一座更豪华的王府,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琳琳,这都是谁上的书,我怎么没印象?”刘宇忍不住问道。孙琳笑答道:“我知道你看这样的奏章肯定着急上火,所以我便做主给他们打了回去,后面又加了些斥责的话,让他们多用点心去干正事,别整日里琢磨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嗯,”刘宇满意的点点头:“就该好好的骂他们一顿,不但要斥责,还要惩罚。他们不是没事吗,就让工部那些人在明年开‘春’前到雍州各地兴修水利去‘春’节将近,雍州新入我军,归顺各郡县的陈年旧账急需处理,让户部的那些人都出去,到下面去,好好的把帐给我算清楚,算明白,过年之前,我就要看到结果”孙琳忍笑肃声道:“臣谨遵主公谕旨”

    刘宇也被孙琳的语调给逗乐了,站起身拉这孙琳道:“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便是,再过不久,咱们就又要各自出征,今日折腾了一天,你也乏了,赶紧回房,好好休息,等养好了‘精’神,才能好好修理北边还有西边的那些人”

    说到出征,孙琳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向刘宇问道:“你光说西边和北边,张林离开长安也有段时日,不知道东边徐州那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刘宇愣了愣,思忖片刻道:“云封当时走的是水路,从黄河一路东去,日夜不停,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到了徐州了,至于他能在那边掀起多大的‘浪’头,就要等暗部他们那些人将情报传回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徐州,大禹所定的九洲之一,位于黄海之滨、豫州以东、青州以南、扬州以北。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南北必经之路、五省通衢之所,领琅琊、东海、彭城、下邳五郡62县,至东汉末,豫州沛郡东部也被划入徐州牧所,所辖地域包括后世的的江苏长江以北地区和山东南部地区以及东北部地区。

    在战国之前,徐州因僻处东海,据中原争霸的战场较远,得以避开自西周末年开始的各国间的兼并和征战,这个时期的徐州因为战争相对较少,且北部为鲁国领土,西部为宋国领土,在这两个富庶国家的带动下,整个徐州地区开始逐渐富庶起来,而且也为文化萌芽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战争少而安逸富庶的徐州成为当时学术界的乐土。

    而从‘春’秋末期,吴越争霸开始,徐州因为其地理位置和富庶的环境,开始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南方政权的崛起,开始与北方中原地区的主要诸侯国发生冲突,吴国五次北上,不管是与齐国发生战争,还是与诸侯会盟,与晋国争霸,都要途经徐州,所幸徐州地区当时没有强有力的诸侯国,而那些小国则早就变成了墙头草,早早的便倒向吴国,所以在徐州本土没有发生大战,同样,越国强大后,也是经过徐州北上会盟诸侯,称霸‘春’秋。

    战国时期,徐州再次迎来安定发展的时期,因为齐楚两国瓜分了徐州南北土地,而战国的主要矛盾却发生在三晋之间及齐燕、齐赵边境,齐楚两国之间以和平共处为主,徐州幸运的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秦朝一统七国,兵锋由西向东来到徐州的时候,天下大势已定,楚国主力在都城寿‘春’被歼灭,楚王被俘,楚国瓦解,楚国东部各城池也是不战而降。而齐国更是不堪,从王翦领兵入齐到齐国灭亡,前后不超过七个月,齐王建根本就是听到秦军到来就直接开城投降了,虽然是个很没有骨气没血‘性’的行动,却也因此保全了徐州百姓,使徐州全境基本上实现了和平过渡。

    秦朝统一六国之后,国家政权模式从分散的分封制变为统一的集权制,这就使秦朝中央政fǔ拥有了远远超过历史上任何朝代的强大武力。而秦始皇的野心也绝没有止步于一统六国,徐州以南,还有百越‘交’趾等地没有归附中央,为了达到千古一帝的目标,武力征服南方便势在必行,在秦朝中央政权向南方的扩张行动开始以后,徐州地区长达数百年的安逸局面被打破了,尽管主战场并不在这里,可征讨南方的兵员、粮草却要就近征收,于是徐州就成为了秦国在东南实施军事行动的后方基地,有秦一朝,徐州百姓为这场浩大的军事行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秦朝二世而亡,继之而来的楚汉争霸却将徐州正式推到了兵家必争之地的重要地位上。作为楚国的旧贵族,项羽所在的项氏家族为了重现家族的辉煌,举吴中八百子弟兵渡江向北,加入了推翻秦朝政权的行动,徐州作为东部最重要的粮仓及兵源地,且距离项氏家族的根本江东较近,便成为了项羽势力的根据地,项羽自封西楚霸王,定都便在徐州彭城。

    如果项羽一枝独秀,那也就算了,可项羽偏偏还有刘邦所统领的汉国这一敌对势力,所以,沛县人沛公刘邦和宿迁人霸王项羽这两个广义上的徐州人之间便展开了生死较量。彭城作为项羽的大本营,遭受到刘邦所率领的五十万大军的攻击,而项羽也借着此次大战,展示了自己天才的军事才能,三万对五十万的巨大胜利,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用骑兵独立作战,而且是历史上第一次完全由骑兵对步兵造成的巨大胜利,这为中国后世几千年骑兵大兵团作战提供了技术上的支撑,这场胜利奠定了日后千年间以骑兵为主要取胜手段的战争模式九里山大战是项羽军事生涯的顶峰,也是徐州在整个中国战争史上第一笔浓重的记录。尽管后来项羽被刘邦击败,自刎乌江,可徐州的历史进程却因为这场楚汉争雄而发生了重大变革,从尚文转化成尚武,在后世的历史长河中,徐州子弟兵一次又一次的创造着战争的奇迹。

    汉朝建立以后,汉族中原政权并没有停止向南和向东的扩张,不管是出兵征讨,还是稳定占领区,一切军事行动都必须经由徐州作为跳板。正因为徐州在汉朝战略地图上的重要‘性’逐步加强,汉朝政fǔ对于徐州地区的重要‘性’的认识也在不断加深。为了更好的经营徐州这个东南粮仓以及兵源大州,刘邦在登基之后,便将徐州作为楚王封地,分封给了和他关系最好,最能服从命令,同时也是整个刘氏家族当时最聪明最有才气的弟弟刘‘交’经营,新上任楚王的治所便在彭城,因为整个楚国当时的管辖地便是徐州地区,所以这个时代的徐州也叫做楚国或者是彭城。

    楚王刘‘交’在位二十四年,他果然没有辜负哥哥刘邦对他的期望,在他治政楚地的期间,整个徐州的经济文化情势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刘‘交’担任楚王期间,息武兴文,将他原来的同学穆生、白生和申公都请到楚国任中大夫,同时又派自己的儿子刘郢客到长安向昔日老师浮丘伯学习,而他自己和儿子们都在楚国读和先秦典籍。刘‘交’还曾为作传注,号称,成为当时学中的一个派别。刘‘交’的次子刘郢客因学有所成,被汉文帝任命为宗正,学管刘氏宗室事务。在刘‘交’的倡导之下,楚国成为当时中国的学研究中心

    和学术空气最浓厚的地区之一,徐州自‘春’秋传承下来的文化底蕴此时似乎也有了再度复兴的兆头。只可惜,刘‘交’没能看到这个景象便去世了。

    刘‘交’的儿子刘郢客倒是个能够继承父亲遗志的人,自幼受诗文熏陶的他在当政的日子里继承并巩固了刘‘交’息武兴文,重点发展经济文化的治政方针,使徐州的经济文化水平平稳的又上了一个台阶。可这个文化气息浓厚的王爷大概是缺少了必要的锻炼,身体素质不过关,被繁重的政务所累,在这个楚王宝座上才做了4年便一命呜呼了,一片大好的江山便传给了儿子刘戊。也就是这个刘戊,生生的断送了父祖两代人近三十年的心血,也断送了徐州文化崛起的路途。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子英雄儿好汉,可这个所谓的客观规律在大多数帝王家庭血脉的传承上却并不通用。刘‘交’和刘郢客两个人可说是明主,可作为他们后代的刘戊却是个地地道道的败家子。楚国的国势在刘戊继承王位时达到了顶峰,高度繁荣的社会经济与文化,为刘戊的荒yin生活提供了最好的温‘床’。当然,如果刘戊能够本分一些,只是荒yin一点,贪图享乐一点,凭着父祖的基业也能‘混’到寿终正寝,可惜,这个三代楚王不但是个荒yin的‘花’‘花’公子,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惹祸‘精’。刘戊当了二十年的楚王,前十六年,因为楚国距离中央政权较远,且政局稳定,按时向中央政fǔ‘交’钱纳贡,汉文帝基于刘邦所立下的祖训,对待像刘戊这样的藩王还是十分优容的,只要他们不作出犯上作‘乱’十恶不赦的大罪,便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或许是在山高皇帝远的楚国当土皇帝当出了霸气,又或许是汉文帝的宽仁助长了气焰,刘戊开始变得越来越不把中央政fǔ放在眼里,楚国的政治日见腐败,对中央政fǔ的政令也是‘阴’奉阳违,甚至当做是耳边风。

    汉景帝二年,刘戊这种嚣张的‘性’格终于为他自己惹来了大祸,当时,刘邦唯一在世的妃子,汉文帝刘恒的生母薄太后病逝,举国服丧,可刘戊却不把中央政fǔ的政令放在眼中,也没有将君臣间必须遵守的礼仪放在心中,在服丧期间他不仅饮酒享乐,还出了‘私’‘奸’的丑闻,被他的政敌告发到中央政fǔ。汉景帝当然是恼火万分,不过鉴于与刘戊的堂兄弟之情,也考虑到当时全国的政治形势,刘启并没有采纳部分大臣借着这个由头诛杀刘戊的建议,但为了能够削弱作为东南第一繁华之地——楚国的势力,汉景帝决定减小刘戊辖区,下旨收回了东海郡。

    当时各地藩王和中央政fǔ间本就存在冲突,这次削地行动直接‘激’化了中央与地方的矛盾,感觉自己被削了面子的刘戊便与吴王刘濞通谋造反,并且诛杀了劝阻他这一愚蠢行为的忠直大臣。终于在汉景帝四年起兵起兵响应吴王刘濞,向中央政fǔ竖起了反旗,这便是西汉的吴楚七国之‘乱’,承平已久的徐州再次被卷入了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刘戊等人的叛‘乱’最终没有成功,汉景帝以周亚夫为将,统领中央兵马,与梁王刘武合作,截断了七国联军的粮道,仅三个月,便击溃了七国联军,吴王战死,刘戊逃回彭城后,彷徨无计,最后被迫自杀。从此以后,再被封于徐州的楚王就只是名义上的存在,只吃俸禄,其实和郡县无异了。

    夺取了楚王一系在徐州的所有权力后,汉朝中央政fǔ便开始经营吴地,这时的徐州作为南下的‘交’通要道的重要‘性’也越来越明显,不管是打仗还是开发新地区,都必须得有车马‘交’通的。徐州以东是沂‘蒙’山区和苏北泥淖之地,徐州以西则是高度落差达四百米的大别山麓,再向西则是巍峨秦岭,南北一条路,只有经徐州北上南下,故黄河更是穿越其中,随着中央政权对南方开发的不断加深以及中央政治中心的不断东移,到东汉年间,徐州地区已经成为了扼制天下,贯通南北的枢纽之地,战略要冲,兵甲所必争之地这顶大帽子也就牢牢的戴在了徐州的头上。而自从有了这么个头衔之后,徐州也从此把文化之地的帽子甩入了屁股后面,一心一意的作为尚武之所在屹立于中华史册上了,好象徐州百姓的安生日子也就就此打住了,南来北往的马蹄铁甲始终贯穿着徐州以后的整个历史。

    到了陶谦出任徐州刺史时,已经是中平五年了,当时青、徐两州黄巾复起,攻打郡县。朝廷以陶谦为徐州刺史,镇压黄巾军。这是陶谦成长为汉末军阀的重要一战,在这场战争中,陶谦收到了孙观等人为将。击败黄巾后,他的功绩得到中央政fǔ的承认,被准许在徐州开府建牙,境内晏然。陶谦趁机上表为自己手下的将领们讨来了一份封赏,让孙观等黑户身份上转为正规军将领,由此最终拉起了自己的军事班底,有了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

    在解决了军事问题之后,陶谦也体现出了其优秀的政治能力,为了解决黄巾动‘乱’之后赤野千里,民无就食之地的困难局面,陶谦下令进行屯田。他先上表请封陈登为典农校尉,在徐州境内实行屯田。而后与陈登一起安抚流民,重新丈量土地,修缮水利,对耕种有成之人予以重赏。在他们的努力下,徐州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陶谦到任的次年,徐州获得大丰收,收获“粳稻丰积”,直接解决了百姓和军队的吃饭问题,而徐州的民心政局也从此平稳下来。

    董卓作‘乱’之时,陶谦身为大汉一州守牧之重臣,出于对中央政权的最后一丝眷念,也为了巩固自己在各地诸侯中的地位,陶谦也统领一部徐州兵参与了诸侯讨董的盛会。不过,这个时候的陶谦那已经是滑不留手的老油子了,多年来的政坛沉浮让他拥有了高度的政治敏感‘性’,从刚刚到达诸侯会盟之地,他便察觉到各地诸侯面和心不合,名为讨逆,实为扩充自己的实力。作为大汉十三州中唯一还算安定富庶的徐州,此时自然也成了各地军阀所关注的对象。

    面对这种情况,陶谦也不动声‘色’,在这个讨董过程中,他不出头,不出策,不争名,不夺利,竭尽所能,将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已达到让诸侯暂时忽略自己的目的。他的手段是成功的,被董卓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各地诸侯在大战开始之后,确实是暂时淡忘了陶谦的存在,等董卓焚毁洛阳,迁都长安,讨伐军取得表面‘性’的胜利之后,陶谦便把握住时机,第一时间领兵退回了徐州,因为他的机警,躲过了诸侯间后来的彼此倾轧与吞并。

    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大汉十三州遍地烽火的情况下,徐州却在陶谦的苦心经营下太平无事,四方流民移依徐州的也日益增多。对那些自相兼并的诸侯来说,“百姓殷盛,谷米封赡”的徐州无疑是一块大‘肥’‘肉’。为了自保,陶谦必须在‘乱’世寻求盟友。开始时陶谦想拉拢刘备、韩馥这两位北方雄杰之一为外援,可这两位如今正在死掐,而且有传言说刘备在原幽州牧刘虞身死的事情上有嫌疑,韩馥现在又神神秘秘让人‘摸’不清头脑,综合考虑一下,陶谦也只好放弃了。

    拉拢北边那两位不成,陶谦又把目光转向占据了兖州的曹‘操’。曹孟德在讨董一战中表现不错,很有点汉室忠臣的架势,而且讨董之战后,他的实力大幅增强,如今说得上是兵多将广,若能引为外援,也可保的徐州平安。于是陶谦便想借着送曹嵩的机会,向曹‘操’示好,可没想到,所派非人,这马屁没拍上,倒是一脚踹在了曹‘操’这匹烈马的命根子上,从而为徐州引来了这场近千年来罕见的大浩劫。

    徐州兵虽然英勇,却没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兖州军,陶谦虽然也有些军事才能,却敌不过被愤怒染红了眼睛的军事奇才曹孟德。一时之间,徐州境内遍地狼烟,处处烽火,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原来的富贵安逸之乡,一夜之间变成了白骨遍地的修罗场。曹‘操’大军在复仇、劫掠旗号的引领下,势不可当,先后攻拔十余城,先克广威,夺泗水,与陶谦军队战于彭城,一场大战下来,面对上下眼珠子都快冒血的曹军,陶谦军大败,其只得逃离彭城,退保东海郯城据守,曹‘操’乘机又破彭城,傅阳沿途之上,不禁杀戮,那些无辜的徐州百姓都遭了‘操’军毒手。

    其后曹‘操’向东北攻费、华、即墨、开阳,陶谦于郯城一面调兵遣将救援被曹军围攻诸县,一面向青州刺史田楷求救。可如今曹‘操’兵威正盛,那些诸侯那个愿意无缘无故的去触这个霉头,到时候救援不成,说不定还得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眼见援兵不至,而曹‘操’大军兵锋已经来到郯城之下,四面合围,日夜攻打,所幸郯城作为徐州治所,在陶谦多年经营下,城池坚固,粮草军械颇多,曹‘操’几次进攻不下。只能将城池为主,双方陷入短暂的对峙。可陶谦知道,如果再没有援军,徐州城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问题是,自已现在还能向哪里去寻求外援呢?

第一百二十章

    东兰村,是徐州彭城郡吕县治下的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村庄,时值清晨,这个时候本该是万物苏醒,迎着清晨的阳光,开始充满勃勃生机的一天,每家每户的男人收拾农具,准备走上地头,‘女’人则点起炊烟,为家人做好喷香的早饭,老人在院中活动‘腿’脚,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声在村中每一个院落想起。

    这一切本当是这样的,可揭开冬日清晨的薄雾,这个昔日里祥和安逸的村庄展现出它如今的面容。倒塌的院墙,破败的房屋,散落在地上的大小器具,还有断壁残垣上那如同泼墨般的暗红颜‘色’,无不向这个冷漠的世界哭诉着自己不幸的遭遇。而那一具具或者在街道,或者在院中,或者在屋内,或者在墙边的已经开始腐烂的男‘女’老幼的尸体,更是为整个清晨涂抹上了一层灰朦朦的‘色’彩。无数的野狗在这个村落中出没,偶尔用叼起起一截断掉的手臂,飞速的跑到到早已千疮百孔的房屋便,埋头大吃起来。这一片死寂的村庄,却为这些生灵提供了足够的食材。

    猛然间,一只正在村边大树边享用半截人‘腿’的野狗抬起了头,警觉的耸动着耳朵,它发现,似乎又有别的生命在接近这个村庄,难道是从其他地方流‘浪’过来的猫或者狗?这只野狗‘露’出尖利的牙齿,眼中闪动着凶恶的光芒,这里是它们这个狗群的地盘,容不得别的东西到这里来分享他们的美味如果真的来者不善,那就只能大战一场

    心中已经充满了警惕的野狗凝神倾听着来自远方的声音,这个声音近了,更近了,随着声音的接近,整个大地都开始微微的颤抖。这个时候,不只是村边的野狗,村里面所有还活着的生灵,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胁正在‘逼’近自己视为宝地的这个村庄。动物的本能就是趋吉避凶,村边的那只野狗从空气中已经嗅到了十分不祥的气息,动物的感觉告诉它,朝着这边而来的东西强大到能够消灭一百个自己这样的存在。在如此强势气息的压迫下,野狗早就没有了开始时的凶恶表情,胆怯的呜呜哀鸣一声,似乎在为丧失掉这个不愁吃喝的福地感到痛苦悲伤,可保命第一,它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叼起那截还没有吃完的大‘腿’,灰溜溜的向远方跑去,不只是它,村落中所有的生灵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在一阵‘鸡’飞狗跳般的‘混’‘乱’之后,整个村落便恢复了沉寂,只不过这次真的再没有任何一点生的气息了。

    而就在这些动物逃离村庄后,远处的天际便扬起一片冲天的烟尘,一支由五十匹战马组成的骑兵在瞬息间便来到了村庄之外。片刻停顿之后,这支骑兵骤然分散开来,冲入村中的每一条小巷,每一个院落,很快的,他们又从新集结到一处,其中的一个骑士向一个身着玄‘色’战甲的年轻人说道:“将军,我们已经四处查看过了,这个村庄中也没有活人,想来,也是被曹军屠了村。”年轻的将军眉头紧皱,右手紧紧的握住亮银枪,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

    这个年轻人便是从益州千里迢迢赶来的张林。自他从长安领着一百虎豹骑,和管亥、臧霸离开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来到渭南的渡口,刘宇已经安排了两艘军舰在港口等候。等上了船,一行人夜不停舟,十二个时辰赶路,加上一路之上,老天关照,顺风顺水,而且这个时代的诸侯除了盘踞在南方的荆扬两州外,北方的诸侯都不重视水军的建设,所以在黄河上没有遇到其他诸侯势力的拦阻,也正因如此,这一行人仅只用了7天,便到了青州东阿县的渡口。

    本来按照计划,张林应当与管亥臧霸一起往青州去,召集那里的丐帮弟子,从中选出‘精’锐叁仟,整合武装起来后,作为一路兵马前往徐州救援。但张林在路上便听说曹军神勇,将徐州兵打的落‘花’流水,此时不但彭城丢失,连徐州之所郯城也已被曹军围困,各路诸侯摄于曹军yin威,不敢前往救援,徐州陷落似乎已成定局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张林顿时坐不住了,他的未婚妻糜环此时可就在郯城啊说起来,糜氏家族的根据地当初是在东海,可自从糜竺糜芳兄弟被陶谦招揽至麾下之后,为了更好的做大家族的生意和产业,糜家便把根据地从东海迁到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徐州治所郯城。这下可好,和平的时候,糜氏的生意确实是借着官运的亨通大有进展,可如今战‘乱’一起,糜氏众人才发现自己的家族已经被牢牢的绑在了陶谦的战车上,徐州若战败,他们糜家变成了曹军眼中的大‘肥’‘肉’,到时别说苟安,恐怕一家人连骨头都会被曹‘操’的几万大军给啃个‘精’光。糜竺等人这时才知道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郯城有失,糜家必然不保,糜家完蛋,以糜环的‘花’容月貌,下场肯定会落得无比凄惨,谁不知道那曹‘操’的军中‘色’狼成群啊他们的主帅便是一只最大的‘色’狼。一想到未婚妻的处境危急,张林也等不得再去青州整顿兵马了,他与管亥二人一商议,便在东阿兵分两路,管亥二人领五十骑前往青州整军,而张林则率领其他人火速赶往郯城。

    一路南下,张林的心情是越来越沉重,自打进了徐州边界之后,数百里的路上,竟然没有看到一个活人,张林此时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一个噩梦一般。他从小在广陵出生,幼年时曾经跟随父亲,伯父在徐州境内游览,当时的徐州富庶美丽,百姓淳朴敦厚。可如今的徐州是怎样的一副惨象,张林试图将眼前的景‘色’和自己记忆比对,却痛苦的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被曹军毁掉了。当年的美丽风光被无情的践踏,当年炊烟袅袅的村庄只剩下断壁残垣,当年质朴好客的村民此时变作了路边的一具具白骨,那个当年的人间天堂,如今已彻彻底底的化为了修罗炼狱

    该死,该死的曹‘操’张林此时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气,回想起来,当年还在洛阳的时候,他和曹‘操’还有过一段‘交’情,大家曾经一起喝酒,一起畅想未来的仕途,那时的曹‘操’还有着忠臣的嘴脸,还有着为国征讨四夷的豪情梦想,张林到现在还能想起当初众人在一起‘吟’唱主公所作的那首满江红的情景,那时的满怀豪情现在还能回味起来

    四年,仅仅四年啊,曹孟德张林的牙齿咯咯作响。虽然在诸侯动‘乱’四起的时候,张林便曾经想过,在日后的日子里,也许会和曾经的好友反目成仇,变成敌人,在战场上相见,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回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还如此的惨烈曹‘操’,或许杀父之仇真的让你感到异常的愤怒,可你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仇,残害这十数万无辜的百姓这些年的征战,真的已经让你丧失了为人的良心了吗?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就不仅是敌人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这一时刻,张林的目光终于坚定了起来,老实说,他一开始向刘宇请命到徐州来的目的只是将糜氏家族从火海中拉出来。这个在张林看来并不难,一来,他和曹‘操’毕竟有过一段‘交’往,虽然这个时代是个义气沦丧的时代,可张林有一半以上的把握说服曹‘操’放走糜氏家族,当然,可能会让糜家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无论怎样,都比丢掉‘性’命要强。二来,刘宇如今的势力是诸侯当中最大的,曹‘操’即便是兵多将广,也不敢贸然的和刘宇动手过招。张林身为刘宇军中的大将,即便曹‘操’不念当年的旧情,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刘宇的旗号,曹‘操’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绝。其三,徐州目前的情况是被拦腰砍断,北边开阳一代被孙观等人牢牢守住,曹‘操’主力在彭城下邳,开阳方向没有‘精’兵,孙观也得以据守待援。而有了下邳等地的遮挡,徐州南部的广陵郡暂时还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广陵临长江,在甘宁一万水师的接应下,张林自信如果曹‘操’能够看在以前‘交’情的份上网开一面的话,他便可以带着糜家众人从容的沿着长江河道,西返益州。

    总之,开始时张林就是没打跟曹‘操’撕破脸的谱儿,一是大家有‘交’情,第二个原因就是张林确实对曹‘操’也有所忌惮。在张林看来,这天底下最有能耐的人自然是自家的主公刘宇,张林跟着刘宇这么多年,甚至自己主公的本事那在大汉朝肯定是首屈一指的。可也就是刘宇,说起曹‘操’来,那也是推崇备至。当年在洛阳和曹‘操’初次会面之后,张林也曾问刘宇为什么对曹‘操’要比对别人不同,刘宇告诉他,若大汉大‘乱’,能够有能力平定各地诸侯的,除了刘宇自己之外,就要数曹‘操’了。刘宇还感叹说那个时候的曹‘操’并没有完全将自己的锋芒显‘露’出来,说若有一日,曹‘操’能够自己统领一支大军的话,他的军事上的天才变能够充分的发挥出来,到时候,就算是刘宇自己,也不敢说一定能在正面战场上完胜曹‘操’了。

    有了刘宇如此高的评价,张林当然要在心里将曹‘操’往高里再抬上两阶了,他不知道的是,当年刘宇之所以会发出那一通议论,只不过是刚刚见到曹‘操’后一时有感而发而已,而且这个感慨还是建立在后世的那些关于曹‘操’的小说还有传说上的。诚然,后世众所周知的那个曹‘操’是个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和诗人,可那已经是四十岁以后的曹‘操’了,不说四年前,就是现在的曹孟德,也远远没有达到巅峰时的水平。另外,张林也小瞧了自己。他总认为刘宇对他并没有太多的评价,是因为他做的还不够好,其实他是猜错了,刘宇之所以没有太多对他的评价,是因为后世根本就没有张云封的名字,并不是金子都会发光的,人要成功,除了要有本事以外,机缘和运气也是十分重要的方面,张林就是典型的因为刘宇的到来而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存在。事实上,以张林现在的阅历还有军事才能,并不差曹‘操’多少,只不过两人从来没有‘交’过手,张林也无法对双方的实力差距作出正确的判断,才只能依靠刘宇的评语,做出了一个差不多是错误的对比。

    至于张林所顾虑的第…,便是刘宇在临行前让他可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领徐州牧。尽管后来刘宇对这个命令有所解释,但张林身为臣子却始终不能释怀,毕竟在益州军中,论资历,论才干,论忠心,与他张云封差不多甚至更好的大有人在,独领一州这样的事,即便是排着队来,也落不到他的头上。退一步说,如果是在刘宇的已经占领的土地上当一州之首,张林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他原本就是征南大将军,是统领南中地区的一把手,可徐州这个地方和南中不一样,南中在益州腹地,而徐州对于刘宇集团来说,那可是纯粹的飞地,自领徐州牧,基本上也就和划地自立划上等号了,自立为王,这在他人看来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可对于张林来说,那是槽糕的不能再糟糕的情况。直到现在,张林还是觉得刘宇的这道命令当中肯定有试探他忠心的目的。为了不让刘宇心存芥蒂,张林也是打定主意,到了徐州,能帮陶谦退掉曹军的话最好,若事不可为,那就带着糜环一家人撤回益州,坚决不做自立为王的事情。

    可这一切,就在刚才,被张林在心里彻底的否定了,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在别的地方做出多大的成绩,徐州都是自己出生并成长的家,这个家中有着他太多的回忆和眷恋,他无法坐视自己的那些如同家人一般的乡亲被曹‘操’当作是牲畜一样的肆意屠宰曹‘操’是主公都赞许的军事天才又怎样,我张云封也是益州军中数得上号的大将,谁比谁更强,要比过之后,才能见分晓虽然徐州的兵马损失很大,但张林有信心,依靠郯城坚守到管亥那边的三千人还有甘宁那边的一万大军,等这两支队伍到了位,别说是守住徐州城,张林自信能够将曹‘操’赶回兖州当然,什么自领徐州牧之类的事情,还是被张林自动的抛到了一边,他打定主意,将曹‘操’大军击退后,就带着糜环回益州,糜氏家族的其他人如果也愿意跟去,他当然欢迎,若还是愿意留在徐州,那他也不强求,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别人怎样,糜环是跟定他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张林在马上深吸一口气,传令左右道:“兄弟们,我知道大家连日赶路很辛苦,可你们这一路也都看到了,曹军如此凶残,徐州的万千百姓如今时刻都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主公将我派到徐州,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救助徐州的百姓,让侥幸活下来的人免遭涂炭。此刻,郯城据此不足二百里,还望兄弟们再咬咬牙,我们早一日到郯城,就能多救助一些百姓”“谨遵将军将令”此次跟随张林来到徐州的,都是益州虎豹骑中的强者。刘宇估计若是张林真的能够救下徐州的话,以陶谦那个老头子以往的事迹,将徐州让给张林应该是肯定无疑的事情。至于说张林是不是会接受,这个刘宇就没有去考虑,毕竟如果机会合适便占下徐州,这是刘宇向张林所下达的命令,刘宇相信张林的忠诚,也相信以张林的智慧,不会看不出如果徐州也被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会对自己集团在大汉的整体战略布局带来多大的好处。

    为了让张林能够在徐州站稳脚跟,刘宇可是在虎豹骑中‘精’挑细选了这一百人,如果放在别的诸侯军队中,这些人随便挑出一个都能直接被任命为校尉甚至更高一级的军事长官,他们不但弓马娴熟,武艺出众,还能担负起训练新兵的重任,可以说,有了这一百人,张林就能在徐州轻松的发展起自己的武装力量

    此刻,这五十名‘精’英被张林的话所鼓动,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奔‘波’了两天两夜的疲惫,整好队伍,便准备继续急行军直奔徐州。可就在他们刚刚离开东兰村,来到一片丘陵地带的时候,猛然间听到隐隐约约的有哭喊声从东南方向传来。

    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张林在一个愣怔之后便很快反应了过来,徐州富庶,所管辖的村庄的人口也比其他各州要多,曹军虽然凶残,但要想一下子将全村所有人都杀死,那也又不小的难度,所以有人还活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听这传来的声音,却是悲苦的哭声居多,张林心中暗道不好,恐怕是那些活着的百姓又遇到什么危险了,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圈转马头,手中银枪一摆,当先催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冲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爹,娘”舞动着手中的木‘棒’刚刚击退了一个曹兵的李二牛一回身,便看到自己的老父为了保护母亲被曹兵的长枪刺穿了‘胸’膛,而他的母亲看到丈夫惨死,哀嚎着扑向那个曹兵,似乎是想要从他上撕下一块‘肉’来。可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妇’人如何是那虎狼般的军士的对手,那个曹兵很轻松的便将长枪又刺入了她的心脏。

    眼见着父母惨死,李二牛狂叫了一声,手中的木棍猛然间多了几成力量,几分气势,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对面一个曹兵的头上,就如同砸开了一个西瓜一般,将那人的头颅砸碎了。周围的曹兵被李二牛的这股气势给吓了一跳,也许是觉得一个人没有太大的胜算,所以这次一下子就上来两个曹兵围攻李二牛。

    而此时的李二牛早已经不在乎自己会面对多少曹兵了,他的双眼已经被丧失父母的悲伤与愤怒染红,他的脑子里也不再去考虑什么恐惧害怕之类的情绪,如今他的脑海中环绕的都是自己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场景,父亲的慈祥,母亲的疼爱,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守着几亩田地过着那知足而乐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忧愁。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日子里过下去,直到自己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和妻儿一起,好好的‘侍’奉父母直到终老。

    当时拥有的时候,李二牛并没有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或者有什么困难,可曹军的到来,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将李二牛还有无数乡亲们那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甚至说得上是‘胸’无大志的梦想给劈了个粉碎,取代那个安馨生活的,是无止境的杀戮,是无数的鲜血与白骨,是数也数不清的人间惨剧,和痛哭哀嚎。

    李二牛这些人并不是东兰村的人,而是位于东兰村以西五十里外的西兰村的村民。东兰村和西兰村其实是两个关系比较密切的村落,据当地的老人说,这两个村庄其实都是原来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后嗣发展而来的。正是因为有着这层传说上的亲缘关系,加上两个村子距离并不是很远,东兰村和西兰村可以说是来往了多少辈人,你娶我家的姑娘,我嫁你家的儿子,几代人的姻亲关系让东西兰村的村民的情谊更加的紧密,平时没有事,来往两村间串亲戚的人每日不绝。

    从地理位置上,东兰村是在西兰村的东边,正是因为靠东了五十里路,当曹兵进入徐州,攻下彭城之后,扫‘荡’周边的第一个矛头便对准了东兰村。所谓罪不及家人,两个诸侯之间的争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当‘波’及到属地百姓的头上。东兰村还有西兰村的村民们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自家的州牧陶谦惹上了旁边兖州那个叫曹‘操’的将军,他们也知道陶州牧已经和那个曹‘操’开过几仗,而且还都输掉了,连他们平时所说的大城——彭城也被那曹‘操’给夺了去。这一切他们都知道,但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就如村中的老人所说,谁家的兵不吃粮,哪家的官不拿俸,这些俸禄粮草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到最后,也还是落在咱们老百姓的头上。杀了咱们,谁为那个曹‘操’种田纳赋

    民是国之本,有了民才能养兵,才能养官,再者说了,杀了自己这些平头老百姓,对那些个大人物也没有什么好处啊,毕竟自己这些人也不去当兵吃粮,也不帮着陶使君干事,虽然说陶使君在徐州也为咱老百姓做了不少的事,可也没到值得咱为他拼命的地步,这个徐州不管谁来,咱都是个顺民,这样的话,留着咱们那对他们这些老爷也有好处不是?

    就是因为这样想,就是这种认为顺民照样能够在‘乱’世好好活下去的想法,让东西兰村的村民们留在了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地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乱’世中就是有那种不按常理出牌,不把他们这些老百姓当成是人看的军阀存在。曹军是在黎明时分来到东兰村的,他们屠杀了那么多的村庄,早就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经验。斩草要除根,屠村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杀戮可以轻易的引来无休止的仇恨与报复,所以,既然决定做下屠村这等有伤天理的事情,那就要杀的干干净净,要尽量做到不留一个活口。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曹军并没有经验,在上午的时候去屠村,结果那个时间,村民们有上田里耕种的,又在村里串‘门’的,有离开村子去别处采办东西的,总之人员极度分散,所以曹军进了村也只能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反正是看到活人就杀,遇见房子就闯,结果杀了半天,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人是不是都杀光了。而日后的事实证明,屠村的消息传出去了,那肯定是第一次行动中有幸存者。

    人就是要吸取教训才能成长,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做第二次,曹军就长了心眼,通过集思广益,广泛征求士兵们的意见和好点子,曹军最终确定了凌晨进村这一基本原则,一来早上村中的人比较全,二来早上起‘床’的时候是人的警惕‘性’和‘精’力最低‘潮’的时候,防备力最低,这第三嘛,虽然晚上也能达到上面两个标准,可凌晨毕竟有光亮不是,在阳光下杀人才不会‘混’‘乱’,能够做到杀干净的程度。至于第四点,就是早上开工,到中午就能完事,清点一下扫‘荡’所缴获的物资,还能有一段时间从杀戮的状态中回复过来,等到下午开饭的时候,能够不影响食‘欲’和胃口

    别说,有了这个原则之后,曹军屠村可说是无往不胜,手下几乎没有活口,正因如此,他们残杀平民的消息,在这个信息传递不方便的时代,传播的很慢,至少东兰村的人还不知道入侵徐州的是这样一支禽兽般的部队。这样造成的结果可想而知,整个东兰村三百多口人,在曹军的第一次冲锋下,便倒下了一多半,而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刚想反抗或者逃跑,曹军的第二轮杀戮又开始了。整个过程前后不超过两个时辰,这个生机勃勃的村庄就变成了鬼气森森的废墟。

    本来,距离东兰村不远的西兰村是曹军的下一个目标,50里的距离,对于职业的军队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可大概是老天开眼,在东兰村遭劫的时候,一个西兰村的村民恰巧目睹了这一切。这个村民叫郝俊生,他的老婆高兰香是东兰村人。自打两年前他们成亲后,郝俊生便时不常的带着高兰香回娘家探亲串‘门’。就在东兰村遭劫的前一天,他们夫‘妇’又来到东兰村,本来说是打算在这边住上两天,可当天晚上,郝俊生忽然想起自己走的太过匆忙,忘了给家中的老牛准备草料。郝俊生父母去的早,他还有个哥哥,不过兄弟两个如今也是分家过,也就是说,自己这一走,家中的老牛估计就得饿肚子了。在三国时代,耕牛是农民手中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如果说谁家能有一头牛,那就好像是后世八十年代谁家有辆‘私’家小轿车一样宝贵。媳‘妇’固然是重要,可那头从父辈便传下来的老牛更是郝俊生的命根子,说起来,当初高兰香家之所以愿意把‘女’儿嫁给老郝家,其实也是看中了他们家有这头耕牛的缘故。

    一想到自家的老牛可能会两天吃不上饭,郝俊生是坐立不安,茶饭不思。高兰香也知道这头牛对自家的重要‘性’,于是便与郝俊生合计赶回家去。可当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走夜路走五十里,搁谁身上都不放心,思前想后,郝俊生只好决定到第二天早上再往回赶,估计就算一个晚上不吃饭,也饿不死一头牛。

    人这心里一有事儿,压根就睡不着,郝俊生就是这样,在炕上翻来覆去了一宿,愣是基本没合眼,他在一边儿翻腾,高兰香也睡不着啊,等天刚‘蒙’‘蒙’亮,两口子一合计,别在这儿牵肠挂肚了,早点回去吧,把这个事儿了了,再补个觉儿也就是了。于是他们两人跟高兰香家里的人说了一声,早饭也没吃,便急匆匆的往回赶,

    大概也是天意,夫妻两个刚出村三里来路,曹军的人便来到了东兰村,紧接着的,便是一场大屠杀。这个时候,郝俊生夫妻俩还没走远,东兰村里村民的哭喊号叫声隐隐约约的随风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大概是与至亲血脉相连,高兰香便觉得心头怦怦‘乱’想,眼皮子也是狂跳个不停。回身往家的方向看时,发现村子那边升腾起几条黑‘色’的烟柱。与自己的心惊胆战联系在一起,高兰香瞬间便猜测可能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因为关心家人安危,她便向郝俊生提出转回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郝俊生一是记挂着家中的耕牛,二来是觉得高兰香有些多疑,不愿意回去,可他也不好太违逆妻子的意思,没办法,便爬上路边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想大约的看看东兰村到底发生了啥事。

    这一看,就把郝俊文骇的魂不附体,那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差点把他给吓昏过去。脸‘色’苍白的他,连滚带爬的从山上跑了下来,高兰香上来问到底怎么回事,郝俊生眼中满是惊恐之‘色’,结结巴巴的说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他们在杀人,在杀全村的人”高兰香一听便急了,连忙问:“谁在杀人啊莫不是土匪到村去了?”郝俊生拼命的摇了摇头,他听说过土匪,知道这一带的土匪一般只是劫财,并不伤人,多数时候是大队喽啰出动,到村子口转上一圈,然后便找村中的长者索要钱财,就类似于后世的黑社会向商贩们征收保护费一般。郝俊生曾经跟着西兰村的人经历过一次收保护费的过程,他见过真正的土匪,说穿了,就是一些拿着自制简陋武器的农民,如果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村里的人又总想着破财消灾,那些土匪不见得就能比村里的壮劳力集合起来差多少。可如今在东兰村杀人放火的可绝对不是土匪那样的业余军事爱好者,制式的盔甲,统一的武器,很辣的手段,高超的杀人技巧,一看就是正规的军队

    郝俊生还在这儿琢磨在东兰村的到底是些什么人,高兰香已经忍不住了,拔‘腿’就想往家跑,吓得郝俊生一哆嗦,扑过去一把抱住她,气急喊道:“疯婆娘,你疯啦”高兰香一边死命挣扎,一边喊道:“郝俊生,你不是个男人,俺家里遭了大难,你难道都不回去帮帮忙?你不去,俺回去”郝俊生心急意‘乱’,都说人在危急时反而能发挥出超出自己水平的力气,这个倒不假,肾上腺‘激’素分泌增多的郝俊生双臂一叫劲,一把将高兰香推到在地上,怒吼道:“回你母亲个头别说是咱们两个,就是回去一百个咱们这样的,也不过是去送死你知道吗?你以为在村子里杀人的是什么人?告诉你,那根本不是什么土匪,而是军队,是杀人不眨眼的军队娘的,实话告诉你,东兰村这次是彻底的完了”

    高兰香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她也被郝俊生口中的军队两个字给吓住了,确实,如果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杀光自己村里的人,确实是太容易了想到自己的娘家此时恐怕已经被人屠戮一空,高兰香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道:“老天爷啊是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人啊,我们东兰村祖祖辈辈本分过活,从来没造过孽啊,怎么好端端的就有军队到我们村杀人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郝俊生蹲在一旁,用手抱着头,妻子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到底是谁呢,竟然会派正规军来屠杀无辜的百姓?猛然间,郝俊生脑海里划过不久前听到过的一个谣言,他失声喊道:“是曹军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是曹军的人一定是,一定是的”

    高兰香被丈夫突如其来的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暂时止住了眼泪,哽咽着问道:“当家的,什么曹军,你怎么知道在村里的就是这个什么曹军啊?”郝俊生急道:“婆娘,你忘了吗?前些日子咱们徐州的陶使君不是跟兖州那边的一个姓曹的将军打起来了吗?那个姓曹的好像是叫什么曹‘操’,听说十分的厉害,陶使君跟他打了好几仗,都败了个一塌糊涂本来这些老爷们打仗,跟咱们这些做下民的没什么关系,可前几天,我听说,这个曹‘操’好像在屠杀咱徐州的百姓,已经有十几个村庄都被他给屠了当时我还当这就是谣言,那个当官的会要一个没有百姓的土地。可看今天的这个情况,曹‘操’屠村的事儿恐怕不是谣传啊这个天杀的曹‘操’,他是真的不把咱们这些徐州人当人看啊”

    说到这儿,郝俊生忽然像是被火撩到了屁股,噌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铁青的自言自语道:“如果这真是曹‘操’的军队,那他们就是为了屠村来的,东兰村的人恐怕很快就会被杀光,那下一个又该轮到谁呢?”说着说着,他们夫妻两个便对了眼了,高兰香捂着嘴难以置信的说道:“当家的,你是说,这些曹军,下一步会去,去咱们西兰村?”

    郝俊生没有回答,而是拔‘腿’就往西兰村的方向跑去。高兰香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郝俊生身后,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家了,不想再失去另一个,东兰村完了,离它最近的西兰村肯定不能够幸免,天幸自己夫妻看到了这个事儿,现在赶回去,跟乡亲们说一声,或许大家还能够躲过这一劫。

    五十里路,平常需要走上小半天,可这次两个人跑回村中,却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一回到村,郝俊生便找到了村中乡老,将自己在东兰村见到的一切都向他讲述了一遍。那乡老听了大惊失‘色’,连忙让人敲响了村口的大钟,因为钟声十分急促,全村的人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便都扔下手中的活,跑到村口集合。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乡老便让郝俊生将他看到的东兰村惨状又说了一遍,这一村的人顿时就炸了锅了,有高声怒骂的,有手足无措的,有着急痛哭的,有左顾右盼的,还有质疑不信的,郝俊生也不再向他们解释,匆匆忙忙的跑回家中收拾细软去了,开玩笑,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多耽搁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你们爱信不信,老子仁至义尽,保命要紧

    郝俊生的行动无疑是对那些质疑声音的最好回答,于是村里的人便都火速赶回家中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可等到大家都收拾好了,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这么多人,往哪儿跑呢?村里面有个读书人,据说在外面游学过几年,虽然没有读出什么成果,却也是村里见识最广的人。此时,他便站出来道:“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曹军刚刚屠了东兰村,一定想不到咱们西兰村已经得到了消息,而且当他们发现咱们逃跑后,一定会向东南北三个方向找,我们就反其道行之,我记得,咱们和东兰村之间有那么几座小山,我们不如就躲到那里去,那些曹兵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迎着他们逃跑”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管是在什么时代,读书人在农民的眼中,都是和智者划上等号的,暂且不管这个人书读的到底怎样,只要他能拽上两句文,能写上一篇文章,那在农民的眼中就是很了不起的事。这种现象在古代尤为常见,西兰村的村民们就是这种意见的支持者,在他们看来,村里的这个担任‘私’塾教习的孙斐先生,应该是整个村子里面最具有智慧的人,而在危急的时候,人们就如同在汪洋中浮沉的海难者,只要身边有那么一片漂浮物,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死死抱住。

    现在,这位名叫便成了众村民心中的‘精’神支柱,而他所说的办法,自然也就成了众人最终认可的办法,这也很无奈,谁让就他一个人有主意而其他人都抓瞎呢,更何况人家还说的一套一套的,那个时候的人认为最有道理的话,就是自己最听不懂的话,越是听不懂,越是显得人家说的高深莫测,当然,人家高深莫测了,才能自己并不是因为傻才听不懂

    好在这个读书人说的话还真就有那么几分道理,兵法在很多时候,确实是要反其道而行,才能有最好的结果。下来屠村的曹兵也不过是普通的兵士,里面没有神机妙算的妖孽,所以那个读书人所想出的计策,对西兰村来说,确实已经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了。于是全村人携老扶幼,拖家带口,带着各种家什,朝东西兰村‘交’界处的一小片山林赶去。当然,作为全村最具有智慧的读书人,孙斐绞尽了脑汁,想了几个办法,破坏了能够暴‘露’自己这群人行踪的痕迹。当他看到全村三百多人所组成的,类似于搬家团一样的队伍,心里也是直打鼓,脑袋里不多的军事知识让他知道兵贵神速的重要‘性’,可现在怎么看,这支难民队伍都不像能够走得快的样子。孙斐也曾把自己的担心跟乡老说起,可乡老自己家带的东西就是全村里面最多的,他又怎么会舍得丢掉自己的那些财产,所以结果也就没有什么意外,孙斐的意见被驳回了。没办法,咋心中狠狠的将这个要钱不要命的‘混’账老头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孙斐也没了什么主意,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或许是老天爷真的开眼了,不忍心见到再有一批人被无辜杀害,直到最后一个西兰村的人进入山林之中,也没有一个曹兵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这让孙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心里也在纳闷,不是说屠村的都是曹‘操’手下的正规兵马吗?怎么他们连兵贵神速这种最基本的用兵法则都不知道呢?纳闷归纳闷,可曹军犯‘迷’糊那也是他所乐见的。

    孙斐并不知道,来屠村的曹军都是正规军不假,可这些个正规军却没有一个能够懂得太多兵法道理的统领。扫‘荡’村落本就是曹军的副业,当然不会讲自家的‘精’锐派过来,而这些二线士兵基本上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让他们拎着武器上阵杀敌行,动脑子思考问题可就差了太远了。当西兰村的人都躲起来的时候,东兰村的曹兵还没清点完战利品呢也是他们大意了,毕竟除了第一次有活口逃掉之外,其他多少次曹军屠村都可说是完美的屠杀,基本上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就形成了惯‘性’思维,再加上这些个曹兵觉得自己这次屠杀东兰村的行动很顺利,不但进村杀人,还在村子的外面布置了一些人手形成包围圈,工作完成后,通过大体盘点和对外围人员的询问,基本可以确定没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些曹兵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两个人比他们起的还要早,在他们到来之前,便为了一头牛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东兰村,并在后来目睹了他们的暴行,最后将消息传回了西兰村。认为没有活口的他们彻底放松了警惕和斗志,在他们看来,区区五十里外的西兰村根本就是一道上不了台面的菜,到时候他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所以在东兰村的进度便慢了下来,等他们‘弄’完一切,都已经到了中午,太阳当头,正是吃饭睡觉的时候,不愿让自己过度劳累的曹兵们通过举手表决,一致同意吃饱喝足睡醒之后,再去西兰村顺手屠杀一下。于是乎,等他们晃晃当当前往西兰村是,已经是下午…左右了。

    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迎接一众曹兵的自然就是一个空空‘荡’‘荡’,屁都没留一下的村庄,一阵凉风吹来,卷走曹兵们眼前的几片树叶,在空中左摇右摆,好像是在跳着转圈舞的嘲笑着这帮傻呆呆的看着空村一座的傻蛋。好吧,傻蛋也是有脾气的,毕竟是已经杀平民杀出劲头来的禽兽,禽兽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一帮因为愤怒而直接崩溃的曹兵狠狠的将这个‘毛’都没剩一根的村落给好好的蹂躏了一遍,当然,最终的结果无非是原本就漏风撒气的房屋又被开了几个‘洞’,原本就不牢靠的土墙又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泥土。还有原本就晃晃悠悠的桌椅,也被还原成了碎木头。

    这种程度的蹂躏简直就像是在作践一具尸体,如何能够发泄曹军士兵们心头的滔天怒火,于是他们又去研究在村子周围存在的那些能够揭示这帮该死的刁民到底向哪边逃跑的痕迹。这就不能不感谢孙斐的先见之明,虽然他用来伪装的那些手段并不是多么的高明,但用来对付这群脑容量本就低的吓人的士兵还是很有效果的。这帮曹兵趴在地上仔细的琢磨的半天,也没能‘弄’清楚西兰村的村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过凭着感觉,他们认为这帮子刁民应该是已经早就得到了消息,全村人逃跑了,在百姓的眼中,最安全的应该是城池,毕竟那里有军队驻守,而距离此处最近的,还在陶谦手中的城池,怕就是郯城了,而从村子的干净程度来看,那些村民明显的不像是在逃难,而是在搬家带着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走的快于是一帮子傻兵便便气势汹汹的朝着郯城的方向追了下去。

    这个世界的公理告诉我们,如果找错了方向,那么你就不可能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所以,‘弄’错了追踪方向的曹兵在狂奔十几里路之后,终于明白自己这一路是白跑了,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又蹭回自家军队的大营,至于说回到营中他们得到了什么样的处分,是吊起来打一百遍,还是按到地上打一百板子,那就不为外人知晓了。

    仰仗着孙斐的计策,西兰村的人暂时躲过了这次劫难,从头一天的心惊胆战,到第二天的胆战心惊,再到第三天的半忧半喜,第四天的将信将疑,直到第五天,西兰村的这些人才欢天喜地的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曹兵真的没有往回走,而且恐怕已经是放弃了对自己这些人的搜索,所以,他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当危机不再明显的存在,西兰村的人们在意见上便发生了分歧。不得不说,人最最喜欢拉帮结派的动物,这也许也和哺‘乳’动物的群居习‘性’有那么一点关系,即便是西兰村这么三百来口子人当中,如今也分成了三派,一派人主张曹兵已经扫‘荡’过这一片,相信不会再回来,所以大家可以安心的回西兰村去,收拾收拾东西,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这个方案一提出来,便遭到另外两派的共同抵制,毕竟只要不是傻蛋就能看出,只要这片地区还在曹军的统治之下,那西兰村便不可能有绝对安全的情况出现,谁知道那只因为西兰村而受罚的小部队会不会记住这样过节,时不常的跑到村子里面‘骚’扰一番呢所以回去西兰村的这个选择,是最不保险,最不靠谱,也是最危险的下下之选。

    有了这两派的共同镇压,回村派顿时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瞬间便成为了三派当中最弱小一派。而剩下的两派,力量上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其中以乡老为首的一派,大多是原村中的富户,他们平日里过得就比比人好,此次逃难,带的东西也比别人多,让他们在这荒山野岭的呆一天可以,两天要考虑,三天要忍耐,四天要爆发,五天他们可就要暴走了而且如今情况‘混’‘乱’,谁能保证这村里的人不会见财起意死在曹兵手里那是命,没办法,可要是死在他们平日里看不起的普通农民手里,那可就是不能忍受的奇耻大辱了。所以这些人便抱成一团,成为了进城派,他们认为只有去到县城或者治所,自己才能安定下来,能有房子住,有好吃好喝,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财物和‘性’命都可以得到抱保全。当然,这些也只是他们心里面的原因,摆在桌面上的原因倒也说得过去,那就是城里面有兵丁把守,总比这荒山野岭的安全。

    与进城派相对的,是以孙斐为首的固守派。在这次的大逃难中,可以说,孙斐的计谋主意救了西兰村全村的人一命,所以当危机过去之后,一个新的偶像便在全村年轻人的心中诞生了。这些年轻人和年长些的人毕竟不一样,他们的心中还没有那么多的‘阴’暗,他们‘胸’中的热血还没有完全熄灭他们认为孙斐是个比全村所有的人都聪明的人,只要跟着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有了更大限度的保障,而且有了这样一个智者的指点,没准还能在日后捞点便宜。

    孙斐并不觉得在这个时候被这样的一个受难群体当做boss有什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可他也想活命,在这个世道中,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孙斐也不得不接下这个担子,为那些信奉自己的人谋一条生路。经过他五天的思索,他认为,不管是回村,还是进城,都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尽管情报不多,但孙斐还是能够猜到,这整个徐州西南部除了郯城之外,应该都被曹‘操’给占领了,而且从前面的情况来看,这些曹兵好像已经灭绝了人‘性’面对这样的一个势力,贸然出山简直与送死无异。那些回村派的想法太天真,谁说扫‘荡’过一次的地方就不能再扫‘荡’第二次第三次呢而进城派的想法又太不现实,要知道如今曹‘操’的军队已经将郯城四面都围住了州牧大人求来的援军都无法靠近城池,自己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那什么去闯过铜墙铁壁般的曹军营盘?所以进城派的意见也可以和送死划等号。

    在孙斐看来,只要是战争,就必然要有结束的一天,尤其是如今已经入冬了,初冬的时候还可以忍受,但到了深冬,军队作战过程中攻城的一方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那个曹‘操’既然是个名将一流的人物,肯定能够察觉出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如果在深冬来临前还打不下郯城,那他恐怕就不得不撤军,因为如果再逞强,说不定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另外,就算是曹‘操’打下了郯城,灭掉了陶使君的势力,他们反倒是会安全了,还是那句话,为了自己的军队有粮吃,官僚有钱用,曹‘操’就不能把徐州的人都杀光,因为真杀光了,曹‘操’做的这笔买卖也就彻底的赔了。曹‘操’现在之所以肆意屠村,孙斐觉得为父报仇,迁怒他人只是曹‘操’动机中的一个方面,他真正的用意,应该是借着这恐怖的杀戮,来威慑徐州还没有臣服的地区。只要他曹‘操’杀名在外,在攻略一些土地的时候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过于庞大的杀气,有的时候真的能够将一城之首吓得火速开‘门’投降,这样曹军也能少点伤亡不是这也意味着,曹‘操’如果得到了整个徐州的所有权,他的杀戮行为变回停止,毕竟杀别人的百姓和杀自己的百姓那不是一个概念

    无论结果是哪一种,按照孙斐的推算,到十一月底刚刚进入深冬的时候,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不管哪一方得胜,自己这些人的安全都能够得到保证。问题就在于他们现在所躲得地方就是几座小山连在一起组成的一个小山林,并不是像什么太行那样山连山,山挤山,千里的大山林。这小山林中的资源实在有限,把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抓起来吃的话,也不够这些人撑过两个月去这就是孙斐计划中的一个硬伤,进城派也乐得拿他的这个硬伤来说事,每次也都能说得孙斐无言以对。可这固守派毕竟是和进城派势均力敌的势力,而且他们的势力中青壮年劳力较多,想要进城,那也得有别人在旁边帮忙才行啊所以进城派也不敢强迫,双方都在不断的扯皮。

    而在他们吵吵了一天之后,忽然有人来报,说那些回村派的人趁着两边都腾不出手来的时机,几十号人卷着铺盖卷偷偷的跑回村里去了。尽管感到很意外,但孙斐心中也没余什么失落,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命是自己的,珍不珍惜的别人说多了也没用。而且这些人跑回村子之后,这山林中的资源便能多支持一下留下的人们。

    可人算不如天算,当进城派和固守派还想再争论一次的时候,几个衣衫褴褛,满身鲜血的回村派的人便跌跌撞撞的跑回到山里面来,还没等别人问他们,他们别撂下一句:“我们遇上曹兵了”,而后便因为惊吓劳累过度而昏了过去。其实他们说的那句话也没什么作用,因为不用他们说,事实就已经告诉大家,曹兵屠戮了那些回村派的人,因为这几个幸存者除了遇到了曹兵之外,还引来了曹兵,通过简单的跟踪,曹兵很轻易的便找到了西兰村人躲避的这个小山林,于是刚才开头的那一幕场景才会在这个村民隐藏地发生。

    不幸中的万幸,是孙斐当时刚到山中时,为了怕曹军万一搜到这里,自己这边一点防备力量都没有,便带着村中的年轻人砍伐掉了一批树木,而后便制出了一些木制长‘毛’长枪和长棍。武器虽然简陋,可多少也是个防身的物件不是。而且为了让这些年轻人能够有战斗力,孙斐又开动脑筋,组织有了武器的年轻人进行队列,刺杀训练,尽管知道两天的训练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孙斐还是做了。也幸亏他坚持了下来,在曹军袭来之后,那些本有些惊慌失措的年轻人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有声有‘色’的与曹兵展开了攻防战,可毕竟武器差劲,人员缺乏足够的训练,‘交’手没几个回合,便有一批年轻人阵亡,而无辜平民也死了很多,那李二牛双亲也在其中。

    被愤怒与悲伤赋予了勇气的李二牛凭着手中的木‘棒’又砸死了围攻他的两个士兵中的一个,终于彻底‘激’起了曹军的警惕,四个人,一下子就有四个曹兵将李二牛给围在当中,双拳难敌四手,打死李二牛他也挡不住四个正规军,两个照面下来,他手中的木‘棒’便被敲飞,李二牛长叹一声,眼睛一闭,无奈的等待死亡的到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奇迹总是在人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就在李二牛双拳不敌四手,万念俱灰,闭幕等死一分钟之后,从心底发出一个疑问——我这到底是死了呢,还是没死呢?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又或者死的感觉就是这个样?没办法,从来没有死过的人告诉活着的人死亡是个什么滋味啊当李二牛紧闭着眼睛,苦苦思索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的时候,几声“噗通”“噗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啦?在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感之后,李二牛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一双牛眼,就只一看,他的眼睛就睁得比牛眼还大了刚才还围着他想要下杀手的四个曹兵这个时候都已经倒在了自己的身旁。到底是天神下凡,还是见了鬼了?以李二牛的见识,他实在是很难理解现在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也许是老天爷开眼了吧,李二牛心里暗想,正琢磨着是不是等这一劫过去之后,找个地方好好的给各路神仙妖怪们烧伤几柱香的时候,无意间的一瞥,让他明白了这几个倒霉‘操’兵的死因,不是神仙显灵或是妖怪作祟,而是‘插’在每个人咽喉上的一只短小的黑‘色’箭矢

    如果只是箭矢是黑‘色’的,那李二牛还能接受,‘射’中人的咽喉固然是相当不错的箭法,但身为农民的李二牛这辈子还是见过一些箭法高超的山间猎人的,那些猎人平时‘射’鸟‘射’鹿的可都‘射’的很准的,估计以他们的箭法,‘射’人也不会失去准头吧。真正让李二牛感到心惊,或者说是胆寒的,是那箭头周边所渗出来的血液,也是乌黑的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出现这种景象,那就是箭头上有毒,而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不过在恐惧之余,李二牛也很是好奇,到底是谁救了自己呢?

    答案他也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在他的身后,传来了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马的嘶鸣。李二牛赶忙扭头看去,而就在他扭头的瞬间,一阵狂风从他的身边刮过,在他的身边,突然的就出现了一匹战马,准确的说,是一匹披挂着选黑‘色’铁甲的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位骑士,也是玄盔玄甲,手中提着浑铁枪,腰间别着长剑,而背上,则是一具模样略显稀奇的弓弩不用想,李二牛也明白,救了自己的那支弩箭,就是从这样的弓弩中‘射’出来的

    在惊讶过后,李二牛又忽然发觉了意见让自己感到很惊讶的事,那就是当自己发现这位骑兵的时候,他好像早就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一般可事实是这位骑士明明是刚才才纵马过来的,那阵狂风,肯定就是战马所带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在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内,这个骑兵便实现了骑马由急速飞驰到霍然静止的过程。尽管徐州靠近南方,马术‘精’强的人不是很多,但大汉朝从建国开始道如今这四百年间就没有缺过马,即便不是作为军用物资,马匹也已经渗入到大汉人生活中。和北宋时达官贵人都要乘牛车出‘门’不同,汉朝人出行时,有很多时候是骑乘马匹的。

    李二牛也骑过马,是跟着一个商队去徐州城做买卖的时候的事,虽然经验不多,但毕竟有切身的感受,凭借他的那点马术水平来看的话,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在骑术上达到眼前这个骑兵的境界了这人是谁?难道是陶使君手下的战将,路过这里,顺道救了我?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便被李二牛给否定了,因为他看到了更多的玄甲骑兵,装束打扮都和自己身边的这位一模一样。而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曹兵,此时却只剩下不到一半,而且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

    一个人就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李二牛抬眼粗略的一数,在场的至少有四五十人这肯定是一个团体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团体啊,随便一个人便有武将一级的实力李二牛此时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有些流转不畅,他的呼吸似乎也变得困难起来,好像有一道无形的枷锁套在了心上难道这就是孙先生曾经说过的气势?李二牛一边无法压抑的打着哆嗦,一边在心中暗暗猜想。他猜对了一半,他感受到的确实是气势,不过这个可是纯正的杀气所形成的气场。

    这支玄甲骑兵自打来到此处之后,便一直沉默着,头盔下的眼睛也是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偶尔的‘精’光闪现,或者都难以将他们和活人联系在一起。强大的杀气气场让身为敌对方的那些曹兵分外难受,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战阵,不论谁手中都有几条人命的正规军,他们能够轻易的感觉到对方身上那浓重的杀气,本来他们还自大的以为自己也是久经沙场的‘精’英,很有些看不起天下英雄的感觉,可现在面对这支骑兵,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何等的坐井观天,在这队敌人面前,他们就好像是遇到了巨人的蝼蚁,人家只要轻轻的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够将他们捻的粉碎。

    在气势的比拼中,曹兵一方无疑是败的一塌糊涂,好似万斤之重的压力让他们感觉喘不过起来,终于,这些曹兵中一个似乎是小头目的人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是谁为什么阻挡我们办事还敢杀我们的兄弟,告诉你们,我们是夏侯将军的兵,你动了我们,便是和夏侯将军为敌你们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不然等到我们将军赶到,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作为领导,在紧急的时候就要顶上去,这个小头目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对方这么强大的气势压迫下说出这么一句略带有威胁‘色’彩的囫囵话,等说完的时候,虽然已经是满头大汗,可心里还是很得意,颇有点自己佩服自己的感觉。不过再一想,又忍不住的后怕,自己这可是当了出头鸟了,别看刚才说的好听,什么夏侯将军会来替自己找场子之类的,其实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些人在夏侯将军的眼里大概只是一串数字而已,夏侯将军此时正在辅佐曹大将军打徐州,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他们几个蝼蚁一般的兵卒,从正面战场上脱身出来的。对面那些骑兵如果不听这一套,自己死了也是白死。这样一想,他的‘腿’肚子就有点想转筋,可大话已经说出,他也只好向满天神佛祈祷对方能被吓住。

    “你所说的夏侯将军是谁?是夏侯元让,还是夏侯妙才?”就在那个头目专心祈祷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在他的耳中响起,头目一怔,抬头向声源地看去,就见在对方那个那些骑士的中间,一个手拿亮银枪的年轻人正看着他。只是好奇的和那个年轻人对了一眼,这个头目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心脏砰砰砰砰的狂跳,喉嗓中似乎有一股腥气,翻涌着想要冒出来。这是何等可怕的眼睛曹军头目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自家人知自家事,就刚才那一眼,他的感觉就是对面的年轻人的眼睛似乎有无尽的吸力,自己的魂儿差点就被吸进去而其,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曹军头目感觉到了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这个压力并不是杀气形成的,而是好似一个气场,让所有在其笼罩之下的生灵都难以与之抗衡。这种气势,曹军头目从前也感受到过,就是在他们家夏侯将军的身上,不过以他的感觉,就算自己的将军身上的气势,似乎也赶不上眼前这个面无表情,不愠不火的年轻人来的强大。

    从敌我双方的立场来看,曹军头目似乎不应该回答年轻人的问题,可心里想着不说,到了嘴边却成了实话:“我们将军是二老爷,夏侯渊将军,没有什么夏侯元让和夏侯妙才。我说,你要是想套关系的话,我劝你还是别作梦了,老老实实的现在就走,我也就当没见过你们”汉代时一般在世族家庭还有书香‘门’第中的人,才会在出生后由父母取名,起字,像曹军头目这样的底层人士,根本就不了解字的存在,他只知道自家将军行二,单名一个渊字。

    “哈哈哈哈”听到曹军头目的话,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竟然仰天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原来你是夏侯渊的兵,难怪难怪,哼,夏侯妙才,字号妙才,实际上无安邦定国之智谋,也没有冲杀万军之武勇,名曰妙才,其实也不过是个庸才而已若是他那哥哥夏侯惇,我还敬他忠勇二字,可似夏侯渊此辈,根本就不在我的眼中”

    说完,这人向身后的骑兵一挥手道:“既是曹‘操’的兵马,那就不用客气,留下几个活口,我有话要问,剩下的人,全都杀死”此言刚罢,曹军顿时大‘乱’起来,谁都知道自己对上对面那些人是九死一生,这些个兵油子又怎么会束手就擒,于是一部分不怕死的便嚎叫着冲上来,想要死也拉个垫背的,有一些则是掉头就跑,希望趁着那些只知道用蛮力的傻蛋缠住对方的时候,自己赶快逃跑

    曹军的这种‘混’‘乱’,并没有给那个年轻人造成任何困扰,他自己根本就不用出手,身边的五十骑兵便一拥而上,刀砍枪刺弩‘射’,只片刻功夫,曹兵里面还能够站着的,就只剩下包括那个头目在内的五个人了。而这五个人此时也是两眼发直,好似在梦中一般,他们能够存活下来,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而是对方在动手的时候,为了遵循年轻人的命令,留下几个活口,所以才故意放他们一马,就在刚才接战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有碰到,人家完全把他们当成是空气,所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袍泽被迅速的杀戮一空。

    等所有的手下都回到自己身边,那个年轻人才慢悠悠的催马上前,用银枪点指这五个人道:“你们听着,我现在有些事要问你们,你们若是如实回答,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名,若是有半句虚言,地上的这些尸体就是你们的榜样”

    几个人听说能够有活命的机会,哪里还顾什么军人的气节,一个个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号着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的们只是个小小兵卒,为了有口饭吃,不得不加入曹‘操’的麾下,其实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善良人啊,大爷你要有什么话就问,小的们一定知无不言”

    年轻人似乎对这几个人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便问道:“此次曹‘操’到徐州来,带了多少兵马?”“回大爷,一共是十万大军,对了,因为进了徐州后有了伤亡,前几天又从州里来了一万多人”“嗯,那现在曹‘操’身在何处?”“回大爷,曹‘操’已经打到了郯城城下,他手下的大将也都在那里,日夜攻城,不过陶谦守城还有一手,加上郯城富庶,兵械粮草都充足,所以曹‘操’打了几次都没有打下来,现在两边还在对峙呢。”“嗯,那我再问你,曹‘操’大军的粮草情况如何?”“回大爷,军中粮草现在还比较充足,不过听说兖州那边今年的收成不是很好,加上已经入冬,每日的兵粮也是越来越少了,我们这些人出来,杀徐州人是一个方面,主要还是要为大军搜寻到足够的粮食”

    从这些人的眼神举止表情之中,年轻人看得出他们没有撒谎,于是点点头道:“很好,看在你们说的这些话都是实话的份上,今天我就网开一面,留你们一条小命,你们马上给我滚,滚回你们的大营去。当然,你们也可以向夏侯渊禀报这里的情况,我这人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到时你们也替我给夏侯渊,不只是他,还有曹孟德传个口信,告诉他们,蜀王驾前,益州征南大将军,领南中太守,我张林张云封,今奉蜀王殿下谕旨,来徐州挽救无辜百姓,曹孟德若还不知悔改,继续为害徐州,我便也顾不得以往的‘交’情,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活下来的这帮曹兵们听了张林的话都是一缩脖子,心说爷爷诶,这话我们能给您传吗?传过去我们就算是从你手下活了,到了那边也是个死啊不过这话现在可不能当面说,这一说,眼前的这位主儿说必定就能把自己这些人给宰了。这个世道活下来不容易啊,能拖一时算一时吧所以这几个曹兵忙不迭的抢着点头,将张林的话给应承下来。

    张林那是益州都数得上的智将,这些人的这点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准备在我这儿应承下来,等回到营中再另想说辞啊?”那几个曹兵哪里敢说是,不过张林也不去理会他们的辩解,又说道:“告诉你们,如果按照我所说的去说,那你们还有一条生路,要是自己瞎编,那就是死路一条该怎么办,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你们也可以想想,如果我要你们的狗命,你们连下一刻都活不到,我有什么必要去借曹‘操’的手对付你们?”

    几个曹兵这才是一愣,因为张林的话确实是有道理啊,如今他们几个的命就捏在人家的手里,人家随时都可以将他们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解决他们,何苦又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回去受罚呢。那个曹兵头目总算还是个胆大的,他战战兢兢的问道:“大将军,小的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实在是不明白将军的意思啊,将军既然慈悲肯放我们一马,就请将军大慈大悲,再给我们指条明路吧”说完了,便带着那四个人不要命的跪在地上磕头。

    “哼,”张林冷冷的扫了这几个磕头虫一眼,“你们终于明白了?行了,我跟你们说什么大道理你们也听不明白,简单点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一上来就说这次碰到的是蜀王麾下张林张云封,后面就照我吩咐给你们的话去说,他曹‘操’又或者是夏侯渊自然不会为难你们好了,你们马上给我滚蛋,记住,直接去夏侯渊那里,如果节外生枝,照样得没命。滚”

    说实话,这几个曹兵还真是没能明白张林刚才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还是牢牢的记在心里,尤其是那个次序问题,一定要先把这位张林大爷的名号报出去,什么蜀王麾下…….嗯?蜀王麾下?曹兵头目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老天爷,这些人,是益州军?一时的失神,让他脚下没留神,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而在掌握平衡之后,他就以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向徐州方向飞跑。一边跑心里一边后怕:我说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批鬼神一般的军队呢,原来是益州军不知道他们是益州的那一支兵马呢?是玄甲军,不对,他们的骑术很高明,那就应该是虎豹骑?也拿不准,因为这些人身上的杀气也太重了一些难道是那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以血染征袍的血甲军?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曹兵头目知道,今天能够逃出来,真的已经是祖上积了大德了

    怪不得那个张将军说只要向夏侯将军还有曹将军说出他的名号,我们就不会有事,确实是这样啊,如果曹公知道益州有兵马到徐州来,怕是头痛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情去管我们这些个小卒,嗯,说起来,我们这也是为曹公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说不定,还能落得些恩赏呢不过如果真的有赏赐,等拿到钱,还是找个由头离开军伍吧,少做些孽,多积点德,不光能长了自己的寿数,也能为后世子孙留下一点福泽,等他们遇到艰险时,说不定就能如我一般逢凶化吉

    这个心中打定主意要退伍的头目还不知道,因为他萌生此念,日后还真得找了个机会,和与自己一起逃出来的这四个人一起离开了军伍,来到青州东莱郡的一个村庄住了下来,几个人都是参过军,打过仗见过大场面的人,而且这次退出军伍,就是为了能够广积功德,以洗除前孽,所以在平日里广行善事,以助人为乐。这样又有能力,又很仗义的人是朴素的农民兄弟最喜欢的类型,所以他们在村中很快的站住了脚,而后娶妻生子,扎下了根。几十年后,天下早已一统,这个小村落在人们的心血栽培之下,成了远近闻名的富庶大村,而这五个当年杀人如麻的人也已经成了村子当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者,每当有村中的孩子围上前来,吵着让五位爷爷讲故事的时候,他们的思绪也总是会飞回到几十年前徐州的那个山脚,而后便会谆谆告诫这些孩子,人在做,天在看,莫道恶行无人知,天理如刀不徇‘私’啊

    这几个曹兵跑去徐州城替张林向曹‘操’传话了,西兰村剩下的那些村民们却还好似在云里梦里一般。刚才还处于要被人杀戮的命运,这才多么大一会儿工夫,竟然就安全了?还有,那些本来凶神恶煞一般的曹兵,这个时候竟然灰溜溜的跑了,而且只跑了五个,而且,跑的比兔子还要快这个反差实在是太大,让所有的村民都回不过神来。

    这个时候,就要说还是人家孙斐这样的知识分子见多识广,毕竟是读圣人书的,适应能力就是比村民强,虽然‘腿’肚子还有些打颤,可终于还是蹭到前面来,深施一礼后,结结巴巴的向张林问道:“敢问将军,您真是益州蜀王殿下的人?”张林看了他一眼,益州向来都轻视文人,甚至在科举制度的创立上,还是比较偏向读书人的,毕竟科举制度是从根源上将读书人入仕途的道路给拓宽了。张林本人也是文武双全,此时见孙斐身上有几分文气,便也不端架子,吩咐旁人下马歇息片刻,他自己也一偏‘腿’也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孙斐面前道:“没错,我们就是益州的兵马,在下张林,现在蜀王帐前忝列征南将军一职,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孙斐连称不敢道:“小姓孙,名斐,字仲明。实不敢当先生二字”

    张林知道这是文人的谦虚,微微一笑,也不接这个茬儿,问道:“先生众人怎会在这荒山之上?这曹兵又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呢?”孙斐叹了口气,便将之前发生的种种一一告诉了张林,最后问道:“益州路远,将军不辞辛劳赶到徐州,究竟所为何事?”张林一笑道:“我主蜀王殿下诛除董卓余孽,入朝辅政,前闻曹‘操’残暴,为报父仇入徐州,屠戮无辜平民,所行所为,人神共愤,殿下为解百姓于倒悬,特请下皇命,斥责曹‘操’无道,令其速速率军离开徐州,不得再滥伤人命。因控曹‘操’桀骜不驯,不服圣命,故特命在下领一军前来,一来宣读旨意,二来若曹‘操’违旨抗命,在下也能相助陶使君,为了徐州的百姓,与曹‘操’冲杀上几阵。凭我益州兵甲之利,便是杀不得曹‘操’,也要伤他几分元气”

    孙斐闻言,顿时大喜,以手加额向西北方向躬身施礼道:“久闻蜀王殿下仁慈,乃天下第一贤王,今日见将军,可知此言不虚也不过恕孙某冒昧,将军所引之兵马,似乎少了一些,曹军固然无法比拟益州军之武勇,可毕竟人多势众,且听闻曹‘操’本人便是个统兵之奇才,将军切不可有丝毫轻视之心啊”

    张林笑道:“多乘先生指教,实不相瞒,在下所带之人,乃先头部队而已,蜀王殿下为徐州之事,已遣一万三千大军两路而来,其中一路三千人马现正在青州整顿,不日便可南下,而另一路则是益州水军都督甘宁,领着一万水军,由广陵郡向北救援郯城,此时恐怕也已过了荆州地界了我因在路上听说曹‘操’已围了郯城,恐陶使君不敌,故先率这五十骑星夜赶往徐州城相助陶公把守城池,待两路大军一到,便可击退曹军”

    “哦,原来如此。孙某当真是冒昧了,本就是,蜀王殿下早年就是我大汉第一名将,定然是处处算无遗策,有将军来到,我徐州百姓总算是无忧矣”张林站起身来道:“话虽如此,但如今战局仍然险恶,以我之见,此处山林虽小,却也还能藏人,今日此处虽有一战,但我料曹‘操’闻听我益州大军前来,必然将心思全都放在我们身上,不会再有‘精’力到此处搜寻,所以先生可带着村民们在此处再多待几天,多则七日,少则五天,青州的兵马就会南下,到时你们再回村中,才安全。”

    孙斐闻言,连忙向张林拱手拜谢,张林也不再磨蹭,挥手传令,众人上马,别过了此处的众人,继续向郯城方向疾驰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李二牛才走到孙斐身边问道:“先生,刚才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孙斐叹口气道:“他们是蜀王殿下的兵马,是咱们徐州的救星啊二牛啊

    ,让活着的乡亲们收拾收拾,咱们再回山上去,张将军刚才说了,最迟不过七日,咱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曹‘操’的人会回来了”

    李二牛答应了一声,便去组织人手,打扫战场去了,而孙斐则是看着张林等远去的方向,叹道:“可惜,这徐州离着蜀王殿下的地盘太远,殿下能救一次,救不了两次三次啊。唉,若是刚才的那位将军能够留在徐州,那该有多好啊”无奈的摇摇头,孙斐便领着众人,再次回去山中避难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徐州治所,郯城。本来,在这个历史上,徐州的治所是在彭城,毕竟从汉初开始,彭城在地里位置还有繁华程度上都要比其他的郡县更胜一寿,楚霸王项羽当年的国都便选在了彭城,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楚霸王的这个决定是个错误的决策,放弃关中这个不管是在地形还是在政治上都居于有利位置的地方,而选择过于靠近东部,几乎无险可守,一马平川的彭城,导致项羽在战略决战的过程中难以得到最有效的后方支援,最终刚不可久,摆在了后劲绵足的刘邦手上。

    汉初,徐州为楚国,国都在彭城。七国之‘乱’,楚国因参与叛逆而被平定,虽仍保留其国,但所辖之地只余彭城一郡,后来在第五代楚王死后,汉宣帝便彻底撤销了楚国的藩国地位,复为彭城郡,归入徐州管辖。东汉中,汉和帝设彭城国,设彭城王管辖原彭城郡所属各县。汉灵帝初期,撤彭城王号,不更国名,以彭城国入徐州所辖,按郡县之例设官员牧守。灵帝中期,徐州治所转移至彭城。后陶谦入主徐州,认为汉室江山已有‘乱’象,彭城乃四面‘交’会之所,可为‘交’通商埠之重镇,可作为治所却无险可守,且泗水流经城下,若起战事,敌人引泗水攻城,则无法可守。

    基于战略上的考量,陶谦迁治所至郯城,以彭城为屏障,广陵为后援,下邳为犄角,东临海,北依山,可为固守之地。后举徐州之力扩建城池,广蓄钱粮兵甲,并以丹阳‘精’兵守卫。事实证明,陶谦当时的选择是正确的,曹‘操’大军从兖州入寇,彭城作为西部战略要地,首当其冲,而因为无险可守,陶谦也只能与曹‘操’在平原之上大战,丹阳兵或许与青州兵的能力相差不远,可陶谦的军事才能比起曹‘操’来那就不是差九条街能够形容了。毫无悬念的,徐州兵大败亏输,这一战,差点连陶谦的老底儿都给赔进去,没办法,陶谦只能引兵回郯城固守待援,而曹‘操’也不去理会徐州的其他郡县,一鼓作气,直杀到徐州城下,因为只要打破郯城,击灭陶谦,徐州其他的郡县自然能够传檄而定陶谦同样知道这一点,而他几年来的辛苦经营此时也见到了成效,双方对峙在徐州城下已近十日,郯城还是牢牢的掌握在陶谦的手中。

    “杀啊”随着沉闷的战鼓声响起,夏侯渊手下的兵马在各队伍长的指挥下,再一次握紧武器,冲向徐州的城墙。战斗的‘激’情早已在前面几天的数次攻城中被消磨殆尽,此时的曹兵也只是将攻城当做一项不得不去做的任务,死了白死,活着,就还能再对付一天。来到距城下差不多百步的距离的时候,徐州城上的箭雨如期而至,面对箭雨,曹兵也不惊慌,而是迅速的做出挡格闪避的战术动作。不要以为古代军阵就没有战术动作,冷兵器时代的两军‘交’战,战术动作的重要‘性’比起热兵器时代丝毫不差,冷兵器时代也是老兵的存活率更高不管是攻城还是野战,如何挡格迎面的箭矢,如何避开敌人的兵刃,如何有效的杀伤敌人,如何能够用最小的动作化解敌人的攻击,这都是士兵们平时需要训练,战场需要领悟的东西,像小说里那样,凭着几招向左转,向右转,蹲下起来的军训手段就能调教出一支百战不败的铁军的说法,无异于痴人说梦。即便是后世建国时号称百战百胜的中央军,那也是用牺牲十个,培养一个的方法用人命给堆出来的。

    像现在的攻打徐州城的曹兵,每个人都是百战余生,对于各种战斗情况都已经有了本能‘性’的反应,伴随着最有效战术动作的施展,他们快速的接近箭矢的最后有效距离,而负责攻城器械的云梯兵以及撞车兵也在周围盾牌手的护卫下,快速的接近城墙。终于,在付出了部分伤亡之后,攻城军队来到了城墙之下。在这个时候,守城的弓箭便基本上失去了效用,弓箭手一旦将身体探出防护设施,面临的就是曹军弓箭手的打击,毕竟城墙再高,垂直距离也不会超过百步。

    战斗进行到此时,便是双方步兵的战斗时间了。曹兵固然是百战‘精’兵,徐州兵也不是只打了九十九场的新手,双方在不断地较量中,也都在不断地成长,除了天才以外,普通的士兵都是在一次次的浴血战斗中越战越强,当然这也是针对双方来说的,而且大家进步的速度也都差不了多少,谁也不会比谁成长的更快一些。

    徐州的丹阳兵那在汉朝也是数得着的‘精’兵,而经历了这几场与青州兵的血战之后,这些‘精’兵又再次有了长足的进步。如果是放在原先的历史中,这些丹阳‘精’兵在陶谦死后便被刘备接收,刘备可说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当然,这个便宜中,空手套下徐州城只是一小部分,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这支百战丹阳‘精’兵,这些人也就成了日后刘备军队的基干力量,不管是与袁术争斗,还是和曹‘操’争斗,这支‘精’兵都是刘备手中最后的底牌。即便是刘备败在曹‘操’手下,连老婆都没带,自己一个人跑到袁绍那里去避难的时候,这支部队也依然没有被放弃,张飞替刘备收拢了他们,躲进芒砀山,等过了风头又占了一个小城养兵,直到刘备回归,再次取得这支兵马的控制权。所以说,刘备后来战赤壁,得荆州,入西川,取汉中,徐州城的这些‘精’兵可说是功不可没,他们不但支撑起了前一半战局,而且还将自己的经验和‘精’神传给了后一半的战士。后世所谓的白耳兵,也就是指这支徐州部队以及他们的继承者们。

    当然,在现在的这个时空中,原有的历史轨迹都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支‘精’兵日后究竟会‘花’落谁家,那也是后话,他们现在索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能在这场似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战争中存活下来。当曹军的云梯高高架起,考验徐州兵的时候便来到了,一根根挠钩从墙头上伸出,准确的搭在云梯的上部,而后这被搭住的云梯便被几个徐州兵合力从墙头推开,然后重重的翻倒下去,当然,一同砸到地上的,还有云梯上的那些曹兵。早就已经堆放在城头上的石头,这个时候也如雨点一般从城头砸落,即便是盾牌手硬接一计也要受不轻的内伤,而那些普通的步兵挨上一下,那就是伤筋断骨,头皮血流。另外还有滚烫的熟油从城头倾泻而下,显示着主人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热情,而凡是被这热情所感染到的曹兵,或者是脱上一层皮,让自己彻底凉快一下,或者是被火箭重点关注,由外而内充分燃烧自己,成为火热的存在。

    不过,这层出不穷的守城手段并不能有效的阻止所有曹兵的登城,有那些‘腿’脚麻利,行动敏捷的攻城高手在躲过了众多手段之后,登上了城头,可在城头上,早已有好几个徐州兵端着长枪,猫在那里等候光临,双拳难敌四手,单刀挑不开群枪,数不清的曹军‘精’锐,等上墙头便被‘乱’枪扎死,有那种武艺比较好的,跳上城头便舞出一团刀‘花’,护住全身,可守军人家不理你这样耍‘花’活的人,有本事你就一直舞下去,不然的话,只要你稍‘露’出一点空隙,这‘乱’枪攒刺的技巧便会在你身上取得优异的效果要不怎么说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战,攻方死的人肯定比守方多呢

    可也有重视团队协作的曹兵,几个人一组,当先登城的开始舞刀‘花’,吓唬那些守城兵,等他迈上前一步,后面就蹭蹭窜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护住这个登城口,在接下来,这个云梯下面的士兵便可以一个个的爬上来了。不过,如果事情真的这么顺利,那么攻城战也就不会成为古代大多数将领所头痛的战争情况之一了。占据着地利的守城方,在城头上的士兵总数总是要比攻城方登上城头的士兵多,只要出现那种为攻城方打开的安全通道,城头上的机动兵马便会朝那个缺口蜂拥而上,完美再现一群人打一个人的经典战术配合,而攻城方的攻击也会像海中的‘浪’‘花’一般,一闪即没。

    夏侯渊紧皱着眉头,看着在攻城战中胶着着的双方士兵,眼见城墙下自己这边士兵的尸体越堆越多,而城头上还没有出现一处稳固的攻城通道,夏侯渊便知道这次攻城又失败了。尽管被张林冠上了无勇无谋的无能头衔,但夏侯渊依然是曹军中数得着的大将,在统兵作战方面也没有张林说的那么不堪,说到底,张林当着那几个曹兵的面,自然只能贬低夏侯渊从而达到击溃曹兵‘精’神防线的目的,真的再战场上相遇的话,张林自己也知道不见得就能比夏侯渊强出多少,如果非要用数字来比较的话,那如果要在正面‘交’战吃掉夏侯渊一万兵马的话,张林自己怎么也要损失近七千人。

    不得不说,曹‘操’家族中出现的优秀将领可真的不少,不管是两个夏侯,还是曹家的几个兄弟,那都是当时在能力上能够排在前面的人。作为统兵官,首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良好的战情阅读能力,这不是坐在指挥桌前看报告,而是身临战场,通过敌我‘交’接线的不断变化,从每一个细节中,阅读出战争接下来的走向,战局是否对我有利?整个战线是否有漏‘洞’出现?对方在兵员调配,防守组织上是否出现了破绽?如今的伤亡比例是否已经超过了我军现在的底线?从长远判断,延长攻城时间和放弃此次攻城哪一个能更好的为下一次攻城提供准备?这些为什么都是负责战场指挥的将领所必须考虑清楚的,这也是对将领战场阅读能力的考验,所谓名将与庸将的差别,在战场阅读能力上就有很明显的体现。

    现在夏侯渊对整个战局的判断就是对我方不利,再战只能是徒增伤亡,而且还会影响士气,所以他果断下令,鸣金收兵,放弃此次攻城,为下次进攻做准备。退兵的金鼓声想起,战场上的所有士兵都松了一口气,不止是曹兵,徐州兵也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命又能再延长一会儿了,至于这个一会儿是多长时间,他们已经无力再去考虑了。攻城部队如‘潮’水般,有秩序的分批撤下,盾牌手负起掩护部队撤退的使命,而徐州兵也只是象征‘性’的释放了一轮欢送的箭雨,便抓紧时间去搬运物资,休养生息去了。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火红的晚霞同样将徐州城映衬成一片血红。看看时间,虽然有再进行一次进攻的余裕,可却也起不到什么有用的效果。就在夏侯渊沉思着到底是不是还要发动一次攻击的时候,中军帐的传令兵来到他的身边,向他传递曹‘操’的命令——今日暂且收兵,待明日再战,并请妙才速至中军帐议事。

    得到将令的夏侯渊舒了一口气,将传令兵打发走后,他便吩咐副将收拢兵马回营,收治伤员,回收器械,安排兵马回营歇息等等杂务都有专‘门’的副将负责,身为主将的夏侯渊并不需为此费神。当他正准备前往中军帐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中军官王志此时正在帐‘门’外探头探脑。

    心中奇怪,夏侯渊便冲‘门’口道:“王志,你在‘门’口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王志见夏侯渊叫他,连忙进到帐中道:“启禀将军,确实是有事向您禀报,咱们今天派出去屠村的一支部队回来了,不过,他们一百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五个人了”

    “嗯?”夏侯渊眉头一挑:“怎么伤亡如此大?莫非是遇到了徐州兵,又或者是土匪?对了,这几个人是怎么逃回来的?”王志的表情有些古怪的道:“将军,那几个人不是逃回来的,而是对方把他们放回来的,而且对方还让这几个人给您传个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什么?”夏侯渊的眼眉一下子便竖了起来,而后便是哈哈一阵狂笑道:“真是可笑,我夏侯渊的手下什么时候变成传话筒了?屁的传话,你去,把这几个没骨头的废物拉到辕‘门’,赏他们没人一百军棍”王志在一边有些为难的说道:“将军,那几个人还说,他们有关系到我军生死存亡的情报要禀告,属下问他们,他们却不肯说,非要坚持请大将军能够给他们个机会当面禀告,而后,不管是什么处罚他们都认了”“哦?”夏侯渊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有个‘性’的兵士,沉‘吟’一下,便说道:“既如此,你就将他们带进来,本将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些什么‘花’样”

    很快,曹兵头领等五个人来到了夏侯渊的大帐。一进大帐,这五个人便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这段时间,夏侯渊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为了‘弄’清楚这个五个来传话的士兵到底搞什么名堂,他不但调来了手下的偏佐将领,还布置了自己的亲卫兵马,此时的军帐气象森严,这五个小兵级的人物,哪里见过这等架势。

    看到夏侯将军的这一番布置,曹兵头领心里禁不住打了颤,尽管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可到了地头,却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太过自信了,益州军的确强大,可这里可是距离益州千里之遥的徐州,夏侯将军那也是大将,难道还真能被那个益州的将军张林的名号给吓到?当然,最让人无奈的,是那个张林指定的消息接收人,还不是夏侯将军,而是比起夏侯将军还大上很多的主公曹‘操’啊一想到那位下令屠杀徐州民众的曹主公,曹兵头领心里就更是发寒了。

    可既然已经来到了中军帐,那就是一切的后路都被堵死了,一咬牙,曹兵头领便硬着头皮第一个走进了中军帐,如果终归难逃一死的话,那也要在自己尽了全部努力之后再说说不定,那个张林的名头真的足够大呢

    坐在上位的夏侯渊皱着眉头看着跪在下面的据说是来负责传话的五个自己的手下,心中也在盘算,到底该怎么样好好的处理这几个已经沦落为传话筒的士兵自己召集起这么大的阵势,也是为了给手下的人做个榜样,让他们看看,随随便便的替别人传话,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当然,既然‘弄’出了这么个阵势,那也得把过场走完才行。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夏侯渊冷声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他这话是冲着那个曹兵头目问的,毕竟这个才是那一屯兵马的最高长官,其他人还没有知道他们名字的必要。那曹兵头目也知道自己作为屯长,必然要担起回答问话的责任,这个时候听到夏侯渊发问,连忙答道:“小人董全,在军中任屯长之职这四个人都是小人的部署。”

    对于他们的名字,夏侯渊本就不在意,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于是他又不耐烦的问道:“听说你们出去净村,结果一百人中就只剩下你们几个回来,而且还是被对方放回来的,嗯,好像你们还答应替对方给本将传话?哼哼,真是没想到,我夏侯渊的部下里面,竟然还有你们这样的人才啊”说完,夏侯渊便哈哈大笑起来,而帐中其他人也都窃窃‘私’语。

    情况不妙啊董全的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看这个情况,夏侯将军是不准备听自己这些人的解释,直接将自己这些人都给当成反面典型就地正法啊生死一线间,董全也是豁出去了,一个头磕到地上,大声说道:“请将军容小人将下情禀报”这个时候董全也不敢有所停顿了,片刻的空档都有可能被夏侯渊直接下令拉出辕‘门’斩首。“小人前日奉命外出筹粮,今天早上,小人等正在向躲在一个山林中的小村庄征粮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队奇怪的骑兵,那支骑兵中所有的人都是玄盔玄甲,所骑乘的战马也都附有铁甲。而且,他们的武力都极为强大,我们一百人仅仅几个照面就被他们杀戮一空。小人等虽不是他的对手,却也不敢给将军丢人,本想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但那些人打定主意生擒我等,小人等技不如人,被他们所俘,但小人也是打定了主意就算死也决不泄漏只言片字的不过那些人也没有‘逼’问小的什么军情,领头的那个年轻人向小人说,之所以留下我们的‘性’命,是让我们带个话给将军。本来,小人等是宁死不屈,便是不要‘性’命,也不给敌人当信使。可等那人说完之后,小人觉得事关重大,若是不将此事禀报将军,恐怕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损害,为了让将军能够有所防备,小人不得不忍下耻辱,拼着受军法处置,赶回来向将军报信”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到了这个时候,董全才敢停下来,因为他感觉到,夏侯渊的兴趣已经被自己给调动起来了,接下来,如果他不问个清楚,是不会轻易杀了自己这些人的。而此时,董全身后的那几个小兵早已经对自己的屯长大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什么叫红口白牙说瞎话,什么叫颠倒黑白面不改‘色’人的脸皮只有厚到这种境界才能万事亨通,扯蛋掰瞎无往而不利,也唯有这样才能保全‘性’命,甚至步步高升啊怪不得人家能当屯长呢,那水平就是不一样啊只要这次能活下来,咱们就跟定屯长大人‘混’了,屯长大人威武

    而这个时候,夏侯渊也确实如董全所想的,被这一番长篇大论给吊起了兴趣,没办法,一支武力超强的,来路不明的,而且还是存有敌意的部队出现在徐州境内,这对正在实施徐州攻略的曹军是个很危险的不确定因素,如果不‘弄’清楚的话,到时候或许会误了大事。“董全,本将暂且相信你的话,现在,你就将那个势力的头目让你带回来的话,一字一句,半点不能差错的向本将说出来,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关系到我大军的安危,本将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董全连忙说道:“小人怎敢欺瞒将军那个年轻人说,他是益州蜀王麾下,征南将军,领南中太守张林张云封。此次乃是奉朝廷钦命及蜀王殿下的将令前来徐州调停我军与陶谦之间的战事。那张林还说…..”还没等董全把话说完,哗啦一声响就将他下面的话给打断了。诧异的抬起头,董全才发现,刚才还坐在上面的夏侯渊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起得太急了,他面前的帅案被撞翻了,哗啦的声响,就是案上的砚台纸笔还有传令的令牌洒落在地上发出的。

    不过这些夏侯渊都已经顾不上了,他两步来到董全身前,一伸手将他提起来,大声道:“你刚才说那个势力的头领是谁?大声再说一遍,说清楚”董全吓了一跳,不光是被夏侯渊的动作,还有夏侯渊洪亮声音中所隐藏的那一丝惊慌语调。看来夏侯将军对益州的人也是相当的忌惮啊看来这次我这条小命是保住了董全提了半天的心,这下子总算是又落回了原处,面对夏侯渊这有些气急败坏的发问,董全也不管犹豫,连忙又说道:“禀将军,那人说他叫张林张云封,是蜀王殿下帐前征南将军,领南中太守,此次是奉朝廷及蜀王之命来徐州调停两家战事的”

    啪,夏侯渊的手松开了,董全一个没有防备,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再偷眼看夏侯渊时,却发现他的目光有些呆滞,面容极为凝重,两道眉‘毛’几乎纠缠到了一起。好半天,夏侯渊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动也不动一下,拜他所赐,整个中军帐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压抑的气氛让帐中所有的人都有些喘不过起来。又过了一会儿,董全琢磨着张林当时还有半句话自己还没有传达到呢,万一以后被追究起来,还是麻烦,于是他只好再度壮起胆子,磕磕巴巴的说道:“将,将军,那个张林还有一句话…..”他这一出声,夏侯渊顿时回过神来,大手一挥急速说道:“你现在什么话都不用跟我说,你们几个都起来,马上随我去见主公”说着也不再耽搁,抬‘腿’便向曹‘操’的中军赶去,董全几个人也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镜头很快便转到了另一个中军帐,只不过帐中的主人换成了曹军的最高领导者曹‘操’,帐中也是站满了人,不过这些人都是和夏侯渊一个级别的存在,帐中的气氛同样凝重,不过所产生的威压效果比在夏侯渊帐中时还要大。可怜董全等五个小兵平日里所见的最大的官就是夏侯渊,此时一个帐篷中站的人都是那个级别的高级官员,他们感到自己好像快要晕过去了。情况的汇报工作还是由屯长董全来做,没二话,董全又把刚才在夏侯渊帐中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反正颠来倒去也就那么两句话,想说错都不可能。而当他说完之后,留神观察了一下在帅位上的曹‘操’,心中不由暗赞主公就是主公,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像夏侯将军一样,连桌子都给掀翻了。不过这该死的气氛怎么和那边一样呢?

    曹‘操’听完董全的报告之后,也是在帅位上开始发愣,不过他愣的程度可没有夏侯渊那样深,至少时间短了些,而且在没人提醒的情况下,自己就回过了神来。看着底下的这几个原本无足轻重的小兵,曹‘操’沉声问道:“董全,那个张林还有说什么吗?”董全这才想起自己在两边都只把张林的话说了一半,也就是身份介绍部分,而后面的威胁言论,他都还没来得及说。不过那些话,董全是真的不敢原样所出来,或许在见曹‘操’之前,他还没拿定主意,可见到曹‘操’之后,他就坚定了要婉转传达的想法,因为曹‘操’给他的感觉,比张林来的还要不舒服,张林的气势还只是让自己‘胸’口发闷,而曹‘操’的气势,让他感到脖子发凉,他也听说过,自己的这个大主公平日里很有些喜怒无常,一句话说错,小命可就不保了。

    好在该怎么回话,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有了一个腹稿,这时曹‘操’发问,他也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回禀主公,那张林还有一句话,说主公在徐州的事,蜀王殿下都已经知道,而且对此感到十分愤怒。嗯,他还说,如果主公再继续这样杀戮徐州无辜的百姓的话,那他日在战场上相见,他也就不再顾忌和主公您以前的‘交’情,必要分出个生死胜负。”

    “过去的‘交’情啊”曹‘操’听了董全经过艺术加工的话之后,不由得又有些神思不属,眼中闪过几丝追忆的光芒。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曹‘操’给压了下去,定了定神之后,曹‘操’又问道:“你们所见,张林此次带领了多少兵马?”董全这次没敢马上回话,他所见到的只有那五十骑兵,不过你要说有人想凭着五十人就能摆平自己这边的十万人马,也未免太过夸张了,这五十个人就算浑身是铁,被十万人一人一刀下去,也就变成铁渣了。可除了这五十人之外,他确实也没见到别的益州兵,或许那个张林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真正实力,将大部队隐藏了起来。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回话呢?说人家就带了五十人,大家信不信先放在一边,若张林真的隐藏了大部队,自己这可就是谎报军情了,那可是要杀头的罪过啊

    思来想去,董全的脑子可就不够用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下,身子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打哆嗦了。曹‘操’那是多么‘精’明的人,一看董全的这个‘摸’样,心里就将他的情形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于是便又说道:“你不需有什么顾虑,只要将你自己所看到的入市说出来就行,不管你说的对或者不对,我都不加罪于你们”

    有了曹‘操’这句话,董全总算是松了这口气,连忙回话道:“启禀主公,小人等所见到的,那个张林身边就只有五十个那种身着玄‘色’盔甲的骑兵至于说他还有没有别的军队在暗处隐藏,小人就实在不知道了”曹‘操’估计也是这么个情况,不过当他听到张林才带了五十骑兵在身边的时候,还是难以相信的反问了一句:“你说张林带了多少人?”董全道:“五十人主公,当时小人也留神过对方的人数,这五十骑兵之数,当无差错。”

    这个时候曹‘操’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一下心情,一摆手道:“董全等人,呈报重要军情,有大功,着每人赏钱一百贯,绢十批,同时各自在原职之上升一级。”董全等四个人本来就把保住‘性’命当做是最高目标,而现在不但自己的命保住了,而且还得到了奖赏,还升了官,心中自然是欣喜无限,连连叩头拜谢。曹‘操’挥了挥手,让这几个人离开大帐。

    等他们四个离开之后,曹‘操’才慢慢的从帅位上站了起来,有太多的事需要理出头绪,曹‘操’就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帐内来回踱步,他手下的一众文武也都在琢磨着刘宇‘插’手徐州这件事的用意何在,毕竟刘宇的威名太盛,而且如今坐拥雍益两州,凉州也在他手掌之中,而且现在他还是朝廷的执政,处处可以以朝廷的名义发布号令,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军事上,刘宇都较其他的诸侯有了太大的优势,这种优势让曹‘操’这些疆土与刘宇接壤的诸侯感到十分的不安。

    说实在的,曹‘操’本身也不是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以他的为人,还不至于做出为了一己‘私’仇而杀戮十数万人的事来。可他偏偏这样做了,其用意就是想要借着为父报仇这件事,一举‘荡’平整个徐州,而后在想办法谋得青州南部一带,如此一来,有了兖州、徐州,青州南部以及豫州北部,稍加经营,他曹‘操’就能在战略布局上解除四面受敌的困境,到时也就拥有了能够与天下各路诸侯一战的实力。可徐州在陶谦手中已经经营了五年之久,陶谦这个人在治政方面还是有所建树的,而且大概是因为他为人较为宽和,所实行的政策也大都较为仁恕,徐州的百姓还是很满意陶谦这个州牧的。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曹‘操’打徐州,在天时地利上都不怕,可陶谦在徐州的这种人和局面让曹‘操’很不安心,经过多年经营,曹‘操’在兖州虽然有了一定的基础,但底子还很薄,无法在徐州打一场持久战,如果陶谦得到徐州百姓的死力效忠,那曹‘操’攻略徐州的算盘就要落空。因此,攻略徐州的第一步就是攻下人心。

    自古攻略人心无非两途,一是以仁道感化之,一是以霸道震慑之,曹‘操’没有实行仁道的时间,故而只能采用霹雳雷霆般的血腥手段,镇住徐州人的心,吓破徐州人的胆,让他们不敢帮着陶谦,同时也是杀‘鸡’儆猴,警告那些有意救援徐州的诸侯不要引火烧身。本来这一切计划都实施的好好地,万没有想到,竟然把刘宇这个最麻烦的主儿给引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晚是万物生灵休息的时候,补充了‘精’力,恢复了体力,第二天才能继续开始。不过徐州城内外,在夜‘色’的笼罩下,却又太多的人无法安睡。城内,底层的士兵们无法入睡,他们不但要利用有限的夜晚时间来修缮在白天攻城作战中受损的城墙,还要补充白天消耗的滚木擂石油料等物资,同时还得组织百姓挎着小篮子偷偷从城‘门’出去,尽可能多的回收早上消耗得箭矢,当然,也不能放松夜晚城墙上的警戒工作,否则曹兵一个心血来‘潮’,跑来夜袭,那可真就连哭得地方都没有了。不只是这些普通的兵士,徐州的高层们也都难以入睡,文官们为了城中飞速消耗的物资忧心,就算郯城之前存放了不少的军需物资,可大战一起,阖城被围,各类物资只进不出,而且随着战事‘激’烈程度的不断增加,物资的消耗速度也在‘激’增。不说各类军械,就是粮草储备此时计算下来,恐怕最多也就再支撑一个多月,如果到时还没有转机,那徐州城将不战自破,自己这些人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文官们要‘精’打细算,大力节流,武官们也同样为了这接下来的战争劳心伤神。虽然是守城一方,在地利人和上占据优势,可曹军每日连续不断的攻击仍然给徐州的各级军官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相较于后方的文官,武将们能够直接的面对战争,能够对双方的实力进行最直观的比较。连日来的‘激’战,曹兵的实力已经全部展现了出来,通过对比,徐州的武将们悲哀的发现,不管是在将领领导能力的层面,还是士兵个人战斗能力的层面,自己这边和曹军比起来,都是居于劣势,这个差距现在来看可能不明显,但如果再继续战斗下去的话,这个差距就将不断的被放大,最终达到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程度。那么,武将们所担心的事也就和文官们统一了起来,那就是城破之后,自己该怎么办?当然,整个徐州城中,最睡不着的,就是徐州牧陶谦了。

    如果要形容现在的陶谦的话,那就是悔不当初和行将就木两个词儿了。悔的是自己当怎么就鬼‘迷’心窍,想靠着护送曹嵩的机会与曹‘操’拉上关系,而且还派了个匪‘性’不改的败类去护送,这哪是护送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催命吗?陶谦这个时候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若是在太平的世道下,大概还能有个五六年的寿数,可自打曹嵩被害,他自知大祸不远,吃不下睡不着,提心吊胆,日夜忧思,想了很多办法想替自己开脱,无奈一心想要一箭双雕的曹‘操’根本就不搭理这个碴儿,反而摆出一副谁‘插’手这件事,就连劝架的一起揍的架势,结果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来趟徐州这滩浑水,别说派援兵,连使者都没有派的。等到曹‘操’起兵进犯,陶谦奋起自己最后的一点勇气带领兵马去彭城迎敌,却被曹军给打了个落‘花’流水,不但没能击退外敌,还连累了一州的百姓。前些日子,有很多难民跑到郯城,说是曹军在各县大肆屠杀,很多村落被杀的‘鸡’犬不留。听到这个消息,陶谦心中就隐隐作痛,他毕竟算是诸侯当中比较有人情味的人,从他所实行的政策中便可以看出他这个人还是比较爱护百姓的,而如今,徐州成千上万无辜的百姓竟然因为他陶谦惨死在曹军的刀下,这让陶谦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精’神上的巨大压力使得陶谦已经接近心力‘交’瘁,刨除徐州牧的身份,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压迫他生命的催命符。民众的惶恐无助,官员的忐忑不安,这些陶谦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如果不是这几年他的政策让百姓们认可了他这个州牧,如今的徐州早就在内忧外患之下全境沦丧了。可众人对他的认可,也就是陶谦所承受的压力,而这个压力对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从上次彭城战败之后,陶谦便认识到,自己的实力全面落后于曹‘操’,尤其是在军事上的实力,姑且不说自己的指挥能力比起曹‘操’可说是天差地远,就是自己手下的这些个将领们,又有哪一个能和夏侯兄弟,曹氏弟兄相比?还有智囊团,自己这些年也算是招揽了不少的人才,可这些人才大多都是长于政略而短于智谋,让他们管理内政都不错,可一旦让他们为自己在军事问题上出谋划策,那可就彻底的抓瞎了。陶谦深知一个错误的建议所造成的后果,比起没有一个建议要严重的多,所以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的采纳手下这些人在军事上的意见。仔细盘算了几遍都觉得自己毫无胜算的陶谦一度选择了死亡,他想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整个徐州百姓和官僚集团的生存,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家族其他人的‘性’命。可他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向曹‘操’表示愿意自裁以告慰曹嵩在天之灵之后,曹‘操’竟然直接拒绝了他

    曹‘操’当然要拒绝,他来徐州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扩充自己的地盘和实力,同时,他所想要的,不止是徐州的土地,他还要整个徐州的上上下下都彻底的服从他所以才会有大屠杀出现。如今整个徐州可说是闻曹‘操’之名能止小儿夜啼,曹‘操’让徐州百姓都惧怕他的目的已经快要成功了,而陶谦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要自裁,以他自己的‘性’命来换徐州上下的‘性’命,这样的提议,曹‘操’怎么可能接受开玩笑,真要是答应了陶谦,那陶谦可就成了为救一州百姓,不惜牺牲自己的大善人,大君子,大仁者而曹‘操’本就因为屠杀了太多徐州人而和整个徐州结下了梁子,陶谦要是自杀,那可就成了曹‘操’‘逼’死了大圣人陶谦,他曹‘操’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魔头,大恶棍,大‘混’蛋,谁会甘心服从于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所以,如果陶谦自杀,那曹‘操’就算得了徐州,也会遭到所有徐州人的抵制,接踵而来的就是无休止的动‘荡’和内‘乱’,那时候,不要说依靠徐州增强自己的实力,恐怕曹‘操’的整个‘精’力都会被徐州给牵扯进去,别说发展,连自保都将变得困难所以曹‘操’必须要在正面战场上击杀陶谦,只有在战场上击杀这个徐州人心中的支柱,他曹‘操’才能成为这场战争真正的赢家,所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丧失了‘精’神支撑的徐州人将会在他曹‘操’的手腕下,逐渐忘记陶谦,转而效忠于他曹‘操’,徐州也才能够成为兖州的大后方,才能源源不断的为他的争霸战争提供各种人力物力支援。

    正因为曹‘操’存了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徐州问题的最后一条和平解决之路也就被最终堵死,而陶谦死也死不得,活也活不安,整日里只能唉声叹气,听天由命了。眼见战事越来越吃紧,军心民心官心的浮动也越来越剧烈,陶谦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将这个烂摊子支撑到什么时候。如果是在太平之世该多好啊陶谦在已经有些绝望的时候禁不住的想到。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fǔ,那下面的诸侯又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有怎么会横遭惨死如果朝廷的威严还在,他曹‘操’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下如此滔天的罪孽可这一切都已经是空想,现在大汉朝廷,名存实亡不过,听说前阵子蜀王刘宇攻入了长安,驱逐了董卓的逆党,从新确立了朝廷的制度,并开始以执政的身份开始替皇帝打理朝政。如果,刘宇知道了徐州的情况,他会不会来相救一把呢?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就被陶谦自己给打消了,长安离着徐州千里之遥,姑且不说方不方便派兵,就是能派,徐州远在东海,救徐州对刘宇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啊

    就在陶谦愁白了头,愁的睡不着觉的时候,曹‘操’也在犯愁,也是愁得睡不着觉,他的这个愁,正是陶谦认为肯定不会来蹚浑水的刘宇给惹出来的。曹‘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现在在帐中转了多少圈了,他只知道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头有点发晕。扫视了一眼帐中文武,曹‘操’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三大谋士陈宫,荀彧,荀攸三个人身上。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最拿手的绝活,同样也都有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就像曹‘操’,如果论起战阵‘交’锋,战术指挥,战略布置,那曹‘操’比戏志才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强。可如果论起大势判断,揣摩人心,‘阴’谋奇计,那曹‘操’比起手下的这三个谋士来就有段差距了。当然这三个谋士也是各有所长,荀彧长于战略,有远谋,曹‘操’的一系列战略规划都是荀彧一手勾画出来的,曹‘操’也称他为“吾之子房”,将他依为心腹,荀彧可说是曹‘操’首席谋士荀攸则可说是曹军第一策士,通军略,好奇谋,‘精’擅战术谋划,被曹‘操’称为谋主。此次征徐州,荀攸也贡献了很多不错的计谋。

    陈宫本人足智多谋,长于计算,擅于‘阴’谋,且有辩才,也为曹‘操’所器重,不过陈宫当年与陶谦有些旧‘交’,他又是个很重义气的血‘性’之人,对曹‘操’以报父仇为名讨伐徐州一事本就不甚赞同,而曹‘操’下令屠杀无辜百姓后,陈宫更是和曹‘操’翻了一次脸,不过因为他也同样重视和曹‘操’之间的君臣情谊,所以干脆便来了个两不相帮,置身事外。曹‘操’知道陈宫的脾气,平日里也不去撩拨他,免得自讨没趣,且徐州战事顺利,曹军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也用不着再使‘阴’谋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不同了,曹军的对手一下子从徐州陶谦变成了益州刘宇,这个转变实在是太突然了,真是让人接受不了啊,就好像拿着刀准备去宰猪,结果一刀捅下去,忽然发现眼前的是一只披了猪皮的老虎世上最让人惊讶和痛苦的事估计也莫过于此了曹‘操’自认为是个很能够接受突发**件的人,不过这次这件事真的让他也头痛的紧。

    “文若,你说说,刘宇到底想要干什么?”曹‘操’第一个问到的就是首席谋士荀彧,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首席呢。谋士这个工作类似于后世的参谋,在这个行当中想要做得好,除了天资好以外,还要有情报支持。三国时期的有名谋士都是‘精’于心计的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揣摩他人的思想。就比如诸葛亮,与其说他是智慧的化身,不如说他将心理学研究到了一个令人仰望的地步。从诸葛亮出山到病死五丈原这几十年他的各种战绩就能看出这一点。

    第一战火烧博望坡,就是‘摸’准了夏侯惇这个曹氏宗族将领与于禁、李典等外姓将领之间的矛盾,首先利用夏侯惇轻敌冒进的心理,以败‘诱’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韩浩等人觉得刘备的部队败得蹊跷,恐前路有埋伏,便向夏侯惇进谏。本来,主将和各偏左将领之间应该相互沟通,共同完成战术计划,可当时曹‘操’阵营内部,宗族将领和外姓将领之间的矛盾已经产生,像夏侯惇这样的宗族将领的代表人物,面对一个外姓将领的进谏,不但没能沉住气,反倒‘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执意追击,结果到了博望坡,等回过味儿来,也已经晚了,最后大败亏输,令诸葛亮一战成名。

    后来火烧新野,利用了曹军得胜后军心松懈的机会;出使东吴,促成联盟,则是把握住了孙权周瑜想要自立为王,独占江东的野心;草船借箭是‘摸’透了曹‘操’多疑谨慎的‘性’格;华容道设伏完美的把握住曹‘操’通宵明法,深明虚实之道的心理状态;促成两家联姻更是把握住了东吴君臣所有人的心理变化,处处料敌机先;空城计的使用是料中了司马懿摄于自己不敢‘弄’险的心理;而上方谷一战却是步步设计,利用一个又一个心理陷阱将司马懿引入绝境;直到他死后,还猜中了司马懿的心思,做了个假人便吓退了司马懿的大队追兵。这一切的不可思议,其实就是心理学运用到极致的胜利。

    当然,要想完美的运用心理学来为敌人布设陷阱,那就要有详实的情报,要想打败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了解敌人的一切,这里面就包括领军将领的‘性’格。诸葛亮学了本事之后,并没有急着出山找个人辅佐,而是在隆中又带了好几年,这里面固然有自抬身价的成分,可诸葛亮也借着这几年的时间,为自己储存了大量的情报。别忘了,他的老师水镜先生司马徽还有鹿‘门’山长庞德公那都是当时知名的大学者,亲朋故‘交’,‘门’生弟子遍于天下,他们手中握有大量大汉山川河流,风土人情,以及当世知名人士‘性’格特点,行事风格等大批情报。诸葛亮便是用了这几年的时间,完全消化了这些情报,而这也成了他日后出谋划策,无往不中的最重要的倚仗,可以说,没有这些情报,便没有以后的诸葛孔明。

    荀彧同样是心理学的高手,他的侄子荀攸更是心理学的大师,至于说以‘阴’人为己任的陈宫那就更不用说了。但现在摆在三个人面前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情报不足。张林当年在洛阳的时候,还声名不显,曹‘操’与他相‘交’,一是看刘宇的面子,二是看这个孩子真的很有天分,动了爱才之念。他真正出名,是征讨乌桓之后。真正的战争让他迅速成熟起来,他的才能逐渐发挥出来,他的名字也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不过后来刘宇入川,很快平定川中大小势力,从此,其他诸侯所得到的关于益州的情报,绝大多数都是益州那边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内容。像张林这种高级将领的‘性’格爱好,那都是被列为*级保密的内容,也就是说,按照保密规定,就算是张林自己,也不能把爱好说给旁人。

    对张林不了解,也就不好确定益州此次派人来徐州的真正意图,但曹‘操’既然已经问起了,三个人也不能不说,没办法,他们只能采用换位思考的方式来猜测了。猜来猜去,三个人形成了几个共识,由荀彧回话道:“主公,张林此次前来,怕真的是为了调停我军与陶谦的战事而来。而且,他这次来绝不可能只带了五十骑兵,我等以为,刘宇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插’手徐州的事,兵马至少要一万以上,才能掌握徐州战场的主动权。另外,我军攻打徐州时日不长,消息传到长安刘宇那里,恐怕也要十多天,而刘宇做出反应,而后派人前来,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应该也不得少于半月。但事实是张林应该只用了不到六天的时间便赶到了徐州北部,是什么原因让张林如此着急的急行军呢?我等以为,应该是刘宇给张林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在徐州完全落败前赶到那么刘宇如此急切的原因,我等以为,他是借着徐州在关东诸侯之间‘插’上一把剑,一把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的利剑。也就是说,刘宇在占领长安后,恐怕是要对关东诸侯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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