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弟弟果然是拿来欺负的
回至家中，柳祖回祖屋前银杏树的竹躺椅上眯会；
柳腾回到新屋中，见四个姐姐围在家里的四方桌上赶暑假作业。一旁边吹着风扇，嘴里嚼着冰棍，茶几上的等离子电视声音放得很响：“御弟哥哥！你若真的两眼空空，却又为何不睁眼看我。”……
柳腾很无语：穿越一回，暑假还是被一僧一猴一猪一杀猪佬涂毒。果然：经典的文化传承，对那个维度来说，都是相通。
柳腾倒腾了根绿豆冰棒，一吸溜浑身打了个冷颤，如电视中的猪吃人参果一般，舒爽到头发梢梢。
一屁股想把正坐在风扇正面的三姐柳依叶还是四姐柳依朵给挤掉。
哎哟！
柳腾忘记现在的小鸡仔仔的体格，被分不清的三姐或四姐给挤了个屁股墩。
嘴里又被冰棒咯了一下，碎了满嘴的冰茬子，掉了几块进喉咙，冰得直叫唤。
四位姐姐叽叽咕咕的笑话，柳腾呼了几口气，不满的嘟囔道：“各位姐姐，你们还有没有点良心？再笑，我可要躺下。”
穿越前柳腾是个独生子，羡慕死别人有姐姐。现在好了，一下多了四位亲姐姐，心头很是欢快。
虽说弟弟是拿来欺负的，姐姐是拿来坑的。
大姐柳云飞扬着霞姐般入鬓的直眉，用手里吃完的冰棒棍子作势要戳柳腾的屁股，见柳腾吓着狼狈爬起跳开。
才格格嗤笑道：“五妹，你暑假作业写完没有？小心你状没告着，反而招来一顿揍。等下妈从教育组开会回来，要检查作业进度。有本事，你就躺下，就算躺下，你作业也得写，到时别求我们帮忙。”
柳腾一听到五妹二字，就想跳脚，可想想没到一半的暑假作业，老妈那辣手摧花手法，打了个比连吃两根冰棒更大的冷颤。
换上比牛屎巴咬了别人鸡回家后，更谄媚的表情，讨好道：“不躺，不躺！”
并把风扇的档位加高，一脸狗腿地舔犊道：“大姐，昨天听到：你们这几天计划要到镇上网吧去玩，带我一个呗！”
昨天偷听四位姐姐的私语：02年这几年，网吧是遍地开花，连六通这个偏僻小镇都开了三四家。
初高中生对这网吧这种新事物，还是挺好奇的，偷玩的人多。
柳腾想到网上看看，了解一下现在这个世界，和上世是否有何异同之处，顺带看看自己将要上的六通中学。
大姐柳云飞白眼剋了柳腾一眼，取笑道：“一个男孩子，老喜欢偷听女孩子说话，不是好人。”另外三位姐姐在旁边鄙视的起哄。
柳腾吭着脖子反驳：“我都叫五妹，女孩子说话为什么不能听？”四女又是一片娇脆的嘘声。
二姐柳琴笙拿起桌上卷筒纸，撕了三截给一头是汗，嘴角都是绿豆汁的柳腾擦干净，把自己的小四方凳让给柳腾坐，用柔磁的声音道：“你敢去网吧，我妈把你屎都打出来。”
柳腾无奈翻白眼，他对这位白白净净文文静静，说话欲语还羞的好似神仙无欲无求的二姐很是希罕，想不到她也逃不出这个“屎”世界。
柳琴笙转口又道：“我妈的工作室有电脑，想玩问一下我妈。你知道什么是上网吗？再说：你一个小学生，别人不让进。”
柳腾撇撇嘴，小人得志道：“谁告诉你我是小学生，开学我就和三姐四姐做同学。我妈答应让我不上六年级，直接初中。是不是柳依叶同学？”
昨天柳妈答应柳腾直升初中时四姐柳依叶在旁边。
柳依叶扬扬手中A4大的暑假作业作势要揍柳腾，哼声道：“我妈还说过：要考一考你才能上初中。请问柳腾同学：五年级下学期成绩如何？特别是数学得了多少分？250吗？”
柳腾昨天翻了试卷，成绩有点不太理想，数学更是得25分。数学老师不知是故意还是画蛇添足，在25后面加了一个0，而不是两个0，中间那个点只有一小点不大看得清，像极个250。
柳腾夺过四姐手中的暑假作业，不理这个爱欺负自己的四姐，随口读起她写的作业：“今天放暑假第一天，我特别高兴出门玩，一不小心，在门口踩到了一坨狗屎，吓得我大吃一斤……”
着重解释一下：“一斤两斤的斤，四姐你胃口不错。”
柳依叶呀的大叫一声，张牙舞爪扑向柳腾，狠狠夺过作业本，还在柳腾头上连敲几下，骂道：“臭五妹，你也写过白字，你个好色之涂，粪发涂墙，羊没吐气，一名金人，……。”
几位姐姐笑成一团，空气充满快乐的气氛。
三姐柳依朵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伸手捋过柳腾的衣服想擦鼻涕。柳腾恶心恶状的跳开，不想衣服没拉住，拉住他的大裤衩。
嚓的一声！大裤衩被扒了下来，露出没穿小裤衩的白屁股，吓得柳腾提起裤衩落荒而逃。
这群娘儿们，没一点同情心！
刚出门差点撞到推门而进的柳妈身上，柳妈嗔骂道：“你跑什么？暑假作业写完没有？”
柳腾见老妈手里提着几袋东西，忙扶正裤头，讨好的接过几个袋子，跟着再进入屋中。
柳妈韦凌莺见四个女儿在写作业，正满意点头，电视忽然响起：“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柳腾忙把电视关了，从一边的冰箱里拿出个雪糕，狗腿给正在用手帕擦汗的，眉毛耸起要骂人的柳妈，问道：“妈，帮我买了短裤没有？我还在挂空挡呢！”
柳妈接过雪糕，没好气亮眸轻转的回道：“买了，蓝色袋子里装着的。”
柳腾翻找一下袋子，打开袋子翻出四条四角短裤，偏中性的纯棉四角裤，压着白边，后腰还带个蕾丝蝴蝶结，不由吐槽道：“妈，是不是买错？这是男孩子穿的吗？要是游水穿出去不叫树墩儿笑死。”
韦凌莺抽过柳依叶的作业检查，忽的扑哧一笑：“大吃一斤……，你怎么不大吃一吨呢？叫你写作业小心仔细点，不要出白字。一个姑娘家家总是粗心大意，丢三落四，一点不像你二姐稳重。自己划了又不记得改过来，快点改过来。”
见柳腾一边笑，遂问到：“你的作业写了多少了？小心仔细你的皮。”
柳腾愕然。
27、赶圩去上网
柳妈见柳腾苦巴巴的脸，柳眉竖起来，呵斥道：“从明天开始，你个哈仔不许出门，除非暑假作业写完，还惦记着找树墩儿去玩水。”
“飞飞，你来监督他，明天我把家法请出来，交你手里，看着你弟写作业，看他还敢不敢偷懒。”
柳腾讷讷不能言，连连保证，明天就写作业不出门，又问及自己不上六年级，直升初中的事。
柳妈自许道：六通镇教育口，自己的面子还是有人给的，放心！不过，在报名那天要经过测试才行。
院子里听到柳祖在和柳奶在说话，柳妈让柳腾出去把太阳底下晒的秘阵收好，她在指导几位女儿的功课。
柳腾抱着密阵，放回香炉的盒子中，看着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心中不由逸兴思飞：也许这个东西，就是自己改变这个世界最大的凭借。
好风凭作力，送我上青天。
柳腾再大的豪情壮志，在柳妈的镇压下，也得乖乖把暑假作业写完。
当然，凭他那把能哄死人的臭嘴，暑假作业一大半是哄四位姐姐帮写的，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代价是：付出无数个口头白条和不平等条约，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弟弟虽说是用来欺负的，但是姐姐也是用来坑的，没毛病。
柳妈不愧是90年代没扩招前，学到本事的博士生，理论知识和动手能力两手捉两手都硬，那是扛扛的。
TYPE-C数据线对于她来，手拿把攥，没到两天就做出来，用现有的充电头给秘阵充上电。电是充上，可是达不到快充的功能，要充满不知到猴年马月。
柳腾于是就把快充头原理画出来，告诉她工作泵和多通道原理，恍然大悟的柳妈如获至宝，躲进她那间神秘的工作室，闭关去了。
本来柳腾想不写暑假作业，去帮老妈打打下手的。柳妈以工作室里危险不让进，并且讥笑他的动手能力：连拆四角裤衩上的花都把松紧带给拆掉的人，还是别搞乱了。
柳腾大惭：发现自己穿越以来，动手能力退化严重，不仅那字写得像牛屎巴吃了酒糟后走路一样：七扭八弯，就是剪个昨天老妈买的内裤上的花，都剪出个大洞。
柳妈闭关让憋在家里三天赶暑假作业的五姐弟，彻底放牛。大姐打着带妹妹弟弟去看新校园六通镇中的名义，趁着三天一次的圩日就是赶集日。
坐着从竹千坪去镇上拉人的正三轮本地人称：崩崩跳、快快游，一人两块钱车费，偷偷带着一帮托油瓶去网吧上网。
本来是不带柳腾这个小屁孩的，但耐不住这小子的威胁：不带就自己去！果然，在七代单传老柳家，柳腾就是摔玉的贾宝玉，轻易不敢招惹。
坐三轮车只花了十五分钟就到六通，付了10块钱车费柳大姐还是有点心痛她的小金库，毕竟所有花费都是她出，年中了地主家余粮也不多。
所谓六通就通行六地之意，上通宛镇，下通桂市，东通潭镇，西通宁镇，东南通渡镇，西南通桂市机场的江镇。
古时是湘桂的沟通要道，现在变成G3218国道。六通镇就是沿国道分布两边，街长大概一千米左右。
圩日还是很热闹，特别是早市，人来人往。现在双抢干完，大伙有闲有空，就到镇上买点鸡鸭鱼肉，补充一下劳累一个月的身子。乡下村镇，环境卫生、整齐度上面差点，但重在人气和实用。
大姐拉着柳腾的手，二姐拉着三四姐的手，在讨价还价声中往事某地网吧赶。
柳腾很喜欢乡下集市的气氛，为了生活分角必争、锱铢必较，不怕吃苦，不要体面，每个人都在努力挣扎地活着。
柳腾路过一家米粉店，里面的香味传出勾起馋虫，拉住大姐非要吃一碗不可。气得急想上网的大姐直跳脚，直言下次再也不带他这个拖油瓶，并且吃米粉上网的钱，回家拿他的压岁钱还给她。
现在桂市米粉价钱不贵，两块二两还带荤的。吃米粉讲究干捞就着卤水，加上几片锅烧、香葱、香黄豆、酸豆角、酸萝卜、油辣椒和海带丝，搅拌均匀，一口下去，香、鲜、嫩、滑、脆，吃完粉再就着碗，来上一勺骨头汤，一个字：爽！
由于怕网吧没位置，一帮姐姐催着柳腾把汤喝完，赶到镇中稍偏僻一点的后街，一共三层的大概三百多平名叫月牙儿网吧。
一进门，一股热气冲人挺热闹的，上网多是半大的小子和小姑娘，几个人围一台电脑，成人较少。02年网吧在全国野蛮生长，遍地开花。
这么多人，本以为没机子，谁知一个小时两块五钱的网费，不是每一个半大小子能轻易消费。由于还没有法律规范、实名制和防未成年人系统，所以柳腾也能混上一台大屁股显示器的机子。
座位在三楼里面，人少点没有一楼那么吵。柳腾开好机，回头看旁边四位姐姐上网干什么。哈～既然用QQ一样的聊天软件VTV，在和人聊天。
想不到来到这异世，学习上网的步骤差不多，找个聊天软件，加一堆不认识的人瞎聊。大伙对这种见不着的人还能聊天的上网方式挺感兴趣。
柳腾打开桌面浏览器上的门户网站，了解起这个世界来。
这世界过去的历史、国家、科技、人文、体育、饮食、曲艺等等，和上世差不多少；当然也有前世没有的，而这世有的；或者这世有，而前世没有。
比如这世，就没发现购物网站，没有佛跳墙，没有周星星，没有周董；但是有诺亚手机，有梨子手机，有高智芯片，有BAA汽车，有小菊花汽车，有911等等。
柳腾看到眼前的道路，就是金砖铺就，只要伸手去捡，把柳靠山后面的山洞来装金砖也装不下。可是装满后，又能怎么样？
扪心自问：自己穿越过来，就为了搛花不完的钱，混吃等死花天酒地，这有什么意义吗？自己不应该有更高的理想吗？
柳腾坐在电脑前，陷入了沉思！
叭！
伤春悲秋的柳腾被大姐给打醒了，就听大姐发飙道：“柳腾，让你来上网，不是让你来发呆的！网费超支了，快下机，不然回去坐车都没车费，你想走路回去？”在外面，姐姐们是不敢叫他五妹，柳妈教训过她们好多次。
回去得五公里多，走路回去，别开玩笑！
柳腾翻翻自己空无一物，还破了个洞的口袋，一个钢崩都没有。
去你的理想，现在赚钱才是最大的理想。
28、琐事
从网吧出来超过十一点钟，太阳开始热起来，晒得人都成咸鱼干，几位姐姐更是热得娇喘吁吁。
柳腾手中忽然变出两把遮阳伞，令四位姐姐好感大升，然后一把两人，柳腾被撇在伞外三十五度的太阳中凌乱～
街上的人少了很多，都赶回去吃中午饭。柳腾五人本来要去看镇中的，也临时取消了。大姐体贴的给柳祖买了十块钱的生云吞，然后赶到东门口坐蹦蹦跳的回家。
坐上车，大姐才发现自己带的车费钱不够，遂埋怨起柳腾来，说不该带他，这回怎么办？走路回去？
柳腾彻底无语了，按大姐从家里出发时挥手的气势，不是大款就是土豪，想不到逛个乡下小街也能破产，小金库不会是土窑吧？
于是安慰道：“先坐车回去，在村里小卖部下车，找承亮侄儿借十块钱给车费，回头还给他不就得了吗？”
四位姐姐点头称是，大姐还交代，这十元借款算在他的头上。原以为大姐大气，想不到这么抠索，柳腾都懒得理她。想想自己的小金库，柳腾有点傻眼：好像自己的钱，都是被老妈存着帮他娶媳妇！
回到家中刚好十一点半，这是出门时柳奶交待回来的时间。大姐热络把进大门时，从柳腾手中的云吞接过来，递给奶奶，交待煮给祖祖吃，恶狠狠的瞥了个警告眼神给柳腾：路上交待不能说去网吧的事。
柳腾理都不理大姐，看到院中早上开家里六零小货车去办事回来的柳爸，伸手向柳爸要钱。
柳爸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厚厚的钱包，从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要给柳腾时，忽然才想起：“你要钱干什么？开学新书包，你妈不是给你买了吗？”
柳腾夺过大钞，兜中终于有钱，钱是怂人胆，心气就不一样，回柳爸道：“早上去赶圩看学校去，车费不够找承亮借了十块，等下我给他还回去。”
柳爸点头，道：“剩下的钱，给你大姐，别乱花了。”
柳奶从厨房窗户伸出个头，叫道：“五仔，叫你妈吃饭了。大早上早餐不吃，中午饭不叫也不吃，疯魔了都。”
柳腾敲了几分钟的工作室门，才把一头乱发两眼通红的柳妈叫出来，去洗脸刷牙。
一家人围着院中榕树桩准备吃中饭，除了柳祖的一碗云吞，还有一锅绿豆粥，配菜是青椒炒猫儿豆。一碗土坛自制酸姜酸刀豆片酸荞头酸笋酸辣椒混杂的小菜，蒜泥四季豆，腐竹小炒肉，小河虾炒蒜苔，红烧小白条，再加一盆少见的南瓜苗豆腐汤。
柳奶让柳云飞打饭，闲聊道：“老柳去镇上签提炼厂合同去，中午不回来吃饭。”
指着桌上的菜，解释道：“河虾和小白条是六子下河捞的，听爸顺口提了一句就送点过来。”
柳爸不好意思道：“酒坊要出新酒十五年陈酿，这几天都要跑桂市找设计公司设计酒瓶标签去了，忙得忘记这事了。”
顿顿道：“今天下午有空，我带柳腾去义河打点回来，烘点鱼干来吃。”
柳祖点头道：“你有正事要办就办正事去，少不了我一口吃的。新瓶子和标签回来，让我掌掌眼。对了，望疆拿了150万资金去镇上签合同，酒坊能周转得开吗？”
柳爸回道：“没问题的，九月份的工人工资我预留出来了。十月份没什么大开支，就是备新年瓶子要一笔大开支。我和村里的砖瓦厂承真说过，十、十一月份货款不付，到年底十二月份一次付清三个月的货款。年前，酒坊有大批明年预付款，应当可以支应得过来。”
柳妈洗干净手脸，发梢还有点湿漉漉，脸有点苍白，精神有点萎靡。
奶奶心痛道：“造孽了！小韦，快点吃饭，吃了饭睡觉去。可不能再这样糟蹋自己，这秘阵电量不足，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充满的，你都差不多奔四的人，可不能再熬夜。”
柳妈强打笑容道：“我有了点头续，就早起了点，到没熬夜。二囡帮妈倒满一杯竹叶青来，吃完饭就休息。下午三点，镇上还有个会要开，凯国记得叫我，然后送我去镇上。”
一家人开始吃中饭，柳妈问了姐弟的作业，然后交待后天要开始报名上课，不要玩得太疯了；又和奶奶说起四姑二儿子考起大学打个红包的事，交待大姐到县中要带床被子；
柳祖则要柳爸找人把榨油房提前清理出来，十一要榨桐油。奶奶则说着菜地的收获，并说可能要和爷爷去提炼厂新址去住的问题。
柳腾吃着八里香米饭，喝着南瓜苗蛋花汤，听着家长里短，心中平安喜乐，霁月风光，这就是家的味道。
柳腾正在睡午觉，被柳爸拉了起来去义河里打鱼，三姐四姐跟着去看热闹。
柳爸穿着大裤衩小汗衫矮帮水鞋，露出两条结实的肩膀，虎背熊腰，身材不错，不算油腻。
肩上扛着打鱼工具，六通话叫：虾趟。其实就是加大版搓箕，周围窗纱网围起来，上面是交叉的两根杆，人在后面推就可以打鱼了。
柳爸给柳腾吹嘘义河的鱼虾：“义河是漓水两大源头之一，源头就在上方三十里宛镇黄沙出来。因为是桂市水源保护区域，水好鱼就好，加上严禁电、炸鱼，河里的小河虾，黄骨鱼，小白条、石头鱼、江锯（刀鳅）、石毫、溪石斑，麻钩鱼，这个季节是最肥嫩的时候。”
“这些小鱼虾，清干净鱼肚，用姜片、生粉、生抽、料酒腌制半个小时；用老鸡和猪大棒骨熬好高汤，撒上一点胡椒粉、香葱，再把腌制好的小鱼放进去清煮。那股香味和鲜味，就是神仙也不换。”
“你祖祖一辈子不愿离开竹千坪，就是舍不得这口吃食。在桂市餐厅，义河小鱼虾招牌菜是本地人必点。当然，吃的人多，曾经差点捕绝。后来，六通镇上成立了义河保护巡逻队，严禁商业性捕捞，又在下游划了十里河道出来，进行人工养殖，才缓过气来。”
“我们村因为产地理标志产品：八里香米，更是保护重点，严禁捕捞和垂钓，从我们村委起到黄沙源头三十里都属于保护区。”
柳腾奇怪道：“那我们去打鱼，岂不是违法？”
柳爸哈哈笑道：“你祖祖为这口吃食，是卖尽老脸，从市里到镇里作通工作：允许竹千坪十二组本村人，可以在上桥水轮泵起到下桥拦水坝止，中间一千米内可以少量捕捞自家食用，严禁买卖并写入村约民规中，相互监督。”
柳腾恍然：老头子为一口吃的真不容易。
29、真的摸鱼
义河在竹千坪东边，国道3218沿着义河走，由村里主干道经过竹千坪小学，远远见到一座壮观的风雨桥。
这就是所谓的中桥，柳腾穿越当天和树墩游水的地方，当时被柳妈提着金竹枝追赶了两三里。
风雨桥和其他侗族风雨桥的差不多，桥长大概50米，7个青石垫底的半圆形桥拱；上面是五个相连的八角楼，中间高五层，两边两个高三层，红柱绿瓦，气势非凡，横跨义河。
五米宽的青石板桥面，桥头上挂了个匾，上书“紫气东来”四个飘逸的行书，落款：康熙三十五年，山涯。柳腾竖走起手指头：江山永固，继往开来，承恩续孝，礼冠元华，是七辈开山祖题的字。
桥上栏杆有长条木凳，许多村里老人在纳凉，见柳腾父子打招呼，由于辈分高，一路：小叔小爷爷去摸渔哪！令柳腾薰薰然。
也有不识趣的：小叔叔你去耍水，韦校长知道吗？
柳腾懒得和小辈一般见识！
风雨桥旁的河岸边四五十米，全部用青条石砌成台阶，一共九阶，伸入河中。
这是村里妇人洗衣服的地方，和自己家门口四方坪的大柳树底下合称竹千坪两大情报站，柳腾好多咸湿话从这两处学的。
约定俗成：早上和傍晚这洗衣水埠是大姑娘小媳妇的主场，其他时间是孩子和男人天下。
现在下午时间，一大帮大大小小的小子，要么穿短裤，甚至光屁屁在游泳。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的，见到柳依朵柳依叶两个女生到来，嘻嘻哈哈露出满口白牙像受惊的青蛙卟通卟通跳入水中，惹得桥上栏杆处的老人，一阵笑骂。
柳爸指着一个满身胖膘，腰间像套三圈游泳圈的高个小子叫骂道：“树墩儿，你是没打够？昨天刚中暑打针，今天就来玩水。”
树墩儿大名叫柳恩辰，柳腾家左边邻居，是桂枝侄媳妇的儿子，有个妹妹叫Y菜。他爷爷跛脚一直娶不上媳妇，还是生产队时建了上下竹水库，成了远近闻名能吃饱饭的村庄，才娶上的。
树墩儿腰上圈了三圈游泳圈，在水中游得浪里白条似的，一身白花花的肥膘，像极三百斤年猪五指厚的五花肉，洪声回道：“我爷爷同意我才来游水的。我的身体壮得很，我可不像柳腾叔爷爷，鸡仔仔一样，游个水回家躺了三天。”
“你个闷街！你全家才是鸡仔。”柳腾闻言大怒，这不是那个粪桶更臭提那个，六通话冲口而出“等下回家，我告诉桂枝，老油给你打烂去。”
树墩儿从水中站起来，露出四角裤变成丁字裤的老油，在水中**摇臀，一个个水花荡漾，那股浪劲，造孽呀！
柳依叶在旁边看不下去，娇喝道：“柳树墩，你有本事上岸来，姑奶奶我JJ给你锤扁去，当毛笔写个：猪字！”
柳腾和柳爸震惊了：这是一个小女孩能说的话？
柳依朵捂着嘴咯咯地笑，拉着四妹往下游去，一边嗔怪。
台阶下游尽处，已经有三五个村里人在打渔，相互打了招呼。有的用虾趟，有的用金竹编的地笼，更夸张一个侄子既然整了个罾，看着那块七八个平方的网，你不怕把鱼给打绝去？
柳爸一边训斥女儿不该说下流话，一边从岸边折了几条树枝放在虾趟尾，并解释道：“这树枝的作用是，当鱼跑时空虾趟里时，有地方藏而不至于跑掉。”然后吩咐柳腾在岸上看他打渔，不许下水游水。
柳腾看着柳爸推着虾趟压入水底，像推着没轮的建筑斗车一样往前走，一路顺河而下，走出五十来米，又折返回来，如此往复三次。
柳腾过了两辈子没见过这么捕鱼的，不由问三姐柳依叶。
三姐柳依叶显然比四姐靠谱点，坐在台阶上凉拖鞋放在一边，赤脚放入河水轻轻拨清波，细白的小脚Y在微波点点中，稍显眩目，点头道：“爷爷说这吓趟，就我们这在用。捕鱼厉害着呢！上次你不是跟着爷爷捉了一大桶吗？里面就有你最喜欢吃的江锯。”
柳腾挠头，我不是刚过来吗？
柳依叶捋起长裤，赤脚踩在淹没的台阶上，欢快的跑来跑去，溅起一串水花，把柳腾和柳依朵都打湿了，惹得柳腾愤怒的反击。
“过来摸鱼了！过来摸鱼了！好多黄骨鱼。”柳爸推了三个回合，提着虾趟回到岸边。三人围了过去，虾趟挂满河草，里面水花很大果然有鱼，还不少。
柳腾把上衣角往大裤衩里一插，伸手就往里摸。
哎哟！手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酸又麻，提起右手中指被什么扎破个小洞，血丝流了出来。
柳爸哈哈大笑：“真是个哈仔！黄骨鱼鱼鳍上有刺，谁叫你乱摸，乱摸是有苦头吃的。”
柳依叶拿过柳腾的手，擦干净血丝，放入嘴中吮吸了下，吐了口血，又吸了一下，看看了没流血，满意点点头：“没事了。”
柳腾慕孺看着这位三姐，明亮的阳光下，白净脸蛋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清楚，这是位好姐姐。
柳依朵单手三指拈着一条两指宽黄骨鱼的背鳍，笑落柳腾道：“要这样捉才行，不然就被扎，笨蛋五妹。”
黄骨鱼既然发出咯咯如钉子划过玻璃的叫声，柳腾第一次听见这种鱼叫声，很是惊奇。
原来摸鱼也是要技巧的！那么如果生活中想轻松摸鱼，是不是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更多的手段和方法？
柳腾知道：穿越也不是万能，摸鱼还得戴手套，不然会扎破手的。
柳爸打一次虾趟，就捕了七八条黄骨鱼，半斤杂鱼：有白条、鲫鱼、溪班鱼、石头鱼、刀鳅等，小虾一捧，河螺一捧，之中既然有条漂亮的中国斗鱼。
柳依叶找了个塑料袋放点河水装起来，说回去放进老屋水池中养。
柳爸打了五趟，装了满满一桶，连带河螺有七八斤的样子，收拾好工具准备回家。
柳腾正弯腰洗摸鱼沾满腥膻味的手，却不防被柳爸一脚踢中屁股。柳腾以一个难看狗爬的姿势扎入江中，还呛了一大口水。
柳爸在岸上叉着腰哇哇大笑：“儿子，你不是一直想游水吗？今天有爸在，你可以游个够。”
30、10个9
柳腾站在河中，摸干遮住眼睛的水，无语的看着笑得猖狂的柳爸：这老爸，难怪和自己一样叫五妹，原来都是妈生的儿子，说不定自己是大儿子，他还是小儿子呢，没长大。
一时气急，双手捧起水向柳爸浇去，却浇了四姐一头。柳依叶这泼Y头，不愧带水的，反手把水浇在柳依朵脸上。
立时，河中水花飞扬，欢叫声一片。
回到家中，镇上开会的柳妈已经回来，见父女四人提着虾趟和水桶一身湿漉漉的，只翻个白眼，喊奶奶出来收拾渔获。
柳腾算是看明白了：柳妈在工作和爱好兴趣上，是顶尖的业务能手；在生活中，绝对是个低能儿，眼高手低。
前天晚上，奶奶让她帮端下饭碗上饭桌，不但摔了一家人的碗，还把牛屎巴的不锈钢碗给踩扁了，闹得念旧的牛屎巴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换个新碗都不愿意。
柳祖拄着拐杖看奶奶给鱼获分门别类，后面跟着老房门前池子养的一对金钱老龟，也来凑热闹。
柳腾听柳依朵念叨过：老屋风水池中金宝，银宝几天没露面了，原来就是这两只一大一小，大有九斤左右，小的六斤左右的金钱龟。
大的黄灿灿的很喜庆，想必是金宝；小的颜色有点淡，可能叫银宝。一点不怕人，四只小眼睛骨溜溜的，脖子伸得老长，直勾勾盯着地上的鱼，好像在流口水。
柳祖指点奶奶，太小的鱼、鳑皮鱼和清理出来的鱼内脏给金宝银宝。黄骨鱼、刀鳅今天晚上吃，其他的放筛网上晾晒作鱼干，河螺放桶中，养两天吐吐泥，再炒酸辣河螺。
柳腾和柳爸换了衣服出来，见到爷爷也回来了，听他和奶奶聊签合同的事。
柳爷爷在用他的竹节壶喝茶，衣服还没换。一身板正的白衬衫加皮凉鞋，还穿着黑薄袜子，一头浓密毫不见掉的头发，梳了个半背头，露出光洁的额头，没有一条皱纹。
好一个帅老头！
柳爷爷慢悠悠道：“合同签下来了，凤凰的新厂房地块，今天也去划定了，作好界桩，选择一个好日子就可以建新厂房了。”
“镇里信用社只有300万贷款额度，给了我一百五十万的低息贷款。按之前的方案，我们占90%，镇里占10%，提炼厂属于我们柳家了。”
柳祖沉吟一下道：“提炼厂除了之前说的锂化合物外，还有什么可以挖掘的潜力？”
柳爷略显兴奋道：“当然还有，这三十来年，我和小爱就专攻稀土提炼技术。我们在实验室制备和提炼：镧、铈、镨、钕、铽、镝、钇等元素上，有许多思路和提炼方法。只要，我们专攻三五种稀土元素的科学提炼方法，我想养活一个二十来人的厂子，还是没问题的。”
柳奶奶伸腰活动下手脚，道：“说好，我要台磁控溅射台。”
柳爷耸耸肩膀，无奈道：“没钱！”
柳腾听得两眼圆睁，惊呼道：“您二老，不会在搞硅晶圆研究？你们硅纯度达到多少个9？”
爷爷和奶奶两人眼光集中到唯一的孙子身上，爷爷诧异道：“孙仔，你怎么知道硅晶圆？电视上看的？”
柳腾知道得不能再知道，前世鹰兔的半导体大战，在他穿越前还没有结束，只要稍关注一下新闻，哪里不知道。再说他脑中就有两位顶级半导体专家的经验知识，能不知道硅晶圆？
当然这事是不能说的，柳腾唯有回答：电视上看的，又好奇问刚才的问题。
奶奶回答道：“用我们现有设备，实验室少量制备只能做到10个9。”
柳腾有点失望的点头道：“硅晶圆能做到10个9也不容易。”
奶奶平静道：“只要给够化学抛光机、离子注入机等机器，12个9的硅棒，5个9的碳棒我也有把握作出来。”
柳腾差点跳起来，惊叫道：“5个9的碳棒？”前世他穿越过来，碳基芯片发展速度不快，一直就被卡在碳提纯上面。穿越时最高水平碳提纯才到6个9，相对硅最高纯度的16个9，相差甚远。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用乡下有限的机器，用土方法制备出5个9的碳，这是要上天。
柳腾激动地搓着手转了两个圈，不理一家人怪异的眼光，嘟囔自语了一会，才兴奋道：“要是能生产12个9的硅棒，不要说养活一个提炼厂，就是养活整个竹千坪都没问题。”
转头问奶奶，还是奶奶靠谱：“提炼厂现有设备能有多大产量的碳棒？”
奶奶两手一摊，干净利落的道：“别说碳棒，连个木炭都产不出来。”
“为什么？”柳腾急道。
“没钱！”爷爷接口道：“实验室只有几台单晶炉、气相外延炉、氧化炉，少量人工制备没问题。成批量生产，按最简单的生产机器投入，用到磁控台、化学抛光机、注入机、划片机，减薄机等，至少需要再投入几千万，还不包括厂房建设。”
柳腾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按现在酒坊收入，支撑提炼厂的发展根本不可能。路，还是一步一步走，钱还是一分一分赚。
现在就看老妈能不能把TPYE插头和快充头搞出来，尽量把秘阵的电充满，多生产酒头，多产酒多卖酒才是正经。
柳腾问一边不说话，只是奇怪看自己儿子的柳妈：“妈，插头什么时候能真正做出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韦凌莺使出无影手，两手拈住儿子的两边白里透红的脸蛋，用力揉搓了两圈，在柳腾不满中才放了手，笑着对婆婆陈爱茹道：“妈，这哈仔是不是你教的硅棒、碳棒？他还知道5个9。”
柳奶奶摇了摇头，道：“我工作室里不是高温就危险气体，可不敢让他进。老柳，是不是你教的？”
柳爷爷柳望疆还没回答，柳祖已顿了顿金竹拐杖，声音重重道：“这个事我知道，你们就不要深究腾腾的事。这是我老头子说的话，以后不要再提。”
老祖宗说的话，没人敢不听。
31、你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
韦凌莺希奇的看了一会儿子，转移话题道：“儿子你要的十二针插头，还要一个晚上，明早给你作好。但你说的快充头，我还要摸索一下，再请教一下我的同学教授，应当问题不大。”
柳妈语气兴奋道：“你这个快充理论，很有想法，要是能作出实物来。我想会有很大的应用市场，到时申请个专利什么的，儿子你以后都不用努力，好好作个富二代。要是能发篇高质量的论文，我想我就能拿到博士后证书了。”
柳腾看到柳爸柳凯国听到博士后就撇嘴，说明柳妈用文凭把柳凯国压得夫纲不振，有苦难言。
现在又要进阶，自己看来永远是小受的命。
众人聊了一会，奶奶和柳妈去作晚饭，柳妈还告诉柳腾：明天8月31号早上九点，带他去六通镇中进行跳级考试，让他作好准备，还笑言：儿子是最棒的，一定能过。
那当然！
柳腾要想上六通镇中，凭老妈教授级别的高级教师的面子，混了次单独考试，成绩当然没问题。但是柳腾为了过摸鱼般舒坦日子，做人就要低调，语数英皆考了90分，皆大欢喜。
柳妈高兴得咧开那嘴，能装下一头河马，以为儿子撞客了，开窍了！
本来要和三姐四姐同分在2002-1班，可柳依叶觉得没面子，死活不同意；柳腾也感觉在三姐四姐的眼皮底下，不好摸鱼混日子，柳妈只有让他上了2002-2班。
9月2日星期一，晴，六通镇中操场。
开学典礼上，听秃头的于校长吹嘘镇中的光荣历史，展望未来，画了好多大饼，最后道：下面请新来的韦副校长讲话，大家欢迎！
正在迷登中柳腾，见一身正装，皮带扎腰精神抖擞英姿飒爽的老妈，接过话筒：谢谢大家的掌声，我是新来的主持教务工作的副校长，本人姓韦，草字凌莺。
柳腾吓了机灵：眼前阵阵发黑，前途无亮！
本以为自己跳过六年级直升初中，就跳开老妈的魔掌，谁知道：不是自己蠢，而是太君太狡猾；
难怪老妈，在自己提出要直升初时，笑得像极牛屎巴作坏事后鸡贼的样子。
韦凌莺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柳腾，咧开血盆大口，很有气势的伸出右手张开五指，然后慢慢握成拳头：泼猴，谅你也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
痛哉！这还能愉快的摸鱼吗？
开学几天，不外乎排座位发新书认识新同学。2002-2班有学生56名，刚好男女对半。
9岁的柳腾继承老柳家男性晚发育的传统，属于矮冬瓜，自然是坐在老师眼皮底下，正中第一排，读书几年一直没变的位置。
同桌姓白，既然是竹千坪十组的同村娃，完全没印象。想想，竹千坪十二组上万人口，占了整个六通镇人口五分之一，上个初中同班同村不希奇。
同班认识的，既然还有孙辈柳恩辰死胖墩儿，Y菜的哥哥。这个身宽体肥的胖子，自然坐在最后面，还冲柳腾抛了个睸眼，柳腾昨晚吃的刀鳅差点吐出来。
班主任是市里教育学院刚毕业的新瓜蛋子女教师朱凤璋老师。乡镇的老师工资低，多是周边乡镇的人，教育学院或中师毕业的占大部分。
十个有五六个家里还种地，加上要么年纪大，要么无欲无求，都不愿当班主任，班主任事多责任大补贴少。所以，新来的老师，就以锻炼新人的名义架上班主任的火炉上烤。
朱凤璋老师是教育学院定向委培生，二十刚出头一米六不到的娇小个子，一口雪白整齐的糯米齿，讲话还放不开有点拧巴，有点拘束。
人生第一次，都是印象深刻的。
柳腾穿越过来，对初中生活还是挺憧憬：青涩意味着单纯，青涩意味着可调教；
可看到半大的小子，一脸青春痘，一开口都是发育未满的公鸭嗓；或是干扁扁身子的小姐姐们，虽说有几位小姐姐面相可观，温柔可亲，仅限于憧憬，还不至于禽兽。
这不是我要的初中生活。
后桌是两位女同学，一个白白嫩嫩有两个小酒窝，另一个瓜子脸一双卧蚕眉大杏眼，未语先笑，甚是开朗。
开学第一天安排好座位，后面瓜子脸小姐姐就豪爽的拍柳腾肩膀，笑眯眯的道：“柳腾小弟弟，以后姐罩着你，谁叫我和你依朵依叶姐是小学同学。”
柳腾看着这位不像农村娃穿着，普通话字正腔圆自来熟的小姐姐，直翻白眼：想不到自己跑2班来了，姐姐还是给安插了位卧底。
柳腾看她杏眼水汪汪的满是促狭，分明早认识自己，熟到见面就大包大揽，估计和姐姐们是姐妹淘。
柳腾可不认识她，甚至连姓什么都不知道，面上却熟络无比，一张正太无比的笑脸，招惹得后面的小姐姐眉眼弯弯的。
柳腾欢快道：“请姐姐以后多关照！来2班时，我三姐四姐就有交待，姐姐你人漂亮，又有爱心，有空我请你吃米粉。”小姐姐笑得有颗长歪的小虎牙都露出来。
柳腾最喜欢长虎牙的小姐姐，身轻体柔易那个～虽然牙长得有点歪，那也是虎牙不是。
姓白的同桌哼了一声：马屁精。
柳腾看着比自己还鸡仔，瘦成钢挫子的同村小白同桌。不知道刚上初一就有着中二脾气的同学，自己不知怎么惹了他，怎么这样疾世愤俗，存心找抽？
小姐姐不愧号称知心，那汪汪盈水立刻变为冷箭，射向小白同桌：“白芳庭，长本事了，有种再哼哼，小心我叫柳腾的表哥揍你一顿。”
姐姐，威武！
柳腾看着唬了一抖擞的同桌，不知道那个表哥这么有威慑力？改天认识认识，顺便请姑姑回去过十一，捎上儿子去瞻仰一下柳家的家法。
报个名都能把别人吓成筛糠，这分明就是欺男霸女的恶霸，不教训下，有侮家风。
柳腾向热心的姐姐摆摆手，不屑道：“这种小场面，不劳姐姐同学出手，我一句话摆平。”
柳腾一把把同桌胸口衣领薅起，在他惊恐万状中，温柔的帮他理好衣领，意味深长的道：“以后你再翻白眼，咱们学校后面的小树林见。”
学校后面的小树林，一般都不是正经的小树林。
不理目瞪口呆的虎牙小姐姐和另一位两眼冒星的嫩得能掐出水的姐姐，坐下来扒拉在桌面上，装起深沉来。
初中实在是太无聊了，总要找点事情作，荒废光阴就是在造孽啊！
32、凡尔赛的奶奶
柳腾想得很明白：西门大官人过得那么潇洒，不外乎作到潘驴邓小闲的五字真经；自己只是想愉快的摸鱼，要求不要那么高，五字真经得一字，可小成，得两字先天，得三字立地成佛，得五字白日飞仙！
柳腾把五字真经单独写在小纸条上，来个捉阄！捉了三次既然都捉住个邓字，不由长叹一口气：钱，不仅能通天透地，还能穿越时空。穿越不是万能的，钱真的在那个时空都是万能的。
我本内心朗如皓月，怎奈皓月偏照粪坑。
自己想作一个有追求有理想的内心高尚贡献纯粹的摸鱼人，想不到天意却让自己做赚钱这么庸俗的事。
天意弄人！
柳妈在镇中分了两房一厅的宿舍。主卧加了张床，和三位姐姐住，柳腾独占次卧，饭从学校食堂打，菜自己炒。
柳妈买了辆新锂电瓶车，没菜就回家里拿，有时柳爸或柳奶奶上镇上赶圩帮带下来。
镇中晚上要上晚自习。柳妈事多，中晚饭都是二姐柳琴笙打的，而炒菜真没学到奶奶的一成。反而三姐非常有炒菜的天分，四姐柳依叶除了嘴毒外，就只有洗碗的份。
柳腾作大爷，洗几次碗就摔几次碗后，再也不用他动手，摸鱼的技巧是越用越溜。
柳腾上课是两眼睁大，目视黑板，长长的睫毛偶尔闪闪，其实心早飞家里的秘阵身上。
柳妈在做出十二针口的插头后，在快充头上虽说有进展，但是一直没能做出来。柳腾脑子中有快充头的制作方法，但是他发现他的手和脑子有点不同步，动作跟不上他的思维，就是老话说的：眼高手低。
比如：他写字明明能够达到大师水平，可经过手一写出来，连小学三年级学生水平都不如。用柳依叶的话说：像鸭爬一般，说不定奶奶养的老母鸡走过都比他的字漂亮。
对于这个穿越的后遗症，柳腾也无奈！
柳妈开学一周很忙，只见她满校园飞奔，那口南普话满校园飘荡。柳腾见过她在办公室里，怼因为抽烟有点黄牙的于老校长。柳腾有时都劝她：别那么卖命，不要以为镇中就你能，离了你就校不成校学不成学，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领着800块薪水的临时工而已。
柳妈为了拼柳腾这个儿子，丢了编制，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柳腾指着光头骂尼姑，自然喷得柳腾一头口水，掩面而逃，死里逃生。
终于到星期五周末双休，二姐柳琴笙是初三只单休，星期六全天补课。三姐四姐坐奔奔跳回家，柳妈开她的小电驴搭柳腾。谁知，她的小电驴晚上忘充电，走到半路没电。柳妈让柳腾下车帮她推，她坐车上把方向。
推到家，柳腾累得够呛，连五天没见柳腾的牛屎巴，高兴得的舔他一脸口水都没力气推开。
柳腾承认柳妈在某些方面确实非常拔尖，但是在生活细节上，唉！整一坨牛屎，为什么我要说个屎字呢？难怪自己眼高手低，这肯定是老妈遗传给自己的。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奶奶本来说是跟爷爷去凤凰提炼厂住，但放心不下柳祖和柳爸爸这爷俩，就让爷爷买了辆摩托车，每天早晚往返。好在不远，凤凰离竹千坪刚好十公里。柳爸想让爷爷开他的小车，或买辆新的。爷爷以柳爸有应酬和资金紧张为由拒绝了，缓两年再说。
柳依叶和柳依朵回来就霸着电视，看樱花国的动画片小丸子。
柳腾还是比较关心：柳妈的快充头进度。柳腾跟着柳妈进入厨房边的锁着工作室，这次没有拦着他。
工作室和厨房差不大，将近四十个平方米。四周有两面是一人高的不锈钢四层架子，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工具和仪器；另两面则是四台大的机器，不知干什么用的，拉了家庭少见的380V三厢电。中间，是一个大的工作台，台上堆满各种拆散的电子零件和线缆。整个工作室，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电动机马达。
柳妈自豪的道：“儿子怎么样？认识这里面的各种机器吗？要不要妈给你介绍介绍？”
柳腾看看四周的机器，道：“妈，你专业主研方向是：电动马达还有传感器？”
柳妈惊奇道：“儿子，你怎么知道？”
柳腾撇嘴道：“马达扭力测量仪，PCB板，陶瓷板，激光打标机，这台工业级半自动激光焊接机花了不少钱吧？我爸还真舍得。”
柳妈不好意思道：“我自己出一半好不好？我出让了几个感应器专利，然后让你爸添点买的。”
柳腾耸耸肩膀，道：“我们还是聊聊快充电头吧！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不要问，问了也不说，柳祖交待的。”
柳妈欲言又止，点点头，揉了揉柳腾的满头柔软的黑发，道：“你给的快充头的工作原理和图纸很容易理解，我相信自己能做出来。现在问题出在：材料上。我试了多种金属，在加大电流的情况下，发热会熔断，无法长时间和持续性的进行充电。”
柳腾沉吟一下，翻了翻脑中前世用到的材料，果然脑子中有，穿越的福利之一，遂道：“用氮化镓材料最好，这要问下奶奶，她和爷爷研究稀土金属，应当知道。”
柳妈眼光一亮，道：“氮化镓？我好像听妈说过：她用惰性气体和各种稀有金属进行反应。不知道有没有结果？走，一起去问问你奶奶去。”
奶奶在作晚饭。
柳妈很不好意思，作了差不多二十年柳家儿媳妇，既然没有做过一餐完整的饭菜，多是帮奶奶打下下手，洗洗菜折折菜淘淘米之类。没办法，老太太有家传陈家厨房手艺，作出来的饭菜好吃，养刁了一家人的胃口，自己的手艺真拿不出手。
柳妈一边搭手一边问氮化镓的事。
柳奶奶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愕然道：“京城同学正在研究用半导体作充电材料。我翻了翻相关文献，在提炼厂实验室里是作过相关实验。你说的氮和镓也作过，得到银白色的化合物最为稳。，我提炼了有500多克，放在提炼厂实验室。确定你要的话，吃完晚饭我去提炼厂拿给你。”
“叫氮化镓倒是挺贴切的。”
柳腾愕然道：“氮化镓是奶奶你首先发现的？”
柳奶奶不明所以：“我好像没听说过，有人发现氮化镓。”
柳腾有点晕：氮化镓在上世是85年岛国人发现的，可用在发光的激光二极管中，并且因为发明蓝光LED灯获得诺贝尔奖。
也就是说：如果确定柳奶奶是第一个发现氮化镓，那么就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当然前提还得发明蓝光LED灯
奶奶，你实在是太凡尔赛了！有空得上网查查。
柳腾想想都激动得打摆。
穿越，意味着：无限可能。
33、科研怪人：柳妈
吃完晚饭，奶奶让柳爸送她去提炼厂取回银白色的氮化镓。柳妈在柳爸幽怨的目光中，钻入了工作室。
奶奶在后面喊道：“小韦，不要熬夜呀！”柳妈估计根本没听进去。
柳腾知道自己帮不上忙，逗了下牛屎巴，一脚把出来抢牛屎巴肉吃的金宝踢了个四脚朝天。在柳祖呼呼拐杖声中，跑回新房二楼睡觉，澡也不洗。
柳腾正睡得沉，做着美梦和漂亮小姐姐玩：羞羞小铁拳捶胸口，正温软处，忽然被人摇了起来，吓了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
柳腾睁眼一看，只见披头散发，两眼通红的柳妈摇碎了他的美梦，看看窗外天色，一片漆黑，不由大恼：“妈，天还没亮，不能明天再说。”
柳妈不管不顾冲柳腾高兴道：“快充头作好了，快起来看看，氮化镓效果很好。”
柳腾看着柳妈那高兴劲，无语吐槽：科研工作者果然不是狂人，就是疯子。
柳腾才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好言相劝老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并告诉她：昨晚老爸那个幽怨眼神，好像想给自己添个弟弟或妹妹之类。
柳妈听后既然扭捏起来，忽然伸手进被窝，在柳腾嚎嚎叫声中，笑骂道：“你这个哈仔！也不害臊，说过多少次要穿内衣睡觉，总不听。”
柳腾摸着估计掐青的屁屁，恼道：“科学研究：猿人睡法，有益身体发育。下手不能轻点，痛死了。”
柳妈嗤之以鼻，打了个呵欠，摆摆手：“晚安……不，早安！”
柳腾恶狠狠道：“再熬夜熬坏身子，小心我不养你。”
柳妈作的充电头就两个词形容：粗犷、丑陋。砖头那么大，杂乱的线缆，手焊的电路板，分布几十个二极管，电阻之类。前世华强北一个一米柜台作的山寨都比它漂亮百倍。
丑，没什么问题，人丑照样有人叫爸爸，顶用就行。
秘阵充了一个晚上电，既然到了蓝色，效果不错。之前晒了三天都只黄不蓝。
柳妈休息一个早上，既然又元气满满，精满神足，脸带腮红；见柳腾促狭的一直往她脸上瞄，不由恼怒，上来就是一个锅贴，恶巴巴的道：“想笑话老子你就笑，偷瞄什么意思？”
柳腾老实点头：“不要弄出人命来就好。”
柳妈不理他，对仔细端详秘阵，高兴直摇摆的柳祖解释道：“腾仔的快充电想法不错，我把之前1.5W的功率提升到24W，由单一通道，开通到4通道。充电六个小时就能由黄到蓝，效果惊人。我如果我能把功率提升到48W、60W以上，想必以后不必为酒头的事闹心。”
柳祖满意点头，摸摸柳腾的头，兴奋道：“仔仔立了大功。小韦，提升功率的事慢慢来，秘阵不能出任何问题才是第一要务。”
“现在，望疆的提炼厂急需大量的资金。凯国把酒坊的资金，除了必要开支，已经全部抽调出来了。新推十五年陈酿要赶紧上市，回笼资金。有这快速充电的家什，刚好赶上趟。”
柳妈皱起她那双直眉，道：“听凯国说：十五年陈酿在试运行时，很受欢迎，反响不错。如果大量上市，除了酒头的事外，还有场地、分装线、人员也不足的问题。”
柳祖拄着拐杖，走了几圈才道：“凯国打算把成品库房腾出来，再装两条分装线，办公楼腾出来作成品仓。生产线和厂房改装都要钱，说要用酒坊抵押贷款三百万，问我的意见。”
柳妈道：“爷爷，你怎么说？”
柳祖扬扬有点白的眉毛，沉吟道：“酒坊是我们老柳家的根基，没必要真不能作抵押物。现在正是柳家发展事业的重要关头，就破一次例。你和凯国交待一下，要贷款就多贷点，三百万太少，要再多贷200万，凑够500万，我看凑合。”
韦凌莺对自家的爷爷一直是比较信服的：作柳家媳妇也快二十年，他老人家话不多，平时也不管事不拿主意。
但只要他发话和拿主意，都是大开大合，豪迈大气，无不中的，柳家每一步走来没有出错，都是他老人家掌舵。
韦凌莺点头答应：“就怕凯国贷不出那么多出来。”
柳祖回道：“如果确实有困难，让他找七囡姑爷，就说我让他想办法。”
韦凌莺摇头道：“爷爷，你定下的规矩：柳家做生意要清清白白，依法依规，按时纳税。我们就不要让七妹姑爷难作，毕竟他的官方身份太敏感。我们多找几家，利息高点无所谓。”
“现在酒头卡脖子问题解决，撑过明年应该就没事了。再说今年到现在才8个月，我们酒坊扣除应交税款后，还有超过300万的利润，贷出3，5百万应当问题不大。”
柳祖嗯了声，又道：“秘阵需要的和田玉也不多，又要到一大批钱，真是什么事都撞在一起了。小韦你和凯国多操心点，咱老柳家以后大富大贵，还是吃糠咽菜就看这一两年了。”
韦凌莺笑道：“爷爷，你老人少操点心，多保重身体，好好给我们当好定海神针就行。”
随手给一边安静听她们说话的柳腾一巴掌，骂道：“还有你这哈仔，少让老子操心就阿弥陀佛。”
柳腾太委屈了，给人当儿子果然不好当，就差点比当上门女婿都难，不满向柳祖告状道：“祖祖，你看像老妈这么重手打人，要是打傻了怎么办？再说，秘阵快充问题的解决，我是没功劳也有苦劳。”
柳祖呵呵笑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打傻了他们养，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对了，小韦，十一要到了，榨油房整理出来没有？”
韦凌莺点头回应道：“已整理出来，耽误不了榨油的。昨天，你和我妈去看了咱二山的桐油果，都成熟好了吧？”
“八成成熟了，有些还开裂了。今年年份好，桐油果比往年多三成。我和望疆说过，要大修一下老房子，叫几位姑爷过来帮几天。”柳祖道。
韦凌莺道：“行，这事我来打电话。”
柳祖又道：“酒坊要招人，和村委来进商量一下，按之前协议优先竹千坪十二组的人。但是，提炼厂……”着重强调道：“我和望疆说过：除了原来的村里人外，不在竹千坪招人。记得：升米恩斗米仇。”
柳腾不由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这么有现代企业管理的意识，家族产业能有几个作到最后的？
34. 朱凤璋老师
柳祖呵呵笑道：“祖祖我不懂什么企业管理，但祖祖懂人心，看得明白人性。只要我们老柳家团结一条心，持家有道，奋勇向上，迟早要走出竹千坪的。竹千坪，太小了。”
柳腾对柳腾的仰慕之情：如义河一样，滔滔不绝；如牛屎巴拉稀，一泻千里。
离十一还有两周，柳腾上课也是无所事事，多数时间是在发呆。
偶尔下课时间，就逗逗后桌的王志玲同学和两个小酒窝的赵燕玉同学。同桌白芳庭好像挺记仇的，虽竖起耳朵偷听柳腾说话，却从不敢插话。
这天，柳腾讲了几个笑话，把两位女同学逗得咯咯笑，那清脆无心机的青春少女笑靥。让柳腾这个中年心思，少年面孔的人，很是感慨：花有重开日，人无少年时。
王志玲水汪汪的眼光眸动，让柳腾再说个笑话。
柳腾一本正经道：“根据你的姓名，我能算出你爸叫什么名字，你信不信？”
王志玲张着小虎牙，不信的摇头。
柳腾笑着道：“我们赌一碗米粉如何？”
赵燕玉同学在一边起哄道：“志玲和他赌，输了大不了我出一半钱。”王志玲虎虎的点头同意。
柳腾认真道：“听说你爸有八姐弟。想当年你爷爷也没什么文化，给你大姑起了名叫王孟春，你二伯王仲夏，你三姑叫王叔秋，你四伯叫王季冬，孟仲叔季嘛！以此类推，你爸行八，简称：王……。”
赵燕玉顺口接道：“简称：王八！”
柳腾竖起大拇指：好捧哏！
王志玲傻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张牙舞爪：“我掐死你去……”
两女笑得东倒西歪，乐不可支。
柳腾正享受王志玲同学残暴的蹂躏，教室门口响起班主任凤璋老师的呼叫：“柳腾，有人找你。”
柳腾顶着鸡窝头，逃出女暴徒的手里，来到教室门口，谢过朱老师。
门口站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长着一双卡姿兰大眼，一看就知道是老柳家的人。身体已长开，一米七出头浓眉大眼，身材板正，梳着郭天王的中分，就是皮肤黑点。
祸国殃民啊！柳腾心中吐槽。
阳光少年亲热的抱着柳腾的肩头，拉到一边，口中有点尖鸭嗓道：“老表，早和你说过：受人欺负就找你阳锡坤表哥，你怎么这么见外？”
柳腾恍然，原来是嫁到十二组阳姓四姑的二表哥，就是同桌听到他名字就闻风丧胆的阳锡坤老表，幸会幸会，口中回道：“小事一件，已经摆平了，就不劳你出高手了。”
阳锡坤显然很满意表弟的言语，他这种中二少年，最喜欢别人吹嘘他的江湖地位，大包大揽道：“下次白芳庭再欺负你，跟哥说一声，屎都给他打出来。”
柳腾捂脸：不是一家人果然不说一家话。
阳锡坤表哥交代了几句，得意洋洋的冲2002-2班挥了几下拳头，趾高气扬的走了。
柳腾在后面喊了声：“二哥，十一记得和四姑一起回去过节，我祖祖有点想你们。”
坤表哥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大马哈，一丝不乱的中分也变成八二分，狼狈而去。
让你装，吓不死你！柳腾好笑的转回教室。
朱凤璋老师有点迟疑望着走回座位的韦副校长儿子，接触了两周时间，又是坐在自己眼皮底下；虽说上课不吵不闹，作业按时完成，但也不见他积极回答老师提问，好像作什么都心不在焉，神飞天外，看着就像位唐宝宝一样。
韦校长那么敏慧的人，柳腾又是加考进来的，有时间要多给他机会进步才是。
朱老师一给柳腾进步的机会，柳腾就麻爪。
不是上课多提问他，就是让他上黑板解答问题；不是让他领操，就是让他带队跑步；不是让他收作业，就是让当班干部。
柳腾为了不被朱老师多关照，就露了一两手语文功底。谁知朱老师还以为遇到了一位可造之材，更加用心地折磨柳腾。
柳腾就认为朱老师在折磨他，几次向老妈韦校长抱怨。韦校长自得：你们朱老师就是看在你老妈的面子上，才特别关照你，你别不识好人心。
有次柳腾说多几句，惹怒了韦校长：“你自己牛皮不听话，还怪朱老师多事。你别仗着有点小聪明，就到处和朱老师作对，别那么幼稚好不好？她都是为了你好。你如果真有本事，那好，明年安排你去考大学少年班好不好？只要你上了大学，我用韦凌莺三字担保，再也没人管你。”
柳腾萎了，穿越过来可是来享受生活的，谁乐意担个少年天才的虚名，有那时间不如多摸两天鱼。
虽然知道朱老师是好意的，但心底还是有点怨气，不敢顶暴躁的老妈，说几句朱老师的坏话总给吧！
遂虚心的请教起朱老师名字：凤璋二字的来意。
韦校长很高兴儿子上进，于是耐心的解释道：“凤璋，是一个很好的名字。从字面的意思来看：凤，凤凰神鸟也，说明高贵无比；璋，是洁白纯净的玉；凤璋二字结合起来就是：高贵而又无瑕疵凤凰的意思。”
柳腾点头表示明白道：“听你这么一说，凤璋还真是个好名字。凤是一种高贵的神鸟，璋就是无瑕，没有毛的意思。”顿了顿接着道：“凤璋就是没有毛的神鸟的意思。”
韦老师赞同道：“可以这么说：凤璋就是没毛的神鸟。”
柳腾一本正经附和道：“神鸟也是鸟，凤璋就是没毛的鸟。”
韦校长点头道：“凤璋就是没毛的鸟”愣了愣重复：“凤璋就是没毛的鸟……”
卟嗤！
韦校长醒悟过来，笑得花枝招展，白净的脸上升起两陀红晕，鼻涕泡泡都喷出来，扶着小腰，笑骂道：“你个短命鬼！那有你这么解释词语的。小朱老师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她的名字，小心嘴给你撕烂去。你这倒霉孩子，亏你想得出来。”
“哎哟！笑死老子了。让老子先教训一下，免得别人说老柳家没家教。”
柳腾见势不妙，赶忙溜之大吉。
这次聊天后，韦校长没事就常来2002-2班来逛逛，特别是班主任朱老师的课。每次看到朱老师，脸上那抽搐僵硬表情，搞得朱老师有点莫名其妙，还以为韦副校长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还是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
柳腾见到朱老师懵懂的表情，心中大快：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有点小心眼也没什么不对的。
每天逗逗女同学，关注一下这个世界的变化，写写画画记忆一下前世的知识，优哉游哉又是一天。
这样的初中生活也不错，摸鱼使人快乐。
35、被打成猪头事件 （一）
9月16日，星期一。
上完第三节英语课，课息时间，同桌白芳庭跑出去玩，柳腾又在神思飞天。
昨天周末回去，柳凯国说了千坪竹叶青十五年陈酿开始上市的事。
老柳家的酒头，每一次使用都分开四份：五成份是五年陈酿，三成份是十年陈酿，一成份是为十五年准备的，还有一成份备用。也就是所谓的低、中、高三档。
为什么是今年上市？因为从86年酒坊开始大批量生产到现在刚好16年，老柳家可干不出酒厂开工五年，却卖十五年陈酿的笑话事。
千坪竹叶青在桂市是和桂市三花酒并列的两大名酒，口碑好不愁卖。
柳凯国拉了几家大经销商，就把十五年陈酿给消化掉了，刚回笼了两百万资金，酒又没得卖。现在是酒有、人手也增加了十人，万事俱备只缺瓶子。
由于新酒重新设计瓶子，生产难度加大；加上村里提炼厂烧制工具落后，加上搬迁新址，人心浮动。一窑出来本来就不多的产品，又只有五成良品率，急得担任技术指导的柳奶奶直上火。
爸爸柳凯国在协调车间改造，又要跑贷款的事，一天到黑才见人。好在酒坊有大姑父管日常生产，四姑父管采购销售，不然多长两条腿都不够跑。
爷爷柳望疆新建提炼厂事更多：一平三通、厂房建设规划、环保消防、旧机器拆迁、新机器采购、人员招聘、公司架构重建、变更法人、跑营业证件纳税证件养老划拨等等，都要亲力亲为。
本以为提炼厂要关闭，所以从来不重视梯队人才培养，也不招新人。现在新厂一开，20人的一帮老家伙最年轻都45岁，最大开来侄子55岁，开进也50出头，差点捉瞎。
好在大姑的二儿子，竹千坪第三位博士生刚毕业回家休息，被柳爷拉去当牛做马。
柳腾都听这位不到三十岁的老表吐槽柳爷：我是学软件架构的，不是硬件架构，更不是厂房架构。你老人家不能不讲道理：反正都是架构，这能一样吗？
柳爷理直气壮的回道：“你博士都能毕业，脑瓜子活，不会就学，干错就改，大不了改行，提炼厂我给你留个位置。”
柳腾看着无语的二老表，心下偷乐：生产队双抢的牛都不能这么使唤，既不给吃草，还要犁田。好在自己藏拙，不然也是二表哥的下场。
摸鱼，也是一种生存哲学，妙不可言。
乡下开厂就是这种坏处：一没资金，二没人才，三物流不发达；虽说人工便宜，场地够大，又有什么用？
老柳家分枝够多家人够繁，秉承读书传家，夹袋里还是出了几个读书种子，关键时刻顶得上。
至于柳祖成为家族作坊的担忧，柳腾目前倒不担心：现在是猪都没杀倒，就想着分肉，太心急了吧！等猪杀好了，毛刮干净了，刀把子拿自己手上，想怎么分就怎么分。不够分，大不了到时再杀一头。
柳妈这几天下班，天天往家里跑。人人忙得四脚朝天，家里还有一位老祖宗，虽然自己还能做饭吃，但谁放心让他老人家动手。
柳腾四姐弟彻底成为孤儿，菜没人送，饭自己打，菜自己买和炒，衣服自己洗。掌握财政大权的柳琴笙二姐很喜欢吃猪耳朵，每天不是炒猪耳就是卤猪耳。
柳三姐做菜手艺已有奶奶三成功力，但山珍海味吃多，也是牛嚼牡丹食不甘味。柳腾现在都感觉自己成猪八戒，耳朵长长了三寸，还不能提意见。老柳家规则和家风就是多：自己不动手，就没有发言权。想BB，就自己动手。
柳腾正在苦恼中午是吃炒猪耳朵还是卤猪耳时，后背被人用笔帽捅了下，没好气回头道：“王姐姐，心烦着呢！别闹。”
王志玲姐姐不在，却是赵燕玉在向他打招呼，对于这位脸盘如玉、梨涡浅笑、令人亲近的后桌，柳腾挺愿意打交道的，遂亲热的打了招呼，问有何事？
赵燕玉悄悄盯了下教室门口，才低低道：“我看到你同桌，这几天一直找下侣村人初三的人玩。小心他们找你麻烦，你最好找你表哥阳锡坤，警告一下。”
柳腾毫不在意，一帮小子能成什么大事，但还是谢谢人家，随口说有空请她吃米粉。
赵燕玉嘴翘欲言又止，心下极恼：这人请人吃米粉，说过不下十回了，也没见他请过，真是铁公鸡。
下午放学，同桌白芳庭还真向柳腾招呼：让他放学小树林见。
柳腾笑呵呵放学一个人就去了校外的小树林，见到同桌既然真叫了三四个初三的高个学生，暗呼不妙想拔腿就溜，又被两个学生堵住。
柳腾大呼上当了，不等他们开口，就搬出臭屁的阳锡坤的名头出来诈唬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叫了我老表，等下就过来。”想不到还有几分效果，堵在前面几人都放慢脚步。
白芳庭在后面取笑道：“别信他！阳锡坤今天代表学校篮球队去县城打球去了。”
柳腾心恼自己，不关心下老表的出向，一下露了底，于是光棍道：“你们是下侣的吧？我记住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就动动我试试，我妈和祖祖不扒了你们的皮才怪。”柳大队长的威名，别说竹千坪，就是六通镇都镇得住人。
白芳庭对一边一个四方脸，满脸内分泌不调火气上头，一脸麻痘的高个少年，拱火道：“白三哥，柳腾这小子一直在勾搭你女朋友，这口气你忍得下？”
柳腾一脸懵逼：本以为和同桌只是意气之争，想不到还牵涉到桃色事件。各位大哥们：你们看我身高都不到根号2，还勾搭你女朋友，是你女朋友勾搭未成年人好不好？还你女朋友，也不照照自己：一脸的麻皮，别人又不眼瞎。
中二少年不愧是二，四方脸的白三哥被同桌一激，既然一整脸上的凶气，恶狠狠的冲柳腾吼道：“小子，今天我把话落这里了：以后你离王志玲远点，少跟她说话，更不许你招惹她。知道没有？”
柳腾眨巴下眼睛：既然有人看上虎牙妹，想不到牙尖嘴利，身子像条柴一样也有人喜欢。
果然是：一样屎种百样米，百样米养百样人。
36、被打成猪头事件 （二）
柳腾能怎么回答，只有无奈地耸耸肩膀：少年，你们真是没经过社会的毒打，一厢情愿；
再说你们毛也没长齐，就想着找女朋友，你们不知道你们韦副校长是最痛恨这种：严重违反校规校纪的行为。
用她老人家的话：只要发现一丢丢恋爱小火苗，老子伸手就把她掐灭掉。
何况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目无校纪！这道理，懒得教给你们，你们又不是我儿子。
柳腾满不在乎的表情，激怒了四方脸白三哥，只见他两眼一瞪，伸手就向柳腾扇来，口中怒气冲天：“别人怕你们老柳家，老子不怕。今天，不服就打到你服去。”
柳腾一个表情管理没到位，这虎逼少年还真的动手。脸是躲过去，后脑勺被挂了一下重的头晕眼花，还真的下死手。
江湖传言：没事别惹中二少年，下手没个轻重，不顾后果。
柳腾捂住脸，不管不顾就往圈外的同桌冲去。打架打不过，当然拉个垫背的，同桌比自己还鸡仔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软柿子，不捏他捏谁。
柳腾后背不知中了多少下拳脚，眼眶也中了一下重拳，眼冒金光中一把薅住惊恐的同桌，王志玲老爸行八拳就往白芳庭身上使。
现场一片混乱，起哄的起哄，拉架的拉架，伸脚的伸脚，救人的救人。
柳腾全身中了许多拳脚，痛得全身发麻。白芳庭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柳腾的行八拳法下，裤衩都被扒掉，猪头脸哭得鼻涕横流，丑死个人。
正酣战中，一道尖厉声响起：“谁打我弟弟！”柳腾勉强能睁开的左眼中，只见一向文静的二姐柳琴笙飚悍挥舞着半块板砖，往白三哥麻子脸上怼上去，一道鼻血喷洒而出。
嗷！
一声惨叫，震惊了全场。
柳琴笙也被吓了一跳，拿着金竹枝大扫帚的四姐柳依朵赶到，咋咋呼呼中一个横扫千军，把围住柳腾群殴的众人脸上扫了个满脸桃花开。
三姐柳依朵扶起柳腾，手中的锅铲往同桌脸上铲过去，吓得柳腾伸手挡了一下，不然非把人戳瞎不可。
三位姐姐如老虎下山一般，一下把场面给镇住。
柳琴笙扶着腰，泼妇般往躺在地上的白三哥身上乱踹，一边骂：“又是你白老三，上次欺负我弟弟，要不是你外公向祖祖求情，我能饶过你？今天，卵蛋给你踩爆去。”说着就往下三路而去。
柳腾熊猫眼中二姐乖乖女形象碎了一地，现在是又飚又飒，像炸毛护食的猫一般；
柳四姐的举着大扫把，如杨门女将排风一样追得其他人抱着鼠窜；
柳三姐也不是善茬，不锈钢的锅铲在白芳庭的头拍得当当响，把柄都敲歪去。
“都给我住手！”韦校长略带南普口音急促响起来“老二，你住手，你想踢死人吗？老四别追了，给我把人都叫过来。反了天，在学校墙外都敢打架，无法无天了你们。那个谁，你想跑？你跑得了和尚，你跑得了庙！要是敢跑，就加倍处罚。”
现场一下来七八位老师，连身材肥胖的于校长也来，正在那扶着腰气喘吁吁在透气；外面也围满了学生，王志玲、赵燕玉二女也在。
还是于校长处理学生打架有经验，先让三位老师检查柳腾、白芳庭、白老三人的伤，扶回学校医疗室；
其他老师驱散围观学生，他和韦副校长把相关打群架的学生聚集，拉回学校办公室了解事情经过。
柳腾是伤员受到优待，在医疗室的老师检查后，没有什么大毛病，全是皮外伤，较严重是左眼那一拳，肿成桃子一般很是唬人。
白芳庭也没多大事，柳腾人矮力小，没造成什么伤害，就是嘴角被三姐那一锅铲，拉出一道血口。
白老三就比较惨，腰身被下狠手的柳二姐踢青了一圈，最严重是鼻子被板砖拍歪了点，鼻梁骨有点骨裂，上了药贴了一张白膏药，像小丑一样。
全部人收拾好被拉到老师办公室站成一排，于校长坐正中，其他相关学生的班主任围坐两边，开始追究打架的原因。
中二少年打架能有什么原因？
不外乎：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你个糟老头坏得很。
然后乱战成一团。
了解原因后，柳腾哭笑不得，自己凭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你白老三耍流氓想追王志玲，你就去追！口头上说说，又不敢行动，还不让其他人和王志玲说话。
这分明是：既想偷吃鸡，又怕挨人打。
白芳庭不用说，一个年少慕艾小心眼的骚动少年而已。
处理结果是：白老三记大过，全校通报批评，向柳腾道歉；白芳庭口头批评，调离2班到5班；其他打架的学生，全部记过；所有参与的学生，明天请家长。
回到教师宿舍，二姐柳琴笙还在愤愤不平：“他上次把五妹的头给打破，保证不再欺负五妹。他说话当放屁，这次我要告诉祖祖去，让他们白家给五妹摆酒道歉。不然以后，我叫锡坤老表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四姐柳依叶也向柳妈告状：“他白老三就应当开除，经常逃课去上网吧玩游戏，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抢其他同学的钱。”
柳妈也心痛儿子，被打成单眼熊猫，头肿成家族清明大祭祖用的四百斤大猪头一般，但还是开导四人道：“腾腾就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养个把星期就能好，不然妈妈当然不会和他们干休。”
“再说妈妈怎么说也学校领导，在处理涉及到自己人时，不能太偏向自己人，让别人说闲话。你们都是半大的人，希望你体谅妈妈难处。”
“还有些关于村里狗屁倒灶的事，你们还小明白不了，妈妈就不再说了。但是……”
柳妈郑重道：“刚才我们在白老三和几个同学身上搜出两把匕首和三条钢管。你们知道如果当时打架，他们拨出匕首是后果吗？”
“他们都是十四五郎当，作起事毛手毛脚，一时血气上头，不管不顾，捅你们两刀都有可能。所以，你们没事不要去撩拨他们。当然，我们也不是怕他们，有事你最好告诉老师或我们大人，由我们来处理。知道没有？”
四人点头。
37、柳祖的慈悲手段（一）
柳妈接着道：“你们还小，这次打架事件就让大人替你们处理，你们好好读书就行。好了，我帮你们做饭吃，吃完饭二妹你们去上晚自习。”
“腾腾，我向你们朱老师请了三天假养伤，等下和妈一起回去，让祖祖帮你看看眼睛，瞧瞧你这个猪头。”说着不由笑了起来。
柳腾哭笑不得：老妈，你还有没有同情心？
柳妈的电瓶车给力了一回，在天黑前回到了家。
爷爷、爸爸也回到家，和祖祖在院子中聊天。奶奶在厨房做饭，见到猪头三的柳腾，愣愣了问怎么回事？
柳妈回到家再也压不住情绪，恨恨道：“这是被十组姓白的人给打的，白瑞柱家老三打的。老的为老不尊，中的坏得流脓，小的也有样学样。”
“还真当我老柳家是陀狗屎，想踩就踩，想打就打。明天，姓白要是不给我家个说法，我叫人把他们家给掀了。你看把腾腾打成什么样？白老三那狗入出的，腰间还藏了把刀，他想干什么？杀人吗？”
柳望疆、柳凯国听到带刀子，吓了一跳，柳祖祖也扬了扬雪白的眉毛。
柳腾见柳妈有点激动，忙安抚着，把事情经过完原下，强调没有老妈说得那么夸张，杀人倒不至于。
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见柳腾的惨样也心痛直抹泪，回厨房煮了一个带皮鸡蛋，让柳腾在眼眶上滚滚，土方子能消肿。
柳妈还是愤愤不平：“姓白的祖父当年逃荒到竹千坪，要不是太奶奶好心给碗饭吃活了下来，姓白的早死绝了，还能留下一堆坏种祸害人。”
“姓白的祖父很会溜须拍马，太奶奶心软收留下他，白让他住房子和种地，让他成了家生了根发了芽。他到好，分田地时，他是怎么对待太奶奶的？要不是爷爷当年及时复员回来，恐怕老太太早冻死在老牌坊下了。”
“姓白的死了就死了，却留了六个孽种，两个犯法吃了枪子，一个还在牢里蹲，其他的三个偷鸡摸狗，横行霸道。你看十组被他们糟蹋成怎样？”
“八几年初家里困难，婆婆在养老所外白姓十组支个熟食摊。受他们白家多少气，他们姓白的讲了多少难听话，钱也偷了多少回。要不是爷爷警告他们，婆婆的摊子能摆下去？”
一向乐观豪爽的柳妈说着往事就抹眼泪：“我生不出儿子，关他们白家什么事。我怀腾腾时，就是他白瑞柱告的状，害得我和凯国跑到西面山里去躲了半年，要不是提前听到消息差点被拉去流产。他为了两百块钱，干的是人事？”
“我们千坪酒坊生意好，有多少人眼红。这几年，市面上有多少假冒的千坪竹叶青，其中就他白瑞柱最过分，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从我们酒坊里挖人，偷我们的标签和瓶子上的绶带；人赃并获，要不是凯国拉着，我早带人抄了他白瑞柱桂市造假酒的酒厂。”
柳祖本来半闭着眼，听到柳妈的话，睁眼问柳凯国：“上次我听你说过市面上有假酒的事，还有人来酒坊闹过几次。现在外面的假酒对我们的酒坊生意影响到什么程度？”
柳凯国皱着眉头道：“影响到不是很大，毕竟我们有秘阵作酒头，口感、醇度、绵柔度、香味、年份上，只要一闻一喝，立即就能明白是假酒。”
“不过因为我们产量太小，市场需求又大，难免给外面的假酒钻了空子。我也报了几次警，也抄过七八家假冒我们的酒厂，但作用不大，两三个月又冒出来，防不胜防。”
柳爷在一边补充道：“我也一直关心市面上的假酒，并且买回来喝过，包括白瑞柱生产的千苹竹叶青。”
“凯国，你不能大意，白瑞柱他们在和我们抢购八里香米，并且同样用四方坪的水来酿酒。可以说，基酒味道和我们相差已经不远。当然，我们有秘阵，他们就是再怎么模仿，也不可能作出我们的味道。”
柳祖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酒坊是我们老柳家的根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挖我们的墙角。”
“既然他白家作得了初一，就别怪我们作十五。这次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让姓白的知道：竹千坪还是我们老柳家说了算。”
柳祖顿顿金竹拐杖，平静道：“他白家明知道：我老柳家七代单传，就仔仔一棵独苗；明知道仔仔是我老汉的命根子，他们还两次三番的欺负仔仔。上次，要不是白瑞柱的岳父开成孙儿求情，我会轻易放过他那个龟儿子？”
“好嘛！他龟儿子既然放话不怕我老柳家，看来这几年我老柳家刻意低调，别人还以为成病猫了。那我们就拿点实料出来，让孙儿辈们见识见识老柳家的虎威犹存。”
一家人肃然！
柳大队长发大火－－有人要倒霉。这是整个六通镇都知道的俗话，通称歇后语。
柳祖老神在在的眯着眼，手里抚着卧在地上牛屎巴的毛发，悠悠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乡下泥腿子，大张旗鼓的没必要，免得拉底自己的格局。这样吧！我们挪三步棋随便走走，看他姓白能不能接下。”
柳腾敬仰之情，油然而生：任何一位从悠长岁月中闯过来的人，都是一部活字典，从中找出一切的生存技巧和解决困境的方法。
柳祖叫柳腾帮他去老屋，整个水烟筒来抽两口，才接着道：“他白家老六承包养老所给竹千坪十二组福利的两口温泉，改成胜龙温泉度假村，大发横财。”
“白老六的一个小混混懂什么管理，把温泉搞得像大澡堂一样混乱无比。烧烤猜拳喧闹之及，脏水直排污水横流。严重影响到养老所和供应养老所八里香的水田。”
“我去养老所找老友去下棋，知道养老所的小王所长很有能力追求上进。小王向我说过养老所一直想收回那两口温泉，扩大养老所规模，以达到省级养老所具备的条件。”
“小王所长为这事已经跟进了一年多，相关手续也都办得差不多。省里也来复查了两次，现在就卡在扩大场地上面。”
“小王所长看在我的老脸上面，征求过我的意见，说这是市里挂牌项目，我一直没表态。既然这样，明天我去养老所溜达溜达，见见所里的老朋友，顺便和小张所长聊聊，表表态。”
38、柳祖的慈悲手段（二）
“这其二呢，望疆等下你给市里的六姑娘打电话，她家的大小子考上大学。明天你亲自帮我带个红包去祝贺她们，顺便和六姑爷聊聊市面上假酒泛滥的事。”
“千坪竹叶青作为桂市酒类两大地理标志特产之一，应当受到相关法律保护，市面上不应该有一个什么千苹竹叶青。还苹果的苹，他白瑞柱这吃相，不怕拉肚子。”
“其三，凯国你和村长承亮做作工作。白瑞柱家老大作为十组组长，醉酒开车致人重伤肇事逃逸，触犯刑法。按律应当召开村民大会罢免其职，另选组长。”
柳祖语重心长道：“我们老柳家做事，从来都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遵纪守法。当然，这并不是自我标榜缚住手脚，让人欺负，屁也不放一个。”
“我柳家立足竹千坪两百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他白家想当土霸王，还得拜拜我们这土地神。”
柳腾崇然起敬：祖祖，你也喝过洋墨水的，想不到讲话还这么铿锵接地气。
柳祖转头问柳奶奶：“小陈你去年寄了八里香米种子到东北亲戚家试种一下很成功，就是产量低点。东北黑土地肥沃，八里香生长期更长，一年只产一季。”
“这东北产的八里香米酿的基酒，我尝过味道不错，有我们本地八里香酿出的味道七八成，勾兑的十五年陈酿更绵更醇。今年扩大规模种植到多少亩？”
柳奶奶兴奋道：“我听爸你的建议，提高两成收购价格，优先付了50万货款，赞助一整套种植水稻机械设备。今年我家亲戚租种足有五千亩，今年十一月份，应当有3000吨酒糟粮可用。”
柳祖向一旁打瞌睡的柳凯国道：“凯国，十一过后，待八里香打稻穗的时候，你把八里香收购价格提高两成。”
柳凯国不解道：“爷爷，现在八里香价格已经很高了，比其他水稻的价格高了一倍了，一下提高两成，成本上去太多。”
“再说了，人啊！一山还望一山高，沟壑难填，我们再怎么提价格也没用，白瑞柱他们只会出更高的价。毕竟，相比于酒价，水稻价格占比不高。”
柳祖提起金拐就给孙子一家伙，在孙子的惨叫声中，向柳腾驽驽嘴：“给你蠢货老子解释解释。凯国，昨晚看你闹腾半宿，也没再见你给老柳家添个带把的，害得老子数了一个晚上羊。”
韦凌莺娇羞得用袖子捂住脸，头扭到一边吃吃的笑，还向柳凯国抛了个媚眼。
这……这，实在是少儿不宜！
柳腾拉住被惨叫吓起的牛屎巴，伸手撩拨了胡子，向被柳妈一个媚眼迷得回不过神的柳凯国道：“爸，祖祖提高粮价就是针对白家。只要白家跟进，那么白家就会掉到沟里去。我们有东北的后备粮，只要到时我们放缓收购八里香，让白瑞柱他们大量吃进；到时，抄了他们的假酒厂，看他们白家还怎么蹦跶！”
柳凯国猛拍大腿，恍然道：“阔以哦！这几年为了收购基酒八里香，我是求爷爷告奶奶，既出钱又赔笑脸，价格那是一年一个价。”
“特别是除了我们村，最大产量上游的上侣村和下游的下侣村。爷爷就不应当给他们改村名，下流人干下流事，本来就下流还改什么下侣。”柳爸显然对上下两个隔壁村给恶心到了。
柳爸兴奋道：“之前妈用东北米酿酒，我还嫌耽误事，原来是找到替代粮了。这帮牛入出的，这回老子要玩死你们去。”
说着皱了下眉向祖祖道：“爷爷，你说的三步棋，是不是分个前后走？”
柳祖满意道：“混了几十年，你还不算蠢！有点开窍了。让腾仔仔说，看他有没有提振老柳家的希望。”
柳祖今天这慈悲的心肠霹雳的手段，让柳腾这个自诩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十年的穿越众满感挫折，还是那句老话：穿越不是万能的，人民群众才是万能的。
见一家人都满是希冀看着自己，柳腾终于找回一点点自信心，捋了捋头绪道：“第一步先干掉白瑞柱老大组长的位置，毕竟他是有罪在身，顺理成章，不会打草惊蛇；
第二步，说服王所长以市里项目为由，尽快收回胜龙温泉度假村，断他们的资金；
第三步，放出放声，逼他们高价大量收粮，消耗他们的资金；
第四步，抄他们的酒厂，连粮带厂一锅端，一剑封喉！时间跨度不会太长，大概两个月他白家就真的白了，白茫茫一片。”
众人轰然拍掌。
柳凯国敖然道：“他白家一条烂塘里的小泥鳅，偶尔伸出个头来透透气，就真以为竹千坪这片天是他们的。今天钱、势、权皆去，没有这些他们算根乌鸦毛。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惹我们柳家？”
柳爷爷很清醒道：“没有什么值得高兴自傲的。我爸说过：酒坊是我柳家的根基。我们只是不想自己的根本，被别人纂在手里，那样就太被动了。”
柳祖叹口气，神情莫名道：“望疆说得对：不忧一时，就忧一世。但是，我们大可不必为这样的小仇小怨大动干戈，毕竟这是我们的根，落叶要归根的。我老了，过惯竹千坪的生活，估计到死也不会挪窝了。”
“这抬头不见低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们和我们只是生意、口舌之争，还不至于生死相争。毕竟他们也没有大恶，有大恶那也是归法律管。
你们应当看到这所有的棋，我们都没有站到明处隐在暗处，为的就是：留一条根，留一点念想。”
“望疆媳妇和凯国孙媳，我知道你们为柳家受太多的苦和委屈，老汉感同身受，我代表柳家四代谢谢你们。
但你们的格局也要放高点！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力往一处使，我们柳家迟早要走出竹千坪。外面政清策明，有大好的天地，任你们翱翔。
不要囿于竹千坪这一方天地，和一帮没文化的泥腿子斤斤计较，用仔仔的话说：笼小岂能养大鸟！”
“小韦啊！我知道你心痛腾腾，但这事就：学校事，学校毕。你放宽心，最多两个月你的气一定能出。我们是积善人家必有余庆，谁惹了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好了，小陈把菜端出来吃晚饭。”柳祖站起来伸了伸腰，悠然道：“这是我这个糟老头最后一次为仔仔出气。以后这种伤脑筋的事，老头子不再管了，免得折寿，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39、摸鱼的三大境界
第二天早上，柳祖吃了碗柳奶奶做的清蒸蛋后，要出门溜达。出门前，兴致勃勃让柳妈给没消肿的猪头三照张相，并收入老屋那个放族谱的箱子中。
笑言：这是给柳腾作个纪念，纪念他作为一条老黄瓜，既然被猪给拱了，阴沟里翻船，扬言给他祖德流芳。
柳腾气得扑倒在地，差点压死祖祖的心肝宝贝，每天早上出来晒太阳的金宝。
祖祖，咱们不带这么调皮的！
柳腾苦笑不已：真给穿越人士丢脸！别人是打遍天上地下八荒六合无敌手，自己却是落在中二手里，和国宝成了老同。
柳腾想跟柳祖去养老所看看，柳祖不给去：顶着个猪头，嫌丢人。
搞得柳腾抑郁了，躺在柳祖的金竹摇椅上发呆。
爷爷建厂事多，早餐没吃，天刚亮就出门；柳爸今天到市里跑贷款手续，开车捎上爷爷；柳妈还兼课，今天第三节课，刚出门。
家里就剩柳腾和奶奶在家，牛屎巴跟祖祖出门溜达去了，金宝受到惊吓躲回风水池。
家里奶奶还养着五六只母鸡和一只油光水亮的大公鸡。鸡窝在厨房旁边的杂物房里，从外面开了个小墙洞，方便进出。
柳奶奶喂了鸡，把鸡赶出去外面撒欢后，见柳腾神情低落，便找他聊天。
柳奶奶抚摸着孙儿乌黑柔软茂盛的头发，晨曦下眼角鱼尾纹上的绒毛清晰可见，脸上清虚恬静、喜乐安康。
柳腾慕孺之情油然而生。
柳奶奶柔声安慰道：“仔仔，自从你上次发烧后，你变了很多，最明显就是：你既然懂电路，懂硅纯度。也许发生了些什么，公公不让追问，我们就不再探究了。我们老柳家奇异事多，连秘阵都有，你变成早慧的天才也不奇怪。”
“我是你的奶奶，无论你变聪明，还是变愚蠢都不会改变，你是我的好孙仔。既然仔仔你什么都懂，有些话我就直说。”
“你才九岁，你就应该做九岁的事。你每天应该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这个天啊！应当让高个的撑，由我们大人来撑。所以，柳家现在用不着你担家，也用不着你这么小就为家事操心，你明白没有？”
柳腾眼眶发湿，水气泡到熊猫左眼，泪水更多。
柳奶奶用她粗糙的手，帮他擦眼泪，安慰道：“不哭，万事有奶奶呢！”
柳腾紧紧握着奶奶的手，不想说话。
柳奶奶拍着他的手，淡淡地道：“我们老柳家要生发，就在这关键几年，我们应当一起出力。你既然知道电路图和硅棒，奶奶想听听你的想法。”
“现在你爷爷在建提炼厂，提炼厂将来发展定下：锂化合物、稀土材料的提炼，这两条腿走路。
但是，现在让我忧虑的是：我们西山的矿区储存量太少。按提炼厂的产能来算，至多三年，我们的矿区将采空。到时，提炼厂何去何从都要做提前打算，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柳腾景仰地看着穿越后的亲人奶奶，之前只知道奶奶：是京城陈家片皮鸭的传人，合并后京城矿物大学第一届本科大学生，提炼厂的技术指导，多数时间围着厨房转的老太太，想不到还能有这样睿智和锐意进取的眼光。
柳祖说得没错：柳家男人可能没多大出息，但背靠柳靠山的风水和祖荫，娶老婆的眼光那是：风雨桥路面上的石板，贼亮贼亮的。小脚太奶奶、奶奶、柳妈，每位都是。
柳腾思索一会，才说道：“奶奶，你应当知道锂电池和稀土材料在未来的广阔发展空间。因此我们如果只作原料的提炼和出售，这是最低端也是没有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发展方式。”
柳奶奶点头道：“我知道，但是没办法。提炼厂需要盈利才能生存下去，如果一直用酒坊的钱来倒贴，还不如不承包。”
柳腾问道：“奶奶你不是说过，能实验室制备10个9的硅棒，如果能量产硅棒，或者提升到12以上，那么提炼厂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到时不要说养活提炼厂，养活六通镇都没问题。”
“我和你爷爷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资金不允许，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而投入按亿为单位。”柳奶奶回道。
柳腾头大：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别人穿越动动金手指几亿几百亿，自己口袋比脸还光。
柳奶奶无奈道：“现在只能在现有条件上，先生产现有产品保持盈利，再说提炼厂要建成还要一两年。
只希望小韦在秘阵地充电有更大的进展，只要酒头够足，过两年资金状况应当能有较大的改善，到时才是大展拳脚的时候。现在我还有一个更大的忧虑。”
柳腾理解道：“你是担忧人才的问题？”
柳奶奶慈和地笑道：“不愧祖祖说你是成精的小狐狸。我和你爷爷五十年代的读的大学，知识面狭窄，知识结构落后。虽说也一直在学习，但是有许多新机器、新知识，没法学会贯通易于上手。”
“毕竟无论新材料，还是硅棒制造都是科技密集型产业，生产和科研需要用到大量的高文凭类理工人才。
提炼厂要发展，离不开各类人才。当然，我们一个乡镇型私人小厂，也不要搞得那么高大上，能生产能盈利就行。”
“如果将来仔仔想把提炼厂，办成高精尖型大企业，你就要学习和具备相关的知识。
这就是今天，奶奶找你聊天地目的：你要有个学习的目标，不能混一天是一天，奶奶对你现在摸鱼的生活态度，是持反对意见的。”
“奶奶认为摸鱼分三种境界：一是一览众山小；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三是悠然见南山。仔仔，互勉！”
柳腾肃然起敬：自己只是单纯地想躺平摸鱼，想不到奶奶把摸鱼上升到三种哲学境界，这是摸鱼界的天花板，应当奉为人生道路的指引圭臬！
老柳家不愧是耕读传家，男女老少讲起道理来，那是一套套的，把柳腾教训得哑口无言。
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这么大段的说教：人要有自知之明，知耻而后勇。
40、柳奶奶
柳腾和奶奶聊得很愉快，交换了对未来的看法，对老柳家能做到什么地步进行展望。
柳腾说了半导体落后西方太多，专利壁垒太严密，我们的硅晶圆和碳晶圆的生产工艺，要同时并进。柳奶奶深以为然：因为她和柳爷爷有过争端，爷爷是拥硅派，她是拥碳派，她对碳棒纯度的提取更精通。
将至午中，牛屎巴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祖祖腿脚慢落在后面。
柳奶奶笑着道：“好了，中午了要做饭。奶奶知道你脑瓜子里有东西，这初、高中学不学无所谓，但是你毕竟年纪还小，总要像个孩子一样要上学，不能太特异，太高调；再说你敢讲不读书，你妈老子真给你打断腿去。”
“学无止境️，跟我们学矿物提炼，或跟你妈学机电自动化，更或跟你爸学酿酒做生意。当然三样都学也行，反正你脑瓜子精灵，总不能真的躺平摸鱼。”
柳腾尴尬挠头，说实在话：按柳家这样生发下去，说不定自己真能躺平，安安心心当个富二代，这是前世最想过的生活。
穿越过来，生活一切皆有可能，让自己当个蛆一样的米虫，感觉特没有意思。自己穿越三问三答合着摸鱼三境界，那才是绝配。做人只有爬上珠峰后躺平，那才叫真正的躺平。
少年，为了无忧无虑地摸鱼，奋斗吧！
祖祖背着手，哼着喀秋莎，拐杖拄得地板咚咚响，迈进大门槛，呼唤道：“望疆媳妇，中午酸笋、酸刀豆片闷小鱼干，荞头泥小炒肉，中午喝两盅竹叶青。”
奶奶笑着应下，问道：“和养老所韦老打桥牌打赢了？”
柳祖兴奋的扬起白眉，哼声道：“这个小韦不老实！五盘三胜，输了不认账，还装血压上头让保健医生扶走。白当十几年领导，没有担当。
不就输一个六二年的胸章，跟要他命似的。这几年，我家的老酒头，也没少输给他。真是牌桌见人品，小韦就是人品低劣。”
柳奶奶笑着不理他，回厨房做饭去了。
柳腾有眼色的搬来小靠椅给柳祖坐下，捧上他老人家的专用搪瓷大瓷缸。
柳祖灌了口，舒服的吐口气，温声道：“仔仔啊！在牌桌上，认赌就得服输，不可学这个小韦：打输不认账，太败人品。”
柳腾无奈：又教训上了。
柳祖低下头，悄声道：“小王所长明天到市里办征收证明。打狗棍第一棒下去，希望白家自求多福。”
柳腾咧开浮肿的脸，笑了起来。
柳祖乐不可支的嫌弃道：“别笑，丑死了。”
柳腾对于这种脾气变化无常的老小孩能怎么办？只有扭过头，进厨房打下手去。
柳奶奶在用高压锅煮饭，高压锅煮出的八里香米，又软又糯又香又甜，最适老人家的口味。
柳奶奶招呼柳腾从大粗陶的酸坛里捞酸笋、酸姜、酸豆角、酸辣椒、酸刀豆出来，让他用陈家片皮十八刀来切酸刀豆。
柳腾有点傻眼，自己穿越过来就没摸过片皮刀。虽说肌肉记忆还在，但真拿起比一般菜刀小一半，薄一点的专门打造的刀子，不敢下手，怕切到自己的手。
柳奶奶接过柳腾手中的，只见刀子在奶奶右手五指中飞舞，一阵眼花缭乱中，刀片从长长的刀豆上拂过。
啪！
刀子干净利落的放在砧板上，
柳奶奶左手一拉，刀豆成漂亮均匀的网状。
蓑衣刀法！
柳腾两眼冒光：这刀法要学，就为它足够炫都要学，那个男孩没有个大侠梦？不当大侠，用来嘘拐也能无往而不利。
奶奶不满道：“一直和你说过刀不离手，贵在坚持，看你多久没摸刀了？生疏吧？以后我一周抽查一次，如果有三次不进反退的话，以后就别学我陈家的家传技艺了，我把它带到棺材里去。”
柳腾死皮赖脸的抱住奶奶的手摇晃，保证以后一定每天练一到两个小时，绝不摆烂窜稀给奶奶给陈家丢脸。
柳奶奶听到给陈家丢脸，脸色黯然：自己就一直给陈家丢脸，来到竹千坪柳家都有40多年，父母过世自己回到京城，留遗嘱也不让她磕个头，可见父亲当年有多恨自己。
柳腾拍着奶奶常年操持家务很是粗糙的手，当下沉默和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人生艰难，有些话无可对人言，有些苦只能自己咽。唯一的愿望：这些苦和难，付出是值得，有回报的。
柳奶奶收拾自己的情绪，摸着柳腾的头，轻轻的道：“腾腾，奶奶知道你懂事了。奶奶希望：你要努力，要把陈家的技艺好好传承下去。”
柳腾望着这位离家几千里，义无反顾嫁到柳家，为柳家开枝散叶，无怨无悔付出一生，白了头的伟大女性，心下感动：贤母泽三代。
柳奶奶把高压锅放煤气灶上，吩咐柳腾到七哥家捉六只鸭子回来，他家放养在义河里的鸭子留着中秋卖的，有空她再过去付钱。
柳奶奶笑道：“你七哥家养的是正宗三斤二麻鸭，作片皮鸭最好。奶奶，今天有心情，下午有时间就作几只出来尝尝，你们不是说好久没吃吗？”
柳腾知道七哥家，刚穿越那天帮他到四方平水阜中捉逃跑的鸭子，被老妈误会追了半条村。
柳奶奶把装鸭子的竹笼拿出来，嘱咐柳腾：如果提不动让七哥送过来。
柳腾答应，想想奶奶作的片皮鸭：皮脆、肉嫩、汁浓，就唾沫直流。
柳腾和院中柳祖说了奶奶要作片皮鸭的事，柳祖让柳腾多捉几只，做好打电话给四个姑爷各送一只。
休息好的牛屎巴就是跟屁狗，屁扭扭的在前面一走一回头招呼柳腾快走。
七哥住在村东头近义河，和柳腾一样是来字辈，行七。
七哥过了六十岁，腰杆还很直，骨架高大，络腮胡刮得很干净，留着青色的胡茬，声音洪亮，穿着退伍纪念的白背心，肌肉一点不见松弛。
柳腾说明来意。
七哥蒲团大掌拍在柳腾的脑袋上，哈哈笑道：“三十七弟，怎么被人打？早告诉你跟着七哥学几招散手，你怕吃苦不学。瞧你个猪头样，丢人！丢竹千坪的人，丢你祖祖的人。”
柳腾翻白眼：你们这种泥腿子浅薄的眼光，当然瞧不出你三十七哥的内秀。
全是一帮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