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关键一步
男子正是钱战。
此时,他背着手,慢悠悠的向山坡上的吕家走去。
因为吕家孤台似的位置,他走在路上很快就被吕家的下人发现了。
但是,他身上并没有透露出先天高手那种气势,反而更像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吕家的下人就只是看着他,一直等到他走到门前。
“贵客见谅,我们家主不在,恕不接待外客。贵客如有事情,可先留下姓名,等家主回来再联系贵客。”
见门子拦住了他,钱战温和的道:“不用。我是来找你们的。”
说着话,他继续向院里走去。
那名门子听他说完,马上意识到了不对,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拳当胸打去。
如此近的距离内,即便是先天高手,他自信也能伤到对方。
他这一拳也的确打中了钱战,但是,他一拳能够打碎半米厚的青石,换成钢铁也能打出深深的印子,打在钱战身上却像是急流遇到了无法逾越的大坝,没能动钱战分毫。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下一刻,他发出去的所有力量成倍的反弹回来,瞬间击伤了他的心脉,在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口气血的同时,他也软倒在地,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钱战继续向院里走去,遇到所有人,他就像是走进菜地里摘黄瓜的老农一样,每次出手,都轻松摘下一只黄瓜——放倒一个人,从没有一人要出第二招。
而且,他看起来速度不快,但一直走到后院,将于山踢倒在地,没有一个人能向于山通风报信——期间自然有人提早发现了他,但是,面对他,他们虽然知道应该让通知后面的同伴,却就是张不开口,发不出声音。
武者要有血气之勇,在钱战面前,他们感觉就像是普通人站在猛虎身前一般,胆气全无,结果也就和普通人一样,甚至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直到被打倒在地,他们才来得及思考,钱战是什么修为,他们明明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吕菁身上那种融于天地、可借天地之势的感觉,直觉中吕菁却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钱战则看着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融天地之势于己身,应该就是武者先天之后的道路,但我为什么还是感觉欠缺些什么呢?”
“到底欠缺些什么呢?”
沉吟了一番,直到于山回过气,痛呼出声,他摇了摇头,走出房间,向空中发出一束烟花。
很快,一百名训练有素的王府亲军精锐冲过来包围了吕家。
钱战对来到面前的头领道:“把人分开关押、审问,再派人搜查外面的每一间房间、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另外留下两个人,帮我一起搜查里面这些地方。”
待对方领命出去后,他向留下的两人示意,让他们搜查这间房屋,他则站在一旁观察。
两人看起来比较有经验,先将屋里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收集摆放在一起,又一点点的敲打地面和墙,看后面是否有暗室。
钱战凭借自己的修为,基本上确定这间屋子里没有暗室,就走过去随意翻了翻两人搜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看到于山趴在地上的姿势,他走过去用脚将他挑翻过来,很快又从他下意识的动作中找出了一纸略显陈旧的苍黄的纸,然后眉头一挑,却是瞬间认出了它就是传信符。
普通人怎么可能有传信符?仅从这一点,就能判断出吕家有问题!
他留这两人只是为了避嫌,有个见证,为了加快速度,他干脆让两人跟着,由他直接动手。
这样一来,速度顿时变快了。
然后,他很快就在后院西厢房地下密室里找到了五六箱子账本一样的东西,里面记载了这些年王府可能的收入以及买入的各项物资,尤其和铁、米以及军械相关的,记载得无比详细,后面还有具体的去处。
很显然,这属于刺探情报了。
出了西厢房,他又在花园下面找出了十几箱子军械。
最后,他去了东边那处简陋的院子。
在那里,他除了发现了一箱子金银珠宝外,还发现了一枚雕刻着狼头的青铜令牌!
看到它的瞬间,钱战神情一变,沉声道:“你们继续搜查,我要立即回王府一趟!记住,今天看到的一切,绝对不许有任何一个字传出去,否则,你们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你们的家人!”
……
正如许一预料的那样,孙仁大早上的找他,就是告诉他巡检官位很快就要通过的消息。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在渌阳王的封地,王府这边要推的人,且又不是某地主官,走程序也是很快的。
而且,现在既然找了他,说明事情基本上已经办成了。
所以,孙仁派人去衙门查看时,许一就问道:“如果已经办成了,是不是还有告身什么的?能不能帮我一起取来?”
孙仁微笑道:“这是很荣耀的时刻,你不亲自去领回来吗?”
许一摇了摇头,对他来说,他将来还要参加科举,现在的巡检之位,只是他获得人气的手段,有什么荣耀的?
这件事他跟孙仁说过,孙仁对他的反应也就并不感到意外,随后就又随意说些闲话:孙家世代留在王府,对于王府的掌故一清二楚,许一两世为人,前世本国悠久的历史和互联网带来的过知识大爆炸,让他的见识远非常人可比,两人随便一件事都能聊得起来。
对孙仁来说,许一于他们孙家有恩,说话不卑不亢,虽然是闲聊,但也能从谈话中看出来很有见识,这样聊起天来也让他感到心情愉悦。
等到下人带着许一的告身、敕牒回来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许一拿到这两样东西,虽然巡检的官印不在,但他马上就感到手心一热,说明已经将官印里面的人气吸收了。
东西拿到了,他急着回去查验石印变红的情况,就向孙仁告辞。
孙仁请许一过来,原本就是为了此事,而且,两人都可以说是“身居要职”,确实不合适继续闲聊,就起身把他送了出去。
许一快步向外院走去,在走到联系东西院的院子时,遇到了“恰好”经过的陈祈。
“咦,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许头领!”
“见过陈公子!”
“嗯。今天天气不错,我院里的石榴成熟了,甚是可口,许头领可有空,我们一起品品石榴,再小酌两杯?”
“这个……陈公子见谅,今天早上刚接到一个任务,准备捕捉一个先天境的贼子,属下不太好离开太久!”
……
打发了陈祈,他继续向外院走去,结果在要出王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赶回来的钱战。
在看到钱战的第一瞬间,他心中一定,却是发现了对方身上的夜狼卫的令牌,这意味着他布置的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
随后他才从钱战身上感觉出不一样的气息,虽然没有先天那种和环境相融的特点,但他直觉中却感到对方绝不简单。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不愿意多事,就没有多看第二眼,侧身让开了路。
钱战在看到许一时,也本能的有种防备的感觉,但他又能很轻松的判断出许一还是后天境的修为,实在不明白心里的警觉来自哪里,等到经过身边时,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刚才可能不是防备,而是感到了某种压力后的自然反应。
一个还没突破先天的人让他感受到了压力?
而且,这种压力并非是那种天敌似的,更像是小孩面对大孩子那种……
真是奇怪!
他心中迷惑,但因为刚才急着去见陈政,速度也不好放慢,两人很快错开,许一向王府外面走去,很快不见了人影,他只能在路上找到一个人,问出许一的姓名,然后继续去见陈政。
……
许一回到外院,马上找了个机会观察手心里石印颜色的情况,结果差一点才完全变红。
对此,其实他早有预料,毕竟,这已经是第三次经历石印变红了。
上次从白身提升到正九品,石印红颜色增加了八成半左右,这次却只有七成半的样子……
之所以如此,他推测石印颜色的变化可能并不是和品级直接相关,而是和影响到的人数有关:王府外院护卫有上百人,直接负责外院的安全,除了外院本身丁口,每天都有封地内各个地方的人前来送货、办事,是面对整个封地的,这两点,只是负责一个县的巡检都是没法可比的。
当然,他只是他习惯性的对规律的总结,对现在的他来说,更重要的是赶紧让石印完全变红,然后凝结第三枚防御性的真符,以应对接下来吕家可能带来的危机。
只是,这样一来,他又得分心找案子破或者做其它的事来增加石印的颜色了。
许一总感觉这次吕家来人会比吕浩他们那次更早,而他现在对于将要凝结的第三枚真符的感悟还处在开始阶段,分心和浪费的时间就有可能带来完全不同的结果。
事已至此,他只能尽快找到办法。
但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手心一热,石印已经完全变红。
几乎来不及惊诧,许一就转头向东北方向看去:这会钱战应该差不多刚把夜狼卫令牌交到陈政手里,而这也说明他的推断是正确的。
此时,他最大的想法是:以后,他或许可以通过这个办法来确定一些未知的事。
这也算是他开发的石印的第二个用法。
第六十六章 吕家设计
许一当时之所以能很轻易的就联想到陈政两个儿子是被吕菁等人所害,原因就在于这种事在前世的史书上太常见了,削藩嘛,任何一个正统的王朝都很难忍受国中之国的情况。
这就是前世见识带来的好处,即便看起来没用,在遇到事情时却总能给他带来便利和好处。
但正所谓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当陈政看到钱战手里那面表面雕刻着狼头的令牌,一开始他愣了一下,但等他伸手颤抖的将令牌接过来,确定它是什么、代表了什么意义后,这一刻,他心里首先涌出的是海啸般的恐惧!
甚至因为恐惧,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表现出来的却是歇斯底里的愤怒:“他们怎么敢!他们……大逆不道!吕菁!我渌阳王府向来对他一家信任有加,恩宠不断,四代人都是如此!上百年啊,即便是只狼,也该养熟,有知恩之心了!”
渌阳王作为大越王朝仅剩下的四位藩王之一,陈政自是知道,大越朝庭那边肯定会派人前来监视,这点避免不了,他也心知肚明,即便监视的人就是一开始跟来的护卫,他也能接受。
但是,监视可以,对他的家人、且很可能是下一代的王位继承人下手,就不仅仅是大逆不道的事了,它后面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简直让他不寒而栗!
现在不是几十年前了,承平日久,如果朝庭要对渌阳王下手,他没有任何自信能够承受那份压力……
越想越是绝望,然后又很快有了决定:此事要告知他父亲,向他寻求意见。
尽管渌阳王陈秉身体很差,仅凭一口气吊着了,受到刺激说不定直接就会过去,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陈秉小时候是见过第一代渌阳王的,经多见广,说不定有好的解决办法。
想到这里,他马上起身,急着要去见陈秉,然后又意识到钱战还在。
这时,他心里又冒出另外一个念头:有这块令牌在,说明吕菁一家确实是朝庭安插在他们这里的夜狼卫,但,吕家是夜狼卫,他两子夭折也未必一定是他们干的吧?
当然,到了他这个年龄,也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呢?
“老钱,吕家那些人,你审问过了吗?有没有审问出什么东西来?”
钱战躬身道:“回殿下,属下搜查出这块令牌就立即赶回来了。至于那些下人,属下来之前刚开始审问,还没有收到有用的信息。”
陈政点头道:“嗯,此事老钱你……”
他原本要按原来的习惯的让钱战继续去盯着那边的审问结果,但发现他两子夭折是人为后,忽然失去了安全感:现在王府的安全,如果有修士出现,自是可以请动林清,但如果只是普通的武者,林清就未必会出手了,这时候,钱战作为王府唯一的一等护卫,就是他们最大的安全保障,还是让他留在王府比较好。
于是,他话音一转,道:“……你就不用管了,我一会儿让孙管事派人去负责此事。”
说完,等钱战领命退下,他就迫不及待的拿着令牌去找陈秉了。
可惜,不巧的是,因为天气转凉,陈秉有了些胃口,用饭急了些,结果出汗受了凉,这两天都在服药静养,每天清醒的时间不多,陈政来的时候他还在睡着。
陈政此时再急也不能强叫醒他,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
只能等着。
好在他也想明白了,朝庭就算要削藩,无疑是一件大事,各方面都要考虑和准备好,要发动也不可能在这两天里,他除了心焦,等几个时辰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
郢都,城外架月山,望月山庄,吕家真正的核心所在。
吕照作为吕家当代家主,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但人前苍老的他,此时去掉画的妆容,从外表看却只有三十岁的模样。
吕家的人都知道,这是因为他从九华宗里求到了一颗驻颜养生的丹药,才能一直容颜不变。
作为夜狼卫的执掌者,他本人看起来却温文尔雅,走路时都不带一丝烟火气。
“目前来看,渌阳王封地内是起了大的变化,你知道去了之后该怎么做吗?”
他一边背着手走在花园的小道上,一边问跟在身后的大儿子吕亨。
吕亨体格极为雄壮,明明走在花园中,却像一头熊在山坡上游荡一般,不过,如果以为他是一个粗人就大错特错了:“儿子去了准备做三件事,一是寻找和救出四弟,二是除掉碍事叛变之人,重立夜狼卫,三是杀了许一。”
“其中,六叔父子、我四弟,他们出事,虽然事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和那个许一有关系,但三件事共同点是都有许一的出现,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所以,抓住许一很可能就是破局的关键点。”
“我准备今天就出发,前往渌阳府。以我的速度,两天就足以赶到,想来这肯定会出乎他们的预料,这样也就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现在已经是阴魂境的修为,感知能力大增,他们就算布有陷阱也休想让我入套!”
“而且,他在明,我在暗,我有信心直接拿下他!”
“父亲大人,您觉得我这样安排如何?”
吕照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考虑的很周到,但是,偏偏有一个最大的失误你没有考虑到,你知道是什么吗?”
吕亨仔细思考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哪里有不对的,包括对许一下手,也是要有绝对的把握才出手,所以,他感觉自己的计划并没有不妥之处。
吕照像是知道吕亨想不明白似的,停了一下就继续说道:“你不用想了。你最大的失误就是想要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去做这件事。”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朝庭的夜狼卫!有朝庭的支持,我们可以调动各种大量的资源!”
“且不说接下来要去的是渌阳王的地盘,导致你六叔他们出事的势力现在还一无所知,就算是在郢都办事,我们也要善于利用夜狼卫的身份和影响!”
吕亨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这次我要带更多的人过去,他们既能帮我打探消息,有他们顶在前面,也能让我找出背后的势力,确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后,我再出手,一锤定音!”
“不,我或许应该在外面请些人,让他们替我们做事,这样既能减少我们自己的损失,也不会暴露我们。”
“如果,我们这边再许诺一些报酬,他们甚至能帮我们做一些我们不方便做的事,比如继续完成六叔的计划!”
吕照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就对了。去吧。”
吕亨这时眼睛一眯,又道:“父亲大人,我可以用那些关押的人吗?把他们放到渌阳王府的地盘里兴风作浪,更容易把局面搅浑,六叔的计划让他们完成也更方便……”
吕照转身看向他,道:“很好!记得一会儿去库房领一艘浮风飞舟。”
……
王府外院。
孙仁身边服侍的一名小厮来到了护卫住宅最深处的院子前面,伸手敲响了房门。
许一正专心的将那件锁子甲拆解开来,但隔着房门却已经判断出对方不是外院的人——这是因为来到外院这么久了,对一切都熟悉的缘故,然后就想到了吕菁当时在吕家的画面,吕菁几乎和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也正是这个原因。
不过,同时他脑海里也浮现出对方大致的身高形象,这一点则是借助路之真符,在对方行走时得到的反馈,他相信吕菁是做不到的。
略微分了点神,他继续拆解锁子甲。
见屋里没有动静,夏颖放下手里洗的菜,就走过去打开了院门,然后小声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那名小厮客气的道:“我是服侍孙总管的小玄,孙总管派我来找许头领,想问许头领有没有时间,王府在吕家抓了几个犯人,我们孙总管知道许头领擅长办案,想请他去审犯人。”
许一现在正为第三枚真符冲刺,还不知道吕家什么时候会派人过来,正所谓时间紧任务重,自是没时间分心浪费时间,就直接给夏颖传声道:“你就跟他说,我没在家,接了殿下的命令,出去办事去了,如果有什么要事可以晚些时候再来找我。”
当然,晚些时候他也不会接这个活。
对夏颖来说,她自是希望许一能留在家里陪她——这段时间,她真的是一会儿看不到他就会想,像今天这样随时能看到他的生活,她感觉呼吸都是甜的。
但开心了,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中太阳就下山了,然后,感觉才刚吃过晚饭,就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已经二更半了。
看到许一还在摆弄那件锁子甲,等他熟练穿线系绳,再次将它恢复原样,她就走过去推了一下他,略带埋怨的道:“快三更了,水都快凉了,你还洗不洗澡?”
那个小玄子只来了那一次,孙仁也像是明白了许一的意思,后面就没再派人来打扰他,于是,他得以专心的研究那件锁子甲。
锁子甲虽然精致,结构却并不是多么复杂,经过几个时辰的不断拆解重组,这个过程他已经很熟练了,心中也得到了很多有关甲胄的感悟,此时他心情就很好:“呀,这么晚了!好,我这就去洗——一起去吧!”
夏颖已经洗过了,不想再弄一身水,但许一伸手一拉她,她的身体就听话的跟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抉择
大越境内,最有名、级别最高的监狱是天牢,那里面关押的除了犯事的高官,也会关押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
但是,关押犯人最危险的却不是天牢,而是郢都夜狼卫的地下墨石地牢,这里关押的绝大多数都是先天级别的武者,剩下的则是一部分阴魂境六重及以下的修士。
对普通人来说,地牢里上下左右清一色的黑色墨石把火把的光都吸走了一大部分,超过两米,就变成一片昏暗,行走在其间,就像是走在永无天日的地狱一般。
吕亨是阴魂境修士,只是沉重昏暗的环境他并不会在意,但修建地牢所用的墨石天生有隔绝灵气的作用,这对于已经可以吸收天地灵气的他来说,乍然走进来就会有一种沉闷的感觉,也想立即离开这里。
于是,他直接站在牢房中间的过道上开口道:“诸位听好了,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放了你们……”
不等他说完,旁边牢房里就响起了嘲讽的声音:“你给老子闭嘴!你们吕家父子用尽计谋把我们抓到这里,不就是想让我们给你吕家当狗卖命吗?我们要答应,还会一直被关在这里?白痴!”
这确实是事实。
墨石地牢收押的犯人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犯下大罪的穷凶极恶之徒,另外一种则是被吕家父子看上想收为己用的,然后就会想办法将对方抓来——所谓侠以武犯禁,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好一些的对普通人会收敛起来,但武者之间却有避不开的恩怨,这些事武者之间习以为常,但拿大越的律法衡量,他们确实犯法了。
另外,真要是特别需要的,以夜狼卫的势力,主动设计也不难,也属于经常做的事。
刚才接话的人名为胡铁风,就属于第二种,他之所以被吕家看中,一是因为家财万贯,二是将祖传的铁衣功练到了极致,防御力惊人,一般的先天武者想伤他都难。
正是因为这一点,面对吕亨时,他比第一种人要更有底气。
但是,只要被关进这座地牢的,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之所以现在还硬撑着,一方面是吕家暂时还能容忍,他们就还能撑着武者的尊严,另一方面则是,答应吕家的条件,要完成的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吕亨对于胡铁风的插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就继续淡定的说道:“诸位不妨听我说完条件再做决定。”
“这次两个条件,第一,我会把你们送到渌阳府,然后,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你们必须要留在那里制造出混乱!”
“第二,去杀两个人。”
“如果你们有能耐,只要杀了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你们不仅可以直接离开,获得自由,还可以从我这里领取培元丹三十粒!”
听到培玩丹三个字,顿时就听各处牢房里传出了动静。
胡铁风则冷笑道:“你条件开得这么大方,想来那两个人很难杀吧?”
吕亨好整以暇的道:“这要看怎么说了。那两个人要论个人修为的话,一个没有练过武,一个后天八重。”
胡铁风马上问道:“他们身份不简单吧?”
吕亨淡定的道:“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是,有我们夜狼卫的情报支持和配合,你们绝对有五成机会杀掉那两人——你们应该清楚,夜狼卫留你们至今,不是为了做没用的事的。”
胡铁风还想说什么,但旁边已经有人拍着牢门叫道:“我愿意去!”
有一个,马上就有第二个了,等人数超过四个后,愿意去的人就更多了——四个先天境武者配合起来,刺杀两个相对他们来说几乎算是普通人的对象,就算有先天级别的护卫,杀人也总比保护人容易,并且,人越多,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就会越高。
很快,吕亨就带着三十人走出了地牢。
胡铁风也在其中。
他本人并非惯常练外功的那种皮肤若铜、浑身肌肉的模样,反而是一个圆滚滚的白胖子。
除他之外,剩下的人也都各有特点,但其中一个全身孝服的女子,低着头站在那里,头发披散,遮盖了她的面容,显得瘦弱无助,但其他人却都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没人知道她真实的名字,只知道所有打她主意的人都死了——她一个单身女子行走江湖,难免遇到心怀不轨之人,然后不知道谁传出了“寡妇瑛”的称呼,大家也就以这个称呼代指她了。
吕亨也知道她这个人,但不知道怎么给抓回来的,不过,只要是武者,在他眼里就都不算什么。
随后他放出浮风飞舟,带人直接向渌阳府飞去。
从郢都到渌阳府有一千三百多里,路上无聊,反正早晚是要说的,他就顺便把收集到的陈昱和许一的情报给了他们。
对此,在刚才吕亨说要他们在渌阳府生乱的时候,他们有很多其实就已经有所预料了,而且,以吕家为代表的夜狼卫要动的人,基本上也代表了朝庭的意志,所以,知道要对付的人是谁后也都没有多少意外。
何况,反正吕亨要求的只是杀一人,就能得到培元丹的奖励和彻底摆脱夜狼卫,两人中的许一只是王府外院的护卫头领,后天八重的修为相对于他们直接可以无视,杀起来既容易,也没有什么后患。
吕亨自然知道他们没得选择,他唯一感兴趣的是看有没有人会趁他一个人出手,结果,不管是不愿意冒险也好,识实务、有自知之明也罢,总之一路上都很老实。
他们于晚上亥时初从郢都出发,次日的寅时正到了渌阳府外三十里处。
“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早上,我必须看到你们的行动!”
说着话他取出一只玉盒,打开露出了一只长着两只长长触须的甲虫:“不要想跑的事,这是碧玺虫,八品灵虫,可以随时找到你们。都出发吧。”
……
外面天色渐明时,夏颖从甜睡中醒来,转头看向许一,见昨天晚上特意让他睡在里面,他现在还呼吸匀称的睡着,自己果然比他早醒,脸上就不由露出了笑容:他每天要忙外面的事,她舍不得早上还要他早起给她做饭。
而且,今天和昨天一样,经过晚上他不知道怎么琢磨出来的花样,醒来后她全身都变焕然一新的轻柔,精神也出奇的好。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不急着起床去做饭,她就静静的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也变得一片安宁。
然后,她感觉还没过多久,再看外面天色就已经大亮了。
小心的探身过去从床里面取自己的衣服,很快就感沉到他呼吸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樱桃山上,低头看了一眼,看着近在山下的鼻子和嘴唇,忽然起了促狭之心,轻轻滑了过去,然后就被抱住了……
早餐做得很丰盛。
见许一大口吃着油饼,大口喝粥,夏颖忍不住哼声道:“你刚才不是说吃那个就能吃饱吗?”
许一一边大嚼一边答道:“不一样。一个是精神食粮,一个是物质食粮,二者缺一不可。”
夏颖一边啐了他一口,一边又挑了一张烙得金黄的油饼甩给了他。
两人吃过饭,许一继续摆弄那件锁子甲,夏颖也很快修炼起了《控鹤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身体又轻盈了几分,所以比昨天还容易进入顿悟的状态。
此时,一名长着一张大众脸的大汉挑着两筐菜出现在了王府外院对面的街上。
他叫姜庆,吕亨带来的三十个人的其中之一。
吕亨提供的情况里,许一无疑是最容易杀掉且不会有太大隐患的一个,但是,他能看出来这一点,想必其他人也能看出来,既然如此,为了三十粒培元丹的奖励和彻底获得自由,这种事自然是宜早不宜晚。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给王府外院送菜的,这也难不到他,他在答应这两筐菜的收益全给对方后,就作为另一送菜人的跟班进去了。
他进去后,很快对照从吕亨那里得到了外院的地形图,然后找了个机会中途就离开,并打翻了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护卫,拖到角落里很快换上了对方,以他的修为,做这些事几乎没有多少难度。
随后,他就以外院护卫的身份进入了护卫们的住宅区。
此时,外院的护卫要么出去当值,要么下值睡觉,这片地方差不多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
姜庆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他马上迅疾且悄无声息的向最深处的院子摸了过去。
然后走到一半就被埋进了地下面。
许一这会儿心情有些不好,因为他在研究透了手上的锁甲后,忽然发现,他要凝结与甲胄有关的真符,感悟还缺一大部分——锁子甲最关键的部分在金属链子和几块甲片,感悟缺失的应该就是这部分的。
前面因为他天天把这件锁子甲穿在身上,所以对它的整体很熟悉,但要感悟上面的金属部分,自然需要深入到它的制作之中,他对它们不是那么熟悉,要花多少时间进行感悟也就无法预料了。
他想尽可能的在吕家派出的人来之前领悟第三枚真符,增强自保能力,因为缺失的部分目前看来很难了。
这时,一个既不是外院的人,也不是王府的人,明显不带善意的靠近,自然就撞他枪口上了。
不过,他虽然在想要的甲胄方面的感悟不足,但相关方面的感悟已经很多了,只要再努力一下,应该够凝结一枚真符的。
很显然,论防御能力,凝结的真符肯定比不上甲胄的。
是现在先凝结第三枚真符,还是赌一把,继续往甲胄方面努力?
所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先把弱一点的真符练到可以随时凝结的地步总是没错的。
接下来,他把夏颖的衣服全找了出来,一件件的研究起来……
第六十八章 真符:衣
结束顿悟,和昨天一样,夏颖还是感到饥饿到身体发软的地步,此时看到旁边椅子上放的一碗水,她马上端起来喝了下去。
喝下融化了一部分培元丹的药水后,她立马感到好受了很多,然后就发现许一正拿着她一件春天穿的夹袄换着角度端详着。
虽然看起来他只是在看,但她忽然记起有人说起,说是有些男人会喜欢穿女人的衣服……
对许一,不说最近这段日子,只要有机会就会对她动手动脚的,晚上也就那几天和出去办事的两天她得了清闲,而且,打和他有接触算起,一开始就不加掩饰的铯,看起来他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拿自己的衣服在那看个什么劲?
好像她放在箱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了。
她真的很担心许一会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
不过,许一虽然没拿她的衣服片自己身上比划,但端详完夹袄,又从堆在旁边的衣服里抽出了一件,那是穿在里面的小衣。
他好像也认出来了,然后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还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小衣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后,他又从里面抽出来了一条亵裤——自从按他说的做了三角形的,他喜欢,她也觉得方便,就把它们全收了起来。
她们在一起时,他从她身上脱下小三角,有时也会拎在手里把玩,因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反倒敢看敢说,这会儿她心里想去阻止他,却鼓不起勇气,干脆当没看见,继续修炼。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声音不对,转头看去,就见许一倒是不看了,却开始像昨天拆解他的锁甲一样拆起她的衣服来了。
这是什么爱好?
不过,衣服拆了她自己也能缝,只要他别生出拿着绣花针刺绣的爱好就成——他作为王府外院的护卫头领,一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只有他有拿针线的苗头,她说什么都要去阻止!
小心的观察了一会儿,见他只是各种拆,越拆越熟练,并没有出现让她担心的画面,看起来他很专注,她不忍心打扰他,就又继续修炼起来。
只是这会儿她已经不能保持专心,又有种预感,他可能会做出更过分的事,然后就听到衣服被撕开的声音。
这下她忍不住了,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嗔道:“哎哎,你干什么?好好的衣服,撕它干什么?”
许一目不转睛的盯着衣服被撕开的断裂处,稍一停,才回道:“……都是些旧衣服,撕了它们,是因为我要给你换成新的——我不允许你身上穿不是我给你买的衣服。”
夏颖突然之间就再也不关心那些衣服,尽管其中有几件她也喜欢,但面对他霸道的示爱,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心里感动,却不好意思说出来,最后就只是弱不可闻的道:“我人都是你的,你,你注意别伤了手……你中午想要吃什么?”
许一随手将一件小衣撕开,听到这句话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吃你。”
夏颖轻啐了他一口:“大白天的,不许胡闹!”
说着话就想到他这几天比较操劳,她准备把厨房那边前几天送来的腊排骨给他炖了,再加上几片陈祈送来的野山参给他补补身体——腊排骨要花时间去炖才好吃,现在就得去收拾了。
等她离开后,许一继续撕开各种衣料的衣服,又或者抽出丝线观察。
一个时辰后,他就感到心中的感悟开始引动石印中的人气,只要他愿意,就能打开石印的阀门,让人气如水库里的水一般倾泄而出,和心中的感悟结合在一起,生成第三枚真符。
到了这一刻,他反而不着急了,然后心念一动,就进入地下,来到了刚才埋姜庆的地方。
“我问你答,胆敢有任何一处不实之处,我就杀了你。”
姜庆自从被埋入地下,就陷入了不能言不能动的境地之中。
以前他以为墨石地牢已经是世间最痛苦的地方,现在才知道,墨石地牢与这里相比屁也不是,他被埋在这里应该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比他在墨石地牢两年都要难熬!
此时听到许一问话,他发现自己也能说话了,顿时叫道:“前辈误会!误会啊!晚辈只是想来偷点东西,绝对没有冒犯前辈的心思啊!”
“一次。”
许一道:“我再重申一次,我问你答,有任何一处不实之处,我就杀了你。”
姜庆心中一凛,但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刺杀许一就能看得出来,他有些小聪明,此时为了能够掌握更多的信息,以便于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就小心的问道:“请问您是许一前辈吗?”
话音刚落,他瞬间就感到四周泥土的压力突然剧增,随后就听到嘎巴嘎巴的肋骨断裂的声音!
恐惧瞬间挤满了他的心脏。
等到那股巨力消失,他才敢吐出腹中的淤血,然后强忍着内伤,慌不迭的叫道:“晚辈知道错了,您,您问,晚辈定然如实回答……”
许一没有废话,直接问道:“吕家这次派谁来的?”
姜庆一听,就知道许一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了,而且,经过刚才惨痛的教训,又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就赶紧回答道:“是吕照大儿子吕亨。”
这个答案在许一的预料之中,他又继续问道:“他这次前来,算上你,一共带了多少人过来?分别是谁?”
这个问题对姜庆来说也没有什么危害,也老实回答了。
随后许一又问了吕亨来之前有什么布置,因为刺杀许一与他刚才的表态相抵触,就只说了搞破坏、制造混乱的任务。
他不知道的是,除他之外,也有两个“聪明人”摸了过来,然后被埋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但许一并没有急着去审问那两人,既然吕亨已经到了,他不再犹豫,直接开始凝结了第三枚真符。
因为感悟已经足够,当他不再刻意控制,石印里红色的人气马上倾泄而出,与他的感悟结合在一起,很快生成了第三枚真符:衣。
在它生成的瞬间,关于它的感悟就出现在了他的神识之中,但许一最关心的却是它强化的是身体的哪一个部分。
然后,他就看到它融进了他和他的手指融合在了一起,随即,他的十根手指被强化到了大衍级别……
有些出乎意料,但有路和桥两枚真符的先例,这一切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除了强化了十根手指,这枚衣之真符还有两个作用,同样和路、桥两枚真符类似,它能让他随自己心意制作衣服,也能制作出真符级别的衣服——这样的衣服则能具有真符级别的防护能力,但在真符级别的防护能力中,它应该属于最弱的,估计也就相当于多了一层硬皮防护,能防相当于真符级以下的利器,却无法阻挡、消解利器所附带的力量。
这一点,如果他凝结的是甲胄真符,肯定会好很多,但除此之外,也只是大同小异。
不管怎么说,第三枚真符强化了手指,意味着他的手指可以承受大衍级别的力量,而且,和路之真符类似,以后应该也能开发出更多的用法。
随后,他又审问了剩下两人,就基本上弄清楚了吕亨的计划。
同时,他也知道了另外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事:吕亨身上至少有三十粒的培元丹。
他和夏颖这会儿正缺丹药!
第六十九章 制衣
厨房中,夏颖见米饭已经闷好,就停了火,又靠近炖着腊排的锅,低头闻了闻,腊排特有的咸香顿时扑面而来。
甚至,以她的经验,仅凭锅中咕嘟的声音,她就能知道腊排的肉里已经吸满了汤汁,变得脱骨,颜色也变成了诱人肉红色。
这锅腊排炖到这里就不用管了,只需要靠着底火收一收汁即可。
又利索了收拾了两样爽口的蔬菜,她赶紧擦干净手,去堂屋找许一——现在她感觉对他就像是有瘾一样,有机会就想看到他、陪在他身边。
只是,等她走到院里,马上发现堂屋里只剩下一堆撕烂的衣服,许一却不见人影,且凭借直觉她感觉他不在屋里,也不在院子里,不过,她还是习惯性的走进了屋里,同时叫道:“许一,人呢?该吃饭了。”
许一听到动静,这边也已经问得差不多了,他就回到了房中,并从那堆破衣服里捞了一把,心念一动,瞬间作了三样小东西,用布包了起来。
夏颖找遍每间房屋也没有看到许一,心中有些失落,又想着他是不是去了外面的茅厕,就又向外面走去。
这时,忽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拦腰把她抱住。
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脸上顿时像是鲜花绽放般露出了笑容。
“你在找谁?”
许一在她耳边问道。
夏颖抿了抿嘴,这不是明知故问?想到刚才的失落,心头一热,道:“在找小狗!饭都做好了,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许一用力抱了抱她,笑道:“好啊,我给你搞衣服去了,你竟然骂我小狗!”
“啊!”
夏颖没想到许一刚才竟是给她买衣服去了,心中不由愧疚起来:“我,我不是……”
许一见状也不逗她了,就放开她,道:“来,试试我给你买的衣服。”
说着话,他就将一件叠好的衣服递了过来。
夏颖伸手接过,仅从手感上首先就确定衣料很好,打开一看,却是一件白底点缀绿中带色花叶图案的旗袍。
尽管是长袖的,为了照顾她的想法,开衩也选在裤脚处,但看到尽显身材曲线的剪裁,她还是嫩脸一红,把衣服往怀里一推,嗔道:“你在哪里买的这样的衣服……哪里能穿得出去?我,我不穿!”
许一笑道:“原也是让你在家里穿给我看的,你要不要试穿一下。”
夏颖啐了他一口,如果只是穿给他看,那还可以,但这会儿她实在没勇气换上它。
许一也不为己甚,就又将第二件衣服递给了她,笑道:“裙子先不穿,这是条裤子,你穿一下总没问题吧?”
夏颖接过衣服,听说是裤子就放下心来,道:“好吧。”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手里的裤子面料也是极好的,简直轻若无物,但那个剪裁,下松上紧,不用穿在身上就知道会是什么效果——他从哪里找的裁缝,看起来怎么这么不正经?
到底答应他了,她就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在这里等着,不许偷看!”
说完她就紧紧抓着衣服,低着头进了里屋。
两人明明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怦怦的跳动,等了一下,见许一没有跟进来,她松了一口气,赶紧除掉她穿着的裤子,换许一给她的那条。
裤子穿起来很方便,但到了臀下却卡住了,不过,虽然裤腰处剪裁得极贴身,但料子极丝滑,稍一用力,裤子就顺滑的越过了圆形的障碍。
这时,她下意识的向门口看去,果然看到许一正两眼放光站在那里,刚才那一幕肯定是看到了:“你不是说不偷看的吗?”
许一正色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怕你不会穿,”
夏颖差点气笑了,她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穿裤子?
她赶紧将裙子放下——她刚才穿上时她已经看过了,虽然极合身,穿着也舒服,但和那件没穿的裙子一样,极显身材,她不由又气又笑道:“这也没法往外穿!”
许一道:“在家里穿给我看嘛。”
夏颖白了他一眼,想到他刚才撕她的衣服,越想越觉得不怀好意!
许一见她不说话,又笑道:“好了,好了,我给你准备这一件,你一定会喜欢的。”
夏颖哼了一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问道:“是什么?”
虽然不相信,但还是从许一手里接过了叠得整整齐齐的两个黑色方块,打开一看,似乎是袜子,但且不说又薄又长,看起来那么细,能穿上?
许一很热心的道:“来,我教你怎么穿——这个很长,你得脱了裤子。”
夏颖也有些好奇,就在他的催促下把裤子褪了下来。
接下来就见许一把她的腿放在他大腿上,倒没有胡来,而是拿起一只他所谓的袜子向她脚上套去——也不知道袜子什么材料的,竟然很顺利的穿到的脚上,又顺利的向上拉去。
马上,她就感受到了预想到的紧致,但却一点不难受,反而有种被包裹的舒适感。
除此之外,它的料子既轻薄,又透气,穿在身上也极为舒服。
穿上之后,两条腿的形状也显得更加的修长,不仅许一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抚摸,她自己看着也觉得喜欢。
而且,袜子黑色的颜色与未覆盖的大腿上部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愈发显得那里的肌肤又白又嫩,仿佛鲜牛乳一般。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跳,要糟!
抬头看向许一,果然看到他的两眼在冒光——想来大灰狼看到羊羔时就是这般模样!
这次不同的是,看着自己两条套着黑丝的腿儿在空中悠荡,她也有种与往常不一样的、美不胜收的感觉……
……
前世,许一拼搏到最后,放在普通人中也算是功成名就,到了那时,他反而为年轻时只顾着拼搏而错过了路边的风景而遗憾、孤独。
事实上,那时他最喜欢的反而是人间的烟火。
现在,他相当于重活了一世,已经不会再为了一些外在的东西而忽视了生活本身,所以,趁着年轻,他会纵情享受生活,但当然也不会忘了正事。
怎样从吕亨那里把那些丹药弄到手……
要从吕亨手里拿到丹药,首先要找到他。
阡迈。
他当时之所以愿意留下他,原本就是为了应对吕家随后会派来的人。
阡迈作为吕浩的护卫,应该能有办法联系到吕亨。
没有办法也没有关系,实在不行,让阡迈主动现身,只要让吕亨知道了,定然也会找上门去。
也就是说,这一步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让他们见面后,怎样把消息及时通知他也是个问题……
或许,可以想办法让吕亨把阡迈带在身边,这样一来,就能通过阡迈来确定吕亨的位置了。
至于该怎样去做,一会儿见完阡迈才能定下来,然后就是看吕亨的修为,也就是能否对付得的问题,但那是第三步要考虑的问题,现在最要紧的则是制造一件能护住他要害的真服之衣。
心念一动,一件运动型的秋衣就穿在了他的身上。
用他强化到大衍级别的手指的指甲试了试,发现不用全力,果然无法划破或者刺穿,也就是说,可以防备低于相当于大衍级别的利器的直接伤害。
可惜,他领悟的不是甲胄真符,最重要的头还是缺了保护,如此,以后行事的时候还是要以稳为主。
第七十章 许一的打算(第一更)
为自己制作了一件真符之衣后,许一想着要不要给夏颖也制作一件。
给夏颖制作一件真符之衣的好处很明显,那就是能增加自保能力,但也并非全是好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要遇到危险,真符之衣的存在反而会让她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很多时候,足够普通反而才是自保之道。
不过,许一最终还是决定给夏颖制作一件真符之衣——现在吕亨带了三十名各种各样的亡命之徒来到渌阳府,且把他列为必杀对象,有了真符之衣,至少能保证她在第一波攻击下活下来。
再一个,对方要是发现了真符之衣的特异,但凡有点脑子,也会思考夏颖一个普通人既然拥有异宝,说明背后有高人,他们能不能得罪得起!
做出了决定,该给她制作什么样式的真符之衣,他心中也很快有了主意。
随着催动真符,他的十指间真符之力仿佛化为无数丝线在有规律的编织,很快就像是画画般,一件衣服逐渐由虚转实,落在了他上,却是一件连体内衣。
看着入睡的夏颖,他小心的搬动她的腿,给她穿上去。
穿到一半,夏颖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盯着他看,一副他没救了的表情。
许一轻轻的在她嫩如豆脑般的臀上轻拍了一下,道:“想什么呢?我给你穿准备的另外一件衣服呢?”
略微抬头看了一眼,又是没见过的样式,但现在是给她穿衣服,这总是好的,至于样式的问题,反正看起来是穿在里面的,最后只会给他看,什么样也就不重要了。
让她意外的是,这次的衣服除了布料亲肤,穿在身上一如既往的舒适,还很自然的托着那两团肉肉,虽然是躺着,但也能感受到一种轻松的感觉。
而且,许一为了提高保护的面积,并没有露肚子露背什么的,这让夏颖感到从月牙到上半身,全部都被包裹着,心里倍有安全感。
“这个好!我喜欢!”
说着话又笑嘻嘻的看着他,这件衣服包得那么好,脱的话也得她配合,以后就不会发生刚才那种轻易就让他缴械,城门失去防护,就防不住他的长驱直入,只能任他纵横驰骋了……
她越想越想笑,接着又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我那啥时候怎么办?”
好像只能全脱了,那成什么样子了……
许一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这件真符之衣是他制作的,心念一动就做了改动,然后笑道:“你没发现后边有四个扣子吗?可以随时打开。”
夏颖伸手摸去,果然在后下方摸到四个小扣子,因为位置十分巧妙,在臀腿相接住,加上个头很小,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但稍微一捏就能打开,扣的话,一捏也能轻松扣上,可以说十分方便了。
但是,她是方便了,但许一同样也会变得方便……
“流氓!”
她瞪着他道。
……
阡迈返回渌阳城,自然要向许一报备,许一就很轻松的在一间偏僻的民房里找到了他。
这两天听说了王府这边的动静,对于许一的出现,他表现得非常激动:“大人,您来了!”
许一点了点头,也没有绕圈子,道:“吕亨来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阡迈心中一紧,当时他“投诚”许一是为了活命,但他也知道吕家的实力,要对上吕家,对他来说,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在许一面前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小心的道:“大人,不知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许一道:“你现在有联系到他的办法吗?”
阡迈心中迅速闪过说没办法的想法,但面对许一,他实在没勇气说谎,只能实话实说道:“我们……吕家有一套联系的暗记,但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到他……”
这一点是符合许一想法的,他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就去联系他,然后和他接触上、跟住他。”
阡迈很快想到,如果联系上吕亨,他只要不说吕浩离开酒家后许一做过的事,也不说他和许一之间具体的谈话,吕亨应该是不能知道他已经叛变的事,也就是说,见吕亨这一步他应该是安全的。
但许一要求下一步是跟住吕亨,这一点他要做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许一明显是要对吕亨下手,那么,肯定不仅是跟住,估计还要除将吕亨的消息传回给许一,这件事不仅难度就更大了,危险程度也极高!
“这个……大人,吕亨这个人,属下也有耳闻,心非常细,我担心他未必会来见我……”
许一淡定的道:“这个可能不是说没有,但可能性极低。”
吕家不知道吕菁和吕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旦知道有跟着吕浩的人还存在,为了多了解信息,即便有风险,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阡迈也很快想到了一点,于是知道这次的差事他是躲不了,就只好还是关注如何传递消息这件事上:“大人说的是,那见完之后呢?我该如何把消息传给您?”
许一掏出了一双半旧不新的布鞋递了过去,道:“你穿着这双鞋去见他,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
传递消息是一件麻烦的事,一是信息有时效性,收到信息时情况可能就发生变化了,其次还有可能被吕亨发现。
一旦被发现,吕亨就有可能逃跑,让他的计划直接失败,还有可能设下陷阱等他,让他遭遇危险、陷入被动,最次也会有所警惕,增加他“先手攻击”的难度——现在他的脚和腿被真符强化过,不用担心,但真符之衣只能保护上半身,头颈两处要害却暴露在外面,仍然脆弱,这时候自然是趁对方不注意暗中出手为佳。
另外,如果失败,也不至于暴露自己。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让阡迈主动给他传递消息,而是想到了利用路之真符,直接跟踪他们的脚印和留下的气息去找到目标。
这也是他为什么给阡迈准备鞋的原因,就是为了更好的确定目标。
阡迈听说不用他传递消息,心里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至于换双鞋,他一开始以为鞋上会有追踪的东西存在,也担心会被吕亨发现,但他趁着接到手里的功夫不着痕迹快速检查了一番,丝毫没发现异常的地方,也仔细闻了闻气味,他没有闻出药物或者其它异样的气味——事实上,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双普通的布鞋,鞋里有的只有穿过的汗臭味……
当然,许一既然专门让他穿这双鞋,说明他肯定在上面动了手脚,但他既然专门检查都没有发现,吕亨总不会见面就看他的鞋然后一眼就看出问题吧?
于是他痛快的答应下来,道:“好!”
然后又当场换上了那双鞋。
穿上后,他像是适应鞋似的,在地上踩了踩,来回走了几步,也仍然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
许一则借这个机会,使用路之真符,再次熟悉和记住这双鞋的鞋印和其它的信息。
第七十一章 新的发现
不知道是是不是因为许一没有让他冒险,也没有提其它让他为难的要求的原因,在许一交待完事情转身要走时,他忽然良心发现似的主动提醒道:“大人,我一会儿出去留暗记,会带上我现在的住的地方,他要是来见我,肯定要来这里,你要不要先埋伏在这里?”
说完他就后悔起来,因为不管是被吕亨提前发现,还是直接在这里动上手,他都会因此陷入危险之中,而如果按许一刚才的吩咐去做,则其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许一头也不回的道:“不用。我自有安排。”
阡迈说的,他自然也想到了,但是,吕亨即便前来,基本上也会处于警惕的状态,这并不利于他在暗中发动攻击,毕竟,偷袭第一下最重要,效果也最佳。
阡迈很庆幸许一没有答应,但紧接着就看到许一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道:“来,你拍我一掌。”
听到这句话,他吓得脸都白了,却是马上记起了那天在酒家里,是他出手拍了许一一掌:“大人,我……属下该死!”
许一见状就知道他想多了,刚才他说那句话是临时起意,主要是想测试一下真符之衣能否抵挡先天武者的先天真气。
“不要多想,我只是借你做个测试。”
阡迈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也想到许一真要杀他,根本不用那么费事,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道:“测试?”
许一自然不会跟他解释,道:“你调动先天真气用一成功力拍我一掌。”
阡迈见许一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既然让他使用一成功力,可见真的只是测试了。
他小心的走到许一面前,恭敬的道:“大人,真的……”
话未说完,他见许一眉头皱了一下,赶紧说道:“那,属下得罪了!”
然后控制力量,在许一胳膊上拍了一掌。
与后天相比,突破先天后,先天真气不仅会改善后天成长中的不足,还会进一步滋养身体肌肉,除了在凝实和强度更胜一筹,恢复能力更强外,更重要的是可以御使先天真气。
先天真气可以根据修炼的功法而呈现各种形态,比如剑气、刀气、拳意,等等,虽然各不相同,但共同的特点就是可以更轻松的侵入攻击的对象、拥有更进一步的破坏力!
但阡迈这一掌拍在许一胳膊上,他却只感到阡迈掌上的力量。
“增加到两成。”
阡迈不知道许一是什么意思,但想到许一神奇的手段,想来两成也伤害不了他,或者不会打急他……就又使用两成功力拍了过去。
许一仍然只是感觉到手掌击打的力量:“增加到三成。”
增加到三成仍然一样,不过,先天武者三成的力量拍在身上也很疼的,于是他直接吩咐道:“你这次直接贴在我身上,使用五成先天真气试试。”
“啊……?”
阡迈这时已经确信许一只是想要测试什么,但五成先天真气,即便他不是主修掌法的,但也足以碎掉一块一尺厚的青石了,他并不了解先天之上的情况,但万一打伤了许一,他说是测试,但未必不会生气……
但是,根据前三次的经验,许一确实没有感觉到先天真气的伤害,就直接命令道:“动手。”
阡迈没办法,只好伸手按在许一胳膊上,但也不自觉的有所收敛了,大约只使用四成半的先天真气,期间还一直关注着许一的表情。
结果许一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同时,他也没有感受到许一做任何的防护。
这一刻,他不知道心中该是什么感想,但想到许一使用的手段,心中又释然了。
许一则是不由的兴奋起来:目前来看,真符之衣不仅可以防利器,还能防先天真气!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吩咐道:“这次你使用全部功力!”
有了前面的经验,阡迈倒不怎么担心会伤到许一了,他向许一看了过去,得到授意后,就直接发动了十成功力的先天真气。
这次,阡迈自己就感觉到了,他的手掌和许一胳膊之间似乎隔了一层东西,隔绝了他的先天真气,所以许一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他很快想到,应该是许一得到了什么宝物,才找他测试的,但他以前跟着吕浩,自是知道作为下属,上司的事不要随便开口询问的道理。
许一这会儿则表面不动,又让阡迈换了其它部位试了三次,然后淡定的道:“好了,就测试到这里了吧。我回去了,你别忘了一会儿去给吕亨留下暗记。”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等沉入路下面,他才振奋的握了握拳头:经过刚才的测试,他已经确认真符之衣是可以防先天真气的!
既然能防先天真气,理论上来说也应该防使用灵气施展的法术,或者至少抵消一部分。
这样,在遇到类似情况下,他活命的机会无疑能大大提高!
……
阡迈站在原地恭送许一走出院子,很快就听不到脚步声了,他能想像到许一一定是沉入地面之下了。
他其实很好奇许一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但还是忍住了窥探的欲望。
又等了一会儿,他收拾了一下,穿了一身和脚下布鞋比较合适的行头,打扮得像是普通的短工,拿块半旧的毛巾搭在肩上走了出去。
既然吕亨来到了渌阳府,有于山传回去的信,想来更会把许一定为目标,那么,他留暗记的地方就要选在王府附近。
……
吕亨此时确实就在离王府不远的石菖里,像是赶了一晚上夜路的人一样,躺在朝向王府方向的客栈房间的床上。
石菖里位于王府西北角,因为既是城效,离城门又远的缘故,这里明显比不得府城其它地方繁华,大白天的也显得格外的安静。
吕亨正是因为这一点才选择留在这里的。
以他阴魂境的修为,虽然白天不能阴魂出窍,但有碧玺虫的辅助,在这样的距离也足以掌握姜庆三人的粗略动向。
姜庆三人找机会混入王府外院,他自然是知道的,但从最先进去的姜庆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了,却只见人进去,不见人出来。
三个人进去,就像是三颗小石子落入湖水中一般,甚至都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这太不正常了!
那可是三名先天境武者,但凡动手,不可能一点动静和混乱都没有,难道他们是在等机会?
他有足够的耐心,但是,在这里干等了三个时辰,也没有等到有用的消息,或许他应该再找个人去试一试,又或者找个别院的人打听一下。
想到这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走过渌阳楼的时候,忽然眼神一凝,却是一眼就看到了渌阳楼墙根不显眼处画着一处鬼画符似的图案。
不管是图案,还是所画位置,都和他们吕家传下的夜狼卫的行事风格相符。
而且,以他的修为,只是看了一眼就马上判断出这个图案刚画不久。
这一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难道姜庆他们被捉,供出了他,然后给他设下了陷阱?
他很快想到,姜庆三人并不知道夜狼卫暗记的画法,即便被捉,许一他们应该也不会画属于夜狼卫的暗记。
那这暗记是谁留下的?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又很快从图案凌乱的线条中破译出了一个“阡”字。
阡?
四弟吕浩带来的四名护卫,其中就有一人姓阡,阡迈!
第七十二章 护卫之死(上)
正如许一推测的那样,对吕亨来说,因为关系着吕浩,一旦知道阡迈的存在后,他就不可能无视。
除此之外,在吕浩出现意外的时候,阡迈既然能侥幸逃出来,那么,除了有关吕浩的消息,说不定还能提供动手之人的一些信息!
当然,这里面是有一定的风险,毕竟阡迈有可能是对方放出来的诱饵,但且不说他阴魂境的修为,单是他作为吕家的大少爷,从小耳濡目染夜狼卫如何行事,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这种情况。
而且,敌虽然在暗,他也在暗,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不知道是他来到了渌阳府,也很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到达,这样一来,他其实已经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所以,他不用着急,完全可以从容布置。
于是,他只当没有看到,继续原来的打算,融入人群,向王府方向靠近。
当他走到临近王府的那条街的时候,忽然就听到王府外院里出现了一阵明显的骚乱。
终于来了!
他松了一口气,马上想到应该是姜庆三人中谁出手了。
只要动手,成功固然会更好,如果许一背后有其它势力,此时必然会有动作,而只要有动作,就会有迹可循!
不成功也没关系,因为它至少能实现制造混乱的目的。
另外,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在吕侗死后,外院就再没有其它先天境的了,姜庆三人却都是先天境的武者,一旦见事不可为,肯定会立即逃走——以他们的修为和经历,知道逃不掉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拼命逃,逃走应该没有问题。
一旦他们逃走,则必然会牵扯王府一部分精力,这既利于剩下两人继续击杀目标,又有利于他藏于幕后探查和收集信息。
可谓是一举三得!
现在,他就可以稳坐钓鱼台,找家饭店,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安心等待事情的结果了。
他相信都不用他费心,以人们的好奇心,很快就会有人将外院发生之事的结果打听出来,传到他的耳朵里。
……
此时,外院被分配到厨房附近的护卫队长娄义缅正脸色铁青的站在一具尸体面前。
王府外院也属于王府,竟然有人大白天的就敢在王府杀人,作为外院的护卫,就已经让他震怒和恐惧了,尤其杀的还是他的手下,他更是担着直接的干系,自然更多了一份愤懑。
他眼睛像是杀人似的看着身旁一个下巴正中有处伤痕的护卫,怒斥道:“我们许头领特意安排两人一组巡逻,你们两人是一起的吧?他被害,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被怒斥的护卫心中暗暗叫苦,一开始被害的同伴不见,他以为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做,也没往别处想,而作为同伴,他还特意帮他遮着,以免被发现了会受到训斥。
直到中午了还没见到人,他才开始着急,然后开始向别人打听,当打听到对方早上曾经去过哪个地方,他过去一找,结果找到的却是一具尸体……
他也是感到晴天霹雳一般,但现在队长娄一缅明显要把锅扣到他身上,他自然也是不愿意的,就叫苦道:“队长,早上我确实和他在一起,结果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以为您或者其他人吩咐他做事去了,就没有放在心上,哪里知道……唉!”
娄一缅听完心中更怒,吼道:“你是猪脑子吗?啊!我找他做事会不给你说?”
那名护卫心中不服,因为娄一缅找手下做事,很大概率是不会跟他说的。
厨房的齐管事见他们吵个没完,就出面道:“都出人命了,你们现在最该做的是不是先把事情上报给许头领?”
娄一缅尽管对将这件事上报给许一心中发愁,但也知道他绝对掩盖不了。
这时,赵园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一听说要去见许一,想到夏颖基本上会和许一在一起,现在时间,说不定还在做什么事……
总之最好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就站了出来,道:“我去见许头领,你们保护好现场。另外,无关的人都各归原位,做好防备,不要让贼人再钻了空子!”
说完他就大步向护卫们的住宅区走了过去。
发生了这件事,他也知道要尽快向许一报告,晚了,一旦传到王府那边,他们这边的压力就会更大了。
因此,他敲门的声音都不像往常那样轻了。
这会儿家里只有夏颖一个人,而她则趁着许一不在家,将那件旗袍穿在了身上。
尽管感觉这件衣服一看就是为了突出女人美好的身段,在她看来“很不正经”,但也不得不承认,穿上它后,她感觉自己美极了!
尤其手里再拿一把圆扇,更觉得身上多了一份和往常不一样的气质,越看越有种舍不得脱下来的感觉。
所以,听到敲门声后,她第一时间想到是许一回来了,就有种冲动,想着干脆就这样穿着给他看——她几乎能想像到他两眼放光的模样。
不过,等到赵园连着敲第二次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许一敲门不是这种声音,她顿时心慌起来,赶紧把旗袍脱下,往身上穿原来的衣服。
赵园知道许一肯定能听到,敲两次是为了提醒事情紧急,敲了第二下停了下来。
这让夏颖有了缓冲的时间,她赶紧穿好衣服,又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平复了一下呼吸,走了出来,道:“来了……谁啊?”
说着话,她走过来打开了院门。
赵园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但那一眼也发觉夏颖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气色好得像是秋天成熟后的苹果一般。
想到外面发生的事,他赶紧回过神来,问道:“夫人,我们许头领呢?”
“他……”
夏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一刚才说出去办事了,但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赵园。
赵园则有些着急,道:“夫人,我找许头领有急事!非常紧急!”
夏颖不由皱了下眉头,他就算是想说,许一这会儿也不在啊。。
赵园这会儿也有些看出来了,许一好像不在,但他这次来专门是向许一报告的,有那么多人看着,要是让人知道许一这会儿不在,传到王府那边,对许一无疑会很不利!
于是他也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附近没有人,但还是不自觉的压低声音道:“我们许头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夏颖心中为难,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许一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谁找我?”
姜庆杀了一名护卫,他是知道的,但当他知道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那么,他就没必要专门过去把尸体找出来了,反正其他人发现了肯定会报给他——这样也能给他的石印增加些人气。
幸好他去见阡迈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回来的时机刚好。
赵园这会儿顾不得夏颖了,赶紧道:“许头领,出大事了!有名护卫被杀了!”
许一快速走了出来,道:“什么?快带我过去!”
第七十三章 护卫之死(下)
许一两人大踏步的走向出事地点。
还没走近,许一就已经沉声喝道:“所有护卫听令:全院戒严!从这一刻起,只许进,不许出!”
自从当上护卫头领,许一只在第一天和所有护卫集体见了一次面,重新安排了巡逻的方式,随后为了修炼又在整座外院巡逻了几天,除此之外再没有接触过手下的护卫。
但他此刻发号施令,自带威严,所有护卫听到后马上应道:“是!”
然后听令对外院进行了戒严。
此时,库房的孙管事也来了,见状就走过来对许一说道:“许头领,我们库房那边今天有不少物资要急着发出去,你看?”
许一脚步不停的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查刺客,其它事先放一边。”
说到这里他见孙管事跟上来,似乎还要说别的话,他就停下来,道:“孙管事,我也是为你好,万一刺客藏在送货的人中逃出去了,老哥你也要担干系不是?当然,如果你能保证人没有问题,我这里也是可以放行的!”
孙管事脸色一变,忙道:“许头领说得对,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查出刺客更重要!你放心,库房那边我安排一下,如果贼人藏在那边,绝对不让他跑了!”
宋管事则小声的道:“许头领,你这边大约多久能查出些眉目?我可以晚一点上报。”
许一感到这确实是对他的善意了,但这件事他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同时也好借助此事调动王府的力量对付吕亨,于是就感激的道:“宋管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万一贼人的目标是那边……那边但凡一点风吹草动,罪过就大了!”
“所以,宋管事你现在马上把这里发生的事报上去,我这边则加快查案,尽快查出些线索。”
宋管事感受到了许一接收到了他的善意,心里也是欣慰,然后又关心的问道:“有把握吗?”
许一自信的道:“贼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只要进来,必定会留下痕迹,只要用心,找到不难!”
说完他不愿意再废话,直接催宋管事道:“老哥,你现在就过去向殿下禀报吧,要是被不长眼的小人先传过去反而不美。”
宋管事也明白这一点,闻言就道:“好!我现在就过去,你尽快破案。”
许一点了点头,接着直接走到被杀死的护卫前面,算了一下他被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三个时辰,于是根据倒地的姿势,拉开衣服,果然在着地的部位发现了尸斑。
接着又检查了被捏断脖子的部位,按了按肚子,随后他站起身来,观察了四周的地形,然后严肃的道:“目前来看,他被害的时间至少在两个时辰以上,看附近位置,离着厨房不远,而摸他的肚子发硬,应该是刚吃过饭不久。”
“也就是说,贼人进来的时间应该就在那之前。”
“现在,去查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都有谁见过他,在哪里见的,什么时间,再查一查,今天有没有不熟悉的人来过。”
娄义缅和赵园此时都不自觉的以敬佩的眼光看着他,没想到他一过来仅是简单的查看过尸体就得出这么多有用且明确的信息,有了范围,再查起来就有了方向,也会变得容易。
当然,他们自是不知道,许一能三言两语就切中要害,原因是他早就知道结果和过程,现在不过是用一个比较合理的方式讲出来而已。
能进王府当护卫的肯定也不是吃素的,有许一划定的范围,没多久就查出了带姜庆进来的那名菜贩。
那名菜贩也没想到,因为贪了两筐菜的便宜就陷入到了王府的人命案子当中,当时就直接吓得瘫到了地上。
也因此,当许一告诉他,只要讲清楚姜庆的长相,就可以减轻对他的惩处后,他立即就把记起来的一切迫及待的讲了出来。
许一则表面上根据菜贩的叙述、实际上根据亲眼所见描绘姜庆的相貌——他前世随着年龄的增长,迷上了国画,虽然谈不上多高的水平,但画个人物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他不必最好也不要画得太像,画个六成多点就可以,而国画重意,加上画出姜庆的部分气质,就有了七八分像了。
这已经足够了。
画好后,许一拿着画问见过姜庆的几个人,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清晰的印象,哪个都说很像。
许一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问他们,因为在刚才查案的过程中,他已经收获了两成让石印显形的人气,没想到的是,画姜庆的过程,尤其在菜贩和见过姜庆的人都打心底承认很像后,人气又增加了半成!
这属于意外之喜,更重要的则是,通过这件事,他不难想明白,关注的程度也会影响人气的获取。
……
又过了一会儿,他等到了陈政的召见。
按他的预想,陈政应该在见过宋管事后就会找他的,而他则准备好了说辞,很简单,就说有了线索,要等到查出眉目再过去。
事实上,陈政确实是见过宋管事就马上派人来找的许一,之所以现在才过来,是因为刚才他去见陈秉了,所以来晚了——对他来说,面对渌阳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不说六神无主,也几乎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和陈秉商量,听取陈秉的意见。
偏偏陈秉原本就不好的身体最近又得了病,今天趁着中午,阳气最盛的时间过去,但还是没能等到他清醒。
在这种情况,听说外院这边进了刺客,还杀了一名护卫,此事让他不由得怀疑和夜狼卫有关,自是马上刺痛了他的神经,几乎当场就要失态,是催着让人去叫许一的。
等到许一过来后,他这几天积累的负面情绪让他控制不住的急躁:“我把你提为护卫头领,你是怎么做的?青天白日的,不仅让贼人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还在你眼皮底下杀了人!”
许一则冷静的道:“回殿下,这次之所以让贼人进入了外院,原因是他扮成卖菜的小贩,以两筐菜为代价买通了另外送菜的小贩,让他摸了进来。”
“这是属下根据菜贩和其他几位见过贼人的描述画的画像,他们都说很像,那么,根据这幅画像,基本上就能抓到闯入外院的贼子!”
只要王府出面辑凶,必然能够给吕亨等人带去压力,而且也能一定程度上压制剩下之人制造混乱的情况。
他将画像递给旁边的下人后,又道:“此事确实是属下考虑不周,没有及时发现这个漏洞,以后属下定然会对进出王府的人进行更严格的管理。”
此时陈政接过画像一看,没想到许一竟然画得形神兼备,顿时就有种感觉,只要遇到了,他就能一眼认出对方。
所以,有了这幅画像,加上渌阳王府在此地的影响力,想来抓住对方应该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中的焦躁顿时消散了大半,然后眼前一亮,却是又想到另外一件他更关心的事:审问于山等人。
第七十四章 陈政:你们在打我女儿的主意?
对陈政和整个渌阳王府来说,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从于山等人口中审问出所有的机密更重要。
再想起许一一直以来的表现,破案简直出神入化,有许一在,什么秘密审问不出来?
他竟然一直没有想到!
当然现在想到也不晚。
虽然说这件事直接牵涉到王府的核心机密,但是,现在火都烧眉毛了,哪里还计较这个?
“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那就不能怪你了,是你那些手下做事不认真——好了,此事先放一边,我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许一眼神微动,没有说什么,但其实不管是什么事,除了给好处,他都准备拒绝,原因一方面是他要全力对付吕亨,另一方面,一味顺从,只知道做事,最后只会沦为工具,刚才就有不好的苗头,他需要让对方收敛一点。
对他来说,他和渌阳王府之间最恰当的定位是合作的关系,他需要渌阳王府为他修炼提供机会,但他在王府得到的一切不仅明面上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还暗中替他们解决了许多的麻烦。
所以,他可以允许陈政当上司,但当主子就不要想了。
他真实的实力也不允许让他受这个委屈。
陈政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洗耳恭听,就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肃然道:“我说的要紧的事,是关于你上次提供的消息,我派人查了一下,吕家果然有问题!但是,目前我虽然控制了吕家的那些下人,审问他们却一直没有进展,所以,我想让你去一趟,尽快查明真相。”
许一其实一想也是这事,而这必然属于要拒绝的行列。
不过,拒绝也是要有技巧的,他就仍然沉默不语。
陈政没有看到许一立即领命,心中微有些不悦,道:“怎么了?你可是有为难之处?”
许一叹了一口气,道:“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政心气有些不顺的看了他一眼,道:“说!”
许一吸了一口气,郑重的道:“殿下,在吕头领出事后,您提拔我当上了外院的护卫头领,殿下如此器重于我,属下自然要用心办事。现在属下出面审问吕家的下人,避嫌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难免对我有强烈的抵触情绪,审问起来很可能只有事倍功半的效果,还请殿下明察!”
“这是其一。”
“其二,这次贼人闯入外院,除了杀了一名护卫、换上了他的护卫服外,再没有做其它的事,但人不见了,说明很可能在哪里藏着。”
“属下那名手下,也是后天七重的修为,不仅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杀,还没被任何人发现,再从伤处留下的痕迹来判断,那名贼人的修为绝对低不了,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先天高手!”
“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先天武者在江湖上也都是一方人物,都是有名有姓的,但根据画像,属下却没听说王爷封地内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来自外地。那么,他从外地赶过来,不顾王爷威严和事后严重的后果,干出侵入王府外院的事情,总得有他的目的吧?”
“这是属下想不通的地方,但总觉得这个贼人非常危险!”
经过他这一通合情合理的分析,陈政心中又慌乱起来,因为他不得不想这次是不是又是夜狼卫的人在针对王府和他的。
此时,他哪里还有心思让许一去审问什么于山,当然是把贼人抓出来才是第一要务。
不然的话,一个潜藏起来的、不知修为几重的先天高手,对他陈和陈家的核心家人都是直接且严重的威胁——即便王府防卫严密,也不可能一点漏洞都没有!
“嗯嗯,你考虑得很周到,现在确实找出贼人最为要紧——行了,你现在就马上回去着手处理此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抓出他来!”
“是!属下告退。”
许一这次就很利索的答应了下来。
在许一离开后,陈政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叫来两名护卫,让他们陪着他去了后院,这次却是去见孙仁。
他找孙仁,一方面是询问审问于山等人的情况,另外在陈秉每天清醒时间很短的情况下,他也需要一个能商量事情的人。
关于审问的情况,应该和于山等人夜狼卫的身份有关,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如此,第一个目标就没有给他任何的安慰。
至于商量对夜狼卫行动的应对,尽管这件事几乎不可能是假的,但事涉大越朝庭的大政,如果是真的,渌阳王府这边要做的应对那就是根本性的、天翻地覆的,但没有确凿的证据确定下来,王府作为弱势的一方,能商量什么?又能做什么?
唯一让陈政心情稍好的是,孙仁看起来还比较淡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孙仁好像对许一比较感兴趣,听他说起今天早上发生在外院的事,就打听起了刚才他见许一的经过。
这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包括他提议让许一审于山等人,以及被拒绝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孙仁认真听完后,摇了摇头,叹息道:“许头领确实是有才能的!可惜,老奴只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中老三就不说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忙,至今无所出,老大老二生的五个又都是小子,否则,我一定要和许头领结门亲戚的!”
陈政见孙仁对许一感兴趣,就出主意道:“没想到他竟然得孙老如此看重,不过,您想和他结亲还不简单?从孙家在外面的几枝里找个年龄长相合适的,许给他就是了。”
孙仁笑了笑,道:“她们配不上他。”
“孙老您是王府的大总管,在父王生病这段期间,多亏有您支持,我才能处理好王府的一切,不夸张的说,您就是王府的定海神铁!孙家的女儿,他要是能结这门亲,绝对是他的福份!”
这两天因为吕家和夜狼卫的事,陈秉又生病,陈政被搞得心力交瘁,此时陪着孙仁说话都感觉精力不太够,又见孙仁没有什么表示,就又继续说道:“孙老,您看这样如何,由我出面主持,来促成这件好事。”
孙仁这次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我只是一说而已。”
陈政看得出来,他好像真的不感兴趣了,自然也就没了给一个下人做亲的兴趣。
陪着孙仁说完话,他又去看了一眼陈秉,结果还在沉睡,他也没有耐心继续等着,就返回了勤园。
回到书房,喝了一杯张姨娘送来的参茶,他感觉精力好了一些。
然后,他莫名的想起了当时他说完要出面促成孙许两家结亲的话后,孙仁的的叹气——刚才的谈话中孙仁有过数次叹气,但那次明显不太一样。
还有看他的眼神。
将孙仁当时说起许一时的话前后想了一遍,他忽然心中一动:孙仁说要是有女儿或者孙女,一定要和许一结亲的话,莫不是在点他吧?
他正好有个女儿,陈莹,乃是张姨娘所生,今年十七,正是适婚年龄。
但是,陈莹虽是庶出,但冰肌雪肤,知书达礼,单纯善良,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孙仁那老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要让他把女儿许配给许一?
简直荒谬!
……
第七十五章 主动出击
对于下人们来说,王府几乎是没有秘密,只要发生过的事,总能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区别不过是根据所在的位置,知道的早晚而已,但像外院进了贼,还杀了一名护卫这样的大事,在很短时间内几乎就传遍了。
王大娘作为陈莹身边的管事,自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然后想起来幸好当时没有立即让夏颖过来,虽然那时主要是为了拿捏一番,让许一记她的人情,但现在看来却是一步好棋,否则,许一这次出事,多少还会给她添一份麻烦。
这时,许是听到她们的谈话,一个轻灵温柔的声音从粉纱窗的屋子里传了出来:“王大娘,你们在聊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王大娘马上挥退传信的下人,一边转身向屋里走,一边解释道:“小姐,是外院,今天外院出了件大事!”
说着话,她轻挑开翡翠珠帘,就看到了坐在桌前拿着一支画笔的陈莹,她顿时扔掉所有杂念,提起精神走了过去。
“小姐,这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院出了好多的事,不过,以前还好,都是他们内部的事,这次可不了,竟是进了外贼……”
或许在外人看来,陈莹不仅长着一张宜嗔宜喜、纯洁无邪的脸,一对灵动的眼睛也透着泉水一样的清澈,整个人仿佛仙女下凡一般,但在她四岁那年,她牵着陈政的手,一脸无邪的把一碗专为她熬制的茯苓乳酪,递给了习惯克扣东西给自家孙子吃的管事的时候,她就知道绝对不能被她人畜无害的外表骗了,否则那位被打了个半死又被驱逐出去的管事就是她的下场!
……
在王大娘向陈莹讲述外院发生的事情的时候,陈祈也兴冲冲的冲进了榴园,然后挥舞着手里的扇子,在周佩面前像是指点江山一般的吐沫横飞的说着:
“……你前两天还因为我没请到他埋怨我,但他现在就遇到大麻烦了!”
“王府这么多年从未发生过这种严重的事,外贼入侵,还杀了人!”
“这是从未有过的大事!”
“听说那贼人是先天高手,外院现在都是些后天境的废物,他们别说找不到人,找出来还能奈何得了人家?”
“那天我要是把他请来——当然,请来了也不会连累到本少爷,但是,府上的人还不得笑话我没眼光吗?”
……
周佩一直安静的等他说完,然后才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认真的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建立在许头领破不了案的前提下,这不是还没出结果吗?你何必……”
陈祈拿扇子往手心里用力一拍,斩钉截铁的道:“他破不了!你不懂,先天和后天的差距太大了!先天啊,和天地,什么意思呢,说的是先天武者和周围环境的关系就像是鱼在水中,后天武者还没靠近,人家就已经发现了!”
“我问你,这种情况,他怎么破?”
周佩并没有和他在这方面争辩,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按你这样说,破不了案是受限于实力,到时候他完全可以向王府求援,从王府借来先天武者,不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吗?”
“这……”
陈祈卡壳了一下,有些急躁的拿扇子快速扇了几下,然后紧握着扇子道:“啧,你怎么不明白呢?他让贼人侵入王府,在二叔那里就已经是犯了大错!至于破案,破不了自然不用说,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破了案,在二叔那里也未必能将功补过!”
然后他把自己想像成陈政,马上又补充道:“不,是肯定不能!”
周佩定定的看着他,见他这次底气十足,竟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她强忍住叹气的冲动,轻声问道:“那么,这会影响到他和孙总管的关系吗?或者说,孙总管会因为这次的事,就不管许一上次对孙家的帮助,而从此和他断绝关系吗?”
陈祈很想硬气的说“会”,但按正常思维,许一又没有直接做对王府做不利的事,想来孙仁应该不会不管不问,甚至还会帮他一手,借此还上人情。
想到这里,他又想到了说法:“孙总管这次可能不会和他断绝关系,说不定还会帮忙,但那只是还上次的人情,以后应该就会和他疏远了!”
周佩笑了一下,道:“你说的确实有可能,但对我们来说,至少是目前,我们接触孙总管不易,接触许一却很简单,所以,我们应该盼着许一好才是,因为他好了,我们才能通过他,和孙总管产生好的联系。”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扶着陈祈的胳膊道:“夫君,对我们西院来说,要想让公公保住世子之位,孙总管至关重要!另外,一旦公公顺利承位,以公公的性子,你最次也是二叔现在的地位,而且,说不定会直接传位于你,到时你就是渌阳王了!”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陈祈悻悻然的道:“好吧,以后我再邀请他来做客吧。”
周佩鼓励的看着他,道:“为什么不是现在呢?雪中送炭永远要比锦上添花要好!”
陈祈皱眉道:“现在?!”
周佩点头道:“对,就是现在!这样既能给许一雪中送炭,让他感受到你的诚意,也能展现出你对王府的关心,让孙总管看到你的能力。”
陈祈有些不情愿,但周佩只说了“王位”两个字,他的心不由的火热起来。
……
许一前脚刚回到外院,后脚董铭就赶了过来。
和王大娘的暗自庆幸与陈祈的幸灾乐祸不同,他是真的关心许一:“许兄,这次的事是不是很麻烦?要不要我跟二爷说一说,请一位先天境的护卫来帮你?”
许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破案这一块儿,你还用担心我吗?只要他藏在外院,我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董铭自从陈昱养好了病,他现在又要整天的留在陈昱身边听用,这次过来也是挤出的来时间,他又和许一聊了几句,见不是客气,是真的有信心,他也不能留太久,就又急忙赶回了王府那边。
在他离开不久,陈祈带着一名护卫来到了外院。
许一用贼人侵入外院,杀了一名护卫就藏了起来,说不定目标是渌阳王一脉的人为由,很轻松的就把他吓走了。
吓走陈祈后,他开始带领着那些护卫在外院进行了地毯似的搜索——一些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但他的重心自然还是放在如何对付吕亨上面。
只是,他抽空去了两趟阡迈租住的民房,却发现吕亨根本就没有来过。
他想了想,这样被动等着对方出现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而除了晚上和夏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向来不喜欢被动。
所以,他感觉应该找一个更主动且可行的办法。
怎样才能把对方钓出来呢?
他仔细想了一会儿,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吕亨手里的一样东西:碧玺虫。
第七十六章 阴魂出窍
吕亨在发现王府外院出现了骚乱之后,迅速找了一家茶店,而没过多久,就有人谈起了外院发生的事。
当然,事涉王府,没人敢大张旗鼓的谈,但有人知道了如此劲爆的消息,总会忍不住想找人分享,尤其在熟悉的人面前。
于是,没一会儿他就了解到了王府外院发生骚乱的关键:一是有人潜入外院,杀了一名护卫,二是潜入者杀人后就没有其它的动静了。
在他的视角,从这两点得出的最有可能的结论就是姜庆三人潜入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出手机会,现在藏了起来。
接下来王府外院的反应,戒严,不许先前进入外院的人离开,无疑更证明了他的猜测。
尤其让他满意的是,外院,或者说是许一,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次有三个人,而不只是一个人潜入。
这意味着许一可能只会防备其中一人,这就会为另外两人提供机会,甚至有可能是三名先天境武者同时出手,那成功的机率必然成倍增加!
在他看来,除非许一身后的势力安排了贴身的保护,或者许一有问题,否则,他想不出许一怎么能躲过这一劫!
换句话说,他只要在这里等待事情的继续发酵,就一定能从许一身上知道些什么。
如此,他自然更不必急于去见阡迈了——阡迈没问题,人在这里又不会消失,有问题,那就应该是他们急着来见他。
他只需安坐不动,就能成为庄家,稳赚不赔。
接下来,虽然外院被许一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但王府那边自不会受到他的约束,那些善钻营的人,竟然神通广大的从王府那边弄来的消息。
他也就坐着不动,就从他们口中轻松的知道了许一怎样三言两语就判断护卫被杀的时间,又找出姜庆是被谁带进外院的,并通过菜贩的描述,画出了几乎和姜庆一模一样的画像,再之后被陈政召去训斥,返回后又带人搜查,等等,一系列的消息。
他大约也猜出了姜庆等人的打算:先躲着,等许一松懈下来,就是他们动手之时!
这个时间,他也大致推测为夜半到天明这段时间,因为经过白天无功而返的搜查后,许一等人必然又累又疲,而且会得出人已经趁乱离开的结论,那时,必然会放松警惕。
……
许一正好也是这样的想的。
于是,在子时末刻,他来到了姜庆的面前,道:“现在,我给你一个为我效命的机会。”
姜庆根本不听条件,急忙叫道:“我愿意!”
今天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一动也不能动,此时别说给许一效命了,只要让他出去透口气,直接杀了他,他都愿意!
当然,说是那样说,如果真要对他下手,他肯定会拼命反击,所以,他存了点小心思,装作伤势严重的模样,表现得说话很是费力,但其实他早已地断掉的肋骨恢复了原位,经过先天真气的滋养,断裂处外面一层也长好了不少。
许一只要姜庆按他的吩咐行事,并不会在乎其它的细枝末节:“那好。现在我放你出去。出去之后,你什么都不用管,用最快的速度出城就可以。”
姜庆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就这么简单?”
许一道:“就这么简单,但是,我不管你怎么跑,有两点你要记住,一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城,二是中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许停下,否则,我会直接杀了你。”
姜庆心中一凛,但也已经想到了许一这是拿他当诱饵钓鱼,至于钓鱼的对象,不用说肯定是吕亨了。
对此,他自是乐见其成的。
同时,他又暗暗期待,希望他们两人能斗个两败俱伤,最好是同归于尽!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许一诡异的手段,又不由的开始为吕亨担心起来:对他来说,落在吕亨手里,他虽然也是身不由己,但相对于吕亨,许一明显更可怕、可恨!也就更该死!
他担心自己的想法为许一察觉到,赶紧收敛心神,道:“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四周填埋他的泥土突然变松,下一刻,身体一轻,就来到了地面上。
看到头顶满天的星尘,感受到四周清新的空气,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深吸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就想到他现在应该是肋骨骨折的状态,于是捂住胸口,装作不适的模样,缓慢小口的呼吸起来。
借这个机会,他观察了一下身边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现许一的身影,但这时,他耳边却响起了许一的声音:“出发吧。不要被人发现。”
姜庆眼神动了动,向四周看了看,选择跳进了旁边没人的院子里,然后一点点的向外面摸去。
以他先天境的修为,在王府护卫发现他之前,他肯定早就发现了他们,加上许一为了让他顺利出去,晚上既没有做特别的安排,又小小的帮了几次忙,所以,他很顺利的摸到了院墙,然后翻墙逃了出去。
脚一落地,不用许一吩咐,他几乎本能的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因为他心中未尝没有就此逃走的希望!
此时,吕亨为了第一时间知道王府外院里的情况,就干脆在茶店打烊后又折返回来。
现在万籁俱寂,也更利于他听到外院的动静。
只是,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等到期待中的情况发生。
当然,相对来说,现在时间尚早,离最佳的动手时间结束怎么说也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又摸了摸肩膀上一只头顶长着两支与身体不成比例、差不多有三倍长的触角的甲虫,轻声道:“盯仔细点,一会儿给你灵晶吃。”
这只甲虫就是碧玺虫,作为一只灵虫,尽管只是最低等级的九品灵虫,但也能听懂主人的一些指令,此时它两支触角就轻轻的晃动了一下。
吕亨放下心来:有碧玺虫在,加上他自己,足以保证让他不会漏掉重要的信息。
然后,等到子时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还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碧玺虫却有了反应,两支触角上开始发出莹绿色的光。
吕亨精神一振,闭上眼更用心的听外院那边的动静。
阴魂境修士,是身体得到先天真气滋养,达到圆满后,进而反哺魂魄的境界,所以,阴魂境修士的魂魄会更强大,除了能够驾驭灵气和施法外,它最直接的体现也在于感知能力比之先天又有质变的提升。
就像现在,姜庆跳出院子那一下,虽然很轻,但还是马上被他听到了。
只是,王府外院的院墙有数百米长,他听到动静后睁眼去看,其间难免会有短暂的转换,姜庆跳出来后又立即跑了出去,所以,最后他还是借助了在碧玺虫的提醒才迅速确定了姜庆正往城东方向逃去。
但姜庆不管是得手了,还是遇到了其它的情况,都有可能做出眼下的举动。
吕亨无法判断到底是哪种情况,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能让他得到有用的信息。
此时,姜庆已经跑得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但有碧玺虫在,他要追肯定也不会追丢,不过,他在这里等了一天半夜了,现在就想马上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小心的观察了一会儿王府外院的动静,没有发现任何变化,于是他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隐身符,随后掐诀念咒,很快一个透明的人影从头顶钻了出来。
阴魂出窍,是阴魂境修士普遍都会修炼的法术,它除了能让阴魂境修士更好的感悟、观察天地外,最大的好处是移动速度快,能够飞行。
吕亨本人要追自然也能追上,但肯定不如阴魂来得方便快捷。
第七十七章 真符“衣”的妙用(上)
阴魂不仅可以飞行,还可以穿过各类普通的障碍物,这让吕亨追的时候几乎可以百无禁忌。
不过,他虽然能飞,但一位先天高手全力奔跑的速度却也不容小觑。
另外,为了确定姜庆的确定位置而不至于跟丢,他也带上了碧玺虫——作为灵虫,擅追踪,却不擅飞行,这不免影响到了他的速度。
总之,当他看到姜庆时,后者已经跑出去了四里地了。
身体是魂魄的根,即便是阴魂境修士可以做到阴魂出窍,但出窍后的阴魂就得不到身体的滋养,只能靠自身来抵御外界的干扰,加上维持自身,都会产生不断的消耗。
这种情况如果时间短、离开身体的距离不远还好说,影响不会那么明显,但随着留在外面的时间的增加,又或者离开身体的距离拉大,那么,阴魂的消耗也会越来越大。
追到这里,吕亨已经感到阴魂有消耗的感觉,于是,他直接灵魂传音道:“站住!是我,吕亨!”
灵魂传音直接响在姜庆神魂之中,听到这句话,他内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身体还是保持着前冲的态势,并没有丝毫的停顿。
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许一更让他畏惧。既然让他一直跑到城外,他就不敢停下来,或者说,不敢赌停下来的后果。
而且,他也很快想到,吕亨既然出现,就意味着许一钓鱼成功了,现在许一虽然有可能跟在一旁,但不到城外,未必会露面,这并不利于他“两虎相争、同归于尽”的设想。
再一个,在城中,离着王府又那么近,许一进可攻,退可守,局面上完全占优,他现在不停下来,其实也是在帮吕亨……
吕亨使用灵魂传音后,就等着姜庆停下来,但没想到姜庆不仅没停,似乎速度还快了一些,以先天武者的速度,转眼间又跑出去了几十米。
“你给我站住!”
他心中先是大怒,迅速追了上去,但追出去几百米后,随着阴魂消耗的增加,他不由冷静下来,却是想到,姜庆按道理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才是,现在有这种表现,说明一定有原因才是。
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灵魂传音失败,二是遇到了可怕的敌人,不敢停下。
姜庆作为先天境武者,气血雄厚不漏,天生就对阴魂类的法术有所克制,此时他调动了全身的气血和先天真气,如果全部精神都放在跑路上,是有可能屏蔽掉他的灵魂传音的。
毕竟,他只是阴魂境二重的修为,虽然能做到阴魂出窍,但阴魂的强度还不足以压制对方身体的影响。
第二种就是遇到了可怕的敌人。
但是,如果真遇到强敌,还能让姜庆逃出来?
更重要的是,在他的感知里,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追过来。
总之很奇怪,但姜庆既然进入了王府外院,且在里面从早上潜伏到现在,一定能看到或听到他想知道的消息,所以还是要追上去问一问。
当然,这次就不能使用阴魂了,有碧玺虫在,不用担心找不到人,他很快就飞了回去。
……
看着他飞回去后,在路下面的许一才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吕亨,直到吕亨最后追的那一下,引起的天地灵气的波动,才被他使用的路之真符感应到。
当时,看到吕亨悬浮在离地七八米的空中,他直接就屏住了呼吸,却是以为对方已经是大衍境修为了,于是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被发现,活下去,至于钓鱼计划,那肯定是立即中止,然后想办法逃命——任谁钓鱼钓出一条七米长的湾鳄,都会和他一样的选择!
不过他很快发现悬在半空中的吕亨更像是一道影子,再与姜庆一对比,虽然是第一次,但也不妨碍他得出那是吕亨阴魂的结论。
既然知道是阴魂了,他心中就不由的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一开始就发现,且知道吕亨身体所在的位置,那么,让姜庆停下来缠住他,他过去毁掉他的身体无疑是轻而易举的事。
随后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很快想到,他并没有针对阴魂的手段——阴魂有形无质,或者说它的“质”是一种特殊的“质”,看得见,摸的话,倒也能感觉得到,但并不能像是实物一样摸得着,既然如此,一般的刀剑、真气就很难对它造成伤害。
他是有一些符篆,但那些只是用来对付孤魂野鬼的,阴魂和它们不同,因为它属于活人,除了拥有人的智慧外,它的阴中还会带一点阳,这一点区别,就能让他那些符篆失效——更高级的能针对修士阴魂的符篆肯定存在,他又没有。
如此一来,单纯的毁去吕亨的身体,而不能一并消灭掉他的阴魂,对他来说可能反而更加麻烦——阴魂和身体之间原本是一体的,动手毁去身体之人,阴魂基本上都会生出特别的感应,这岂不是把他暴露给了吕家、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了吗?
这种事他肯定是不能做的,不过现在计划已经进行且成功了一半,他就还是继续向姜庆方向追了下去,却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机会,那自然不能放过,但没机会的话他也绝不会逞能冒险。
……
吕亨阴魂回窍后,又稍微等了一刻钟,却是想看一看剩下两人有没有动静——那两人还在地下埋着,最后肯定是什么也等不到。
他也清楚,既然姜庆有了动作,剩下两人如果发现有机会,肯定不会错过,现在没动静,说明他们很可能还在找机会,而这也愈发让他对姜庆的发现好奇了。
收拾好东西,他将碧玺虫放在头发里,然后就以与他身体不相称的轻灵,落地无声的跳到了院外,又很快消失在了胡同的尽头。
有碧玺虫的指引,出城之后,他很快就在城东一条河边找到了正烤鱼吃的姜庆。
“看来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还有心情在这里烤鱼吃。”
说到这里,他神情一沉,喝道:“刚才我叫你,为什么要跑?”
这时,姜庆转头看向他,嘴动了动,无声的说了两个字。
吕亨自是学过蜃语,而姜庆分明说的是“小心!”,他心神一凛,迅速把警惕提到了最高。
……
吕亨这次从地面上过来,许一就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直到此刻,他能想到的对付吕亨且不留隐患的办法是使用路之真符,直接把他埋进去,然后使用路之真符的力量将他困住——阴魂可以穿屋过墙,但真符之力应该能控制住吧?
能控制当然最好,不能控制其实也没什么,到时候他直接把姜庆带走,有关他的一切也不会泄漏,局面基本上还和前面差不多。
这个办法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在吕亨反应过来之前,将他埋进地下,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也就不用担心他情急之下选择阴魂出窍逃走了。
但是,当他小心翼翼的将路之真符的力量快延伸到吕亨脚下的时候,却见吕享整个人明显有了防备。
吕亨是阴魂境的修士,使用“路杀”这一招,先天境武者只要小心,都未必能成功,何况是他?
许一不知道吕亨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其它原因,但既然有了防备,他的这一计划就只能放弃了。
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但他一直很清醒,他真实的修为只是后天八重,面对阴魂境的吕亨,一旦被发现,陷入到正面交手的局面,他就危险了!
针对吕亨的计划中止,那接下来就该是带着姜庆离开这里了。
不过,就在准备要实施备用计划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如果真符之力可以困住对方的阴魂的话,他并非只有一枚真符可用,除了和路之真符同类型的“桥”,他还有真符“衣”!
第七十八章 真符“衣”的妙用(中)
姜庆以他自己的经验,当时他一靠近许一的住处就被埋进了地下,现在,吕亨被他吸引到了这里,情形就像是猎物进入了陷阱,按他的设想,这时许一应该出手了,而经过他的提醒,吕亨也不会毫无防备,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双方激烈的斗在一起了。
而且,许一应该想不到他会提醒吕亨,如果还是当作吕亨不知情,想要进行偷袭,说不定会吃个大亏!
他低下头,满怀期待的想看到这个局面出现。
但是,经他提醒的吕亨明显进入戒备状态后,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身边除了风声和树枝烧得断裂的声音,竟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可以肯定,许一绝对不会单纯的放他出城,现在更是应该就在附近,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即动手,难道是有其它布置?又或者是发现了他的动作?
回想了一番,他刚才的动作极其隐密,除非站在当面一直关注着他,否则被发现的不大——许一要对付的是吕亨,在吕亨出现后,哪里还会注意他的小动作?
他猜不到许一的心思,但是,如果许一就在附近,在吕亨出现后,他如果长时间的不说话,无疑会让许一看出来他这边是有问题的。
他已经意识到刚才停顿的时间有些长了,于是忙向吕亨快速使了个眼色,然后装作紧张的开口道:“吕……少爷,你,你怎么在这里?”
吕亨并没有发现敌人藏在什么地方,但看姜庆的眼色就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很可能是让他配合,不要让敌人发现他已经知情,而面对一个未知的、想要偷袭他的敌人,这样做几乎相当于局面反转,他由明转暗,无疑对他有利,他自是会配合。
“你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不该问你吗?”
姜庆一听,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无耻”,却是明白吕亨在事情都可以说是摆明的情况下,也不想暴露他的安排,以免出现不可控的意外时留下口实,但现在这些现在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要想看到吕亨和许一拼个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最重要的是帮吕亨把许一找出来。
他很快想到、也是唯一能想到的是许一对付他的手段,心中不由一亮,然后一边状似不在意的从鱼身上掰下一块鱼骨头扔在地下,一边敷衍的道:“吕少爷说笑了。”
对他来说,他虽然希望两人斗个两败俱伤,最少也是许一被干掉,但是,虽然见识过了许一的手段,但就他直觉的感知,吕亨好像比许一还要强一些,可凡事都有意外,万一许一最后胜了,尤其要再出现吕亨也跑掉的情况,他现在说得太多,那时就很可能成为他的绞命锁,他当然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吕亨首先注意到了姜庆的动作,配合姜庆的眼神和神态,他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敌人应该是隐藏在地下。
其实,在收到姜庆提醒,知道有人设好了圈套要伏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探查四周的情况,而姜庆选择位置时应该也为他考虑了,所以,除了不远处的河,附近地势相对平坦,根本不利于藏身,他很容易就快速的探查了方圆二十米内的动静,结果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踪影和气息,那么,敌人最可能藏身的地方无疑就是地下了。
姜庆的提醒证实了他的猜测。
如果是藏在地下,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修为达到了和他一样的阴魂境,或者以上,要么是使用了土性真符。
修为要是超过他的话,完全没必要弄那么麻烦,所以,他猜测情况要么属于后者,使用了土性真符,要么修为和他持平,且低于他的可能性更大。
这个想法让他底气大增,所以,他现在虽然仍旧防备着偷袭,同时也在搜查许一可能的藏身地点,但心里反而安稳了下来,道:“你以为我大晚上不休息,跑到这里是在和你开玩笑?说吧,你这次突然跑到城外是受了谁的指使?”
对他来说,他追过来,原本就是为了从姜庆口中了解到他今天在王府外院都干了些什么,又或者听到、看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尤其是和许一及其背后势力相关的。
其实,目前为止他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弄清楚这一点。
现在,他反而希望想要偷袭他的敌人不要那么快的现身,因为他从姜庆口中问出的信息越多,一会儿动手时越能有的放矢!
甚至一直不出来更好,那样一来,他也就能制定更周密的计划,就不再需要他犯险,而是凭借他们掌握的雄厚资源进行碾压。
不过,他猜测对方要是聪明的话,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情况发生,但是,他也可以实现逼对方主动现身的目的。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亏!
而且,他刚才的问题直指问题的关键,只要姜庆回答,必然会牵扯出幕后之人!
但是,在许一和吕亨没有分出胜负之前,姜庆哪里敢直接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吕少爷这话说的,我出城还要受谁指使不成?”
在吕亨这里,姜庆越是这样说,越是说明问题越大,他也就更不允许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那么,今天从早上开始,你人在哪里?”
姜庆很清楚,不提昨天晚上吕亨的提前警告,单是这个时间里精准的找到他,他就知道这个问题上不能说谎的,于是认真的回答道:“在王府别院。”
吕亨继续逼问道:“什么时候进去的?”
“卯时。”
“进去后都干了些什么?”
姜庆很清楚,他要想保持表面上的“中立”,这个问题必须不能说实话——不说实话,对一会儿吕亨和许一拼斗也不会产生影响,但说实话则有可能直接导致许一对他出手。
“白天人多,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
在他们扯皮的时候,许一则在尝试自己的想法。
和路之真符不一样,因为特性不同,一经领悟出来,他就知道它是可以延伸出去,但真符“衣”的特性却不一样,所以他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现在有了想法,他却觉得并非不可操作,虽然两者性质不同,但就像他使用路之真符那样,他完全可以制造一件真符之衣,然后给对手“穿上”!
于是,他开始了尝试,但很快发现,同样是真符,“路”本来就有联通两地之意,所以,他可以在路之真符辐射的距离内,可以借助青铜长剑阿泰直接将它的力量倾泄到对手身上,而真服之衣制造出来后,虽然可以被他控制,但完全不是真符之路那样瞬间就到达对手身上,而是会有移动的过程……
一旦有移动的过程,但凡吕亨思维正常,看到一件衣服向他飘过来,第一反应都会是躲,且以他的修为也一定能躲掉。
因为是在地下试验的,他还想到或许是受到环境或者路之真符的影响,就又拿到地面之上试了几次,结果几乎没有差别。
不过,也因此让他想到,或许可以直接借助真符“路”,或者是“桥”——“桥”的落点更高,应该更合适,然后将真符之衣送过去。
于是他又开始了新的试验。
因为是操作两枚真符,一开始接连失败了好几次,而问题主要出在两枚真符的配合上,当他不要求两者同时到达后,问题就解决了——这自然不是最佳的情况,但现在用应该也足够了。
……
第七十九章 真符“衣”的妙用 (下)
“你撒谎!”
吕亨脸色冷了下来,道:“你刚才说一进王府外院就找地方藏了起来,那么,现在他们已经停下来了,如果没有发生其它的事,你又为什么急着逃出来呢?”
“我提醒你!不要跟我说担心明天他们会把你找出来的话,既然他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你,明天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姜庆顿时语塞了。
吕亨两手抱在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姜庆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许一却一直没有出面,他不由猜测是不是见到吕亨,许一觉得不是对手,而不敢出面了?
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既然这样,他何不把知道的消息讲出来,从吕亨这里换取好处?
他虽然没有杀掉许一,但他知道的消息也十分珍贵,应该能换到自己的自由,并且分到一些培元丹吧?
对先天境武者来说,培元丹无疑是提高修为的最佳物品,但武者又不懂炼丹,这种好东西每一粒都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要抓住!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吕少爷的眼睛……”
他苦笑道。
姜庆淡淡的轻笑了一下,道:“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一点才是。”
姜庆抬头看着他,正色道:“吕少爷,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并且是关于那个许一的。只是,我没能杀掉他,那我还能得到奖励吗?”
姜庆精神一振,道:“你放心好了,《培元丹》对你们来说是千金难求的宝药,对我而言却很寻常,只要你的消息有价值,就算你没有杀掉他,我也一样会给你奖励!”
“吕少爷痛快!”
得到了他的承诺,姜庆心中大喜,然后稳了稳心神,道:“我这次出城确实是受到了指使……”
说到这里他眼睛迅速看向了四周,手也抓住了身后的树木,见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往下说道:“指使我的人正是许一!”
说出许一的名字,他停了下来,同时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这会有什么异常,后面的话他肯定什么都不会说了,但这时许一正在试验“桥”和“衣”两枚真符的配合问题,即便听到了,也不会阻止他,以免再被泄露给吕亨,影响他接下来的出手。
吕亨见他提到了许一,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心情愈发激动,但面上却不显,冷静的催促道:“继续。”
姜庆见既没有收到许一的警告,又没有对他做什么,而这应该和吕亨在场的有关,而这也再次证明了他刚才的猜测,于是心下大定,当下再无疑虑,道:“关于这件事,大约是子时末的时候,许一找到了我,让我立即出城,并且中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停下来……”
“等等。”
吕亨叫住了他,道:“你刚才说许一找到了你,这么说来他早就知道你藏在哪里了?”
姜庆苦笑道:“岂只是早就知道我藏在哪里,事实上,早上我还没走进他住的院子,就被他控制住了——我还是从头说吧。”
“早上的时候,我扮作菜贩,混进了王府外院,又杀了一名护卫,换上了对方的衣服,然后就能方便的去许一的住处了。”
“一开始很顺利,但就在我走到许一所住的小院外面的那条胡同里,离着大门估计至少有十七八米,结果脚下一空,突然就被埋进了路下面……”
听到这里,吕亨忙问道:“可是有陷阱?”
姜庆心有余悸的道:“如果是陷阱,姜某实力再不济,也是先天五重的修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这不是重点,我之所以确定它不是陷阱,是因为我一掉下去,马上就被泥土给填埋上了,但却又给了我差不多是最低程度的呼吸的空间……”
吕亨听着他的讲述,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倒不是觉得这种术法有什么神奇的,土行功法修炼到一定程度都能做到,但像许一做到那样收发由心,他感觉其修为或许比他还要高。
不知道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还是听着姜庆的描述,他莫名的感觉到身上一沉,然后眼睛余光像是看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件纤薄的衣服当头落了下来。
不好!
这种时候,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突然有件衣服落下来,明显不正常,他只是比看到稍晚一点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件衣服就已经落到了他的头上。
然后,他的整颗脑袋就迅速被包裹了起来。
那件衣服由真符之力制成,因为掌握了真符“衣”的缘故,它可以是任何程度的厚薄,但为了更不容易被察觉,许一还是尽可能的让它表现得纤薄,但此时吕亨头被包住后,却感到天地灵气全部被隔绝在了外面,隔绝的程度比他家的墨石地牢还要更彻底,几乎完全没有!
不仅如此,头被包裹住后,虽然仍有听觉,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血流的声音,也有视觉,但却看不透那层薄薄的衣服,这一刻,他仿佛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就算使用神魂感知,也只是隐约感知到无数编织在一起的丝线。
当然,头被那件诡异的衣服包住,他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伸手抓去,想要把它扯下来。
……
在真符之衣将吕亨头包裹住后,许一就借助真符“衣”迅速感知到了那处的情形。
在他的感知里,真符之衣包裹下,吕亨现在的情况比普通人头塞在皮球中还要严重,所有的一切都被限制在了真符之下形成的狭小空间里。
此时,吕亨的阴魂还居于紫府之中,但因为许一刚才看到过他阴魂出窍时的状态,感受到真符之衣的状态,他几乎可以肯定的确定,阴魂突破不了它。
于是,许一进一步控制着将真符之衣完全贴合在了吕亨的头上,连阴魂出窍的机会都不给他!
看到吕亨要撕扯那件真符之衣,他虽然知道真符之衣由真符之力制成,应该损坏不了,但他不想出任何意外,还是出手制止。
他最先想到的是使用真符“路”将对方埋进地下,但或许是真符之衣存在的缘故,他突然发现好像能控制吕亨的衣服,那就不用麻烦了!
只见吕亨刚伸手抓住头上的真符之衣,身上的衣服忽然一紧,直接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束缚在了身边。
这种束缚其实更难挣脱,但以吕亨的实力,即便身上的衣服也是有一定防御能力的低阶法宝,凭借身体力量也能让他挣开。
这时,就在要发力挣开衣服的束缚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股让他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包裹他脑袋的衣服上猛的袭来!
姜庆正在讲述当时的过程,忽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而眼睛余光中则看到吕亨的双脚不自然的突然离地,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见口亨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裹上了一件衣服,而他看起来竟是被那件衣服吊在了三四米的空中!
下一刻,他就看到吕亨的头就在他的注视下拧着转了一圈,而或许是眼前发生的事太过让他诧异,以至于直到耳中听到那一声咔嚓的声音,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