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掌控命运
等董铭离开,赵园犹豫了一下,小声的提醒道:“头,属下看董铭似乎并没有想帮头说好话的意思……”
吕侗毫不在意的道:“无妨。”
“你当我真的是想让他帮我们说我好话吗?”
赵园眼睛转了转,一时想不出吕侗的用意,但既然这样说话,他自然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恕属下愚钝,猜不出您的想法。”
吕侗淡淡的道:“我只是不想让他说我们的坏话而已。”
赵园这次是真不理解了。
他很清楚,卢臣作为王府护卫监守自盗对他们,尤其吕侗的影响有多大,这是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可能容忍的事,一旦出现,必然会进行最严厉的清洗、打击!
现在只是不让董铭说坏话,对解决他们将要面对的困境,完全没有任何帮助啊……
这时他真的慌了,于是小心的提醒道:“如果不能让他帮我说话,后面我们还是会很麻烦啊!”
吕侗斜睥了他一眼,然后不屑的道:“你担心什么?你之所以担心,只能说明你不了解二爷的性格。”
“二爷的性格?”
赵园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却是也想到,现在在位的渌阳王陈秉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大好,平日里基本上处在养病状态,王府一应事务,内事自然有王妃处理,外事顺理成章的就归他两个儿子去管。
陈秉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陈静,按说是下一代渌阳王的第一人选,少年时也很有才气,但后来却迷上了修仙,可能是因为身份和资质的原因,也没修炼出名堂,最近些年又迷上了炼丹。
如此,王府的事务也就被他当成了阻碍他修仙的俗事,根本不愿意接手去管,包括被认为最重要的传宗接代的大事,他也只应付似的生了一子陈祈,随后就一心扑到了他的修仙大业上了。
出现这种情况,王府的事就只能交给老二陈政了,他也被认为是下一代的渌阳王。
陈政是将来的渌阳王,他的儿子自然水涨船高,地位尊崇。
而且,陈政虽然愿意生孩子,但子嗣却很不顺:在陈昱之前,前面一共生子两人,长子因病死于襁褓之中,次子长到十七岁因意外早夭,陈昱排行老三,是次子亡后两年所生。
对其母刘氏来,连没两子后才得的他,尤其次子都已经成人,他的死对她的打击尤大,所以生出他时,就说他要把老二的那份一起活出来——这也是平时都称他为二爷的原因——可想而知对他会有多疼爱了。
不仅如此,作为嫡系独苗,王妃也是加倍照顾,从小到大倒有一大部分时间是养在她身边的。
可以说,陈昱从出生到现在,出王府的次数都有限。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陈昱,平时根本不会也懒得关注外院的事情。
“以二爷的性格,只要将他要的上品田黄交给他,他哪里会关心我们外院的事情?”
吕侗脸上带着轻蔑的神情,好整以暇的道。
“只要内院那边不管,我们这次虽然有麻烦,但只要付出些代价,解决起来却并不是多么困难。”
感受着赵园的崇拜,吕侗说起这话却是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他认为棘手的问题,吕菁三言两语就分析透了。
……
渌阳王府之所以修建外院,为的就是安置部分下人,搬出普通库房之类的设置,所以偏向于功利性,但内院则不同,不仅仅房屋院落建得精致,就连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都有讲究。
这还只是外围,一旦进入核心位置,只见雕栏玉砌,碧瓦朱檐,墙上镶着琉璃瓦,地上铺着琥珀石,丫环小厮不停的走过,从外面看就已经能感受到富贵气息。
董铭跟在陈昱身边当差,这些他已经见惯不怪了,就只是小心的拿紧那块上品田黄,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走过一块白玉围栏围着的池墉,又穿过几条走廊,然后来到了里面一处雅致的院落:茁松园。
这座院子专门为陈昱修建的,取名茁松,乃是盼着他长命百岁之意。
董铭大步向里面走去,待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名铁塔般的大汉,心中顿时一喜:为了保证陈昱绝对不出意外,王府为他配了四名贴身护卫,时刻保护着他的安全,这名大汉就是其中之一,他既然在,说明陈昱就在院子里。
他加快步伐向里面走去,走进大门,绕过影墙,进入后院,然后在三名护卫的注视下走进了正房里,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面如满月,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一身淡金色长衫的少年,正是陈昱。
“二爷,小的把你为四小姐订的上品玉黄取回来了。”
陈昱眼睛一亮,道:“好。拿来。”
董铭赶紧将上品田黄递了过去,然后见他满眼喜色的拿在手里把玩,心中一动,道:“二爷,说起这块上品田黄,这中间还有个故事,送来的时候还弄丢了,是一个护卫抽丝剥茧将它找回来的……”
许一给他的印象很好,他有心帮他一把,但陈昱听完却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眼睛都没有离开手里的石头,过了一会儿又挥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要仔细构思,看怎样给四妹做一方好的印章。”
董铭心中无奈,但作为下人自然以主子为主,既然陈昱不感兴趣,他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
和往常一样,许一晚上看书看到戌时末,然后又一次去库房值夜。
现在他每天的生活已经形成了新的规律,晚上值夜,回来吃早饭,洗澡,看书,睡觉,午时起来吃中饭,下午睡觉,吃晚饭,看书,值夜。
其实,以他现在的修为,他每天只需要睡两个时辰左右就够了,下午之所以还躺在床上最主要的是利用这段时间以睡功的方式修炼。
很可惜,没有路之真符的辅助,以睡功的形式修炼,结果就又回到了从前慢如蜗牛的状态,但他仍然没有放弃,一方面是蚊子腿虽小也是肉,另一方面,他也在尝试看能否找出在这样的状态下也能使用路之真符的方法。
再次来到库房,许一很快发现,库房里那里下人对他明显客气很多,有的人眼里还流露出畏惧的神色,可见昨天晚上的事已经在他们之间传开了。
对许一来说,这些却是无关紧要的,且今天晚上他感觉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所以进入库房大院时就服下了一枚培元丹,现在正是炼化药力修炼的时候,也没闲心将精力浪费在他们身上。
当他服下培元丹,开始炼化其中的药力,才亲身体会到张子洋说过的话,它的药力相对于他的修为确实过于猛烈了。
这是因为,后天阶段经脉的韧性和强度完全取决于自身的体质和修为,他前面的修炼经历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体资质情况,他现在的修为不用说,虽然有所增长,但还是后天七重,所以不能约束住药力。
不过,因为有了路之真符的辅助,他现在的修炼速度得到很大的提升,倒也让药力浪费的不多。
而且,在药力的促进下,他的修炼速度也随之提高,修炼速度的提高,从路之真符那边得到的辅助的力量也随之加强,所以,除了一开始,到了后面,他竟然已经完全达到了将药力完全吸收的程度!
甚至,他感觉不仅能完全将它炼化吸收,还能提升吸收的速度,不过,考虑到自身的承受程度,为了安全,他并没有选择那样做。
培元丹毕竟是给先天修士使用的丹药,以他现在后天七重的修为,能将它的药力完全炼化,转化成自身的修为,他很快就感觉到控鹤功正以平时不敢想像的速度运行,运行一周天后,就会有一丝灼热的气息落入他的丹田,那是血元,而血元正是后天阶段强化身体的本源能量。
随着一丝丝血元落入丹田,他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得到了补充和滋养,变得强壮,同时,他的心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愉悦。
让自己强大,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才是他想要的!
……
因为沉浸在修炼之中,一夜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许一也控制着药力的炼化速度,于此刻将药力完全吸收。
感受了一下这一夜的修炼成果,将一枚培元丹的药力完全炼化吸收,足足将他的修为由后天七重往前推进了两成,他现在还剩下六核算培元丹,这意味着它们绝对能帮助他突破到后天八重!
第二十八章 让他心里有个数
一觉睡到中午,许一精神抖擞的洗涮完,走出大门,想了想,选择了右转。
熟练的敲门,等待。
屋里,夏颖正面对着炸好的馅饼发呆,听到敲门声,脑海里马上冒出一个念头:他来了。
她有心装听不见,但等他第二次敲门,她的身体却从凳子站了起来……
既然站起来了,她干脆走过去打开了院门,然后没有好脸色的道:“你来干什么?”
许一温和的道:“嫂子,我来是想问一下,吕头领在家吗?”
夏颖暗暗咬牙,又是这句话!
这个混蛋,每次都这样问,他找吕侗是假,来见她才是真吧?
调戏顶头上司的老婆,他就不怕吗?
不管他怕不怕,她都不允许他这样肆,就杏眼含怒瞪着他,不耐烦的道:“不在!”
许一这次过来还真的是想见吕侗。
他见吕侗是要和他当面谈一谈,探探对方的底,看能否达成和解,他进王府是为了修炼,和一个普通的武者斗来斗去并没有什么意义。
同样,吕侗眼下要处理内贼一事,应该也不希望他在证明了自己有实力反击的情况下再给他找事。
其实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吕侗主动来找他的,不过,他最近准备突破后天八重,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所以主动选择找对方。
另外,也能顺便看一眼夏颖——也不是非要吃点软和的东西,养养眼也是好的。
不过,怕就怕吕侗针对他并不只是因为顶替王雄一事,而是有其它原因。
如果是这种情况,他也希望能暂时稳住对方一段时间,当然,如果确定矛盾无法化解,对方也无法满足他的要求,他自然也不会客气,该动手也绝不会手软!
结果吕侗竟然不在家。
因为前面两次的经历,这让他很容易有不好的联想。
夏颖见她说完了,许一站着一动不动,心里有些慌,就又催促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快走吧。”
这会正事要紧,许一想知道吕侗的情况,就回道:“那好吧,我去别的地方问问去——不过,嫂子你怎么好像很不待见我啊。”
夏颖震惊的看着他,她为什么不待见他,他能不知道?他但凡不是只在嘴上把她当嫂子,不是第一次见面就骗她看光了她的身子,第二次更过分,直接上手就抱,第三次也动手动脚的,她会这样对他?
她很想他面对她的注视能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看他微笑的模样,她很快意识到,以他的厚脸皮的程度,她这些都是在做无用功,于是冷下脸来,又怒但又些心慌的道:“你走不走?”
许一见她真有些生气了,而且也有正事要做,就笑道:“怎么还生上气了?好,你别恼,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转身就下了台阶。
见状夏颖松了一口气,但见他真的走了,她又不由想起了屋子里桌上炸的那些馅饼,犹豫了一下,她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
许一疑惑的看了过来。
夏颖抿了抿嘴,但想着既然已经叫住他了,还是快步走回屋里,快速的包了五只炸得金黄酥脆的馅饼,,停了一下,又拿了两只包了进去,只留下了一只破开的。
她快速走出来,先向外面看了两眼,见没人,就走出来,面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将馅饼往许一面前一递,道:“给你。”
许一赶紧接住,然后问道:“嫂子,这是什么呀?”
夏颖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解释道:“你别误会啊,这是还你昨天送我的肘花的。往后就不欠你的了。”
“呀,是馅饼啊。”
许一随手拿出一个,咬了一大口,然后看着她笑道:“谢谢嫂子,真香!”
夏颖马上看出也听出了她的“不怀好意”,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的犯瞪了他一眼,道:“滚!”
说完她自己倒有些着急忙慌的快步走回大门内,然后直接将大门关上了。
关上大门后,她从门缝里看到许一转头一边走一边吃,还没到他的住处,一只馅饼就被他吃下肚里,她又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脸上竟然带上了笑意。
她赶紧收起笑容向屋里走去,但脸上不笑,脚步却无比的轻快。
……
王府当差的人个个眼睛都很活,现在也不同以前,以前因为吕侗明显的排斥,大家对许一都很冷淡,昨天的事出来后,众人对许一明显热情很多,所以,他吃完馅饼,出去了一趟,稍一打听就打听到吕侗正忙着找人平卢臣偷东西的事情去了。
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意味着还可以谈,但一直等到晚上上值,他都没有见到吕侗。
没有等到吕侗,他上值不久却再次见到了为陈昱取制作印泥材料的董铭,像麝香、冰片之类的物品,一般也都放在外院的库房里。
见到董铭,许一心中一动,却是想到,如果能借到陈昱的势,就能很大程度上避免吕侗带来的麻烦。
董铭等到这个时间过来,也是为了见许一的。
两人寒暄完后,他就叹了口气道:“昨天送田黄时,我在二爷面前提到许兄了……”
许一一看他的神色,加上他对陈昱也有所了解,对方就是一个贾宝玉似的人物,加上他的身份,那么,结果可想而知,应该对一个护卫破案并不感兴趣。
此时,有很多人在偷偷关注他们这边谈话的情况,为了能够借到陈昱的势,董铭后面的话他自然不能让他说出来,就接话道:“多谢董兄。其实我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本分,真没什么值得向二爷夸耀的。”
董铭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念他的好,也照顾他的心情,心中高兴,就笑道:“许兄放心,二爷已经听过了你的名字,我多念叨几次,肯定能给你换个好差使。”
许一拱手道:“那就多谢董兄了。董兄那边要是用到我的地方也尽管提,董兄跟着二爷,别的我可能也帮不上忙,但至少可以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
董铭见识过他的能力,对于多一个下属似的外援还是很激动的,就哈哈笑道:“好!好!你要是碰到什么麻烦,只管找我!”
许一听完犹豫一下,然后惭然道:“不瞒董兄,现在我还有一个麻烦。”
董铭眼睛眨了眨,问道:“什么麻烦?许兄只管说,一般问题我都可以替你解决,实在不行,也可以求到二爷面前。”
许一自然听出他这是客套话,但他想要的对董铭来说却是很简单:“是这样的,董兄应该不知道,我这次被招进来后才发现,当时打败的一个叫王雄的,和我们吕头领好像有些关系,因此好像为他所不喜,加上昨天的事……其实吧,我没别的想法,就只是想在这里好好当差而已。”
董铭听完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了然的道:“你是担心吕头领给你小鞋穿吧?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就给吕头领传个话,你是二爷面前挂过号的,让他不要为难你!”
许一顿时感激的道:“如此再多谢董兄了!”
董铭身体晃动的道:“些许小事,许兄你再这样客气,我可就不高兴了!”
许一认真的道:“对董兄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对我来说则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董铭哈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我们兄弟可以说是一见如故,就不要客气了。对了,你哪天休沐来着,到时候我们好好聚聚。”
许一说了他休沐的日子,又道:“董兄,到时候一定要让我请客!”
董铭则马上拒绝道:“咱们昨天就说好的,要让我请客,怎么能让你请客?说定了,我来请客!”
许一又和他推让了几次,定下了下次他请,宾主尽欢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董铭拿到材料后,直接找到了库房外面巡夜的护卫,道:“跟你们吕头领说一声,就说二爷听说了许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他办事,让他心里有个数。”
次日,为了请托关系,又一个通宵没合眼的吕侗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感觉像吞了一块茅厕里的石头一样难受。
第二十九章 杀心
经过前天和他老子的一番交谈,这次让他栽了一个大跟头的所谓内贼之事,许一有可能就是幕后的黑手,但就算不是黑手,根据他老子的分析,许一也绝对不简单。
所以,不管他是不是黑手,这样一个人留在他们身边,对他们的事业明显是一个隐患。
除掉他已经是他们父子两人的共识,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为此,在来之前,他们也已经商量出了办法:经过前天一闹,他们再在王府针对许一就太明显了,留下不好的印象和把柄,但是,他完全可以把许一扔到外面去,到时候揉圆揉扁还不全看他的心意?
调动手下的护卫,原本就属于他的职责,不会有谁说什么,如果许一真的有问题,他们也可以调集全部的力量、不用有所顾忌的对付他!
让他死在外面,对于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的人来说,王府内部肯定不会有人闲得替他出头,就算出头,他比出头的人多出那么多时间布置,还怕应付不过去?
当然,最棘手的是上阳门的那位亲传弟子,但对方就要追究下来,他也想到了应对之策——这一系列的事都是王雄那个废物引起的,到时候让他发挥作用也是应该的!
他自认这个计划足以踢开许一这块绊脚石的,没想到他还没起脚,绊脚石却在厕所里滚了一圈要让他强吞下去了……
他这两天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终于将内贼一事平得七七八八的好心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不过,在他看来,许一越是难缠,说明能带给他们的危害就会越大,就越需要清除掉!
于是,他根本无心休息,直接带着黄飞虎和赵园两名心腹去了议事房。
“刚才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他神色阴沉的看着两人说道。
赵园两人现在还不确定他确切的心思,现在哪里敢接话?
吕侗怒哼一声,森然道:“我话放在这里,他给我们带来这么多麻烦,我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
说完,他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先停在了赵园身上。
赵园心中暗暗叫苦,前两天单纯的对付许一就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现在有董铭甚至是陈昱的主动参与,一个处理不好,他下场……恐怕不会有下场了!
只是被吕侗盯着,他知道什么不说也不行,急切之下,他倒也想到了一个稳妥的主意:“头,因为属下办事不力,这次的事还没完全平息,现在动手恐怕不太好……”
“属下记得每年九月末,王府都会去西苑秋狩,到时候我们应该能找到合适的动手的机会!”
吕侗面色稍霁,不过,现在才刚月初,离月末还有二十多天,许一存在一天,对他们都是威胁,而且,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到时候似乎也有行动……
“还有别的办法吗?要等一个月,变数太多了!我也不瞒你们,原本我是准备最近这两天就要动手的。”
赵园现在求稳,既然已经提出了一条建议了,此时自不会再给自己身上揽事,何况,在陈昱已经关注的情况下,动许一的危险性太大了!
吕侗见他皱眉苦思,却明显想不出来什么妙计的情况下,就又把目光放在了黄飞虎身上。
等看到黄飞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不由精神一振,问道:“飞虎,你有好主意了?你尽管说,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重重有赏!”
黄飞虎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但又不想被人察觉,就稳了稳心神,道:“属下也和赵兄弟一样,认为趁王府秋狩时动手最为合适,不过,头,你要急着动手的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冯道婆这个人?”
“冯道婆?”
吕侗揉了揉大阳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道:“你说的是在王府北边芦神庙的那个?”
黄飞虎道:“正是!头你还记得她出现时,曾让属下调查过她吧?当时调查的结果是她掌握几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害人的邪术,但因为王夫人思子心切,让对方供奉两位公子的阴间之魂,就没有动她。”
吕侗并不关心别的:“你确定她能对付得了那狗东西吗?”
黄飞虎的印象中冯道婆是因为害死了一名先天高手很有天分的修为接近先天的族人才逃到这边的,那么对付许一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此时自然不能把话说死:“属下暂时也无法确定,不过可以先去问一下她。”
吕侗现在最想的是尽早除掉许一,闻言当机立断道:“好!黄兄弟,你现在就去,不管她什么要求,都可以……谈!”
黄飞虎一边起身一边答应下来,又道:“这个冯道婆只爱钱,要求的话,估计也会落在钱上。”
吕侗心中一松,道:“如果是钱财的话,只要她能帮我们把事办了,你就可以答应她!”
“是!”
黄飞虎也不啰嗦,很快起身就大步走了出去,然后没过一会儿,就又满脸兴奋的回来了。
……
许一去吃早饭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吕侗已经回来了,不过回来之后就又去了议事房。
考虑到他们可能正在消化董铭传递的消息,他就回到自己的住处,一边按照往日的习惯做着事情,一边等着吕侗经过。
在他看来,他已经展示了背景——有上阳门亲传弟子张子洋的关系,又展现出了能力——前天晚上的反击应该让他们印象很深刻,现在又搭上了陈昱的关系,吕侗如果理智的话,和他和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即便有其它的原因,如果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那也应该放下的。
可是,他书都看完了,也没看到吕侗经过。
是还没考虑清楚?
他不准备等了,反正吕侗在外院中午都会回家。
入睡之后,时间过得飞快,一觉醒来,太阳已经挂到了头顶。
有条不紊的洗涮完,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施施然的再次来到吕侗的院门前。
院内,夏颖正将一笼屉包子放在桌子上,耳中就又听到熟悉的敲门声:那个混蛋又来了!
心中骂着,她却还是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房门的时候,她还摸了摸头发,看有没有乱。
这时,又听到许一第二次敲门,她不由开口道:“来了!”
说着话,她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院门,口里则没好气的埋怨道:“就知道敲,门都给你敲坏了!出来不得有时间啊!”
许一看到她的反应,心中马上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样的语气和表现不像吕侗在家的样子……
但他还是问道:“嫂子,吕头领在家吗?”
又是这句话!
她憋着气盯着他,直到憋不住才生硬的道:“不在!”
“也没有做你的饭!”
许一此时则是心中一冷,然后状似在意的问道:“真的不在吗?吕头领早上不是回来了吗?嫂子你可不要骗我。”
此时夏颖忽然反应过来,许一三次来,吕侗都不在家,这个混蛋,他该不会是专门挑不在时来的吧?
她狐疑的看着许一,但到底做不到当面拆穿他,就先回答他现在的问题道:“我骗你干什么?他早上是回来了,但又专门派人跟我说了,他要回洄龙湾的家里一趟,让我不要做他的饭了。”
这是特意留下不在场的证据啊!
许一不由叹了一口气。
夏颖下意识的问道:“你叹什么气?”
许一认真的看着她道:“我叹气是因为嫂子这么好的人,可惜吕头领竟不知道珍惜——不过没关系,将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次他终于动了杀心。
夏颖何曾听人说过这种直白热切的话?一时间头感觉都有些站不稳。
出于理智,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他进行严厉呵斥,但从内心里讲,她却并不想这样做……
最后干脆只当自己没听到,道:“你要不胡说八道,我,我今天多做了几只包子,可以给你两个吃……”
第三十章 路下行走许
夏颖的手艺极佳,菜炒得色香味俱全,包子包得外皮暄软,馅料调得味道尤其鲜美,许一一口气吃了八只,一直到走出渌阳城,他还在不断回味。
此时他正在前往洄龙湾的路上。
在他认为吕侗只要不发疯,不说和他和解,但也应该消停下来的情况下,吕侗却仍然出现了要对他动手的迹象,他终于意识到最坏的情况的出现了,对方针对他果然有其它的原因,而这也让他动了杀心!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对方会采用什么手段,不过没关系,只要灭掉源头,下面的事就好解决了。
当然,他的目的是为了修炼,而杀人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终结,后面会产生很多的影响和麻烦,所以,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事情走到那一步,但无论如何,一切都要在他的掌控中才行!
等赶到洄龙湾,许一就看到吕家建在河边一座孤台似的山坡上,一面靠河,可以很方便的随时借河道撤退离开,另三面地势平坦空旷,视野开阔,只要靠近,很难不被里面的人发现。
这个吕家果然不简单!
许一除了守株待兔,在外面等着吕侗出现,否则就必须要进去,但这个地形就给他带来了一个难题。
守株待兔是不可取的,他如果耽误到晚上巡夜还没回去,就算除掉了吕侗,别人也会把吕侗的死和他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吕侗的家族,然后就会陷入到麻烦之中,肯定会影响到他的修炼计划。
事实上,许一这次决定,这次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最好同时除掉吕菁和吕侗父子——他自然已经打听过,吕家数代单传,这意味着两人一死,就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后续的麻烦。
不过,他很清楚,他现在最大的优势是只强化他双脚的路之真符,最好的方法就是和杀杜闻一样,出奇不意,使用道路发挥路之真符的能力将两人埋葬;
否则,真要是正面应对,他虽然可以使用路之真符的能力快速接近他们,但吕氏父子都是先天境高手,整体的反应速度要远超于他,在危险加身的那一刻肯定会有所反应,也会本能的使用护体真气,所以一旦被反应过来,他想杀他们就很难了!
这还没算吕家的那些下人,据说那些下人都是曾经和吕菁当护卫的老人,这意味着他们也会保留一定的实力。
所以,他要想保证成功率,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最好将战斗只局限于他们三人之间,很显然,这第一步就是要偷偷潜入,不被他们发现。
许一再次看了一眼他藏身之处和吕家之间,足有两里地暴露于吕家的视野之内,就算他不计消耗,使用“真符之路”的能力,达到飞行的速度,中间也需要二三十息,除非天黑下来,否则也很难不被发现。
不过,先天和天地,先天高手对外界的变化非常敏锐,他以如此快速的速度接近,本身又只是后天的修为,所以,即便到了晚上,他靠近吕家能瞒过那些下人的眼睛,却未必能够瞒过吕氏父子的感知……
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
许一一边从藏身的树后看着对面的吕家,一边大脑飞转,想着应对之策,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的道路,心中萌生出了个想法……
趁着路上没人,他迅速回到路上,然后发动路之真符,脚下的道路顿时分开,他随之陷落进去,然后操纵道路重新合上。
这是许一从杀杜闻那件事上得到的灵感,但他掌握着路之真符,应该不会被埋后无法行动,而是可以操控着形成让他可以经过的通道。
当头顶的道路合死,许一却发现他根本不需要控制,因为路之真符的存在,他在路下面移动,身边的泥土沙石会自动让开,让他可以自由的行动,几乎和在路上面一样!
这是很新奇的体验,可惜这个能力只能维持在路的范围内,超过的路的边界,就无法使用了,这保证了他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但因此也就能看出来它和土行真符并不相同。
另外,他虽然在地下,但往上看去地面就像是一块略显浑浊的厚冰,也能“看到”路上面的一些情况。
他又尝试了一下路之真符的“真符之路”的能力,应该是身处地下,需要用到它的缘故,原来能延伸二十七米,现在却只能延伸出三米了。
这三米之内,他一样能在其中自由行动。
又反复测试过,在地下行走,那些让开的泥土沙石的移开和恢复都不会发生声响后,他举步向吕家走了过去。
一路顺利的走进了吕家大门前面,许一稍停了一下,观察了一番,见坐在门槛上喝着茶的门子丝毫没有察觉,他就依然按照刚才的速度频率走了进去,以免改变反而会引发变化。
路上他又“看到”或者察觉到了几个下人,有心观察下就发现他们的位置都有讲究,每一个都能轻松监察到院子里最大范围内的情况,相互之间的配合起来,则几乎能掌控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可惜他在地下,他从他们脚下走过,他们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但是,当他走到后院的时候,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虽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他还是直接选择停下不动。
此时,东边的那处小院里,正在闭目养神的吕菁忽然眼睛动了动。
但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仍然保持着刚才的状态。
直到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他才睁开眼睛,眼里则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刚才,他忽然心血来潮似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仔细感知,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对吕家的环境已经熟悉到对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了然于胸的程度,如果有人潜入吕家,必然会引起变化,就算可以瞒过他的耳朵和感知,也无法瞒过他的鼻子——一个人总不可能没有一丁点气味。
可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发现,但他也不相信刚才的心血来潮会毫无来由。
那么,如果不是有人潜入吕家,那就应该有其它的事。
想了想,他走出小院,来到了隔壁正房。
无声无息的从正门进去,转到了东边的卧室,然后看着床上躺着的吕侗——最近他这边一向保持着安稳,吕侗那边则遇到一点棘手的问题,这边没事,难道他那边有什么变故?
吕侗原本正在沉睡,忽然睁开了眼,然后就听吕菁道:“你的警觉性还不错。”
看到是吕菁,吕侗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道:“父亲找我可是有事?”
吕菁点了点头,道:“关于这次的计划,你跟我说一说吧。”
这次吕侗回来,说已经有了对付许一的办法,在他看来,有了上次的失败,这次吕侗一定会准备妥当,就没有多问。
现在他问起了,吕侗自然不会隐瞒,道:“是这样的,我让手下黄飞虎买通了冯道婆,她养了一只食心鬼,等到许一上值后,就准备让她派出食心鬼把他杀了。食心鬼杀人只是吸取心头之血,外表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异常,可以说他是暴病而亡,再把他的尸体一烧,就不会留下任何把柄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自信的问道:“这个计策是不是太简单了?”
“你错了!”
吕菁正色道:“计策越简单越好,也越容易成功!因为越简单越直接就越不容易被破坏,就像上次,如果不把二爷牵扯进来,你们完全可以仗势碾压,又怎么会被翻盘?”
“你这个计策很好!”
“不过有一点,事后不要留下尾巴,那个冯道婆……”
“儿子省得,肯定不会留下尾巴的!”
吕侗听完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信心大增。
……
内院的门外,许一也松了一口气。
他在上阳门修炼了五年,在修炼之余,为了自身的安全,很是花时间了解过那些害人的妖邪,其中自然也包括鬼中的食心鬼。
事实上,不管是按书上的介绍,还是他自己的理解,食心鬼的威胁性都不太大,因为食心鬼只有侵入人体才能害人,但他下山时已经是后天七重的修为,气血旺盛,对它们这类阴物有着天然的克制,只要不是受到刺激出现神魂不属的情况,或者气血出现亏虚,一般就不会为他们所趁。
当然,冯道婆的食心鬼是专门豢养的,既然拿来害他,实力肯定更强,很可能单纯的气血旺盛并不能阻止它的侵入,但在下山之前,他也准备了不少对付它们的符篆之类的有效的道具。
加上路之真符,应该足以对付那只食心鬼,接下来则是要考虑如何处理院中的两人了……
第三十一章 仙长饶命
很显然,趁这个机会将两人除掉,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两人之中,吕菁修为最高,要除掉两人,最好先对他下手,杀了他,吕侗就好对付多了,反之,引起了他的警觉,就会麻烦很多。
但是,刚才他一直“观察”吕菁,在他的感知里,吕菁几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此时动手,虽然不是和此处的天地对抗,但任何的变化基本上都会被他所感知到。
这和当日除掉杜闻不同,虽然同为先天,但杜闻修为应该比不上现在的吕菁,更重要的是,因为许一的修为,杜闻当时完全没有防备,又是在移动之中,才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但在这里,如果是同样的操作,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吕菁很可能会因为及时察觉有很大机率能躲开。
一旦躲开,“路杀”这个最简单有效的手段恐怕就不会对吕菁起作用了,再想杀他,就只能是正面相抗了。
正面相抗其实也有机会,毕竟吕菁不知道他拥有路之真符的事,但是,且不说吕菁远超过他的修为带给他的巨大威胁,除此之外,他还要考虑不能在短时间杀掉对方,引来那些有修为的下人围攻的风险……
另外,他在上阳门修炼时,见过很多的先天境修士,但所谓先天和天地,也没有“和”到吕菁这种程度的,所以,他猜测吕菁现在的状态很大程度上应该是长时间在这里生活的缘故。
所以,即便要动手,也不能在对方的主场,最好也要换个场地。
加上现在杀了两人,应该也阻止不了黄飞虎他们执行他们制定的原计划,他最终选择了撤退。
不过,他选择撤退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普通人对左道害人之术都深恶痛疾,对渌阳王府来说这更是极大的忌讳,所以,他只要操作得当,不仅可以度过这次危机,还可以借助王府的力量对付吕侗……
他一边在心里完善这个计划,一边又听了一会吕菁父子的对话,但他们直到谈话结束,也全是围绕食心鬼的计划进行查缺补漏,发现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后,他原路返回,离开了吕家。
……
和往常一样,许一按时准点的进入库房,开始了今天晚上的巡夜。
黄飞虎和赵园亲眼看到许一进了库房,又人交接之人那里确认了消息后,马上将藏在屋里的白花从院墙根,每隔十六步插一束,一直插到库房门口。
这是第一步,等到亥时末,他们在院墙跟放了一件许一的衣服,又在花束边上点燃了冯道婆送给他们的引魂香,这是为了食心鬼指引和带路用的。
许一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很快发现了他们的动作,并且猜出了他们的目的,但这对他反而是好事:知道了鬼具体从什么地方来,他就只需要关注一处,反而让他省了事,否则防备的地方肯定要更多。
而且,他要将食心鬼一事和他们联系在一起,原本还需要费一番手脚,现在他们把最直接有力的证据送上来了,这就不是省事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方位,他就走过去将一张触灵符扔到了门口的路上,这是起警戒作用的,以免食心鬼进来时他因为一些意外没有发现,失了先机。
随后他又每隔一段距离就扔下一张定鬼符,其实除了弱小的孤魂野鬼,它们最主要的是起到迟滞作用,以免它跑掉了。
这些符篆一落下,马上就被浅浅的埋进了路面下,这既保证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又不会影响它们发挥作用。
最后,对付食心鬼最关键的是一只鸡血藤制成的锁灵笼。
法宝九品,它虽然还未入品,但也是仅次于法宝的宝物,用来锁镇一只食心鬼应该是足够的了。
做完这些,他严阵以待,只等食心鬼上门。
黄飞虎两人点燃引魂香不久,他们就看到一团一看就不祥的黑气从墙根里钻了进来,然后顺着花束一颤一颤的向里面靠近。
借着引魂香微弱的火光,他们看到黑气之中有一个腿折着、整体像是猴子一样的小孩的身形,应该就是冯道婆养的那只锁心鬼了。
从远处看时,还只是一团黑气,但靠近之后,就发现它已经接近了实体。
同时靠近之后,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注视,食心鬼转头向两人看了过来,花白的脸,冒着黑气的眼眶,一瞬间,两人的耳边就仿佛响起了孩童凄厉至极的尖叫!
他们无法形容其中的绝望和恨意,但每个人都身体一寒,感觉下一刻就会向他们扑过来,于是心中升起了逃跑的冲动,但好在他们记得冯道婆的吩咐,赶紧将送给他们的一枚骨片拿了出来。
食心鬼看到那枚骨片,害怕似的后退了一步,然后继续沿着花速的方向,四肢着地向前爬去。
在它身后,地面结霜,草木变得枯萎。
等他离开后,黄赵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苍白的脸色,但随后又都兴奋起来,尤其黄飞虎:食心鬼如此凶厉,这次对付许一岂不是十拿九稳了?
赵园拱手向他表达恭喜之意,黄飞虎则有些顾不得他,点了点头,就马上期待的看向库房的方向。
……
来了!
还没等食心鬼进入库房,当它经过库房外面的道路,许一就通过路之真符,察觉到了它身上与周围环境明显不同的浓郁阴气!
屏住呼吸,他将注意力放在了库房大门的方向。
食心鬼形象上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本体是浓郁的阴气,行进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大门外。
出于对自身安全的保护,许一走到了离大门最远的对角位置,却是想着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但是,当食心鬼越过库房大门,出现在门口的道路上,还没等触发触灵符,许一却感觉到,他似乎可以使用路之真符的力量将它困住!
食心鬼本质上仍然是阴邪之气,虽然不是实体,具有气的形态变化的能力,不能用一般的实物控制它,但真符的力量肯定是高过它。
只是动念间,他就选择跟随自己的直觉,直接动手尝试。
那只食心鬼刚冲进库房的大门,感受到了许一的气息,刚要扑过去,身下的道路忽然向两边裂开。
对它来说,道路裂开对它的影响不大,它的形态可以让他完全飘过去,但是,这条路竟不是简单的裂开,随着裂开,裂口处竟是完全变“空”了一般,它也随之掉落下去。
紧接着,道路又重新闭合,恢复了原样。
和有实体的鬼怪不同,食心鬼在地下也一样能够行动,但是它被埋到道路下面后,却发现四周比平时关它的骨盒还要坚固,它不仅走不出去,甚至连移动都做不到!
许一也随即知道了结果。
见食心鬼果然被困住后,他原本应该立即过去,用锁灵笼将它抓起来的,但因为将它困住这一步如此容易,且不用担心它会逃掉,他也就多了可以从容观察还有没有另外一只阴物出现的机会。
于是他仍然按照自己制定路线巡逻,等了一会儿,确定只来了一只食心鬼后,他就向它走了过去。
而在食心鬼看来,它看到的是那两只脚因为携带着能让它神魂俱灭的恐怕力量,简直像是巨大的高山一般,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它踩成虚无!
而且,随着那两只脚靠近,它感觉到许一都不用踩到它,它就感到了越来越强烈的压迫的力量,这种压迫力就能将它消灭!
“仙长饶命!”
它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许一则是眉头一挑,什么情况,这只食心鬼怎么还保留着灵智?
第三十二章 隐于幕后
按照许一了解到的信息,食心鬼这种低级的鬼物,除了本能和执念,一般是没有灵智,即便是被一些人,主要是些邪派修士豢养,顶多也就是按主人的命令行事。
他不明白现在这只食心鬼为什么会拥有灵智,但既然有灵智,且被完全控制住了,他也多了解了解,看能否得到有用的信息,就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那只食心鬼赶紧叫道:“仙长,我能的!”
许一又问:“你什么时候有灵智的?”
食心鬼犹豫了一下,但又担心回答慢了,许一的那双大脚踩上来,就又赶紧回道:“回仙长,小的平时被装在一只木匣之中,不知道时间,只记得最开始有一些想法时是一个月圆之夜,那次是主人开匣投喂血食,随后又被关回木匣中,一直到今天,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许一稍微一想,今天才月初,那么它拥有灵智的时间最早也是上个月了。
不过,他没有接触过邪道之术,问不出核心的信息,问多了还可以暴露他对这方面的不了解,还不如不问,而且,他也没必要了解那么清楚,还是解决眼下的问题更为重要:“好了,别的我也不问了,你说让我饶你一命,给我个理由。”
这只食心鬼虽然有些灵智,但也不高,大约只是幼童的水平,闻言只知道哀求,也说不出别的来。
许一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这样,你把你知道的、关于冯道婆的消息说一说,看够不够我放过你吧。”
食心鬼见他一口说出冯道婆,心中更加敬畏,于是赶紧就把它知道的冯道婆的事讲了出来——那只木匣是养它用的,并不会隔绝感知,而冯道婆并不知道它已经有了灵智,平日里也不会防备它。
然后,许一很快就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冯道婆竟然是男的!
食心鬼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冯道婆凭着一些小手段,很是吸引能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女人们的好奇,然后他就借这个身份,和其中数家的女主人勾搭上了。
因为食心鬼恢复灵智的时间不长,它就只知道陈家三房的朱二奶奶、富商程家的长房孙氏等几家。
当然,这些花边消息,包括已经知道的黄飞虎他们具体的计划,对许一都没有用,就在他决定还是按照他的原计划进行的时候,又多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吗?”
没想到这一问竟然问出了一个让他心神一振的消息:冯道婆前两天还和王府的一位姓张的姨娘秘密接触过,而那位张姨娘找上冯道婆为的则是对付某位“该着短命的”、“占了我儿好处”、“弱得跟娘们儿一样”、“整体混在女人堆里”、“没有一丁点威严”的“短命鬼”。
结合这些信息,许一很快就把这位张姨娘和陈政唯一纳的妾联系在了一起——在长子陈静应付似的生完一子就全身心的扑到修仙上去后,开支散叶的大任就落在了陈政头上,加上以他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只娶一个妻子。
不过,他的正妻刘氏是大越皇帝赐婚,刘家也是大有来头,乃是大越朝建立后有从龙之功的皇商,加上连夭两子,也只娶了张姨娘一人。
张姨娘嫁给陈政后,先顺利产下一女,隔年又产下一子,都顺利长大成人,因此也很受陈政宠爱。
以陈政现在的状况,如果嫡子陈昱出了意外,很显然,庶子就能上位,所以,张姨娘是完全有动机对付陈昱的,而且那些描述,也和陈昱相符。
许一激动,是因为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就要当面站出来和吕侗及其身后的吕家打擂了,虽然成功的机率很大,但也要面对他们的反扑,其中必然有危险,这且不说,关键还会影响到他的修炼。
现在有了张姨娘的事,只要操作得当,他完全可以躲在幕后,让王府的力量对付他们!
和面对面的打擂相比,当幕后黑手多轻松——
更妙的是,张姨娘和冯道婆密议动手的时间也在这两天。
接下来他又耐心询问了这件事的所有细节,对于如何操作此事有了更明确的计划,然后他对食心鬼道:“我可以放你走,但你需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你不可泄露和我交谈的事,如果冯道婆探查,你就让他感觉到我这里有避邪之物,你不敢靠近;”
像冯道婆这样的邪派修士,他们操控鬼物,既能让鬼物明白他们的意志,也能通过鬼物感受到一些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更高明的可以附身于鬼物之上,但从食心鬼身上可以判断出那个冯道婆明显还没到这一步。
“第二,我放你回去,你顺路把那个黄天虎杀了!”
对他来说,赵园的计策虽毒,但还属于“文斗”的范畴,黄天虎却是直接要杀他了,这种人自然不能留着!
食心鬼见“无比强大”的许仙长放他走,自然不会拒绝这两个条件,而且,即便许一不说,它也不敢泄露他的消息。
随后,它就觉得四周一松,又重新出现在地面上,恢复了自由,只是位置却由库房里面来到了外面三四米处。
……
在食心鬼进入库房后,黄飞虎和赵园两人就一动不动的守在不远处,全神贯注的关注着库房里面的动静。
不管黄飞虎还是赵园,他们最想听到库房里传出惊叫的声音——如果真如冯道婆所说,食心鬼只要侵入许一的身体,就会猛烈的吸取他的心头之血,同时还会压制他的阳气,这时,许一先是气血气受阻,接着心脏会大量缺血,两者叠加,就会瞬间让他变得无力!
这种情况下,许一单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难自救的,而一旦错过最初的几息时间,情况会急剧恶化,再想救都晚了。
整个过程表现在外面,就应该是许一巡逻当中,忽然握住胸口,像是心疾发作一般,在极短的时间内倒在地下。
以两人的修为,他们或许会听不到许一倒地的声音,但现在库房里还有其他人,他们看到后肯定会叫起来,这个声音他们肯定不会错过的!
只是,感觉那只食心鬼进去有一会儿了,怎么不没有动静?
难道是因为库房的人还没有发现吗?
他们很想靠近看一眼,但刚才亲眼看到食尸鬼的情形,还是让他们心里有些打怵。
再一个,万一因为他们的靠近,让许一察觉后,引起他的警觉,岂不是又要凭添变数?
最后,尽管他们等得心浮气躁,但还是选择了留在原地等待。
终于,看到一团黑气突兀的出现在库房外面的道路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外出现,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见那团黑气沿着原路返回,这更让两人放下心来。
很快,那团黑气一颤一颤的飘移到了他们附近,且里面的食心鬼又抬头向他们看了过来。
两人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受到了些惊吓,但知道它是受冯道婆控制的,加上杀许一的任务已经完成,两人心情很好,现在再看,就放松很多。
黄飞虎见食心鬼好像在盯着看,心里倒是有些异样,不过也没有多想,但下一刻,他就目眦欲裂的看到嗖的一下,以远超刚才无数倍的速度冲到了他的胸前,然后他只觉得胸口一凉,眼前就失去了那团黑气的踪影。
“不——”
他心胆俱裂的惊叫了很短的前半声,紧接着就因为心脏剧烈的疼痛,就本能的捂住了胸口,然后另一只手伸向赵园,让他救他。
赵园见它向黄飞虎飘过去的时候,吓得本能的跳远,此时就算有心想救,也不敢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黄飞虎痛苦的挣扎。
他并没有挣扎多久。
只见他的脸上、脖子、甚至是伸向赵园的手,都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然后眼睛里也快速的没有了活人的色彩。
过程果然如冯道婆说的那样,黄飞虎在极短的时间就死掉了,看他捂着胸口的模样,果然也像是心疾暴发似的。
第三十三章 绞刑架已经立了起来
出大事了!
赵园根本不敢在原地有丝毫的停留,看到王飞虎的死状,强忍住惊叫,以最快的速度的速度逃到了人多的前院。
人一多,见食心鬼没有立即追来,而且就算追来,有其他人顶着,他也能逃走,此时才算稍放下心来。
不过,出了这样大的变故,他必须要第一时间通知吕侗,但想来吕侗肯定要问他许一有没有被杀掉的问题。
他现在说什么也不敢过去的……
这会儿还是没有看到食心鬼追过来,他就勉强稳住心神,叫住一名护卫,道:“韩兄弟,你现在去看一看许一有没有偷懒,不要管别的,快点,我一会儿要跟头汇报……”
因为许一刚来时,这是他们经常会做的事,姓韩的护卫不疑有它,答应一声就去了库房,然后很快就带来了许一和往常一样,认真巡逻,没有偷懒的消息。
这并不是赵园想要的结果,而且,许一竟然毫发无伤,这更让他感到了急切不安。
他再顾不得别的,赶紧将这里发生的事写到纸上,通过他们偷养的一只夜隼送了出去。
夜隼的速度极快,两分钟左右就飞到了洄龙湾。
一进吕家,吕菁马上就察觉到了,接着就听到了吕侗房间里的动静,然后吕侗就又急又怒的走了出来。
吕菁皱了一下眉头,叫住了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吕侗强忍怒气,脸色难看的道:“出事了!这次不仅没能除掉许一,反而害死了我的一个手下!我得回去看一看去!”
吕菁神色不动的道:“你不能回去。”
吕侗万分不解,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吕菁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看得他不再那么急躁才开口道:“我问你,你现在回去能做什么?”
吕侗:“我……”
吕菁不等他回答,紧接着又问道:“那个许一毫发无损,你手下反而死了一人,现在让你回去,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对方设下的圈套?”
“如果真是圈套,你这会着急忙慌的赶回去,不是正在对方下怀?”
吕侗迅速冷静下来,不得不说,吕菁说的还真有可能。
吕菁又道:“最后,你要记着,我们吕家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你要有了什么散失,不仅伤的是我们吕家,还会破坏大局!”
“你要知道轻重!”
吕侗心中一凛,忙躬身道:“是,儿子受教了!”
吕菁点了点头,道:“嗯,你回去休息吧,此事我来处理,但在事情没了解清楚之前,你就留在家里吧。”
随后,他很快派了一名他称为乔六的看起来面相就很稳重的下人连夜回了城中。
乔六原来就是和吕菁一起当护卫的老人,处理事情手法老到,等见到赵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马上就开始安排善后的事。
首先就是派人把黄飞虎的尸体收起来——赵园以不敢破坏现场为由,其他人发现了也没有让人动,其实是害怕食心鬼还没离开。
除了搬走尸体,那些花束自然也要收走。
赵园不是不知道它们留在原地很不合适,万一被许一看到,他要是懂的话,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但还是因为食心鬼的原因,刚才他根本不过靠近。
现在基本上确定食心鬼已经离开了,他就主动带人去将它们收回来。
这个过程中,他感觉花束好像缺了不少,但是,不将尸体搬走可以用不破坏现场的理由遮过去,没有及时将花束收回来,因为上次计划失败的影响,再用这个借口吕侗他们对他的印象肯定不会好了,他就忍着没说。
搬回尸体后,乔六仔细检查了一番,但除了确定黄飞虎死于食心鬼,多的也看不出来,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冯道婆肯定会知道。
而且,吕侗他们明明找冯道婆明明是害许一的,现在反而死了他们的人,于情于理他也应该给他们一个交待!
赵园听说要去见冯道婆,心中极不情愿,但好在乔六也一起过去,他才没有说出推辞的话。
随后见冯道婆的过程却很顺利,他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对冯道婆来说,食心鬼回来时明显吸过一个人的心血,他还以为这次的活干完了,没想到它没杀许一,反而杀了黄飞虎。
“二位稍等,容老身查一下。”
说完他直接打开木盒,一口将里面的黑气吞进了腹中。
过了一会儿他将黑气重新吐出来,然后了然的对两人说道:“老身大约已经知道它为什么没有杀那个许一了……”
赵园忙问道:“什么原因?”
冯道婆责备似的看着他们道:“他身上有厉害的辟邪之物,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赵园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想到许一的出身,在上阳门修炼过,有辟邪之物也算正常,真要说起来,肯定是他们办事不利,他下意识的就想绕过这个话题,于是马上问道:“那它为什么害了我黄兄弟的性命?”
冯道婆也弄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他自然也要摘除他这边的责任,就问道:“你们有没有靠得太近?或者,有没有挑衅它?”
靠得近不近,什么样的距离算近,还不是他说了算?至于有没有挑衅它,同样得让他来判定。
乔六很快知道在这件事上掰扯起来会没完没了,而且,他们的目的是除掉许一,就问道:“冯夫人,此事先放一边。不过,黄飞虎也不能白死,现在你还有没有办法除掉那个许一?”
黄飞虎人死不能复生,但要是用他的死,逼着冯道婆拿出底牌去杀掉许一,也算发挥了最后的价值,而要是能杀掉许一,他们也不会追究冯道婆的责任。
冯道婆马上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眉头一皱,道:“老身当时说得很清楚,按你们给我的信息,那人只是一个后天七重的武者,我的食心鬼对付他是绝对没问题的!你们没有打探清楚,他有强大的辟邪之物,这怪不得老身!”
“至于黄飞虎被误杀,不是老身夸口,我的食心鬼如果不受到刺激,绝对不会失控的!”
乔六现在只想他能杀掉许一,闻言就笑道:“是我刚才话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原本要杀许一的,结果我们这边先死了一个人,现在如果不能除掉他,我们不是白吃亏了吗?”
赵园也插话道:“冯夫人,你神通广大,既然知道那人有辟邪之物,那么,有没有什么不怕它的办法?”
冯道婆稍一沉吟,只要许一的辟邪之物只有吓阻阴物而没有主动防护自身的能力,她倒是有一个办法,但那个办法他刚谈了一个大买卖,要是用在许一身上,短时间内连出两件类似的事,王府虽大,但很难说不被人联想在一起,那样对他就太不利了!
至于其它的,食心鬼已经是他最强的手段了,它都畏惧他的辟邪之物,其它的更不成了。
他摇了摇头,道:“要想除掉他,你们必须想办法把他身上的辟邪之物拿开!”
乔六见他不松口,且他们那一行,是有办法和能力从许一那里把所谓的辟邪之物取走的,于是就斩钉截铁的答应下来:“好!我等会将他身上的辟邪之物取走的,拿走之后……”
冯道婆也自信的道:“拿走他的辟邪之物,剩下的事就交给老身好了!”
随后两人就告辞离开了。
等走出冯道婆的长青庵,乔六对赵园道:“我现在回去向老爷禀报这件事,你回去约束后其他人,在命令没下来前,你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听明白没有?”
从许一身边拿走辟邪之物,他相信赵园他们也能做到,但肯定要慎重,绝不能引起许一的怀疑,否则他说不定还会有其它的手段,再次让他们功亏一篑。
赵园连着两次做事都出了意外,巴不得这件事让其他人来做,自然不会反对。
乔六吩咐完赵园后,又连夜赶回了洄龙湾。
将事情经过一说,吕菁父子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要说起来,这次的意外合情合理,说到底是他们没有想周全。
但对吕侗来说,自从遇到许一,他就事事不顺,此时心中愈发烦闷,起身就要往外走。
吕菁再次叫住了他,道:“此事不用你出面,你手底下的人就能办好。”
吕侗也知道是这个理,就又沉着脸坐了回去。
吕菁看向乔六,道:“你制定个计划,再去坐镇,把这件事办了吧。”
乔六拱手领命,转身要走。
吕菁又补充道:“今天晚上的事未必没有惊动他,你白天先休息,晚上再过去吧。”
……
次日是个阴天,但在这样的天气里,夏颖看着手底下翻动的葱油饼,却愈发觉得上面的葱花绿得可爱。
烙完饼,菜也已经全部烧完,她洗过手,一边擦手,一边向大门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想着,今天吕侗不在,那个混蛋一会儿很可能又要过来了……
然后,她忽然想着,许一每次过来都在门口站着,虽然这个时间附近住的护卫一般都不会回来,但只要有人来,肯定一眼就能看到,她不如直接把饭菜送过去,也免得他纠缠不是?
想到这里,她就拿了一只大碗,除了留点底儿,将绝大部分菜装进去,又将所有的葱油饼盖在上面,放在一只食盒里提着就过去了。
许一看到她走进院子里,就知道吕侗没有回来。
不过这也没有在意料之外,他将此事先放在脑后,含笑迎了上去,然后很自然而然的伸手过去,将她轻轻抱进了怀里。
又被抱了……
一点也没有出乎意料……
夏颖冷声斥道:“放开我!”
但其实她心里并没有生一点气,而且,许一因为刚起床的缘故,身上暖暖的,带着很浓的独属于他的气味,她莫名的觉得很好闻……
“嫂子,昨天晚上吓死我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又是这话!
夏颖原本该生气的,但她却不仅一点生气的感觉没有,反而感到有些好笑。
她也懒得说什么,就只听他说,至于抱,反正抱过不是一回了,这次他也很懂分寸,手只在她腰间动弹……
只是说着说着,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他留下一起陪着吃饭了,然后,他用油饼卷上各种各样的菜,他一口,她一口的开始吃了起来。
对她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只感到像是喝了酒一般,大脑晕乎乎的,后来他和她坐到一张凳子上,她只当不知道……
吃到快要结束,又把她抱在他的腿上,她也只是瞪着他,他厚着脸皮继续,她也没有力气反对,最后只是侧过脸去,也说不上是害羞,还是想借此表明她反对的态度……
好在许一一开始只是抱着她,等后面他动作越来越过分,手开始钻进她的衣服向上前进的时候,她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力气,挣脱跳了下来,然后一口气逃回了家中。
她背靠着大门,慢慢滑到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大脑才算恢复了思考,然后想起的第一句话就是:“嫂子,你真的像是颗水蜜桃啊!”
想着他说话时的动静,她忍不住低头看去,像水蜜桃吗?鼓鼓的,应该更像半颗球吧?
……
许一回味的握了握手,过了一会儿去了趟厨房,见前来吃饭的护卫明显都躲着不敢看他,这大致可以推断出吕侗那边还没有最终定下应对之策。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如果拖到陈昱那边出事,掌握主动的就是他了!
是夜子时,王府那边忽然传出一片骚乱,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大声的在呼唤“二爷”。
许一顿时用力握了握拳头,现在绞刑架已经立了起来,接下来他就该策划怎样把吕侗送上去了!
第三十四章 开始了
王府,茁松园。
陈昱睡觉的卧室分为两间,除了个间有两个丫环侍候,时间大床下边还有一小床,是大丫环菱儿每晚休息的地方。
今天,陈昱因为给四小姐陈莹的印章制作完成,心情很好,晚上临睡前喝了两杯用五种果子酿制的五福泉,菱儿要随时准备着他晚上喝水,就没有敢睡死。
没想到的是,接近子时的时候,陈昱忽然痛苦的大叫一声,等她惊醒,跑过去查看,就见他眼白往上翻,脸色发青,竟是眼看就要不行了。
菱儿自己吓得手都麻了,一边给他揉胸口,一边拼了命的叫人。
很快,守在外面的护卫冲了进来,一看到陈昱的情况,也顾不得别了,沉喝一声“闪开!”就把菱儿挤到一边,先将一粒保命的护心丹塞进他的嘴里,又抓起陈昱的手,将自身的先天真气输送过去,护住他的心脉。
护心丹加上先天真气的温煦作用,陈昱最后一口气总算吊住了,但却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护卫一见,马上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脸色发沉的道:“速去通知老爷,请太医!请林清上人!”
护卫来到后,菱儿算是有了主心骨,闻言马上冲着外间屋子喊道:“速去通知老爷、太太,请他们去请林清上人!”
陈昱作为唯一的嫡子,又是在两子早夭后所生,其母刘氏对他绝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虽然按照王府的规矩,在他八岁时要给他个院子单独住,但其实茁松园就在刘氏的卧房的隔壁。
所以,在听到陈昱大叫声时,她就猛然惊醒,然后急急的催着丫环打着灯笼带她过来。
陈昱的丫环一出门就碰到了刘氏,一听儿子出事,贴身护卫又说要请林清上人——清波上人是王府供养在府上的修士,都到这个程度了,她顿时“我的儿啊”的哭叫出来。
然后,像是看仇人一样看着身边的丫环,疯狂的叫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请老爷!”
林清上人作为王府供养的修士,身份地位清贵,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请得来的,但今天陈政却恰好宿在了张姨娘房里……
陈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时,刘氏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
看到他过来,她眼睛发红,像是刀子一样盯着他道:“老爷,昱儿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就一并挖个坑把我也埋了吧!”
陈政知道她的恨意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宿在了张姨娘那边,没能第一时间过来,但此时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他直接对正输送真气以及等在外面侯着的护卫吩咐道:“你们务必护住昱儿,我已经派人拿着我的牌子去求见林清上人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虚弱到呼吸都极微弱的陈昱,又对刘氏道:“你在这里看着,我要亲自过去一趟。”
刘氏这时情绪稍好了一些,就催促他道:“老爷快去,这里有我看着!”
陈政一刻也没停留,转身又急急的去请清波上人了。
清波上人虽然身份清贵,但王府下一代渌阳王去请,自然是能请得动的。
此时,王妃也听到动静赶来了。
陈政先一步来到房间,简单见过母亲后,先将屋里的不相干的下人都清了出去,然后恭敬的迎进来一名仅用木钗绾住头发的清冷女子,正是林清上人。
林清脚步不急不徐的走进来,轻轻和王妃见礼,王妃也不敢拿大,赶紧回礼,然后请她救陈昱。
她点了点头,然后来到陈昱的床边,仔细打量了几眼,就伸出洁白如莲瓣的手往他身子上方一划,口中清冷的喝了一声“定!”,随后向上一抬,就有一道针形的黑血被凭空拔了出来。
眼睛在那道黑血上看了看,她手一挥,一道灵火闪过,直接将它烧成了一缕轻烟。
那道黑血一被拔出,陈昱咳嗽一声,刚才还像是马上生命垂危,现在却又重新恢复生机。
众人一见,顿时大喜,刘氏更是摸着他的手,喜极而泣。
陈政到底是男人,见陈昱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已经能够喝水,就放下心来,然后赶紧向林清致谢。
林清却一如既往的冷淡,道:“尽力保护王府不受修士伤害,原本就是我这一门对渌阳王爷的承诺。”
陈政听她提到修士,又想到刚才被拔出来的那道黑血,不由心中一沉,问道:“我儿难道是被修士所害?”
林清微微点头道:“应该是类似五鬼噬魂术的邪术。”
陈政又惊又怒,赶紧又郑重施了一礼,道:“还请上人找出害人的贼子,以免他再害人!”
林清却摇了摇头,道:“我只会对敌,不会查案。”
“我回去了,有事再找我吧。”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董铭作为陈昱的亲随,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也赶了过来,此时就守在外面。
当听说陈昱是被人暗害,他一身荣辱都系在陈昱身上,也巴不得林清出手,将贼人抓出来千刀万剐,但没想到林清竟然毫不犹豫拒绝了。
不过,她那句“我只会对敌,不会查案”却提醒了他:有个人是很擅长查案的!
于是,等陈政送林清离开返回来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然后哭道:“小人该死,二爷被人暗害时,小人没有在身边保护他。”
陈政见他如此忠心,不由叹息道:“你有心了。但这次的事你在场也插不上手的。”
说到这里他止不住的忧心忡忡,毕竟,这次危险虽然过去了,但不将贼人抓出来,对方能害陈昱一次,就能害第二次。
董铭赶紧自责的道:“小的没用!不过,老爷,我们现在一定得将害二爷的人找出来啊……”
陈政这会正犯愁,但事关修士,林清不出手,他也没有什么主意,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董铭这会儿心里也打鼓,但想到了许一当时查内贼的风彩,心里又有了些勇气:“老爷,小的没想到什么办法……”
陈政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又关心陈昱的情况,听到这里就懒得和他说话,抬步就要走了。
董铭一见,赶紧说道:“不过小的前几天认识了一个非常会查案的人,他或许有办法!”
陈政又有了些许的兴趣:“非常会查案?”
“是的!”
董铭赶紧将当日许一怎样一步步查出内贼之事讲了出来。
他能跟在陈昱身边,原本就口才便给,虽然担心陈政不耐烦,讲得很快,但也把整个过程讲得很生动。
陈政听完,虽然也感觉到许一思维缜密,但事关修士,他其实也并不抱有多少希望,只是,对他来说,让许一查一查也没有多少损失,就随意的道:“嗯,你去找他查一查吧,有什么需要的,你看着帮他办了就成。”
董铭见他允许,心中很是激动,答应一声,就赶紧跑去找许一了。
“许兄,你的机会来了!”
看到许一,他赶紧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想往王府那边带。
许一看到他过来,心中就已经有了数,他原本还准备了那边不找他的预案,现在却省了事,不过他并没有动,而是沉稳的问道:“何事让董兄如此心急火燎的?”
董铭此时心中自是急得不行,但见许一站住不动,想到他的性格,就只好把他请到角落里,低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咬牙道:“许兄,这次你一定要把那贼人找出来!而且,这也是你的机会!”
许一叹气道:“董兄何必害我?”
董铭稍微一想就知道他是担忧贼人修士身份,赶紧安抚他道:“许兄不用担心!你只负责查案,动手的时候有王府的供奉亲自出手。”
说完,他见许一还在犹豫,就作揖行礼道:“许兄,我亲自在老爷面前保举的你,你就当帮我了,行不行?”
许一稍一沉吟,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董兄如此抬举,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走吧,我们现在去见老爷。”
董铭迟疑了一下,问道:“见老爷做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其实我都可以……”
许一认真的看着他道:“见老爷自然是为了给董兄长脸!再说有些事王爷吩咐下去能办得更加容易。”
董铭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许兄,你的意思是说,是说,你,你能找出那贼人来?”
许一自信的道:“至少有九成把握吧!”
董铭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激动得脸色发红的道:“许兄,此话当真?”
许一好笑的道:“我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董铭只是稍一停顿,马上就答应下来,道:“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老爷!”
九成把握,就算有夸张的成份,没有八成,怎么也得有七成,或者六成吧?
这么大的机率,比起陈政一点头绪都没有,想来不会怪罪于他,而只要成功,那就正如许一刚才所说,会让让大大的露脸!
第三十五章 祸水东引
董铭去见许一前后没花多少时间,陈昱刚被治好,包括王妃在内的都不放心,此时就都还留下来陪着他。
但是,许一只是外院的一名护卫,陈政作为实际上的藩王世子,越皇钦封的渌阳将军,两者地位相差太远,对于许一见他之事心里多少是不耐烦的。
刘夫人现在只想最快速度抓住害她儿子之人,闻言直接道:“那就快带他上来。”
董铭松了一口气,赶紧答应一声,然后把许一带了进来。
陈政原本并不太相信一个护卫能有什么能耐,但看到许一气度沉稳,与他们见礼也不卑不亢,观感好了不少:“你说你能找出害我儿的贼子来?”
许一郑重的道:“是。属下有较大的把握找出害二爷的凶手!”
听他这样说,后面赶过来的张姨娘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轻蔑的撇了撇嘴:她自认为自己行事周密,冯道婆又是作法害人,许一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查出来?可恨的是,这次的事竟然被林清给破坏了!
陈政问道:“是吗?你既然这样有信心,那就说来听听,你要怎样查案?”
许一沉声道:“殿下,现在有两件要紧的事需要马上去做,否则可能影响到查案的效果,甚至有可能惊动了贼人,让他跑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陈政那样说是为了掌控主动,这算是他们上位者习惯性的驭下之术,但他这次出手有着自己的目的要实现,肯定要自己掌控局面。
另外,一切顺着他,反而不被重视,接下来他找到合适的进行修炼试验的机会时,会增加获取的难度。
刘夫人一听有可能让贼人逃跑,再次插话道:“哪两件事?”
许一认真的道:“回夫人,第一件事是封锁二爷的事,不让贼人知道具体的情况;第二件事则是用一个合适的理由,把外院所有的护卫带进来。”
“这两件事一定要快,迟一点都有可能出现意外!”
刘夫人对于第一件事格外上心,因为这还关系到陈昱的声誉,于是她马上吩咐身边的丫环,道:“你去通知陈管家,让他迅速安排下去,今天的事但凡有一个字传出去,我就唯他是问!”
说完,她不由想到,如果不是许一提醒,这件事肯定会传出去,此时再看许一,就多了一份好感,然后说话就温和了起来:“许护卫,你要求把外院护卫都带过来又是何道理?”
许一稍一沉吟,道:“回夫人,昨天晚上,外院有一黄姓护卫莫名其妙身死,死状怪异凄惨,不像是正常的死亡,属下怀疑这两件事可能有联系。”
刘夫人刚才亲眼看到陈昱可怕的状态,根本听不得“莫名其妙身死,死状怪异凄惨”这样的描述,马上就认定两件事必定有联系了,但她知道内外之分,此时就看向了陈政。
陈政此时完全没有头绪,既然许一有线索,查的又是外院,他自然不会反对,就对董铭道:“去吧。”
董铭则有些讪然的看向了许一。
许一秒懂,提议道:“你看说二爷晚上受了惊,需要阳刚之气的人来镇一镇,如何?”
刘夫人一听,忙道:“嗯,可以。”
说陈昱受了惊吓肯定比被小人暗害要好。
董铭见状就要去安排,但见许看着他,他心中一动,又对陈政道:“老爷,能让许护卫也一起去吗?要是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商量着来。”
陈政等人在这里陪着陈昱,也不想许一一个外人留在这里,就摆了摆手,道:“去吧。”
许一两人领命退下,等走到外面,董铭主动开口问道:“许兄,你觉得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许一想了想,道:“我记得我们吕头领这两天都不在外院……”
董铭一惊,问道:“你是说……?”
许一摇了摇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蛇无头不行,再一个,吕头领在我们之中修为最高,要是找出贼人,抓人,他在的话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董铭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就点头道:“许兄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接下来,许一又和他商定了一会儿审案的地点——王府很大,但考虑到要让陈政他们及时知道消息,就把审问的地点放在了茁松园外面的一间厢房里,到时候其他护卫则看押在更外面的院子里。
等走到侧门的时候,许一停下了脚步,道:“董兄,我一会儿要审问他们,现在是不是不过去为好?”
董铭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且接下来要办的事并不需要许一在场,就道:“好,许兄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把他们叫来。”
此时乔六刚赶回来不久,正和赵园正在许一的住处一点点的搜查着。
经过搜查,他们已经发现了符篆几张、辟邪的玉石几枚,还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块罗盘,这些东西,因为不确定是不是让食心鬼不敢靠近之物,且还不知道许一身上带的是什么,他们就只是将它们的形状画下来,准备去问一问冯道婆,东西则放回原处不动。
他们正忙着消除痕迹,就有其他护卫找来,传达了董铭的要求。
既然是王府的要求,容不得他们拒绝,这里扫尾的活乔六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他就让赵园赶紧过去了。
等赵园赶到时,外园的护卫基本上都到齐了。
董铭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吕头领呢?”
赵园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外面庄子上出了点事,我们头领去处理了,可能比较麻烦,今天晚上就没回来……”
董铭一摆手,强硬的道:“我不听你那些废话,老爷要求所有外院护卫都过去,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你们现在就去把他找来,要是因为他不到出现意外……你们自己思量吧!”
赵园脸色一变,赶紧道:“董爷稍等一下,我马上想办法去通知我们吕头领。”
他跑回去和乔六一说,乔六也只能给洄龙湾传信,让吕侗赶紧回来了。
吕侗回来还需要时间,董铭急着让许一破案,就先带着他们回了王府。
随后,他就按许一的要求,开始往里面领人。
许一知道陈政他们在关注,过程上自然不会留下漏洞,他找的人都很有讲究,是从看大门的逐渐向里面深入,询问他们昨天晚上在干什么,都有谁可以证明,等问得差不多了,可以明确最后是赵园和黄飞虎在一起的,他才让董铭把赵园叫了过来。
赵园被进来一看到许一,再看到阵势,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许一也没跟他绕圈子,直接问道:“赵兄,黄飞虎怎么死的,你一定知道真正的原因,对不对?”
赵园勉强稳住心神,道:“黄兄弟应该死于恶疾,否则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你说对不对?还有,这件事咱们自己处理就好了,怎么还麻烦到二爷他们?”
许一摇了摇头,毫不客气的道:“你在撒谎!”
赵园忙道:“许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和黄兄弟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要早很多,他要是因为别的原因死了,我岂会不管?这个可真是冤枉我了……”
许一伸手拦住他,道:“赵园,我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二爷差点为邪术所害。”
赵园并不傻,马上想到了此事也可能是冯道婆所为,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可就会被连累,但越是这样,他越不可能承认:“什么?竟然有人敢害二爷?!”
然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道:“许兄弟不会以为黄兄弟的死和这件事有关系吧?黄兄弟一直在外院,和二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两件事根本不相关嘛……”
许一叹了一口气,道:“赵园,你还记得我上次在库房说过的话吧?不管做什么事,必然会留下痕迹。你也不要以为可以将痕迹全部清除掉,总会有些你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又或者有什么遗漏,到时候,请王府供奉出手,必然能查出来!”
赵园听他提到清除痕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再听到“遗漏”二字,更是马上想到了昨天晚上清除花束时感觉少了几束……
此时再看许一,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一切许一都知道!
意识到这一点,他勉强保持的冷静就像是即将崩溃的冰山一样开始出现了裂缝。
许一看向他,道:“赵园,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事关二爷,王爷也一定会查下去的。”
赵园脸色迅速变得苍白,最后颓然的低下了头。
……
把赵园的口供带到陈政等人面前,当看到“食心鬼”三个字,再想到林清说过的“五鬼噬魂术”,不用许一多说什么,他们就确定了冯道虎下的手!
“老爷!”
刘夫人眼睛发红的看着陈政。
陈政也是大怒,直接吩咐外面的护卫道:“你们去把那恶贼拿——杀了!”
刚才已经从赵园口中问出了冯道婆的底细,除了掌握一些害人的邪术,本人并没有太高的修为,那些护卫确实可以杀掉他。
“等等!”
许一此时站出来拦住了他。
陈政眼神一冷,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许一知道陈政误会他了——陈政肯定明白冯道婆不会无缘无故的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害陈昱,再看此时张姨娘不自然的表现,也能推断出什么来,但许一对他的家事并没有兴趣,他只是要完成自己的目标而已。
“殿下,属下觉得让这几位前辈过去,冯道婆一定知道事情败露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其它的手段,也不确定能不能伤害到二爷,万一……所以,还是要稳妥一些为好。”
他说的这个可能是存在的,刘夫人马上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许一沉稳的道:“回夫人,属下觉得,既然黄飞虎他们接触过冯道婆,不如就让外院的护卫去做,这样他的防备之心不会那么大,嗯,最好等我们吕头领回来,他的修为更高,有他在会更安稳。”
陈政松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第三十六章 四重后手
洄龙湾,吕家。
吕侗从夜隼脚上解下信纸,展开,迅速浏览完毕,又小心的检查了前后四处只有他们才知道的暗记,确定信并没有问题,内容看起来一切也很正常。
不过,自从许一加入进来后,他接连受到打击,此时对于自己的判断也不是那么的自信,就去了东边的小院,找到了吕菁。
吕菁同样没有发现问题,王府几乎确定的第三代继承人晚上受到惊吓,让外院这些充满阳刚之气的护卫去镇一镇邪气,吕侗作为护卫的头领不在,被要求回去,这都是很正常的。
当然,做他们这一行的,谨慎是必要的,他没有说话,独自进屋取出了一块上端镶嵌云纹的圆形铜牌,以指为笔,迅速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没过多久,上面就浮现出了两行字:二爷受惊,林清出手,调外院护卫镇邪。
他松了一口气,走出房间,道:“事情不是假的,你回去吧,但要想好回去怎么说,许一和冯道婆那边也要小心行事。”
吕侗这才放下心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城中,以免给王府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
赶回城中,他赶紧求见陈政。
陈政见到他后,懒得听他的理由,直接命令道:“你现在带人去芦神庙,把冯道婆那贼婆杀掉,务必不可以给他出手害人的机会!”
刚才他只说杀了冯道婆,现在补上合适的理由,则是为了给刘夫人和王妃一个交待。
吕侗心中一凛,他没想到今天的事竟然和冯道婆有关,他难道疯了吗?但此时自然容不得犹豫,他马上斩钉截铁的道:“是!属下绝对不会给他害人的机会!”
说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去想,杀了冯道婆就没办法对付许一了,但现在必须杀了他,否则还有可能连累到他们身上。
幸好陈政的命令是直接杀了他……
不过,他又隐约感觉有些不对:杀冯道婆为什么非得让他来?王府的护卫的实力肯定要比外院和他要强吧?
他越想越不对,然后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脚趾竟然踢到了一块略突起的石头上——可能是刚才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真气消耗不少,加上现在走得也急,这一下竟然踢得脚趾头生疼,脚趾甲好像都折了。
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事,而且也不想有什么狼狈的事传到陈政耳中,他就咬牙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往前走去,但奇怪的是,脚趾头越来越疼,直到他调运先天真气过去压制才好了一些。
……
此时,在茁松园外的那间房屋中,许一将心神收回来,然后看向一旁面容苍白的赵园。
赵园见他看过来,马上小心翼翼的讨好道:“许,许兄,你有什么吩咐?”
许一道:“现在吕头领去杀冯道婆,你也去帮忙吧——记住,只有他死了,你才可能不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赵园听到这里,心头一震,他忍不住抬头看向许一的眼睛,许一的眼神平静无波,但是,考虑到双方的恩怨,许一说的“他”,他知道应该不是指的冯道婆……
然后,他很快又想到,他的所做所为,如果被吕侗知道,确实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许一确实说得有道理……
至于说能不能瞒过吕侗,他心里忍不住苦笑,许一刚才既是在给他讲道理,但何尝不是威胁?
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也知道没有选择,就低声道:“好……我明白了。”
许一看了看他,又道:“武者与人厮杀,最重要的是要有精气神,你现在这样子过去可不成啊。”
赵园马上知道这是提醒他不要在吕侗面前露出马脚,而且,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知道已经没有退路,那些对于吕侗实力和背景的畏惧,此时都放到了一边,然后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抱拳行礼道:“多谢许兄提醒!如果……”
许一点头道:“去吧。这次是王府的护卫要守护二爷,否则你是不会有现在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的!”
赵园见他点头,又提到了“戴罪立功”四个字,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觉自己获得了一份重获新生的力量。
等他走了,许一又问董铭道:“董兄,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这次殿下听了我的意见,如果事情办不成,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董铭也担心出现意外,毕竟许一是他引荐的,虽然有查出冯道婆的功劳,但如果让他跑了,面对陈昱可能遭受报复的可能,怎么想的就难说了!
想到这里,他也紧张起来,然后问道:“许兄,你说他俩万一对付不了那个冯道婆,让他跑了怎么办?”
“董兄说得有理!”
许一也坐正了身体,道:“以吕头领的修为,这个应该不大,不过,我们必须也要预防万一……”
他想了想,道:“董兄,你看这样如何,王府这边的护卫不能动,但外院还有几十个护卫,我们俩各带上一批,在后面埋伏上,真要是出了意外,我们也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你看如何?”
董铭眼神动了动,道:“这个……嗯,这个主意不错!挺好的……”
他是不想意外,但让他冒险,他也是不愿意的。
许一笑道:“董兄同意就好!”
“这样,董兄你是二爷身边的人,就带上几个人留在这里,要是出现意外,冲到这里,你能给里面提个醒,我带人去外面埋伏好,堵住他的逃跑之路。”
“董兄,你看这样如何?”
董铭一听几乎不用自己冒险,自然不会反对,他郑重的道:“许兄放心去做,有了这一回,不管吕头领他们那边办得如何,我都能保许兄有功无过!”
许一起身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布置吧!”
走出房门,他向东北方向看了一眼:不管是武者,还是修士,都对外界的环境变化十分敏感,他带人埋伏在后面,不是在为吕侗擦屁股,而是会提醒冯道婆,这样吕侗基本上就不会有偷袭的机会了。
当然,他堵在后面,确实也是为了善后,但对象既可以是冯道婆,也可以是其他人——如果在使用路之真符伤了吕侗的脚、冯道婆不给他偷袭的机会,两人血拼,赵园又没能建功的情况下,那么,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
赵园很快在王府外面追上了吕侗:“头!你来了?”
吕侗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心中的疑惑,见他追上来,忙问道:“你来的正好,我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赵园又将刚才发生的事,除了被许一审问,都说了一遍。
这和吕侗理解的差不多,他就又问起了困扰他的疑惑:“你一直在这里,我问你,你知道老爷他们为什么放着王府那么多高手不用,反而让我们出手吗?”
不解决这个疑惑,他心里总是难安。
赵园听他这样问,却是马上想起刚才临出来前许一说过的话,原来,他不只是告诉他“戴罪立功”,还帮他想好了如何对吕侗解释!
想到许一审问田黄一事的表现,他不认为是他多想了,但现在却是可以轻松应付吕侗的疑问了:“头你说这个呀,我听王府的下人说,好像是担心他有同伙,他们要留下来保护二爷他们。”
吕侗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就能说得通了,他放下心来,道:“走吧。”
两人很快来到了芦神庙,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冯道婆今天对陈昱下手,本来就防备着意外,没有敢睡,此时听到动静赶紧拿起两张血符看了过去。
发现是吕侗两人,他就站在门后喝止道:“站住!你们怎么来了?”
吕侗一副强忍怒气的模样,道:“你还问我?今天王府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把我们外院所有的护卫都叫去守着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回来,那小子又极擅钻营,要是再不抓紧时间除掉他,说不定就没机会了!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他的话和刚才赵园给出的解释如出一辙,不了解详情的话,乍一听还是很有道理的。
冯道婆也没有听出来有什么问题,他就放松下来,道:“此事不能怨我,许一身上有强大的辟邪之物,我也没有办法。”
吕侗点头道:“我刚才趁他不在,从他那里搜出来几样东西,你看哪个是你说的辟邪之物?”
冯道婆见他是来谈正事的,吕侗是主顾,他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
见他把房门打开,吕侗心中一喜,只要对方愿意开门,就意味着对他的防备不深,且暴露在眼下,他也不用担心对方的诡谲伎俩,可以放心大胆的出手了。
当然,离得越近,作为武者,能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于是,他从怀里取出一些他随身带着的钱袋走了过去。
但就在这里,后方突然出现了许多人走动的声音。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半夜,不说他们的修为,就是普通人,也能听到很远的动静,三人第一时间也察觉了。
吕侗暗骂一声,赵园心脏不由怦怦怦的跳动起来,知道这一定是许一的手段,对于接下来的要做的事又多了一份自信。
冯道婆心中一惊,顿时叫道:“站住!”
他的叫声像是鬼啸一般,赵园感觉自己的气血运行都受到了干扰,变得慢了一步,吕侗作为先天武者,受到影响很小,但他也知道再拖下去也没用了,就直接抽出腰间的狭长的长刀劈了过去!
冯道婆这时自然知道吕侗不是和他谈“买卖”的了,他再次尖叫一声,一边躲,一边将一张血符贴在了自己身上。
那张血符一贴在他身上,他的两手指甲随之暴涨,上面缠绕着黑气,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冰冷、僵硬,不类活人,但行动却又飞快。
只是,他毕竟失了先机,吕侗作为先天武者,速度何其之快,这第一刀,他就只躲开了要害,还是被刺中了。
但在吕侗的感知中,除了先天真气激发的刀气,刺过去的这一刀仅仅刺开了表层,并没有刺进去多少。
第三十七章 补刀
冯道婆最擅长的是躲在后面以邪术害人,正面对战就比不上靠练武突破到先天境的吕侗了。
尤其是,他主要的害人的邪术,要么需要特定的仪式和媒介,要么像是食心鬼那样的,只能针对普通人和弱一些的武者,现在别说对上吕侗了,对上赵园,只要不在见到它们时因为畏惧露出破绽,也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上来就用了他最大依仗的血符。
使用血符后,他的皮肤变得像是厚牛革一般,刀剑难伤,指甲则成了他最强大的武器,不仅锋利不下宝剑,更重要的是,它们带着尸毒,只要伤到吕侗,就能让他中毒!
但是,正面对战差的弱点在这时显露得一览无余,且他使用血符后虽然速度大增,但行动僵硬,碰到吕侗都难,且还有赵园在一旁牵制,所以反倒是他不断被吕侗砍中。
砍中他的刀除非附带刀气,否则对他伤害有限,但不断中刀却不断累积的打击了他的信心,因为血符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一旦血符失效,等待他的是什么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我们无冤无仇,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你放我走,我可以把我收集的所有好处都给你!”
“我知道程家一个大的把柄,能让你获取他家百万之巨的钱财宝物!”
……
他通过各种办法想要让吕侗放他一马,但他都能想到他自身的弱点,吕侗自然也能想到,所以,经过一开始的全力强攻后,接下来他开始选择游斗,只是不给他逃走的机会,并且慎用刀气,以免浪费自己的真气。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冯道婆必然会成为他的刀下之鬼,但他不知道的是,赵园已经不是原来的赵园了。
冯道婆见许下各种好处吕侗都只是拖延,自然也知道,现在不拼命就要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了,于是,接下来他完全不再躲闪,宁愿以伤换伤也要伤到吕侗——血符的力量还在,只要不伤在致命部位,他就不会死,而只有伤到吕侗,他才有逃跑的机会!
赵园看到这个变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也看出了吕侗右脚好像受了伤,明显不灵活。
于是,在冯道婆扑过去,吕侗要通过右脚发力,且原本有他在后面牵制,可以让他有时间躲开的一次攻击时,他在最后一刻像是力有不逮,慢了一步。
冯道婆使用血符后,论速度还略胜吕侗一丝,这时,赵园慢的一步就直接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后果:吕侗虽然砍中了冯道婆,但后者的指甲也直接刺穿了他的胸部,差一点就伤到了肺。
这时,赵园神色一狠,用尽全力,一刀砍在冯道婆的后背。
这一刀力道很大,但对冯道婆造成的危害却不小,只不过,借着这一刀之力,他刺进吕侗胸口指甲又往前推进,刺进了吕侗的肺部。
冯道婆心中一喜,他的指甲带有尸毒,只要伤到吕侗,就能让他中毒,现在伤到肺部,中毒肯定更深,自然就没有余力来杀他,阻止他逃跑了。
而且,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吕侗脸色迅速变了,明显中毒了。
他今天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吕侗得了先手,造成了一身的伤,心中恨意难平,当下就要再接再厉,挥爪攻向了吕侗的眼睛,却是想当场结果了他!
不过,此时,吕侗尸毒暴发,在他从伤口拔出手来时,他就直接直挺挺的向后摔倒在了地上,阴差阳错下没有让他得逞。
同时,赵园在身后凄厉的叫了一声:“头!”
他很清楚,王府不只是吕侗一个先天高手,再引来其他人,他想逃跑就难了,加上又看到吕侗已经尸毒爆发,他也不敢仪,赶紧向后逃去。
许一听到他的叫声,心中一喜,但面上自然不显,他一挥手,沉声喝道:“走!去支援吕头领,不要让贼跑了!”
说完,他就一骑绝尘,以远超其他人的速度带头冲了过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吕侗和着急摇守在一边的赵园,同时也看到了正向远处逃窜的冯道婆的背影。
通过第一眼的印象,他就已经看到吕侗胸口受伤处有黑血冒出,脸色也苍白发青,明显是中了不知道什么样的毒,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将路之真符的力量延伸过去。
很快他就感受到吕侗胸口处有大量的先天之气蓄积在受伤的部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真符之力暴发,直接将那些先天之气震散,然后才转身大声的对身后跟过来的人叫道:“你们分出四个人留下照顾吕头领,再派人去请大夫,剩下的人跟我去追贼!”
说着话,他明显感觉到吕侗身体一震,然后生命气机以断崖似的方式降落下去。
转过头来,他明显看到吕侗脸上显出了一丝恐惧,但很快又强自隐去,于是他很快知道,刚才吕侗虽然中招,但昏迷则是装的,是他主动的选择。
事实上,吕侗在被冯道婆刺中的瞬间就发觉了不对,赵园帮倒忙的那一下攻击更是宁杀错不放过的确定了这一点。
他尽管心中又怒又恨,但也知道当时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于是借机选择了昏迷。
不得不说,他做的这个选择很妙:首先,冯道婆最要紧的是逃命,他昏迷之后,对方最明智和最佳的选择就是赶紧跑路,他最大的威胁就没有了;
其次,冯道婆一走,他也可以专心控制伤口,不让尸毒扩散。
而且,冯道婆离开后,赵园再有其它动作,他也有余力对付他!
只要让他躲过这次危机,事后他自然有无数的办法整治赵园,并找出他敢背叛的原因。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许一竟然掌握了真符之力——许一一过来,他护住伤口的先天之气就被震散,刚才的真符之力肯定和许一有关,或者有类似的法宝。
这个发现,尤其护住伤口的先天真气一被震散,尸毒马上开始扩散,破坏他的身体,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
但是,许一就在身边,他并不敢做太大的动作,只是努力调集起一些先天真气,先护住心脉。
只要撑到许一离开,或者后面的人赶过来,他及时苏醒过来,让他们赶紧把他送回去,乔六今天晚上恰好也在,由他出手,他还是能保住性命!
可惜,且不说许一刚才发现了疑点,单是路之真符启动的状态下,吕侗身体的状态就瞒不过他,他很快就发现了有先天之气聚集在了他的心脏处。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可能留下这样的疏漏,于是除了震散了吕侗心脉处的先天真气,他还给他全身震了三震,确定尸毒已经攻入对方的心脏,他才加速向冯道婆追了过去。
等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他全力发动路之真符,迅速开始缩短两者的距离,很快,前方正在玩命逃跑的冯道婆忽然感到脚下一空,他的双腿就隐进了道路之中,随之整个人就绊倒在了地面上。
当他整个人摔倒在地面上后,半边身子也给埋进的路中。
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他下意识的就要挣扎,但很快就发现,全身,包括血符的力量竟然受到了压制,一点也施展不出来。
随后,他就感觉后背被踩住,一把钢刀从侧面斩了过去,瞬间身首分离!
直到意识到这一点,他还有些疑惑:他的一半身体埋在路中,这一刀怎么没受一点阻挡?
然后他才发现,他的身体竟是在路面之上,根本没有一半埋在路下……
而且,刚才那人斩下他的头颅后,很快选择了后退,到死他都不知道是谁杀的他。
许一知道他擅长以邪术害人,虽然有真符的力量对他进行压制,但也不愿意冒险,砍下他的头颅后就退得远远的,然后让后面追上来的人将他的尸首抬回来,他则很快返回了芦神庙。
回去之后,正好看到赵园托着吕侗的头,和剩下三人小心的抬着吕侗向王府外院方向走去。
察觉到他回来,赵园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隐蔽的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托着吕侗的头,是因为他的脖子发软,这是濒死无力控制的表现。
第三十八章 她一定吓坏了
许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个世界上是有药力强大的丹药,但吕侗尸毒已经侵入他的心脉,一般清毒保命的丹药对他起不了作用,那些上品级的丹药,品级低一点,强大的药力他承受不住,高一点他肯定也没有。
事实上,他能取到的应该也就是和陈昱所使用一样的保护心脉的丹药,但他的心脉已经被尸毒侵入了。
如此,他这次主要的目标就实现,接下来就是把眼下未完的事情处理好。
首先就是要搜查芦神庙。
这样做的目的是搜查出冯道婆对陈昱下手的证据,把这件事做成铁案。
在冯道婆身死之后,这件事看起来不再重要,似乎可以直接把他钉成下手的凶手,虽然确实如此,但是,王府陈政等人心中肯定会有疑虑,明明白白的让他们看到结果才能让他们彻底放心。
对他来说,做事有始有终肯定会留下更好的印象,这不仅有利于他接下来的修炼计划,而且,吕侗身死,虽然完全找不出他动手的依据,但吕菁肯定会怀疑他,和王府关系近一点则可以压制吕家那边可能的反噬。
知道冯道婆擅长邪术害人,搜查的事他同样也没有亲自去做,虽然指派其他护卫把芦神庙里的东西全部清点出来,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当各种东西一样样的拿了出来,许一很快就发现了写着一个写着生辰八字的符、裹着一块一眼看去就很华丽的绸缎的稻草人偶。
如果不出意外,它基本上就是害陈昱的媒介道具了!
有了它,此事就可以圆满收场了:“这位兄弟,麻烦你去通知董铭一声,就说冯道婆已经伏诛,让他来验明正身。”
董铭收到消息后,尤其冯道婆一死,不会再有危险,而且还从护卫口中知道最后是许一杀掉的,他很快就兴冲冲的赶了过来。
“许兄!”
打完招呼,他随意打量了一眼摆在旁边身首分离的冯道婆的尸体,他知道这件事做不了假,对于许一如何杀掉对方的更感兴趣,就问道:“你是怎么杀掉他的?”
“此事说来很险……”
许一就将刚才听到赵园的叫声,他带人追上来支援,看到吕侗受伤倒地,冯道婆逃跑,他追上去将也受了伤的冯道婆的脑袋砍下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说得平铺直叙,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但对董铭来说,许一这次先是查出了冯道婆,又亲自砍下了他的脑袋,可以说是让他在陈政等人面前大大的露了脸,他自是知道该帮谁,于是他郑重的道:“许兄,请放心,这次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想到陈昱被伤害之事在他手里解决,他满心快慰,急着回去报喜,就伸手抓住许一的手臂,兴奋的道:“许兄,走吧,我们一起去见老爷吧!”
许一却没有动:“此事董兄一人去向殿下禀报即可,我留下来看着看着这些东西吧。”
董铭不由大为感动,许一的行动在他看来无疑是把最露脸的事让给了他,他自然想独享这份荣光,但面对如此“大功无私”的许一,他倒也不好显得太过小气,就道:“许兄,我们一起去吧。这里的东西可以让其他人看着。”
许一摇了摇头,道:“我还是得留下来,免得最后再出什么疏漏,你去见了殿下也要问一下如何处理它们,另外——”
他走过去指着稻草人偶道:“我见这块衣料不凡,不知道是不是从二爷穿过的衣服上取下来的,如果是的话,它应该就是他施法害二爷的道具了。”
陈昱作为王府嫡孙,董铭作为陈昱的亲随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但却一眼可以看出那块衣料来自于陈昱曾经穿过的一件衣服上。
很显然,这块面料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身边的人当了内鬼,而他一身荣辱系于陈昱,想到这里简直气炸了。
于是,他圆睁着双眼看向许一,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八成就是二爷的东西了!如果是二爷的东西,许兄,你……”
许一摆了摆手,道:“是不是二爷的东西,现在还不确定。我的意思是,你把他带给殿下,殿下自然比我们清楚。”
董铭皱眉站在原地,心里有些明白,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与不甘,他指着稻草人偶上的布料,道:“这个,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材质的衣服我确实看二爷穿过……”
许一看着他,推心置腹的道:“董兄,现在天这么黑,你确定看得清吗?另外,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此,而是,我们当下人的,最重要的是恪守本分,最好永远不要替主子做决定。”
董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许兄,你说得有理。”
许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早去早回,早点处理了这里的东西,你也能早点休息,我也要回去值夜——别再有宵小趁乱打库房的主意!”
董铭答应下来,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今天许兄也忙了一夜,又是审案,又是杀贼,比我累多了,怎么还能上你巡夜?”
说着话,他看向了包围在四周的护卫,问道:“一会儿谁愿意替许兄值夜?出来两个。”
此时已经凌晨了,替他值夜也花不了多长时间,马上就有站出来了。
对许一来说,这都是小事,他没必要在这方面拒绝董铭的好意,反正他要通过巡夜修炼,那两人也不会阻止他,于是他就向董铭抱了抱拳,然后说道:“殿下这会儿应该还等着我们这边的消息,你还是尽快去见殿下吧。”
董铭也知道这一点,很快赶回王府,求见了陈政。
王府出了这么严重的事,除了王纪年事已高,被送回去休息了,陈政和刘夫人这会儿都没睡,还留在茁松园。
见到董铭,不等他开口,刘夫人就立即问道:“怎么样?他们把那个恶贼杀了吗?”
董铭忙道:“回老爷,夫人!已经杀了!不过……”
刘夫人皱眉道:“不过什么?”
董铭咬牙说道:“回夫人,刚才差点出了意外,让那恶贼跑了!”
“是这样的,刚才吕头领领命去诛杀冯道婆那恶贼,没想到他竟然不是那恶贼的对手,差点跑了!万幸在他过去之前,许护卫担心出现意外,和小的商量之下,让小的就在王府这边守着,以免贼人情急之下再跑过来冒犯二爷,他则带人去守住了外面,绝了贼人逃跑之路,并在发觉不对后,及时带人追过去,亲手砍下了那恶贼的脑袋!”
刘夫人听完松了一口气,然后对陈政道:“那个许护卫不错。”
陈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董铭,开口道:“还有什么事吗?”
董铭稍迟疑了一下,道:“还有就是恶贼冯道婆留下的东西怎么处理,还得向老爷讨个章程。另外,许护卫从中搜查出了可能是害二爷的东西……”
陈政眼神动了动,然后站起身来对刘夫人道:“贼人已经死了,后面的事我去处理,你回去休息吧。”
刘夫人摇头道:“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我的昱儿。”
陈政点了点头,带着董铭走到了外面,然后问道:“他都搜查出了什么东西?”
董铭赶紧将包裹起来的稻草人偶取了出来。
陈政伸手接过,脸上看不出喜怒的问道:“还有别的吗?”
董铭赶紧回想了一遍,但许一十分擅长断案,既然只提到了它,别的应该和这件事就没关系了,于是回道:“回老爷,恶贼还留下了其它一些东西,但好像都和二爷没有关系了。”
陈政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别的话。
董铭莫名的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就下意识的按照许一告诉他的话问道:“老爷,那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陈政这时淡淡的开口道:“害人的东西销毁,其它的东西你们看着处理就行。”
董铭领命退下,直到两天后,他因为陈昱亲随的身份,听说了张姨娘因为事发当晚没有立即去看陈昱,被陈政狠狠打了个半死,才后怕的吓出了一身冷汗。
……
冯道婆留下的东西不少,尤其有大量的钱财,许一和董铭分了大头,算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除此之外,他还从中挑了几样包括血符和藏有食心鬼的木匣之类的法器。
拿着东西转回外院,就发现议事房那边灯火通明,不断有人急匆匆的进出,应该吕侗送回来就安置在了那里。
除此之外还听到赵园在讲述着当时发生的事,从语气上能听出来他是在分辨,这应该是他们内部的审查了。
许一并没有插手的想法,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不过,他相信赵园肯定能过这一关的,到时候倒是可以用他了……
这样想着,他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准备把东西放下后,继续今天晚上的修炼,但走到路口,看到最里面的院子,他忽然想到,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一定吓坏了,要不要陪着她去呢?
第三十九章 夜陪(上)
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东西,里面有装着食心鬼的木盒,许一就推门进了院子。
走进院子,他随手就把拿来的东西往地上一丢,而地上随即裂开一个口子,把它们吞了进去。
接下来,许一准备先处理掉那只食心鬼。
这些东西在拿之前,他都将它们扔在地面上,使用真符之力检查过,确定都没有机关之类的害人的东西,尤其那只木盒,更是检查了好几遍,然后就发现它除了里面关押豢养着那只食心鬼,盒盖上还有一个夹层。
此时,使用真符之力小心的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却是一份记载着名为《五鬼御灵术》的帛书。
许一粗略的看了一眼,很快就确定,那个冯道婆要么没看过它,要么没有看明白,这份功法中的五鬼并非指各种鬼物,而是纳五行灵气以养五脏、继而强壮神魂的修炼之术,是纯正的道家功法,不知道怎么把它弄成了操控鬼物害人的东西的。
什么修行功法都需要修行资质,对许一来说,改炼它基本上也不会让他的修炼速度变得快起来,对它的兴趣就不大。
把它重新塞了回去,接着打开木盒,将食心鬼拎出来,然后他对它说道:“冯道婆已经死了,现在我可以替你超度,让你重入轮回,你可愿意?”
对亡魂而言,重入轮回是最好的归宿,尤其是它们这种被炼成鬼物的存在,更是最大的解脱,而他准备的符篆中就有专门用来超度亡魂的。
它虽然比一般的亡魂强大,但在真符之力控制下,将其中的魂灵导出来超度并不难。
食心鬼却犹豫了一下,然后充满迷茫哀伤的道:“启禀仙长,小的在吞噬了黄飞虎的心血后又恢复了一些记忆,虽然没能记起具体什么事情,但总感觉有什么事牵挂着……”
许一问道:“你是想等想起来,了了心愿再进行超度吗?”
食心鬼叩首道:“求仙长垂怜!”
“你既然有未了的心愿,那就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说吧。”
许一随口答应下来,原因一是他有克制食心鬼的手段,那只木盒对它也有禁锢作用,留下来它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其次,《五鬼御灵术》看起来并不普通,冯道婆说不定还有什么来历,留下食心鬼或许能从它身上找到一些线索,如果有什么关碍,将来也能有所防备。
食心鬼大为感动,再次叩头致谢。
许一随即将它关回木匣中,然后准备去看望一下夏颖去。
他刚要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既有忙了一晚上出的汗沾的尘,还有杀冯道婆带的一点血腥气,就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再次来到那扇熟悉的大门前,伸手在上面敲了三下。
此时,夏颖正抱着枕头缩在床头的一角,满心的慌然。
今天晚上从董铭前来召集外院护外开始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她向来睡眠浅,也被惊醒了。
等到吕侗被人送回来,议事房那边离她这里并不远,只有一百多米,又是晚上安静的环境,把他抬着他回来的众人急切之下叫嚷着“吕头领”、“重伤”、“快请大夫”、“乔前辈快来”之类的言语传进她的耳中,她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然后十四岁那年噩梦般的经历就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那时也是夜里,她在家里等着去隔壁村里赶集的父母回来,最后等到的却是两人的尸体……
那一夜,她第一次感觉到她在世上孤零零的,如果今天晚上吕侗再出了事……
想到那种像是独自飘荡在空中飞絮般的记忆,她的手指都因为掐着枕头太过用力而变得苍白。
这时,她听到了外面敲门的声音。
敲门声不大,但她却吓得颤抖了一下,想着难道是他们送消息来的?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其他人来的时候要么直接叫,要么拿手拍、拿拳砸,这种拿指头敲门的只有一个人。
她转头向外边看去,心里想着会不会是幻觉,接着又听到外面的院门被敲了三下。
是他,没错了!
因为刚才回忆起那种让她几乎窒息的孤独感,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推开枕头,抬腿下了床,甚至有种要撒腿跑出去看他的冲动!
但双脚下地,踩进鞋里,她忽然有种直觉,许一或许并不是为了吕侗而来的……
她犹豫下来,大晚上的,是不是不要见他为好?
紧接着她又想到,他要不走,一走在外面敲门,让人发现了难免引人误会,再者说,他万一是来告诉她吕侗消息的呢?
咚咚咚。
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这次她干脆不再多想,直接披了件外套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到大门前,她像是不知道外面是谁似的打开了大门,然后一手在胸前拉住两边的衣服,一手用手把住门的问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许一在她将外套撑得鼓鼓的胸前看了一眼,然后温和的道:“今天夜里发生了很多事,我担心嫂子害怕,就过来看看。”
夏颖正准备他要再敢像前面几次那样问她“吕头领在不在?”,她这次一定不会再惯着他,没想到许一今天却是如此温柔的关心她,一时间她心里充满了感动,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下来,然后口不对心的道:“我没有害怕……这里是王府,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如此,但说出来却不由自主透着柔弱,因为刚才让她回忆起最痛苦经历的感觉实在在糟糕了!
这会儿见到了他,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却让她走出了那种感觉,她内心里很想他能多留一会儿,所以说出那句话后,她很担心他就此离开……
然后她就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哦,这样我就放心了。嫂子你回去休息吧。”
见许一说完转身要走,她心里一急,忍不住开口叫他道:“哎——”
许一转头问道:“嫂子,还有别的事吗?”
夏颖此时大脑忽然卡壳,停了一下才想到叫住他的理由:“你不是说今天夜里发生了很多事吗?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今天晚上怎么没去库房?”
“今天夜里的事说来就话长了!”
说到这里,许一向后面看了一眼,然后问道:“嫂子,你就让我站在这里跟你干说吗?”
夏颖不知道是不是被胸前的果实坠的,感觉呼吸有些不畅,停了一下她才没好气的问道:“那你想怎样?”
许一道:“嫂子,我今天忙了半夜,还一口水没喝呢。”
夏颖白了他一眼,道:“大晚上的,我可不会给你再烧水泡茶——剩下的白开水你喝不喝?”
许一笑道:“喝呀,嫂子烧的白开水也是甜的!”
夏颖很想斥他胡说八道,又感觉说出来像是打情骂俏似的,就抿了抿嘴,道:“等着!”
说完她转身回去准备却取水,但走了两步,忽然发现许一跟了进来,还把门带上了,她不由一慌,道:“你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许一正色道:“嫂子不要误会,我是觉得站在门口那里,外面有人来一眼就能看到,引起误会就不好了!你放心,我喝完水,跟你说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走。”
夏颖虽然感觉把他赶出去才对,但又觉得他前面的话是有道理的,或者说她愿意相信他,而且要是和他争吵起来,反而更容易让人发现,于是原本想要把他赶出去的心思只是坚持了可能半息的时间就消散了,只是问道:“你说的,喝完水,说完今天发生的事就走,是不是?”
许下没有任何犹豫,道:“是的。”
接下来吕侗的事一说,她应该就不会赶他走了,当然,他也是为了此事来陪她的。
夏颖松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但又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然后就又想起被他骗了看光身子的事情……
她加快步伐,先进屋倒上水,然后坐到桌子里面,指着最远的角对许一道:“你坐那里。”
见许一依言在那里坐下,她心里安稳了一些,等他连喝了几口水把碗放下,她才说道:“水也喝了,可以说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许一稍沉默了一下,道:“嫂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吕头领可能要不行了。”
夏颖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不真实的问道:“什么?”
许一看着她道:“吕头领今天晚上受了重伤,应该熬不到明天了。”
……
议事房中,乔六看到从吕侗伤口处逼出的毒血快有一盆了,颜色还是完全的黑色,而尽管有他的先天真气护着,吕侗的心脉也接近于无,更重要的是他的真气即将耗尽,最终还是颓然的把手从吕侗后背移开了。
他厌恶的看了瘫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的赵园一眼,恨不能一掌拍死他,但同样也知道那样做于事无补,最后只能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吩咐道:“你们把少爷的尸身放回家中,我现在回去见老爷。”
赵园听他说完,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忙道:“不能动!头这会儿身体极度虚弱,绝对不能动!”
乔六神情好看了一些,就多解释了一句,道:“少爷……已经无救了,我们现在该考虑以后的事了……”
吕侗死在议事房和死在外院的家中,传到陈政等人的耳中,感情上是不一样的:死在议事房,他们会更多的想到他是责任,死在家中才更容易想到陈吕世代的关系。
“你们按我吩咐的去做!其它的事自有我去跟老爷解释!”
说完,他吞下一粒丹药,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第四十章 夜陪(下)
夏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夏天暴发的洪水,汹涌浑浊,努力梳理了一会儿才理清思路,然后问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弄错了?你们吕头领前天回了洄龙湾,你怎么说他,说他……”
越说,她心里乱得越厉害,毕竟刚才她已经听到了一些东西。
许一倒了水推过去,道:“别急,你先喝点水我再跟你说,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我呢。”
夏颖接过水喝的时候才意识到碗是他用过的,但这会儿也顾不得其它的了,她喝了两口水,稳稳了心神,正想细问,就见许一转头向外面看去。
对他的反应,她一开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跟着看过去,很快也听到正有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她顿时心中一慌,忙道:“有人来了,你,你快走吧……”
许一叹了一口气,道:“往哪里走?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练武之人,感官敏锐,现在从大门走肯定会被看到,翻墙出去估计也很难不被发现。”
夏颖心中着急起来,忙道:“那你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说着话她就四下张望,想着什么地方能让他藏身。
许一又道:“嫂子,不行的。院子那么空,没法藏人,屋子里又这么点地方,还是很难不被察觉的!”
夏颖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急得快哭出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你快想想办法啊!”
许一这时探过身去,道:“嫂子,你亲我一下,我来想办法。”
夏颖愣了一下,但感觉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好眼睛一闭,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许一却不满的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夏颖心里急得像是着火一般,但这次却实在动弹不了了。
许一看到她急得泪花在眼里打转,就主动上前在她朱唇上亲了一下。
那种柔软美妙的触感直接让他心脏跟着猛的跳动了一下,甚至有种当初年少时初吻时的悸动,但到底经历过,定力不一样,这样却又比那时有更多美好的感受。
夏颖则是眼睛瞪大,除了一开始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接下来她整个人像是不会呼吸一般,大脑都停住了。
好在许一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就离开了,她才重新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但又下意识的舔了一下上唇,然后就看到他的眼神灼热了起来。
她心中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正好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和叫喊声,她心中一急,带着哭音道:“你,你快想办法躲起来啊!”
许一刚才那样做并不只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现在见差不多了,就随手取出一张灵符,晃了晃,道:“嫂子,那我先走了啊。”
说着话,他发动路之真符,脚下的地面就直接裂开了一个口子,等他落下后,他向目瞪口呆的她挥了挥手,然后地面就在她面前重新合上了。
此时外面叫门声更急,夏颖赶紧向那处地面看了一眼,和原来一样,一点也看不开刚才裂开过,然后才向外面回了一声,道:“等等!这就来!”
她站起身,又走过去在地上踩了踩,终于放下心来,但又莫名想到,他这个手段用来偷人根本不怕被人抓住……
摇了摇头,她将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然后稳了稳心神,呼出一口气,抬脚向外面走了出去。
“来了!大晚上的,什么事这么急?”
说着话,她走过去打开了大门,然后就看到被赵园等人用床板抬着的吕侗。
经过刚才许一那一闹,又提前告知了她,此时面对这个结果,她竟然没怎么费力就接受了,但接受并不意味着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说出话来就还是忍不住颤抖:“这……他怎么了?”
赵园沉痛的道:“嫂子节哀!我们头领不行了!”
确切的知道这个结果后,刚才那点因为提前接受而不至于受到太大冲击的情绪又重新被现实所淹没,夏颖感觉身体有些站立不稳的道:“不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园叹了一口气,道:“嫂子,事情的经过一会儿再跟你说,现在先让我们头回家吧!”
夏颖慌忙让到一边,让他们把吕侗抬进去。
当他们几人把吕侗抬进堂屋,赵园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桌上的壶和碗,他心中一动,很快分析出刚才有人在这里喝过水,但转念又一想,说不定是夏颖自己的喝。
而且,自从夏颖来到这里,她除了去买些菜,大门都很少出,他也想不出她和别人有什么接触,更重要的是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看了一眼门口脸色苍白扶着门站着的夏颖,开口道:“嫂子,今天晚上我们头奉命去杀恶贼冯道婆,不小心中了他的毒爪,但等救治的时候已经毒入心脉……”
事情的经过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另外,现在吕侗虽然死了,但吕家还在,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沉默了一下,他最后说道:“嫂子节哀!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们。”
说完就带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看到吕侗僵硬的躺在地上的床板上,十四岁那年的情形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类似的事情第二次发生在她的身上,往事仿佛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像是受到莫名的牵引,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掀开了盖在吕侗身上的白布单子,看到布下并非是当时父母不再有笑容的脸,但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时,一个宽厚温暖的臂膀从后面抱住了她。
感受到这份已经熟悉的温暖,她的眼泪却是更加汹涌了。
许一不想让她哭,就把她的身体转过来,轻轻的抚着她的背,给她温柔的依靠。
在他的安抚下,夏颖渐渐的从冰冷的记忆中走了出来,但噩梦般的记忆虽然过去了,吕侗一死,现在她面对又是当时的类似的情形,于是,她心中悲伤却并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旧的加上新的,还增加了。
许一感受着她无声哭泣,忍不住开口道:“嫂子,你不要哭了,我说过的,我会对你好的。”
夏颖的哭泣停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想到,许一只不过是一个练过武的人,哪里能和吕家比?
她娘家已经没有人了,以后她的一切行止就还是要受吕家控制,许一又能做什么?
想到这些,她摇了摇头,不禁更加悲从中来,眼泪流得更凶了。
以许一的阅历,多少能感受到她的想法,这种事情上,他向来认为多说无益,言语总不如行动更有说服力,于是直接伸手将她抱起,转身进了卧室。
夏颖因为情绪激荡,反应慢了一些,直到被放到床上,她才意识到什么,然后身体本能的开始挣扎起来,但许一往她身上一趴,她就动弹不得了。
而且,此时此刻,被他全方位的压在身下,反而让她有种安全感。
接下来,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脸,她很快想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又马上想到刚才他温柔的吻,她想要躲开,但动的幅度就像是微风吹动的花草,然后就像是双翅被捉住的蝴蝶再也逃不掉了。
逃不掉,她一开始有些茫然,有些慌乱,但在他热切的亲吻下,身体渐渐先从刚才冰冷的情绪中被唤醒过来。
她的外套刚才去给赵园他们开门时系上了,过了一会儿,等到许一伸手去解的时候,尽管轻柔,她还是感觉到了,只是这次她并没有想要去阻止的意思:今天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她需要这份温存来温暖她的心。
外套一解开,里面就是一件玉色绣着鸳鸯戏水的丝绸的小衣了。
到了这里,尽管还是被他吻着,她还是心头一紧,好在他却没有继续去动它,但当她再次沉浸于他的温柔中……
在他的温柔中,她的阵地一点点的失去,最后她完全没有了抵抗的心思,但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却既渴望,又有一丝紧张和害怕。
她不敢看许一,却也能感觉到他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对许一来说,一切已是水到渠成,他伏身缓缓压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护卫头领之位
乔六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洄龙湾,然后熟练的对上几处隐密的暗号进入了吕家。
一走进吕家的前院,他就发现吕菁已经等在了前院的大堂里。
见到他回来,吕菁第一句就是:“没有救回来,是吧?”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很平静,乔六却更加惭愧的道:“是属下无能……”
吕菁摇了摇头,道:“既然送到你那时尸毒已经侵入心脉,除非我们所有人在场,单凭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把尸毒全部逼出来的,而且,即便逼出尸毒,尸毒也已经伤害了他的心脉,也未必能救回他来,你不必自责,这是他的命。”
乔六仍然耿耿于怀的道:“可是……”
吕菁打断了他的话,道:“没有什么可是的。既然侗儿已经救不回来了,我们要做的是做好后面的事情。”
乔六深吸一口气,眼神阴鸷的道:“老爷,属下已经审问过赵园了,虽然从他描述的整个战斗过程来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属下还是从中发现了几处终点,先说少爷和冯道婆的战斗……”
他将赵园的描述讲了一遍,然后说道:“这里面就有问题,因为少爷在看到冯道婆使用了强化身体的血符后,不可能不知道当时硬拼是下策,那么,最后中招时,按道理应该还有余力,不该挡不住的!”
“其次就是那个许一,他当时以防备冯道婆逃跑的名义带人出现在了后方,这直接导致了少爷不得不和对方硬拼,而且最后也是他杀了冯道婆,所以,属下怀疑这件事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吕菁声音仍然不起波澜的道:“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但是,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先去做了。”
乔六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疑惑看着他:“更重要的事?”
吕菁神情一肃,道:“是的。对我们来说,侗儿一死,最重要的事是拿回护院头领的位子,这对我们的事业至关重要!”
说到这里,他严厉的看向乔六,道:“你要记住,我等负上命,我等家族也世受恩泽,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使命永远是最重要的!”
乔六心神一紧,忙起身道:“是,属下记住了!”
吕菁这才点了点头,道:“我已经传信廖先生,让他以外院需要老成持重之人坐镇为由,从我这里调人过去当护卫头领——你做事还算牢靠,到时候就你去吧。”
乔六心里热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小心的说道:“老爷,我去替你执掌外院护卫没什么问题,反正除了那个姓许的,其他都是我们的人。现在属下担心的是,如果那个许一真有问题,或者有其他躲在幕后的黑手,他们应该也会争取这个位子的吧?”
吕菁眼神一眯,沉声道:“我倒是希望他们能跳出来!不跳出来,我怎么能直接对付他们?至于说争这个位置,呵,我们吕家世代在渌阳王府当护卫,再加上廖先生等人在一旁辅助,对方凭什么和我们争?”
“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你现在要做的是怎样坐好护卫头领这个位子——这支力量对我们太重要了,它能让我们了解王府的所有动向,你务必要将其牢牢掌控在我们手里!”
乔六郑重的行礼道:“是,老爷!属下定不让老爷失望!”
……
在乔六被吕菁指定为王府外院下一任护卫头领之际,夏颖也在经过初期的生涩后渐入佳境。
一墙之隔,吕侗的尸体僵硬的躺在床板上,既然是死尸,就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所有机能,但随着里屋的动静,一缕黑气就汇聚在了他的眉心处,就像是他能听到里面的动静,而让僵硬失活的脸上有了愤怒的表情似的……
许一对此却一无所觉,此时他也没心情关注别的事情。
来到这个世界快六年了,夏颖是他第一个女人,可以说是从将她抱起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就充满了期待,而接下来的每一次的亲吻和接触,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喜悦。
在神魂仍然像是在空中游荡时,她再次感受到了他厚实灼热而温柔的吻。
这次亲吻让她的神魂渐渐回到了身体,又重新感知到了现实的世界。
唇分,她贪恋他的温存,眼神仍然追着他的唇,而自己湿润的唇则半张着,然后,眼神再往上就对上他含笑的双眸。
此时,她的思绪,一部分则停留中刚才温存的吻里,因此变得很慢,她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被他抱进来之前发生的事,然后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要对我好?”
这句话说出来透着虚弱、埋怨,但也有一份娇羞和甜蜜。
许一顿时感到心都要化了,然后轻轻抚过她的脸边,道:“我这是给你把柄啊。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要不对你好,你说出去,吕家还能放过我?”
夏颖明明感觉到他说的是歪理,但又觉得他说得好像还有些道理,而且,这时候她身体懒懒的,并不太想说话,就只是白了他一眼,以此表达她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心意。
许一侧身躺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体会着肌肤相亲的亲昵——她的肌肤也实在太柔软了,以致于他也停了一下才想起来要说什么:“对了,你嫁入吕家得有好几年了吧?怎么还是完璧之身?”
夏颖听到前面的话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此时被他问起来,她原本有些羞于回答的,但感受到他的好奇与喜悦,心中忍不住有种骄傲的感觉,就低下头状似不在意的道:“有什么好问的?我嫁进来后,他说他要修炼,等几年再圆房——哼,现在白白便宜了你!”
许一喜滋滋的抱了抱她,但心中却有些疑惑,因为武者或者修士,到了先天境,先天真气具有极强的生发之力,并不用担心男女情事对身体的影响,而且,阴阳合和从某些方面来讲还更有利于感悟修行,吕侗这些年都不碰她就显得不正常了。
“现在我们都这样了,我对你的了解还只停留在性格上,你说说你以前的生活呗?”
夏颖清楚的知道她刚才担心的境况并没有得到解决,而且,因为和许一发生了关系,可能变得更恶劣一些,但此时躺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他的大手搭在她的腰间,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份心安。
对于他要知道她的生活,其中必然要谈到十四那年家里发生的惨事,但现在却不像以前那样,那些事是不能触碰的伤口,她只愿意躲避而不敢面对,因为每次想到都会无比的痛苦,这会儿却因为心安好像对那件事看得淡了一些。
“我以前的生活……就是很普通的人家的生活啊,那时家里有十几亩田,富不了,但也不缺吃喝,父母对我也疼爱有加……”
她一边回忆一边说起了她小时候的记忆,此时说起来,才发现以前很小的事,比如跟着父母下地,吃她们给她采摘的野果,都是无比幸福的记忆。
但是,那些记忆再美好,随着不断的叙述,也终于要说到十四岁那年的惨剧。
面对这件事,她仍然不愿意触碰,但许一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她前面说得再琐碎,他都听得津津有味,而且,两人刚才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现在还亲密无间的拥抱在一起,他既然想知道,她就不愿意不告诉他。
于是,她就将那晚发生的事又讲了一遍。
说的时候,她仍然能感到心里很痛,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但说出来之后,她却感到对于那次惨剧的痛苦减轻了很多。
许一则把她父母的惨死和吕侗一直不碰她联系在了一起,他感觉这两件事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但是不是这样,明天找赵园问一问可能就清楚了。
“这件事可能有些蹊跷,我明天找人帮你查一查,但不管怎样,我答应对你好的,肯定会在你身边,所以,别哭了,一切有我。”
听到他又一次做出承诺,这次她却是相信了,但是,她又知道自己的情况,就不由的思考怎样才能帮到他,然后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他道:“你,你能当上外院的护卫头领吗?”
她记得前两天,许一帮着找出了偷陈昱上品田黄的内贼,还和陈昱的亲随董铭结下了很不错的关系,如果能借此当上外院护卫头领,他们就不用担心吕家那边的压力了!
许一听完也是心中一动,接着就开始评估争取护卫头领这个位子的利弊,然后很快发现,做这件事有利无弊:不管他当不当护卫头领,吕家那边都不会放过他,当上护卫头领则不仅有了更多应对吕家的筹码,对以后安排他的修炼计划也是有好处的。
他很快下定了主意:“这件事可以争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