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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守白     从课本走向历史txt下载     从课本走向历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冲突起

    “鲁军在长勺!鲁军在长勺!

    战力不足为惧!吾遇一支鲁军二十人迷路卒伍,稍一接触,敌就崩溃,除走脱二人外,余者皆伏诛!”

    一个将领身上带着斑斑血迹,一手持戈,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往下滴血的人头,在兴奋的呼喊着,如同一只发现了食物招呼同伴们赶快去食用公鸡,

    在他身后还有三辆战车,两个持戈的兵卒将两个血淋淋的头颅插在青铜戈上高高举起,向周围的大军炫耀他们的战利品。

    第一辆战车之上,还捆缚着两个动弹不得的鲁国兵卒。

    三辆战车,如同一个炙热的火星,点燃了鲁军这个泼满了汽油的柴火垛,令的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汲取胜利之泉的众人都燃烧了起来。

    军中众位将领驱车纷纷前往几人那里询问消息。

    此事的陡然发生,彻底打破了鲍叔牙想要隐瞒消息,然后鲁军引出长勺之地,徐徐图之的打算。

    眼看着军阵已经乱了套,不少将领准备带兵前往长勺,鲍叔牙一张脸阴沉的能够刮下两斤铁锈。

    在他的命令下‘御戎’抖动缰绳,掉转马头前往最中心处俨然成了一个演说家,正在朝着周围之人讲述他怎样遇到鲁国兵卒,如何将他们杀死,鲁国军队如何不堪一击进行宣传的那个将领走去。

    见到是他过来,周围围拢之人让出一条道路让鲍叔牙通过。

    “中将军,无诡愿为前锋,前往长勺,迎战鲁军!”

    已经被别人的胜利刺激的热血上涌的公子无诡,见到鲍叔牙过来,率先请战。

    他声音刚落下,周围就想起了一片“中将军,某愿为前锋……”这类的话。

    所有人都望着鲍叔牙,眼睛亮晶晶的。

    鲍叔牙阴沉着脸也不说话,指指那个拎着头颅站在战车之上的小将领,示意其下车。

    那将领一时间摸不着鲍叔牙脾气,鲍叔牙此时的表现,让他心中有些犹豫,他眼角余光撇到了左手之上那个鲁国军士的头颅,再看看不远处看着自己满是赞许之色的君子婴,心里便有了胆气。

    他下了战车,将那个已经不流血的头颅丢在鲍叔牙面前的土地上,抱拳施礼道:“高氏家臣中士……”

    “刷!”

    一声剑刃磨擦剑鞘的细碎而又清冷的声音响起,那将士口中尚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一柄青铜剑刺穿了他的咽喉,他压抑不住兴奋的面庞上,表情慢慢凝固。

    鲍叔牙面色阴沉的收回青铜剑,鲜血自那将士咽喉处飙射而出,喷了不远处积极请战的公子无诡一头一脸。

    没有人预料到会发生这样事情,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秒钟。

    “噗!”

    失去生命的身子如同破麻袋跌倒在尘埃里,倒地的声响惊醒了不少发愣的人。

    “鲍叔牙!你意欲何为!这是有功之士!”

    一个穿着一身软甲,站在一辆精致的战车之上的男子,用手拍击着木栏,大喝出声。

    此人正是统领高氏三百战车的君子婴,被斩杀之人是他高家的一位家臣。

    “此人不遵军法,霍乱人心,影响军容,所以该杀!”

    鲍叔牙将染血的剑缓缓的插回剑鞘,目光扫视一下周围又落在君子婴身上,分毫不让的说道。

    “满口胡言!此子满腔热血为国尽忠,刚斩杀敌人,就被自己主帅杀死,死的不值!死的冤枉!”

    高氏君子婴,越说越激动,伸出长戈,指着鲍叔牙大骂出声。

    “出军之前,大王有令,所有军卒皆听我调遣,不遵法纪之人,自可斩杀!

    君子婴你家臣霍乱军心,按律挡斩!你御下不严,有何面目在此质问于我?

    身为下属,却将兵刃对准上官,你就是这样学高子教授的礼仪的吗?”

    “礼仪是给有礼法之人用的,对于无礼之人,自然需要非礼待之!怎么?中将军准备也将我二人杀死吗?”

    公子婴尚未开口,在他对面一辆同样精致,上面插着一面‘国’字大旗的战车之上,一个打扮英武的男子就已经开口针锋相对,毫不留情!

    这人是此次国氏兵将的统帅君子措。

    高子,国子,是周天子亲自分封的齐国二守臣,位高权重,而且同气连枝,此时眼见高氏君婴被鲍叔牙针对,早就想要打仗等的不耐烦的君子措,立即就借此机会对早就看不顺眼的鲍叔牙开了炮。

    一旁的君子婴也厉声开口道:“国君令你为将,带领众兵卒征服四方,你不思报效国君,征战杀敌,反倒一路之上畏手畏脚,迟迟不愿前行,如今又亲手斩杀有功之士,你怕不是跟鲁国有密谋!”

    这话说的极为歹毒,是一心为国的鲍叔牙所不能容忍的,他想要反驳,可惜唇枪舌剑不是他所擅长的,尤其是遇上这种无理犟三分之人。

    耿直方正之人,性格大多暴躁。

    眼看着鲍叔牙气的身子发抖,颌下胡须无风自动,王庆就知道要坏事,当下就要出声打断鲍叔牙接下来的话,但转念一想,似乎有什么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令的他将要说的话咽下肚子。

    “今日我就要使用大王赋予之权利,整治军纪重塑军威!回去之后,自当亲自登门向高子,国子请罪!左右甲士何在?于我将此二人拿下!”

    鲍叔牙抽出佩剑,指着战车之上的高氏君子婴以及国氏君子措,下达了命令。

    身后响起应诺声,四辆战车应声而动,朝着高国儿氏君子所在之地围拢而去。

    这是鲍叔牙的家臣组成的亲信力量。

    “谁人敢动君子!”

    “保护君子!”

    有人怒喝出声,举着武器,驾着车马,迅速的将高国二氏君子保护起来,和鲍叔牙的家臣对峙,分毫不让!

    此次出征,两位君子各自带领战车三百乘,超过总兵力的一半,这些兵都是高国二氏的。

    因此上真要拼起来,鲍叔牙占不到便宜。

    眼看的此事闹的不可开交,此时才回过神来,被溅了一脑袋血的公子无诡出声道:“诸位都冷静一下,我有一言,请诸君静听!”

第四十六章 率师回还

    对峙依旧,鲍叔牙不敢轻易的给两人翻脸,不然的话也不至于隐忍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才爆发。

    高国两家君子虽然势大,但名义上鲍叔牙还是他们的上司,两人对鲍叔牙的做法虽然不满,却也一直都在克制。

    直到此事的突然发生,这种一直被两方相互克制压制的矛盾才算是彻底的爆发,再没有丝毫的保留。

    “我等出兵,千里来袭,目的是为惩戒鲁国之大逆,现如今,中将军和两个君子也同样是为了这个目标。

    此时之所以会有误会,是因为主张不同。

    以吾之见,我等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我等闹下矛盾,得利的是鲁国。

    鲁国国小兵少,如今鲁国国君即便下达命令让全国戒备,真正能够称得上是精锐战力的依旧不多。

    我方兵力远胜于彼,而中将军和两位君子意见又不相同,既然如此,何不分兵?

    两位君子想要到长勺之地迎战鲁军那就去,仅两君子手中拥有兵力在面对鲁军之时,就能形成足够优势。

    中将军此时不想进攻那就不进攻,伺机而动也是可行!

    如此以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一身血腥,令公子无诡看起来有极为怪异。

    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一窍不通,因为鲍叔牙才是统帅,真要如此行事,鲍叔牙这个统帅也就名存实亡了。

    两位君子对此倒是很感兴趣,实际上他们早就想如此做了,只是一直没有借口,此时公子无诡齐桓公这个大儿子将此事说出,他们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共同将目光看向鲍叔牙。

    鲍叔牙怎会容忍此事发生?闻听此言不由大怒,王庆连忙靠近两步同时大声说道:“此时深入敌国,只有合兵一处才能发挥出应有战力,此时我等为客,与之前干时之战大不相同。

    分兵必定为敌国所趁!

    但此时,两位君子前往长勺进攻鲁军之意已决,想要回心显然不能,而中将军和我认为长勺之地不能轻去,去必败!定然不会冒此天险。

    既然如此,两位君子自可领兵前往!

    只是战败之时可要记得此战会败乃你二人一意孤行咎由自取,与中将军无关!

    至于中将军和我,自将领兵回还,向父亲请罪,此战再与我二人毫无关系!”

    王庆的话令的周围的人都愣了一愣,鲍叔牙想要说话,却被王庆在背后隐秘的拍了拍。

    如果是以前,鲍叔牙定然不会理会王庆这个毛头小子,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知道,这个看似年纪不大的少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也不会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此时他对眼前的局面也没有什么好解决办法,又接收到了王庆的暗示,只得将愤懑之气以及疑惑,共同放在肚子里。

    想了一下,满脸怒容的对高国两位公子不阴不阳的道:“高国两氏,乃天子亲任齐国二守臣,鲍叔牙不过一小小大夫,忝列中将军之职,如何敢管两位高国二氏君子?既然尔等想要去长勺那就去,何必理会我这个中将军?!

    国君所属,我鲍叔牙之兵,听吾之命,即刻回转,退出鲁国!此战与我等无关!

    回国之后,我自向国君请罪,罪责在我,而不在尔等!”

    鲍叔牙下令之后没有停留,即刻令‘御戎’抖动缰绳掉转马头,朝着来路回去,竟是真的不在不理攻鲁之战,选择回师!

    鲍叔牙的几个家臣冷冷的扫高国二氏兵卒一眼,也掉转方向,追随鲍叔牙而去。

    鲍叔牙是跟随齐桓公的老臣,齐桓公的部下大多都是鲍叔牙统领,时日已久,不少人之前虽然也想着要尽快的攻占鲁国,但此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犹豫一下之后,还是选择跟着鲍叔牙离开。

    这样的结果不仅仅是高国二君子没有想到,即便是公子无诡一样也没有料到,鲍叔牙居然会如此行事!

    他犹豫一下,催促‘御戎’赶车追上鲍叔牙车驾问道:“中将军真的要回去?不再理会此战?”

    鲍叔牙冷着脸道:“尚未杀敌,己方就已内讧,战力丧失十之二三!此战必败!

    既然如此我何不引兵先回,也不至于使我齐国儿郎白白战死!”

    公子无诡面色难看,沉默一会儿道:“中将军之言,无诡不敢苟同!

    既然中将军要回国,那请将我五十战车留下!无诡要带领我齐国好儿郎,奋勇厮杀,攻城拔寨,展现我齐国声威!”

    他说道这里,又将目光看向王庆,冷笑道:“胜利是打出来,不是说出来!这是实打实的真功夫,需要真猛士,不是仅靠运气的懦夫可以染指的!”

    王庆对着公子无诡抱抱拳,做了一个安好的表情之后,就带着怒不可遏的圉溪等桃花师所属先行离开。

    桃花师因为是王庆一手建立起来的,所以全军所属,对他唯命是从。

    鲍叔牙见王庆走的坚决,就冷笑着指着军队中属于公子无诡先前带领的五十乘沉声道:“想要去送死的,就跟着公子前去!”

    说完不在理会,径直离开。

    那五十乘在原地留下,愣在当场,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无胆匹夫!”

    公子无诡对着鲍叔牙的离去的背影骂一句,然后驱车来到那些犹豫不决的兵将前方高声道:“胜利需要我们用掌中铜戈,腰间宝剑去取,富贵也一样如此!

    鲁军乃我等手下败将,干时之战,被我军打的溃不成军!即便是鲁君也是将自己旗帜插在副车上,这才得以逃命!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今日我等奉国君之名前来征讨不臣,自当无所畏惧!我也当带领诸位宣扬国威,誓不当无胆匹夫!

    诸君听令!掉转车骑,奔向鲁国,随我前去杀敌!”

    声音落下,车轮滚动,车辕之上旗帜迎风舞动,被自己感动到的公子无诡,只觉的热血上涌,混合着些许悲和意气风发一起涌向心头……

第四十七章 王庆论战

    “公子到底有何想法,现在也该告知,难不成我等还真的要回国不成?!”

    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鲍叔牙忍住不开口。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好。

    王庆回头看看,见后面没有君子措等人派遣的兵卒相跟,两军已经看不到了,就开口道:“自然会告知中将军。

    高国二君子,早已心存对战鲁军之意,强行留在军中,只会发生内讧,而于战力无补,既然如此,何不趁机与他们分开?”

    鲍叔牙皱眉道:“长勺之地,地势不利我师,高国二君子虽骄狂,然其手下军士却为我齐国好好男儿,明知将败而不救,于国于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这颗心会不安!”

    他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膛。

    王庆苦笑道:“先前之事,中将军还未看清?怎么可能令的他们回心转意?

    既然他们一意孤行,自愿领败,那就遂他们去,刚好我们可以趁机做些安排,将战局扳回来!不然我等奉命出师,一仗不打,亦或者是打一场败仗,如何向齐国臣民交代!”

    听得王庆说不是就此离开,鲍叔牙也平静了不少,思索一会儿没有头绪,皱眉问道:“如今我只剩下三百五十乘,与你桃花师五百单骑,若是与高国二君子合兵一处,尚有战胜之可能。

    如今分兵本就势弱,而且还要打鲁国战胜之师,如何能够抵挡?”

    王庆笑道:“高国二君子战败已是预料之事,战败之后,鲁国为扩大战果必定会追赶。

    公令将领率领三百五十乘埋伏必经之路两侧,待到溃兵过去,鲁军到来之时伏兵尽起,出其不意之下,鲁军难以抵挡。

    而高国二君子,如果不是太傻,见到此景,必定也会收拢溃军往回掩杀。

    长勺之地地形虽不利于战车,但于我桃花师无碍,我带领桃花师军卒,绕道前往长勺之地趁机来到鲁国军后,待到其冲杀之时,引伏兵起,与中将军一起杀敌。

    到时鲁军前后左右四面受敌,焉有不败之理!”

    “此策神妙!只是不符合堂堂之师行径!

    也罢!事已至此,也就不能考虑太多,一切按公子你所言行事!”

    鲍叔牙眼中有了神采,他本就是一个领兵将领,虽然一时间气急,想不到此策,却能够判断出一个计谋能不能成。

    王庆所言,如不出意外,十有八九就会成功,伏兵起时,纵然不能打败鲁国,但扳回局势还是可以的。

    “我这就去安排!免得下方军卒心中不满!”

    “中将军暂且停下!”

    王庆连忙拦住想要离开的鲍叔牙。

    今日接连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变故频起,令的鲍叔牙这样一个极为聪明之人,此时也不免乱了方寸。

    “还有何事?”

    “此时还不能告诉将士,我们还要往回走?”

    “往回走?奥,是了!接着往回走!”鲍叔牙恍然大悟。看向王庆有感慨之色。

    ……

    “中将军不是已经回国,缘何又至此地,与我等必败之人为伍?”

    君子婴见到带着两乘前来鲍叔牙意外之余,不阴不阳的说着话。

    “缘何只有中将军前来?而不见三百五十乘?”公子无诡在战场上踮起脚往后看,确认没有兵卒前来之后,有些疑惑出声。

    “甲士乃国君耗费大心血建立而成,余不忍见尽数折损此地,为让我齐国此战之后,还有能战之兵,吾已尽数将其送回国内!”

    鲍叔牙一脸平静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又来此作甚?”

    君子措对着鲍叔牙怒目而视。

    “鄙人愚钝,被大王人命为中将军,手下将士可以回国,唯独我不能回国!”

    鲍叔牙依旧是一脸的平淡,他越是这样,就越给人一种已经准备好送死的感觉。

    “这么说你这次前来,就是准备给我们一块来送死的?!”

    君子婴喝问出声。

    鲍叔牙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哼!无胆匪类!这次就让你看看我等是如何战败被你视若如虎的鲁国!

    战胜回国之后,定然向大王禀告你此行猥琐之态!将你这种沽名钓誉欺世盗国,吃里爬外之徒,斥为奴隶!”

    君子措大喝出声,驾着战车朝着军阵前方走去,不再理会鲍叔牙这个名义上的中将军。

    公子无诡也是紧握青铜钺,忍耐良久,才吐出一口气买,对着‘御戎’发布命令,驾车离开此地,接着回到自己的车阵里面,给手下宣扬齐师必胜。

    鲍叔牙袖中的双手紧握,指甲刺进肉里,鲜血长流,方正如他,怎能忍受几个黄口孺子如此辱骂?但想起公子雍交代的事情,只能隐忍不发。

    绿油油的草丛地皮下方钻出来,在春风里摇曳,燕子低飞,催促着民众赶紧耕种田地。

    然而因为战争来临,长勺之地又被选定为战场的缘故,长勺之地的庶民奴隶全都在几日前离开,这里的土地没人耕种。

    不过也正是这样,王庆才不需要杀太多的人来保证他们行军的隐秘性。

    对着毫无抵抗能力的平民举起屠刀,这种事情做起来实在太过禽兽。

    抬头看看起伏的丘陵,此时正对着自己的西方应该就是鲁国集结起来的大军吧?

    这个时候鲍叔牙应该已经赶上了公子无诡等人。

    鲍叔牙是必须要回去的,他是领军将领,这个消息想必鲁国的人早已经知道。

    如果他不在军中,这样一个巨大的破绽一定会被鲁国发现,依照曹刿谨慎的性格,如何会不明白齐国有伏兵?即便是没有伏兵,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不会让鲁庄公追击!

    不追击的话接下来布置下的一系列手段也就失去了作用。

    不能再往后走了,自己没准备在公子无诡等人跟鲁军大战的时候带人从后面冲锋。

    丘陵地带战马可以行走不假,但是想要冲锋可就难了,高低起伏的地形会战马奔跑不起来,骑兵的速度优势发挥不出!

    在这个地方带人从鲁军后面出现,虽然能够给鲁军带来一定的恐慌,但自己这些人也会死伤惨重,而且与战局无补。

    一个山坳出现在眼前,只有一条路进入,这是一个理想的藏兵之处。

    留下几人分布在不同位置潜藏在枯草丛里警戒,王庆带着其余的人进入山坳,这里距离鲁军算不得远,之后好快些发起进攻!

    桃花师土黄色的服装发挥了优势,在这个草芽泛青,但还有大量枯草存在的时刻,这样的衣衫,最利于他们潜行。

第四十八章 一鼓作气

    暮色低垂,寒气涌起,初春的天气里,荒芜一片的小丘陵上的枯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一片的人马。

    人喊马嘶之声撕破暮色,众多旗帜哗啦啦作响,一股战场的肃杀莫名的从这些人马身上传出,打破了旷野固有的宁静。

    感觉最令灵敏的獐子野兔狐狸这些东西避开这里,在草丛里支起耳朵远远的往这里望来,弄不明白一时间这里为什么来了这么多的人。

    这片算不得平坦的旷野上不止只有这样这样一方人马。

    在往南延伸上三里多地,同样也是一片山岗,不过那里要相对平坦不少,在这里也驻扎着大量人马。

    不同于北方那片的人影匆匆,这里的寨墙营帐全都建好,一队队巡岗的兵卒拿着武器来回走动,整个营地都显得极有秩序。

    一处瞭望台上,站着亲自带兵的鲁国国君,借着暮色隐约能够看到对面营地里一片乱纷纷的繁忙景象。

    这些天大军压境的压力如同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头,此时见到这样的场景,脸上才算是多少有了些许喜色。

    “齐师远道而来,兵马困顿,如今天色渐暮,而营帐尚未建立,此时若有一将,带领兵马冲杀出去,定能打其一个措手不及!”

    鲁庄公看了一会儿有所发现,这样说着就准备传令下去,令人前去攻打齐营。

    跟在一旁的曹刿见此连忙出声道:“不可!”

    “缘何不可?”鲁庄公压下冲动,开口询问。

    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令他彻底的认识到了这个隐居在乡野的士人有大才,如果这次不是一路有曹刿相助,鲁军此时见到数量庞大的齐军不知道会惊慌成什么样子,至少想要达到当前的这种平静是不可能的!

    依旧是一副士人打扮的曹刿施礼道:“齐军虽然远道而来,但战意极浓,正要寻找厮杀,我军遇上,不一定能够战胜。

    而且,之前观之,齐军营帐虽未立,亦有兵卒庶人来回忙碌,但营地之中总有大量兵马看似散漫,实在戒备森严。

    此时暮色渐至,而对方喧哗之声不增反减,此为何故?只是要赚我军前去,好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鲁庄公听完仔细寻思,又将今日所有见到的事情联系起来思考,过了一会儿才恍然点头感慨道:“幸好有卿在侧,不然吾将中歹计矣!”

    当夜鼓噪了许久都不见鲁人来攻的齐师,终于放弃这个诱敌之计,专心建立营帐。

    次日天色蒙蒙亮,齐军就已经埋锅做饭,早早食用。

    一路南行终于遇上鲁军,这让对这场战斗期待了良久的齐军,个个都兴奋不已,恨不得立即就投身战场,痛饮敌血!

    作为这支军队最为核心的高氏君子婴,国氏君子措,以及齐桓公长子公子无诡三人更是老早就起身商量迎敌之策,至于只带了两乘,一心咒着他们失败的鲍叔牙,被他们自动屏蔽了。

    “……原本以为昨日露出那样大的破绽,鲁国定然忍不住来袭,却不呈想却能如此沉住气,不来劫营!”

    公子无诡整理了一下皮冠下方的束带,有些遗憾的说道。

    “鲁国之前被我军痛打,胆气丧失,自然不敢轻动,也在情理之中!”

    一旁的君子措道。

    “我军新来,战意正盛,将士之气可鼓不可泄,待到红日东升,即刻擂响战鼓,催促鲁国迎战!”

    君子婴拂拂袍袖,又挥手做砍切状:“必将一战下之!大破鲁国,为国扬威!无胆匹夫小觑我等,我等偏要做出成绩出来!让匹夫住口!无地自容!”

    君子措用剑柄敲击着自己的胸甲道:“合当如此!吾看那匹夫倚老卖老不顺眼久矣!”

    公子无诡没有说话,他对鲍叔牙的怨气算不得大,此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那个扬着马鞭抽向自己御戎里方,叫嚣着说诋毁戎车的幼弟。

    原以为自己这个兄弟里面,终于又出现了一个敢上战场的,结果却是一个只会动嘴,没到战场就开溜的无耻懦夫!

    今日就要让他,让父亲,让齐国所有人看看,到底谁才配获得天子戈!

    他在无声的咆哮,一只手仅仅握住青铜钺,指节发白。

    “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如同闷雷,随着红日绽放出第一道光芒在旷野里回荡,惊的大量野兽四散而逃。

    一辆辆战车在马匹的拖拽下,从营门倾泻而出。

    战车之上的甲士一个个战意十足,擎着长戈,背着长弓,身子紧绷,听着隆隆擂响的鼓声,一个个热血上涌。

    沉闷的战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平静,朝着四野传出。

    鲁国营地内,披挂整齐的鲁庄公眼见得齐师潮水般涌出,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黑压压的占据了一片,也不由的心中战意升腾,将宝剑插在腰间,大喊道:“擂鼓升帐,出兵迎敌!”

    身边侍者得到命令大声应诺,就要将命令传递出去。

    “未可!”

    一声急切的声音随之响起,鲁庄公回头见到步履匆匆的曹刿。

    侍者也停了下来,他知道曹刿先生的意见对国君有多大的影响。

    鲁庄公奇道:“缘何不可?”

    曹刿整理好衣甲,来到鲁庄公战车旁停下,看了一眼战场空地上军容整齐,气势如虹的齐师,施礼道:“齐师求战心切,战意正浓,我军数量本就不如,士气也比不上,此时出战迎敌,即使能够战胜齐师,自身损伤也是极大!君主不可妄动……”

    闷雷一般的声音隐隐传来,已经穿戴好的圉溪侧耳倾听,随后看看洒落脚下的阳光有些疑惑的出声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打雷?”

    不远处的木锉愣了愣之后面色一紧道:“什么打雷!这是战鼓声响!公子无诡他们已经跟鲁军交上手了!”

    他说着就连忙往王庆住处跑去,其余人闻听此言也都打起精神,整理兵刃战甲,还有一些已经骑上了马背,准备冲出山谷前去迎敌!

    王庆也听到了声响,看看紧张的部下以及激动的面色发红跑的气喘吁吁木锉,皱皱眉笑骂道:“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离他们打起来还早着呢!

    趁着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不然等之后上了战场,想要休息可就没有时间了!”

    “公子,你听战鼓声多么急促,他们怎么可能没交战!不如我们先准备好,免得到时间慌张……”

    木锉在一旁有些小心的问道。

    怎么知道的?王庆自然不会告诉木锉,《曹刿论战》这篇课文道现在他都能倒背如流……

第四十九章 再而衰

    太阳从地平线上跃起,离地三杆高,黑压压一片的齐国军阵依旧队列整齐。

    不是他们的纪律好,而是鲁国营帐愣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没有厮杀,军阵自然也就不会乱到哪里去。

    不过众多的军卒,随着时间延长,到了此时,已经不像先前那样精神。

    “彼其娘之!这些鲁军怎么都不迎战?!传令下去,再次擂鼓!我亲自带领一百战车冲阵!就不信不他们不出来!”

    传令兵应诺一声,跑开去。

    精赤着上身的军汉,拎起鼓架上靠着的两个婴儿手臂粗细的鼓槌,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胳膊上的大团肌肉如同老鼠一般猛地一窜舒展开来,红布包裹的鼓槌重重的砸落在鼓面上。

    牛皮鼓面剧烈颤动,一声沉闷如雷的声响也随着传出——“咚!”

    战马嘶鸣,车轮滚滚,旌旗招展,鼓声隆隆。

    一百辆战车从军阵中驶出,如同一道钢铁洪流,朝着鲁国营寨所在之地滚滚而去。

    一面‘高’子大旗迎风飘扬,身前有橹盾遮挡的君子婴,似乎在高声呼喝着什么。

    眼见得有主将亲自冲阵,齐军这边萎靡的军士再次战意高涨起来。

    公子无诡驾战车来到剩余战车的最前方,抽出腰间佩剑,以剑柄敲着胸甲,嘶声大吼:“战!战!战!死战!”

    身边甲士见此,也用手中长戈柄顿在战车上,跟着大吼:“战!战!战!死战!”

    声音粗狂沙哑,带着一种说不来的感染力,闻之令人热血沸腾!

    其余兵卒闻听如此,也是有样学样,捶着胸口大声嘶吼:“战!战!战!死战!”

    声音如同一片闷雷,带着冲天战意,对着鲁国营帐轰轰而去,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种声音在回荡,就连沉闷的鼓声都被遮掩了下去。

    鲍叔牙原本无精打采的靠在车栏杆上打盹,此时也被刺激的握紧佩剑,几乎忍不住的想要跟着呼喊出声。

    他身子绷直,目光穿过如林戈阵,落在前方带起一片烟尘的君子婴所带领的车阵上。

    或许这些人真的能够将鲁军战败也未尝不可!

    自己跟公子雍两人也许都错了!

    他握紧栏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那奔腾的车阵之上。

    君子婴的车阵停在距离鲁国营地一箭之地,热血沸腾的他,忍不住拍打栏杆,另外一只手举着一根长戈,指着已经没有动静的鲁国营寨高声喝骂。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沉默。

    如果不是能够见到一些负责警戒的鲁国军卒,都会让人忍不住的怀疑,这是一处空营地罢了。

    君子婴高声喝骂的嗓子都哑了,鲁国军营依旧毫无动静,怒气勃发的他高喝一声,不再忍耐,率先对着鲁国军营冲杀过去。

    跟他同一辆战车上的‘车右’连忙将一面大盾举起,将君子防御在后面,身后的一个弓手已经将背上长弓取下,搭在弓弦上。

    其余人也纷纷效仿,一同对着鲁国营地冲去。

    “愚蠢!”

    原本还满怀希望的鲍叔牙见到此幕,大骂出声,‘砰!’的一声拍在栏杆上。

    鲁军营地建在地势较高一些的地方,通往上面的道路虽然算不得特别陡峭,却能有效的阻挡从下往上冲去的战车,而他们从营地里冲出来却是下坡路,不受影响!

    而且鲁国营帐在修建的时候来就充分考虑到了齐师的进攻,营地前方只留下了一条能供三辆战车通行的道路,其余地方都挖掘了众多一尺宽窄的沟渠。

    沟渠不宽却很深,能够有效的阻止战车前行,即便是填,一时间也填不上。

    君子婴所带领的战车足足有一百辆!

    刚才一阵冲击而来队形已经不严整,这样的队伍,如何能在短时间里冲击到鲁军营帐前方对鲁军营帐形成有效的压制?

    就这样的冲上去,除了挨打之外,并不会取得多大的战果!

    果不其然,不等君子婴等人冲到跟前,一片乌云带着刺耳的声音凌空飞起,对着靠近营地的车骑就罩了下来。

    那是被鲁军抛射出来的羽箭。

    “举盾!”

    有经验的军官大声呼喝,而热血上涌的君子婴也被‘车右’一把扯到大盾下面。

    紧接着就有大雨敲打房顶之声响起,还带有羽箭钉在橹盾之上的‘嗡嗡’声。

    吃痛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中箭了的马儿发了狂,不管不顾的拉着车乱跑,直想快点离开这片夺命之地。

    惊慌躲避箭雨的‘御戎’拉扯不住,还不待他出声呼喊,就有一支羽箭从天而降穿透了他的身子。

    “君子,马惊了!战车也无法掉转,快点跳车!”

    见君子婴还在发愣,趁着没有箭雨落下的空隙,车右伸手夹着君子婴从颠簸的战车上滚落下来,手里提着的橹盾也顺势盖在身上。

    其余靠后的战车,‘御戎’在拼命的掉转马头,只是之前相互间靠的太近,一心只想着进攻,根本没有想后退的事情,一时间想要掉转也不容易。

    战车之上的弓箭手,在从最初慌乱乱中回过神来,在橹盾手的护卫下引弓还击。

    只是鲁军营地里的弓箭手只是躲在营地里面进行抛射,并不露头,所以他们也只能凭借着感觉朝着鲁军营地抛射还击,再加上人少,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一轮箭雨过后,又是一片乌云飞出,正在裹挟着摔得七荤八素拼命往后潜逃的‘车右’怪叫一声,将君子婴塞进鲁军挖的一条用来阻挡战车的沟槽里,而他来不及跳进去,就将身子蜷缩在君子婴上方,又将橹盾挡在自己身上,刚刚做好做些,箭雨再度簌簌而下,地面上顷刻间就多出来了一片如同没了麦穗的麦田……

    君子婴失魂落魄的看着鲁国营地前面倒伏的尸体,那些尸体上插满了箭矢,如同一个个巨大的刺猬。

    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浑身战栗。

    仅仅只是片刻钟的时间,就有将二百多人丢掉了性命,战车被毁三十四辆!

    这样的战争,给君子想象的不一样,他想象中的战场只有快意杀戮,只有敌人狂飙的鲜血,只有乱飞的残肢断臂,死伤的只有敌人,而没有自己人。

    他所有对战争的想象,都在短短的片刻钟里,被鲁军用羽箭残暴的撕破了。

    原来鲁军也不是泥捏的,也不是待宰的羔羊。

    如同挨打了当头一棒的齐师兵卒,在这一刻,才在心底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第五十章 三而竭

    “公子,已经二鼓!我们还不冲杀?”

    木锉问靠在土壁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晒太阳的王庆,虽然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大概的结果,他还是忍不住的询问。

    “不去!”

    王庆吐掉嘴里的草茎,随意的说道,随后又一巴掌拍在木锉身上,笑骂道:“娘的,不是说了让好好休息的吗?怎么一个个这么沉不住气?”

    木锉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第一次上战场,有些激动……”

    王庆看看周围,除了少数一些人能够沉住气之外,大部分人的装态都不比木锉好到哪里去。

    心中不由暗叹,上过战场的和没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

    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所以来到这里隐藏起来之后,就一直借着表现自己的悠闲和浑不在意来消除众人战前的焦虑。

    现在看来,这个做法效果不大。

    王庆想了想,就坐直了身子道:“留人负责警戒,其余人都过来,好久没有说故事了,今天趁着有时间,就再给你们讲一个。”

    虽然觉得大阵将至这个时候说什么故事很不靠谱,但出于对公子的尊重,再加上公子说的故事是真好,众人也就来了。

    “……话说远古之时天下共分为四大部洲,分别为东胜神州,西牛贺洲……东胜神州海外有一国土,名叫傲来国……”

    随着王庆的讲述,原本还焦躁不安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沉浸在石猴神奇的经历之中不能自拔。

    而与此同时,远处看不见的战场之上,也出现了新的变化。

    暖阳升到头顶,俯视大地,鲁军的接连不出战,以及之前君子婴的冲阵失败,都如同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齐军心头。

    再加上此时已经临近正午,早上天刚亮就吃饭,到此时腹中已经饥饿,配上这几日以来连番的赶路和幻想着战场厮杀立功,令得他们休息不够。

    之前战意高昂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受到打击之下,一个个只觉得又累又饿,提不起劲来。

    君子婴此时已经算是废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即便是君子措提醒他了好几次不要这样,会影响军心,他依旧是呆呆的望着鲁军营地前面。

    公子无诡和君子措商议一下,公子无诡深吸一口道:“传令!擂鼓!再次邀战!”

    “不可!”鲍叔牙挎着佩剑而来。

    “今日前来,就应速战!如今我军士气低迷,此时急需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如此才能保证士气!

    况且,先前君子婴之所以会败,全因一时血气上涌,太过靠近鲁军营地,这才遭此惨败。

    如今擂鼓,不为进军,只为引出鲁军,鲁军难缠之处,全在营地,只要离开营地,怎能是我军敌手?”

    接连的出兵不顺,令的公子无诡也变的浮躁起来,对鲍叔牙说话不再客气。

    “中将军尽管待着,看我等今日如何破阵杀敌!”

    说完就再度命令传令兵去传擂鼓的命令。

    鲍叔牙还想在说些什么,公子无诡已经踏上战车,扬起的马鞭,几乎要甩到他脸上。

    隆隆的鼓声也随之响起,只是显得格外沉闷,再没有前两次的意气风发,战意高昂。

    鲍叔牙见此,不由暗叹一声,想起王庆之前所说计划,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算了,由他们去吧!只是可惜了大好儿郎!……

    他叹息一声,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般,缓缓的朝后方自己的战车处走去。

    鼓声擂响,众军卒除了最开始精神一震外,又重新恢复了之前无精打采的模样。

    之前的种种积压下来,已经令得他们提不起战意,甚至于一些胆子较小的人,已经在想着,若是与鲁军对上,怎样才能保住性命。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认为此次的鲁军还是会如同之前一样,龟缩在营地里不出来。

    战鼓咚咚,公子无诡驾战车高声呼喊一些打气的话,想要将众将士的精气神提起来,然而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他等得一阵,也以为鲁军不会再出来,就准备让‘御戎’掉转马头,回去之后再想办法,也就在此时,他却惊讶的发现,一直牢牢紧闭的鲁国营地迅速打开,然后一队三辆并成一片排的战车,从营地迅速涌出!

    同时还有大量带着武器的步卒,轻易的越过那些战车不能通行的沟壑,一同朝着这里涌来。

    “咚咚咚……!”

    带着高昂战意的战鼓声,从鲁军营地里传出,配合着潮水一般涌出的鲁军,居然让人升起一种不可抵挡的错觉。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公子无诡低声自语。

    然后挥手高喝道:“无胆鲁军,终于前来受死,今日定要将你们斩杀干净!”

    边说边催促‘御戎’快点驾车迎上去,结果却发现御戎死死的拉着缰绳。

    公子无诡怒骂,转头才发现身后的敢迎上来的战车只有稀稀疏疏的十几乘,更多的人此时正在慌忙的整理衣甲,往战车上去,乱哄哄的闹做一团。

    之前战鼓声响了一阵之后,众齐军不见鲁军出来,以为他们还会像之前一般,不会出战,就各自放松警惕,各种奇形怪状,散漫的不像话。

    此时鲁军冲出,想要快速迎敌又如何能够做得到?

    即便是君子措连番捅死五六人,也依旧不能改变这个情况。

    “不要乱!给我杀啊!”

    他愤声疾呼,但只有周边之人听从命令跟着他匆匆迎敌,其余地方还是骚乱不堪。

    此时齐军距离鲁军营地不过是一里多地,这点距离在高速奔行的战车下,转瞬即至。

    公子无诡双手握戈,狠狠的一下捅将出去再用力的一收,一个鲁军兵卒就跌下战车,被车轮碾压而过。

    ‘轰!’

    一个鲁军将领奋力掷来的青铜斧被‘车右’手疾眼快的用盾牌挡住,蹦飞出去,巨大的力道,也令他身子晃了一晃。

    “杀!”

    红了眼睛的公子无诡再次将青铜戈刺进一个鲁军的胸膛,鲜血随着青铜戈的抽离,飙射而出!

    “公子!快点离开!鲁军势众!我们抵挡不住,再停下去,就被包围!”

    ‘御戎’一边艰难的抵挡众多的攻击一边大喊。

    这次的带兵冲阵,已经让鲁军知道公子无诡身份高贵,因此上有源源不断的鲁国车骑围拢而来。

    “不准走!鲁国小贼,安能抵我兵锋!”

    公子无诡大声呼喝,奋力厮杀!

    “望!元!仁!命!你们奋力厮杀,抵挡鲁军,为公子杀出一条血路!我带公子离开!”

    ‘车右’大声呼喊,战车的御戎已经挥动马鞭开始掉转马头。

    跟在身侧的几辆战车是公子无诡的心腹之人,他们听到‘车右’的声音,就拼了命的往外厮杀,一时间居然将想要从过来杀死公子无诡的鲁军尽数挡了下来。

    公子无诡想要跳下车去,却被背后弓手拦腰抱住,任由他如何喝骂,就是死不松手!

    Ps:看见两位从老书跟来的书友,很高兴,虽然没有谋面,但看到你们的名字时还是止不住的欢喜。

第五十一章 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太阳西斜,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徐徐的春风四处飘荡,再也没有了丝毫春日里的慵懒舒适。

    人马的喊杀声,兵戈的碰撞声,重伤之人临死前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喊声,兵器入肉的‘噗噗’之音,连成一片。

    两支旗帜鲜明的军队撞击在一起,顷刻间就掀起了阵阵血浪。

    没有花哨的叫阵骂战,没有所谓的单挑斗将,战事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最激烈的碰撞!

    战事虽然激烈,可战局也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就呈现出来了一边倒的情景。

    被连番折腾的没有多少战意的齐国兵卒,猝不及防之下遇到势如猛虎的鲁军,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一直被压着打。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鲁国军队越打越精神,兔子都敢撵狼。

    而齐国军队则胆战心惊,虽有一些将领在拼命嘶喊,却已经挽回不了失败的颓势。

    “咚咚咚……!”

    在曹刿的命令下鲁国数十面战鼓一起擂响,每一记沉闷的声响都如同擂进了人们的心里。

    同样的鼓声,鲁国军卒听到战意高昂,齐国军卒胆战心惊!

    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没有多少战意的齐军就已经开始了大溃败。

    带头跑的是已经被吓破胆的君子婴……

    “哈哈哈哈……!”

    沉重的战车之上,鲁庄公手持强弓,开怀大笑,指着仓惶奔逃溃不成军的齐师大笑道:“曹公妙计!果如公言,三鼓而出,齐军败绩!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此战必定尽诛齐师,一雪前耻!”

    正要下令追击,曹刿连声阻止,他踩在‘车右’的肩膀上,让弓手扶着摇摇晃晃的站起,遥望狼狈奔逃的齐师。

    随后又下战车,弓着腰,仔细查看地面,过了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对等待的鲁庄公道:“君主可下令追击矣!”

    鲁庄公已经对曹刿完全信服,闻听此言问都不问直接下达全军追击的命令。

    直到战车朝前驰骋出好一段距离,最前方的兵卒已经追上溃散的齐军,顷刻间砍杀倒地数十人才开口询问道:“曹公之前举动是为何意?缘何查看一番才让寡人下达追击命令?”

    曹刿整理一下衣甲道:“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鲁庄公再度大笑:“天降先生于寡人,此战若非先生,如何能够战败齐师,守全国土?先生之智,鬼神莫测,此战结束当拜先生为大夫!”

    曹刿将目光从前方厮杀中收回,见没有变故这才拱手施礼谢道:“此战乃君主仁德所致,与曹刿何干?刿不过一介村中老叟尔!”

    交谈声里战车在马匹的拖拽下继续向前行驶,接着追杀齐国溃军。

    曹刿风度翩翩,神态自若,似乎这里不是激烈的战场,而是闲适的原野。

    鲁庄公红光面面,站在战车之上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厉害。誓要追亡逐北,杀尽齐师,一雪前耻!

    大军追赶七八里路,绕过一片丘陵,忽听得一阵战鼓齐鸣,斜刺刺里冲出两支旗帜鲜明,队列整齐战意高昂的齐国车队。

    他们对着追杀骑兵追杀的最起劲的鲁国队伍的中部就冲杀了过来,战车还没有临近,就有箭雨落下。

    突逢变故,鲁军一时间混乱起来,他们没有想到被他们杀得只敢亡命追讨的齐军,会突然间钻出这样两支严整的队伍!

    有的鲁国将官反应很快,立刻就嘶吼着让人准备防御,而在得知了消息的第一时间里,慌乱了一下的曹刿,也下达了相应的命令,进行补救。

    鲍叔牙所带领的这些兵卒,多半都是齐桓公起家时所拥有,大小阵仗见过不少,此时又见君子婴等人果然败退,鲁国军队追击至此,心中大叹公子雍妙计的同时,心中更是升起一种对方所有反应都被己方料到的特别感觉,战意不由增加一分。

    再想想公子雍与自己等人分开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此战必胜,当下一个个汹涌冲出。

    他们是生力军,又是有心算无心,已经消耗大量体力和兵刃箭矢的鲁军虽然奋勇抵抗,一时间效果不大,还是被生猛的齐军硬生生的拦腰截断,分割开来。

    而随着溃兵一起奔逃的鲍叔牙,勒住马头,一脚踹倒如同疯了一般的大吼大叫只顾狼狈奔逃的君子婴,喝令溃兵停下。

    “鲁军之计已尽被我得知!如今伏兵出,对方不支,此时正是戴罪立功之际!齐国儿郎,随我往回厮杀!

    鲁军已乱,我等前后夹击之下,定能大败鲁军!干时之地辉煌战况,即将再现!”

    声音未落,就擎着长戈,率先往回冲去,边走边呼喊,收拢溃军,进行反攻。

    “这是最后时机!若是再败,我等就是丧师辱国!

    诸位,随我冲杀!”

    杀得满身鲜血的公子无诡也是大喊一声,带着护卫身边的几辆战车一同朝着后面冲杀而去。

    君子措,也是同样如此。

    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齐军一面倒的局面被改写。

    “砰!”公子无诡手中长戈狠狠撞击在一个鲁军挥来的长枪之上,那鲁军一直手臂已经受伤,在巨大力道冲击之下,长戈脱手而出,身子也站立不稳,他惊慌之下准备寻找武器,锋利的长戈已经钻进他的胸膛,冰冷一片。

    “痛快!”

    公子无诡擦一把脸上的血大声吼道。

    “原来中将军率领之兵未曾远离,归国的只有雍那个懦夫!我就说,中将军方正忠贞,受王命出征,怎么会提前离开,原来是有此考虑!”

    公子无诡一边催促‘御戎’驾着马车往敌人多的地方去,一边哈哈大笑的说着一些什么。

    而鲁国方面,在反应过来之后,在曹刿的命令下也暂且稳住了阵脚,只是随着鲍叔牙带领溃兵杀回来,这个短暂的平衡很快就被再次打破。

    眼看的鲁军支撑不住,曹刿面色有些发白的道:“君主,还请速速离开!齐师兵锋暂不可挡,只能避锋芒!”

    鲁庄公一脸茫然,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明明上一刻自己还胜券在握,此时却已经被人翻了盘,

    “往哪里去?”

    他愣愣的问。

    “往回!往回!”曹刿连连回答。

    “回路没有伏兵?”

    “回路地势不平,而且我们刚刚走过,齐师即便插翅也不会出现在后面!”曹刿语气果决。

    然而话音刚落,就见到一群骑在马上的人从后方对着他们冲杀而至,硕大的‘齐’字战旗迎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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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少了续命半小时

    时间往前推一些,地点回到王庆带领桃花师藏身的山谷处。

    “……话说那孙悟空得知弼马温只是一阶小官,大怒之下来到花果山水帘洞,竖起齐天大圣大旗……”

    周围众人如痴如醉,心神随着那只胆大妄为的猴子一起飘到了花果山。

    “公子,后来呢?那孙悟空有没有被玉帝打死?他真的成为了齐天大圣?”

    众人发现王庆住了口,就连忙发问,故事正到了精彩的地方。

    王庆笑了着站起来摆摆手道:“后来?后来现在不说了!想要知道后续发展的,等下了都他娘的给老子好好杀敌,仗打的漂亮了有你们的故事听!”

    众人一惊,这才发觉,远处不知何时再次有隐约的战鼓隆隆之声响起。

    或许是受到了那只名叫孙悟空的石猴的感染,觉得自己也有那般上天入海的本事,原本紧张不已的众人,此时再听的战鼓声响,平静了许多。

    一些人还舞动着手中长戈,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大,大…长……长……”之类的话。

    “公子如何得知鲁国此次必定出兵?而且公子无诡他们定会兵败?”

    这就是聪明人的坏处,什么事情总喜欢刨根问底,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故事都堵不住他的嘴。

    还是圉溪这样的用起来省力,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多说话。

    王庆正正身子,做出一副威武的模样,斜视木锉,拉长了强调道:“知道什么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

    木锉思索一下茫然的摇摇头道:“不知道!”

    王庆哈哈一笑道:“不知道就对了,等到这仗打完了,我再给你说。”

    待到哨探回来报告说鲁国已经全军出击追击公子无诡他们了,王庆没有立即下令出发,而是按照埋伏的路程远在心里默默的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这才下令桃花师所属出击。

    “曹公不是说后面不会有兵马吗?那这些又作何解释?”

    面露惊慌之色的鲁庄公,指着冲杀而来的王庆等人,有些发急的问曹刿。

    曹刿也是满心的不解,但他向来稳重,知道此时不能乱了阵脚,也不能犹豫,多在这里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当下道:“主上尽速速驱车回还!这些不过是一群单骑而已,如何能够挡住战车之威!

    主上驾战车冲杀而去,自当所向披靡,挡者皆碎!”

    背后的厮杀声不决于耳,鲁庄公往后看一眼,见到身后兵卒虽然拼命抵抗也依旧被战意冲天的齐军打的节节败退,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那遍体染血的狰狞齐军,就会杀到自己跟前。

    当下不再犹豫,带着一些汇过来的战车兵卒,迎着奔驰而来的桃花师就冲了上去。

    “杀!杀光这些拦路齐军!杀光他们我们才有机会重振旗鼓,再次杀回本来!”

    有鲁将大声嘶吼,擎着长戈,‘御戎’用手中鞭子死命的抽打马匹,想要借助战车强大的冲击力,将胆敢拦阻的薄弱单骑撞得骨断筋折!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片迎头罩下的箭雨,箭雨之中还有一半根婴儿手臂粗许的投枪。

    投枪带着强大的惯性从天而降,高速旋转的枪头轻易的撕开战马的皮毛,血肉飙出的同时,从它的背上狠狠的钻进胸腔,一米多长的投枪只余下半尺长。

    战马哀鸣一声摔倒在地,身子绊倒了与它共同拉车的战马,战车失去平衡,翻倒在地,上面的军卒被狠狠的甩出,摔得七荤八素,尚未来得及爬起,就被羽箭贯穿胸膛,丧失了生命!

    ‘弃弓,换长戈!’

    王庆借着马力,将背上最后一根投枪掷出,来不及看一下战果,就高声大喝。

    桃花师所属立刻将长弓收起,从得胜钩上取下缩短版的长戈,平举在胸前。

    刚刚做完这些,前排的骑士手中长戈已经撕裂了鲁军的咽喉!

    马上开弓射箭是桃花师下了大力气训练的项目,几个月下来,先不说准头如何,桃花师所属都能够在做到在马上开弓射箭。

    而在冲锋的时候也确实不需要什么准头,一片箭雨落在敌军营地里,总能带走不少的倒霉蛋。

    一片箭雨覆盖过后,本就算不得严整的鲁军,变得更加凌乱,而王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桃花师众人杀进了被羽箭肆虐过的鲁军。

    手中长戈吞吐间,锋利的矛锋轻易的划开一个‘御戎’的咽喉,鲜血喷涌。

    王庆松开手中长戈,身子一扭,探手抓住那死去的‘御戎’背后兵卒捅来的长戈,双手用力一带,同时一个桃花师所属用手中剑砍在了这辆战车的一匹马屁股上。

    没有御戎约束的战马,吃痛之下拉着战车就跑,正在给王庆较劲的鲁军身子一个不稳,王庆也趁机尽力往后一推,那鲁军就跌下战车,被车轮碾过,肚破肠流。

    鲁军想要借助战车冲撞骑兵的想法失效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遭受了一轮羽箭齐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距离他们还有半里多地的时候王庆就下令众人分散前进,并且降慢马速。

    单骑在这个时候很好的发挥了它的灵活性,除了少数几个桃花师撞到了战车上,其余的都避开了鲁军最大的杀招。

    而且这里相对崎岖的地形,也大大减缓了战车的速度。

    “头戴皮头巾的是鲁君!”

    鲁庄公有临阵将战旗插在附近车辆上,使用金蝉脱壳之计脱身的习惯,王庆一直就防着他这一手,此时见他不知何时又将王旗插在副车上,准备趁乱逃走,就高声大喝,点明他的身份。

    同时将手中长戈当标枪投掷过去,眼看着就要贯穿鲁庄公身子,他战车之上忽然闪出一个人来,用身子当下了这一击。

    因为王庆距离鲁庄公过远,长戈到了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力道,勉强将这人穿死之后,最后的力道也就卸去了,所以鲁庄公还是安然无恙。

    “曹公!”

    隐约间王庆好像听到了正在将头上皮巾扯下的鲁庄公大叫了一声,随后又连忙催促驾车之人赶紧离开。

    身边甲士也连忙将盾牌移过来,遮挡鲁庄公的身子。

    王庆有些发愣,一代名人不会就这样死了吧?这样太戏剧性了吧?

    话说重要之人将死之时不是都要给一个慢镜头,吐着血说半个小时遗言,赚足了眼泪才会死的吗?曹刿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太干脆了点?

第五十三章 惊弓之鸟割发移盾

    “长头发的是鲁君!”

    有桃花师的人从侧面大喊。

    随着声音的响起,桃花师所属对着鲁庄公所在的方向狂猛进攻,而那些鲁军则在一些将领的带领下拼命的反抗,准备给他们的国君争取到足够的离开时间。

    这些人应该是鲁庄公的护卫亲兵之类。

    “……吃俺老孙一棒!……”圉溪杀到兴起,陡然喝出了孙大圣的招牌口头禅。

    对面的鲁军不由一愣,不知道是被他的陡然开声给惊到了,还是一时间在思索他喊的这一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时,带着血珠的青铜戈已经劈头砸下,锋利的戈锋砍进了他的脑袋,有红白之物溅出。

    圉溪双臂较劲,身子扭动,再次大吼一声,长戈带着那个已经死去的鲁军面对着右边一个扑来的鲁军就抡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活着的鲁军被撞飞,死去的那个也从长戈脱离,旋转着砸倒了一个刚刚爬起的鲁军。

    而鲁庄公则抽出佩剑将头发削去,却又听到那个声音在喊:“短头发的是鲁君!”

    鲁庄公左右看看,见没有什么好利用的,慌忙间就用佩剑将自己长袍割破,扯下一片包在头上。

    至于王庆,也在周围十几个亲兵护卫下,拼命的朝鲁庄公所在的方向追杀而去。

    见从这个方向看去,鲁庄公被盾牌遮挡的严实,王庆皱皱眉头喊过杀得一身血污的圉溪,交代了几句话。

    圉溪嗓门本来就大,先前在战斗里的吼叫,听得王庆有隐隐觉得耳朵嗡鸣。

    只见他将长戈横在马上,深吸了一口气,吐气开声,宛若一道霹雳在嘴角响起:“被橹盾护着的是鲁君!被橹盾护着的是鲁君!擒杀鲁君,鲁国必亡!”

    其余跟在王庆附近的人在王庆的命令下也都跟着高声呼喊:“被橹盾遮挡的是鲁君!擒杀鲁君,鲁国必亡!”

    鲁庄公心中本就惊慌,听到众人厉声高喝,更是慌乱。

    慌忙朝周围看出,见只有极少数战车上有橹盾升起,就对车右道:“快将橹盾放下!”

    ‘车右’有些犹豫,鲁庄公连声低吼:“你想害死寡人吗?!”

    ‘车右’无奈,只得将橹盾放下。

    而王庆则在十几个桃花师兵卒的围拢下取弓搭箭,瞄向一心只想快点离开战场的鲁庄公。

    距离王庆不远处,有一两个鲁国兵卒发现了王庆的企图,高声喊叫着想要示警,结果他们遭受到了桃花军的诛杀,他们拼命喊出的话,也被圉溪等人呼喊的齐声呼喊给遮掩了下去。

    王庆屏息凝气,一张三石强弓被他稳稳拉开,箭头随着移动的鲁庄公缓缓的调整着方向。

    此时,他所有的精气神都放在弓箭之上,在他的眼中,只有两样东西——箭头,以及鲁庄公!

    一阵不大的凉风从背后吹过,刮向鲁庄公的方向,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也在此时悄然升起,王庆看的真切,松开了手中的弓箭。

    一声弓弦声响起,羽箭已经激射而出,急于逃命的鲁庄公,身子一震,一头栽倒在车上。

    王庆有一点意外,这几个月里,他虽然也一直都在跟着桃花师一起训练骑射,可他的箭术也就比寻常桃花师高上一些,按照常日里的水准来算,这样的距离,射中鲁庄公应该还能做到,但想要一箭毙命,可就真的困难了。

    可能是跟刚才自己的状态有关吧。

    他这样想着,收起弓箭,一旁的圉溪终于聪明一回,不用王庆吩咐,就异常兴奋的高声大呼:“公子神射!鲁君已死!鲁君已死!”

    同时挥舞着长戈,促动战马嗷嗷叫着朝着前方鲁军奋勇杀去。

    之前他们一众人的高声呼和,就已经将许多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鲁君身上,有齐军,也有鲁军。

    鲁庄公的突然中箭跌倒,更是被他们看到了眼里,原本一些人还发愣,一时间忘了动作。

    此时听到圉溪等人狂喜的喊声,当下反应过来,齐军如同打了鸡血,顿时变得更加生猛,而鲁国军卒则如同被抽掉了筋骨一般,即便是一些将领,此时也满心的错愕,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而更多的鲁军,则在更大的“鲁君已死……”的呼和声里,往南飞快奔逃!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有了这么大的动静?”鲍叔牙收回佩剑,遥望着最南方山崩海啸一般呈一面倒的战斗,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副将。

    副将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只是说到:“没有看出来,这单骑居然能够发挥出这样的战力!你看看公子雍带领的那些单骑,压着鲁军打!”

    单骑即便是真的有用,却也不可能在鲁军那里掀起这样大的波澜,更何况追随在鲁君身边的大多都是精锐之士!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巨大变故,才能导致这样状况发生!

    难道是……

    鲍叔牙身子一震,连忙吩咐人快点前去探查消息,探查消息之人尚未离开,已经兵卒满脸激动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公子雍神射无双!鲁君毙命矣!”

    不大的声音如同一柄巨大的撞锤,轰的一声砸在了鲍叔牙心上。

    虽然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猜想,真的得到准确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旋即狂喜,大喝道:“将此消息传播出去!鲁君已死,鲁国大势已去!此时不努力杀敌更待何时!”

    声音落下,就在身边几辆车的护卫下朝着鲁军掩杀过去!

    鲁庄公身死的消息,如同一股飓风在战场上疯狂肆虐,所到之处,人仰马翻!

    本就被突然袭击弄的势弱的鲁军,此时更是无心恋战,许多人弃了战车,亡命奔逃!

    而齐军则跟在后面掩杀,有些鲁军军官组织起小股的力量想要抵抗,也被这道洪流所淹没。

    斜阳如血,照着苍茫的大地,一些尚未散去的烟火被风吹得飘忽不定,似是地上那倒伏着的无数尸身的灵魂,在盘旋,不甘心就这样从世间离去……

第五十四章 攻陷鲁都

    马蹄扬起,战车滚滚,借着银白的月光,齐军齐齐南下。

    长勺之地不过距离鲁国国都不过七十里,在鲁庄公身死,鲁国能战之士死伤十之七八,其余皆溃逃的情况下,鲍叔牙当机立断,带着战意高昂的齐军,星夜赶往鲁国国都,准备乘势一鼓而下。

    战车上,身上五六处创伤刚刚包扎好的公子无诡,看着骑马跟鲍叔牙并辔而行的王庆,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嫉妒。

    之前见到埋伏在两侧的齐军冲出,将鲁军拦腰截断,扭转战局,再到闻听鲁王战死,他的确热血沸腾,一种类似从绝境忽然来到云端的感觉,令的他身先士卒,一路的冲杀。

    当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极为痛快,此时战事停歇,热血退下,一种对于王庆发自内心的嫉妒,就不可抑止的从内心深处升起。

    原本自己想着要在战场上立下战功,以此来竞选世子之位,结果又被那个运气超好的幼弟强了先机。

    哪怕今晚能够将鲁国都城拿下,灭掉鲁国,此战中最光辉的存在,依旧是那个杀死鲁君的幼弟!这个之前从没有被他看在眼里的人!

    凭什么他能得到鲍叔牙的器重,将其安排一个最好的差事?如果要是自己领兵埋伏在后,趁势掩杀,一样不会输于他!

    嫉妒的火焰令他忘记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也忘记了被鲁军追赶的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果然,人都是选择性健忘的。

    他站起身来,下了战车。

    “公子你往哪里去?”

    身边的心腹连忙问。

    “去找中将军,请求成为先锋,雍杀死了鲁王,我至少也要有灭都之功才行!”

    公子无诡大踏步的来到鲍叔牙车前,没有看骑在马上的王庆,施礼道:“中将军神机莫测,挽大厦之将倾!无诡愚钝,不知中将军用心良苦,之前多有冒犯,还请中将军不要怪罪!”

    鲍叔牙此时心情大好,挥挥包扎着的右手笑道:“公子也是一心为国,叔牙如何敢多言?只是公子太高看老朽了,这一切都是公子雍的主意!如若不然,老朽此时也为刀下……”

    公子无诡愕然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骑在马上一脸风轻云淡的王庆,鲍叔牙接下来在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见,满脑子都回荡着‘……这是公子雍的主意……这一切都是公子雍的主意……’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精妙绝伦的计谋他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怎么会比他差这么多?

    他很想将这个听起来很荒谬的消息置之不理,想要对其嗤之以鼻,但不管他怎么想,内心深处却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不如这个幼弟远矣!

    原本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两人间虽然有差距,可是努力下去也能赶上,到得此时却忽然发现,两人之间差的不是一段距离,而是一条深不见底,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种差距令人感到窒息感到极度的无力。

    他本想着请命第一个攻打鲁国都城,想要借此将两人间的距离稍稍的拉平一些,此时的发现却让他熄灭了这个心思,因为不论他怎么做,都落在了最下层,总显得那样可笑……

    失魂落魄的公子无诡离开了,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清醒过来的君子婴,想要拔剑自杀,却没有勇气,最终自己扔了宝剑,趴在战车上失声痛哭。

    君子措也是羞愧难当,在战败鲁军之后,没有经过他们同意,大部分高国两氏的兵卒,就已经自发的选择同从鲍叔牙的命令。

    之前的事情,让他们看清楚了几人的本质,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鲁军行动速度极快,连夜就来到了鲁国国都城下,王庆让一部分前锋换上鲁国兵卒的衣服,又让一个人换上死去的鲁庄公的衣物,扮作溃逃回来的样子,来到鲁军城门口大声喊着开城门。

    守城的鲁军本来是不想开门的,但是借着火把看到自己国君就在城门外,又考虑到国君有溃逃的习惯,就打开了城门。

    乔扮的齐师进入都城曲阜之后,穿着鲁王衣服的那人出其不意的一剑捅死了前来迎接的鲁国将官。

    其余人也都纷纷动手,有心算无心之下,很快就拿下了城门和一段城墙,随着后面隐藏的齐军一起进入,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多少悬念。

    即便是之前不太同意王庆以鲁庄公做伐的鲍叔牙,见到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就攻下了鲁国的国都,也是禁不住的心情极度愉悦。

    鲁王宫中嫔妃众多,有节气的固然存在,但总会有一些怕死的以及心思活泛的,鲁庄公去年今年才招进宫的卫华子为其中翘楚。

    从军队攻进鲁王宫,杀死所有敢于抵抗的人,又封锁了鲁王宫的行动里,她就看出那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年郎拥有很大的话语权,不仅仅所有的兵卒对其极为敬重,就连被称作中将军的齐师统领都对他礼遇有加。

    鲁王这个无能之人,自己原想着依靠着他获得荣华富贵,没想到却是个短命鬼,白伺候了他这么长时间!

    现在自己没有依靠,外面那少年,绝非池中之物,如此何不……?

    看着贱兮兮的木锉将一个宫妃打扮,生的面若桃花,体态轻盈,行走间风情万种又不失王家尊贵的女子带来,王庆一时间哭笑不得,刚要张口让木锉将这女子带出去,木锉已经很有眼色的将房门关上,闪身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王庆还有那女子。

    王庆想要将此女子赶出去的,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也在这里呆不长了,这女子生的美丽不说,关键还是王妃之类,远不是后世那些刻意穿古装打扮出来的女子可以比拟。

    若不是如此,如何能有机会亲近?当下也动摇了。

    大抵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当然,他之所以动摇这么快,也跟女子将衣衫扯得歪歪斜斜,美好的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偏偏不全露,以及女子一脸娇羞的蹲在自己身下,轻启朱唇有关……

    鲁庄公确实会享受,这样的女子实在是男人的恩物,昨天晚上王庆一下未动,就被这女子伺候浑身舒坦,有飘飘欲仙之感。

第五十五章 风流文姜(一)

    “公子血气未足,男女之事还需节制,况且此刻乃是战时,万一那女子心怀不轨,公子也将陷入危险之境,此事以后不可再行……”

    一大早鲍叔牙就面色严峻的给王庆上课。

    王庆想想昨天晚上那女子到了后来如同一滩稀泥依旧箍着自己不肯下来的娇媚模样,以及湿了一大片的床榻,他不觉得这个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的女人,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当然,他暗中也有警戒,要是栽在这个上面可就亏大发了,这样警戒着也有好处,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

    王庆拱手笑道:“有劳中将军挂心,也是一时火起,以后尽量克制……”

    “知道克制就好,那卫华子,你若想要,就让她改头换面,我会当作不知!不过也不能沉迷,不过一玩物耳!”

    鲍叔牙面容严峻的说着徇私的话,一时间让王庆没有反映过来。

    “仅此一次,下不为列。”

    鲍叔牙哼了一声,就大踏步的走了,留下面带笑意的王庆。

    看来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接触,还是让这个方正的家伙接纳了自己。

    齐师大败鲁军,杀鲁王,陷都城,回国传捷报的人已经快马离开,而鲍叔牙在分出一部分人守曲阜外,其余军队兵分二路,继续在鲁国扫荡,镇压敢于抵挡的力量,

    王庆带着四百多桃花师之人,自成一路,依靠骑兵的机动灵活姓,擒杀了不少敢于抵抗之人。

    第三日的时候,一队鲁军,护卫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远处匆匆赶来,这辆马车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战车,从装饰上看,应该是女子所乘坐。

    让王庆奇怪的不是这个时候眼前出现一队鲁军,而是这几十人组成的鲁军队伍在面对汹涌而上的桃花师时,虽然也紧张,却没有像这几天遇到的其它鲁军那样仓皇逃窜。

    正在王庆心中不解的时候,那辆马车车帘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宫人,那宫人地位应该不低,最难得的是对着众多的桃花师还敢对王庆这个领军之人傲视。

    “夫人当面,尔身为齐国臣民,如何敢立马横戈?还不赶紧下马请罪,追随后方,护卫夫人!”

    一个被灭国的小娘皮还敢这样颐气指使?跟在一旁的圉溪探出长戈就准备将这宫人捅死,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女子不杀的心思,在他眼里,只要是敢对公子不敬的人,都可以下杀手。

    那宫人见到圉溪动作面色不由一变,高声喝道:“我是夫人贴身人,也是齐人,你个奴隶,胆敢对我动手,定会禀告夫人,将你们碎尸万段!”

    说着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举在前面。

    令牌上面有齐国王族才能使用的印记,王庆认得,自幼给齐王宫喂马的圉溪一样认得,不由的将捅出一半的长戈又收了回来。

    那宫人见到圉溪的反应,心里有了底气,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了身份,那就赶紧将路闪开!跟随在夫人座驾左右进行护卫!如不尽心,尔等尽数不得活!”

    她声音冷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是多给王庆他们说一句话,就是对她极大的侮辱一般。

    王庆此时心中疑惑已经解开,知道了车中人的身份,居然是文姜!随后也就释然,也应该是文姜。

    提到文姜,可能不少书友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她的风流艳事。

    文姜是齐僖公之女,也就是齐桓公的姐姐。

    文姜年幼之时就出落的极美,不知何时跟自己的哥哥也就是齐襄公搞到了一块,后来到了出嫁的年龄,周边诸侯国纷纷来求婚,两人虽然情投意合,之间又行了苟且之事,但这个时候却也不敢说不嫁人。

    于是就在众多追求者中选中了鲁桓公。

    兴奋不已的鲁桓公,不明就里的就做了接盘侠,而且对文姜还挺稀罕,将其立为夫人,而文姜也挺争气,隔了两年就为鲁桓公剩下了太子同,也就是鲁庄公,后又生了公子友。

    本来这件事情谁也不知,这样遮掩过去,也算是说的过去,偏偏十五年之后,鲁桓公又带着文姜来到了齐国。

    当时齐僖公已死,大儿子继位是为齐襄公。

    十五年不见面,并没有让两人之间有任何的生疏,反而更加迫切,见面之后,就天雷勾动地火,玩的不亦乐乎,连鲁桓公都忘了防备。

    文姜回到住处,已经知道被带了绿帽子的鲁桓公,借酒消愁,将自己喝的醉醺醺,借着酒劲对文姜破口大骂,还动手抽了两耳光。

    文姜自己理亏,不敢多言,也不敢还手,待到鲁桓公睡下,她就连忙来到齐襄公处告知此事。

    齐襄公本就是一个火爆脾气,又见文姜被他一向看不起的鲁桓公打,当下就燥了。

    安抚下文姜之后,第二天接着宴请鲁桓公。

    鲁桓公性格懦弱一些,再加上国小没实力,即便是面对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大舅哥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齐襄公却不依不挠的将鲁庄公灌醉,自己也喝了个差不多,非要拉着鲁桓公乘车游。

    鲁桓公不敢拒绝,却醉的爬不上车,齐襄公就让公子彭生将其半拖半拽的抱上车。

    在乘车前行的途中,命令公子彭生将鲁桓公的肋骨折断,可能是断裂的肋骨刺到了心脏,惨叫不已的鲁桓公很快就没了动静,而齐襄公却浑不在意,依旧令人驾车前行。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齐桓公和公子纠感到齐国将会大乱,就分别带着鲍叔牙管仲离开齐国避难。

    公子纠去了自己姥姥家,也就是鲁国,齐桓公的姥姥家是卫国距离比较远,就在鲍叔牙的建议下,去了齐国的一个小附属国莒国。

    后来无知杀齐襄公,雍林杀齐襄公之后,两路人马就开始夺王位的大战。

    而当时鲁国人得知鲁桓公身死后,就在国内立世子同为鲁王,也就是鲁庄公。

    鲁国人不敢问罪齐襄公只能派使者说软话,齐襄酒醒后也觉得这样不妥,将公子彭生诛杀,算是给鲁国人了一个交代。

    文姜,则依旧在齐国,再跟齐襄公厮混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什么怎么的醒悟过来,就离开了齐国,在齐鲁两地的交界处名叫禚地的地方建了一座王宫,遥控自己儿子治理国事。

    至于齐襄公,没事去那里打一下猎这种事情自不必细说。

第五十六章 风流文姜(二)

    见这宫人越说越不像话,王庆就给圉溪使了一个颜色,早就忍耐不了的圉溪,手中一抖,锋利的长矛直接就钻进了这宫人的胸膛。

    宫人高高在上的模样不见了,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以及不可置信,她到死都没有想到,这些卑贱的她都不愿多看两眼的人会对她痛下杀手。

    如果是公子雍真身或者是齐国将领在这里,或许会对齐文姜有所顾虑,但是对于王庆来说,齐文姜不过就是一个荡妇而已,除了对她的风流韵事感兴趣之外,其余的,还真谈不上敬重什么的。

    如果是在其他时刻,遇上了或许会给她一些礼仪,但在双方交战时刻,居然敢这样对自己以及手下兵卒,弄死她手下婢女还真的不算事,惹恼了将齐文姜一块干掉,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宫人临死前发出的惨叫,惊到了几十个护卫的鲁军,领头的将官想要有所动作,这边已经将他们全部包围的桃花师步众,已经将手中长弓拉开,对准他们。

    马车帘子掀开,一个带着面纱穿着华贵的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虽看不清容貌,单看身姿,就知道这是一个风韵犹存之人。

    四十多岁的人,能保持现在这身材已经很不错了。

    她对着侍卫头领挥挥手,侍卫统领阴沉的看了王庆他们一眼,还是将拔出一半的佩剑插了回去。

    “你是齐国臣民,我是齐国当今国主姊姊,见了我缘何不拜?还用箭矢对着我,你可知什么是君臣之礼?!”

    在战战兢兢侍女的陪同下,文姜来到了王庆不远处,没有看已经咕咕冒血的宫人以及众多的弓弩,只是淡淡的看着王庆,声音不高却极具有威严的说道。

    王庆笑了,开口道:“我只见到鲁国国君之母,至于齐国之女,恕在下眼瞎,没有见到。”

    “大胆!你是何人?!敢这样给本夫人说话?”她声音依旧不高,但语气却变得更为严厉。

    “齐国公子雍!

    桃花师统领!

    奉王命出征!”

    文姜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对面这小将居然就是自己的亲侄子。

    她含怒的眼睛,马上出现一层雾气,身子颤了一下悲声道:“雍!我是你的亲姑姑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那是你小不懂事,还尿湿了我的衣衫……”

    “住口!”

    她不提这事还好,提起这事王庆心中更是恼火。

    这个女人给齐襄公有一腿,自然偏袒齐襄公的儿子,当时公子雍四岁左右的时候跟齐襄公小儿子琪争夺木剑玩,琪争不过,大哭,从地上找来一块石头对着公子雍的头就砸了上去。

    公子雍血流满面,哇哇大哭,文姜却抱着拿着木剑吓得大哭的琪哄个不停,丝毫不理睬公子雍。

    现在倒是想起来自己是公子雍的姑姑了,至于抱过公子雍之类的,都是这女人瞎编的,在公子雍的记忆力,他总归也就没见文姜几次,而且那时候都已经四岁了,怎么可能还会尿在她身上?

    “休要欺我年少无知,当年头颅被破,血流满面之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发生,头上疤痕至今未好,你有何面目对我说出这种话?

    如今襄公已死!不是你可以作威作福的日子了!”

    “你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文姜谎言被当面拆穿,又听得王庆提起齐襄公旧事一时间又羞又恼一时间指着王庆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没了之前的那种威仪。

    而王庆而浑不在意的下令:“鲁军所属,全部缴械!否则格杀勿论!”

    “竖子尔敢!今日……”

    护卫首领怒声大喝,拔剑朝王庆冲来,结果刚冲出两步,就有五六根羽箭穿透了他的身子!

    同时死去的还有五六个鲁军护卫。

    有四人是因为跟着那统领一起动作被射死,另外两个就比较冤了,被桃花师准头不够的弓箭误伤而死。

    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起来,一些被误伤了的鲁军军卒压抑着声音,不让自己痛呼。

    “你不能这样!我是齐国的女儿!……”

    文姜失去了仪态对着王庆大喊起来。

    王庆目光越过她,盯着如同一群受惊羔羊一样的鲁军护卫道:“再说最后一遍,将武器铠甲全部卸掉,否则格杀勿论!”

    没有人认为他实在开玩笑,而文姜也知道自己齐国之女的身份在此时起不到丝毫作用,也就闭了嘴,扭过头去看自己的那些护卫。

    弓弦被缓缓拉开的咯吱声听的人牙酸不已,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砰!”

    有人抛下了手中的兵刃,将软皮甲解掉。

    时间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兵刃被抛之声不绝于耳。

    文姜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文姜重新上了马车,那些鲁军被捆成了两队,在桃花师的看守下朝着来路缓缓行走。

    这个女人不到真正恼怒的时候不能杀,就算是杀,也不能由自己的人动手,不然日后传出去,对于公子雍来说,都算不得一件多光彩的事情,毕竟不管如何,她都是公子雍的亲姑姑。

    王庆占据了这具身子这么长时间,也该为他考虑一些事情。

    但也不能任由她在鲁地活动,这个女人名声虽然不好,但在政务上还是很有手段的,鲁国这些年在鲁庄公的手里能够发展壮大,这个女人功不可没!

    王庆的想法就是将这个女人暂时软禁起来,将消息传给齐桓公,至于到底该怎么发落,就让齐桓公去头疼吧,毕竟那是他的姐姐。

    回到鲁国国都之后,王庆将事情安排一下,娇媚的卫华子就殷切的开始服侍起来,王庆舒爽了一次,缓缓神,提枪跨马再次驰骋,正在紧要关头,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系统久违的声音,声音落下,王庆也就没有了意识……

第五十八章 神秘礼包,系统空间

    ‘叮……“

    ”欢迎第1001号轮回者来到《卖炭翁》的世界,主线任务改变卖炭翁的命运,支线任务,废除宫市,奖励……“

    王庆坐上马车,外面一个车夫赶着马车朝街道上驶去。

    此时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是鼎鼎大名的白居易白乐天,如今正在车夫拉着长安往东市而去

    坐在马车上王庆想了一会儿关于见到卖炭翁该做的一些事情,就开始打开系统页面。

    记得自己完成《曹刿论战》的奖励已经发放,自己还没有来及查看到底都给了一些什么东西。

    积分已经发放自动叠加,神秘包裹已经发放,王庆找到之后,在选中了包裹之后,经过了两次确认后,包裹消失了,一阵光华过后,系统的页面了多出来了一个图标。

    打开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系统空间。

    王庆突然想起自己才到《曹刿论战》的世界时,打开在《桃花源记》获得的神秘包裹的情景。

    当时曾经有系统提示音说什么自己进入《背影》世界失败,应获得任务无法提取,影响后续任务的进行,当时给了自己暂时存取的功能。

    现在看来,自己在《背影》世界里应该获得的奖励就是这个系统空间了,因为进入《背影》世界失败,所以就在《曹刿论战》这个世界里给自己又补偿了回来。

    王庆看着系统空间里的两千套马鞍马镫,锁定其中一个,系统传出提示音:‘是否取出所选物品?’

    想起马鞍落地声音过大,被赶车的老周发现了不好,就选了否。

    看来这个系统空间自己是永久性的拥有了,可以随时存取自己的任务所得。王庆心中这样想着。

    就是不知道其它的东西能不能往里面存?

    王庆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说干就干,他看着眼前小桌上的茶碗,心中想着往里面存储的事情,片刻后系统有了动静——‘该物品非奖励物品,存储需要消耗一个积分,是否继续进行?’

    王庆心中升起明悟之色,原来积分是用在这方面的。

    看看已经积攒了二百多的积分,王庆痛快的选择了是,然后眼睛紧紧的盯着的桌子上的碗。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王庆的眼皮子底下,那只茶碗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凭空消失了!看的王庆一愣一愣的。

    他赶紧将注意力放回系统页面上,这才发现系统那五个小格子里面一个空白的小格子变亮了,上面多出来了一个碗的造型,边缘处有一个1。

    这应该就是数量了,王庆心想。

    在第一个空格里面是马鞍的标志,第二个空格里面是马镫,各有两千副。

    也就说出去这两个任务奖励物品占据的两个储存位置之外,王庆还有三个可以使用的储存位置。

    这样的储存位置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惊喜了。

    王庆看到边缘处有一个扩建的标记,就选中了,系统提示音到:“第1001号轮回者等级不够,小学四年级上完,方能达到扩建要求。”

    王庆不由一愣,老子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人,怎么说自己连小学四年级都不到?

    王庆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想着,随后打开自己的资料的页面,仔细查看,这才看到一个关于学历的介绍,后面不是什么高中毕业之类的,而是三年级(正读)。

    三年级?怎么会是三年级?王庆有些发愣,随后意识到这《卖炭翁》的世界是自己进入到第三个世界,这么三年级莫非对应的就是这个?

    这个世界的任务自己没有完成,所以显示的就是‘正读’?

    应该就是这样。

    思索了一会儿王庆点点头。

    以前没有发现,这居然还有年级之分。看来这辈子是别想着摆脱上学了。

    王庆心里想着,就准备将茶碗取出来,结果发现取出来居然也要扣除一积分!

    “娘的,黑心烂肺的,居然双向收费!”

    王庆不由的骂出声来。

    “可不是吗?!现在大冬天,又下了雪,正是难熬的时候,粮店居然还趁机提高粮价!真是黑心烂肺透了!”

    赶车的老周一时间没有弄明白王庆说的什么意思,稍微思索一些,也大致了解了收费的含义,扭头看看刚刚过去的粮店跟着骂道。

    他以为王庆是在为那买不起粮食吃的人鸣不平,骂了一句还在心里感慨,白老爷心底就是善良,见不得穷苦人受苦。

    王庆也被老周的话弄得一愣一愣,随后也大概弄明白老周为什么会这样说,不由笑笑。

    关闭了黑心的系统,王庆开始专心的打量起外面的坊市。

    太阳终于冲破了云层的阻挠,照耀的大地,光芒被皑皑白雪映射着,只觉得哪里都是光,让人眼睛不舒服。

    虽然下了雪,但东市里面的做买卖的还是不少,买者和卖者跺着脚,将手拢在袖子里,哈着白气进行讨价还价。

    太阳虽然出现了,却没有驱走一丝的寒意。

    王庆让老周留意有没有卖炭的,老周答应了之后道:“现在天气冷,正是用碳的好时候,又下了半尺雪,碳不好运送进来,这个时候碳价至少要往上浮两成!”

    虽然不知道翰林老爷为什么要找卖炭的地方,老周还是尽心尽责的赶着往车往专门进行炭交易的地方赶去。

    老爷们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猜到的。

    不大一会的儿的功夫,就来到了木炭交易行,因为长期经营煤炭买卖的缘故,这里的地面变成了黑色,在白雪的映衬下倒是显得黑白分明,别有一番趣味。

    木炭的需求量确实大,一路走来不少卖煤炭的店家都已经没有了存货,要么就是存货不多,已经被人预定的。

    王庆没有太留意这些店家,他的目光不断的打量着道路两边,想要将那个赶着牛车卖炭的老汉给寻出来,结果走遍了木炭买卖行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不是来的太晚,已经被宫人给拉走了吧?王庆心想。

    要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一个简单的任务可就被自己弄的复杂了!怪不得人总说红颜祸水。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见到了几个骑马的人朝着这里奔驰而来,一路上横行无忌,雪渣子溅了行人一身一脸,他们却似乎没有看到,而被溅的人连瞪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下马之后,径直就往木炭店里闯,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

第五十九章 宦官之害

    这些人进入第一家之后,不大一会儿就骂骂咧咧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领头的一个还不忘在笑脸相陪点头哈腰的掌柜身上踹上一脚,然后接着前往下一家。

    王庆刚才得知,这家店铺里还有一些木炭,不过已经被人预定了,定钱都已经给了。

    但这些人进去没多久,就有木炭店的伙计拉着装碳的牛车,忍气吞声的往西边走去。

    这半车碳,少说也有四五百斤,按照如今的行情,十两银子是少不掉的,而那领头的宫人却只摸出了一个半两重的银子丢给了掌柜,洋洋离去,前往下一家。

    掌柜的不敢发怒,只能笑脸相陪,待到几人离开,才对着几人背影虚空踹上几脚,咬牙切齿。

    这些宫人果然张狂!

    王庆看了一会儿就让老周赶着马车离开这里,去寻找卖炭翁,不能让这些人抢了先机!

    从刚才这些人强行购买煤炭的行径上来看,他们应该是还没有遇到卖炭翁,不然有他那满满一车的碳顶着,这些人应该不会如此迫切才对。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从这句诗里面可以看出卖炭翁是在市南门外出的事,王庆之前来的时候也是直接往这里奔来,只可惜没有遇到,这才去了炭行,碳行没有发现,就接着赶往市南门外。

    “乐天!何事如此匆忙?莫非已经忘了你我今日之约?”

    正在奔走之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王庆看去,一个士子打扮之人正在街道边的茶肆给自己招手,正是李绛李深之。

    王庆一思索,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来到了两人约好见面的地方。

    就拱手笑道:“深之兄稍待,小弟今日有些事情,待我处理之后,再来与兄长作陪。”

    王庆笑着打完招呼,就准备让老周驾车离开,却不想李绛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日你我相约至此,本就是随便逛逛,既然乐天有事,带上我不知可否方便?”

    王庆想了一下,就开口道:“无甚要紧之事,深之要去,尽管上来。”

    两人坐上马车,老周赶着马车接着朝前走去。

    “这是去市南的路?”李绛看了一下说道。“乐天你想要购买一些木炭,需要上碳行才行,碳行在东方,你怎往这里走?”

    王庆笑道:“碳行之前小弟已经去了,仅剩的一点碳又被宫人给搜刮走了,没有卖的,只得去南方看看。

    南面就是终南山,每年不乏有在山中伐薪烧炭者,看看能不能遇上。”

    “如此倒是可以。”李绛点点头,之后又气愤的道:“如今宫市大行其道,周边百姓不堪其扰,这些人以极低价格购买,巧取豪夺,欺行霸市,穷苦人家苦不堪言!实在是一大毒瘤!”

    看着不远处两个宫市之人,将一个老农打翻在地将他受售卖的一只山羊强行牵走,李绛声音变寒,紧紧的捏着茶碗。

    “这些宫人如此目无王法,这里是天子脚下,就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们吗?”

    王庆心中一动,问出了自己上学之时就有的疑惑。

    李绛有些诧异的看了王庆一眼,随后开口道:“乐天留恋于诗书美人之间,莫非连这些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宫市乃是宫中宦官重要来钱门路,谁人敢管?

    先帝在位之时,叔文公当政,联合刘禹锡柳宗元诸位大人一起革新,其中一条就是废除宫市,可结果如何?

    推行不到半年,先皇就传位给当今陛下,叔文公被贬为渝州司户,又被赐死,伾公被贬为开州司马,临行之时已有疾病缠身,如今只怕情况堪忧。

    至于韩泰、陈谏,刘禹锡,柳宗元等八人亦在去岁相继被贬为八州司马!

    而宫市,再度施行,比之之前更为横行无忌!有此前车之鉴,谁人还敢管?”

    李绛说着,声音由激愤转为了叹惋,连王庆刚才出现的反常反应也顾不得理会了。

    王庆这时也开始发掘白大诗人的记忆,这才知晓,刚才李绛所言,就是后世有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二王就是唐顺帝时期的王叔文、王伾二人,八司马则是包括刘禹锡柳宗元在内的其余八个‘永贞革新’的中心人物。

    想到这里,王庆心中忽然想起学过的刘禹锡写过的《陋室铭》以及柳宗元的《江雪》。

    当时王庆还在奇怪,刘禹锡一代名人,为何会频遭一州县小吏排挤欺辱,到的最后只给他弄了一件仅能容纳一床一桌一凳的陋室,而柳宗元又会在大雪天跑到江上去钓鱼,还写出‘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样看上去极有意境实则凄苦无比的诗句,原来根子都在这里。

    “这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王庆不由感慨出声,之前学习《卖炭翁》的时候只觉得那那些宫人行事张狂,只是个例,真的到了这个世界才发现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而且他一直以为宦官干政,明朝的时候最为严重,没想到唐朝中期以后,同样也是为祸不浅。

    李绛叹息一声,“天子禁军神策军控制权都在宦官手中,而宫中以俱文珍为首众位宦官更是不可一世。

    乐天你最近几日不曾出门,不知高陛下命令高崇文将军前去讨伐西川节度副使刘疲,而大太监俱文珍为监军,其权势如何仅此就可以看出!”

    王庆忽然想起几月前刘禹锡离开之前,白大诗人前去看望,刘禹锡所说的一些话,斟酌一下,开口道:“在下曾经听说,先帝执政四月就内禅于陛下,实则有难言之隐。这其中这些宦官……”

    李绛看看左右,朝着王庆连连摆手,过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可乱言,万一被人听了去,就是不得了的干系!”

    王庆笑道:“以深之兄心性,尚且如此如此小心,可见这宦官确实嚣张!”

    李绛苦笑一声:“我等大好儿郎却要畏惧阉人,每每思之,就觉愧对先圣,有违所读圣贤之书。”

    两人正说着,背后突然有马蹄声响起,车夫老周连忙驾着马车往路边让去,三匹马已经从身边疾驰而过,看马上三人打扮,正是负责宫市之人!

    此时已经快要到达市南,王庆心中一动,暗觉不妙,连忙催促老周,快些驾车。

第六十章 白老汉

    市南有不少的人汇集,在这里摆摊做买卖的大多都是一些城镇附近的小商贩,一大早带了自己生产的布匹,草鞋,竹篓,自己家种植的蔬菜,喂养的鸡鸭等来这叫卖。

    这里算是给这些不常做生意的散户开辟的一块区域。

    白老汉缩着脖子站在雪窝里,虽然腹中饥饿,身上寒冷,他也只是用力裹紧了身上破烂的单衣,心中却是极为欢快。

    辛苦了两三个月,这才终于烧成了一千多斤碳。

    天气再寒冷些吧!这样碳价就能多高些,自己也能多卖一些钱,好多扯两尺布,给娃娃做一身新衣服。

    想起小孙孙,白老汉就一阵的心酸,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夭折,独生子又被抓了壮丁,六年前就战死了,儿媳妇改嫁了,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小苗苗。

    这可怜的孩子,自幼没有爹娘,跟着自己一个老不中用的,吃尽了苦头。

    年节到了村里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新衣,只有自己的小狗蛋还穿着一身露着黑棉花的旧衣旧裤,就这还是自己央村里的谢家婆娘用狗蛋爹的旧衣服改的。

    狗蛋被人笑话,看着别人的新衣眼巴巴,回来却一声不吭,还安慰自己这个老头子说他不喜欢穿新衣服。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现在自己烧的炭终于好了,扯几尺布回去,小狗蛋也有新衣穿了。

    早上走的时候就喝了两碗稀的能够看见人影的粥,起五更走了一上午的雪路,此时早就是饥肠辘辘,白老汉却没有花一文钱买两个烧饼充饥的打算。

    家里粮食不多了,待会儿把碳卖了还要买粮,这省下的一文钱,是要给自己的小狗蛋买一点麦芽糖。

    想起小狗蛋一点点贪婪而又享受的添着麦芽糖的乖巧模样,白老汉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身上也有了力气,仿佛那尚未购买的麦芽糖已经吃到了他的嘴里。

    本来他可以坐在牛车上,这样就不用站在雪窝里了,但白老汉却不肯这样做。

    老牛拉着一车的碳,碾着半尺厚的积雪走了三四十里的路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白老汉不想给自己的老伙计增加负担。

    “宫使来了!”

    一个在市南口摆着摊的人最是机灵,一眼看到那奔行而来三骑,拎起成串的芦花鞋就往脖子上挂,一边挂一边跑,还不忘给众人出声示警,一看就是长期给宫使斗智斗勇的高手。

    这声音一出,便激起了千层浪,刚才还慢慢悠悠的场所,顷刻鸡飞狗跳,众多摆摊卖东西的立刻就开始收拾,然后寻找藏身之地。

    不过这次那个出口示警的小贩却没有之前的好运,刚跑了两步,就被旁边一人一把拽着袖子掀翻在地,不等小贩反应过来,硕大的脚已经没头没脸的印了下来。

    边打边骂:“直娘贼!让你坏老子们的好事!已经留意你好几次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一旁又来一人,拎起手中提着的水火棍也往小贩身上砸。

    小贩被打的抱着头在雪地里翻滚哀嚎求饶,两人犹不住手,直打的小贩躺在雪窝里不再动弹,这才停手,扯下小贩钱包,将里面十几文钱掏在手里看看骂道:“娘的,做的狗屁买卖,才得了这么点!不够老子们出手钱!”

    嘴里骂着,将空了的钱袋子摔在小贩脸上,顺势把铜板装进了自己口袋。动作娴熟。

    “赶紧走,看住那个卖炭的老家伙,别让他走了!他才是最重要的,找了大半天才见到这一个卖炭的,要是让他走了,刘大人可不会轻绕了我们!”

    拿水火棍的催促着,两人就一起朝着白老汉所在的地方跑去。

    这两人就是所谓的‘白望’,专门为宫市服务。

    宫使们这种事情做的多了,卖东西的自然会跑,而且有时候他们一时间也不好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就收拢了一批人专门从事盯梢踩点活动,帮助他们在市场上寻找所需要的东西,这些人就是所谓的‘白望’。

    突如其来的混乱打乱了白老汉幸福的畅想,他自然知道这宫使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将牛车卸下,即便是停在这里休息,也让老牛拉着车。

    听到那声音响起他就慌慌忙忙的牵着已经调好头的牛,往市外走去。

    但没走多远,两个人就跑过来,一个人拦住白老汉,另外一个一把扯住牛缰绳!不让白老汉走。

    “二位爷,高抬贵手,饶恕老汉这一回。”

    白老汉见两人,心中就不由咯噔一下,连忙出言求告,又忍痛把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钱袋摸出来,露出里面十几枚被磨得发亮的铜钱,往拉着牛缰绳的汉子手里送去。

    “老实点!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嫌寒碜!”

    那汉子见白老汉干裂发黑的手上想要往自己身上凑,不由大怒,伸手打在白老汉手腕上。

    那十几枚不知道被他珍藏了多长时间的铜板就这样散落了一地,不少竖着掉下去,掉进了雪里,不见了踪影。

    可怜的白老汉,想要捡拾铜板又牵挂着牛车还有碳,不捡拾又舍不得。

    想要牵着牛走,这两个汉子又拉着牛绳不给,一时间纠缠在了这里。

    而此时,马蹄声已经响起,三匹马已经来到跟前,一名穿着黄衫两个穿着白衫。

    穿黄衫的摸出一个本本翻开也不看,张嘴就道:“内府有令,你这一车碳内府要了,这是给你的钱!”

    听到说要购买,白老汉心中一松,心道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赔点就赔点了吧,只要给个差不多就行,他一个老头子怎么能给官府对着干?

    当下也就不在挣扎,等着那人给他钱。

    其中一个白衫男子,骑着马来到了牛车旁,从马前面放着的一个包裹了,取出半匹红绡一丈绫,挂在了牛头上。

    这红绡还有绫子极为破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古物了。顶多值半两银子。

    而白老汉的这一车碳,一千多斤,即便是按照寻常价格也能卖到二十五两银子!此时天气大寒,二十七八两银钱是不愁卖的。

    白老汉黧黑的面庞发白,愣了半晌之后跪在地上连连祈求告饶:“老爷们可怜可怜老汉,给老汉一条生路,家里娃娃饿的哇哇哭,就等着老汉将碳换些钱财,买些粮食回去充饥过活,如今天寒地冻的,草根都没得吃,官爷们就这样拿走了,老头子一家两口人的就没了……”

    白老汉说道伤心处老泪纵横,头将地上碾硬的雪砸出来了一个坑。黄衣宫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少她娘的在在这里装可怜!像你这种刁滑装可怜之徒,老爷们见得多了!

    一个个把子自己说的可怜兮兮,似乎少了这点东西就会饿死!娘的!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一个饿死的!”

    拿水火棍的‘白望’一脸的不耐烦。

    “老东西!好好说话!咱家可没有抢你的东西!咱家是给过钱的,这是公平交易!

    赶紧跟咱家滚起来,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亏欠了你的银子!”

    那个把红绫放在牛脖子上的白衫宫人奸细着嗓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眼见得白老汉依旧跪在地上哀求哭嚎抱着牛腿不肯撒手,这白衫儿动了怒,张嘴骂道:“狗日的杂碎!不识好歹,咱家要一些不值钱的碳,也敢在这里哭哭啼啼!你老狗还真是不知死活!”

    嘴里骂着,一鞭子就朝跪在地上的白老汉抽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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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留神,穿越到了语文书那一篇篇学过的课文之中,这是一种怎样的奇妙之旅啊!从课本走向历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课本走向历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课本走向历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