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二章 长刀旋,血浪滔天!
“张辰,刘淇、黄密、黄邢、赵三山……陛下何曾亏待过你等?老夫又何曾亏待过你等?
往日恩义莫非尽都忘去?
以至于今日要对陛下要对老夫兵戎相见?!”
陈玄礼挡在门前,紧握着剑对着靠头的人沉声喝道。
有几个滞了滞,面对陈玄礼这样的喝问,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等只是要清君侧!斩杀妖女!”
“陈将军百般阻挠,莫不是跟那祸国的女人都是一头的?既然如此,我等便一并清了!”
眼见得有人想要退缩,大胡子的黄密以及白脸张辰两人出声喝道,为众人打气。
张辰更狠,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被太子收买,现在玄宗仓皇出逃,诸位地方拥军大佬皆想废除皇帝,拥立太子为新君。
皇帝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皇帝了,他自然不会如同高力士陈玄礼他们依然站在老皇帝的那边。
他想要荣华富贵,想要飞黄腾达,想要封妻荫子,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他喊出“一并清了”之后,立刻跨前一步,手中染血的剑对着挡在门口头发花白的陈玄礼黄不犹疑的就刺了上去!
“当!“
惊慌愤怒的陈玄礼还没有来得及用剑来挡,一道冷光突然在他面前闪现,那直奔他脖颈而去带着巨力的剑,居然直接就被击的倒飞出去!
那道冷光停住,是一柄模样奇怪的大刀!
而握刀的人,居然是穿着一身龙袍年过七旬的皇帝!
这样出乎意料的一幕,让陈玄礼有些发愣,即便是现在情况及其危急!
虎口震裂,鲜血流淌的的张辰目瞪口呆,如同傻了一般望着那个穿着龙袍,脸上诸多褶皱单手举着一柄最少也要超过十斤的大刀一步一步走出的皇帝陛下,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待到皇帝陛下一步一步走出,他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又抽出腰刀,咬牙声音微颤的喝道:
“陛下已经执迷不悟,为了一个祸国之人,居然对我等忠心守护之士兵戎相见!
诸位!这样的皇帝要他还有何用?
此时尚且如此,今日过后岂不是要将我等尽数诛杀!”
他这样大声、充满煽动意味的喊着,但骇于刚才那让他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诡异一刀,他并没有敢立即上前。
王庆伸手在望着他发呆的陈玄礼肩膀上拍了拍说了一声:“守好门,保护好贵妃,这些作乱之人,就交与朕处置!”
“喏!”
陈玄礼一惊,连忙出声应是,而后握紧手中的剑,紧紧的挡在门前,而皇帝陛下,已经越过他,独面满满一院子的禁军!
这让陈玄礼捏了一把冷汗。
在经历了下意识的唯皇帝命是从之后,他才醒悟过来,皇帝陛下即便是真的见了太宗皇帝,也不可能独自将这几百带着兵刃的禁军降服啊!
这样想着,便连忙上前,准备与追随了一生的皇帝陛下同生死。
然而,皇帝陛下却已经动了。
独自面对那些被煽动的禁军,明确提出要杀皇帝的禁军挥出了那柄看上去怪异无比的大刀!
抱着板凳的高力士看到这一幕,急的直跳脚!
我的皇帝陛下啊!您…您的政治智慧都跑到哪里去了?
这些作乱的禁军明显对您这个皇帝还存着敬畏之心,刚才您那神乎其神的一刀又暂时震慑住了这些禁军。
你应该做的是立即出声,以皇帝陛下的身份对他们进行劝服,而不是一声不吭的举着一个大刀一步一步的往前缓行,摆出皇帝的架子,留机会让那叛军说出这样一段煽动人心的话!
就是现在,也不能直接冲上去,那可是数百的禁军啊!
就算是您见过了太宗皇帝又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可也不能如此蛮干啊!
您只是一个动嘴皮子的人,动手怎么能动得过这群丘八!
“不要伤了陛下!”
他咬咬牙,用被陛下捏的到现在还痛着的手抱着怀里的条凳就往外面冲,准备与皇帝陛下同生共死。
然而,还没有冲到门外头,他便已经停住了脚步,抱着条凳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似乎都要凸出来!
“太宗皇帝啊!我…我看到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方才还一身龙袍的皇帝陛下,忽然间就被甲胄包裹!
就像那甲胄是凭空出现,又或者是直接从皇帝陛下身上浮现的一般!
而神秘甲胄护身的皇帝陛下,此时已经握着那柄超常的大刀,荡起了一阵的腥风血雨!
“当!”
目露凶光要将皇帝陛下斩杀的张辰,手中的长刀在即将劈到皇帝的胸膛之上的时候,突然就被诧异浮现的铠甲给挡住了!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超大的长刀便已经奔至,他只觉得脖颈一凉一疼,而后便觉得自己忽然变高了许多,将下方的众人都收入了眼底。
不仅看到了被甲胄包裹的严丝合缝的皇帝,持着大刀一下子将大胡子黄密手中雁翎刀斩断,更是看到了一个没有头颅正往上喷血的尸身。
这个没头的倒霉家伙,身上穿着的衣甲倒是与自己有些像……
他这样想着,没有了意识。
头颅自天上掉落,失去力量的无头尸身倒地……
“当!”
“噗!”
眼见得哥哥黄密就要被斩杀,黄邢大喝一声就将手中的钢枪朝着皇帝陛下捅去,用力极大,想要以此胁迫皇帝收刀挥防,将自己的兄长救下。
然而被甲胄包裹的皇帝根本就没有理睬他,手中大砍刀毫不迟疑的对着已经没了武器惊恐的眼见瞪得老大的黄密砍去。
沉重的大刀带着刚猛的力量奔袭而出,直接将黄密的牛皮甲胄砍破,从肩头斜斩而下,几乎将其斩成两半!
而与此同时,黄邢的钢枪也通到了王庆胸口。
但所起到的效果不大,只是令的王庆身子稍微的晃了晃而。
王庆这一身的甲胄乃是让虞子期采用百炼钢精心打制出来,面具放下来之后,只露出两个眼睛,防御力惊人,自然不是这样的攻击所能伤到的。
黄邢一击未曾起到丝毫效果,又见自己兄长这样干脆利落的惨死,当下就焦了,拖着长枪就往后面退,一边退一边喊:“快!将皇帝杀了!不然我们尽数……!”
“要死”两字还没有说出,他就已经死了……
王庆目光冰冷,往前猛跨一步,将刀柄抵在腰间,顺势用力猛地一旋,一米五的大砍刀带着无以伦比的威力,就以王庆为中心旋转起来。
两个朝他扑来的进军兵卒直接被腰斩!
一个断了腿,抱着在地上哀嚎,还有三个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的伤!
王庆并不收手,借势接着旋转,朝着人群的密集处杀去!
此时的大砍刀在被他轮着转了一圈之后,威力飙升,依靠着本身旋转所带来的力量以及王庆的大力,真的是沾之即伤,触之即死!
刀锋所到之处,枪飞,刀断,甲裂,人死……
残肢断臂四处乱飞,血雨腥风不断荡起,以王庆为中心的直径三米之内,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活人,有的只是不成样子的尸首!
陈玄礼又呆住了,他本来赶过来是要和皇帝一起战死的,结果没等他跟敌人接触,他眼前的敌人已经被狂暴的皇帝给尽数消灭。
望着掀起腥风血雨如同杀神一般的皇帝陛下,他只有发呆的份。
第三七三章 长刀旋,血浪滔天!(二)
高力士的反应倒是比陈玄礼快多了。
在发现自己的皇帝陛下勇猛无敌的一塌糊涂之后,立刻就抱着条凳守在了门边,不再往外多走一步。
将飞来的一截搭在条凳上的肠子挑扔之后,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其它导致浑身发抖他,嘶声喊叫起来:
“太宗皇帝显灵了!太宗皇帝显灵!圣上神勇无双,天佑我大唐!”
瘫在地上起不来的韦见素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发现自己不用再死之后,一边大哭一边跟着高力士一起大喊:“太宗皇帝显灵了!”
声音丝毫不比高力士小。
而下定决心准备拼死将杨贵妃杀死保证陛下性命不会丢失的韦谔,也停止了动作,满是震撼的望着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单人战数百的皇帝陛下,嘴巴长得如同河马!
这是一个年过七旬的人能做出来事情?
这是不久之前还被乱军逼的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同意杀死自己心安女人的皇帝陛下?!
这…这……
这莫非真的是太宗皇帝不愿意看到大唐大好的河山被如此践踏而显灵了?
刘淇魂飞魄散,尤其是那旋风一般的刀光将他的胸前的铠甲斩开之后,更是魂不附体。
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此时已经恐怕早就瘫软在地!
这哪里是年老体衰好欺负的皇帝啊,这分明就是一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杀神!
他现在极度后悔,自己不该听从张辰几人的鬼话,来做兵谏这样找死的事情!
听着背后传来的惨叫,刘淇夹杂在乱哄哄一片的兵卒中转身往后猛跑。
此时的他们,只想离这个恐怖的如同修罗神一般的皇帝远点!
只是这院落的门就那么大,此时众人又是一片没命乱挤,一时间又有几人能够走的了?
唐朝的禁军在玄宗之前确实是极为精锐,但到了玄宗这里,在刻意的往里面掺几十年沙子之后,早就成了一群只能打顺风仗的家伙。
其实如果他们愿意死磕的话,王庆固然勇猛,依然会被他们耗死,
此时在王庆这般的一番血腥屠杀之后,他们都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再战?
“不想死的都给朕站住!”
王庆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出现,便不再上前接着杀戮。
说到底这些人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
真正的起决定作用的是那些躲在幕后的人。
而且,他想要不走玄宗的老路,手里也需要有一些力量,毕竟,他虽然勇猛,却也不可能单凭一个人抗衡千军万马。
眼前的这些禁军虽然烂,但也是几百披甲持兵的甲士。
而且比这更烂的宋朝的厢军他都带过,后来还不是嗷嗷叫着灭梁山?
他一声大喝之后,在原地又旋了两圈方才收住刀,将染血的长刀抵在地上,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神情冷漠的望着这些尽数将后背对着他的兵卒。
他这一声大喝传出,不少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只是他这里最远,挨着门的兵卒却依然乱哄哄的往门外拼命的挤。
王庆见此也不出声喝止,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断了的长枪,对着那里就掷了过去。
那个接连几拳将旁边一个同伴打到一边、夺路而出的兵卒,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一柄折断的长枪陡然从背后飞至,直接将他钉死在地上!
旁边还有没反应过来的,还在往门口处挤,于是又是长枪飞射而至。
再连续将四个人钉在门口之后,院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众人机械的转身,畏惧的望着那个立在一堆残肢断臂,鲜血碎肉顺着铠甲不断往下滴落的皇帝陛下。
没有人敢接触他那双从染血的面甲后面露出来的漠然的眸子。
王庆没有说话,所有的人全都默然,如同一片木头一般的站着,心情极度忐忑的等待着皇帝陛下对他们的宣判。
即便是脸上趴了一只正在大口喝血的蚊虫也不敢挥手去驱逐。
普通兵卒还还好些,最为忐忑的便是那些军中的将官,毕竟他们才是其带头作用的人。
刘淇的汗水不住流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此时的静默如同无尽的深渊一般,几乎要将他完全吞没。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如果单单是逼死杨贵妃还好说些,可张辰那个已经没有脑袋的家伙,非要喊出杀皇帝的口号!
入他娘的,他倒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把老子给坑死了!
“怎么,你们都觉得朕是要守不住皇位了是吗?觉得朕好欺负,现在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杀掉朕,好去新主子那里请功是吧?好飞黄腾达是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王庆终于开口。
这话一出口,本就惊慌刘淇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就跪了下来。
不仅仅是他,那些心中有鬼的将官全都相继跪下而后便是那些兵卒。
片刻功夫过后,那些方才还叫嚣着要逼着皇帝杀杨贵妃杀皇帝的人便跪了一院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些胆小自以为活不了的人更是被吓得尿了一裤裆。
倒是抱着条凳走出来的高力士站在王庆身侧,微扬起了头,用鼻孔看着这些跪了一地的丘八。
陈玄礼也持着剑走了过来,这个捡漏砍死了两个重伤的兵卒的老将,带着被溅的半身血,安静的守在皇帝身旁,望着这些昔日的部下,目光冰冷。
“可是朕还没有死!大唐也还没有亡,朕依然是大唐的皇帝!
朕一日不死,李亨依然是太子!
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
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太宗皇帝会显灵,会在朕昏迷的时候赐予朕这一身的勇力,让朕来收拾这烽烟四起的河山!”
“太宗皇帝显灵!佑我大唐河山!
陛下将一扫六合,使我大唐江山永固!”
王庆刚说完这些,高力士就直接在血泊中拜倒,扯着嗓子大声喊叫。
在儿子韦谔的搀扶下刚来到外面的韦见素也忙跪倒在地,跟着喊叫。
陈玄礼单膝跪地,一番话喊完,激动的热泪盈眶。
那些正愁着不知道如何脱身的禁军将领也不失时机而动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太宗皇帝显灵!佑我大唐河山!
陛下将一扫六合,使我大唐江山永固!”的喊叫声。
在这样的喊声停止下来之后,高力士不失时机的再度出声:“陛下,太子李亨无父无君!居然胆敢行逼宫弑君之事!实乃大逆不道!
我大唐以孝治天下,此等行径,如何能做我大唐太子?
奴婢请陛下削去李亨太子之位,即刻将其擒杀,以免其与安逆相勾连,再做出损我大唐河山之行!”
王庆不由感慨,身边有个好队友就是舒服。
马嵬坡之乱虽然是唐玄宗开的头,但是太子在后面的推波助澜是一定的!
而且仔细看过这一段历史的王庆知道,在经过马嵬坡之变后,北上灵武的太子李亨在郭子仪、王思礼、颜真卿等众多军方大佬的支持下很快便当了皇帝,建立了自己的朝廷,把唐玄宗弄成了太上皇。
现在他成为了唐玄宗,想要平定安史之乱,手中必须有军队有权力,而李亨这个做了几十年太子的家伙就不能留!
不过这事由他开口毕竟不是太好,现在有了高力士给的这个台阶,一切可就好办的多。
陈玄礼韦见素几人听到高力士这话,不由的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现在皇帝与太子已经是势成水火,一旦皇帝遭殃太子上位,他们这些已经被深深打上老皇帝烙印的人,想要有一个好下场,根本就不可能。
与其这样,但不如趁着现在有了一些转机,拼死一搏。
当下心中一横,也全都跪地请求王庆废太子,将其斩杀!
王庆闻言稍稍沉默一会儿,而后长叹一声,似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无力的摆摆手道:“去吧……记得留一个全尸。”
而后看着地上这些兵将道:“你等再敢作乱,定斩不饶!现在乃用人之际,先留着你等性命,将功赎罪……”
老将陈玄礼带着重新收服的兵马往太子住处赶去……
第三七四章 展颜一笑百媚生
杨贵妃已经醒了。
本来她还可以多昏迷一会儿的。
只是听到外面一片的人喊马嘶兵卒闹哄哄一片跑来,要求皇帝杀掉自己,在陛下不肯,这些人明确喊出杀掉陛下之后,情急之下,她终于冲破眼前黑暗的束缚,摆脱了只能听声音而连眼都睁不开的尴尬境地。
浑身酸软无力的她在褥子上努力着,想要坐起来,想要再看看自己心爱的男子,想要自裁身亡阻止兵乱,以自己的性命来换自己男人的性命不失。
本来在得知这个男子为了活命要将自己勒死的时候,她当时满脑子的不可置信,在确定此事为真之后,心碎、决绝远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
所以她没有劳烦高力士动手,而是选择了当着自己男人的面自缢而死,为的就是以这种方式进行一种无言的情绪宣泄。
她在失去意识前,看到了那个男人流泪昏迷倒地的样子,那一刻,她却没有丝毫报复成功的快感,有的只是无尽的心疼。
她忽然后悔起自己的做法了,自己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来伤害这个处境已经极其艰难的男人……
只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却没有想到自己又活了过来,而且是自己的男人拼了老命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将自己救活了。
高力士以及陈玄礼的劝谏,她都听到了耳中,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一死了之是对于目前来说是做好的结果。
然而这个年过七旬的君主却说:
“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又有何脸面来谈天下?
天下烽烟四起,致使社稷蒙尘,此乃朕之过错,与一深宫女子有何关系……”
甚至于到了后来,更是为了自己不顾他年老体弱的身子,要直面数百禁军……
在这一刻,杨贵妃心中甜到了极点,也满足到了极点,先前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心酸全都不见了。
同时,深深的忧虑也充斥心头,因为陛下为了自己这样做,实在是不值得!
她的一颗心,在这一刻都变得接坚定,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禁军面前自杀。
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可以直面千军万马,自己又为何不能为了他而去死呢?
大不了在黄泉路上多等陛下几年也就是了,自己还年轻,还能等的起……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拼了命的往外走,想要快些走到殿堂外面,将自己男人的性命救下。
只是她实在虚弱的厉害,拼尽全力的走,也只是缓缓的移动而已……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剪刀,那是她被高力士叫来之前所准备的……
然而,她才没走多远,就被自己的男人所展现出来的勇武给惊呆了。
这…这还是自己的男人吗?
她呆立在当场,眼神放光的看着望着那个一柄大刀掀起滔天血浪,一人独战数百禁军,如同杀鸡屠狗一般所向披靡的男子……
这,是自己的男人!
他那满身的血污,如同实质一般弥漫开去的杀气她都不觉得可怖,有的只有怦然心动和说不出来的安全……
直到王庆安排了陈玄礼领兵去诛除太子,转身往屋里走,她才回过神来,想要迎上去,又看到了自己手中握着的剪刀。
她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察觉的自己想要自杀的心思,便连忙将其藏好。
等待着下次再用。
她虽然身在深宫,不参与政事,却也知道此时自己的男人承受着多大的压力,虽然陛下凭借一人之力将这次禁军叛乱给平定下来,但这根本就不够。
那些企图摆脱枷锁的军方大佬们,一定会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大好的时机,一定会有更大险恶的手段来逼迫自己的男人。
所以,她要把这剪刀留着,在必要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给自己的男人减轻压力。
至于死,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怕了。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遇到一个拿命疼爱自己的男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她很幸运,她遇到了,而且还是一个帝王!
在他愿意为她面对整个天下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男人,比先前更为彻底……
安排完事情,王庆回身看到了站起来的杨贵妃。
不由有些意外,按照她的伤势来说,这个时候即便是能够醒过来,可想要站起走这一段路,可就有些难了。
见她一往情深的望着自己,王庆心中不由的微微一荡,方才砍杀禁军提起的杀意,尽数消失不见了。
他加快脚步来到这个名扬千古的女子身旁,见她虚弱的厉害整个身子都是微颤的,便想伸手去扶她,但看到自己这一身的血污,又住了手,准备先将铠甲收回去。
却不想虚弱的杨贵妃嫣然一笑,身子前倾,直接就将他给抱住了。
苍白也无法削减半分美丽的俏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早已经成为老司机的王庆,倒是被这一幕给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两只同样沾满血污的手,僵在半空,过来一会儿,才道:“那…那个太脏了,你先把我松开,都给你染脏了……”
“不…不脏,这些都是荣耀!臣妾就想这样抱着您。”
她这样说着,双臂还加大了力气,将王庆抱得更紧了。
杨贵妃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的好听,小不说,还很是沙哑。
当然,这跟她不久之前用脖子挂着白绫荡秋千有关。
被这样的一个女人这样抱着,说出这样的话,尤其是那发自内心的感情,让王庆心中的一些其它心思,一下子消散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高中时坐在他前面两年的女孩扭过头来的笑脸。
斜阳从前门斜斜的照进来,将她的头发映的泛出金黄,映出脸颊和耳朵上细小的茸毛……
那美好的叫做青春的东西,他压在心底十来年的感觉,在此刻他居然再次感受到了。
虽然早已经是物是人非,而自己更是跑到了一千多年前,但此时,王庆确确实实在这个女子身上感受了。
“你身子虚,多多休息一会儿。”
他轻轻的拍拍杨贵妃的脑袋,笑了一下,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放回到了褥子之上……
(这几天有点事,更新不是太稳,还请书友们见谅,**加更容我缓缓)
第三七五章 十九年的太子
马嵬坡外围,一处宅院之内,太子李亨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下意识不断张合的双手,显示出来他焦躁又忐忑的内心。
“殿下,无需如此。
禁军之中,诸多将领都心向殿下,而众人又苦杨国忠久矣,此时爆发开来,其势无人可阻。
此时杨国忠已死,皇上权势大减,陈玄礼已无力掌控禁军,受将士所逼,皇上定然斩杀贵妃以安众军……”
一个宦官看出了李亨的不安,遂上前几步小声分解。
这人便是李静忠。
太子李亨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遂停下脚步,扭头朝着马嵬驿的方向望去,由于高墙的阻隔且距离过远,他并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他人虽然停下来了,可是心还是极为忐忑,对于这个父皇,他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是一系列的事情所造就的。
与权力比起来,皇家之间的亲情实在少的可怜,自己的父皇更是一个冷冰的可怕的人。
当年大哥也就是太子李瑛,与他的两个兄弟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不过刚刚有了一点叛乱的苗头,立刻就被父皇施展铁血手段,斩杀了一个干净。
处死三个亲生儿子,他的父皇可以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而他,排行老三能够当成太子,也是因为此事。
太子的日子不好过啊!
有了已经仙逝的老大哥的前车之鉴,他成为太子之后,更是过的小心翼翼,不敢出丝毫的差错,
但即便是如此,他依然遭遇过很多危机,仅仅是李林甫、杨国忠两人就不止一次的找过自己的麻烦,想要让父皇废去自己的太子太子之位。
所幸,父皇并没有如此。
但他依然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因为他的父皇命人在长安营造了十王宅,让他以及其它皇子一起居住在里面。
说是要效仿他当年的居住‘五王宅’,要自己和诸位皇子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就像他们老弟兄五个一样。
话是这么说,但真实的目的李亨又如何不知道?
还不是担心自己等人会造他的反,从而以‘爱’的名义将自己等人禁锢在十王宅里?
就像当年武则天囚禁他们老兄弟时一样。
做父皇的儿子是真不容易,尤其是太子。
因为父皇自己早年的经历,他对自己的儿子有着极强的警惕性,而李亨身为太子,更是首当其冲。
这么多年以来,他虽然是太子,但手里的权力却少的可怜,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哪天自己的父皇不高兴了,便会将自己太子之位废除,然后再赐死……
这些是他这么多年来,心头一直挥之不去阴影。
也是因为如此,在被恐惧长期的支配之下,他也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最初的想法是慢慢的熬,毕竟自己还年轻,斗不过自己的老子,还能活不过他?
将他熬死之后,这天下终究不还是自己的?
然而,随着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令他感到悲哀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的父皇实在是太能活了!
自己都已经当了十九年的太子,如今都已经四十五岁!他还活的好好的!
关键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身子骨比他这个做儿子都硬朗!
硬熬下去,谁熬过谁还真说不清楚!
所以到了后来他便改变了想法,想要用些其它的手段。
但这老家伙从来没有给他过机会,他也在一直煎熬的,直到安禄山起兵造反,从陈留至陕郡诸位将士一败涂地。
老头子权力受到极大挑战,他这才被放出来,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
他这才有机会将一些权力捏在自己手里,并且与河西、陇右、朔方这些地方有一些联系……
老头子认为自己这个做儿子终究要比哥舒翰、郭子仪这些人强些,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想要他下台了!
他这样有些发狠的想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只是老头子多年的积威还在,那种挥之不去的阴影还在,这种快感很快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阴影令他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尤其是想起老头子的手腕,以及上一个太子的下场,他就禁不住的为此次的行动感到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可孤心中还……还是不安,父皇……”
他犹豫了一阵,最终将自己的心声吐露。
一旁的李静忠上前一步,接着低声道:“殿下确实多虑了。
陛下这些年来,一直任由李林甫、杨国忠这些人压制地方各个节度使,边军与陛下之间早就矛盾重重。
如今陛下又相继斩杀封常清、高仙芝,硬逼哥舒翰出关迎战,致使哥舒翰嚎啕大哭,而后兵败如山,河西陇右所能抽调出来的近四万精锐边军或死或降。
在此等情况之下,同为边军的郭子仪、李光弼、王思礼等人岂能不心寒?
这些人为何会对殿下示好?就是担心跟着陛下,有一天会如落的跟高仙芝等人一样的下场!
此番陛下仓惶出逃,长安一失去,声威扫地,权力丧失,地方各个节度使与陛下之间更会离心!
而更倾心于殿下。
这点就是禁军中的诸多将领都已经看出,所以奴婢一去联系,这些人便都同意。
禁军边军皆心向殿下,殿下还有何可忧虑?
单凭陈玄礼以及其手下一些士卒,又真能其多大作用?”
李静忠的一番话,令的太子李亨忐忑的心放松了一些。
他暗暗卧紧拳头。
今日事情发生之后,自己便与老头子分道扬镳!
他去他的蜀地,自己自去朔方!
自己不与他相见,有了边军的支持后,且看他能耐自己何!
看到太子李亨这副样子,李静忠不由暗暗一笑。
人这一生就是在赌,赌对了,便是一本万利飞黄腾达。
比如高力士,比如陈玄礼,正是当年追随着陛下参与了宫廷之变,有从龙之功,所以才能几十年恩宠不断从未衰落。
自己出生的晚,没能赶上那次。
可老天终究是对自己不薄的,如今让自己也遇到这样的机会。
他想要活成高力士的样子,这一把必须要读,赌赢了,这一切就能实现。
赌输了……
这是不可能出现的!
在劝太子动手之前,他就已经在心里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合计了很多遍,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太宗皇帝重生都破不开局面!
第三七六章 仓皇北顾
“这么还没有消息传来?有了这么长时间,事情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李亨往门口处看看,还没有见到有送信的人过来,不由有些急躁。
如果不是要避天下悠悠之口,他很想亲自过去看看,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老头子身边的官员一并斩杀干净,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李静忠见到李亨这副样子,心中淡淡一笑,自己的运气果然不不错。
将来想要超越高力士不是难事。
太子和皇上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如今天下大乱,天子仓惶出长安,皇权将要依附于地方边军。
太子殿下成为皇帝之后,想要拥有一定的权力,必然要重用身边之人和边军隐隐相对,而自己拥有从龙之功,正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最关键的是,太子没有足够强的手腕,这样的主子,实在是他们这些人最盼望见到的。
他随着太子李亨的目光也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而后笑道:“陛下专宠贵妃,此时骤然为军士所逼,定然难下决心,时间久点也合情合理。”
“你觉得父皇会将贵妃处死吗?”
李亨忽然问了一句。
李静忠道:“虽有不舍,为形势所迫也不得不为之。”
说完他停顿一下又压得低声音道:“若是不是不舍最好,这些军汉担心今后贵妃会为自己族兄报仇,而陛下却百般维护,相持的久了,他们将陛下给杀掉也不是不可以!”
李亨的身子颤了一下,随后转头冷冷的看了李静忠一眼。
弑君杀父这种事情虽然他早就想做,但却不能为外人所察觉!
李静忠一缩脑袋,面露讪讪之色,而后便抱着拂尘缩着膀子站在一边,不再言语,一副唯太子命是从的模样。
几人从马嵬驿的方向飞奔而至,太子李亨禁不往前迎上几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忍住强烈的想要知道结果的念头,负手立在那里,做出淡然状,等待着这些人的到来。
“殿……殿下,太…太宗皇帝显…显灵,陛…陛下大……大展神威,一人独…独战禁军……”
来的几人靠的比较靠后,在见到王庆暴起斩杀禁军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回跑。
一来是为了尽快将这个消息尽快告诉太子殿下,而来便是快些离开那个死亡之地,离开杀神一般的皇帝……
太子身子再度一颤,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太宗显灵?一人独战禁军…这…这……
一旁的李静忠却满面笑容,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李亨长长的鞠了一躬。
见到李静忠的这样,太子李亨也从最初的意外和震撼中回过神来。
李静忠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就算是太宗显灵又能如何?
老头子年过古稀迎战禁军,也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他身为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继承皇位了!
他心情愉悦的挥挥手,说了一声:“赏!”
便有躲在屋里的小太监端着银两小跑着过来。
几人接受了赏钱,对太子殿下连连拜谢。
却不想太子殿下的接下来的话,立刻就让他们高兴不起了。
“你等快些回去,继续打探消息,将最新情况汇报给孤王!”
李亨压住心中的喜悦和激动,把微微颤抖的手所到袖子内。
这三人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面色立即就跨了,自己等人好不容易才从那地方跑出来,这会儿又要我们过去,这…这怎么能行?
想起那个身上突然浮现甲胄拎着一把怪异长刀血战四方的皇帝,他们就禁不住的想要打寒颤。
银钱虽好,却也要有命去花才行啊!
“怎么,你们不肯?”
李亨的脸沉下来。
“非…非是不肯,实…实在是太宗显…显灵的太过厉害。
陛下一人一刀,无人能敌,张辰、黄密极为将军尽皆身亡,禁军皆有惧色……”
这话一出,李亨直接愣在当场,身子颤抖的更厉害,连嘴唇都在哆嗦。
片刻之后,上前几步,接连几脚将跪在地上的几人一一踹倒,颤声骂道:“狗东西,为何不早些告诉孤王这些!”
被踹的几人也是满心的委屈,明明自己等人还没有说完你就赏银子将我们给打断了,这个时候却赖在我们头上……
“这…这该如何是好?”
他这个时候完全没了主意,在踹倒几人之后,腿有些发软的快步奔到李静忠身边,一把将其胳膊抓住,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询问。
李静忠面色也是阴沉的厉害,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狗屁太宗没有重生倒是显灵了!
按照这几人的描述,这显灵显然要比重生厉害的太多!
“殿下,事情太过突然,如今之计只有迅速北上,远离陛下。
只要到了北方,不论是陇右、河西还是朔方,殿下的安危都能得保,并且在边军的支持之下,登上皇位也不是不可!”
此时事态紧急,李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听了李静忠的话,立即就照办。
命人快些去牵马,自己也往那边赶,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有孕在身的妃子,放心不下,想要带她一起走。
被李静忠死死拦住:“事态紧急,此时尽快离开方为上策!张妃有孕在身,行动不便,不仅会拖累陛下,鞍马劳顿她又如何能够禁受的住?
反倒不如留在这里,她是陛下儿媳,怀的又是陛下孙子,陛下定然不会过于难为她……”
急于逃命的李亨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直奔马厩,没有走到那里,就见到了牵着马匹飞速赶来的几名下属。
腿软的他在几人的帮助下爬上马鞍,只带着五个人急急忙忙的出院门,准备往北西北狂奔。
然而不等他们出去,就有两百余骑飞奔而来,尚未达到,便已经分兵将他的住处团团包围。
李亨吓得面色发白,一时间是进退不得。
反倒是李静忠对李亨道:“殿下,必须冲出去!冲不出去便是死!”
同时一马鞭狠狠的抽在李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带着吃惊的李亨对着前面的禁军直冲上去,而他也狠狠一磕马肚,紧跟而上,挥舞着马鞭大喝道:
“尔等意欲何为!都是显命长了吗!连太子都敢阻拦!”
第三七七章 不可一世的宦官(六十月票加更)
这些普通禁军,其实有胆子叛乱的并不多,发动叛乱的大多都是军官。
他们只是习惯性的跟随或者是被裹挟而已。
就比如先前由逼皇帝杀掉杨贵妃变成杀皇帝一样,真正有这个心思的的人其实没有几个,但是在张辰明确的喊出这个口号之后,他们也就不得不跟着往前冲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皇帝身边唯一的武装力量就是他们禁军了,这个时候发动政变是有十成的把握,结果他们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个遇上太宗显灵的帝王。
拎着刀一阵的血砍,将他们全都杀破了胆。
也正是王庆这一阵血腥的屠杀,令的这些人脑子全都清醒了下来,不仅如此,还让他们知晓了反不能造,对皇家的人升起了敬畏之心。
由于围攻皇帝和围攻太子之间的时间间隔太短,他们还没有从先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所以这个时候听到李静忠大喊拦太子者死,并且太子也跟老皇帝一样对着自己等人直冲过来,心中不由的便是一惊,下意识的就想避开。
这样的效果恐怕是王庆都未曾料到的。
“老子们今天杀得就是太子!”
关键时刻老将陈玄礼打马上前,手中马槊对着李静忠横扫上去。
李静忠身子猛地往后一仰,想要躲避,却不妨这本是横扫的马槊在他身子上方陡然收住了横扫的势头,稍微的停顿之后,猛然砸下。
李静忠虽然悍勇,但终究只是一个不会武艺的太监,哪里是陈玄礼这种老将的对手?
只一下便被抽下惨叫一声落下马去。
又被后面两个躲闪不及的太监的马踩了两脚,惨叫不止!
至于太子李亨,已经被这从未想到的阵仗给弄的呆掉了,看着前面手执兵刃兵卒,下意识的就拉马缰绳。
口中喝道:“你等想要造反!敢来谋杀孤王?!”
“拦住他!
敢退缩者死!”
陈玄礼一马槊将李静忠打下来之后,稍一侧头便看到正对着太子的两个兵卒面显犹豫之色,手中原本向前指着的长枪朝两侧分开,有种想要给太子让路的意思。
不由怒喝一声,同时双手用力,快速的把马槊收回,然后对着太子李亨便捅了上去!
而那两个兵卒,被陈玄礼这样一吼,便下意识的又把长枪移了回来,不过没有对准李亨,而是对准了李亨胯下的马匹。
一声吃痛的惊呼响起,躲闪不及的李亨被老将陈玄礼一马槊给捅下马去。
与此同时,他胯下的马儿也撞到了两个禁军手中的长枪之上。
长枪入肉,鲜血飞溅,马儿吃痛疯狂鸣叫,人立而起,而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那两个因为两次变换而导致长枪末端移位的兵卒,被这巨大的力量冲撞的从马上倒飞出去。
被打落在地的李亨惊慌的想要爬起,身子还没有站直,便被倒地的马儿狠狠的砸中左腿,沉重的战马压得他起不来身。
“将这里围拢起来,不许走脱一个!”
陈玄礼见随着太子冲出来的几个人或死或伤全都被拦下,便下达了将太子住处全部包围不让一人走脱的命令。
然后看看被马踩断了腿还往后退的飞快的李静忠,便催马上前,拔出腰刀俯身下去,在李静忠惊慌的的呼喊求饶声里,干净利落的一刀下去,直接将其头颅给砍掉了。
而后拨转马头望向狼狈不堪的太子。
李亨的腿被马给压住了,从马上跌落时又伤到了腿脚,挣扎不出来,此时正叫着要兵卒们将其救出来,但随即就被陈玄礼这干净利落的一刀给吓破了胆子,直接呆住了,连惨嚎都给忘了。
此时见到半身是血的陈玄礼望向自己,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面色煞白,鼓起勇气颤声道:“陈玄礼!孤……孤王乃是太子,你想要谋反?
居…居然敢伤孤王?快些离开,孤王念你年事已高,便饶恕你这次!”
陈玄礼面不改,控制着马缓缓的走到被死马牢牢压住的太子跟前,漠然的说道:“太子?当你想要逼宫的那一刻,你便已经不是太子!
至于造反?某家只是奉皇命诛杀想要杀父弑君的逆贼,何来造反之说?!”
“我…我乃皇室之人,即…即便是造…造反,也…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我…我要见父皇……”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某家如何诛不得?!”
“你……”
李亨话还没有说完,骑在拿上的陈玄礼便已经迅速的俯身下去,手中腰刀陡然斩出,在李亨惊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的神情里,染血的刀锋不偏不倚的正砍在他的脖子上。
陈玄礼毕竟年纪大了,连番的奔波之下,身子困乏,这一刀虽然砍得准,但是力道并不够,太子的脖子并没有彻底掉下。
他又复砍一刀,方才将其斩杀。
命人将太子以及李静忠的首级拾起之后,他带着三十余骑直接闯进乱作一团的院落。
按照王庆的吩咐,将李亨的儿子李豫李荣尽数斩杀……
“这人就是李静忠?”
王庆对于未来的唐肃宗李亨倒不是很感兴趣,感兴趣的是一个面白无须其丑无比的男子头颅。
这倒不是王庆偏爱太监,而是因为这个太监很不一般,论权势,高力士都远不及他!
说起李静忠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若是提起李辅国,对于不少了解中唐以后的历史的书友来说,那可是真的咬牙切齿。
唐朝中后期,太监执掌军队,就是从他这里开始的、而且这家伙还成为唐朝第一个以不全之身担任宰相的人。
若是贤宦或者如同明朝的宦官一样,对主子忠心也行,偏偏这个家伙是一个极其阴险歹毒无法无天的家伙。
在唐中央,直接是只手遮天,连皇帝唐肃宗都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成为太上皇的唐玄宗郁郁而终与他的步步紧逼不无关系,唐肃宗在老爹死去不到十几天的时间也跟着身故,跟他带着人直接闯入皇宫,当着肃宗的面将皇后砍死有着直接的联系。
本来唐肃宗还能苟活一些时日,被他这样一弄,又惊又怒之下,当天就驾崩了。
虽然后来被唐代宗一步步将其弄死,但唐中央已经从根子上彻底歪了。
从唐肃宗开始,一直到唐朝结束五代十国开始,唐朝的中央以及皇帝都被宦官深深的影响和支配着。
肃宗以后,只有一个唐宪宗不是宦官拥立,但也是有始无终,终究还是死于宦官之手。
那时候的宦官是真心的不可一世,杀皇帝,废帝立君跟玩的一样。
后世人对太监有不好的看法,绝大一部分都是李辅国以及其后的太监给挣的。
陈玄礼不知道陛下为何对李静忠这个太监这样上心,不过还是作答道:“回禀陛下,这就是李静忠。”
王庆点了点头,然后说出了一个令陈玄礼极度意外的话:“把这家伙的头丢茅厕里,看着碍朕的眼。”
第三七八章 圣驾将何往?
“……陛下,潼关已破,长安再无天险可守,安逆之兵一路可长驱直入,近逼长安。
且长安城过大,想要防守至少也要数万兵马。
如今潼关一战陇右河西边军精锐四万余尽数折损,长安已无兵马可用,如何能够再回长安?”
这场由唐玄宗自己开头,而后太子推波助澜一发不可收拾的宫变,被王庆平定下来之后,在收拾干净的马嵬驿内,身边跟着的几位还没有死的大臣,开始讨论何去何从的问题。
被叛军打的老脸开花的韦见素头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形象不雅,却丝毫不影响他进行辩论。
这个杨国忠在世时,一直为杨国忠马首是瞻、不怎么发表自己政见的右相,在没有兵卒持着大刀长矛相威胁之后,很有自己的见解,针对永王李璘提出的圣驾回还长安,提出来了一针见血的见解。
而后对着王庆一拱手道:“巴蜀之地,外有天险可守,内有沃野千里,米粮丰富,又有剑南节度使数千兵马可以调用。
臣以为圣驾应入蜀中,坐拥巴蜀,立于不败之地,而后调度天下兵马,围剿伪燕。
安逆虽猖獗一时,但此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等已经攻入其范阳巢穴,范阳诸州县皆反安禄山……面对天下之兵,安逆不可长久……”
他这样说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不仅考虑了现在的客观条件,而且还考虑到了唐玄宗的心理。
他是随着皇帝一起出逃的,又因为身居高位,所以知道皇帝的打算就是去蜀中。
先前杨国忠未死,他还有些担心皇帝去了巴蜀,担任剑南节度使、并且将经营蜀中多年的杨国忠所会挟持皇帝更为嚣张跋扈。
现在杨国忠死了,没有了这方面的隐忧,他自然是要出言支持皇帝去蜀中的。
王庆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在韦见素说完之后,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似乎有话要说的韦见素的儿子韦谔。
韦谔这装扮,与他老爹韦见素极为相似,都是头上缠了厚厚一层的白纱用来止血包扎伤口,省的被人不知道他们是父子。
韦谔得到王庆示意,就先上前施礼而后开口道:“小臣以为前往蜀中并不稳妥,蜀中天险易守难攻、沃野千里钱粮充足这些不假,但这同样也是蜀中之地的劣势。
其余不说,单单是安逆一把火将栈道烧掉,蜀中与外界联系就会被斩断。
陛下到时坐守困地,如何能够让政令通行天下?又如何能够调配天下兵马剿灭安逆,安定大唐江山?”
韦见素面色微变,侧头望着他儿子,皱眉道:“你言蜀中之地不可去,那依你之见,将要如何?”
面对父亲,韦谔并不退让,对着韦见素施礼后,开口道:“河西陇右,潼关外桃林一战虽然折损兵马四万余,但留守各地的边军总数还有五万余人,召集起来又是一股强大力量。
而朔方兵强马壮,且有河套之地,不缺米粮,郭子仪、李光弼出战之后,更是接连取胜,保存有大量强悍兵力。
我大唐最精锐的军队,就在这三处。
想要扼制并平叛安逆之乱,非陇右河西以及朔方兵马不可。
所以臣以为陛下圣驾当北移,前往河西陇右或者朔方。
天险不足侍,唯有精兵强将方能永固河山!”
韦见素听儿子这样说,忙偷眼去看皇帝陛下的脸色,见皇帝陛下没有丝毫什么不悦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年轻啊!
不知道陛下与地方节度使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好吗?
此番禁军叛乱就是最好的见证。
如今陛下落难,权势极度削减,此时若再去力量极其强大的朔方、河西陇右,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有极大的可能会出现地方节度使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以陛下的老道又如何会将自己交到方节度使手里?
这小子还是年轻啊,看不透这其中所蕴含的奥妙。
“臣还是认为陛下应当移驾蜀中……”
韦见素担心自己儿子再说出其它,便连忙开口道。
关于该去哪里,王庆其实也一直在思索,只是一直没有拿定主意,所以将永王、韦见素以及他儿子叫来,听取一下他们的意见。
只是这三人所言的长安、蜀中、以及北上河西陇右、朔方这些地方,王庆都不想去。
潼关陷落,自己这里缺兵少将领,返回长安即便是能够守住城池,但在这么多叛军的包围下政令也发不出去。
一个不能对国家进行调控,政令不通的皇帝还算什么皇帝?
而且依照玄宗和地方各军的关系来看,当他被包围之后,郭子仪等边军最可能采取的策略就是一边高喊保卫京师救援皇帝的口号,一边慢吞吞的行动着,心来盼望着安禄山赶紧攻破长安,把自己给弄死。
然后他们再从唐玄宗众多的子孙子寻找一个好欺负的立为皇帝,而后再带兵打着为先帝复仇收复京师的旗子来削安禄山……
至于进入蜀中也不靠谱,那是自己把自己给边缘化。
历史上玄宗入蜀,而紧接着王思礼、郭子仪等就拥立太子李亨上位让玄宗成为太上皇。
如今太子李亨虽然被自己弄死了,但李家经过这近百年的发展,人口实在太多,王思礼他们想要找一个皇子皇孙做皇帝还是极为容易的。
自己若是入蜀,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原版的玄宗皇帝一样,成为太上皇。
额……
也有点不一样的,那就是有杨贵妃在侧给予自己安慰……
韦谔所言,领人北上朔方……
看多了三国的王庆打死都不会去,想想东汉的那些末代皇帝被地方割据势力控制着所过的悲惨日子,王庆就想打寒颤。
“此事暂新搁下,明日启程前往扶风,至于到底去哪里,到了扶风再另行商议。”
王庆思索良久,而后拍了板,将这件事情暂时定下。
而后望向韦见素道:“韦卿忠心耿耿,一路跟随朕,不曾离去,朕着实感动。
如今杨国忠伏诛,左相一职不可或缺,今便以爱卿兼左相,领武部尚书。”
第三七九章 遣使入范阳
“臣拜谢陛下厚恩,只是微臣年老,又生性愚钝,恐怕会辜负陛下厚望。”
心中猛地一喜的韦见素,连忙躬身谢恩。
王庆将其扶起道:“韦卿不必如此,如今安逆反叛,社稷蒙尘,朕这次从长安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着投降安禄山。
爱卿能够抛舍家业,跟随朕一路西行,其余不说,单是这份心就足以超过大多数朝臣。
况且爱卿本就是朝中栋梁,杨国忠这些年瞒着朕将这天下弄的天怒人怨,如今被禁军反叛诛除,能够担任左相一职的非爱卿莫属。”
韦见素再次拜谢,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觉得此番虽然跟着皇帝陛下受了惊吓,但收获却极为不小。
其余不说,单现左相这个职权,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走的话,自己一直到老死,估计也没有机会得到!
现在陛下落魄,自己父子紧紧跟随,这样的功劳,那日后算起来可真的没法子说啊!
果然,皇帝陛下接下来的话,更是证实他的想法。
“京兆府司录参军韦谔有谋略,素果敢,今升为御史中丞,充置顿使。”
王庆大手一挥,再次封官。
现在玄宗先跑了,把一大批的摇摆不定和还不及反应的官员都给丢到了长安,此时他这边有大把的空缺可以用来封赏。
让施礼拜谢的韦谔起来之后,王庆道:“如今可用之人甚少,韦卿虽有伤在身,却不也不得不再次劳顿,代朕前去范阳,传朕旨意,任命郭子仪为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兼任朔方节度使。
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让他们留在范阳,务必将范阳史思明部尽数斩杀,尽收范阳。
你先去准备准备,待会儿我写旨意交与你,此事十万火急,不得不快些行动。”
王庆的话令的韦见素几人全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关头,皇帝陛下所下达的命令居然不是将唯一还保存强悍战斗力的朔方兵马召回保驾,而后收复两京,而是继续攻击范阳。
“陛下,如此…如此只怕不妥啊!
先前潼关未失,有此险关以及精锐之师相距,朔方兵马方可大举攻伐范阳。
如今形势已变,若不将朔方兵马召回,只怕关中之地,将要尽数落于逆胡之手!”
韦见素发愣之后,面色大变,连忙进谏。
“潼关失守的消息不日即会传到范阳,由此去范阳,至少也要十余日,不待臣前去,只怕郭子仪、李光弼便已经领了兵马转回,只怕…只怕很难完成陛下所托。”
韦谔回过神来也跟着施礼说出自己的难处。
王庆暗暗一笑,你是太小看这些地方军头了,这些人里面,有几个没打小算盘的?
现在关中告急,正是为他们自己争取利益扩大权威的大好时机,他们怎会放过?
对于朝廷,他们也不是不忠心,只是全心全意不要命的为朝廷打拼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地方军头都一心为朝廷的话,唐玄宗也不会下死手强逼哥舒翰领兵出潼关了。
得到潼关被破的消息,郭子仪等人一定会回来的,毕竟这是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好时机,但第一时间回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哪有不看好时机便胡乱下手的?
这便是王庆让韦谔直接前往范阳而不是朔方或者大同的原因。
不过这些东西心里明白就好,是不能明说的。
“朕已经派遣急使前往范阳,先传命于郭子仪、李光弼二人,韦卿随后而到,宣布朕的诏令,赶得快些,他们还是不会离开范阳的。”
为了稳妥起见,王庆在刚刚解决了马嵬之乱后,就派遣了几人带着匆匆写成的诏令往范阳猛敢。
生怕郭子仪、李光弼等朔方人马为了回来争皇帝、争取利益而放弃了在范阳的打开的大好局面。
想要快速平定安史之乱,在范阳的朔方兵马是重中之重。
此时郭子仪他们已经在那里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若是现在撤回,必然会如同唐肃宗时那样,各种事情弄的一团糟,安禄山是被灭了,两京是被夺回来了,只可惜史思明又在范阳做大了。
并且为了做到这些,肃宗又将河西陇右兵马尽数撤回,导致吐蕃几乎将河西陇右尽数占领!
现在他过来了,知道历史进程的他,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历史沿着老路走下去。
在他的印象里,大唐就该是金戈铁马雄霸一方,万国来朝,铁蹄践踏西域以及北方更多地区!
凭什么大好的河山要被吐蕃给弄走?
凭什么梦中的大唐要遭受这样的耻辱?
“陛下,还请陛下为自身安危着想!此一时彼一时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韦见素跪倒在地,极力劝谏,想要改变王庆这个不靠谱的主意。
这就是臣子所带来的麻烦,有些事情明明是对的,可是他们看不清,依然会对你进行阻挠。
不过这也是臣子的职权所在,也是为了皇帝着想,所以也不能计较太多。
王庆笑着将韦见素扶起,道:“韦卿不必担忧,朔方兵马在范阳,我等才会更加安全。
范阳乃是安禄山老巢所在之地,其不得不重视。
如今他手下兵马已经攻破潼关,为何却在潼关按兵不动,没有趁势直取长安?
就是想要以此来胁迫朔方兵马从范阳退兵。
范阳此时形势一片大好,史思明被围在博阳不得出,朔方兵马若此时退回,则史思明必然反扑,重夺范阳。
而安逆没有了后顾之忧,定会长驱直入进入长安,那时才是关中大地灾难的真正开始!”
韦见素目光一滞,仔细一思索,发现皇帝陛下所说的并无道理。
只是想起陛下身边只有这么些不入流的禁军守卫,这一颗心实在是放不下来。
并且地方军队素来与陛下不和,如今虽然死了杨国忠,但陛下与地方大使之间依然有隔阂。
又怎会真的听从陛下的调遣。
而且,主攻长安方向的叛军此时已经没有兵马可以钳制,若是郭子仪等在范阳坚决不肯回师,那么这腾出手来的四万余安逆精锐,必然会回师范阳。
朔方兵马虽然精锐,但在范阳的也不过三万余人,到时间被史思明等人里外夹击,只怕是更为危险。
一旦朝廷失去了朔方这一支唯一能够与叛军相抗衡的力量,那大唐可就真的危矣!
如此想来,还是不如将朔方兵马召回勤王比较稳妥。
虽然朔方在范阳半年多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但却能保存有生力量。
他这样想着,便把自己的隐忧说了出来。
王庆笑道:“韦卿不必担忧,这些朕已经有了对策。”
第三八零章 不知名的小吏杜甫杜子美
夜色笼罩大地。
好在天气不错,今天又是六月十四,一轮圆月横贯夜空,光华遍洒万物,将道路照的明晃晃一片,并不怎么影响赶路。
饱餐了一顿的韦谔带着几名军士,骑着马趁着夜色带着圣旨,往范阳方向赶去。
大唐民风彪悍,而且唐玄宗又是一个极其爱好运动的,最喜欢的就是极为刺激的马球。
所谓上有好下必效之,唐朝的官员们大多都热爱刀兵,即便是不舞刀弄枪,但一身的骑术还是很不错的。
韦谔身为京官,自然也是不例外。
骑在马上并不比身边跟随的禁军兵卒差。
他摸摸怀里牢牢包裹起来的圣旨,不由有些担忧,一是为了这社稷江山,二是为了陛下与军方之间的关系,三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四则是为了此行的顺利与否。
“加快速度,尽快赶往范阳!”
他思索了一阵,忽然出声对身边跟随的几名护卫喝道,而后一磕马肚,不顾夜色,直接提速朝前赶去。
陛下年过古稀尚且有此魄力要于关中招募兵马抵挡安逆叛军,自己身为臣子,更是要奋勇上前报效君王!
此番前去,即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陛下所交代之事尽数完成!
夜色之下,他面显坚毅之色,策马扬鞭往前而行。
夜色降临的马嵬坡并不平静,在王庆的授意陈玄礼的安排之下,那些比较忠诚的禁军军官被放了出去,一人带着四五个兵卒,背着皇帝的龙旗,趁着夜色往东而去。
他们不是要回长安,而是要去长安东面各个路口收拢溃兵,而后将这些溃兵带到扶风郡,听候皇帝调遣。
当然,也有一队人会去往长安,告诉告诉那些被玄宗舍弃的官员,皇帝圣驾将往扶风,要他们前往扶风侍君。
王庆现在身边的人手实在是不够用,只好招揽帝都玄宗旧部。
至于会有多少官员前来奉君,那就看他们的意愿了。
他也不求这些官员全都过来,只要前来一批能够维持住日常也就行了。
对于这点王庆并没有太多的担忧,毕竟当年慈禧老太婆跑到山西吃肉夹馍的时候都有一批臣子相随,唐玄宗的声评和手腕都远不是慈禧能够比拟的,如今又没有了太子李亨分散自己的影响力,前来侍君的官员应该不少。
思索起这事,王庆忽然间想起了杜甫杜大诗人。
这个时候杜大诗人好像是没有在长安,闻听潼关战败之后,他好像是准备前往长安找皇帝的。
只可惜皇帝陛下跑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快更干脆,以至于他人还没到长安就落入了叛军之手。
后来被叛军裹挟着,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住在长安,著名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好像就是这个时期写的。
“来人!”
王庆忽然开口道。
高力士应声而至。
“在派遣几人出去,追上先前的那些人,让他们注意留意一个名叫杜甫杜子美的小吏,如果遇到,便保护起来送到扶风来见朕。”
王庆背着手下达了命令。
老杜的一生也够坎坷的,从最初‘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那个居住在成,都浣花溪,哀叹草房为秋风所破‘床头屋漏无干处,雨声如麻未断绝。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的困顿男子,这期间经历的困苦,实在多不胜数。
相对于贵妃倒酒力士脱靴拿着免费旅游令四处游山玩水,每到一处都有官府招待的青莲居士,他这一生过得实在太过困苦曲折。
就连死法都不如诗仙潇洒。
诗仙是喝醉了酒上湖中捞月亮溺水身亡,说起来也不失风雅,而诗圣却是长久没有吃肉,朋友忽然送来了牛肉羹,一时贪嘴多吃了些,因此而亡。
如今王庆来了,又成为了李隆基,对于这个被后世恶搞的‘很忙’的诗圣,他很想拉上一把。
不至使他一生抑郁不得志,过的极为困苦。
高力士有些诧异,显然是不明白在这样的紧要且缺少人手的关头,伟大的皇帝陛下为何要下令让人专门去留意一个不知名的小吏。
对于那些留在京城的大员,也没见皇帝陛下有这样的上心。
这…这杜甫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能够得到陛下的如此厚爱!
自己作为陛下的贴身人,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啊。
不过这样的小事也没有必要询问,左右不过一个小吏而已。
当下便应承了下来,出去安排人手了。
王庆看出了高力士的疑惑,待到高力士离开之后,嘴角不由扯了扯。
如果不是在进入长恨歌之前自己恶补一下这一截的历史,说真的,对此时朝中的大员包括唐玄宗,自己所了解的都远不如这个无品小吏。
诗圣的名声,真不是盖的。
又坐在这里思索了一阵,确定今日需要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完了,王庆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便朝着后面走去,一想到被自己硬生生从鬼门关给救回来的杨贵妃就在那里等着自己,王庆心中便是不由的一荡……
夜已经深了,韦见素却没有丝毫睡意,不是因为马嵬驿内皇帝陛下跟贵妃娘娘闹腾的太欢,也不是因为头上脸上的伤口太疼。
而是因为皇帝陛下的今日所住出来的决定。
皇帝陛铁了心的要给安逆硬憾到底,不肯将朔方兵马召集回来。
对面自己所说的担忧,皇帝胸有成竹的解决办法,更是将他惊得魂不附体。
这到底是什么办法!
居然是要招募收拢军队然后御驾亲征,缠住安逆四万精锐,不让其回援范阳!
如果说出这个办法的不是皇帝,韦见素一定会指着鼻子将其骂一个狗血淋头!
这是她娘的什么馊主意啊!
四万余河西陇右精锐,加上七八万中央军以及召集起来其它兵马,由老将哥舒翰统领,尚且不敌安逆。
现在您居然说仅凭这些溃兵以及接下来紧急招募的新兵便能将安逆这四万精锐给拖住,怕不是在梦吧?
您带着这样的一批人,哪里是去打仗啊,分明就是去给安逆送人头啊!
而且是连您自己的头都要送过去!
先前有那么多兵马在手时,边军请求您御驾亲征,让太子监国您都不肯。
现在潼关失守,安逆随时都会进入长安,在没有天险可守,没有精兵强将、没有人逼的情况下,您倒是来了兴致,要御驾亲征了。
太宗皇帝,您这次显灵是不是把皇帝陛下给显傻掉了?
韦见素在无声的哀嚎。
此时,那种跟着皇帝没有白跟的庆幸都消失了,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了……
跟着这样的皇帝陛下,心脏受不了啊!
第三八一章 贵妃闭月
今晚睡不着觉的人很多,不光是韦见素,王庆也是如此。
面对这样的事情,要是能够睡着,那可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当然,他所面对的事情与韦见素是完全不同的。
王庆发誓,在他从前面的院子出来前往后面贵妃的卧室时,他心中想的,只是单纯的睡个觉而已。
毕竟今天杨贵妃伤的不轻,而且还给了王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比较淡然的去小心的检查杨贵妃脖颈间那条被白绫勒的发紫的伤痕,集中注意力擦药水,而不去理会那对在橘黄的灯光下,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光洁柔滑、散发着迷人光辉,杨贵妃身子一动,它们也跟着颤抖的美妙物件。
当然,王庆之所以会这样矜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房间里除了跟随而来的高力士之外,还有两个鸡皮鹤发,分不出到底是太监还是嬷嬷的人。
通过李隆基的记忆王庆知道,这是李隆基寝宫里面专门配备的警卫员。
别看两人挺老,但功夫不错,一个人对上两三个禁军还是能够将其解决的。
不过今天这事情比较特殊,不是他们两个能够解决的,所以李隆基就给他们下了令,没让他们掺乎这事。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李隆基在寝宫内的贴身侍卫,就连李隆基与妃嫔的敦伦,两人都是全程在一旁呆着。
这些年下来,两人功夫有没有长进不得而知,但是观看的现场直播可远超常人。
有这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即便是经历过大阵仗的王庆都施展不开,只能是一心一意的为杨玉环擦着药水。
当然,胳膊偶尔不小心触碰一下饱满软软弹弹的东西,让其微颤几下不能算进去,毕竟这真不是王庆故意的。
杨玉环今日今日经历了一场生死,对于眼前的男子可以说是全身心的都投入了进去。
感受着自己男人的小动作,她心中满是甜蜜,这样的甜蜜远比当初这个男人为自己谱《霓裳羽衣曲》,亲自给自己弹琵琶伴奏而自己跳《霓裳羽衣舞》来的更加令人心醉。
这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感受,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
“陛下,夜色不早了,您这一路走来鞍马劳顿,也该早些歇息了。”
杨贵妃带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轻声对王庆说道。
经过几个时辰的休养,她恢复许多,原本受了损伤的嗓子这时听起来也没有那样沙哑了。
可能是受到了此时情景的影响,又或者因为杨玉环美名太过远扬,让王庆有一种先入为主的心理,只觉得此时她着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很是动人,有种不同的风味。
“那个…你就在这里安歇吧,朕到隔壁去睡。”
王庆听到杨玉环的话,竟然有些微囧,把拿着一些沾了药水的棉花准备给杨玉环涂抹第七遍的手收了回来。
而后看看杨玉环雪白脖颈间那条发乌的勒痕,再看一下立在一旁没有丝毫离开意思的高力士以及两位老宦官,经过了一些思想上的挣扎之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然后放下药碗,伸手将她衣衫拉上,准备离去。
“陛下真的要到隔壁去睡?”
杨玉环温热的小手拉住了王庆手臂,美眸瞟了一眼王庆微微拱着的腰以及明显看到凸起的裆部,有些揶揄的轻声说道。
“呃……”
王庆有些尴尬,娘的,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今天居然让一个女人给调戏了。
要不是怜惜你刚上过吊,担心你吃不消,王八蛋才会这样矜持。
王庆这样想着,准备说些什么然后离去,但看到杨玉环那流转的美眸心中一动,两条腿就如同被磁铁吸在地上了一般,竟然有些迈不开步子了。
又仔细一看,发现这女人面色虽然依旧有些发白,但砸灯光的照耀下,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而且现在都有心情来调戏自己了,看来是恢复了差不多了……
“你们都出去。”
王庆扭头望着三个想要观战的太监,出声说道。
自己又不是男优,看的人越多越兴奋,这样私密的事情,还是独乐乐比较好。
高力士闻言对着王庆施礼,然后悄悄的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你们两个也出去。”
两个早就见惯唐玄宗厮杀的太监闻言不由一愣,不知道这个有时候不想动还让自己两人推屁股的皇帝陛下为何突然之间就转了性子。
这…这大家不都是早就习惯了吗?今日怎地……
“陛下,我二人奉命保护陛下安危,不敢轻离。”
左边的那个老太监开了口,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的怨过,声音格外的沙哑。
“现在不用了,如今太宗皇帝显灵,赐予朕了一身武艺,你二人加起来都不是朕的对手。
现在朕命令你们先出去,高力士若是还在门外,就让他滚回去睡觉。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连朕的墙根都敢听!”
听到王庆这话,又想想今日陛下发威一人独战几百禁军毫发无伤的神勇事迹,两人踌躇一会儿,对视一眼,然后退出房间。
打开房门又关上,两人也没有远去,就立在门口处守着。
高力士已经听到了王庆的话,待到两个老宦官出来之后,给他传达了王庆的意思之后,他这才对着王庆的房间施了一礼,抬起头时眼角有些湿润。
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缓缓的往隔壁走去。
他哪里会不知道,陛下此举乃是看自己太疲倦,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呢?
否则依照陛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在意自己一个净过身的来守着房门……
去他娘的好好睡觉!
在将三个碍眼的人都赶走之后,王庆又忍耐了一会儿,终于发了狠,将自己先前的念头直接抛掉,一把便把杨贵妃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一只手摸着她那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光滑的脸,低头便对着那她性感火热的双唇吻了上去。
舌头顺利的撬开贝齿,品味到了甘露。
而他的另一只手也钻进了杨贵妃的衣衫里,毫不客气的攀上了那柔软挺拔的一只手都握不下的高峰……
第三八二章 贵妃闭月(二,230均定加更)
天色未亮,马嵬驿便已经忙碌起来,在凉爽的空气里,闪烁着的灯火,照应着众多忙碌的身影。
“陛下,时间还早,您又一直劳累,不妨多睡一会儿,外面的事情,自有高力士、陈玄礼他们……”
王庆起床的动静将熟睡中的杨玉环从睡梦中弄醒。
她看了一眼显得黑暗的房间以及摸黑穿衣服的人影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下意识的就要开口喊人,为什么不点灯,让皇帝一人摸黑穿衣服。
随后猛然想起,现在是在马嵬驿而不是在宫中了……
这样的想法涌上心头让她止不住的怅然,但看到那个没有发觉自己醒来、依然在床边轻手轻脚摸黑穿衣服的男子,这种怅然立刻就被甜蜜以及心安所取代。
是啊,跟着这样一个为了自己能够独面几百禁军的男人,就算是吃糠咽菜又有何妨?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有他的地方,自己就有依靠,就不会被丢下……
短暂的失神过后,相对黑暗之中的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极为美丽动人的微笑。
而后朱唇微启开口,开口柔声说道。
同时坐起身来,伸出小手去扶正在穿衣的王庆。
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感受着那双温热的小手,王庆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没想到自己这样小心了,还是将杨玉环给吵醒了。
看来昨天晚上自己用的力还是不够啊……
在这上面,王庆的心思依然是秒歪。
王庆将穿了一半的衣衫掩了一下,然后伸手将杨玉环放在他肩头的小手握住转过身来。
此时天色未亮,借着外面一些火把的光芒在室内能够勉强视物,不过看东西也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但即便是如此,杨玉环洁白的双臂以及其它部位还是落入了王庆的眼中。
这女人不仅白,皮肤也极其的好,光滑润泽的就像是一块洁白的美玉,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十八的女人,毫不夸张的说,跟粉嫩的新生婴儿都有的一拼。
所以在这黑暗中也是极为惹眼,尤其是在王庆这样一个视力远比一般人强上不少的人面前更是如此。
他打量着这个刚从床上爬起一丝不挂的尤物,想起昨晚上自己在这具美妙躯体上的所作所为,心中不由一荡……
王庆左手抬起,准确无误的一把握住那因为坐起而愈发挺拔的恩物,下意识的揉捏两下。
杨玉环面颊微微发烫,抬手便想将这作怪的咸龙手拿掉,却被早有经验的王庆先一步用右手将它们全部挡下。
同时左手动作不停。
杨玉环象征性的挣扎两下,也就不在动了,任由王庆把玩。
毕竟自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这个男人,不是么?
“劳累?自从昨日太宗皇帝赐给朕了一身的神力之后,朕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劳累。”
王庆嘿嘿一笑又道:“至于睡觉?朕倒是想跟爱妃多睡一会儿。
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朕需要快些往扶风赶,只能先委屈自己几天了。”
王庆说着,右手握住了另外一个恩物。
手下轻柔的动作着,贱贱一笑道:“倒是爱妃,昨夜睡眠勉强只有一个半时辰,需要多多的休息一下。”
听到王庆这话,又联想到昨夜自己的癫狂以及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美妙感觉,杨贵妃原本有些发烫的脸立刻变得滚烫。
“陛下~”
她娇嗔一声,晃着身子,撒娇一般的示意王庆不要再说。
杨贵妃这小女人的模样看的王庆立刻心头火起。
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情需要去做,说不得他要趁着天色大亮之前的这段宝贵时光,好好的运动一番。
“好了,离出发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安排好了事情之后来叫你。”
王庆不敢再惹火烧身了,能看不能吃难受的是自己,当下又揉了两把,松开之后,伸手在杨玉环的头上拍了拍,正色说道。
只是看看那高高隆起的衣袍下摆,怎么也让人正经不起来。
杨玉环也知道轻重缓急,也不纠缠,披着轻纱起身将油灯点亮,帮助王庆再整理一下衣衫和妆容。
看着王庆那显眼的部位,面色不由的又有些红,显然是联想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好了,好了,不用弄的这样精致,朕就是朕,即便是穿着一身破袍子,朕也是这大唐的主人。”
王庆颇为霸气的说完这句话,将还在为他整理衣衫的杨玉环拉在一边,而后弓着腰龙行虎步的走了出去。
留下杨玉环望着走路姿势怪异的皇帝陛下掩嘴轻笑。
娘的,这女人是能把人给迷死啊!
出了门的王庆,深深的吸了几口凉爽的空气,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了一些,而后将某个物件调调位置,不至于让其太过显眼。
然后开始往驿站外的禁军临时营地走去,身边跟随着不知何时起来的高力士。
一路之上,王庆努力的想着事情,想到分散一些注意力,让某个倔强的东西服个软。
然而橘黄的灯光下只穿着一件透明粉色纱衣的杨贵妃却不时的在他脑海里晃荡,让他努力大打折扣……
饭的香味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飘荡,剩下的五百禁军正蹲在那里吃饭。
饭食算不得好,只是一些放了盐的粥饭,以及一张半寸厚的锅盔,与他们平日里所食用的饭食相比,要差上不少。
(我们这里的锅盔是用发面炕出来的厚饼子,就按照它写了)
玄宗出来时是有所准备的,从他下令说什么御驾亲征,摆了众人一道,借机带领这些禁军以及一些在身边的比较重要的人员悄悄出宫一路向西便可以看出。
只是他到底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粮食这些东西带的有,锅却没有带。
这也是一开始有禁军饿肚子的原因。
不过现在好了,在行进的路上,玄宗花费了双倍的价钱将一些百姓家的锅都给借来了。
娘的,皇帝老子以及那些大臣倒会享福,走到哪里都吃好的饿不住,倒是苦了自己这些拼死拼活的大头兵……
离开京都长安的惶惶不安,以及起五更打黄昏的赶路,让这些平素里缺乏锻炼的禁军不由埋怨叫苦。
只是有了昨日王庆那一场令人胆寒厮杀,这些人并不敢如同往日那样抱怨出声,只敢在心里埋怨骂上几句。
同时幻想一下皇帝以及官员的美好生活,来将自己的处境对比的更加苦逼,从而好给自己营造出一种比较悲壮的气氛,让自己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
不过他们的这种情绪并没有酝酿多久便被彻底的打破。
因为昨日那个冷漠狂暴到极点的皇帝陛下带着高内侍以及龙武将军还有其余几个军官走了过来……
第三八三章 与子同食
“啪嗒!”
“啪嗒!”
晃动的火把光芒照耀下,正在用饭的禁军营地里响起一连串的声响。
这声音不大,但在忽然寂静下来的营地里,却显得极为响亮。
这是筷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在王庆到来之前,有超过半数的禁军都在心里暗骂或者腹诽他这个皇帝陛下。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久居宫中,与普通禁军打交道不多的皇帝陛下会起这么大早来这里!
猛然吃这一惊,令的不少心中有鬼的人手中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王庆见到此幕,心中不由微微一笑,看来自己昨天在禁军这里大开杀戒,所想要的立威效果已经成了。
果然,有些时候还是激烈一点手段比较管用。
于是,不明白真相的伪皇帝陛下,脸上露出一丝亲和又不失优雅和高贵的笑容,目光扫视过了所有军卒,包括那些筷子都不敢捡的暗骂了皇帝陛下的人。
“你们这粥还不错嘛!比朕想的要强。
多多吃上一些,等下还要赶路,不吃饱了可没力气。”
不错?
不错怎么不见你吃?
一些胆大的兵卒对于伪皇帝陛下这白痴一般的言论嗤之以鼻。
趁着黑暗的掩饰,朝走到粥桶前的皇帝陛下翻白眼。
然而,皇帝陛下接下来的举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包括伺候了皇帝陛下几十年的高力士,都是目瞪口呆!
因为拿着勺子搅拌了两下粥桶的皇帝陛下忽然弯腰从桶旁的石头上拿起了一个粗瓷大碗,熟练的装了一碗粥。
又从一旁的箩筐内拿起了一个锅盔,一双临时用树枝制成的筷子,不待高力士陈玄礼等人反应过来,便一口咬在锅盔上。
发面锅盔好吃,死面的话吃着就累牙了。
他们这一路行色匆匆,军中厨子自然来不及发面。
好在王庆过来之后,李隆基的身子都随之被强化了,不然这一口下去,别说咬掉锅盔了,没准牙还会崩掉两颗。
“陛……陛下……”
高力士小声喊着,往王庆身边凑,想要提醒王庆只需要做做秀就可以了,没必要真的跟这些丘八一起吃这些难以入口的粗粝食物。
王庆自然知道高力士的意思,但却不会依照他的意思来。
作秀的事情,王庆是比较反感的,但有些时候身不由己不得不做,这点他也能够理解。
只是那些太明目张胆的作秀,实在是令人看不下去……
比如一群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人,拿着一把把崭新的没有沾过土的铁锹在种树……
现在轮到他来作秀了,他自然要推己及人将这缺点给补上。
毕竟这世上真正的傻子并不多,很多时候事情的真正面目人们都看的出来,只是存在心里不说罢了。
他想要将这些禁军收在自己手中,做到为我所用,所以就不得不拿出一些诚意出来。
昨日是临之以威,今日就要感之以德,萝卜加大棒是上位者一个百试不爽的手段。
在高力士着急的想要上来夺碗、众军卒目瞪口呆之下,皇帝陛下将一口锅盔嚼碎,喝了一口熬得还有些夹生的粥,抬头对偷偷打量他的众军卒道:“吃啊!光看着我吃,你们能吃饱?
这粥饭滋味做的差了,但胜在顶饱,如今出门在外,不能在像京中那样讲究,诸位都多多吃些!”
说完端着粥拿着饼往一旁挪挪,找了一个比较开阔大部分兵卒都能看到他的地方蹲了下来,一口锅盔一口粥吃的不亦乐乎。
皇帝陛下九五至尊都能跟自己等人吃一样的吃食,还吃的这样香甜,自己等人不过一群泥腿子出身的丘八而已,哪里有那么多的讲究挑三拣四?
众人心中不满尽去,对这位皇帝陛下心中除了恐惧之外,又多出了一丝敬佩或者说是亲切。
当下捡起筷子,抱着碗拿着锅盔吃的呼噜噜的!
陈玄礼见到此幕眼中有光彩闪烁。
在知道皇帝陛下前来禁军营地视察的时候,他就想劝皇帝陛下与禁军同食,这是一种极好的鼓舞军心、消除恐惧不安的手段。
只是皇帝陛下锦衣玉食惯了,而且年纪也大,担心他吃这些粗粝的食物会吐出来,起到反效果,所以就忍住没有吱声。
然而皇帝陛下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看看蹲在地上丝毫没有摆皇帝架子、一口粥一口干硬锅盔吃的看不出丝毫勉强的陛下,陈玄礼大步走到粥桶旁,大声对守在粥桶的厨子道:“给老子也来一碗!”
高力士一颗心都抽到了一起,他实在是不想吃这些没滋味的饭食,但此时此刻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看着手里这碗寡淡的粥,高力士有些难以下嘴,但见到伟大的皇帝陛下居然在盛第二碗,心中又有了疑惑。
皇帝陛下这些年都吃的什么,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如今居然吃的停不下嘴,莫非这看起来极为难吃的粥,实际上还算可口?
心里这样想着,便将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一口粥入嘴,高力士表情立刻变的扭曲起来,好一会儿才将这口除了咸没有任何滋味还有些夹生的粥给咽了下去。
而后转头看着端着第二碗的粥在吃的皇帝陛下,满心是高山仰止。
陛下就是陛下啊!作秀都做的这般自然,如同行云流水……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皇帝陛下体内住着的是一个经常吃军饭的家伙,比这更难吃的军饭他都吃过,这些自不必说。
天色尚未大亮,在马嵬驿停留的一天一夜的队伍便已经启程,一路往西向扶风郡而去。
皇帝陛下没有乘坐柔软舒适的马车,而是穿着一身盔甲骑在战马上在队伍中行进。
与才从长安出逃时的惶惶不安相比,众人显得心安许多,尤其是看到骑着马镇定如山的皇陛下时更是如此。
跟随的永王、寿王等这些唐玄宗的龙子龙孙,见到此幕自然是不敢在车里多呆,都骑上马跟着自己愈发老当益壮的父皇的前行。
车里的杨贵妃担忧不已,生怕自己的男人会禁不住烈日酷暑,熬垮了身子。
虽然从皇帝陛下昨天以及昨晚的表现来看,自己的男人确实是脱胎换骨了,但她还是禁不住的担忧。
或许这就是挂念一个人的样子……
第三八四章 永王李璘
六月天气炎热,即便是太阳不大,也依然热的让人难受。
王庆早就习惯了鞍马劳顿,再加上身子骨不断强健,这点程度的行军,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骑在马上前行着,甚至于连汗都没有出太多。
不过在后面跟着的唐玄宗的儿子孙子们可就差远了。
他的这些儿子们,长期活在李隆基的阴影之下,基本没有外放的机会。
虽然李唐家的血液比较彪悍,但是长期的圈养还是令的他们与先辈比起来,缺乏了太多的悍勇之气。
即便是这人中最为出彩的、刚被王庆弄死的太子李亨,手腕以及心性都要差的太多。
王庆回头看看这些在马上咬牙强自坚持的龙子龙孙,想了一下对跟随着身边的高力士道:“让永王过来见朕,其余人都回到马车好好待着,不用学朕。”
永王是唐玄宗的第十六个儿子,小时候与太子李亨关系不错。
不过在皇家,大部分的情感都会被权力给割的血淋淋的,亲父子尚且不行,更不要说永王李璘和李亨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了。
他们儿时关系是好,但随着年纪的增大,见识的增加,这些感情慢慢的都会被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的消磨……
在李亨死后,李隆基所剩下的这些儿子里面,最为出彩的也就只剩下了永王李璘。
关于李璘,最出名的便是永王东巡。
或者是诗仙李白为此所写的《永王东巡歌》
那是坐困蜀中将手中所有筹码全部丢失,已经失去与灵武的唐肃宗李亨相抗衡的李隆基所做出的最后的挣扎。
当时的情况是,在西北登基的李亨手里不仅掌握了枪杆子,还将江南等地的赋税都给收走了。
也就说唐玄宗不仅没有了兵,连钱袋子也没有了。
所以为了增加手中的筹码,不想彻底退出权力中心的他便示意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永王开始东巡,准备动用武力将臣服于肃宗的江南之地,通过永王捏到自己手里。
结果就是羽翼已经丰满的李亨人命高适等为淮南节度使,与永王相抗。
本来永王手下是有一些兵力的,而且基本上当时所有的兵锋都在北方,他手里的这些兵马足以扫平江南,奈何手下最为倚重的将领,犹豫再三之后,出其不意的带走大半兵马向李亨投降了……
然后永王就悲剧了。
而唐玄宗为了不给已经大权在握的唐肃宗彻底撕破脸皮,在这一事上,保持了沉默,摆出不关我事的样子,于是乎永王猝……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永王确实不能翻天,即便是换做唐玄宗亲自操作也一样如此,不能因为而否认了他的才华。
毕竟当初才入蜀中,为了制衡太子李亨,唐玄宗将天下分为几个大区域,分别分给了他的四个儿子,然而除了早已经擅自北上并随即称帝的太子李亨,真正落地的只有一个永王李璘,其它两位都留在了成都。
毕竟一个地区的军政权力,绝不是一个委任状便可以接收的了的。
接收者的能力、威望,接受地区的实际情况等等都影响着接受的成败。
李璘可以在极短的情况下安定住南方,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远比玄宗的其它儿子要强的太多。
王庆这个时候让永王李璘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他毕竟只是一个过客,在处理了安史之乱之后需要离开。
而唐玄宗的年纪又大了,虽然这家伙很能活,在自己平定安史之乱后,再活上个十年八年的不是问题,但年纪大终究就是年纪大了。
这个时候,自己所需要做的,便是在平定安史之乱的同时,为这个令无数人梦回的国家,培养挑选出来一个相比合格的继承者。
永王李璘无疑是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
李璘得到高力士的传话后,心中不由便是一喜。
他是一个聪明之人,在太子意图谋反被父皇毫不手软的诛杀之后,便知道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昨日晚上商议事情,同行的**个皇子只有自己一人被父皇叫去,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如今又让高力士将自己传去,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看出父皇对自己的恩宠是超过其余人的。
在高力士面前他不敢摆自己皇子的架子,在得到消息之后整整衣冠便连忙跟着去了。
其余看出一些什么的皇子皇孙不免有些失落和嫉妒。
这其中寿王李瑁心中最不是滋味。
当初她娘武惠妃在世的时候,是极度的想要将他扶成太子的,只可惜死的太早……
再后来,他的女人杨玉环也被自己的老爹给抢走了。
对此他虽然也曾愤懑,但并没有后世之人想的那样强烈。
毕竟他们李唐有一部分胡人的血统,再加上唐时民风彪悍,对于这些看的没有宋明那样重,而且女人的地位不高……
他原本是早已没有了争权夺势的心思,只想安安稳稳的把这一辈子过完,只是安逆造反了,而太子也造反被杀了。
于是,他又有些心动起来。
不管怎么说,父皇是亏欠着自己的。
然而这样的心动还没有开始太久,便被现实给击打的破碎……
“回车里坐着吧,我等没有长时间骑马赶路的经历,强撑下去只会把身子熬垮,到时间更是麻烦,拖累父皇。”
他看看了强自忍耐的的几个儿子,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而后不理会欲言又止的二儿子,下了马径直上了马车。
“这……”
他的几个儿子有些不知所措,这样关头怎能……
“孩儿见过父皇!”
头微微有些偏的永王李璘赶到王庆身旁跳下马来对王庆见礼。
这是他从小落下的一点残疾。
“到马上来!这样不耽误赶路。”
王庆打量了一会儿这个比自己真实年纪还大的便宜儿子,便出言让他上马。
李璘并不扭捏,依言翻身上马,跟着王庆身边靠后半个马身。
王庆没有立即说话,他便也不吭声,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跟着,心里有些忐忑,不断的思索父皇的用意和心思。
“朕欲让你前往江陵坐镇,你意下如何?”
第三八五章 洗脑李璘
坐镇江陵?
坐镇江陵!
一直猜测的李璘猛然听到王庆这话,身子不由一震,猛地抬起头来,满心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一身盔甲的父皇。
一时间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倒不是他的定力太差,经不起风浪,而实在是王庆说的话太过意外和令人吃惊。
江陵啊!
那是什么地方?
在黄河一线被安逆攻占之后,江南等地所有的赋税都要通过南面的长江而后经汉水运送至关中。
而江陵正是如山的税赋集散的地方。
如今河北、辽东、河南、淮南之地战乱蜂起,能够按时缴纳赋税的,只有江南等地。
可以说长江——汉水一线就是大唐王朝的生命线,是平叛安逆的底气所在。
而江陵身为长江——汉水的中枢,江南无数税赋的集散转运中心,更是重中之重。
这样的一个重要的地方,父皇居然让自己前去坐镇,再对比一下玄宗以前的性子,他要是能够淡然才是怪事!
“咕咚。”
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而后有些慌乱的施礼道:“父…父皇,江陵过于重要,儿臣担心以儿臣之能,难以担此重任,辜负父皇的重托……”
这自然是他的谦虚之词。
王庆摆摆手,颇为忧伤的叹口气道:“朕这一生,总共有三十多个儿子,太子李亨是资质最好的,我也有意将皇位传给他。
只是他太心急了,为了皇位居然不惜对我这个父皇……”
说道这里,王庆说不下去了,声音中颇多怅然,脸上神情也变得悲伤心痛。
这……
这当然是他装出来。
李璘想起儿时的种种,心中也不免悲痛,流泪哽咽道:“三哥……三哥这是被鬼迷了心窍啊……”
他这样说的同时,心中也是一凛,知道父皇这是借此事来敲打自己。
“朕都七十一岁了,文活武活又能活上几年?朕去了之后,这江山还不是他的吗……”
“父皇万万不能如此啊!
父皇身体硬朗,自当高寿,还有许多春秋。
三哥利益熏心,鬼迷心窍,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死不足惜,父皇不可……”
李璘闻听王庆此言不由大惊,连忙翻身下马,拜倒于地上。
同时心中也是一宽,至此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是没跑了。
父皇刚才虽然是在拿昨日刚死的三哥李亨说事,其言外之意又何尝不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事情,不要起非分之心,这天下终究便是要传到自己手中?
所谓听话听音,便是如此。
王庆此举依然是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先是给李璘一个极其重要位置,而后拿死去的太子说事,示意李璘不要有非分之想,不然前两个死去的太子便是前车之鉴。
而后又说出自己年纪大了,没有多少年好活,以安其心,让他有一种不用等太多年便可以上位的心理暗示。
经历的课文世界多了,碰到的事情多了,不知不觉间,王庆也变得有手腕了。
这种变化有些让人无奈,可事实便是如此,有许多事情,你不用一些手段根本就不行。
都是在这个烂泥塘中打滚,有几个能够做到随心所欲,得大自在?
见李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王庆便不在在这上面多言,叹息悲痛摇头道:“算了,不提他了……”
而后示意流泪的李璘上马接着前行,话锋一转道:“剩下的这些人中,你的资质最好,为人处事也合朕的心意。
朕相信你能将朕交代的给你的事情完成,朕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王庆说着,脸上悲痛逐渐被一种肯定和豪气所取代,而且这种豪气还在不断的累积着。
他探出手去在李璘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接着道:“我李唐自建国以来便一扫六和,横压八荒,高祖、太宗那一个不是戎马一生?
何曾向人低头?
何曾惧怕过困难?
跨下马,掌中枪,我大唐铁骑纵横无双!
合该四野臣服!
而今安逆作乱,连克东都陷潼关,致使天下动荡社稷蒙尘,此乃朕之过错。
但朕心中热血未干!
朕不相信我大唐会因为区区胡人反叛而束手无策!
朕也不相信,我大唐百姓会坐视河山破碎而无动于衷!
朕定会整顿兵马御驾亲征与安逆死磕到底!
还我大唐一个完整河山,让我大唐江山永固!碾压四夷!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此等紧要要关头,需要你我父子共同出力!
朕已年老,没有几年好活,冲锋陷阵之事,自当由朕来!
在朕手中碎掉的河山,也理当由朕来重新整合!
吾儿坐镇江陵,为父皇保障钱粮,为父在前方率兵杀逆,你我父子同心,合力击破安逆!重整我大唐河山!”
王庆的一番话说的豪气干云,再加上他本身所拥有的实力,以及对历史的了解,对于平叛安逆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信心,所以这一番话出口令人不由自主的就产生信服之念。
想想自己先祖带领铁骑横扫天下的英姿,再看看年过古稀依然豪气冲天的父皇,原本因为安逆势大而忧心忡忡,对前路惶惶不安的永王李璘,忽然间就变得开朗起来。
是啊!
当初高祖、太宗他们面对的情况可远比现在凶险。
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股烟尘个个起兵争霸天下,这这样的的情况下高祖、太宗他们都能够强势崛起,平定天下,令的万国来朝,尽皆臣服。
自己和父皇身为高祖、太宗的子孙,为何就不能将这种荣耀延续下去?
安禄山不过一个胡人而已,以前更是匍匐求活,自己和惧之?
而何况还有父皇在前面给自己遮风挡雨直面困难!
李璘这次没有翻身下马,而是坐在马背上努力挺直身子,右手握拳敲击左胸,对着王庆正色道:“儿臣定然不辱使命!此去定当排除困难,力保钱粮不失,助父皇平叛安逆,兴复我李唐江山!”
“好!”
王庆大喝一声出声夸赞。
而后开口道:“永王李璘赐开府仪同三司!任江陵大都督,镇守江陵!”
“儿臣定不负父皇之托!”
李璘下马,跪拜于地,神情庄重大声应诺!
第三八六章 憋屈的河西、陇右兵马
永王李璘走了,未到扶风便已经走了。
从长安一路风尘扑扑追上来的少府监窦昭被王庆任命为李璘的副手,与李璘一起带着百余名禁军以及王庆所下的任命文书,南下江陵。
这个时候,太子被王庆出手给怼死了,自然不可能再出现王思礼、郭子仪等拥立太子为帝的事情发生。
江南的那些官员,包括很会写诗的高适在内,都没有理由不支持自己的工作。
不可能再像历史上那样,见到老皇帝式微,立刻就站到了肃宗那头,然后反戈一击,将老皇帝最后的一次挣扎也给彻底掐死!
如此,富庶的江南之地,便可以保持安定,不断将赋税送往关中,供自己使用。
可以说,把太子李亨怼死,是平定安史之乱非常必要的一步。
正所谓国无二主。
只要大唐不同时出现两位皇帝,这些文武大臣就只能别无选择的跟着自己干,不管内心愿不愿意。
当然,此时已经在东都洛阳称帝号燕的安禄山不算事。
在安排李璘南下江陵维持粮道的同时,王庆也派人持着他所写的圣旨飞速前往河西陇右,准备将河西陇右精兵再抽调出来一万,前来扶风勤王。
河西陇右之兵肩负着抵挡吐蕃的重任,自去年安史之乱爆发到现在的七个月时间里,吐蕃就已经连番攻克大唐陇右所辖的威戎、神威、定戎三军。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河西陇右边军大量内撤勤王。
在原本的历史上,随着安史之乱的不断加深,所带来的恶略影响也越发严重。
唐肃宗为了平叛不仅将河西陇右之兵尽数撤回,还将北庭和安西两个都护府的兵马往回撤,以至于后来陇右河西之地尽数落入吐蕃之手。
边陲四镇虽然未曾陷落,但也丢失了大片的土地,和唐廷之间被斩断,成为了孤立的存在。
而且吐蕃兵马更是在76年占领奉天,兵临长安。
当时玄宗、肃宗相继死亡,在位的是代宗。
代宗如同祖父玄宗一样,一看事情不对,撒丫子就跑,往东过潼关,前往陕县。
吐蕃兵马刀不血刃的占领了唐朝的都城长安,并且立下了一个伪皇帝。
后来唐虽然收回了长安,但想要再如同先前那样攻伐,将河西陇右之地尽数收复显然是不可能了。
而且在二十年后,被吐蕃打怕了的唐廷和吐蕃签订了我国历史上第一个丧权辱国的割地卖国的条约——《唐蕃清水盟约》
“唐地泾州右尽弹筝峡,陇州左极清水,凤州西尽同谷,剑南尽西山、大渡水,吐蕃守镇兰、渭、原、会,西临洮,东成州,抵剑南西磨些诸蛮、大渡水之西南”。
从此以后,陇南文、武、成、迭、宕、岷各州郡县俱废全部成为吐蕃的领土。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安史之乱大大的耗费了大唐的元气。
并且安史之乱后,节度使制度成为定制,各个节度使之间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唐中央权力大大削减。
范阳等地表面上被收复,但实际上依然被安史余孽所把持,与唐廷貌合神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黄巢起义,大唐覆灭。
这样的历史王庆自然不想重演。
在他的印象中,大唐自当万国来朝,铁骑横扫天下,碾压异族。
但如今安史之乱爆发,自己过来的时间又晚,手中又没有兵力,如果没有一些精锐,仅靠这几百禁军以及还没有收拢过来的溃兵和即将征发的没有丝毫征战经验的丁壮,短时间内想到形成足够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可能。
范阳战场之上,此时郭子仪李光弼所带领的朔方兵马已经形成了压倒性的胜利,想要快速的解决安史之乱,这二人不带领朔方兵马回师是重中之重!
但现在的情况是,原本在潼关和哥舒翰对峙的崔乾佑七八万兵马随着哥舒翰的战败潼关的陷落已经彻底解放出来。
一旦他们北进,便可入山西,截断朔方兵马归路,而后东出井陉,和被围困博阳保存精锐的史思明联手,将大唐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吃掉!
王庆想要做到不让关中的安禄山兵马西进,就必须拥有一定的武力迅速的将其牵制。
这个时候,只有距离最近的河西陇右兵马可以动用。
只是再抽调一万河西陇右边军回援,一定会让本就严峻的河西陇右形势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但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如果不快速的将安史之乱平定,如同历史上那样拖上个七八年,大唐多年积存下来的国力一定会被耗干,然后无力西顾,被吐蕃压着打。
思前想后,王庆也只能做出抽调一万陇右兵马回援,同时让河西陇右兵马主动收缩防线,将挨着吐蕃的宣威、制胜、金天三军回撤。
将石堡、百谷二城放弃。
以剩余三万多河西陇右边军暂时防守抵御吐蕃。
而他则尽快的将安史之乱平定,而后派遣大军入驻河西陇右,反攻吐蕃!
这样做,虽然一时会比较憋屈,但从长远来看却是上上之选。
最起码要比原本历史上玄宗退守蜀中之后,将河西陇右之兵尽数回撤,而后空降纯文官的指挥系统,和已经成为皇帝的李亨派遣的宦官监军系统完全将河西陇右余部架空。
相互牵扯之中,与占领长安的安守忠等展开决战,最终目的依然是打开潼关往东的道路。
而后又如同潼关外桃林之战一样,以内斗内行、军事之上一窍不通的文官以及宦官指挥的军队,在遇到安守忠之后,平原地带的决战,战斗减员高达百分之八十的陈涛斜之战要好的太多!
纵观整个安史之乱,与朔方齐名的河西陇右兵马是真憋屈,两场决定命运的翻身仗都被各方面牵制的一塌糊涂。
以至于后来连番号都没有了……
王庆这样思索着事情,坐在马上抬头往前望去,只见两骑飞奔而来。
队伍并没有因此而受到惊扰,因为过来的两骑是他先前派遣出去前往奉天通知太守张不灵安排食宿迎接圣驾的人。
不过王庆的眉头却微蹙了起来,因为他没有看到奉天的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