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从课本走向历史TXT下载从课本走向历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从课本走向历史全文阅读

作者:墨守白     从课本走向历史txt下载     从课本走向历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七章 诗赋

    今日天气到很不错,刮着些许微风,天上铺着一片一片的云,随着风移动,遮得地上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在吃了同福客栈姓李的大嘴厨子烧的一道名叫解元宴什么的菜之后,王庆就随这其余考生一起出了门,朝着考场走去……

    从隋到唐,再到宋,朝代在变迁,科举制度也在不断的发生着改变,总体上来说,是一个从不完善到相对完善的过程。

    到了宋朝之后,在科举制度逐渐完善的同时,考试也变的相对严格了许多。

    比如糊名制,再比如誊录,在王庆现在所在的时间,都已经出现,并且也被很好的执行下去。

    宋代是一个文教极为兴盛的时代,它之所以在诸多朝代里显得格外耀眼,除了繁荣的经济外,文化的昌盛也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条,这里真的是文人士子士大夫的天堂。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宋真宗的此篇一出,立刻就激起了全天下学子的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不论是贫是富。

    再加上‘与士大夫共天下’‘刑不上士大夫’这样的荣誉与特权,以及韩琦那句著名的‘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汉’宋朝的文风想不昌盛都难。

    不论后来的学者怎样评论,说它创造了一个文化盛世也好,说它是阉割武人,造成大宋积弱南渡的根本原因也罢,有一点不可否认,在研究宋史的时候,都不可能把文化这一点给忽略。

    和唐朝不同,科举制度不是一个花架子,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发挥着它选拔人才的重大作用,是当官最重要的一个渠道,也是当大官的渠道。

    相应的,宋代的科举,也要比唐朝的要求切合实际的多,在这个时候想要再单纯的依靠的诗赋来考取功名早已经行不通了。

    在宋代,除了考诗赋外,还有三门重要的科目是必考题,分别为经义,论,策。

    所谓‘“国家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就是如此。

    而且相对于其它三种,诗赋还要被看的更轻一些,因为诗歌做的好,并不代表实务性的事情就能做好,这些事情,跟作诗没有多大关系。

    一番检查过后,众人依次进场,按照事先编号的位次坐好。

    主考的官员是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人,应该是从京城下来主持科考事宜的,两位陪考官都是本地的官员,一个是东平府的府尹,另一个王庆猜不出是谁。

    主考官面无表情的宣布了考试的要求以及处罚措施之后,就宣布考试开始。

    第一项考的是诗赋,题目很简单,就是以现在的时节来写一首诗。

    一见这样的题目,众人反应不一,有提心吊胆长出一口气的,也有面露沉吟之色的。

    李畅就有些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个题目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并不好下收,因为题目太过广泛,不好立意。

    而且从古到今,写夏日的诗词实在太多了,能写的基本上都已经被写了去,很难再写出多么出彩的。

    若是说写,大多能写出一首甚至很多首出来,只是先要写的出众,可就很难了。

    他一边研磨,一边思索着该如何下笔,目光不经意的一抬,却看到那个年近四十还长着一个半大小子个子的人,也是在研着墨,一脸的思索为难之色。

    他暗暗冷笑一声,露出马脚了吧?如今不过是简单的一道写季节的诗词题目,就把你给难住了,且看你往后该如何做!

    如果运气不差的话,这次倒是能够亲眼见证东平府有史以来,最差考生的出现……

    他心里略带黑暗的想着,随后收敛了心神,开始专心对付这次的考题。

    王庆确实在苦恼,不过和李畅想的不一样,他的苦恼不是来自于写不出诗词,而是来不知道该选哪首才好。

    他本就文科生出身,本人又比较喜欢古文这些东西,脑子里倒是装了不少诗词。

    而且能够流传千古的诗词,大多都是大浪淘沙之后,遗留下来的精华。

    里面的质量虽然也是有高有低,但就其整体水平来说,还是非常高的!

    尤其是那些广为流传的,更是有其本身的优点。

    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湿润的水汽,王庆稍微测了测头,见到不远处有一个不算太小的水池。

    因为是初夏的缘故,雨水还不是太多,池子里的水只有浅浅的一层。

    水面上零散的铺着一些碗口大小带着一丝嫩黄的荷叶,也有些长得高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把叶子铺展开来,露出一个尖尖的角来,在随着微风微微的晃着,惊走了上面立着的蜻蜓。

    见到这一幕,王庆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就拿定了主意,就是它了!

    又回想一下,杨万里是南宋的,如今北宋还在,到也没人知道这首诗。

    杨大诗人文思泉涌,做首好诗还不是跟喝水一样简单,自己拿来用一首,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当下就把纸张摊平,用镇纸压住,拿笔沾了墨,提笔写道——

    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写完仔细端详一下自己的字,在斜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荷花塘,只觉得很是应景。

    坐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见墨已经干了,看看已经有一两个人开始交卷,王庆也就不在等待,同样举手示意,随即就有做帮手的人过来把卷子收了。

    王庆也就离开了考场。

    这一幕有不少人看到,一个正咬着笔杆子枯死冥想的阳谷县考生,眼睛瞪得有些大,娘的,什么时候一个卖炊饼的都这般的猛了?这家伙不会是想不出来,交了白卷吧?这性情倒也够干脆……

    他心里这样想着,忽然一咬牙,提笔就往纸上写。

    管它呢!武大郎都交卷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有他在,自己也不会垫底……

第一六八章 策论——专权的利弊

    这次的州试也是共考四科,就是先前所说的那四种,因为诗赋相对比较简单的缘故,所以只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诗赋考试结束之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在这个时间里考生可以吃些东西交流一番。

    因为这次诗赋难度不大,只是写初夏,不管如何,考生们也都能写出来,大多数水平都差不多,谁也不会真的比谁差到哪里去。

    所以在出来之后,相熟之人聚在一起,讨论间虽然有人抱怨后悔一二,但内心里却也不似那般的严重。

    “……云飞兄,诗词之道,本就是你的强项,今日所出题目又不甚困难,云飞兄此番必能大放异彩,技压群雄……”

    沈明对着李畅拱手恭贺道。

    李畅心中也是舒畅,今日到得后来,他确实是灵机一动,写下一首好诗,比起之前自己最好的作品,也是相差不多。

    此时沈明的话,正好说到他的心坎上,不过这样的事情却不好自夸太多,话也不能说的太满,只是笑着道:

    “羽成说笑了,今日州试,一州应试之人齐聚东平府,考生多达四百之众,其中不乏卧虎藏龙之辈,我虽也作出一首可堪入目诗词,又怎敢小觑这诸多学子?羽成快别这样说。”

    沈明笑着伸手拉住他笑道:“谦虚,谦虚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这首诗可不仅仅是可堪入目这样的简单吧?

    你看看笑的眼角皱纹都显露了……”

    半个时辰一而过,王庆辞别汤隆,也随着众人一起往考场进,经历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一套检查程序之后,再次在座位前坐下。

    这次考试的科目是策论。

    所谓策论,说白了其实与如今公务员考试中的‘申论’相差不多,就是主考官对时务,提出具体问题,要求考生进行作答。

    考生的答案,叫做‘对策’

    一般而言,对策是千字文,当然,也不乏文思泉涌者,洋洋洒洒写上万言。

    今天的策论的问题已经挂出——‘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何也?’

    王庆视力好,坐在那里一眼望去就能把题目收入眼中,不似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书生,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做努力状,最后还得是出声请求考官把题目给念上一遍。

    这个问题倒是问的犀利啊,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专权的优劣性。这考官气魄倒是不小!

    以前之时,王庆对科举考试也有不少看不上地方,特别是在读了《范进中举》之后,更是对其生出不少恶感。

    如今来到宋朝,亲自为之努力准备了将近九个月的时间,深入了解之后,才觉得自己以前的看法有些浅显了。

    其余不说,仅仅是今天这个直接对专权开刀的题目,就足可以从中看出不少东西了。

    王庆悄悄的拿目光往周围看去,大多数考生脸上都是认真之色,气氛不似之前考诗赋时那样轻松。

    王庆看着题目,仔细思考了一阵,提笔写道——‘生闻公道在天地间,不可一日壅阏,所以昭苏而涤决之者,宰相责也。

    然扶公道者,宰相之责,而主公道者,天子之事。

    天子而侵宰相之权,则公道已矣。

    三省枢密,谓之朝廷,天子所与谋大政、出大令之地也。

    政令不出于中书,昔人谓之斜封墨敕,非盛世事。

    国初三省纪纲甚正,中书造命,门下审覆,尚书奉行,宫府之事无一不统于宰相。

    是以李沆犹以得焚立妃之诏,王旦犹得以沮节度之除,韩琦犹得出空头敕以逐内侍,杜衍犹得封还内降以裁侥幸。

    盖宰相之权尊,则公道始有所依而立也……’

    王庆一边思索整理着思路,一边提笔写道。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太过专权,尤其是在古代,把整个天下的权力都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实在是有些太过儿戏了些。

    当皇帝雄才伟略时,自然可以依靠集权调动全国的力量,把力气用到一处,做大事,推动事物发展,增强国力。

    但古往今来几百位帝王中,又有几个这样的人?

    一般而言,除了开国帝王,再多些可以数到二代三代,再往后数的话基本上就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当然,像刘彻,位面之子刘秀这样的要除外。

    当皇帝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才能,还要拼命集权的时候,对于整个国家而言,就真是灾难性的问题了。

    在分散皇权,避免权力太过集中的制度里,宰相制是其中最为有效的一种。

    就王庆而言,他个人是不怎么认同明太祖废丞相设三司的。

    明太祖自己雄才大略,再世之时自然可以不用丞相,但再往后看去,情况就有些不太乐观了。

    到了后来,丞相的权力,实际上都落入了宦官手中。

    虽说明朝的宦官比较忠心,听主子的话,但最关键的是,宦官有才能的不多,不像那些朝中大员,大多都是经过层层选拔,多种历练之后,才选拔上来,肚子里有真东西……

    当然,这也只是他个人的一些见解而已,算不得数,今日参加考试,刚好遇上这样题目,也就想的多了一些。

    好在宋代对这方面比较宽松,当年苏辙殿试直接把矛头指向在位的宋仁宗,当面把皇帝怼了一顿都屁事没有,自己现在只是考一个小小的州试,说些这样算不得出格的话,想来也是无事。

    当然,如果现在是在明朝清朝,这样的话,打死他都不会说。

    整个考场都陷入沉思之中,除了唰唰的写字之声,在没有其它。

    当然,也有不少思路不畅的,写上几个字,就停笔来,想上一阵。

    李畅今日的思路倒是不错,提着笔,头也不抬的写着。

    类似的问题,之前他就曾思考过一些,因此今日见到题目之后,他是满心欢喜,心道这次真是天助我也。

    大约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他就作答完毕,把笔放下,仔细检查两边,发现没有什么失误之后,这才把提着的一口气松掉。

    坐在那里目光往周围扫视一下,尽是埋头书写之人,当然,这之中也有一些例外,比如那个个子矮小的狂徒,就正坐在那里发愣。

    他之前根本没心思往王庆那里看,自然不会注意到他之前的举动,此时见到,只以为到王庆到现在都没有开始动笔。

    他心中微微一笑,又在这里坐了片刻,就交了卷……

第一六九章 考官的惊喜

    东平府作为考场的贡院,此时已经关闭,三天的时间过去,今年的州试也圆满结束。

    众多考生或是松了一口气,或是因为自觉考的不好暗暗神伤,或是心中已然有了把握,在暗暗欢喜或者是请来好友一起庆贺……

    众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在东平府待着,等着考试结果的揭晓。

    已经关闭的贡院里,三间相通的房间内,作为考官的三人,正在那里翻阅着试卷。

    之前在考场之上,行动坐卧皆有规矩,从京城下来的主考官梅东林,此时倒是显得懒散,靠在背后的墙上,翘着腿,眯着眼睛,在看手中的试卷。

    “狗屁不通!”

    他低声骂一句,在一份试卷上挥笔写下不合格的字样,抬手就要把卷子丢到地上,随后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太好看,又将其丢在了左边的桌子上。

    那里上面已经堆积了很多答卷。

    “这也叫诗?”

    这人看了两眼,在上面写下评语之后,再次丢在左边的案子上。

    不远处的同样是在看着答卷的东平府府尹陈文昭抬起头笑道:

    “东林兄,不必动气,你以前看多了会试答卷,州试答卷良莠不齐,自然无法与会试相比,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冒出来,待到东林兄见的多了,也就和我一般,能够淡然处之了。”

    说着笑了起来,把手中一份阅过的试卷放在一边,又抽空往手中新的不曾批阅的答卷望了两眼。

    梅东林叹口气,苦笑一声道:“文昭你等每年都要受一次这样的煎熬,想想倒也辛苦,这些学子,这样的水平也敢来参加考试,哪个给他们的信心?

    莫非平日里都把精力用到了青楼上?”

    他说道这里,又气哼哼的道:“说来也是奇怪,为何大多学府附近都有青楼与之作伴?汴京国子监有杏花楼,杭州崇明书院对面是灵犀楼……”

    一旁的陈文昭微微有些愕然,随后笑出声来:“东林兄看事情的角度倒是令人惊叹,之前还未注意,今日听你一言,仔细一想,倒还真是如此!

    其余不说,我东平府兴文书院对面就有着一个晚照楼……”

    两人说笑两句,却不见另外一人出声,正要出声相问,却见得那人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好诗!”旋即摇头晃脑起来。

    两人倒是意外,不知道这人在这一堆答卷中,发现了什么好诗作,令他如此这般。

    “子兴,看到什么佳作?大声念来听听,东林兄与我看了半天,没见到多少优秀诗作,歪诗倒是见了不少,如今好容易出首好的,我等听了,也好缓解一些胸中烦闷。”

    那位名叫子兴的人,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倒还真是一首上乘之作,这就读来与二位听,此诗名曰《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他拿着答卷,抑扬顿挫的读起来。

    能够担任考官并且阅卷的人自然是有真材实料的,都是饱学之士,此时他这样读来,别有一番风味。

    陈文昭停下了笔,梅东林止住了正在摇晃的二郎腿。

    这边声音还在继续,把剩下的读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声音落下,子兴依旧在摇头晃脑,似是在细细品味里面的滋味。

    陈文昭微闭了双目,把头一点一点的,像是正在暗自吟咏。

    梅东林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像是这从这首小诗里感了舒适恬淡的气息,令他胸中烦闷之气,尽数消散。

    一时间没人说话,房间里显得有些安静,过了一会儿,陈文昭睁看眼,望着了子兴和梅东林一眼,开口道:“二位觉得这首诗如何?”

    梅东林笑道:“难得有这样清新诗作,一个泉眼,一道细流,一池树荫,几支尖尖荷叶,一个小小蜻蜓,便构出一幅小池荷叶图。

    东坡居士曾赞扬王右丞诗,谓之曰‘诗中有画’。

    今日这首《小池》虽不曾达到王右丞那般地步,却也读之如观书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陈文昭接话道:“众多考生一听题目是写初夏,大多语言空泛,言之无物,这首《小池》却别开生面,其余不言,单单是抓住一池刚露尖角的荷叶,进行描绘。

    写初夏,却不言初夏,但初夏之感却早已透纸而出,扑面而来。”

    说完发现子兴起身来到窗前,往外面看,脸上有笑意流露,不由好奇:“子兴在张望什么?”

    子兴笑道:“观看小池。”

    两人闻言走过去往外看,正看到树荫里那池微微晃动尚未舒展开叶子的荷叶。

    “哈哈哈,这位倒是会写……”

    “两位以为此诗作如何?”

    “上乘之作!比起会试考生所做,也不遑多让,甚至是远超大部分。”

    几人说笑几句,接着开始翻阅,有了这首诗的出现,倒是令的梅东林对加下来的批改,多出了几分期待。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倒也又遇到了几首不错的诗作,单多拿开看,也是难得,但再与《小池》一比,立刻就落了下乘……

    “……妙!妙!此言甚妙啊!”子兴突然叫了起来。

    “两位,来看看这篇策论!”

    他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拿着答卷往二人这里过来。

    梅东林而已也停下手头上的时,等着他来,也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文章,令的他又这般失态。

    “……生闻公道在天地间,不可一日壅阏,所以昭苏而涤决之者,宰相责也……而主公道者,天子之事……

    政令不出于中书,昔人谓之斜封墨敕……”

    初看时梅东林还有些不太在意,但往下多了几句,却不由的坐直了身子,脸上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盖宰相之权尊,则公道始有所依而立也……”

    一篇文章读完,三人都是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梅东林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的望向手中的答卷,过了片刻后,对着陈文昭还有子兴二人拱手弯腰施礼道:

    “先前是东林之罪,轻看了东平府诸位学子……”

    陈文昭连忙将他扶起,口中说着怎能如此的话,心中也是惊异不定。

    以前也没有听说东平府有什么不得了的才子,今日怎地突然有了这样鞭辟入里有文风老练的文章……

    到底是何人所为?是阳谷县素有才名的李畅?还是清河县的张谷一?亦或者是……

    只是之前他们之前投递到府上的文章自己也看过,虽然有才气,却也远没有达到如此地步……

    莫非是临下笔之时,文思泉涌?这才突然有了这篇锦绣文章?

    东平府尹陈文昭心里想了一阵,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只得往学子突然爆发上面去想……

第一七零章 怕别人听不清

    天色蒙蒙亮,同福客栈里就已经有人起来了,脚步声踩在地板上,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有些响亮。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门窗被打开,洗漱声,低声交谈声,打招呼声渐渐变得多和大了起来。

    王庆张开眼往外瞅瞅,翻身又睡了起来。

    这些家伙们,真沉不住气,距离放榜至少还有两个时辰,现在就开始睡不着了。

    汤隆也醒来好一阵了,见到王庆醒来,他原本是想给王庆说上几句话的,但随后见到王庆睡去,也就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躺在那里想要再睡会儿,却发现怎样都睡不着,就起身出了门,到楼下坐坐。

    一楼的大厅放着桌椅,充当饭堂,虽然每个房间里都有桌椅,不过有些人就是喜欢在大厅吃饭的氛围。

    同福客栈的姓李的大嘴厨子,也比往日里早起了不少,在后面忙碌着为这些因为即将开榜而睡不着的学子们做饭。

    汤隆找个座位坐下来,也要了一些饭食,然后坐在那里感受这这种他不曾体会过的氛围。

    众学子三三两两相熟的坐在一起,不论是故作淡然,还是紧张的吃不下饭,再或者是和别人大声的谈笑,都掩饰不知那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忧紧张期待与患得患失。

    有些性情急躁的,已经出了店门,朝放榜的地方走去。

    虽然明知道距离放榜还远,可就是忍不住的想要过去看看……

    汤隆看看周围的学子,再抬头朝他们所住的房间看看,一时间倒也不知道给说些什么好,这武大哥哥,也忒能沉住气了……

    “走,去贡院那里去,等着放榜!在这里待着也太煎熬了!”

    有人出声喊道,出了客栈。

    李畅还想等会儿再去,却被沈明几人一把拉了去,玩笑道:“就别在这里故作淡然了,吃了一回饭,筷子都掉了三次,还在这里苦捱作甚?”

    李畅笑笑,也不拒绝,收拾一下,就随着他们一起出去。

    临走之时,不自觉的往王庆所在房间看了一眼,见到房门依旧关闭,也就笑笑,微微摇了头,随着众人离去。

    “……怎地还不放榜,这都什么时候……”

    “…我倒是希望能慢点,这回策论没写好,八成又白费了……”

    ……

    “云飞兄,你就别谦虚了,我们这些人里,平日里就数你功力扎实,这几天见你一直带笑……”

    “哎,那放话说要用九个月时间来通过的州试的狂人呢?……”

    “就是,怎么没见?莫非知道自己将要中,已经不屑于来看了?”

    “……哈哈哈…张兄这话说的有趣,以小弟之见,确实可能……“

    “……来了来了!要放榜了!”

    锣鼓声停下,有人高声叫了起来,随后就有衙役从贡院里走出来,最中间的是梅东林、陈文昭、张子兴三位中考官兼批阅人员。

    在他们前面,是一个托着用红绸布盖着的盘子。

    “恭迎几位大人……”“大人……”

    众人乱纷纷的给三位考官见礼之后,就目光齐齐落在衙役手中的托盘上,随着它移动,有人捏紧了拳头,有人身子微微颤抖。

    就连之前还在说武大可能知道早就知道了结果,直接不来,省的受辱的李畅几人,此时也全都摒住了呼吸,心跳加速。

    梅东林三人来到台子中间,笑着扫视了一下已经完全被紧张期待氛围给完全笼罩的众人,三人谦让一番,最终还是梅东林这个主考官上前一步。

    在众人的注视下,揭掉了托盘上的绸布,露出那很轻却又极重的一卷写了字的红纸出来。

    在众多迫切的目光注视下,陈文昭,张子兴二人也上前一步,帮助打开纸张,顺势立在左右,把纸张完全展开在梅东林面前。

    “州试至此,已告一段落,下面开始公布结果,中者莫骄,落榜者莫馁,须知人生路漫漫,此不过其中一小段而已……”

    底下的众学子的心思早就跑到那张红榜上了,那里还在意梅东林说些什么?

    只是不住的点头,就是想要让他快些结束恼人的讲话,赶紧宣读名次。

    梅东林显然也知道这些学子心思,只是稍微的说了两句,就止住了话头,笑着望向众人,道:

    “老夫也就不多说了,说多了惹人厌,现在梅某就宣读中举者姓名,解元者——武柏!”

    他没有掉考生胃口的打算,直接就将第一名给念了出来。

    解元武柏?

    心情迫切的众人齐齐发愣,显然是不知道这武柏是何许人也。

    或是在思索这武柏倒是个人物,之前不声不响,现在居然超越众人,取得头筹!

    这次州试,也是有一些比较出名被众人看好的学子,阳谷县的李畅沈明都是其中一员,不过沈明比起李畅,要差上不一些。

    除此之外,清河县的韩公元,柳长举,定元县的薛听涛,刘长水……等都是众人比较看好的人。

    听到名字之后,这其中最为遗憾的也就要数他们了,稍微失落之后,也和其他人一样,朝着四周望去,想要看看那位武柏到底是何许人物。

    也有人在低声悄悄私语:“……张兄,你交友广泛,可知这武柏是何许人?”

    “之前不曾听说过啊,怎地这般惊人……”

    上面梅东林三人见到此景,也是相视一笑,果然跟他们想的一样,这名叫武柏者是一个能够沉下心去做学问的人,之前一直声名不显,现如今则一鸣惊人!

    三人目光在下方众学子中寻找那位名叫武柏的解元,然而却不可得,下方等待接榜的众人神情虽然不一,却也能够看出,这武柏不是他们。

    在人群后方的王庆,也是微微赞叹,心道这家伙倒是厉害,这么多人应试中,居然能够冲杀出来。

    一旁的汤隆也赞叹两句,等了一会儿道:“哥哥,怎地不见那解元武柏出来?”

    王庆忍笑调侃道:“估计是想要考官多念两遍他的名字,好趁此多风光风光,让众人都记住他。

    果然,他声音刚落,就听隐约听到有考官的声音,再度传来:“解元武柏,还请走上前来。”

第一七一章 晕晕的解元

    场面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众考生左顾右盼,切切私语,想要把解元武柏给找出来,看看到底是何许人物,能让主考官连念两遍名字。

    梅东林几人也不恼怒,脸上依旧含笑,心中倒是理解。

    从先前种种来看,这武柏就是那种一直埋头苦学,平日里不张扬的人,之前又未曾有他考试的记录,想来是第一次应试。

    想来先前他本人即便是有些把握,却也不敢往这么高处想,此刻猛然听到解元就是自己,一时间只怕是呆住了。

    李畅在左顾右盼去看武柏到底是何许人也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中解元者,居然和那个狂徒同姓,不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人高中解元,另外一人只怕是垫底,这次州试,第一和最后全都被姓武的包揽,想来也是有趣。

    就是不知那狂徒在见到自己同姓考的如此只好时,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

    “……云飞兄,你可知那狂徒武大郎的姓名?”一旁的沈明,突然问李畅。

    李畅微微一愣,思索一下,这才发现,平日里众人都是武大郎武大郎的叫,倒还真不知他的真姓名。

    随后心中一动,一股荒谬的感觉忽然升上心头,张张嘴,难以置信的道:“羽成的意思是,这解元武柏就是那武大郎?”

    沈明面色有些不自然,摇摇头道:“没有,只是一时想到了这里……”

    李畅面色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附近州县姓武的本就不多,先前他们提前来到东平府,也四处走访结交了不少考生,里面好像是没有一个姓武的。

    又想起临走之时,那狂徒闭着的门窗,以及在这里并未见到他的事情,那种荒谬的感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哥哥,你这本家到底是谁?怎地这般大的架子?考官都叫了三遍,都曾见他出去。”

    汤隆看了一阵,依旧是未曾发现那名叫武柏之人出现,不由的低头看向王庆,却发现王庆的面色极为不对。

    “哥哥,你怎地了?”

    “我刚想起,我就叫武柏……”王庆声音有些喃喃。

    “啊?”汤隆一脸的惊愕,还有这种忘了自己叫什么的操作?

    旋即反映过来,一把拉了王庆,高声喊道:“武柏在此!”同时朝前挤去。

    众人闻声看来,只见一个面皮上有麻点的汉子正一脸惊喜之色往前去。

    众位考生一边羡慕的同时,也让开道路,还有人对着汉子拱手,表示恭贺。

    李畅等人,见到应声之人不是武大郎之后,刚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提了上来。

    因为他们已经认出,这人是一直跟随着那武大的人,而他并没有参加州试,也就是说……

    他们的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因为来到随着这人一同来到前面的,正是那身高不足五尺的狂徒!

    “你就是武柏?”

    梅东林看着汤隆笑问道。

    在众人齐齐注视之下,汤隆连忙摇头,侧身指着王庆道:“回禀大人,武柏是我这位哥哥!”

    他这话一出口,莫说是那些考生,就连见多识广的几位考官,都是面带异色。

    好在经历的风浪多,这样的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王庆道:“你就是武柏?”

    王庆上前一步拱手弯腰施礼道:“学生正是武柏,先前猛然听到喜讯,一时间也是呆了,竟忘记了行动,怠慢了先生……”

    王庆自然是不敢把自己忘了名字的事情给说出来,但他的震惊却是实实在在的。

    对于这次考试,他之前确实是有把握能过的,考完之后也是这种感觉,但也只是能过而已,连前十他都没有想过,更不要说解元!

    要不然的话也会做出站在那里一块跟别人一起寻找武柏是谁的蠢事了。

    到现在他都晕晕的,弄不明白这头名怎么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娘的,老子什么时候这样牛了?

    现实上学的时候年级第一都没有拿过,到了这里就这样拿到了一个州试第一?

    到底是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太牛,还是这些考生太菜?还是这几位考官眼神不好?

    幸好这几人不知道王庆心里想的事情,若是知道了,说不定就会拂袖而去。

    梅东林几人才见到王庆时,各种错愕惊讶也是避免不了,但随后反而释然了。

    是了,这样就对了,一般人有这份才学,谁不是早早的出来货与帝王家?

    即便是没有追求功名的心思,名声也该早就传扬出去了才是,怎会一直默默无闻声名不显?

    也只有长成这样,才会专心把学问做到这份程度之后,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气前来参加州试。

    他们几人都是经历过科考的人,自然知晓这里面到底要下多少功夫,常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个天生有些弱势的人了。

    在追求学问的路上,恐怕是没少遭受别人白眼,吃的苦要比一般人更大。

    梅东林摆手道:“无妨无妨,你常年求学,付出诸多辛苦,今日一朝成名,一切辛苦都不曾白费,心绪激荡也是应当,老夫几人又怎会责怪?”

    一旁的东平府尹陈文昭和司马子兴二人也是出言说了一些勉力的话。

    不远处刚刚从震惊中缓和了一些的李畅等人,闻言心中更是怪异。

    那里来的常年求学?他总共学的连一年时间都没有好不好?!

    但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敢出声,说些什么。

    只是看着那身材矮小武大郎在前方与三位考官谈笑对答,有些头晕。

    “这不是卖炊饼的武大郎吗?他…他不是娶了张家那侍女搬到了别处,怎么……怎么……”

    有清河县的学子认出了王庆的身份,一时间不知道还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声音虽然不算太大,但因为离前面比较近的缘故,还是落入了梅东林几人耳中,当下对王庆的评价变得更高了。

    原以为他已经够不容易,原来还有这番隐情,乃是一边卖炊饼一边读书……

    当下免不了又多勉力了几句。

    随后开始念剩余的中举之人,李畅这次发挥的不错,名列第三,沈明第十。

    这样的成绩没,若是放在往常,他们恐怕在就兴奋不已,呼朋唤友的准备庆祝。

    但现在,看着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矮子,却是怎样都欢喜不起来……

第一七二章 没有跳好的鲤鱼

    如果天晴,不刮风的话,夜色降下的时候,总会给人带来一种别样安静,特别是夏日的晚上,更是如此。

    喧闹了一天的东平府随着夜幕的来临,也终于安宁下来。

    天上的繁星和从一家家门窗透露出来的灯火相映成趣,夜晚的街道上,有惦着灯笼行走的人。

    河边的柳树下,有人背靠着树干,面对无声流淌的河水暗暗流泪,酒馆之内有人喝了酒放声高歌,行为狂放,一番狂乱之后,没了力气,趴在桌上失声痛哭。

    之前有被惊扰到的人,原本想要上前理论一番,见到这副模样,心中反倒升起了一丝戚戚然。

    一场州试过后,总会留下众多的失意人。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忧。

    今晚没有月亮,世间依旧在上演着一幕幕的悲欢离合。

    与外面诸多失意的学子那种悲伤抑郁不得志所不同,东平府府尹陈文昭府邸后面的花园里,此时被一片的灯烛照应的通明。

    花园里摆放下了七八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酒食,一条鲤鱼,一盘子羊肉,还有几盘子青菜瓜果,这就是今晚上东平府尹几人为新中举的学子们准备的烧尾宴,远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夸张,令王庆有些失望。

    传说中黄河之上有龙门,鲤鱼跃过之后,就能化龙。

    不过其中的条件之一,就是需要把尾巴烧掉,不然变得不彻底。

    三个等级不同的科举,对于众多学子来说,无疑就是三道拦在面前的龙门,跃过去,自然就是迎风化龙,翱翔九霄。

    如今的王庆他们,算是一群通过第一道龙门,头上刚刚鼓起包来的小鲤鱼,今晚上的这道烧尾宴,寓意就在这里。

    只是桌子上的这几条真正的鲤鱼就比较遗憾了,龙门没跃好,反倒跳进了锅里,被做成了菜端到了桌子上。

    举行这场宴会是传统,也有道理在其中。

    一来是对考过的考生的祝贺,二来一个州县的学子也可以在一块聚聚,借着这个机会,相互之间多认识认识,交流交流。

    今晚上这顿烧尾宴,滋味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其所代表的意义。

    三位考官自然坐在主桌子上首,能够跟他们坐在一桌的,只有三位,就是这次的前三甲,分别是王庆、清河县韩公元,以及阳谷县的李畅李云飞。

    三位考官一改之前考场之时的严肃,在席间跟众学子说些勉力的话,没有什么架子,气氛倒也不错。

    众位中举之人,自然捧场,虽然说话不敢太过随意,但不失恭敬的言辞中,还是带着不少风趣。

    正话自然不会说太久的,该走的程序走了完,该说的基本上也都交代到之后,梅东林三位,就有意识的把话题往诗词文章上面引。

    读书人嘛,自然是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王庆对这上面也了解不少,但毕竟没有这些常年钻研此道的人理解的深,让他偶尔做做文抄公还可以,但真的论到赏析什么品评什么,还是不太内行,因此上也就不怎么开口,只是在一旁听着。

    在加上他本来就不是太爱出风头的人,今日意外的得了一个解元就已经够惹眼的了,此时也不准再有其它动作。

    同桌的韩公元以及李畅二人,看来对这方面比较擅长,说了不少关于诗歌的理解。

    特别是李畅,灵感来处,还当场作出一首出来,请三位考官品评,话说的谦卑,到诗却着实不错。

    再加上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三位考官倒是也给出了不错的评价,其余人也都附和着说些好话,让李畅出了不少风头。

    李畅接着这个势头,端起酒杯敬了三位考官酒后,又端起酒杯看向王庆道:

    “武兄居住阳谷,之前从来声名不显,也不曾听说武兄文学如何,去岁听得有人言,说武兄要凭不足九月之努力,来参加今年州试。

    小弟初听之时已惊为天人,原以为武兄能够通已属极为难得,不想却是到底是云飞小看了武兄。

    我兄此次州试,一鸣惊人,荣获解元,着实令人惊叹!至此小弟方知世上原来竟真有奇人!

    不足九月之功,就远超我等十年寒窗,与兄相比,我等实在有愧先贤,有愧每日所食饭食。

    我兄大才,倒不妨露上一些才华,也好令我等涨涨见识,今后也好有一个目标。”

    他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王庆这边。

    可以说,李畅所言,正是今晚在座众人想说的。

    之前还没有多少人在意王庆,但获得解元之后,王庆不想引起关注也是不行,所以关于他的事情,在这些士子中流传的很快。

    不过与之前所不同的是,不少人不再认为这是一种狂妄和痴人说梦,而是觉得人家是真有这个本事,毕竟解元的事实在这里放着。

    也有一些人觉得不公,凭什么我们十年寒窗,历经这么多的困难,你只花费了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将我等甩在身后?

    不管惊叹也好不平也罢,不论抱着那种心思,他们都想亲自来见识一下这人的才学,到底有多大本事。

    王庆经历的事情多了,再加上人又不傻,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李畅的意思,再看看一旁三位一脸惊讶看着自己的考官,王庆有种想要揍这家伙的冲动。

    对方这话,看起来是恭敬,实际上还是对自己不相信,先把自己捧的高高的,然后在将自己逼的不得不为之,若是自己真的没有什么才学,那乐子可就大了。

    王庆心中暗骂,娘的,就你们苦!别人什么都没干!

    你们出去郊游踏青的时候,老子在学习,你们办文会写诗词互吹互擂的时候老子在学习,你们在青楼寻欢作乐找姑娘的时候老子还是在学习,这个时候倒嫌老子超过你们了?

    老子付出了这么多,凭什么就不能压你们一头?

    也不接李畅的酒,王庆站起身来,对着三位考官施礼又朝着众位学子拱手示意之后,开口道:“……”

第一七三章 能说的武大

    王庆脸上带着不敢如此的笑,道:“在下有甚才学,怎敢得云飞兄此般夸奖?

    在下出身不好,自幼孤苦,少年时读过两年私塾,想要继续深造,却遭逢不幸,双亲故去,家中没甚钱财留下,又有一年幼兄弟,武大只得割舍圣贤之书,为生计奔波,赚些钱财,养家糊口。

    诸位有不少都是清河阳谷二县之人,想必有不少都曾见过,或是听说过武大,说不定还有曾吃过武大所做炊饼之人。

    武大原以为,此生就此与学问无缘,只得每日为生计奔波忙碌,不想去岁时来运转,救下一老乞丐,反被他告知一酿酒方子。

    武大因此有了一些钱财,不必每日早晚去卖炊饼,也能养家糊口,不至于冻饿。

    也是因此,原本已经忘记的读书心思,又重新升起。

    武大自知无甚资质,又经历种种艰难,知晓学问宝贵,学习机会之难得。

    因此,自决心重新学习之日起,就将所有杂事全部交与浑家及兄弟操劳。

    武大闭门不出八月有余,夙兴夜寐,每日苦读圣贤之书,未敢有半分懈怠。

    武大自知愚钝,攻读学问时日又短,怎敢口出狂言?

    州试之事,武大从未曾想能够如何如何,也不曾对人多多提起,倒不知因何在阳谷县中流传甚广?”

    他说着,笑望着李畅,李畅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到该说些什么。

    坐在上手的梅东林,眉毛微微挑了挑,陈文昭目光扫视了一下其余人,伸手捏着胡须缓缓的动。

    他们都是久经官场的老官吏,早活成了人精,从两人的话,李畅的反应,以及今日自放榜以来众人对着武大的态度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对这李畅,不免有些看的轻了。

    王庆微微停顿片刻,转身对着巩县方向施礼肃容道:“况科举乃是大事,为国选贤才,先帝有言‘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武大自不是什么贤才,也没甚学问,但多少也有一些想法,因此也就来了,应该也未曾违犯哪项规定。”

    见他提起先帝之言,其余人也都起身,对着巩县方向躬身行礼。

    “武大不是狂妄之人,来之时也未曾想过便能中举,不想蒙得几位大人错爱,不仅让武大中了举,还点了武大做了解元!

    武大初听之时,也是呆立,直到兄弟叫我,方才回魂。

    以武大之才,如何能与云飞兄相提并论?不过是侥幸罢了。

    得蒙几位大人错爱,已是幸事,如何敢与云飞兄比拼?

    只怕做出不堪入耳之言,反倒搅扰了诸位同窗兴致。”

    李畅应该是没有想到这走了狗屎运中了解元的武大郎居然如此能说,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一直在贬低自己,但说完之后,却让他下不来台。

    今日有众多同期学子,还有三位考官在场,若是是不反驳一番,把道理扳到自己这边来,面子上如何过得去?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随后笑着开口对王庆道:“武兄着实太过谦虚?今日放榜之后,谁还敢质疑你才学?

    三位大人自然法眼如炬,明察秋毫,选出解元,自然是有真才实学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云飞才想真心讨教一番,别无他意,武兄何必如此……”

    “老夫三人阅卷自然秉公持正,不敢有丝毫偏颇。

    诸生答卷,有专人抄录糊命之后,方才交于老夫三人之手,即便有心偏袒谁,也是有心无力。

    在答卷未曾揭开,加总之前,即便是老夫,也不知诸位成绩为何。”

    李畅正在说话,却不防有人开口直接将他打断。这人正是坐在一旁的梅东林。

    梅东林秉性本就耿直,虽然知晓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却不肯怎么去做,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往经常在汴京负责会试的他,才会来到东平府这样的地方。

    他不喜那些弯弯绕,从之前众人反应与王庆二人谈话之中,虽不明白具体情况,却也知晓了这里的缘由,心中本就有些不满。

    此时又见这李畅不依不挠起来,丝毫没有读书人该有的风范,心中更是不快,直接出声将其打断。

    李畅正在说,听到是梅东林开口连忙住了嘴,朝着梅东林躬身施礼表示请罪,心里已经开始懊悔了,知道自己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今天算是把事情办砸了。

    梅东林却不管这些,接着开口道:“在得知武柏就是解元之后,老夫三人从四科答卷中找出各自答的最好的一份,让胥吏取来武柏原答卷来看,其中三科,都是武柏所答!

    里面所言,即便是老夫都曾为之拍案叫绝!

    今日老夫观不少人似乎对武柏得解元有所不服,如今州试已过,榜也放了,也就无需再像之前那般保密,现在就将武柏考试所做,说上一二,与诸生知晓。”

    说完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把头转向一旁道:“老夫心绪有些乱了,不适再吟诵此诗,不妨就由子兴代替一二。”

    子兴点点头,吸了一口气去,缓缓吐出,看着安静的众人开口道:

    “此诗名曰《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他声音沉稳中又带着一丝宁静,随着他声音缓缓的响起,一副安静的画面就这样一点一笔的在众人脑海里勾勒出来,直到最后一句‘早有蜻蜓立上头’出来,直接就把整个画面个点活了。

    李畅低垂的脸上面色变幻,心中更是震撼,先前听到梅东林开口,他就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不妥,但此时听到这首诗被念出来,一颗心还是被震撼所充满。

    这就是那一直被自己嘲弄的武大郎所做出来的?

    怪不得梅东林会亲自开口为之辩护。

    今日自己算是彻底把事情给弄砸了!

    在周围一片安静之中,李畅满心复杂的想着。

    突然,他离开了座位,对着王庆面有愧色道:“云飞失言了,一时被嫉妒蒙住了双眼,这才做出如此之事,还请武兄不要见怪……”

    说完长揖不起。

    王庆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不依不挠穷追猛打,连忙将他扶起道:“云飞兄哪里的话……”

    一旁的东平府尹陈文昭见到此幕脸上露出笑容,开始出声打圆场……

    Ps:终于把这一段必要的情节写完了……

第一七四章 我有些头晕……

    天色晦暗,门外大雨如注,屋顶上的水顺着屋檐滑落,挂上了珠帘。

    往外看去,茫茫雨幕里,都是激起的水雾。

    紫石街挂有良善人家的匾额的小楼里,几人正在一楼坐着,吃些饭食,闲聊几句。

    现在距离放榜已经十余日了,各种的走动请客与被请之后,直到昨天,王庆才算是真正的清闲下来。

    “……这雨倒是越下越大,停不下来了。”

    王庆吃了一筷子菜,望着外面的大雨有些感慨道。

    “再这样下下去,又要有灾荒了,但愿少下一些雨水,也少死几条人命……”

    “只是可惜了那些庄稼,有些种的早的麦子,已经发黄了,眼看着就能收割了,偏偏降下这场大雨来…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若是坏了庄稼,只怕又会饿死不少人。

    这些粮商也是心黑,前天奴家去买粮,一斗米五十文,昨日去,就已经长到八十文!

    就这还是看在大哥你是新进解元面子上,才给的便利,一般人去卖,他们根本就不卖!”

    潘金莲说道这些也是微微有些气恼。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丝隐晦的满足。

    自家男人现在成了解元老爷,虽不曾有一官半职,却也没人再敢小瞧,连她都长气!

    这也是这些天她有意无意的就去外面走一趟的原因。

    王庆听到这些,心中不由一惊,暗道自己倒是把存粮的事情给忘了!

    现在不是后世,农家家家户户都有存的吃不完的粮食,这个时代,发生饥荒饿死人乃是常事,一旦手中没粮,那可真是天大的恓惶!

    “咱家的粮多不多?若是不够,我出去找些关系再多买入一些。”

    潘金莲笑道:“大哥不用担忧,这几天我没做的别的,尽往家里买粮了,原本只是预备,后来见天气不好,就索性多买了些。

    咱家酿酒作坊里酿酒也需要粮食,本身就储存了不少,再加上奴家近日买来的,酒坊那里两个大粮仓,都被堆满了,其余房间里也是粮食。

    连大米,带各类杂粮,我们吃上两年都没问题!”

    王庆听了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大嫂有见地。”

    潘金莲脸上笑容更甚。

    几人又在大雨上说了一阵,武松忽然道:“哥哥,你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科考,不曾关注江湖之事,却不知如今又有大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王庆来了兴趣。

    心里想到,这八成与梁山等人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做出了什么。

    “是宋江哥哥他们!只说是宋江哥哥被发配到江州之后,不合吟了反诗,被江州一个姓黄的通判发现,搬弄口舌之下,和那江州知府,据说是蔡京的儿子,就把公明哥哥给抓了,屈打成招之后,要当作反贼来拿。

    幸得了戴院长报信,说与梁山一众人知,点起人马,直去了江州劫了法场,将江州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如今带着江州附近的好汉,一并来到了梁山落草。

    里面倒是不少有名气的,像黑旋风李逵,没遮拦穆弘,混江龙李俊,浪里白跳张顺……如今都一并随了宋江哥哥去了梁山……”

    讲起这些事,武松不免有些兴奋。

    见到武松这副模样,王庆不免隐约有些担忧,他不会也脑子一热前往梁山吧?

    想了一下开口道:“二哥也向往这种生活?”

    武松摇摇头道:“说起来是英武,但武二却不会这般做,且不说其它,仅仅是江州因此死去的百姓,就不合武二性格。

    如今哥哥高中,而且还是解元,也成了读书的相公,若是接着再学,东华门唱名也不是不能谋上一谋!

    有哥哥榜样在前,武二怎会胡乱行事?

    没地辱没了哥哥名声,也坏了武二清白之身!

    学问一道,武二一介粗人,自不敢奢求,但幸好也有一身武艺在,如今颇得钱县令看顾,正想着如何依仗这一身本事,多多建些功劳出来,谋一个封妻荫子,光耀武家最好。

    你我兄弟,一文一武,相帮这也好走的长远些。”

    听到武松这样说,王庆也就放心了,毕竟上了梁山之后,武松的结局可不怎么好,被废掉一臂,在钱塘江六合寺内,真的出家,做了一个行者。

    科考的任务完成了,不出所料的话自己应该也呆不久,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这段历史会不会继续进行下去,王庆还是想要尽可能的把路给他们铺一铺。

    按照原本的惯例,一般任务完成之后,或是三五天,或是十来天,自己就会离开,但这次却有些不同,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了,自己还在这里。

    王庆心里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毕竟这个系统不怎么太靠谱,出现一些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

    他心里这样想着,接着吃酒,跟武松汤隆等说些话。

    “叮!现在发布升学考试任务,任务要求,灭掉梁山……”

    系统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令的王庆呆了一呆,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系统接下来的话都没有听到,脑海里就只剩下‘灭掉梁山…灭掉梁山……灭掉梁山……’这几个字在来回的盘旋了!

    老天爷啊,这是该有多丧心病狂!

    从小学到初中的升学考试而已,直接就给自己弄出来了这样堪称地狱难度的考试!

    若是以后再往上升,那会该有多恐怖!

    给自己一把斧子去开天辟地?或者是给自己弄一把弓箭去把太阳干掉九颗?

    再或者是弄一堆五彩石让自己去补天,顺便再砍下一只大鳌的四条腿把天给支一支?

    想想这个场面,王庆忍不住的打哆嗦。

    丧心病狂啊,简直是毫无人性的丧心病狂啊!

    自己虽然不喜梁山人行事,但那也只是不喜而已,趁势收拾几个不入流还有入梁山的人还行,若真是面对面的和梁山对杠,他实在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毕竟自己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实力,凭什么去灭?

    就凭武二汤隆加上一个施恩自己四人,再领上几个酿酒打铁的伙计,几个县城里的土兵和几十个囚徒?

    “大哥,你怎地面色这样难看?”

    “没事,我…我有些头晕……”

第一七五章 大雨如注

    在王庆为了这个突然降下的灾难级任务感到头晕的时候,东平府府尹陈文昭也在看着外面不住点的雨水犯愁。

    作为府尹,这样的雨水他见得多了,每年到了夏天都会经历上一遭,甚至是三四遭,一些应对办法,早已熟悉于心,并不会让他有多忧心。

    但是今年的这场雨水,却与往年不同,这场雨水来的太不是时候,正赶上庄稼快要成熟的时候。

    大半年的辛苦眼看着就要获得收获,却降下这场雨来……

    唉……

    但愿老天开些眼吧,赶紧把雨收住,多给几日大晴天,不然事情可就真恓惶了……

    他这样想了一阵,见有披了蓑衣的人过来,就坐直了身子,等着这人来给他汇报情况。

    “…府尹,粮商们已经把粮价涨上去了……不过也有不少人已经存粮…

    …济河水已经大涨,淹没了两岸不少农田,不过那些也是常年都被水淹的地,目前来说,受灾不算严重……”

    “……现在怕就怕在雨不停……常平仓那里是重中之重,不能掉以轻心,再等上几日,就开仓放粮,平缓粮价……”

    二楼的书房里点了油灯,王庆坐在书桌前,听着外面的雨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他微微叹息一声,开始研磨,提笔写字。

    不是在做关于灭梁山的事情,而是针对这场大雨而作出的一些应对。

    这次的雨下的不赶巧,一旦成灾,势必会有不少人饿死,大灾之后最容易发生的就是疫病,有不少时候,疫病远比淹死饿死的人多。

    粮食上面王庆能做的不多,最多也就是在大灾发生之后,拿出一些自己家的粮食在城外或者城内开一两个施粥铺子。

    但在灾后的防疫什么的事情,他倒是能够出上一些力气。

    其实说出来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无非就是发现死人赶紧埋掉,淹死的牛羊猪狗这些东西也必须挖深坑掩埋,严重食用。

    同时讲卫生,不喝生水,多修建厕所,用生石灰柳枝水这些东西进行消毒,建立隔离营地这些。

    这些事情,古代的官府虽然也知道一些,但不会这样系统,并且执行力度也远远不够。

    王庆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办法综合起来,然后交与官府施行。

    但是算算时间,还是有些晚了,毕竟这里面有不少的东西都需要提前做准备。

    但现在事情赶在了这里,他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尽力而为了。

    至于剿灭梁山的事情,他还没有丝毫的头绪。

    这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加上系统又没有给出时间限制,所以也就准备在往后放一放。

    毕竟到现在为止,剿灭梁山的事情,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不会出现梁山人知道自己要对他们动手,然后提前来弄自己的事。

    当天晚上,王庆写了很久,直到深夜方才熄了灯去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陈文昭的祈祷起了作用,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

    刚躺在床上,王庆被早已经睡下好久的潘金莲轻轻抱住。

    她心很细,早就发现了王庆心情不好,但见到他一直在书房忙碌,因此上也就没有过去打搅,一直等到王庆睡觉。

    “怎么还没睡?”

    王庆轻轻抚摸着妇人凉凉的头发轻声问。

    潘金莲也不说话,只是这样抱着王庆,停顿了一会儿,就贴着王庆一寸一寸的往下滑,直到温暖的感觉传来……

    “大人,武解元求见。”

    大早上管家就拿着拜帖前来通报。

    如果是之前,遇上这事,凭借着王庆与县令之间的关系,他也会来报,但少不了要调笑王庆几句,远不如现在这样积极。

    “奥?他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快点请进来……”县令钱文才微微有些疑惑的同时,也出声让管家通知王庆进来。

    “……武柏你前来有事?”

    县令的书房内,几句寒暄过后,钱县令开始询问王庆来意。

    王庆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册子道:“这几日见到阴雨绵绵,学生担心会有灾情发生,一直在想办法,却也做出了一些应对灾情的法子,不敢怠慢,今早天一亮,就赶快来找钱大人……”

    “武柏你还知道应对灾情之事?解元果然不是白得。”

    钱县令一边说笑着说,一边接过王庆递过去的小册子翻看。

    看了一会儿,脸上有思索之色流露。

    “掩埋尸体,这是长例,只是禁止喝生水所为何故?”

    钱县令翻看了一会儿,开口询问王庆。

    “疫病是一种会过人的病,所以仅仅是消灭疫源,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有别的措施进行配合。

    比如从疫病的过人这方面。

    学生仔细之后,发现疫病过人除了直接接触之外,还有不少其他途径,这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点,就是喝生水,吃凉饭,所谓病从口入,就是这个道理。

    但只要把水烧透了再吃,就不会有问题了,这是因为高温能够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都给煮死。

    当然,除此之外,疫病传染还有其它的渠道,比如蚊蝇,老鼠这些东西,它们在有疫病的地方呆过,身上很有可能就染上了疫病,再飞来……”

    王庆依照自己的理解,跟钱县令解释关于疫病的传播问题。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钱县令才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武柏你为国为民考虑,着实有心,你所说之言,老夫虽然还不甚明白,但想来是不差。

    但对于防灾防疫方面,官府也有一套办法,轻易不敢更改。

    我不过一介县令,这样的大事不敢乱来,这就修书一封,着人快马赶向东平府,交予府尹陈大人处,具体如何,请他来定夺。”

    王庆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这样的结果,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

    他之所以来找钱县令,就是想要通过他把这件事告诉陈文昭。

    不然他只是一个过了州试没有官身的人,即便是有门路把这些告知陈文昭,却也没有钱县令这里来的快。

    在敲定了这件事之后,王庆就离开了,钱县令回到书房写信。

    王庆所不知道的是,在钱县令的信中,着重说了这些法子是由武柏这个解元提供的。

    他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这毕竟是个没有实行过的新法子,若是真的有用,自己这个推荐之人必定会受到奖赏。

    若是没有,并且因此闯出了大乱子,上面有陈文昭这个大头顶缸,下面有王庆这个小头背锅,他在中间倒也不会受到多少牵连。

    能够在官场上混的人,大多都不是表面那样简单,因为简单的人即便是能当上官,也当不长久。

    钱文才心里盘算着,已经把书信写完,待到墨迹干了之后,和王庆所制作的小册子一起装进了信封,叫了人用油纸包了,立刻往东平府送去。

第一七六章 洪水滔天

    “……府尹,真的要将这办法推行下去?”

    陈文昭的书房内,东平府司马章子兴手里拿着小册子,脸上有些许犹豫之色,再次确认。

    “推行下去,不仅要在我东平府下辖清河阳谷几县推行,还要把册子往周边几个州送去。

    至于他们会不会施行,我管不了,但东平府所管辖的几县必须严格遵守此法!”

    陈文昭点点头确认道。

    又看了一眼依旧有些忧虑的章子兴,道:“我知道子兴你在担忧什么,这点我也曾仔细考虑过,倒也无妨。

    武柏此人你我都见过,虽然相貌不好,为人却老实持重,做事也有章法,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

    其余不说,仅仅从他那篇策论中,就能看出此人不是无的放矢之辈,更不要说关于防洪放疫这上面了。

    他所给出的法子,我对比原来我等所施行的办法仔细看过了,有些看懂了,有些还不太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都是有效的办法。

    雨水在今早虽然逐渐停下,天色却依旧阴沉的厉害,指不定就会再度降下大雨来。

    如今已经有人家遭了灾,若是大雨真的再度降下,只怕是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此时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允许我们去向上面请示,只能一边做,一边把消息往上面禀告。

    不然按照上面办事的德性看,即便是能够同意,我们收到消息也要在一个多月以后了!就这还是往快处说。

    到时间一切都晚了。

    我为政一方,就要为一方百姓考虑,只要能少死一个百姓,就是担些风险又如何?

    不要再言,快快准备吧!必须要让他们严格行事!“

    章子兴点点,不再多言,捧着册子快步离开了,离得远了,微微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待到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雨反而彻底停了下来了,就连天空中铅灰色的云都散去了不少,这让许多提心吊胆的人,都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王庆见此,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那手册本就是为了灾后多救些人,灾难不发生,永远用不上才好!

    晚上坐在书房谋划了一阵关于梁山的事,就起身到卧室睡觉。

    因为这几天下雨的缘故,夜色清凉,睡觉倒是舒服。

    “轰隆隆……!”

    刺耳的雷声陡然间在窗外炸响,熟睡中的潘金莲身子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抱住了王庆,缩成了一个团,把头往王庆怀里钻。

    被她这样一抱,王庆也醒来了,用力抱着微微发抖的潘金莲,一只手在轻轻的拍,如同哄小孩一般轻语道:“不怕,不怕……”

    闪电的光芒撕裂夜空,房间里一闪之后,又立刻陷入黑暗,紧接着就是刺耳的雷声再度响起,仿佛是什么惹恼了上苍一般,又像是有无数的妖魔鬼怪在激烈的厮杀。

    有强劲的风突然刮起,撕扯着树木胡乱摇摆,闪电亮起时摇晃的影子映在窗上,像是一只恐怖的恶魔。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大雨倾盆而下,在雷声间歇之中,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潘金莲依旧紧紧的抱着王庆,不过身子已经不在颤抖,王庆有些担忧的望着外面,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可想,只能是暗暗祈祷,雨水快些停下……

    雨水哗哗的下,似乎是谁把天捅出来了一个窟窿。

    地面早已经被雨水浸透,几乎不存在雨水被吸收下渗的情况。

    众多的雨水飞快的汇集起来,往低处的沟谷流去,最终来到了河里。

    原本因为停了大半日雨已经降下不少的水位,在不长的时间里,就已经再度恢复,并且还在持续上涨之中……

    “……快起来!你们几个谁又尿床了!”

    黑暗的农家小屋里,响起了一个带着些许梦呓的女声,里面带着一些责怪。

    古时候的人家,大多孩子比较多,家里面又没有太多的床铺,所以晚上睡在地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特别是夏日的晚上,更是常态。

    在女子的身旁,睡着三四个孩子。

    刚才她被惊雷从睡梦中再度惊醒,忽然发现身子下面是湿的,下意识的以为是哪个孩子睡梦里‘冲了船’,连忙喊他们起来。

    但随即觉得不太对,因为湿的地方太大了。

    一道闪电亮起,借着一闪而逝的亮光,她惊讶的发现正在从门槛出往屋里冒的水。

    这种惊讶保持了一瞬,立刻就转化为惊骇。

    “起来!都起来!外面发水了!”

    她慌乱的喊着,手忙脚乱的去拍几个睡的正熟的孩子。

    “孩子他爹,你快别睡了!这都啥时候了!……”

    在经历了短暂的茫然之后,整个小屋立刻就被慌乱所填充。

    大人着急的呼喝声和小孩子带着惊恐与不知所措的哭闹声连成一片,在雷声风声唰唰的雨声以及从远处奔流而来的洪水声里隐约透出。

    “咣当!”

    门被从里面猛然拉开,是光着上身察看情况的男人,有闪电划过夜空,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发懵。

    不远处浑浊的水裹挟着众多杂物,如同一堵墙一样的横推过来!这是水头!

    平时反应有些慢的他,这个时候却快的惊人,下意识的就回到屋里,不理会大哭的孩子,扯着他们如同丢沙袋一样的往桌子还有床上丢,最小的一个放在了脸盆里。

    “都在上面待着!那个敢下来,老子揍死你们!”

    他一边骂一边慌忙抱着妇人往家里唯一的一个木箱子上放。

    “轰!”

    强劲的水流如同一道墙,猛然拍击在了挡在面前的茅屋之上。

    一根粗大的树干被快速流动的浪头裹挟着带着巨力,撞击在房子上。

    由土坯茅草造就的屋子,在洪水面前显得格外脆弱,仅仅坚持了片刻就缓缓的倒塌,最终消失在了洪水里……

    济河决堤,一泻千里的事情,王庆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阳谷县城在决堤处的上游,并没有被受到洪水侵袭,反而在决堤之后,水位下降了不少。

    这让那些没有受到洪灾的人,在为下游那些遭灾的人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

    还有一些受灾地区有亲戚的人,在安顿了家小之后,匆匆的往那里赶去,抱着侥幸的心里,想要去看看,有没有人保存下来……

    Ps:75年的时候,我们那里发生了一次特大洪水,一个水库大坝决堤了,而下游地区大部分都是平原,并且憋坝的时候还是晚上……那一次毁人无数,事后统计说最少不下十万。

    我一个已故的亲戚,本来是和我们一样在大坝的上游住,但那几天去下游走亲戚去了,雨下的大,被隔在了那里回不来。

    大坝决堤之后,都以为他活不下来,还好命大,过了两三天之后,自己又回来了。

    问他说当天晚上抱住了一根梁柱,被水一路冲了近百里,到了下游一个大湖,水流缓和下来之后,才想办法靠岸出来了……

第一七七章 从八品承奉郎

    东平府大部分地区都遭了灾,周边附近的两三个州情况也都差不多,因为这次下暴雨的地方太大。

    不过东面的那两个州要相对好些,因为洪水涌到他们那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洪水虽然来的迅猛,却也要比夜里睡着时好太多,大多数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做出一些反应。

    在受灾求援的文书雪片一样的往汴京飞去的同时,各地官府的救援也在紧张的展开,一些民众也自发的进行救援。

    王庆刚安排了一下家里的事,就被衙役找到,说是县令让他赶快过去。

    匆匆了见了县令一面之后,王庆就领到了接手这几天才建立的营地,准备安排灾民的事务。

    营地在阳谷县北面不远处的一处高地上,之前已经做了一些的准备,不过并不完整,又经历了昨夜的大雨,淋坏了不少,重把一些都整理好,需要花费不小的功夫,好在县令调拨的人手也不少。

    在王庆领着人争分夺秒的进行整理时,武松等人在分出一部分人手参与救援的同时,也加强了对整个阳谷县城的巡查,严防有人趁机作乱。

    王庆被县令叫过去安排了这样一个差事是有原因的,毕竟那个被府尹陈文昭下了严令,一旦出现灾难就必须按照其执行的救灾册子就是他撰写的,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件事了。

    “大人,此次大灾如何应对?要不要按照陈府尹派来送来的册子上面写的做?”

    东平府下面的那个州内,一个官员向知府请示。

    “不用!按照原来的法子来!陈文昭疯了,老夫还没有疯!一个未曾被朝廷同意的法子,如何用的?

    一个弄不好,死去更多的百姓,找谁负责?

    也就陈文昭这样的人,拿着他治下一个学子的胡言乱语当作宝贝!”

    说着一把拿过那册子丢在了污水里,道:“赶快按照原来的办法去做……”

    到中午十分,已经陆续有灾民来到了尚未弄好营地。

    有人放声大哭,有人如同行尸走肉。

    各人所伤心的事情不同,有人是为了失去的家人,有人则是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全完了,省吃俭用这些年才攒下的银钱,这下全没了……”

    清晨的时候,雨已经停住了,上午的时候,乌云尽数散去,到了此刻,连续好几日不曾露面的太阳正在火辣辣的照着大地,似乎也想着帮助众人,赶快把这些洪水蒸发。

    王庆感受着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变得热气熏人的温度,不由的苦笑一声,但愿那些被派遣出去的厢军能够尽快的掩埋尸体,不然在这样天气里,8它们很快就会完成从发胀发臭再到腐烂的流程。

    但到了现在,听说洪水还不曾完全消退,水面上漂浮着的尸体短时时间里是没有办法得到处理了,因为光是其余地方的尸体,就够忙活的了……

    洪水退去,那些在洪水中幸免于难的人在庆幸过自己没死之后,很快就陷入新的痛苦之中。

    除去家人离散生死两隔之外,房屋倒塌,所有东西都被冲走,没了安身立命所必须的东西,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点。

    城外的难民越来越多,一开始的时候还允许一部分难民进入城中,到了难民越来越多之后,县令钱文才直接下了令,每个城门都派人守着,不允许灾民进入。

    城外原本建立的灾民居住点,往外扩充了将近两倍,方才勉强将所有的灾民安置下来。

    在王庆竭力运作下,灾民营里,还算干净整洁,最起码没有人喝生水,找动物的死尸吃。

    本来不是这样的,在王庆把喝生水,随地大小便,吃动物死尸这些事情和每天一人两碗的稀粥挂钩之后,绝大多数的人都变的规矩听话起来。

    粮食总是不够吃,将近万两千张嘴就想一万两千多个无底洞一般,不论多少粮食填充进去,都会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知县已经使用出了洪荒之力,什么办法都想了出来,比如动员阳谷县内的富户捐粮捐钱,采用半强制的手段从粮商手里买粮食,鼓励有没有受灾亲戚的灾民去投靠亲戚,鼓励一部分身强力壮的灾民去地里寻找没有被大水彻底糟蹋的粮食……但结果依旧不容乐观。

    在水灾发生后的第六天,王庆再次见到了县令钱文才。

    在水灾发生之后,王庆见过他了三次,不过哪一次都没有这次给他的感觉怪的。

    直到钱文才说出缘由出来,他才知道所为何故。

    在这样的大热天里,瘟疫还是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不是东平府,而是其余三个一起受灾的州!

    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东平府东面的两个州,听说一些疫情严重的地方,不过几天的时间,人已经死了十之三四,剩下没有死的,也都有了发烧等感染瘟疫的病症。

    有一个县的县令,为了防止疫情继续蔓延,就把患病的人击中在一起,浇上油,一把火烧了!

    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亲人,而他,也穿着被油浸透的衣服,扑进了火海……

    “府尹不是在第一时间就把救灾册子转交与他们,怎么还……”

    王庆话没有问完就停下了,他基本上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除了痛心之外,就是说不出的愤懑!

    最怕的就是这种人!平时做事不讲策略,事情发生了朝自己身上点一把火就算完事!

    在他获得偌大名声的同时,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他烧死的人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些比他那里受灾更严重的地方都没有他那里瘟疫严重?

    “武柏,现在我才明白,你所写册子有多重要,幸好有你在,否则这次我东平府我阳谷县也逃脱不了劫难!……”

    县令钱文才用力握着王庆的手,满是感激的说。

    其余受灾州起瘟疫的事情传开之后,众人这才意识到平日里王庆所要求的事情到底有多重要!

    东平府其余县乡原本觉得此法繁琐的管理执行者,立刻就打起来精神,再不说一句抱怨的话。就是灾民也都变得自觉起。

    半个月后,有粮食从周围其余未曾受灾的州县调拨过来,总数听起来是极多的,但这次受灾面积和人数实在太大太多,待到分摊到每家每户头上的时候,也就剩了一点点。

    汴京的任命文书也下来了,东平府尹陈文昭成了山东路防御使,负责把没处安置的流民编成厢军,并入天平军,以防止流民作乱,扰乱地方。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救助一个灾民所花费的成本,远比养一个厢军来的要多。

    一个月后,瘟疫逐渐下去,在其余受灾三州疫情严重,而东平府却基本没有什么疫病发生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想不引起了上层人的注意都不行。

    在弄明白了原委之后,立刻把那防疫册子定为条列,东平府府尹兼山东路防御使陈文昭,阳谷县令钱文才,都受到了很大的嘉奖。

    而王庆,因为献上册子,活人无数,被破格授予从八品文职,承奉郎。

第一七八章 投笔从戎,入驻厢军

    “什么!你要进入厢军?”

    东平府尹兼防御使陈文昭差点把口中茶水喷出来,一脸惊讶满是不解的看着王庆,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心思。

    “确实这样,晚生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这件事情,王庆确实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的任务就是灭掉梁山,单凭他自己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强有力的外部力量,军队无疑就是最合适的。

    其余人的军队是指望不上的,看过原著的王庆知道,那些军队不过是去送人头罢了,一场场的仗下来,硬是把一个不算大的梁山泊,给打成了参天巨树。

    别人指望不上,也就只能自己上了,他带过不少次兵,自问应该能够训练出一些能用的军队,在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寻一个不错的契机,再去找宋江的晦气。

    “你学不足一年,一次科考便高中解元,依你才能,勤学下去,日后东华门唱名也不是不可能。

    现如今更是因为献防疫册子,活人无数,成为七品文职承奉郎,这是多少文人士子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东西。

    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条通彻大道,只要朝前走下去,就会有一个不差的结果,怎么偏要往军队上面去?

    我朝以文立国,文重武轻,两者之间地位不可相提并论,这点想来你也清楚。

    若是西军还好说些,都是能征惯战之辈,你进去或许能够闯出一个前程。

    可这天平军不过一介厢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没有人比我这个防御使更清楚,你这样进去,实在是可惜了。”

    原本因为王庆一举中解元之事,陈文昭就对他高看一眼,到了这次洪灾发生,王庆又立奇功,活人无数,连带着他都受到了诸多好处,所以对王庆更加重视。

    不然这些交心的话他也不会说出。

    王庆拱手道:“府尹心意,晚生铭记。

    但如今因洪灾之事,乱贼四起,稍微险峻一些的山,都有人占山为王,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百姓本就困苦,有了他们骚扰劫掠之后,更加困顿。

    往来客商,多受其扰,以至于货物不通。

    而境内官兵不力,数次剿灭,贼人闻风而遁,官兵一走,再次呼啸山林,长此以往那下去,只怕会为祸不浅。

    柏虽不才,却愿效仿古人,投笔从戎,荡平境内盗贼,也好还百姓一个安平世界,朗朗乾坤!”

    “你确定要如此行事?一旦老夫签发了任命文书,你可就在没有更改的余地!”

    陈文昭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王庆认真的问。

    说真的,他是真不愿意王庆这样一个明显有大才的人,就这样的放弃一条光明大道,来到没有多少前途的军营。

    王庆深吸一口气,施礼致谢,开口道:“晚生已经想好,断没有后悔之说。”

    陈文昭点点头道:“也罢,既然你心思在了这里,我也就不再阻拦。

    天平军丙子营,里面关系不多,相对来说还是不错,就让你统领丙子营吧……”

    陈文昭如今兼任防御使,乃是山东最高军事长官,任命七品以下武官根本不需争得上面同意,只需要任命过后,给上面报备一下就完事了。

    天平军的武节郎,官职第三十八节,文职官转武职,一边都要擢升一级任用,王庆原本是从八品的承奉郎,现在陈文昭则直接将王庆的职位拔高了两级,而且还是由虚职转为了实职,已经很是不错了。

    当然,这只是在一般人眼里,明眼人都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王庆升官了,潘金莲格外高兴,谁家才得到了一个从八品的承奉郎不到一个月,就又往上连升两级,成为武节郎?自己男人就是厉害!

    王庆笑呵呵的跟她说话,也不点破,陪着她一起笑。

    在接受了恭贺,安排好了家事之后,王庆就随着一队前来送丙子营都虞侯印信的兵马,一起往天平军营地赶去。

    武松不放心,想要跟着过去帮忙震一下场子,被王庆笑着拒绝了。

    送别的人里面没有见到汤隆的身影,事实上汤隆已经不见快一个月了,他的铁匠铺子也歇了业。

    别人问起,只说是家中也遭了灾,回去看顾家小了。

    事实上远不是这回事,汤隆真正去了那里,只有王庆和武松二人知晓。

    战马奔行在尚未完全恢复生气的大地上,马匹驰过,激起一片的烟尘。

    王庆纵马扬鞭,迎着微风一路奔行,许久都不曾骑马,如今倒是让他升起一种异样的畅快感。

    一旁随行的兵卒,满心的惊讶,原以为这个身材不高的将主骑不得马,他们已经做好了随着他缓缓而行的准备,没想到这骑术是他们远远所不及的!

    听说这新将主以前是一个读书的相公,还考取了功名。

    不是说读书人都羸弱吗?怎地将主偏偏不是这样?

    还是说能考取功名的都是文曲星转世,天生就比自己这些丘八高上许多,不仅在学问上,就连在骑马这些事情上自己等也远远不如?

    一路奔行,下午时分,来到青岭附近的太平军营地。

    只是到了那里看了一眼,王庆心中怒火就不由的高涨,同时升起的还有一丝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感觉。

    众军汉光着上身,在军营阴凉处三三两两聚集着,或是睡的东倒西歪,或者几人聚在一起在不知道在赌些什么。

    兵器铠甲什么一概没有,听到有骑兵奔驰而来,连一个起身的都没有,最多只是看两眼,该做什么就接着做什么了,更不要说结阵迎敌了!

    此时若是敌人来袭,也不需要多少,只需要几十个精兵,就能将这一千多人尽数拿下!

    以前看历史,看到靖康耻发生时,二十八个金人亲兵吊打大宋三千兵卒,他一直以为这是在瞎写,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荒谬的事情?

    现在亲眼见到了宋兵的德行,他才意识,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也不足为奇。

    就这陈文昭还说只是相对好一些的,真不知道,那些更差的会差到何种地步!

上架感言

    从三月一号发书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月了,这本书也终于要上架了。

    其实过二十万字就可以上架的,但本人不信邪,非要挣着去够够三江榜,然后就挣扎到了快四十万字,结果证明身高比武大郎还低,跳起来也打不到膝盖……

    既然不是正式章节,那就闲聊聊吧,这会儿说再多废话,应该也不会有书友嫌水。

    上初中之前,我是不看小说的,到了初一,遇上了一个热心的同桌,一切就变了。

    他租那种大本子盗版书看,一天一毛钱,由于我们的初中时全封闭式的,只有到了周五下午过星期才让回家,在加上他看书比较快,又是个热心肠,非得给你分享一下他看过的书,然后……一扇新的大门就此打开……

    看的多了也就萌生了自己到时间也写小说赚钱的想法,这个想法跟了我好几年,后来有时间了,也就开始写了。

    之前一直觉得网络写手挺好的,一天写个几千字,就能养家糊口,更有不少发家致富的。

    后来真正的动笔写了,才发现和其它的任何行业一样,写小说也远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这大概跟看别人做农活时是一种享受,自己亲自下田顶着大日头直想骂娘是一个心情一个道理。

    就是这样,各行各业都有它的难处。

    小时候一直想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就可以做很多的事,后来真的长大了,才逐渐懂的世事的艰辛。

    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有些事也不是想做好就能做好的,生活中总是有太多的无奈和无力,各种事情也是一环套一环,你需要不断的去解决这些永远也解决不完的事情……

    这就是生活,由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事情交错相织,相伴一生。

    这里面的酸甜苦辣,也只有自己细细品味。

    以前的时候,遇到不好的事情,或多或少就会在心里抱怨,为什么又是我,这样的倒霉事怎么偏偏落到自己头上,后来才慢慢的发现,其实人活在世上,没有几个是容易的。

    开着豪车坐在车里失声痛哭的大有人在,看上去事业有成风光无限,背地里却愁的睡不着觉,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的也同样不少。

    生活在这个大熔炉里,谁还不是一边咬着牙一边闷着头往前冲。

    世事艰辛,生活不易,命运就像老天下雨,总有淋不到的地方,没有太多好抱怨的,能做的只能是努力。

    努力去做些什么,努力去改变什么,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

    除去一些少数的幸运儿外,绝大多数的人想要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有些时候更气人,拼命努力了好久,结果反而倒退,怎是一句MMP就能概括。

    这些是我最深的体验。

    今天又看了一会儿《平凡的世界》,浮躁的心静下来了不少。

    说真的,我很推崇《平凡的世界》,不是它的文笔有多好,它的情节安排的有多巧妙,而是那种贯穿全书的精神,我能感受的到,却描述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我个人来说,它对我的影响确实不小,让我明白了一些我说不出东西,并且融汇到生活里,虽然到了今天,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与别人的不同……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袁老先生的小诗,送与你我。

    最后说下这关于这本书的事,到现在收藏是6628个,比起按万来计算的大佬,是个四舍五入的零头,对我来说也不少了,我开新书的时候就想,能有五千收藏就很满足了,现在愿望倒是达成了,应该高兴。

    感谢我的责编徐徐,感谢帮我加书单的诸位大佬,感谢老司机云华阁主,更感谢在不同地方看到本书之后能够过来看看的书友们。现在这个收藏量,也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和意义。

    想跟大家求订阅,求月票的,但这个必须拿出诚意出来。

    下面就让诸位书友感受一下我的诚意。

    明天上架,五更保底,以后每天两章保底。

    每三十张月票加一更。

    订阅的话以四百均订起步,以后均订每增加二十,就加一更。

    打赏的话是一万起点币加更一章,盟主五章。这个基本上是起点惯例,当然,若是我能多写的话,真有盟主出现,加十更也不是不可能。

    以上加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长期有效,当然,若是以后没空的话,关于月票的加更可能会停,不过要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会提前跟大家说的。

    过了零点,我会先传上两章,剩下的明早上更新。

    我是真想吃网文这碗饭,诸位书友要是有可能的话,还请多多支持一下,毕竟人是铁饭是钢,稿费不够吃饭的话,会肾虚的……

    对了,有不少书友不喜欢追更,喜欢攒多了一起看,都是读者很能理解,有可能的话想请养书的书友给个自动订阅了再养,不然若是养书的书友太多,很容易把书养死的……

第一七九章 好像被自己给坑了

    厢军,是大宋军队里面的最低等的兵,同时也是数量最多,战力最渣的兵。

    每年不管哪里发生了灾害,在救助了一部分之后,剩下救援不到的,就一股脑的全都编成了厢军,然后发些粮饷,只要饿不死,就不会有人造反。

    这样做虽然有效的防止了灾民作乱,但是每年巨额的军费开支,也把大宋财政累的够呛。

    冗兵就是这样来的,冗费其中的一大部分也时冗兵给贡献的。

    虽然每年给三十支厢军的钱粮才能抵上一支正规军,看起来不多,可到底架不住厢军的数量多。

    厢军可以用来修路,可以用来种地,可以用来开挖河道,可以用来做生意为将主赚钱,可就是不能打仗。

    来到这里见到这些人之后,王庆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谋划或许出错了。

    之前已经对厢军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指望带着这样的一群人去怼梁山,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把自己给怼进去。

    “集合!”

    王庆勒住马头看着众人大声喝道。

    声音传出去,屁用不顶,那些人最多抬眼望这边看看,然后就是该睡觉的睡觉,该打赌的打赌。

    眼见王庆准备再喊一嗓子,一旁那个一直跟着王庆前来军卒道:“将主,别喊了,没用的,想要他们这些人动弹,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钱,一个是粮,除了这两个办法,其余都不顶用。

    这八百多人,就靠用这个法子弄些钱粮养活自己老小呢。”

    “八百多人?不是说丙子营里面有一千二百二十一人马?怎么就成了八百多人?”

    王庆眉头微微皱起。

    那长了一些黄胡子亲兵到:“将主你以前没有到过军营,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咱整个丙子营除您之外,手下还有进义副尉十人,进勇副尉三人,主簿一个,承节郎一个,在加上小人这个三班殿直,共计十六人。

    咱们这些人,又不是大头兵,都需要吃些进项,弄些空饷也是正常。

    这三百八十二个空饷里面,有一百个是将主您的,这是惯例,剩下的两百多个是小人等人分配的……”

    吃空饷这个事情,在以前的课文世界参军的时候,王庆也曾遇见过,还处理过手下一些吃空饷的事情,但那也只是稍微的吃些罢了,那里有这样严重?

    直接就吃了三分之一的空饷!

    自己要人是有用的,要是都被这些王八蛋给吃了空饷,那到时间自己拿什么去跟梁山斗?

    “能不能找人来,把缺额都给补上?”王庆问道。

    这个名叫冰溜子的亲兵道:“这好办,前些日子刚好糟了灾,各个营里面都被添了诸多人员,就这还安置不下,又另行创建了一个编制,这才把灾民收住。

    其余不说,就咱们丙子营都被硬生塞了两百多人,弄的原来六百多的空饷,如今就剩下了三百多个,其余营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有了他们,要少吃不少空饷,那些将主们正为这事烦恼,只要过去转一圈,立刻就能把缺的人员给补充起齐全了。”

    “那就快去,天黑之前把人员都给我招齐整了。”

    “嘿嘿将主,您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咱这又不打仗什么的,把人都招满了,都没了空饷吃不说,这几百个人,光是粮食都要白吃上好多,划不来。

    而且,这事您不得跟主簿大人他们商量一下?没了空饷好吃,他们必定不会与将主您善罢甘休……”

    冰溜子陪着笑,在一旁小声分说着里面的关系,磨蹭着不想走。

    王庆打量了一眼显得破旧的军营道:“空饷这东西,咬一口都是血,我不吃!吃了坏肚子!

    而且靠吃空饷能吃多少?不够坏良心的钱!能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用不着非要盯着这一块。

    至于主簿这些人,用不着理会!老子才是丙子营的将主,做事用不着跟他们商量!”

    听王庆这样说,冰溜子也不在在上面多言语,磨蹭一下道:“将主您说得对,只是…只是没有东西,小人就这样红口白牙的过去,那些人也不会来……”

    “这是五十两银子,拿去使用!打点好了剩下的银钱都买成粮食回来,肉也买上一些,娘的,看看你们过的这个恓惶样子,看着就让人想踹你们!”

    这新来的将主果然不简单,这样一大锭银钱,就这般的抛了出来。

    他这般身材相貌,居然能够直接做到都虞侯,想来家里是有不小的关系,以后还要小心服侍为好…

    …只是他就这样把事情办了,主簿等人哪里肯会与他善罢甘休……

    冰溜子揣着银子带着人一路往其余军营赶去,回想着这一路行来关于新将主的事情,心里不免为他感到一些担忧。

    当然,他之所以会替王庆感到忧虑,最大的原因是在给怀里这锭银子面子。

    王庆看着在营地了稍微走动了一下,也就没了再参观的兴致,而是让身边的其它亲兵带路去了将主居住的房屋。

    王庆的到来,并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军营里一切如常,没有人过来拜见他这个新上任的将主。

    营地东面有一小片林子,树荫最好,也通风,极为凉快,有十几个人正在这里汇集,吃些酒肉。

    “老张,咱们这样做真的行吗?”有人往将主住所所在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忧虑。

    “有什么不行的?不给他一个下马威,他就真的因为这里就是他家了!

    不收拾伏贴了,咱们兄弟怎么过好日子?

    先等着吧,他现在刚来,正是得意的时候,等他得意尽头散去,认识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之后,就会老实了……”

    另一个汉子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说道。

    冰溜子办事速度很快,天不黑就将人找齐了,并且还买了粮食和半扇子猪肉。

    有军卒注意到了这些,但也只是看看,并没有人往这边凑。

    多年的厢军生涯告诉他们,凡是好事,都不会和他们沾边。

    王庆也不理会,叫亲兵把大锅一溜支开,里面添上大半锅水烧着,解开粮食袋子,也不淘,就用盆子舀米往锅里倒。

    都是一群当兵的,平日里有口白米饭吃就已经不错了,谁会在意这点细枝末节?

第一八零章新官上任三把火(一)

    火焰升腾之中,很快就有米饭的香味子在空气中弥漫,无孔不入,勾动人肚内的馋虫,让那些之前一直无视王庆这个新任将主的军汉们,忍不住的往这边靠拢。

    王庆心中暗笑,看着汇聚在不远处,眼巴巴望着锅的众人笑骂道:

    “娘的!都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些下饭的菜蔬过来?准备吃白饭吗?”

    王庆此言一出,众众军汉终于确定这些白米饭就是给他们吃的,哄的一声做鸟兽散,纷纷去找野菜。

    军营不远处就有一条一丈宽窄的小河,河边长了不少水芹菜,灰灰菜这些东西,掐上一把,顺便在河水里淘洗一下,拿回来就是好菜。

    王庆也不在意,胡乱的切上两刀就一股脑的丢在锅里,把切的巴掌大小的肉片子往锅里下,看到一众军汉喉结忍不住的上下耸动,这他娘的是肉汤啊!

    饭桶,一群饭桶!做了这么多的饭,居然连汁水都被吃的一点不剩,一个个撑的摸着肚皮直哼哼,就这一边打着饱嗝,还一边说做的太少,更本就没有吃饱云云。

    夜空低垂,凉风吹拂,火光的映照下,王庆对着围拢在众位的军汉大声说道:“……今天这饭,是老子请你们吃的,以后想吃,就要打起精神来!

    明日早上,老子点卯,还有这样的饭食在等着你们,想吃的就早点来!来的晚的,想吃?没门!不仅明天没有份,以后都没有份!”

    “将主放心,必定不会误时辰!”

    “只要还有今晚这样的饭食,莫说是早起,做什么俺都愿意……!”

    众人欢声雷动。

    有了之前的那一顿几年来都不曾吃过的美味打基础,众军士和这位新来的将主之间距离拉近了不少。

    “这样的饭食不算什么,老子家里有钱,请你们吃更好的也能一样能请起,只是我不能这样做。

    老子若是真敢拿出太多的钱来养你们,用不了多长时间,这颗大好头颅就会被斩下来。

    不过不用担心,既然我当了这个将主,就不会让你饿肚子,只要你们肯听我的,以后有好日子过!

    有一点先跟你们说清楚,老子不喝兵血,喝了你们那几个钱,会坏肚子!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你们都看清楚了!好好记住这张脸,不喝兵血这话,就是他说的!”

    火把的掩映下,王庆指着武大郎的脸,对着众军卒说道。

    有些事情需要说清,这样有利于王庆加快对这支军队的控制,也有助于收心。

    不过从这些人的反应中来看,他们对于王庆的话显然是不信的,王庆也不理会这些,他今天只是在这些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日后浇水施肥,会让它们都生根发芽的。

    “将主!俺也不奢求每顿都有这样的好饭食吃,只求将主能够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家人,让她们三千多人能够有口饱饭吃,以后将主说啥就是啥!”

    人群里一个毛茸茸的汉子,望着王庆双眼亮晶晶的。

    其余人也都满怀希冀的看着王庆。

    王庆滞了一滞,他没有想到已经穷困成这样的他们,居然还有家人需要养活,也没有想要,接下这些人,还要顺带照顾他们的家小……

    他停顿了片刻,出声认真道:“我不骗你们,三千多人,以我们的现在的能力来说,想要让他们吃饱穿暖,真的做不到,但只要努力下去,就不会成问题……”

    陆天涯亮晶晶的眼暗淡下去,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怎么可能会有将主把自己等人的妻儿老小放在心上……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打破清晨的安静,一千多兵卒全都汇集在军营中央的广场上,穿戴虽然不整齐,却多少也有一些兵卒的样子了,要是眼神不老往后一旁冒着香味的大锅那里飘,就更好了。

    “老张,真的不去?这家伙开始擂鼓聚将了!”

    营房里,有人推醒一旁睡的正香的汉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去!那些兵卒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任凭他把鼓面敲破,都无济于事,你只管放心睡下,且看他如何收场……”

    这人说着,翻过身去,接着睡。

    鼓声停下,王庆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汇集起来的众位军卒,等着他们的伍长把情况报告给冰溜子。

    过了好一会儿,冰溜子跑到前面大声道:“报告将主!天平军丙子营部共有一千二百二十一人,已到一千二百零六人,十五人未到!”

    “未到者为谁?”

    冰溜子望着目光冰冷的王庆犹豫了一下,咬牙道:“未到者,主簿张三水,承节郎郑任,进勇副尉李亦山……”

    “三鼓不到者按律如何?”

    冰溜子吞吞口水道:“按律当斩!”

    “既然如此,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他们拿下?!”

    “是……是!”

    冰溜子招呼了三十多位兵卒,就朝那些军官所在的地方赶去,王庆下达了其余人原地待命的命令之后,也跟了过去。

    “大胆!谁跟你们的狗胆?胆敢过来捉拿老子?!”

    进勇副尉李亦山瞪起了怪眼,对着想要拿人的冰溜子等人大声喝骂。

    这人是老官员了,在丙子营里面积威已久,一声怒喝之下,倒也真没人敢赶去捉拿他。

    “老子给的胆气!”

    王庆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拨开挡在门前的军卒走了进去。

    “一个矬子,也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回事!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他骂着,就朝王庆扑来,王庆闪身一躲,窜起身来,顺势一肘狠狠的捣在这人的后心之上。

    只一下,便听“扑”的一声,这人就已经趴在地上。

    王庆扫视了一眼冰溜子等人道:“还不捆起来?”

    冰溜子身子一振,合身扑上,按住倒地的李亦山,在其余几位亲兵的帮助下,将这人死死的绑住。

    “你……你大胆!”

    这边的动静惊起起来了其他人,有人大喝出声,想要过来抢人。

    刚才已经犯过一次错误的冰溜子,在见识了王庆的决心之后,哪里还会犹豫?招呼一声就冲了上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508/ 第一时间欣赏从课本走向历史最新章节! 作者:墨守白所写的《从课本走向历史》为转载作品,从课本走向历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从课本走向历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从课本走向历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从课本走向历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从课本走向历史介绍:
一不留神,穿越到了语文书那一篇篇学过的课文之中,这是一种怎样的奇妙之旅啊!从课本走向历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课本走向历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课本走向历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