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贾府(1)
暂不提贾琮赶路万里,只说性禅上了东路院做客,贾赦亲自招待,贾琏在一旁陪着,相谈甚欢,性禅只执晚辈礼,把贾赦可乐坏了,这性禅也有四十多岁了,又兼是内罡武人,若贾赦平日里见到,称他一声弟都是托大了,可谁曾想性禅把他当做长辈?
贾赦只觉得自己这四十多年没白活,乐呵呵的招待性禅,谈论武事,两人都是内家拳武人,又兼贾赦虽不到内罡,可有先荣国教导,武艺精湛,一时间相谈甚欢,倒是把贾琏苦坏了。
他本身就是清淡贪图受用的性子,没什么坏心是真的,但说是好人也有些过,这一时半会的听这么久不感兴趣的话题,他真当是有些受不了,偏贾赦在旁边还不好发作,只想早些逃离此处,可哪里有那么多的借口给他找?他苦思冥想也没想出来什么由头。
这时仿佛上天听见了他的祈祷一般,外面平儿叫他,道:“二奶奶有事找二爷。”可把贾琏喜坏了,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家去,贾赦见他满面喜色,只觉得面上无光,也顾不得性禅在旁边了,喝骂道:“你这畜牲快快滚去找你媳妇,再不拘二老爷二叔的叫一通当了他儿子去,快滚快滚,仔细脏了我的地。”
贾琏陪着笑说了些场面话之后,脚下生风一般逃离了这儿,直个把性禅看的一阵无语。
自家三弟这个二哥……嗯?怎么好像是骂我自己一样?
贾琏脚下几乎要擦出火来的走出去后,急匆匆的就往西路院赶,嘴里还满口念叨:“大老爷真真是疯了,甚么人都往家里领,那金光寺性禅原是宫里皇上都见过的僧人,他怎好……”也没个章法出来,只一味地往西路院去,省的到时候贾赦再找他,至于平儿叫他,那是他求平儿的,若半个时辰不见他从大老爷屋里出来,便去寻他。
这一走走到荣禧堂,贾母正在受用这一帮孙儿孙女在她膝下的时光,见贾琏进来,贾母还没说什么,王夫人便笑道:“琏儿快快坐了,怎地这般急色。”
贾琏犹豫了片刻,想也不是甚么大事,便说:“大老爷请了北城金光寺的性禅法师……”又想到性禅还有个当今御赐的名头,忙说:“就是金光神僧,原是说与老三有些交情,正跟大老爷聊的正欢……”
还未等王夫人捋顺了,王熙凤就高声说笑道:“诶呀呀,老太太这真是正当其会了,宝玉刚才才说道那劳什子北城三兄弟甚么的,老太太正想一见,那法师就来了,可见是老祖宗福德深厚,有福气才能心想事成……”
话没说完,贾母就笑的合不拢嘴,笑对下面众人道:“你们看看这个猴儿,都敢拿我说嘴了……”
王熙凤忙笑道:“原是老太太本就满身福气,本都是多大的人了,一看之下也就比我大些个,赶明儿老祖宗多攒了些福气,怕是比林妹妹还年轻些个呢。”
贾母愈发高兴,便对宝玉道:“宝玉,那法师便在府上,可要去见识一番。”
贾宝玉此时早就把前日贾琮所说要叫性禅和尚来府上的事忘了,只一味说要见,众人唯独贾探春和林黛玉还记得昨日贾琮所言,微微一惊,不过到底是闺阁小姐,除了贾惜春,原是对佛道甚么的不感兴趣,只当让老太太高兴了,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行人顿时起身向东路院走去,至于贾赦欢迎不欢迎,贾母一眼就能摆平。
邢夫人这几日生了病,也不见她人影,原就没人放在心上,这回高乐,更是忘了顺道去看一眼邢夫人,只一心去往贾赦房内,不过到底贾母还没昏了头,只到东路院待客的地方去,打发人去叫贾赦和“法师”
贾赦正和性禅谈论先荣国改革军制之事,因先荣国曾招僧兵征讨叛乱的高句丽,性禅的师父就是其中一员,他对军制也是有些了解,相谈甚欢之时,刘四慌忙进来禀报,说老太太来了,想见见金光法师。
贾赦虽不高兴,但也不敢忤逆贾母,只得对性禅告罪了一声,性禅连连说道无妨,让贾赦感觉很有面子。
因为性禅是以贾琮朋友的身份来的,贾赦干脆让他进了自己房内,而不是去待客的地方,从贾赦房内出来,性禅淡定的跟着贾赦走,心里感觉很无奈。
“难怪三弟不愿意亲近他家人,真真是……唉,除了他父亲,也真是没什么人明白些了。”性禅暗自摇了摇头,北城三友的官面儿身份都很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性禅的身份还要比赵启明超然一些,因为性禅是“方外之人”,而赵启明在面对荣国府这样的家庭的时候……
就显得很拘束——先荣国贾代善的结拜兄弟,就是老皇城司老中车府令的父亲,算起来,赵启明身为老中车府令的义子和忠勇伯庶子,倒是真能论上些故旧关系,但第一任老中车府令都去了四五年了,人走茶凉这一点在天家,尤其深重。
贾赦领着性禅进了客房,见一片莺莺燕燕坐了一大堆,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到底回过神来:性禅是化外之人。
不过,贾琮若是听性禅是化外之人,估计都笑出声来。
每天喝酒吃肉,还亲眼见了性禅屋里几个“尼姑”,他算甚么化外之人。
不过,他对性禅的人品有信心便是了,也没见他强迫哪个跟他走的,两情相悦的事情罢了,最多最多也就是个私德有亏,但这世界上谁敢说自己屁股真的干净?
“贫僧见过太夫人。”性禅对贾母行了一礼,以他的身份,若不算贾琮那一层关系,他就是只用拜贾母。
“法师不必多礼,今日算是老婆子做了一回东道,只我这二孙子想见见北城三友之一的金光法师真相,方才邀请法师来此,倒是叨扰法师了……”这也算是给贾赦上眼药,毕竟,用了“叨扰”二字,但又不能记在贾母身上,只得算在贾赦身上了……
“太夫人,贫僧与赦……赦老爷之子贾琮相交莫逆,引为知己,万万不必如此……”性禅这话刚出口,就暗道不妙,说漏嘴了。
不过,到底已经开了口,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他只得硬着头皮接着说道:“太夫人听过北城三友之名,也好叫太夫人知晓,贾琮,便为北城三友之一。”
贾母明显愣住了,片刻,她强笑道:“法师说笑了,北城三友尽是内罡,我那……”
贾赦终于开口,道:“母亲,琮儿在离去前,便已是内罡高手,学的,正是父亲的《碎山拳》”
贾母闻言骇然,脸皮都在颤抖,端起茶杯,也不说什么,只道让王熙凤给性禅添茶。
性禅见是送客之意,忙道:“太夫人、赦老爷,今日叨扰了,贫僧回头得了空再来访,今日寺中尚有法事……”说完,匆匆一礼,逃窜似的去了。
身后传来贾母的怒火之声。
“老大,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第十六章 贾府(2)
“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这话一出,贾赦立马跪下,贾琏、王熙凤、贾迎春也慌忙跪下。
没有父亲跪着儿子女儿坐着的道理!
“儿子不敢。”贾赦低着头。
“琮哥儿习武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贾母满面怒容,她心底都快气吐血了,贾琮已是内罡,若留在京里慢慢修炼,到时候突破武宗,荣国府的爵位给了他又如何?他单去宗人府考封,都能得个二等伯!
但贾赦竟然让贾琮出去了,而且还是随军,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那个世子名头,不过七品内罡,在大军厮杀中算得了什么?一个精锐百人队就能围住他的事,没有世子名头,荣国旧部就压根不会拼命救他!
“琮哥儿才多大的孩子,他才十……”王夫人见贾母卡壳,忙小声提醒到:“琮哥儿该是十一了。”
贾母继续说到:“琮哥儿才十一啊,还是个孩子,你就让他随军?我们什么样的人家?又不需要再去从死人堆里拼富贵……”
“所以,儿子把荣国剑给了他。”贾赦直视贾母,他今天出奇的大胆。
贾母闻言更加惊怒了,喝道:“你说甚么?你再说一遍,那荣国剑是你动得的?”
“荣国剑历来为荣国家主所持,我既承袭父亲的爵位,自然能动!”贾赦闻言道。
“你可还懂半点孝道?”贾母直接用孝道压人。
这时贾政听了消息赶来,见这般景象,慌忙跪下说道:“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大兄想必是……”
贾赦发作不了贾母,却能发作贾政,冷笑了一声,道:“老二,你也莫在我这儿打马虎眼子,我只问你,琮儿习武的银子可是你出?”只一言,就把贾政逼的无话可说。
“也是奇了,既然不是你出银子,你还说甚么,自去找你那些清客相公聊天贴……”想了想,到底没把“贴烧饼”这种纯粹是污蔑的话说出来,道:“你自去做你的清官儿守着你的衙门,武人的事,你懂甚么?”
贾政面色涨红,不得不说贾宝玉还有一点像他,就是生气时脸会涨红涨紫的变色,吭哧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行了,我算看出来了,合着你是家主,你在这儿耍威风是吧,你先拿了绳子来,勒死我和你二弟,再把你父亲的牌位掀了,到时你自去耍你的家主威风!”贾母每句话都是在对贾赦进行“孝道降维打击”,这和平时的作风到底不一样,平时贾赦都不敢直接交锋贾母,今天交锋之下,也是吃了亏。
“儿子不敢,只是儿子放琮儿去漠北,是有些思量在里面的。”
“甚么思量?你要是能有那等思量,你不穿身斗牛服,总得披个鱼龙服罢。”贾母直接开火贾赦。
“儿子只是想让琮儿迎回先父尸身!”贾赦沉声道,这一声瞬间惊醒了贾母,于是打发王熙凤带这一众小姑子大姑子……还有贾宝玉,先到屏风后避着,这不是她们能听的。
贾赦这一手太极拳果然妙极,瞬间就把话题从自己的孝道转移到了贾代善的尸身上。
贾母一双眼死死盯着贾赦,贾政也不敢开口,只等贾母发问。
许久,贾母仿佛被抽离了浑身气力似的,坐了回去,面色疲惫,道:“罢罢罢,你愿意做甚么做甚么罢,我不与你论这些头疼的事,你父亲的尸身太上皇早打发人去过了,但那一位武宗去了便没了音信……”
贾赦低眉顺目的跪着,也不搭茬,就只是这般突然当金身菩萨似的人物,这让贾母愈发心累,站起身在鸳鸯的搀扶下带着一行人回西路院了。
贾赦站起身,眼神深邃。
“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为你做的……”
“抱歉,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替你扫扫家里的障碍。”
许久,他在地上啐了一口,离去。
贾探春院内。
“刚才真真是唬人。”从史家被接来的史家大小姐史湘云道。
贾宝玉那双眼睛又从林黛玉的身上转到史湘云身上,只让人觉得是个傻子一般。
“如此说来,那日你们说的好诗词,便是琮……三哥所作?”史湘云见没人搭茬,急忙换了个话题。
“真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那日我问他可识得北城三友,他还说识得……”贾探春笑道,反正贾琮不在,说了也不会像那天贾宝玉一样。
“只可惜格律到底差了些,并非上上之作,只意境好些。”林黛玉道,见贾宝玉一直盯着史湘云,看了史湘云一眼,叫史湘云有些莫名其妙。
听了林黛玉这话,贾宝玉顿时回过神来,忙说:“对对对,格律不对究竟不算甚么,甚么剑啊刀的,忒俗了些。”在姊妹面前他自是这么说,只是他似乎忘了,贾家原也是武勋将门……
“只等琮三哥回来,让他自己修一番,再补全两句,权当他给姐姐的礼了。”贾探春笑着对贾迎春打趣。
贾迎春只含笑摇头,没说些什么。
不过,这一句“等他回来”倒是让气氛一凝。
还回的来吗?
不过,到底平时不太亲厚,那日还“折辱”了贾宝玉,只片刻,便就又开始说笑。
第十七章 行军琐事
贾琮一行过了三日,已到了黑辽,便是后世的东北(不是东三省,是在内蒙古的那一部分。
)
此刻正在蒙古账内歇息,自从太祖高皇帝征伐蒙古后,蒙古在太上皇年间又叛乱了一次,那时候还是刚封国公初入武宗的文国公韩潇一人一骑闯入蒙古可汗营内,斩三位武宗,生擒蒙古可汗的一家老小,孤身平定叛乱,直个把太上皇喜的大呼“我有韩卿,宇内无忧。”
当然,这多是场面话罢了,贾代善在世时,太上皇还说过“我有代善,如刘备得诸葛。”死后还说“吾痛失手足!”也没见他怎么大封赏贾家……
自从文国公孤身擒可汗后,蒙古便不敢叛乱,只当大楚国最温顺的忠犬,哦,这话是他们自己说的。
不得不说,这次当今没派韩潇来,其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派了韩潇,都不用出兵,只让韩潇去和蒙古诸部聊一聊,应该就能凑够六十万牧民为军了……
当然,当今不敢便是了,别说是当今,就算是太上皇在,他也不敢派韩潇出来。
无他,韩潇的功劳太大了些,生擒两位曾经的“诸侯王”——南明伪帝和蒙古大汗,又位极人臣,晚年甚至还考了三元及第,直个是文武双全……
没除了他,已经是很仁慈了。
当然,韩潇的忠心没人怀疑,可到底是要防备一二,不能让他领兵。
叫了李庆明和赵清泉来,李庆明主事,赵清泉自然是有些不服,可也只能憋着,因为他是韩潇旧部,但韩潇不太搭理什么什么脉的事情,所以他只感觉比李庆明低了一头。
此时,李庆明、赵清泉、牛继宗、柳芳、刘炳烨、韩通、贾琮等人在蒙古诸部首领的大帐内议事。
“蒙古各部总共出十五万兵马,军粮一应由蒙古自己负担。”赵清泉喝着酒,悠然开口。
这要求其实不算高,只是一个试探罢了,真正的底线是十万兵马,只是看着蒙古诸部首领连连应承,却感觉自己要少了。
至于为什么他们软的和烂泥一样,这就得说是因为赵清泉是韩潇旧部……
嗯,到底还是有些用的。
一夜饮酒之后,第二天清晨几人便爬了起来,对他们来说,谁要是宿醉几天,那才是让人瞧不起。
几人碰了个头,又喝了一盏,随后牛继宗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没继续喝下去,不然他们能喝干了这点子存货。
贾琮到了皇城司所属的那片儿,见两个内罡站门儿,有些诧异,一问之下,才知道这群皇城司的人全是内罡甚至内罡以上,只当今的人手都不够,还动用了许多太上皇当年的老人。
其中,就有赵启明。
贾琮得知赵启明出去打探了,也不多留,对那二个内罡说等赵启明回来记得告诉他去贾琮那里一趟,两人满口答应。
因为他两人,都是器修,一刀一剑,从贾琮身上看出了比他们更加锋锐的气息。
两人都是八品巅峰,但都年过半百,对这么一个年轻的九品自然恭敬些。
回到自己帐中,贾琮开始修炼《碎山拳》,不过修了半个时辰,赵启明就拉开帘子走了进来,笑道:“三弟,几日不见,可把为兄想的紧。”进来就给了他一个男人之间的拥抱,是互相锤一拳的那种。
“大兄,不知这几日睡得可好。”贾琮还了他一拳,笑着对他说。
“好,怎地不好,这几日除了劳累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人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若是旁人看去,只道是我被使唤了,却不曾想我心里头还高兴呢,好家伙,那么多老番子前辈指教,我平日里求还求不来呢,这回可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回回去,我定然要南城东城他们羡慕个死!哈哈哈,经了这一遭,我手下的密探,至少办事效率提升五成!”
赵启明看起来很有兴致,就差指着天说一声芜湖了,不过他这几日所得到的指教确实是足以让密探们吃个大饱,虽说皇城司密探每一代下来都有相传,可到底不是骨肉血亲,有所隐瞒,只是一代要比一代差些,但那些老番子传给了赵启明,就算有些隐瞒,也都不太要紧,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赵启明又与贾琮说了些话,无外乎一些琐事罢了,暂不多述。
赵启明回去之后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夜来了,贾琮独处黑夜之中,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出门看看景儿。
虽说天黑看不出什么,但贾琮只觉得这些地方哪儿都好看。
星悬云外,独望沧海。
第十八章 北海(1)
阴沉沉的黑辽边境,这里在后世叫外东北……
有些长歪了的树刺向天空,显得很狰狞,但因为身量太矮,反倒衬出此地荒凉来,只叫人觉得阴森可怖,这里其实已经入了北海之内,但在人们的心里,却还只是黑辽,都是一样的大雪,一样的荒凉。
这里还不是后世的旅游胜地,而贾琮也不知这里到底是哪里,看地图上,他该是在黑龙江附近,但这附近没有江水……
只能说,朝廷对黑辽之事漠不关心,甚至到了放任自然的地步,白山黑水之间的价值,当世可能只有贾琮知道意味着什么。
呼啦啦的风呜咽起来,马车在雪上行走,更加显得此地荒凉。
当然,马车到底还好些,只那些步卒确实受不了了,虽说牛继宗招回老兵时考虑到气候问题,招兵多是北人,可北人也是人,扛不住这么硬冻啊,纵然身上穿了棉衣,却也还是冷的紧。
等到一个时辰后,北海军团筑城的地方近在眼前时,贾琮不觉间看呆了眼。
这样荒凉破败的景象,却有人每日住于此,还铸了这般雄伟的城来。
城门口立着两人,贾琮看去,赫然是两位九品,不是巅峰,但也差不多了,估计只差一口气就能突破。
北海军团军团长、奉国公府二等奉国公潘金戈亲自出迎,身旁陪着义武侯府一等侯孙镇武、仁武侯府一等侯孙镇文、韩国公府二等侯诸葛叶,另有几位军中无爵将军,其中,潘金戈和诸葛叶的先祖,都是贾代善的荣国一脉,孙家兄弟是新侯,只是笼统的“北海一脉”,并没有山头可说,要说山头,也就只有他们两个。
潘金戈亲自出迎,显然是给足了面子,李庆明等人也不好愣着,虽说是二等公,但也比他们这些一等侯尊贵些,先行见礼道:“见过潘将军与诸位同僚。”其中牛继宗是以一等伯之身着飞鱼服,倒是不比其他几人低甚么,若是此番立下大功来,回去这身飞鱼服也就名副其实了。
可柳芳等人不同,都只是一等子的爵,更何况还有贾琮个五千人将,说的好听,其实贾琮就是个白身,于是只得口称下官拜见……
潘金戈身为武宗级剑修,倒是转瞬间就看出了贾琮的九品巅峰剑修身份,不过到底贾琮是年幼些个,在不知道身份的情况下不好结交,只叫他等起来,李庆明却笑着道:“潘将军有所不知,贾琮乃先荣国亲孙……”
潘金戈的眼睛瞬间亮了,不管别人面色如何,直接把贾琮叫过来,笑道:“原是代善叔的后人,我当年称代善公为叔,如今到了你,恩侯比我小些,你合该称我一声伯伯。”显然,他是对荣国府做了些功课的,知道贾政的后人不可能来此,于是干脆跳过别个,只说贾赦。
“那小侄便恭敬不如从命,称一声潘伯伯。”贾琮颇有些拘谨,绕是谁被一个五六十岁的大汉跟个花似的盯着半天,都不会好受。
“哈哈哈哈,琮哥儿不必这么拘谨,当年你父恩侯小时候可没少去我家府上,把我父亲稀罕成什么了,都快把我比下去了,如今你也从武,我定要让我家兔崽子尝尝当年老子的滋味,哼,我跟你说,你那哥哥无趣的紧,成天捧着本破书读啊读,读的我脑仁生疼,偏学武这方面天资还不错,前些儿刚到六品巅峰,不过比你就差远了……”潘金戈哈哈大笑,亲热程度直线上升,一时间都忘了李庆明等人还在……
李庆明此刻就有些郁闷,他娘的,自己终于体会到韩通平时的感觉了,至于韩通就更郁闷了,好家伙,直接就是爷爷辈的人物了,纵然自己父亲在这儿,也是晚辈……
贾琮一边诧异于潘金戈的太过热情,一边到底要顾及一下李庆明等人的情绪,咳了一声,把潘金戈的话题止住,不然,眼看着他就得说道当年贾代善抱过他了……
潘金戈忙笑着给李庆明赔了几句不是,自己到底还得靠他们的援兵,只是因为他性子本就大大咧咧,再加上看见贾琮九品巅峰的修为和类似贾代善的容貌气度,一时间竟有些魔怔了,这才晾了他们半天。
他们站在一边叙叙旧,正好贾琮去和诸葛叶说了几句话,诸葛叶倒是个冷淡的性子,言语里多是喜意,但偏偏面上跟死水一样,贾琮才刚刚生疑,潘金戈便笑着道:
“小叶子就是这般性子,按民间的话,他脸天生就不会笑,倒不是笑不出来,只是笑着比他娘的哭的还难看,谁也不敢让他笑了……”
贾琮闻言,忙给诸葛叶赔了几句不是,诸葛叶用力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说没事,倒是真把贾琮惊为天人。
到底不属于一个序列,即使同属现在已经不怎么有用的荣国一脉,但也没太多好说的,只问了几句老诰命可还好,家里光景怎样之类的话,一行人便进去谈正事了,在正事这方面没人敢耽误,连忙擂鼓聚将,北海军团和二十万新军的万人以上将领齐聚一堂,除了贾琮以外,尽数权高位重。
潘金戈一谈正事,便没了那股子散漫劲儿,正色道:“经过我北海军团斥候用命探查,沙俄军队原是没有六十万之多,不过四十万人罢了,虽说我们不占天时地利,可到底还有些个人和……”许是觉得偏了,急忙说道:“沙皇彼得亲征,率苍狼、冰狼、灰狼、黑狼四部大公,数十位王子公主随驾,行营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可否派高手前去刺杀?”李庆明问道,虽说明知不可能,但到底还是心存了些侥幸。
“试过了,不行,一位武宗前去,顷刻间就被强弩和高手出手打成了筛子,连尸体都没抢回来,若要武尊前去,保底估计,至少……至少七尊武尊,或者数十位武宗,才有希望。”诸葛叶脸色难看。
“若是出动大军硬碰硬,只怕沙俄火器锐利,他们的炮,比我们的打的远些个。”孙镇武脸色也很冷。
第十九章 北海(2)
孙镇文头疼道:“若只是火器之利,我等倒也不惧,只隆冬时节,我大楚国兵马未战先少了半条命去,纵然有棉衣,可哪儿能穿着棉衣再披甲,若只用军中棉甲,却到底也薄了些。”
孙镇武补充道:“若只是衣装,倒也能凑合顶着,我大楚男儿也不惧怕那冷,偏那起子文官在粮草上还卡我们的脖子,如今只三月余粮,更加二十万援军之粮,就算朝蒙古去借,也借不够三月的粮……”
“沙皇不把他的兵当子民,可我们得把自己的兵当兄弟看啊……”诸葛叶轻声说道,面色很冷很冷,冷到让人想远离他。
贾琮沉默,本不该他插嘴的,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诸位将军,琮带来了先祖的黑熊旗……”话音刚落,就见潘金戈霍然站起,道:“黑熊旗在何处?”
贾琮忙把胸怀处折叠起来的黑熊旗掏出来,递给潘金戈,只见他接过旗帜,沉吟片刻,犹豫道:“先荣国旗帜自是好的,可没人扛旗……”说着,余光看向贾琮,转向他继续说道:“若其他人扛旗我不放心,不如便由琮哥儿扛了旗来……”
贾琮连忙推辞,潘金戈也打消了这个想法,让一个十一岁的稚子扛旗,太不像了些。
这时,讨贼将军岳池道:“不如令一武宗率骑兵,去掏了沙皇的粮库?”言语间十分犹豫。
“不行,只粮库位置就得确认半天,更何况,粮库定然有武尊镇守,甚至可能不止一尊。”杀贼将军秋楚山否了一句。
“倘若有二尊武尊的话,沙皇那边……”岳池不死心的问。
“但他们,还有弩阵啊,自古以来,弩箭,便是杀伤高手的利器……”潘金戈叹道。
众人尽数沉默,是啊,涉及到沙皇的弩阵和武尊的两手准备,只让人觉得头痛,若只有一层,那闯一遭也不是不敢,只两层都有,那就不是去杀人,而是去作死的。
“若真不计伤亡,倒也能击退他们,只是听闻那沙皇把子民当做牲口,没了再调便是了,这般不计伤亡,大楚必然元气大伤……”李庆明叹气。
现在他们考虑的不是纯粹的军事问题,而是包含着政治问题的军事问题,这样的军事问题,从最开始,就不止是他们军方的事。
“他妈的,这仗打的真憋屈。”牛继宗骂了一声。
“只得去信朝廷,请文国公出山……”一个一等伯说道。
“我说老王,你失心疯了不成,朝堂的局势你看不清,难道老子还少跟你说了……”潘金戈头疼的很,这帮子粗人真是太天真了些,韩潇若是能出山,他早就派人去请了,可韩潇不能,对比边境的些许安危,文国公韩潇,才是真正的当今心病,若不是他到底老了些,按武宗的寿命只有最多四十年可活了,而且身子骨也不大康健,当今早就除了他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各自家去得了。”一个二等伯喊到。
“放你娘的屁,老齐,别以为老子不敢跟你动手。”潘金戈顿时大怒,有些事是能说出来的吗。
“三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粮草……一个月,怕是撑不住。”孙镇文忽然开口,道。
“若朝廷有粮也就罢了,可国库现在穷的能跑老鼠,没见马腾云那老官儿都愁成什么样了,兵部大库倒是还能拿出来些,不过也有限的紧。”牛继宗摇头。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那些兵部余粮,原是给五城兵马司的军饷。
不过,那群烂渣子的死活,要思考也是景田侯府的裘良去思考,和牛继宗没什么关系,至于景田侯裘同,原是当年给了前任大宗正清河王楚海银子才得的侯位……
所以,武勋素来不怎么近亲景田侯家,尽管说裘良也从了武,而今也有五品修为,在勋贵子弟里面还算好些的了,可有他那个老子在,他也蹦哒不了什么。
而裘同的父亲老景田侯裘德,也是当年黑熊旗下的将领,甚至还亲手抓了几个东瀛大名回来。
不得不说造化弄人,裘德去的早,裘同的亲娘,景田侯府的老诰命也去的早,裘同就没人能管,也不习武,整日享福受用,得亏到底还有些脑子,让裘良习武……
柳芳在一旁道:“兵部余粮也最多供给我等七日,若运输过来,那便只有五日了。”他也在兵部当值,每天去待一会寻老兄弟说说话,知道兵部过的也不容易。
“若让蒙古出,只怕他们也出不了……”赵清泉有些急了,若只是沙俄军队来犯,大不了他们不出战只防守,虽听起来难听了些,但只要这座北海城还在,沙俄军队就绕不过去——若从外东北去,只怕到了一半就被拦腰砍断,打击在运动中的敌人,要比打击驻扎的敌人简单的多。
可是他们粮草也不多,这算甚么事,牛继宗更是清楚得很,再让马腾云拿出粮食来,他都敢直接当场在兵部衙门前上吊。
这老官儿捞的油水不多,前些儿拿出一大半儿来填了缺,再找他要东西,那就是要他的命了,前些儿直隶涝,齐鲁旱,这几天听说江南又有地动,虽不知那一省,但属实是能把他给逼死的感觉。
一堆军中大佬,竟然大眼瞪小眼的束手无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打损失惨重,不打前途未卜,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决断。
潘金戈道:“军中本公官爵为最,虽说军中不论这些只论本事,可既然我身为国朝二等公,理应做个表率……”
“我捐五万两银子,这些银子,原本是我潘家打算给京中老母起园子……”
话未说完,就被牛继宗打断,道:“潘将军,不至于,就算你捐了,又管得了甚么?我们加在一起也就二三十万两,虽说管得一两个月,可运来运去,倒是不如不运。
更何况,用了你我的银子,这军队,是大楚国的,还是你我的……”
潘金戈颓然坐下。
第二十章 北海(3)飞熊
众人见潘金戈面色疲惫也不说话,只得先行离开,等明日再说。
反正,根据北海军团的斥候说,沙俄大军还有二三天的行程,该是不打紧,就算到了,人疲马累的,也没什么战斗力。
就不信了,格老子的沙皇还敢直接让他那帮子人不休息就上战场。
反倒是自家这边,由于出了蒙古就没什么好地方扎营了,他们是连夜行军赶来的,真得好好休息一天,省的到时候弓都拉不开。
估计三四天后才能打起来。
这边皇城司来的人却有些等不及了,这一次大战,皇城司老中车府令亲自出动,虽说比第一任中车府令经验差些,但也不碍事。
因为,他是一尊武尊高手,修的是内家拳,拳意为守。
这个拳意可不是剑意那种,而是像道门佛门那样对武功“守御”和“攻杀”的划分,到了武宗巅峰阶段,不管哪个修者,都有这么一遭,而在青莲子的剑意传承中,这就是剑魂。
拳意为守,便是走的守御一道,这种修者防御力强大,内罡几乎无止无休。
拳意若为杀,便是攻杀一道强者,传说中当年西楚霸王项羽便是攻杀一道的器修。
至于现在的中车府令赵贤,不过一个武宗罢了,连巅峰都不是,跟了皇帝十多年,从一个普通人修成三品武宗,也不算慢了。
只是,到底要比老中车府令云谐弱,这次虽来了,也只能是副职,这下子这帮太上皇时期的番子就高兴了。
赵启明现在就有些飘飘然,身为太上皇钦点的北城长,他在南北东三城长之中虽然修为较弱,但根底却是最硬,第一任第二任中车府令,都跟他有关系,所以他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有什么活基本他都抢着去听老番子的教诲。
什么?为什么没有西城长?
西城是公侯街啊,那起子武勋杀坯你还指望他们容一个内罡去探查他们家?
也就荣国府这样的没落将门才会。
要知道,寻常侯府都没有资格坐落公侯街,虽说八大国公府现在几乎都是一等将军三等将军的,但还有太上皇年间的国公、国侯。
只这些人在京的算上后代之后,便有数十位内罡,数位武宗。
这个时候,设个什么西城长?
没看五城兵马司的西城指挥都成了什么样?
赵启明刚办完差回来,无事可做,只觉得浑身都没劲儿,就厚着脸皮找了一个老番子借了一坛酒,拎着酒坛子就往贾琮帐内钻,结果还没到地儿呢,他就喝了半坛子了。
“哈哈哈哈哈,老三,我来找你喝酒啦!”赵启明颇有些豪侠气息的吼道。
“大兄……”贾琮刚开口,就被赵启明打断:“诶,叫什么大兄,听着就他娘的生分,直接叫老赵,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啊!”
“大……老赵,你是不是喝醉了?”贾琮有些不适应。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妈的南城李冬瓜,他妈的东城老王八,这回,这回老子回去……”赵启明明显是醉了,嘴里都开始拽文词了,但眼睛依然无神,像个精神分裂。
“拿……拿酒来,倒酒,老三,走一个。”他都忘了自己没拿碗了,贾琮无法,只得把仅有的一只碗给他,自己用内罡拖着酒喝。
“干了干了……”赵启明嘴里嘟囔着,刚喝了一碗,就倒了。
贾琮试图抱着赵启明回他自己的帐内,结果发现沉的跟死猪似的,抱不动,扛都扛不动,没辙,赵启明身材高,加上这些年吃的发福了些,本身在沉睡时还喜欢用内罡护体,贾琮自然是抱不动。
贾琮无奈,只得去到皇城司那头,对门子说了一声,再回来把赵启明往自己的铺上一塞,自己也睡不着了,拿了酒坛又拿了点从牛继宗那里偷的存货,就出门去找李庆明他们喝酒。
刚进账内,就见牛继宗柳芳等人就在李庆明的地儿,甚至诸葛叶也被请了过来,见他来了,牛继宗笑道:“琮哥儿,你倒来的适当,我们正要打发人去请你呢。”
“是极是极,呦,还有酒?可惜今天说的是正事,不能喝酒,不然定然要你自罚三杯。”李庆明起哄。
贾琮落座了之后,就见牛继宗说道:“咱们手里算上叶子那五万兵和自家亲卫队,一共是十六万的兵马,老潘……他到底是总将,不能跟着咱们一块儿疯。”
“是这样,既然打算大干一场,我们有黑熊旗和琮哥儿,就让琮哥儿扛了旗,我们直接去这儿。”他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地方那是贝加尔湖,先荣国贾代善战殁的地方。
“请回先荣国遗体,随后看情况行动,若是沙俄军队到了哪儿,咱们直接打,还不信了,他们一个个都是三头六臂?要是不到就回来。”李庆明道。
“太草率些了吧。”诸葛叶有些迟疑。
“叶子,你该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北海军团孙家那五万人的胆都快破了,要是上了战场,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牛继宗无奈的说。
孙家兄弟是当年女真入侵时的商人家族产物,也就是卖国奸商的后人,不过先祖因为供出了更多奸商投降,赏了个皇商的位置,孙家兄弟怕是……
所以,他们对于外国入侵向来不太感冒,反正给谁当兵不是当,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思想,但到底心里头还有点忠义可说,还没做出来投降的事情。
对于身居高位的人们来说,其实武道并不只是强大的单兵战斗力,毕竟单兵再强大,也可以被无数的人海淹没。
武道最重要的,其实是它所带来的寿命提升。
内罡高手可在原有寿命上延寿十年,而内罡以下反倒会因为太多的损耗身体潜能而下降寿命,到了武宗五品境,每一品加五年,若是不主动作死,武尊靠着药吊命几乎可以长生不老。
约瑟夫就是这样的一个武尊,当年蒙古帝国横扫四方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武尊了,不过被蒙古人的武尊活捉了,后来蒙古帝国分崩离析,他自由后先去了波罗的海附近顽了会儿,沙俄建立后,他便成了沙俄的一个供奉。
当年荣国公贾代善率荣国十八将和皇城司数十人一同闯营,他就是拦截他们的三尊武尊之一,后来贾代善绝境逢生,突破武尊,赏了他一拳,虽说血气震荡了些,但也无大碍,只这约瑟夫胆小如鼠,忙逃窜而去,眼看着贾代善逼近沙皇御座,剩下两尊武尊拼命阻拦,这才拦下心存死志的贾代善,只是有一尊被贾代善拼命杀了,另一尊带着沙皇跑了,贾代善孤身奋战,手刃数十人,最后大楚国兵马来援,到了打扫战场,才发现贾代善早已力竭而亡,尸体哪怕武尊都动不了,这里又多是冻土,挖土也挖不动,加上那将军不是荣国一脉,无奈之下,只能让他在北海长眠。
贾代善临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黑熊旗,那杆黑熊旗,至今还在贝加尔湖畔飘扬,告诉所有人它点存在,也告诉所有人,那里,有一个没能回家的忠魂。
沙皇派过武尊来此,想要斩断黑熊旗,不料贾代善手中的那一杆,是用西北大雪山的狼王骨和红毛鬼的金属做的,那狼王虽未成精,但偏一身筋骨极为结实,寻常武尊竟也斩不断,那旗是真正的黑熊皮和天蚕丝,也撕不了,让沙皇暴跳如雷。
约瑟夫看向那个让自己名誉扫地的人,心情复杂。
就是这个人,让他回去后被降了一等待遇,虽说自己的待遇现在有上去了,但是他就是不服。
当初自己如果没有逃跑,也不至于现在彼得沙皇都不信任他,只派他来当个前哨,如果自己没有逃跑,自己现在也不会被一群武宗看着鄙视……
他原本以为,这一生自己,就只能止步于此,不再看见另一面黑熊旗了,却不曾想……
远方,一条钢铁长龙,走了过来,那是十六万大军所组成的队伍,那是十六万大楚国男儿,来接他们的将军,来接他们的荣国公,来接他们的太尉!
军阵正中,一杆黑熊旗,在空中肆意的飞着,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在约瑟夫看来,就是在对他张牙舞爪。
“它……在嘲笑我!”约瑟夫双目血红,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别人扔到地上践踏了一万次之后,还吐了一口痰,又撒了一泡尿再扔进粪坑里……
他很愤怒,他恨不能杀进去,拆了那旗!
但前方冷冰冰的弩阵唤醒了他的理智,他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他要回去禀报沙皇,他们的敌人来了,到时候他将带着俄罗斯的勇士杀过去,践踏那杆黑熊旗。
冷冷的扫了一眼那黑熊旗,约瑟夫转身,他要回去禀报沙皇。
那旗子真的是黑熊吗?
贾琮想。
“不是,它应该叫做……
飞熊!”
那是贾代善的魂魄承载着十万大楚将士的亡灵,赋予了黑熊翅膀,让他在风中翱翔。
第二十一章 恭迎老太尉回家!
看到那在贝加尔湖畔屹立的身形,贾琮沉默了。
牛继宗沉默了,李庆明沉默了,诸葛叶沉默了,柳芳沉默了。
没有人组织,没有人说半句话,没有人打算做什么,他们只是遵循内心的呼唤,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十六万个。
十六万人几乎同时单膝下跪,右手在胸甲上锤了一拳,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等,恭迎老太尉,回家!”这是李庆明的声音。
“我等,恭迎老太尉,回家!”这是诸葛叶、牛继宗、柳芳等人的声音。
“我等,恭迎老太尉,回家!”这是士兵们的声音。
他们看着眼前胡须缕缕分明、一身筋肉仿佛还在紧绷着,赤裸着上身,右手长剑左手旗杆的贾代善,看着面色坚毅的贾代善,看着属于大楚国的老太尉,看着,属于大楚国的荣国公!
贾琮把黑熊旗的旗杆递给李庆明,拔出荣国剑,数百米的距离,他沉默着走过去,到了离贾代善尸身数米的地方,猛然双膝跪下,将荣国剑举过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出:“孙儿贾琮,拜见祖父,恭迎祖父回家!”
贾代善一动不动,他的脚下踩着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沙俄人尸体,贾琮知道,那是一尊武尊强者,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度大喝:“孙儿贾琮,拜见祖父,恭迎祖父回家!”
贾代善身后猛然浮现出一个拳头,贾琮感觉到了,那是碎山拳的同源气息,应该是贾代善的拳意残存。
武尊级武者陨落后,尸身不腐,所修功法也许会寄托有残存的意志,不过看样子,贾代善应该没有寄托意志,只是守护拳意浑然天成,有所感觉。
“准。”沙哑的陈旧声音响起,那是拳意最后的力量,贾代善尸身依旧屹立,但似乎……可以挪动了。
贾琮把荣国剑放于地面,牛继宗等人见状,由李庆明和诸葛叶在前,牛继宗和柳芳在后,四人先抬过来一军轿——不封顶,但比担架豪华的多,贾琮立于前方,看向刘炳烨。
刘炳烨手一动,身后数百军号手和数十选拔而出的将军一同奏乐,那是楚辞,那是国殇。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他们唱了起来。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那是更多的人唱了起来,大楚国哪怕孩童,都会唱这首《国殇》。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十六万人全部唱了起来,那是在用他们的所有力量高声唱出的歌。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军中大汉老卒们一个个泪流满面,但依旧在高声歌唱。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那是回荡在天地间的声音。
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全力吼出来的。
“老太尉!我们回家!”
“祖父!我们回家!”
十六万人高声歌唱的余波,加上李庆明等人刻意用内罡加持,足足能让百里外的人听到。
沙皇彼得此时就在百里外,听着这歌声,他愣住了,对身边的翻译问道:“楚人在唱什么?”
“他们在唱一首属于大楚国的歌……”翻译惶恐的答到:“这首歌是祭奠他们死去的士兵或将领用的。”
“老太尉!我们回家!”远方又传来了嘶吼声。
沙皇彼得面色大变,老太尉这三个字他是知道的,是北海的那具尸体生前的称呼。
“他们在说什么。”沙皇彼得面色阴沉,道。
“他们……他们在说,要接北海的贾代善尸体回家……”翻译刚说完,他的头和身子就分家了。
沙皇彼得,也是五品武人,虽说弱了些,但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还是很简单的。
“传令,前军快速行动,让楚人看看我们俄罗斯人的伟力。”
潘金戈现在快要“气炸了”,啪的一声把茶盏打碎,身旁的孙家兄弟面色难看,潘金戈怒道:
“你们都他妈的是废物?十六万人连夜行军,你们探不到?”
谁她妈才会信探不到,就是潘金戈自己下令让他们不管的。
“事到如今,不如我们前去接应……”孙镇武刚开口,茶盏就砸了过来。
“他妈的孙镇武你别给老子过线,你什么身份?平时让你练练兵也就罢了,怎地,你给楚海那老王八蛋送银子还没送够?”潘金戈怒吼,他不惧楚海,因为楚海虽说是大宗正,但他的儿子现在已经有了军功,日后不是个公也能当个侯,他自然不怕考封。
孙家兄弟也给楚海送了些银子,不然就他们那点功劳,别说一等侯,就是个二等伯都够呛,楚海来者不拒,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兜里塞的同时还寻摸人妻,要不是太上皇比较喜欢这个儿子,他早就“意外死亡”八百回了。
当今都不怎么喜欢他!
“传令,全军出击……”潘金戈刚要开口,就听见远方传来的嘶吼:
“老太尉!我们回家!”
潘金戈的脸,骤然大变。
孙家兄弟的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看着潘金戈消失在原地,他们也不敢阻拦。
因为,这军队中,如果没有潘金戈的命令,谁也不会鸟他们一句话。
北海军团,向来是最忠实的荣国系,因为他的创建者,就是贾代善。
而在贝加尔湖畔,四人抬着军轿,缓缓走入军阵中央。
黑辽。
白山黑水之间。
今日阳光明媚,一僧人走在山路上,口念佛号。
北海。
茫茫雪原,少年站在篝火边,嘴里念念有词
中年人行走在雪地上,冻的浑身发颤。
他们的眼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包含了世间万物。
猛然间,大楚国所有内罡武人心里一颤。
那是武尊陨落时,武道之心自发的悲鸣。
第二十二章 夜袭
这几日里贾琮忙的团团转,要给贾代善祭奠还得整理遗容,后来装到棺里保管好,快把他累死了。
直到潘金戈率兵赶来,他才有机会歇歇,想些事。
沙皇的大军到了,但双方都避战不出,估计都在谋划些什么。
“贾代善死了数十年,不曾想这时武道之心才会震颤……”贾琮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武道之心的运行原理就是变强之心在得知世间有这么一尊武尊的前提下,那名武尊陨落,内罡境武者的武道之心较为脆弱,所以会不自觉的为强者发出悲鸣。
但……
贾代善已经死了多久了?这个时候才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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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想不通,贾琮干脆就不去想,他这个人就这点好,不喜欢为难自己。
毕竟,他对贾代善并没有什么亲情,更多的还是敬佩之情,只不过面上儿要做出一副样子来,他的心底又是一副样子。
嗯,演戏嘛,大家谁不会啊。
别说是对贾代善,如果贾赦对他没那么尽心,他连贾赦都能不认,当然,只是精神上的,他不是仙人,能斩断因果上的联系,抹去世人的看法。
前世读红楼的时候,也没少看那起子人的真面目,打算拼出来一个富贵,身上脱不开这个贾是其一,那本书对他的影响是其一。
贾家的势早已不大,但是他们偏偏能折腾,可谓是把私德都败干净了,又兼往王子腾和贾雨村身上堆资源,愣是把贾雨村堆到了大司马?
若非因为太尉是贾代善的官职,太上皇念旧,颁下旨意:日后任何人不可授予太尉,所以贾雨村才填了个大司马,这要是继续填上去,指不定就填到了太尉上。
一介书生当太尉,真是够可笑的。
那群家伙倒卖贾代善的政治遗产,甚至到了三千两银子就把三位二品大员的人情卖了出去。
王熙凤说是大房人,实际上心在二房,贾琏也是一样的……
还没等贾琮继续想下去,外面就传来了呼喊声。
“弩,快去搬弩!”
贾琮浑身剑气震荡,荣国剑不在身边,他只得随手抓了一把剑出来。
只见半空中,一个金发蓝眼的罗刹鬼和云谐交手,看路数,云谐打的很困难。
云谐是传统的内家拳修者,走的也是内家拳比较喜欢的守御一道,论持久他自然高出别的武尊,但是论单兵破坏力就要弱些,现在就是这般情形,那罗刹鬼应该是器修,偏他修的兵器是狼牙棒,这兵器以淬炼筋骨力量为主,论力量,两个云谐才能赶上他。
云谐不敢直接接触那狼牙棒,只得轰出拳印抵抗,进一步加大了力量差距,被打的竟然是节节败退。
这时,又是一尊武尊气息冲天而起,是老征北将军苏信,他走的是攻杀一道的棍法,论力量倒是跟那罗刹鬼差距很小,饶是这般,那罗刹鬼以一敌二,短时间内竟不落下风。
等到几个士卒抬来强弩,那罗刹鬼一棒震开苏信的棍,又躲开云谐一拳,从半空中迅速飘走。
云谐面色难看,但却不好说些什么,这本该是他的问题,苏信到底年纪大了,若换了他年轻的时候,只一人就能拦下那罗刹鬼,而他正当武尊的“壮年”,今年不过六十多岁罢了,苏信那是太祖高皇帝时候就封的征北将军,今年都年过一百五了……
不过,两人乃是武尊高手,对上潘金戈都不虚,更何况一群士兵?只瞬间消失在原地,免得难看。
“彭。”
潘金戈狠狠地用手锤了一下桌子。
“他妈的老柳,你带的好兵!”诸葛叶也觉得没面儿,对柳芳怒吼。
刚才被偷袭的地方就是该柳芳去管,本来说好了夜里该埋伏弩阵,结果柳芳偷着喝酒,反倒把这个事给忘了。
“损失多少?”牛继宗阴着脸,一双大眼看的柳芳面色一白,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失了些粮草,是五天的量,士兵倒没甚么损失……”
听到前半句,潘金戈顿时震怒,险些丢出去茶杯,不过到底顾及柳芳到底也算是迎回先荣国遗体的一人,给了些体面,只哼了一声,再没说话。
“这么一损之下,算上运输损耗,我们就只剩十五天的粮了,直个损了一半。”诸葛叶那张冷脸又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算把柳芳当粮草……
“行了,老柳,你下去休息吧。”潘金戈接话,谁都知道,要不是因为柳芳还能用,潘金戈甚至都能亲手斩了他。
柳芳脸黑了黑,到底没敢说什么,咬牙下去了。
“他妈的老柳就一个蠢驴,喝酒喝酒喝酒,老子说了不让他喝!”牛继宗踢翻了柳芳的凳子,嘶吼着。
“行了,你还想杀了他不成?”诸葛叶虽然觉得没面儿,但到底还是不忍柳芳去死,只能阻止牛继宗的怒火。
他怕牛继宗一会真失控了,黑夜里拿他老牛家的疯牛劲掰了柳芳的脖子……
不过,牛继宗此举就是在做给他们看罢了,到底也不能拿柳芳怎样,朝廷给理国公府有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就算是谋反都能不杀,更何况只是失察疏忽。
不过,柳芳的理国公府,从此纵然不会变成裘同的景田侯府,也差不多了,毕竟柳芳后人并无从武打算……
只能说,理国公一脉,差不多已经可以算是提前除名了,荣国一脉也不会再接纳他,当然,若是柳芳立功,他们依然照旧,现在却得划分界限了。
听起来难听,但做起来,没人说什么。
“当务之急,是思考该怎么打,而不是去跟老柳计较。”潘金戈开口,他开口了,众人不能不给面子,虽然打算回去就停了年礼,但面上好看了许多。
“只能速战速决了。”诸葛叶叹道。
“若谋求速战,是夜袭,还是直接掩杀上去?”
“他们没有建造防御工事,只是扎营,直接打吧。”
“但是……”
今夜,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第二十三章 交锋
会议进行到最后,得出结论:
三日之内,若沙俄军队不主动发起进攻,那么立马开始对沙俄的攻击。
第二天清晨,所有士兵立马行动了起来,磨兵刃的磨兵刃,打熬力气的打熬力气。
风平浪静。
就听外面沙俄那头突然吹号,潘金戈立马登城查看,见沙俄军队只是擂鼓,别无动作,但也提高了警惕,架好重弩,备好弓箭。
就见沙俄军中冲出一骑,潘金戈探查而去,是一位九品,右手立马悬在空中,一旦放下,便是重弩伺候。
不料那沙俄骑兵倒也鸡贼,看见重弩,立马退后些许,卡着有效射击范围举着马鞭耀武扬威,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什么,被内罡一加持,声如洪钟,倒是比号角声还大了些。
潘金戈随手一剑刺出,那九品顿时被刺了个透心凉,血洒了满地。
潘金戈哼了一声,又是一剑刺出,只插向沙皇大旗,剑气到了半途,被高手拦下,同样回敬了这边一拳,潘金戈面不改色,手放在背后,对身后的云谐挥了挥手。
那是武尊的一击,他拦不住。
云谐一拳轰出,两道拳印双双在空中爆开。
沙俄那头鸣炮,这头也鸣炮,沙俄那头出动高手袭击,这头就照本宣科的还给你,沙俄那头沙皇玩女人……
哦,这个不行,皇帝老子不在这儿呢。
就算在也不行!
反正是沙俄派三名九品挑衅,那这头干脆就派武尊出去杀了然后继续挑衅,沙俄却不敢派出武尊,因为他们的弩没有大楚国的射程远,这个阶段的火枪在远距离更是给武尊挠痒痒的东西,要用火炮……
太笨重了,打不到。
所以,一时间,沙俄士气暴跌,直到两尊武尊从大营里出来和苏信云谐交手,士气才有些回落。
“好快的速度。”贾琮剑意加持双目,看的极为认真仔细,武尊交手之中的些许余韵,就够一个内罡研究几日的了,虽说他如今没有这个闲工夫,但是多看看总是有益。
“武尊移动太快了些,只用剑意竟有些看不清了。”贾琮又把内罡也加持在双目上,两者同时作用,这才能勉强看清。
只见那沙俄面色苍老的武尊和云谐打的有来有回,云谐到底不是善茬,先前对上力量型器修武尊,才被打的节节败退,但这次双方都是内家功武尊,自然是不分上下。
倒不是说器修就一定比内家功强,到了武尊之后,血气不断膨胀,根本就不愁不够用,哪怕是最费血气的力量型器修,都能用上几个时辰,内家功的连绵不绝优势稍微小了一些,而特殊内家功法的修者还没有到武尊的人,不能做参考。
尤其是走攻杀一道的力量型器修武尊,这种的武尊活生生就是个绞肉机,只要没有弩的存在,一个人歼灭一支千人队都不是问题,不过打完了也就没什么余力了。
像苏信,像昨日夜袭的沙俄武尊,都是这样的人。
苏信和夜袭者对上了,双方也是同道中人,只苏信年纪大了,血气有些不足,夜袭者看着不过七十多岁,这样练的人寿命比较短,到了武尊消耗的药也很多,血气一旦不足,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过,苏信的棍法造诣要比夜袭者的狼牙棒高多了,所以现在完全就是在拿境界压着他打。
贾琮看得出来,苏信打的很吃力,可自己连个武宗都不是,一时间感觉大楚国的高手……
好像有点少了。
见苏信步步凶险,云谐大惊,拳势重了几分,逼退年老武尊后,一拳打在夜袭者后背上,逼的他口吐鲜血,苏信见状,趁机一棍扫来,虽然被夜袭者挡住了头部,但棍尾却打到了他的胳膊,年老武尊忙来接应,云谐又是一拳轰出,年老武尊不敢硬撼,只得从后饶了过去,带了夜袭者仓皇逃窜。
四尊武尊的交手,看得贾琮是热血沸腾,恨不能当场拿了五千万两银子来,砸到武尊去活捉沙皇。
当然,也就是想想。
毕竟五千万两银子,是大楚国两年的总收入……
见高手败退,沙俄军队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就见沙俄突然变阵,火炮和骑兵经过约莫一两分钟之后,就全部站在了前面,潘金戈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出击,不然这么大规模的火炮一旦展开,顷刻间便是数万人的死伤,再辅以骑兵冲锋,除非有足够多的骑兵反冲锋,不然只能等死。
北海军团的骑兵配给,不过一万多而已,就算算上那些蒙古骑兵,也只有五万,更多的蒙古人则是在边境防守,以防俄罗斯突然变道。
“约瑟夫,你这废物!”沙皇彼得扔过去一根铁笔,劈头盖脸的骂道。
“还有你,菲尔德,每年给你们那么多的配给,你们就是这么回报俄罗斯的吗?草原上的哥萨克已经这么没用了吗?”
两人被沙皇骂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但还不敢还嘴,因为彼得说的确实全部都是事实,他们纵然身怀伟力,可是家里的老小却不是身怀伟力者,骂两句也就骂两句了……
第二十四章 前戏
第二天一早,彼得就下令骑兵部队全部准备,火炮也都检查了一番。
不能再拖了!
这一次出征,沙俄国内的反对声音本身就很大,若不是彼得为了替他那没用的老子老彼得报仇,恢复彼得家族的荣耀,安抚四方势力,也不至于一意孤行御驾亲征,更是把沙皇四大嫡系大公都带上了,所有忠于沙皇的军队全部出征,更是出来了四尊武尊,两尊在粮库,两尊在身边。
他着急的主要原因是,粮草也不足了。
老彼得当年亲征失败,回去五年就病逝了,临死前还拉着彼得的守,嘴里念叨:“我的孩子,你要继承我的意志,用伟大的俄罗斯所产出的强弓,去射杀来自东方的黑熊。”说完就死了,连葬礼都不敢大办,因为他是失败的君主,他埋葬了沙俄在西伯利亚的所有底蕴。
在彼得的意志下,这一台战争机器瞬间运动了起来,每一个关节零件都开始做他们该做的事,隶属于沙皇的骑士们开始驱使灰色牲口准备大规模的消耗楚军的兵力。
彼得上位十多年,但他是典型沙俄贵族做派,他不会兵法,没有太大的文化,更不理解东方思想,他所有的精力全部都放在了波罗的海,可这里是西伯利亚,他的对手也不是那群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而是“来自东方的黑熊”。
这样的一个混账皇帝,偏偏还把军权一手抓,只能说,沙俄不败都有点不太符合实际。
当然,彼得现在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现在志得意满的准备歼灭这支悬挂黑熊旗的军队。
战场早就远离了贝加尔湖,双方对此都很有默契,扎营的地方都已经离贝加尔很远,到了西伯利亚平原之上,这几日刚好没有下雪,这里的地面也都没什么积雪,还都是苍茫的草地,当然,这草地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一点也不好看就是了。
冷风不住的呜咽,宛若死神在耳畔低语。
贾琮站在哨塔上,眯着眼看沙俄的动向。
勋贵们每人轮着“站岗”,今天刚好就轮到他,说是站岗,其实就是让他看看沙俄在干嘛,如果有情况立马回去“汇报”,起到的大概是斥候中转站的作用。
贾琮剑意内罡双双加持双目,所能远视的距离大约相当于寻常武宗,见沙俄大营隐隐异动,忙找来云谐,道:“云大人,还请看看沙俄大营到底在做什么。”
云谐应了一声,武尊气息冲天而起,贾琮清楚的看见夜袭者的身形出现在空中,云谐内罡加持,一望之下,看的清清楚楚,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道:“是沙俄典型的进攻阵,阵型是由贱籍的士兵冲锋在前,该是无误了,走,随我去见潘将军。”抓着贾琮,身形一闪,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大营。
潘金戈正与诸葛叶商议着什么,所有勋贵包括柳芳全部在场,见云谐面色难看,忙问道:“云大人,可是沙俄有甚异动?”
云谐点了点头,答到:“沙俄在部署进攻阵型,该是打算进攻了。”
潘金戈兴奋的锤了一拳桌子,把桌子打出了个洞,也不在意,高兴道:“他娘的,这群鳖孙终于来了,小叶子,你的骑兵准备好了吧,给我摆在两翼,狠狠地揍他,李子牛子,你俩弓箭和火器摆好了,投石车给拉上来,到时候给他们来个满天星玩玩……”
潘金戈最后看到柳芳,面色复杂,道:“柳子,你……,步兵方阵前军归你指挥,你再退了,我也保不住你了。”
柳芳虎目含泪,道:“定不负将军之托。”
“琮哥儿,你……唔,你注意一下对面的高手,武宗以下,该是没人是你的敌手,武宗以上你就找云大人和苏老,他们两个如果腾出手会解决,对了,皇城司的人呢?”潘金戈对贾琮吩咐道,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云谐说。
“皇城司十九位武宗,四十五位内罡,听候将军指挥。”赵贤忙道,云谐不管具体事务,也就是挂个名。
“哦,那云大人和苏老不必出手了,沙俄应该差不离也是这么个数,干就完了。”潘金戈点了点头,赵贤跟他熟,没必要客套。
“对了,老秋,你跟着苏老,若是苏老碰到扎手的点子,你帮一下忙。”
秋楚山点了点头,他是武宗巅峰,隐隐练出了刀魂,若无意外,下一任征北将军就是他,苏信年纪太大了,跟人动起手来血气不足,太过吃力时他也能搭把手,跟武尊交手虽不敢说能承受数十招,十招之内倒是还好一些。
“老岳,你也一样,跟着云大人,若是点子扎手,也搭把手。”
岳池淡淡的说了声嗯,他也是武宗巅峰,不过是内家拳的守御之道,没有秋楚山那么强大,跟武尊交手也就四五招的水平,日后差不离就是镇北将军了,这个职位一直都是潘金戈挂名,只不过等岳池武尊,他就该卸任了。
“琮哥儿,你把荣国剑拿上,黑熊旗交给我。”潘金戈说。
贾琮应承了一声,他正好没有兵器可用,荣国剑用惯了之后,用别的剑只觉得太轻太轻,但荣国剑太过明显,也让他有些发愁。
荣国剑是重剑,他用起来重量正好合适,但是大小就不合适了。
潘金戈又说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回去,赶紧准备,在半个时辰内他要看见所有东西准备完毕。
贾琮领了命,先去拿了荣国剑,黑熊旗片刻之后潘金戈自然会来看管。
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血脉喷张,不是那种吃了药的喷张,是真的觉得很激动。
“这是第一次经历战阵……”
“虽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阵,但我想,我马上就要见识到了。”
“若能立功,没准就能拿回来一个世爵,到时候,自有我的富贵在,若是能封个侯,哪怕三等侯我都呆在京城不出来了,妈的,谁还不想富贵受用几天了。”
贾琮心底想着,背着荣国剑,去组织高手。
第二十五章 华丽的战争
约莫一个时辰后,沙俄大营出传来呜咽的号角声,每一声仿佛都化作大锤锤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和着风的声音,倒是有些了悲壮苍凉之意。
贾琮站在右翼,他所分的地方是右翼,有十位武宗、二十四位内罡和云谐、岳池在此,而左翼则是苏信和秋楚山镇守,中军由潘金戈亲自坐镇,加上无穷无尽的弩阵,就算是武尊也别想闯。
这几乎就是大楚国应对外敌的最高待遇了,当年贾代善出征,也只是三尊武尊,这还是算了他自己。
贾琮找了个土丘站在上面,剑意内罡加持,隐约看见一片片的灰衣士兵走上前去,手中握着形形色色的武器,再近了些,看清他们的脸色。
那是绝望到麻木的神情,没有半分灵动。
尽管前世也了解过沙俄的灰色牲口,可到了自己面前,却生出了半分感慨和些许怜悯,不过很快就被抹掉了。
看着灰色牲口们沉默着推进,贾琮激动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弩阵!”就听潘金戈呼喊了一声,中军的盾手快速退让,一架架狰狞的巨弩漏了出来。
“火炮准备!”牛继宗一脚踢在炮筒上,七十二门从红毛鬼那里买来的炮排列整齐,正在弩阵两侧严阵以待。
茫茫无际的灰色牲口沉默着压了上来,出现在每一个士兵的眼前,贾琮看着他们沉默的移动,目光炯炯。
突然,沙俄军列中一声炮响,无数的灰色牲口跑动了起来,没有呼喊,没有擂鼓吹号,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沉默,沉默着,沉默着,猛然闯入了火炮的射程。
“射!”潘金戈在嘶吼,用尽了全身力气,加持内罡喊了出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的炮火声响起,七十二枚巨大的铁弹被推出炮膛内,宛若七十二个死神一般,猛然开阔出一个巨大的真空带,却顷刻间被灰色牲口填补上,只几秒的功夫,眼前又是一片灰色的海洋。
彼得站立在马车上,双目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灰色海洋,嘴中喃喃说到:“杀过去,杀过去,杀光他们……”他想用三十万灰色牲口的生命给骑士们的荣耀上沾上带血的玫瑰。
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推进,刚进入弩箭范围内,潘金戈怒吼一声,无数弩箭喷涌而出,细一些的把冲在最前的灰色牲口射成了筛子,粗壮的直接洞穿了他们的身体,将三五个人的血肉穿在一块,和上鲜血,倒真是像冰糖葫芦一般。
靠近了,靠近了,又靠近了,从灰色海洋中发出一两支稀疏的箭来,潘金戈见状,怒吼一声,倾盆箭雨呼啸而来,扎在一个个灰色牲口的头上、胸口、四肢之上,收割着这些灰色牲口的性命。
“他妈的沙俄的火炮呢?”潘金戈费力的对诸葛叶吼着。
“不知道,应该是等我们两翼冲锋才用!”诸葛叶也在吼,炮火声和拉弓声上箭声,哪怕是内罡高手之间交流也成问题。
“变阵!变阵!步卒上前!长枪手!刀斧手!”柳芳几乎歇里斯底的嚎叫,无数身穿重甲的刀斧手长枪手们上前,他们将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填满这里,用自己的生命给战友做最坚实的重盾。
“低头。”这个距离,火炮几乎是低着炮口发射了,不能再发了,而灰色海洋的弓箭终于到了,柳芳也没嘶吼,只是平静的红着眼尽可能的克制着声音说道。
刀斧手长枪手低头,感受着箭雨零零落落的落在重甲上,没什么特殊感觉。
“敌军近前,准备作战。”柳芳的右手握在了腰间大刀的刀鞘上,他不是刀修,但到了军阵上,除非武尊,否则就别说普通内家功了。
“唰!”长枪手们高大的身躯和形形色色的灰色牲口猛然相撞,宛如土黄色的海浪和灰色的海浪相遇一般,顷刻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是血的颜色。
长枪丝毫不费力的扎入了灰色海洋的胸膛,刺穿三五个人后到了尽头,长枪手们瞬间转身逃跑,但灰色牲口们顿时跟了上来,或刀或剑甚至拳头的加身一阵,长枪手们便没了生息。
第二排长枪手重复着前排的动作,又刺穿了一片,随后第三排,第四排……
“放!”铺天盖地的巨石碎石被投掷出来,砸出灰色海洋中一片片的真空,也砸到了那随着灰色牲口而来的哥萨克骑兵。
“刀斧手,杀!”
“杀!”
第一排数千人齐齐向前一步,手中大刀与灰色牲口的脖子亲吻,唰的一下便斩下一大片大好头颅,跟西瓜似的滚落下来,被身后的同胞们踩碎,踏着他们的身躯前行。
“乌拉!”
哥萨克们欢呼着,手中的马刀在收割着灰色牲口的人头,硬生生凿穿了这一片灰色海洋,第一个骑兵冲上前去,马刀刚要斩出,柳芳连续三刀,他就成了亡魂。
“他妈的给老子顶住!”柳芳的嗓子都要喊哑了,双目充血,因为瞪的太大,甚至眼角都撕裂了,流下点点血迹,可他恍若不觉,又是一刀斩出,杀了一个灰色牲口。
“长枪手!长枪手准备!”更后排的长枪手走上前来,透过刀斧手的缝隙瞄准哥萨克的马扎出长枪,一时间杀的他们人仰马翻。
“该死!这群牲口怎么还不去死!”彼得愤怒的说道,他现在才知道,灰色牲口带多了也不行。
身旁的近卫低头不语,心说不还是您干的,大臣们都说带二十万就够了,您非得带三十万,这下好了吧……
五万哥萨克骑兵,五万近卫重装步兵,再加三十万灰色牲口,这就是沙皇这次出征所带的兵马。
灰色牲口并没有全部一次性出去,就在刚刚,彼得让他们冲锋了,这也就导致哥萨克骑兵被自己包了饺子,而四部大公心里不爽这样安排,但都是沙皇死忠,没说什么。
五万精锐近卫则是做了中军的守卫力量,彼得自信的认为他能一战而下,身旁只留了五千重骑和五万步兵,结果事实告诉他想多了,这群楚人他们现在连潜藏在两翼之后的骑兵都没有出动。
贾琮见一群哥萨克和一群灰色牲口似乎觉得中军突破不了,于是转头绕后攻击右翼,荣国剑出鞘,剑意爆发,顿时杀了二三个哥萨克。
“骑兵什么时候能出击啊!”贾琮有些迫不及待,这样捡漏也太逊了,要是骑兵出击,他们这群高手也得跟着出击。
彼得已经乱了阵脚,他只得令高手马上出击,顿时,两尊武尊浮在半空中,带着百余位武宗和内罡高手冲杀上去。
潘金戈还是低估了他们武宗和内罡的数量。
“两翼骑兵出击!”
反击,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 活捉沙皇!
“骑兵出击!”
贾琮狂喜,仰天长笑,呼道:“冲过去,活捉沙皇!”
“冲过去!活捉沙皇!”所有高手顿时一同大喊,云谐和岳池也跟着喊了两声,一脸无语。
“冲过去!活捉沙皇!”这中二的气氛瞬间传染了所有骑兵,众人一起呼喊。
骑兵绕开前方的弩车和火炮,催动战马冲过去,云谐浮在半空,一众高手跨上战马,随骑兵奔腾而去。
当大楚骑兵加入战团,用冷酷的铁蹄踏碎了彼得的梦的时候,彼得就崩溃了,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皇帝哪里见过这等场景?在他的眼中,最强大的军队就是沙俄的大军,却也没动脑子想想,如果沙俄军队是最强大的,那么当年是怎么被贾代善埋在雪地里头的。
他的父亲老彼得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其他嫡系亲属则都在西伯利亚死了,彼得王朝的死忠大臣们为了不让王朝终结,清除了许多反对者,让这位老彼得并不看好的皇子登基,却不曾想前些年有大疫,很多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死了,彼得顿时成了无人能管……
所以,养成了这么个从基辅罗斯时期开始,俄罗斯国土上最废物的统治者——彼得六世。
彼得现在十分慌张,四部大公看的一脸无语,但也不能说什么。
“中军后撤吧。”冰狼大公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我们……败了。”灰狼大公说道。
彼得瘫坐在马车的豪华王座上,没有言语。
黑狼大公只得下令后撤,不过他留了些心眼,只是命令五千重骑后撤,五万步兵则负责殿后。
“这回回去,又得清洗一波反对者。”冰狼大公心里想,不过到底是彼得王朝最后一个嫡系血脉,他只能咬着牙认了。
那些王子公主什么的,都只是旁系血脉,如今留在步兵那里,权当送给楚人的军功,让他们别追了。
贾琮搅入战团,先杀了几个哥萨克,却还不忘双目盯着沙皇所在,清晰看见一行骑兵向后逃去,顿时大喊:“沙皇逃了!沙皇逃了!”身旁高手顿时明白了贾琮的意思,一起高呼:“沙皇逃了!沙皇逃了!沙俄败了!”
哥萨克们仓皇的抬起头,虽然看不真切,但确实能看到骑兵撤退扬起的烟尘,哪里还有斗志,想突围却也找不到突破口,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大片,灰色牲口也都木然跪下,只让人感觉这里压根就是什么祭拜的地方,而不是战场。
有些没眼力见的还要反抗,都不用动手,有些精明的就把他们抓住献给周遭的楚军。
贾琮多鸡贼啊,在别人愣着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赵启明和不分左右翼的数十位内罡和数位武宗去追沙皇了,尽管知道沙皇身边肯定还有高手,但他肯定是要去的。
活捉敌酋的大功劳就在眼前,任谁也不能忍得住。
虽然马术不精,可用剑意刺激马匹,反倒跑的比身边的赵启明还要快些,赵启明骑的是自己的爱马,自然不舍得刺屁股,但贾琮舍得啊。
苏信见了这等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形一闪,飘了过去。
贾琮一路上沉默不语,看的赵启明是心惊胆战,还以为贾琮撞客了,虽然两人也算不上是什么真正的过命交情,但怎么着也算是好兄弟,他自认为很了解贾琮。
当然,贾琮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有的时候他可以跟任何人玩笑,有的时候他也能一言不发,就跟个精神分裂似的。
一时间,贾琮在几乎不要马匹的精神下,竟隐隐有些一骑绝尘的意思。
许多骑兵停了下来,发起反冲锋,也刺死了几个内罡,一些武宗也都暂避锋芒,只贾琮在马上接力,踹飞一个边缘骑兵之后驾上他的马继续追击。
“艹你娘的,老子今天非得逮住你,那是老子的富贵!”贾琮喃喃道。
头顶掠过一阵罡风,就见苏信追了上来,快到了沙皇大营面前,手中长棍一扫,沙皇刚要落下的大旗就被他死死的按住。
“他娘的,不是彼得五世,该是他的王八羔子。”苏信呸了一口,正好吐中冰狼大公的脸,遗憾道。
他始终为自己没能救下来贾代善而懊悔。
空中又浮现一尊武尊,是约瑟夫,他双目看着苏信,用熟练的汉话说道:“征北,这里不关你的事,你走,不要逼我。”
“老头儿,我记得你,当初被代善打了一拳就跑的那个就是你吧。”苏信手中长棍一横,棍头指着约瑟夫,道:“滚不滚?不滚我动手了,你又不是那个拿棒的,打不过他还打不过你吗?”
听闻苏信说他的丑事,约瑟夫面色顿时铁青,猛然轰出一拳。
“啧,还打算饶你一命的。”苏信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长棍劈砍而去,砸在约瑟夫肩膀上,约瑟夫恍然不觉,一拳打在老将军的腹部,双方以伤换伤,缠斗起来。
贾琮此时眼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杆沙皇大旗,眼看着沙皇马车近在咫尺,荣国剑从背后猛然拔出,踏着马背一跃,一个鹞子翻身上了车顶。
“嘿嘿,老子来了。”贾琮舔了舔嘴唇,眼角流露出一抹癫狂,看见眼前一位二品武宗出现,压根不管那武宗,拼着挨他一掌,接力飞到车头,一剑砍死驾车那人,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洋鬼子,兴奋的笑了。
那笑容在彼得眼里就是死神的笑容。
四位大公慌忙想要拦住贾琮,不过四个七品罢了,怎能拦得住一位九品巅峰剑修?贾琮荣国剑一拍之下,冰狼大公惨叫一声,只觉得脑子里盆鼓铜锣不断奏响,灰狼大公被冰狼大公带了出去,两人一同坠下车去,贾琮没有理会他们,给剩下两个大公各赏了剑之后,在车上一跃。
身后武宗大骇,忙来追他,贾琮干脆把黑狼大公扔向他,那武宗被黑狼大公的尸体一阻,贾琮就已经到了彼得面前,不过贾琮没用剑杀他,只内罡封了他的穴位,拎着他跃出车去,照旧踢飞一个骑士,但这回有许多骑士围住他。
“艹他妈的挺扎手啊。”贾琮很头疼,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干脆把马一踢,弄倒了三个骑兵,借着这股力出了包围圈,但转眼又被那武宗追上,贾琮与他斗了二三个回合之后,又挨了他一掌,打的贾琮内脏震荡,吐出一口鲜血,不敢多留,但四周尽是骑兵。
贾琮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回身又冲向沙皇马车,割了黑狼大公和冰狼大公的脑袋,正要割灰狼大公的,那武宗又来了。
“你烦不烦啊。”战争容易让人变了性子,这话不是说着玩的,贾琮原本养成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高冷”性子荡然无存,现在的他整个就一老兵。
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仓皇之间割了灰狼大公的脑袋,钻上沙皇马车上去,把苍狼大公的尸体丢进内室,自己带着被吓晕的彼得也钻了进去,这马车寻常武宗毁不掉,若动用火炮那彼得也别想要了。
“这回回去要不给老子个侯爷当当,老子不干。”贾琮面色难看,他才想起来那一幕幕的血腥,到底是头一次见那种情形,找了个角落就吐了起来。
吐了一会,感觉好了些,外面的攻击声音突然不见了,贾琮试着开门出去,就见苏信提着一个苍老的头颅站在自己面前。
苏信见了彼得和贾琮腰间别着的四个脑袋,面色大喜。
“贾……琮,你可立了大功了。”苏信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
要说辈分,贾代善还管他叫苏爷爷,他管贾代善直接叫代善,想了想,换了个称呼,笑道:“琮哥儿,来,抓着我的胳膊,我带你回去,代善当年都没抓到沙皇,你倒是抓到了,比他还强些……”
第二十七章 泼天富贵
贾琮抓住苏信的胳膊,苏信顿时腾空而起,浮在半空中急速向大营飘去。
一边飞,苏信边对贾琮说道:“琮哥儿,这活人我认得,看着是老彼得的兔崽子,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那副熊样。那这四个死人又是谁?”
贾琮摇了摇头,不过高速移动中这样做,让他的耳朵有些轰鸣,费力道:“不知道,我原看着这四个人拦我,应该是护卫什么的吧,也是离奇,沙皇身边只有一个二品武宗和四个七品护卫,真当是不应该。”
“啧,原还有个武尊,不过被我打爆了肉身,就剩个脑袋了,看样子就是当年代善打跑的那尊。”苏信啧了声,对贾琮说道。
“琮哥儿,你今年该是十二吧?”
“过年就十二了,我原是春节那天的生儿,这回回去用不了两个月就过年了。”
“诶,倒是比我当年到内罡还年轻些,真真是年少有为,那时候源哥儿……就是你太祖父,差不离儿二十到的内罡,那时候我四十认得他……他起兵时候都三十多的人了,也才武宗。”
“当年我十五岁内罡,二十岁九品巅峰,二十二就武宗……到了武尊时,我都七十了。”苏信缅怀起往事来是真的可怕,轮起来,他比太祖高皇帝还都高一辈,不过只是当了一辈子征北将军,给他爵位他都不要,因为他没有后人……
“说起来,也就当年演哥儿能跟你稍微比比,是十三到的内罡,再小的我也不认得了。”
“老将军……”贾琮刚开口,苏信就满脸不乐意道:“叫什么老将军,跟当年代善一个毛病,叫老爷子就行,我没有后代,就把你们当后代算,你还是我玄孙往下的人……”
“老爷子!”贾琮恭敬不如从命。
“诶,对了,你之前那个德行我看着都想抽你,他娘的跟个焖冬瓜似的,哪儿来那么多算计,坦坦荡荡做人不好?”苏信“吹胡子瞪眼”的“发怒”。
“原是初次在外,不怎么习惯,现在好多了。”贾琮嘿嘿的乐。
“诶,对了,有什么不解的东西直接问我,不管武道还是什么,活了一大把年纪,原本就该给年轻人引路。”
贾琮嘿嘿乐道:“老爷子,那您听说过青莲子吗。”他试探了一下,若是苏信没听说过青莲子,他就干脆把青莲子当成老神仙得了。
“诶?这个名字倒是有趣,是南边儿那个耍枪的?不是不是,那小子叫青云子……”苏信看起来很有兴致,追问贾琮是从哪里听来的。
“原是听别人提过一嘴子,说是一尊武尊巅峰……”是谁他没说,既然苏信不知道,也就没必要继续追问。
“哦,那估计是坊间传言吧,大楚国的武尊我不说全认得,也该是全都听说过。”苏信也没放在心上。
贾琮又问了些修炼上的事,苏信慷慨回答,听得出来,他没有藏私。
又飞了约莫几十秒,苏信骤然停下,带着贾琮缓缓降落。
潘金戈正一边亲自率人打扫战场,一边和柳芳说话。
“柳子,这次没说的,那天的事就算了了,只可惜不知道沙皇跑哪儿去了,要是抓到了,那么这回就是歼灭战,每个人都是泼天的富贵,你身上的一等子,至少能提上二等伯来。”
“就算提不上去,也能混个三等伯当当,我这身斗牛公服,也该换一道金纹的了。”潘金戈看起来很高兴,这场仗损失虽然大了点,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成天为了战争的损失悲春伤秋,那还打个什么仗,敌人来了跪地投降就好了。
不得不说,灰色牲口的数目实在是给大楚国带来了许多麻烦,光是被他们冲击带来的损伤,就高达七万人,这还是因为沙皇马车往后退导致很多人毫无战意,哥萨克骑兵的破坏性反倒成了小头,在他们的攻杀下,大楚国损伤三万,那五万步兵死死抵抗,在火炮对射之后极限一换一,大楚国损伤四万。
“牛子,你身上该披个二等侯了。”
“小叶子,你该换身一道金纹的飞鱼服了。”
潘金戈对勋贵们一一笑着说道。
“琮哥儿……嗯?这是?”潘金戈发现贾琮手里拎着的彼得,问道。
“哦,是沙皇。这四个脑袋有人认识吗,帮我看看。”贾琮“平静”的说道,但眉眼里的喜色谁都能看出来。
“哦,沙皇啊……什么?沙皇?”都五十多的人了,潘金戈此刻却瞪大了眼睛瞅着贾琮,满脸惊讶,就差把贾琮刨开看看里子了。
“他娘的琮哥儿,真是沙皇,是彼得的王八羔子,有一年打仗,我见过他的画像!”诸葛叶惊呼。
在绝对的震惊面前,任何平和任何淡定都成了狗屁,除了苏信这样活了多少年什么都见过的人,基本上没什么人能够继续淡定下去。
潘金戈到底年纪大些,还能保持淡定,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这里没外人,有的话我就直说了,琮哥儿,你……打算接荣国公的爵位吗?”他双目死死盯着贾琮,声音发颤。
贾琮摇了摇头,道:“虽说背后编排长辈不太好,但我家里的情况,潘伯伯您也知道,老太太虽说喜欢二叔,可我若要上进,她也不会拒绝,只是……我二叔那头,真的没办法处理。”贾琮面色为难,“纯真”的说。
潘金戈沉默了一会,刚要开口,柳芳就急匆匆的吼道:“他妈的贾存周算个屁,当年我父跟赦世叔一起去秦淮……”
“行了,你还很光荣?”牛继宗制止了柳芳,太不像了,贾政怎么说也是叔辈的人。
“也好,贾族那一大家子我看着都头疼的慌,你分出府去捞个世爵,按照这次的功劳,我估计你能拿个一等侯,到时候你……我们尽量想办法,把恩侯的爵位提上来,哪怕是个二等伯,都要比一等将军好太多了。”潘金戈犹豫了一会,只得认了。
“不过琮哥儿,回京后你得请咱们聚一聚!”到底是国公之尊,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笑道。
“哈哈哈哈,潘伯伯那可得赏脸啊,牛兄他们我倒是不担心,就怕我这小庙请不来潘伯伯这尊大佛!”
“琮哥儿,你怎么跟苏老似的,竟会拿人开心……”
第二十八章 西云侯
贾琮现在在北海城内一间不大的房子里,悠然的喝着茶水,偶尔给沙皇一巴掌让他停下哭泣。
“我说,你能别哭了不。”贾琮打了二十多掌了,手都有点麻,用内罡又怕直接把他打死。
沙皇嘴里吐出一大堆弹舌音来,大概率是在问候贾琮的亲人,贾琮也没问旁边的翻译。
等了一会,贾琮“啪”的又是一巴掌,沙皇反倒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嚎叫。
“他嚎什么呢。”贾琮给翻译倒了一杯茶,让他受宠若惊,忙答到:“他说他要回圣彼得堡,要去找妃子,要去打猎,要吃烤鹅……”
“你告诉他,想都别想,再嚎就弄死他,让他做梦都梦不到那些东西。”贾琮感觉很蛋疼,这也没有这些啊,就算有也不可能给这个俘虏受用,让他不死就算好了。
翻译和沙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话,沙皇的哭声止住了,不过还在小声的嘀咕,这次贾琮听出来了,还是刚才那些屁话。
“算了,你告诉他,等会我给他带饭来,你妈的,这孙子真不是个人,都当俘虏了还这个德行。”贾琮抱怨了一句,用内罡封了彼得的武功,又拆了他几个关节,顺便把下颚掰开,让他想自杀都不可能。
当然,以贾琮这几天看管他的架势,他这个尿性不可能自杀。
去找了一趟赵启明,偷了一坛酒来,随手灌了两口就放到屋里,然后去了伙房。
“来碗面,多加点醋。”贾琮喊了一嗓子,伙房的人嘿嘿的乐着,道:“早就给您备着那。”贾琮也没客气,接过来之后又告诉那人:“再给那洋鬼子来点馒头,这儿没有什么面包,反正听着跟馒头一样都是面,让他凑合吃得了。”
于是贾琮出来时,就端着一个大盘子,里面装着七八个馒头,面早就让他嗦完了。
“啪。”一脚把门踢开,没好气的对彼得说:“你小子的饭,快吃,吃不完我揍你。”说着,解开了他的穴,又把关节恢复。
翻译对彼得说了几句,就见彼得抽泣着拿起馒头来,咬了一口,又开始念叨。
“你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听了翻译这话,彼得立马拿了两个馒头,含泪吃了起来。
从小被泡在蜜罐里头长大,他哪儿受过这等待遇。
不过,饿得太久了,也只能“兴高采烈”的吃下去。
贾琮等他吃完了之后,把眼睛一眯,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道:“行了,我们聊聊关于你为什么来打仗的话题。”
“作为伟大的俄罗斯伟大的统治者,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啪。”
“……为了给我的父亲报仇。”
“啪。”
“……你这样会遭到魔鬼的诅咒的。”
“啪。”
“因为……因为很多大臣都不喜欢我,他们想要推翻我,我为了告诉他们我是个合格的皇帝。”
“嗯,这就对了,好好说,说完了没准就能放你回去呢。”
“真的吗?你是楚国的勇士,你说话要算话。”
“啪。”
问了半个时辰,翻译都累的不行了,贾琮手都麻了,结果还没问出来多少东西。
“啪。”
眼看着就到了下午了,终于是把所有潘金戈想知道的东西套了出来,贾琮只感觉累的都快虚脱了,对翻译道了声谢,告诉他去仓库找些银子拿着,然后熟悉的把彼得的自杀可能性全给封上,叫进来一个士兵看着他,随后就出了房内,去找潘金戈汇报。
“这个意思是,如果他不回去,他这个什么王朝,就崩溃了?”潘金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这么说的,具体情况谁知道呢。”贾琮看上了潘金戈手里的两个核桃,心里说这盘的真好看,红彤彤的。
“嗯……这小彼得倒是跟他老子差不多德行,那个老杂毛,就经常说这种大话。”潘金戈沉思着。
许久,他抬起头,见贾琮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他的核桃,觉得好笑,笑骂道:“倒是跟恩侯小时候一个样子,他就是这么把我父亲珍藏的南明首辅印玺给拿走的,拿去拿去,别拿这个眼神看着我。”
贾琮嘿嘿一乐,拿上核桃飞也似地窜了出去,身后传来潘金戈的大笑声。
贾琮看得出来,因为贾代善和他自己从武的高修为的缘故,这些荣国旧部都很护着他,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一个“贾”字。
城外,站门的九品高手身上一颤,他感受到了一股十分陌生的内罡气息。
“阿弥陀佛,贫僧来找人,施主不必紧张。”性禅口颂佛号,对他说道。
“呼,就是个八品初期罢了。”九品高手暗暗呼了一口气,不过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道:“找谁。”
“皇城司赵启明,贾族后人贾琮。”
赵启明被叫起来的时候是从被窝里被叫出来的,睡眼惺忪,满面怒气,对叫他的士兵说道:“什么情况。”
“外面有个和尚来找您和贾将军。”士兵低着头。
“嗯?和尚?”赵启明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抬腿就往城外走。
路上正好碰上贾琮,两人便一起出去,直到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怎么来了?”
——————
“什么?西云侯的儿子率家奴围了金光寺?”赵启明震怒。
“西云侯白野的儿子白山是太后家族唯一一根独苗,被太后请太上皇旨封了一等将军。”性禅说道:“他们估计是冲着北城官司的收入去的,西云侯的家将白轩是九品巅峰,我打不过他,被他逼出了京城。”
“不过,他们若是知道大兄和三弟你们活着回来了,估计就会认怂,三位内罡高手他们不是拿不出来,而是有些扎手了。”
“三城官司之事自古有之,偏偏放不得官面上,最多也就能治他个十板的罪,不过,他们围了金光寺,那么就怨不得我们了。”赵启明冷笑。
“大兄,东城已经沦陷了,东城长跟白轩交了手,同为九品,他没打赢,东城两位内罡一起出手也都被打飞,另一位内罡是帮派的人,结果直接被白轩打成重伤,因为是江湖事,顺天府都不好管。”
“怕什么,三弟现在也是九品巅峰,前些天在武宗手底下逃了!”
“还是要小心些,白山骄横惯了,而且也不止是这一家侯府。”贾琮无奈。
“西云侯是忠顺王的人,他们虽然没有拉拢到文国公,但是叶孤星是他们的人,当然,开国四王八公都是陛下的势力,不过因为先荣国公不喜欢掺和这些事,荣国一脉的地位,很超然。”贾琮说道,这是他从潘金戈那里套出来的东西。
“等等,他们为什么要去收揽三城官司钱,白野不缺钱吧。”赵启明突然想起来这事。
“白野原本不缺钱,可是白山这些年,借了户部不少亏空,陛下都快穷疯了,国库里能跑老鼠,所以要收一些亏空,国公府没敢动,但是侯府都被要求收了。”性禅叹道。
“那这就麻烦了,白野这次肯定得拼命,两个九品巅峰,三弟,你怎么看。”赵启明问贾琮。
贾琮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无妨,这次回去我身上跑不了一个一等侯位,虽说会被陛下闲置七八年,但若是这样我跟叶孤星都能平起平坐,也不怕白野一个二等侯。”
“好,那就没必要担心这个事了,等回京就杀上门去,没有武宗全部解决。”赵启明一槌定音,看着现在还震惊的性禅,笑着摇了摇头,把他拍醒,他当初知道贾琮九品巅峰剑修的身份之后也是这样吓了一跳。
第二十九章 折子
第二天正午,潘金戈召集所有有兵权的将领商议战功分润,包括赵清泉和孙家兄弟,他们三个虽然到了北海就被架空,但到底也是朝廷命官,不好抛开。
大楚国的战功分润与历朝历代都不同,除了活捉和斩杀敌酋是自己的功劳,其余的由大将军分给各部,随后由各部在军法处的监管下再度分给千夫长级别,千夫长统一接收下面每个百人队报上的军功后,由军法处核对,再交给各部统帅,经大将军批示之后,再上报朝廷兵部,经兵部确认功勋后,由军机阁批示,再交给皇帝,然后再让大理寺核对……
虽然繁琐,但是不得不说很管用,大楚立国百年,暂时还没发生过太大规模的误判军功,小规模的误判也都立马改正。
若是得封世爵,不论是什么爵,若后人未曾立功,武道修为也没到内罡,则统一为一等将军,若再度立功或成为内罡,功劳按劳分配,是什么爵的功就给什么,若是成为内罡,则统一为二等男或三等男,九品巅峰则为二等子,若双修者,可以酌情提升,但武道一途最多到二等伯,对应武宗,以上就得为国立功去了。
而且,武道一途只对世爵开放,当跌落五等将军之后,就失去了考封资格,府邸会保留,但不会再给无功官身,除非皇帝恩准,否则哪怕立功也是新封爵位……
“这一战头功,当为贾琮,孤身一人活捉沙皇,斩杀四部大公,斩首未算,反对的吱一声。”潘金戈环视周围,见孙镇武脸色不好看,道:“孙镇武,你有异议吗?”
“没有。”孙镇武脸色更难看了,有异议我敢说吗,敢说你就敢拿剑砍我。
他知道怕,可赵清泉不知道怕,赵清泉站起身说道:“我有异议。”
“说。”潘金戈巍然不动,脸色沉静如水。
“贾琮当时带了一些内罡和武宗前去……”话还没说完,贾琮就把他打断了,道:“赵将军有所不知,琮是自己突破敌军阻拦过去的,他们若是能,他们也能突破跟上来。”
赵清泉被甩了脸子,恼羞成怒,但贾琮这等泼天功劳回去若不是他年幼,直接封国公都不是事,他靠着给楚海送银子才从二等侯升的一等侯,他哪里敢跟贾琮发火?冷哼一声,坐下了。
“次功当为诸葛叶、牛继宗、柳芳……”
直到最后,也没念到赵清泉和孙家兄弟的名字。
“姓潘的,你什么意思?”
赵清泉再度出击,没办法,现在战争结束,只有他从实际上不属于潘金戈管辖。
“你们守大营,有敌人来吗?”潘金戈反问。
“你这是徇私!这是打击异己!”赵清泉到底是太蠢,哪儿有一上来就给人扣帽子的。
“无功不受禄,你没有功劳,本将军凭什么给你报功?”潘金戈一句话就把赵清泉噎住了。
孙家兄弟虽然面色铁青,可更不敢说什么,他们才是楚海的资助大户。
“行了,都没异议那就散了,云大人,等我写完折子交给你,你跑一趟,你是武尊,跑得快,苏老年纪大了,不好劳累。”潘金戈对云谐说到,云谐点头称是。
贾琮刚要走出去,潘金戈就喊到:“琮哥儿,你留一下。”
贾琮心道他不会想把我核桃要回来吧。
“琮哥儿,我想了一下,陛下可能会压你的爵位,该是压一等,所以我干脆联名牛继宗他们,给你请封报个一等国公上去,这样陛下考虑到荣国一脉的感受,该是会给你封个一等侯。”贾琮听的有些云里雾里,道:
“潘伯伯,那要是陛下当真了,真给我封个一等国公咋办?”
“你才多大点的人,十一岁封国公,要么短命要么是文臣,你看你像能当文臣的样儿吗?又不是韩老爷子……”潘金戈哼了一声,好笑道。
“况且,你要真的封了国公,那就是比叶孤星还高的爵,除了不能让你进军机阁,其他的你都碾他十条街,这还得太上皇同意,太上皇和陛下都同意,基本没什么可能。”
“而且,你才十一,以后立功怎么封?总不能给你王爵吧?大楚国都多少年没封过异姓王了?当年太祖高皇帝封了四个郡王,那也只是郡王,还都是因为他们多少和皇家沾亲,代善叔的功劳也够封王了,还有演公也够……”
潘金戈一番话让贾琮不好意思起来,挠着头嘿嘿傻乐。
“行了,你先走吧,回头进京陛下应该不办大典了,也别指望出大风头,这一战缴获虽然还行,但是国库都空了,填都不够填,还有抚恤银子要发,估计又得内库出银子……”
“诶,潘伯伯,回京我请东道。”
“嗯,知道了,记得多点些辣,我喜欢吃辣的。”
“您就瞅着吧,保证让您一百个满意。”
贾琮笑着告别了潘金戈,出了大营,在北海城内逛了逛,虽然是一片荒凉景象,但是有一个好处:药材便宜。
但是贾琮身上没带银子,而且他也没多少银子了,不过倒是还有分下来的几件金器银器还有沙皇的大印,大约值个万两银子,也没地方卖,只能等回京卖了然后打发人来这儿买药材,再进黑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