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梦境与湖中女士（中）
“艾露尼？你说的是圣教团信奉的神明？”戴维开口问道。在他的认知中，这片大陆的神明不过是教派收信徒，借此来扩大自己影响力而杜撰出来的东西罢了。
“圣教团？那是个什么东西？”
“唔...就是艾露尼的信徒？”
“不对，她的信徒应该是女巫会的成员。”阴影中闪起一对跳动的蓝色光球，忽明忽暗。“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刚刚你昏迷的时候就在胡乱地叫喊。”
戴维扶了扶额头，刚想反驳。但对面立马传来了一阵魔法波动，又将他掀翻在地。原本就带伤的他，再这么折腾下去得加重伤势。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戴维嘀咕道。
对面又再度传来魔法波动，戴维连忙道歉，保证自己不会再反驳对方。
阴影哼笑一声：
“很好，不听话的小孩就该这么教。”
戴维面色难看，想不到自己在对方眼里竟然只是一个孩童。他深吸一口气，为对方解释道：
“老先生，在我的认知中，艾露尼的信徒几乎遍布了整片里德兰斯大陆，而圣教团算是艾露尼名下的武力机构。”
他顿了顿，等待对方的回应。见到阴影中的一堆蓝光上下摇晃，于是他继续说道：
“而您说的女巫会，早在几十年前就被这个圣教团给全数歼灭了。”
蓝光突然暴涨，一股强风掀起牢房中的杂物，猎魔人能感觉到脚下摇晃。他握住边上的铁栏，不让自己摔倒。
等到那对蓝光逐渐暗淡，戴维才敢松开紧握铁栏的收。或许这个老人是女巫会的施法者？所以才对女巫会覆灭这么生气。想到自己的导师呢喃婆婆，也就是伊莉丝也曾是女巫会的一员，或许通过这层关系，对方能帮助自己也说不定。
戴维刚想开口套近乎，对方就马上打断了他。
“小子，我跟你说过，我会读心术。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伊莉丝那小鬼的学生，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不许打别的主意。如果你能让我满意，说不定我就能帮你从这里出去了。”
叫自己小子就罢了，毕竟年岁不大。可呢喃婆婆少说也有七八十了，叫小鬼真的合适吗？难懂藏在阴影中的这个人真的是所谓的“开辟者”？
“艾露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戴维摇摇头。
“‘世界尽头’的大门还开着吗？”
戴维摇摇头。
“你这家伙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
戴维点点头。
轰的一声，猎魔人的脚边被炸出一个窟窿。
“混球小鬼，你是不在耍我。”
猎魔人欲哭无泪，他真的不知道啊，只有三年记忆的他，对这片大陆的了解真的不算多。
“老先生，您不是会读心术吗，我真的没撒谎。”
阴影中的蓝光再次跳动，直勾勾地盯着戴维，而后传来一声叹息：
“看来你也没骗我。”
戴维松了一口气，向前微微挪动了一步，尝试性地问道：
“老先生，您的问题我也回答了，是不是能帮我逃出这地牢？”
“你不仅丢了记忆，连脑子都不太灵光，我要是能出去，我还在这里待着？”
“可您不用任何媒介就能施法，这个神圣帝国的铁栏看起来脆弱不堪，不该能拦住你才是。”
对方冷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傻子。
随后阴影处的蓝光晃了晃，向戴维靠近。直到身影从阴影中完全走出来，猎魔人惊呼一声，这名老者居然是灵魂状态。
“你是妖...妖灵？”戴维读过的《猎魔图鉴》中，记载过这类的魔物，但他从未亲眼见过。
“你才是妖灵，狗屁玩意。看来这里的猎魔人也都是一群不务正业的雇佣兵罢了，连妖灵和灵魂都分不清楚？”
戴维仔细端详起来，老人透明的躯体，漂浮在空中。眼窝里装着并非人类的眼珠，而是闪着幽光的蓝色光球。跟《猎魔图鉴》中记载的确实不大相似，书中记载的妖灵一般是残破的身体，而且总会带着愤怒与痛苦，并对活着的人充满恶意。
虽然眼前的幽灵对他态度恶劣，但顶多算是不屑，远称不上充满恶意。
“咳咳，”猎魔人干咳几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抱歉，我算是新派猎魔人，从没见识过真正的妖灵。”
“我呸，新派猎魔人？那不过是你们自己杜撰的，”幽灵在空中来回漂浮着。“湖中女士说过，猎魔人的派别只有狼、熊、狮鹫、蛇、猫。”
戴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自己会不会是对方口中的狮鹫派？
“还有，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你现在还在生者的领域？”漂浮在空中的灵体双手抱胸，轻蔑地看着戴维。
“生者领域？什么意思？”戴维不解，这又是一个从没听说过侧词汇。
灵体慢悠悠地飘到他的面前，示意戴维看看自己的脚下。
戴维顺着对方的指示，低头看了眼自己。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逐渐变得透明，而双脚几乎已经消失。他惊呼一声，伸手去触碰透明的双腿。不出所料，他的双手毫无阻力地透过了双腿。
“这...是怎么回事？”戴维抬头望着漂浮的灵体问道。
“这里不是你说的神圣帝国地牢，”灵体慢悠悠地说道。“这里是暗影界，流放者的领域。”
猎魔人满是疑惑，问道：
“这里已经不是里德兰斯大陆了？什么叫流放者的领域？”
“准确来说，还算是。流放者领域指的是把不属于某个位面——”灵体顿了顿，换了一个让戴维能听懂的词。“用你的话来讲就是不属于这片大陆的人，关押在这里。”
戴维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没听懂。
“我打个比方，我说过我是里德兰斯大陆开辟者，但我并非这片大陆的原住民。我是追随着湖中女士的踪迹，来到了这里。然而我被这里的古神发现了，他们杀了我，但我的灵魂不属于这片大陆，故而只能将我流放到这里。”
猎魔人低头思忖：
“您的意思是说，我也被流放了？我的灵魂不属于里德兰斯大陆？”
“你在这里，证明你确实是被流放了。也就证明了你的灵魂确实不是里德兰斯大陆，所以你和我一样，也是来自别的位面，”怕对方不理解，灵体改口道。“我是说，别的大陆。”
猎魔人点头，说道：
“我明白，位面就是另一个世界。”
第78章：梦境与湖中女士（下）
“看来你没我想的那么蠢。”灵体满意地点头。
戴维眉头紧促，看起来还在消化对方讲的内容。
被流放？不属于这片大陆？
也就是说，那我苦苦寻找的记忆便是一场无用的辛劳？
像是想起什么，戴维向灵体发问：
“您说的是要被古神杀死，才会被流放到这里？”
“是的。”
“可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古神。我是被...”
猎魔人一愣，他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流放”到这里的。突然记忆呈碎片状涌现：
神圣帝国的竞技场场里，他被多名骑士按压在地，动弹不得。身后的俄洛伊因触手而痛苦哀嚎着，纳斯达克突然施展起圣教团的魔法，驱散了紫色的触手。
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越是努力回想，越是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阵低语声传入他的耳中：
“暗影笼罩...诸神陨落...末日将近...无一幸免...”
眼前突然闪过梦境中的场景——巨大的金色束瞳挤破天空，如同注视猎物般盯着他。
他回想起梦境中与巨大束瞳对视的感觉，就在与其眼神交错的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坠入无边的深渊，继而又是刺骨的寒冷。
戴维哆嗦一阵，随即浑身冒冷汗，瘫坐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耳朵，止不住地战栗着。
幽灵飘向前来，抬起一只手，食指指尖轻轻地触放在戴维的额头上。一缕蓝色的幽光细丝，顺着幽灵的指尖朝额头上传输。
猎魔人发觉自己似乎没那么冷了，一股暖意从额头流向他的全身。如恶魔般的低语也逐渐褪去，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捏紧自己的拳头，好让自己不再继续哆嗦。
“呼...”戴维长舒了一口气，朝灵体说道。“谢谢你。”
“并不是只有被古神杀死，才会被流放到这里。”灵体抽回手指，语重心长地说道。“被它盯上的人，一样会被流放。”
“为什么古神会盯上我？”
被盯上？难道说的是那几乎占据整片天空的怪物，以及它那硕大的金色束瞳？
“或者和你的体质有关。每个位面都有属于自己的古神，以里德兰斯大陆为例，那里的一切灵魂与生命，都属于古神。”
“像是皇帝那样？”为了能让自己更清楚，戴维得找一些熟悉的东西进行类比。
“有点像，但又不完全是。生命与灵魂像是古神身体的一部分，而里德兰斯大陆则是生命与灵魂的载体。至于我们这种不属于这个大陆的生灵，是被古神所排斥的。”
“排斥所以就要杀了我们？”
“就好像你如果吃了脏东西，你肯定会想办法把它排出去吧？”灵体戏谑道。“我们这种从另一个位面来的人，对于里德兰斯位面的古神来说，就是脏东西。”
猎魔人低头思忖，如果真如灵体所说的，自身来自另一个位面，那么他究竟原来是什么人。那梦境中的银白发女人是属于里德兰斯位面还是与自己同一个位面？
不过，这似乎都不太重要了。如今自己被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身体又逐渐灵体化，更不要谈解决自己的梦境之谜了。
灵体像是看懂了戴维的心思，说道：
“并非逃不出去。”
戴维惊讶地说道：“您有办法？”
“办法确实是有，不过这得看你愿不愿意了。”
“只要有办法离开这地牢，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戴维听到对方说有办法，当然乐意付出代价。逃出这里重获自由才是当务之急，否则不管是解开自己的梦境之谜，还是寻找心中挂念的缇娜一行人，都没办法实现。
灵体眼窝处的蓝色光球顿时高涨，兴奋地说道：
“那么，就把你的身体给我吧！”
戴维惊呼一声，没料到对方突然发起这么一个请求。灵体化作一道蓝光，朝他扑去。戴维下意识的躲开对方的猛扑。
“等一下，把身体给你是什么意思？”
蓝色的光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又重新朝戴维冲去：
“来不及解释了！”
戴维还想闪避，但没有银色狮鹫，无法催动银光之速的他，哪里还能躲得过对方的猛扑。
蓝色的光猛地打在他的身上，随即迅速地化作一层薄薄的薄膜将其包裹住。
然而时间过去了一阵，并没有什么异像发生。
“呃？”猎魔人和灵体同时说道。
蓝色的光薄膜渐渐收敛，重新化作灵体。此时，灵体的脸与戴维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觉得有些尴尬的戴维想要抽离身体。但对方立马制止道：
“不要动！先等等。”
脸贴脸的一幕在沉默之中又持续了良久。
“那个...我们还要这样持续多久？”戴维问道。
“真奇怪，难道我的结论是错的？”灵体见一直没有动静，便慢悠悠地抽离了身体。
虽然跟灵体接触没有实感，但视觉上的冲击还是让戴维感到一丝难堪，他下意识地搓了搓脸，张口问道：“结论？”
灵体没有回答戴维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在他周围转了一圈，由下至上仔细地观察着他：
“我被关押在这里不知多数时日了，已经推理出逃出生天的办法。”
“这跟你刚刚说要我的身体有什么关系？”
“瞧见那铁栏了吗？”灵体朝牢房的铁栏摆头。
“看起来脆弱不堪，但...”
“但是又无法撼动，对吧？”
戴维点头称是。
“那是因为你力量太弱了。”灵体淡淡地说道。
戴维心想，凭什么嘲笑我，你是够强大了，不还是同样无法突破这铁栏。
灵体冷哼一声，看来他又读懂了对方的心声。他伸出一只手，轻轻触碰在铁栏上。一股电光闪起，将灵体击退。
“这铁栏是用来囚禁灵体的，尤其是我这种‘被流放者’。”灵体甩了甩被电击的手指，转头向猎魔人解释。“只要我与它接触，必被它的魔法拦住。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而现在还未完全化作灵体的你，仍然可以触碰铁栏。”
戴维恍然大悟：“所以你希望借用我的身体，我们合二为一的话，就又可能突破这牢笼？”
灵体满意地点头，随即说道：
“只不过，你的身体像是有一道枷锁——它完全将我阻隔在外。”
第79章：枷锁（上）
枷锁？戴维表情凝重起来，他想起赛哈曼在探勘自己的梦境时，也说了类似的话。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幽灵注意到对方的表情，问道。
“唔...根据一位德鲁伊通晓者的说法，我的梦境，或者说我的记忆似乎被某种特殊的魔法禁锢了一部分记忆。可能这魔法就是您口中的枷锁。”
“用魔法禁锢记忆？有趣。”幽灵面部的蓝色光球一闪一闪的，像是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魔法。”
“瞧瞧？”猎魔人有种不详的预感，之前对方说要占据自己的身体，突然就猛贴到自己的身上。现在说要瞧瞧是什么样的魔法，指不定对方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幽灵勾起邪魅的笑容，化作一缕细细蓝光，从猎魔人的鼻孔窜入。
戴维愣住，它能感受到轻微的瘙痒感从鼻孔直撺大脑。随即他闷哼一声，昏倒过去。
......
一片虚无之中，猎魔人听到女孩的轻呼。
“喂，你还活着吗？”
“唔...”戴维感到头晕目眩，女孩的声音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他似乎听到马儿喷出的鼻息声，鼻息愈发靠近，他能感觉到一匹马正在他的身上蹭着。
“小马，别弄他。他说不定死了，被你弄死的。”
几声马蹄刨地的声音想起，马儿嘶鸣一声，像是不满意女孩的说法。
他用指节揉搓着眼皮，挣扎地从地上爬起。他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并非暗无天日的地牢，而是与其完全相反的地方——无垠的湖泊中间漂浮着一座小岛，湖面呈深蓝色，湖中倒映着一座高塔的影子。湖面方向吹来的凉风让人心旷神怡，凉风将湖面的宁静打破，泛起涟漪，几只肥硕的绿头野鸭在湖水面上悠然地飘着。
“噢，你没死。”女孩说道。
戴维看着女孩，有些出神。她深邃的眼窝里，躺着摄人心魄的绿眸。脸颊上的一道伤疤从左眼处一直延伸，几乎占据了半个脸庞。但戴维反倒觉得这伤疤为女孩添加的一股独特的意味。
最让他感到惊讶的便是对方的银白色头发，几乎与他梦境中的女人一模一样。不过就是短了些。
女孩伸手在对方的脸上晃了晃，问道：“喂，你没事吧？”
“唔...没事。”戴维说道。
随后他发现女孩身后的那匹马，或者说一匹像马的生物——小小的头，细长光滑的颈脖，瘦小的躯干，浓密的长尾，浑身洁白无暇。乍一看确实像马，只不过圆圆的额头上长着一支与其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长角。
“怎么，愚蠢的双脚兽没见过独角兽？”另一个并非来自女孩的声音响起。
戴维一惊，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了他和女孩，并没有第二个人了。
女孩似乎看出了戴维的窘迫，拍了拍那匹独角兽，说道：
“不可思议，你能听到伊瓦拉夸克斯的声音？”
伊瓦拉夸克斯？这匹独角兽是在跟自己说话？
戴维虽然见识过会说话的魔物，诸如食人魔或者巨魔之类的非人类。但像会说话的马，却是第一次见。
“别把我伊瓦拉夸克斯跟低等生物对比。”独角兽喷了几声鼻息，不满地向戴维传音。
戴维再次惊愕，他没有说出口的心声，竟被这匹独角兽听见。这个能力，他不久前才在“流放者监狱”的幽灵那见识过。更神奇的是，独角兽不用开口，他便“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呃？说起幽灵，那家伙好像刚撺进自己的脑中，自己就昏了过去。他去哪了？而自己又是怎么就突然来到这里？
“请问，这是哪里？”
“巧了，我也想问你来着。”女孩说道。
突然天空传来异响，空间突然扭曲，仿佛被尖锐的刀锋割裂般出现一道缝隙。随后缝隙逐渐变大呈圆状——一道传送门开启。传送门金光流转，一声怒吼传出：
“吉薇艾儿，不要再逃窜了，来接受你的命运吧！”
一队身披黑甲的骑士从传送门中奔腾而出，另戴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战马竟然能漂浮在空中。骑士们发现女孩的位置后，拉起手中的缰绳，朝女孩的方向奔来。
女孩惊呼一声，对独角兽大喊：
“快开启传送门，伊瓦拉夸克斯，我们得走了。”
独角兽嘶吼一声，空间撕裂，凭空出现了另一道传送门。一人一兽准备跨越传送门。
“你是谁！”戴维望着远遁而去的女孩喊道。
女孩头也不回地逃跑，只给戴维留下一个背影：
“我是猎魔人。抱歉撞伤了你，如果有机会再见，会补偿你的。”
话音落下，希里与伊瓦拉夸克斯就要消失在传送门之中。为首的黑骑士气急败坏地大喊，从戴维身边路过时，瞪了他一眼。从头盔的间隙中，戴维看见了对方的眼神，那是像人类瞧见蟑螂的眼神。
突然时间静止。
湖面的涟漪，弹出水面的鱼儿，空中飞翔的青鸟。
半边身体跨入传送门的女孩，愤怒的黑甲骑士，乃至金光流转的传送门全都静止不动。
戴维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切。突然，一道蓝光从他的鼻子从窜出来，随后化作之前的幽灵模样。
“是你做的？”戴维发问。
“当然，”幽灵点头。“我在你的脑海中找到梦境的碎片，这个是你说的梦境吗？”
“不...不是，只是这地方有些熟悉。而那个女孩，我像是见过她。”
“噢，当然，你既然被古神盯上，自然与湖中女士脱不了干系。她就希瑞菈·菲欧娜·伊伦·雷安伦，也就是里德兰斯大陆人称为艾露尼的女人。”
戴维怎会料想到那女孩竟然就是圣教团所信奉的女神。惊愕之余，他开口问道：
“这难道说我残缺记忆的一部分吗？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应该是，不过这无关紧要，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你梦境中的枷锁。”
“等一下，我想再看看那女孩一眼。”
“没时间了！”
不顾戴维反对，幽灵又化作一道蓝光。从戴维的鼻孔窜入，随后他又是一声闷哼。
昏倒之前，他发现湖中那座小岛上立起的白色尖塔有些眼熟。
第80章：枷锁（中）
虚无之中，戴维听到一声呼唤：
“猎魔人，放下你手中的剑！”
戴维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农田里。头顶上的血红色圆月给天空染成了不详的色彩。而他身后卷缩着一个幼小的孩子。
而他的周围站着手里握着草叉、锄头和铁铲的村民。他们义愤填膺，叫喊着让猎魔人让开道，不要再袒护异教徒的孩子。
低语声传入他的耳中：
“暗影笼罩...诸神陨落...末日将近...无一幸免...”
忽然他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兀自地行动起来，手中的长剑挥舞起来。银光错落，围困他的村民皆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倒地不起的村民从破碎的身体里爬出黏腻的紫色触手，蠕动一阵后又如风中残烛，灰飞烟灭。
戴维想起来，这是洛坎村的那次委托。他几乎将这个村子的人尽数斩杀。从而也被冠以“洛坎村屠夫”的称号。
时间突然禁止，脑中的低语也同时停下。
蓝色的光芒缓缓地在戴维面前化作幽灵形态。
“是这个梦境吗？”
戴维看着手里染血的长剑，摇头说道。
“不...不是这里。这里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
幽灵看着倒地的村民，指着残碎的肢体和满地的鲜血幽幽地说道：
“看不出来，你蛮嗜血的。”
猎魔人没有表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卷缩的在地的孩子。他伸手想要触碰对方，就在要在碰到
孩子的瞬间——那孩子身上突然长出紫色的触手。随即触手一层一层将其包裹住，随后又化作灰烬。
戴维眼神呆滞，看着消逝的孩子感到不知所措：
“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忘记了为何要为那孩子屠尽这里的村民。”
幽灵叹了一口气，说道：
“已经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猎魔人问道。
“古神正在腐蚀你的梦境。如果就这样继续下去，你可能会再度失去记忆。过不了多久，你会忘记你是谁，最终化作幽灵，永远飘荡在流放者领域中。”
再度失去记忆？戴维尝过没有记忆的痛苦——没有倚靠，没有归宿，没有可思念之人。仿佛无尽之海上的一座孤岛，固然时不时有船帆经过、有鱼儿跃出海面。但那都与自己无关。
戴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那触手就是古神？”
“对于你来说是的。它可以化作每个人心目中最恐惧的形象。所以每个人看到的形态会有所不同。”
“按理来说，只有梦境里才会有古神出现？”
“当然，不过是因为我正处于你的梦境中。所以我见到的是你所恐惧的古神模样。另外，我用魔法护住了我的大脑，它没办法侵蚀我。可你不同，你身上没有一丁点魔源，就算是有，以你的水平，恐怕也抵御不住古神的侵蚀...”
戴维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虽然他对古神侵蚀梦境这个事情很感兴趣，但想起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可我在现实中，在里德兰斯大陆的帝国竞技场里，真真切切地见到了这些触手。而且，不只是我，几乎所有人都见到了诡异扭曲的触手。”
幽灵的两颗蓝色光球迅速流转，像是在脑海里搜寻能答得上这个问题的线索。光球停下流转，他才缓缓开口：
“恐怕是古神要重返里德兰斯大陆吧。”
戴维感到不解，追问道：
“可你之前不还说古神只存在梦境中？”
“的确，不过我说的是这个时代。早在上古时期，那时的古神就在奴役里德兰斯大陆的所有生灵，并以他们的恐惧为食。湖中女士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将其击溃，并解放了所有生灵。也就是那时候起，她的另一个名字——艾露尼才响彻整个世界。”
幽灵顿了顿，思忖一阵后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记得，她好像说过，古神只是被她暂时驱逐出了现实世界...”
戴维摸着下巴思考着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想不到圣教团信奉的艾露尼的由来是这么一个过程，怪不得艾露尼信徒几乎遍布了整个里德兰斯。
“如果它重返里德兰斯会怎么样？”
幽灵周围的蓝光猛地晃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栗：
“它被湖中女士封印了近百年，它积蓄的怨念可想而知。到时候所有里德兰斯人，都会遭受恒久的折磨。我向你保证，那种折磨，会比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的痛苦程度高上百倍，甚至千倍。”
一瞬间，戴维眼前闪过缇娜、雪漫、呢喃婆婆，乃至德鲁伊姐妹还有赛哈曼等人。
幽灵带着一丝哀怨开口：
“如果它真的降临了，我宁可永远留在流放者领域。”
戴维摇摇头：
“不，我不会选择留在流放者领域。”
“可回去的话，你有可能会死。”
“那就死。”
留在这里的结局是什么？任由古神那恶心的触手肆无忌惮地吞噬自己的记忆？继而又放任它降临里德兰斯，去迫害和折磨自己的挚爱？
别开玩笑了，戴维宁可死，也不愿意再次丢掉记忆。这三年的记忆是他凭借自身如垒塔楼那样，一块块堆砌起来的。虽然有过许多不愉快的记忆，遭人白眼，蒙受欺骗，甚至遇过背叛。但他却又实实在在地结识了一些人，一些他在乎的人。
现在却因为这来路不明，形态都没一个准行的古神剥夺掉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一切？
戴维的金眸异常坚定，对幽灵说道：
“我没有您那般学识渊博，我甚至不知道您的名字。但我希望能回到现实，去阻止古神降临。过去的记忆能不能找回，我也已经不大在乎。我甚至不在乎古神会不会毁灭里德兰斯的一切，我只不过想搭救我珍视的人。”
幽灵一愣，随即一阵大笑，甚至他的周围都因为他的笑声泛起了轻微的魔法波动。
“很好，很好。执拗的性情，固执的想法。很像某个我见过的猎魔人。只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人实力的一半，足以去对抗古神。”
说罢，它化作一道蓝光再度窜入戴维的体内。
猎魔人的金眸泛起蓝光，喃喃自语道：
“让我们打破枷锁，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第81章：枷锁（下）
烈火灼烧着塔楼，烧焦的支架轰然倒塌，灰尘高高扬起。
戴维被人拥在怀里，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场景：
银白色长发的女人，温润的手轻轻托着他的脸，红唇轻启。
没有料想中的女声响起，反而是古神的低语从她的嘴里传出。
“暗影笼罩...诸神陨落...末日将近...无一幸免...”
戴维摇头，他心里想着：不，不对，你要跟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有印象。你让我为你而死，又让我不要放弃生命。
突然女人的银白色头发扬起，头发一缕一缕地捆在一起，逐渐化作紫色的触手。
触手扭曲蠕动着，缓缓地朝猎魔人伸去。
“不...”戴维眼神迷离，喃喃道。
突然蓝光乍现，幽灵的声音在戴维的脑中响起：
“别被迷惑了，这是古神的幻象。”
戴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挣脱女人的怀抱。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好让自己认清现状：这是一切都是古神制造的幻象，它在侵蚀我的记忆...
触手却不肯放过它的猎物，它的体型突然暴涨，朝猎魔人扑去。
尽管吃了一惊，戴维却本能地作出反应。他一个轻巧的转身，躲掉触手的攻击。紫色的触手从他旁边掠过，砸到地面，像极富弹性的球在地面上弹起。
戴维没有料到触手还能这样发起攻击，被弹起的触手砸到一旁。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触手接连地朝他砸去，来不及翻身而起的猎魔人只能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狼狈地躲避攻击。
“幽灵先生！你不是有能力让梦境停下来吗！”戴维焦急地喊道。
啪地一声，一只肥大黏腻的触手打在戴维的身上，他闷哼一声，翻滚的动作停了下来。另一只触手卷曲起来，准备捆住他。
“我现在做不到，你说的禁锢你记忆的枷锁远要比你说的强大。它限制了我的能力，我现在甚至没办法从你的身体里出去。”
触手已经将猎魔人捆住，接着是另一只手触手卷来。先是双腿，接着是躯干，最后是脑袋。里一层外一层被触手团团围住，使得戴维完全无法动弹。
挤压感愈发强烈，他感到空气似乎都被触手的挤压所榨干。
“小子，这里是你的梦境，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幽灵焦急地喊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象，你不要被迷惑了。”
戴维感到头脑发胀，对方说得轻巧，可当下的他哪里知道要怎么做呢？
就在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的时刻。
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
“你愿意为我而活吗？”
呃？那是她的声音——来自他重复过无数次梦境的，温柔地捧着他的脸轻声低语的，他一直在寻找的银白发女人的声音。
戴维一声低吼，身上泛起银光。光芒从触手间的缝隙中射出，随后轰地一声，触手炸裂开，紫色的汁水和黏腻的分泌物洒落在地。
“干得好！”幽灵激动的声音在戴维的脑海里回荡着。“要是你在这里殒命了，我可也是要陪葬的。”
戴维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着，看着远处跪坐在地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再次化作巨大的触手，随后她的白色薄纱长裙突然被撑开，无数的触手从她的身体里迸发而出。她几乎变成了一头触手怪，唯独留着一张人脸。
可那人脸却蒙上了一层迷雾，叫戴维看不清。
“幽灵先生，我确信魔法枷锁在这个梦境，你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吗？”
“当然，刚来到这里我发现了。就在那怪物脸上。”
虽然不喜幽灵称那女人为怪物，不过当下的情况，对方也没说错。
“我要怎么做才能破坏枷锁？”
“在此之前，我觉得你得先把古神的触手解决掉才行。”
谈话间，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可这一次猎魔人做足了准备。自听到那空灵的女声开始，他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许多，轻轻松松便躲开了触手的攻击。
“你别光逃窜啊，你得反击。”附身在戴维身上的幽灵说道。
虽然戴维躲避很轻松，但没有长剑在身的他，似乎没有什么攻击手段。
“可我没有武器。”戴维气恼道。
“小鬼，我说过了。这里是你的梦境，你是这里的王者。只要你想，你甚至能使用任何你想象得到的魔法。”
戴维集中注意力，回想自己经常施展的魔法，果然如幽灵所说，不用借助银色狮鹫徽章也能施展银光之速。
原来就能轻松躲避的触手攻击，现在有银光之速的支持，触手的攻击在他眼里就如迟暮的老人，缓慢而无力。
“你这个蠢驴，你要施展攻击性的魔法啊！你使用加速魔法有什么用。”幽灵骂道。
“可...我只会这个。”戴维无可奈何地说道，过去以来他的进攻方式都是倚靠背后的长剑，如今长剑不在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进攻。
“...”幽灵一阵沉默，随即嘲笑戴维。“就这？里德兰斯大陆的猎魔人只会脚底抹油的低级魔法？还是说伊莉丝只教了你这可怜的魔法？”
或许是幽灵从里德兰斯大陆离开了太久，他不知道那里的魔法之源几乎都已经消失殆尽，就连施展他口中的低级魔法，都已经被人称为神迹了。
但戴维没来有向幽灵解释，而是回想起幽灵在牢房对他施展的魔法。
“幽灵先生，你之前将我轰飞的魔法，是怎么施展的。”
幽灵立马领会了戴维的想法，朝他脑海了灌输了施展阿尔德法印的手势。
“不需要咒语？”戴维有些惊愕，在他的施法概念里，所有魔法都需要咒语。而幽灵给他灌输的画面竟然只有几个简单的手势。
不过时间紧迫，他学着幽灵的教给他的手势，笨拙地施展了阿尔德法印，随即一股躁动的能量迅速汇聚于他的掌心。
此时触手再度向其袭来，这次戴维没有躲避，而是将掌心的能量朝触手挥去。
轰地一声，冲击波划破空气，袭来的触手被炸得四分五裂。
“唔...好强。”戴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第82章：重返（上）
戴维再度结起阿尔德法印，朝触手怪的两侧轰去。他刻意避开了可能会伤到女人脸的方向。
黏腻的汁水四溅，被炸断的触手洒落在地，扭曲蠕动一阵后，便溶于地面，随之消逝殆尽。
受到重创的触手怪再也无力攻击，如同一滩烂泥摊在地上。
“现在该怎么做？”虽然触手怪已经化作烂泥，戴维仍十分谨慎地警惕着它。担心它会不会突然又从哪里长出触手来。
“朝那女人的脸上施展阿尔德法印，你看到那白雾状的枷锁了吗？就瞄准那。”
猎魔人眯着眼睛，确实发现了一对呈交叉状的白雾状锁链遮挡在银白发女人的脸上。
他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要来了吗。困扰了自己三年之久的梦境，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银白发女人就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你倒是挪步啊？”幽灵催促道。
戴维突然有些紧张，他担心女人不过又是另一个幻象。自己的辛苦不过又是另一场无用功。
他又担心幽灵如果是错的怎么办？如果朝她施展了魔法，会不会把自己关于她的记忆也一并破坏？
他开始发抖，手心冒冷汗。想要迈动步伐，却使不上力。
“你怎么了？”幽灵再度问道。
戴维吞咽了一下，发出咕噜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喉咙异常地发干，用发颤的嗓音问道：
“我是不是被古神禁锢住了。”
幽灵沉默不语。
沉寂之中，只有猎魔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没有任何人禁锢你，你只是在害怕。”幽灵淡淡地说道。
“我...没有。”戴维嘴硬反驳道，但满头冷汗早已将他出卖。他的确是开始害怕了。
他想起了玉石矿洞中通晓者对他说的话：
“一旦你知晓自己是谁，你就要背负相应的命运。”
什么样的命运会等着他？会不会有更多的痛苦，会不会有更难以释怀的情思，会不会此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小鬼！”幽灵加大音量，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猎魔人的脑海里回荡着，将他带回现实。“别犹豫了，你如果不击碎这枷锁，你连流放者领域都出不去。更别提你之前说过珍视的人了。”
戴维脑海里闪过缇娜天真烂漫的笑容，雪漫肆无忌惮的胡闹，以及德鲁伊姐妹的修长大腿。
“混蛋！”猎魔人下定决心，大骂一声。不管了，自己会迎接什么样的命运就由它去吧。
他手上迅速结印朝银白发女人脸上的迷雾枷锁挥去。
轰地一声，冲击波打在枷锁上。
雾状的枷锁裂开，女人脸上的迷雾也逐渐散开，紫色的触手也如完全不曾存在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女人的身型也逐渐变作原样——一副完美无瑕，凹凸有致的躯体，光洁的皮肤白得如银河上的一颗璀璨明星。
浑身散发的圣洁之感，让人只有膜拜的冲动，而不会激起男人原始的欲望。
猎魔人迈着大步朝女人走去，他感到迷惑，好像发生了一件完全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觉得女人的那张脸，十分熟悉。
说是熟悉，可他却没真正意义上的见过这张脸。
他蹲在女人的面前，仔细地端详着她。就如绘画大师发现了一幅绝佳的油画一般注视着她。
她像极了缇娜。准确来说缇娜成人后应该会有的长相，又或者是她的母亲、她的姐妹。
“太奇怪了，你太像缇娜了...”戴维嘀咕着，伸手想要触摸女人精致的脸庞。
可还没触碰到的时候，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从后方拉扯着他。他一声惊呼，眼前流光飞逝，随即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
猎魔人再度醒来时，发现已经回到了流放者领域的囚笼之中。
他试图在脑海里寻找自己过去的记忆，但令他惊讶的是，击碎梦境中的枷锁，并没有让他重拾过去的记忆。
“唔...我做了那么多心里准备，结果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吗。”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不过，那女人的长相倒是看清楚了，像极了缇娜...”
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少，会不会是巧合？而且缇娜是来自贝尔镇修道院的孤儿，要问那孩子是否有姊妹，以及母亲在哪这些问题，恐怕有些难。
不过要解开银发女人的谜题，首先还得回到里德兰斯大陆去才行。戴维环顾四周，确信自己还待在原来的那处牢笼里。
“幽灵先生？”
戴维的声音在寂静的甬道中回荡着。
“你还在吗？”他又问了一声。
无人应答，唯有沉默。
戴维挠了挠头，不会历尽千辛万苦之后，那个古怪的幽灵独自逃跑了吧？可幽灵说过，仅凭他是没办法越过牢笼的铁栏。
难道是击碎枷锁时，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戴维闭眼，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试图在身体里检索是否有那位幽灵存在的迹象。
果然！他在身体里感受到一股魔法波动，蓝色的魔法律动如跳动的火焰，跟随着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忽明忽暗。
难道在解除梦境的枷锁之后，幽灵先生变成了这团蓝色火焰？
可为何他没了动静？
戴维在心中喊着幽灵，试图唤醒对方，可那蓝色的火焰只管自顾自地跳动，并未回应他的呼唤。
他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
说罢，他双手握紧铁栏使劲推动。
幽灵没有骗他，只要幽灵附身在他身上，就能撼动流放者领域的铁栏。但铁栏也只不过晃了几下，仅凭这样的力量是无法破坏铁栏的。
戴维想到何不试试刚从幽灵那里学来的魔法？于是，他退后几步，手上结起了阿尔德法印。一股力量汇聚于掌心，随后猛地朝铁栏轰去。
铁栏咯吱一声，被冲击波的力量轰地折断，开了一个大洞。
猎魔人深吸了一口气，跨过铁栏，站在牢房间的甬道上，他四处张望着，寻找离开这里的线索。
就在他迟疑之际，他似乎在昏暗的甬道中见到一缕淡淡的幽光蓝线。
第83章：重返（下）
他顺着幽光蓝线走去，路过了许多相似的牢房，有些牢房空无一物，有些则是关押着与幽灵类似的灵体。它们面容呆滞，漫无目的的在牢房间游荡着。
戴维心想，如果没有幽灵先生的帮助，或许我也可能沦为这样的形态吧。说起来，我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起。
不知不觉间来到甬道尽头，一座金光流转的传送门出现在戴维的眼前。
他看着金光流转的传送门有些失神。他想起遇见希里的那个梦境，那匹叫作伊瓦拉夸克斯的独角兽似乎就能开启这样的魔法门。
或许跨过去就能回到里德兰斯大陆？
当他正准备朝传送门迈腿时，体内的蓝色火焰突然剧烈地跳动。他感到有些诧异，难道是幽灵先生在警告他？
“不能穿过这个传送门？”他问道。
蓝色的火焰连续跳动两次。
“你怎么不说话了？”
火焰像是回应戴维的问题，又跳了两次。
看来幽灵并非是失去意识，而是阴差阳错附身之后无法直接与戴维对话。只能够通过火焰的跳动来简单的回答是与不是。
想明白这一点的猎魔人继续问道：
“不能穿过这个传送门的话，我应该怎么回到里德兰斯大陆？”
蓝色火焰静如止水，没有对戴维的提问作出反应。
正当戴维疑惑之际，眼前传送门中正发生变化，门中的流转金光逐渐变成蓝光，而蓝色火焰也适时地跳动起来。
猎魔人深吸一口气，看着散发着幽光的传送门，意识到现在才是正确的时机。他向前迈去，随后整个人没入魔法门之中。
然而穿过魔法门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他能感受到四肢像是分别绑在四匹马上被拉扯着，撕裂的剧痛让他痛苦地哀嚎着。
四周蓝色的流光如飞箭失从他身边飞过。在穿梭的时间里，他甚至无法呼吸，直到流光散去，从传送门的另一侧飞出才结束了近乎酷刑的穿梭过程。
猎魔人嘭地一声摔在地上，往回看时，那道蓝光流转的魔法门竟咻地一声关上了。
他揉了揉发疼的四肢，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处于牢房之中。不同的是，他能闻到象征人类存在的气味：排泄物的骚味，腐烂面包的潮味，以及渴望重见天日的绝望意味。
这里不再是古神流放他的流放者监狱了，而是一座实实在在属于人类的牢狱。
为了确认自己确实是回到了里德兰斯大陆，而不是其他地方。戴维猛敲牢门，企图唤来狱卒。
“给我安静一点！”拐角光亮处传来狱卒的声音。
“我这是在哪！”猎魔人高声喊道。
“这是你温暖的家，我是你的管家，要不要让你的婆娘给你暖床啊，渣滓？”
狱卒们一阵哄笑，随即又吵吵嚷嚷喊着继续押注。
戴维惊讶地发现，虽然狱卒们所处的位置离他不算远，但要是放在以前，他是没有办法通过一阵哄笑声来判断对方的人数。
可他却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有四个人，并且连四个人分别坐在哪都能感知到。甚至，他能看到空气中扬起的粉尘和微光粒子。
他埋头思忖，难道是幽灵先生附身在他身上后带来的变化？
“我需要见莫尔斯陛下。”这样的变化或许对他是好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从这里离开。
“我还想当大主教呢。”一个狱卒高声调侃道，随即又是一阵哄笑声。
他们知道莫尔斯皇帝，也提到了大主教，看来这里确实是里德兰斯大陆没错了。
戴维继续大力敲打着牢门，牢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他有想过要不要直接施展阿尔德法印破坏牢门冲出去。但那样发出的巨大声响可能会招引圣教团的人。
他必须得安静行事，调查清楚他在审判决斗失败后发生的事情。
“这个狗娘养的，你们等一下，我去给他两棍子让他安静下来。”椅子与地面划擦声响起，其中一个狱卒狠狠地说道。
戴维闭上眼将精神集中在听觉上，感知那名狱卒的动作——他像是从墙上掏了一根木棒，沉重的呼吸说明了他是个胖子，而脚下的凌乱的步伐声证明他刚喝了不少酒。
等狱卒出现，果然与他感知的相同——一个面色泛红，浑身酒气，手握木棍的胖子。
戴维满意地勾起笑容，看来，幽灵先生附身在他身上是件好事情。有了这样的精神力，被再多的人围困，他确信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嗝～～～”一股夹杂着大蒜和酒味的臭气从胖子口中传来。
戴维赶忙捂住鼻子，这味道过分浓郁，差点让他晕厥。他暗自想到，看来精神力过分强大，也是有负面影响。
胖子举起木棍透过牢门的缝隙往里面边打边吼着：“狗娘养的杂碎，你刚刚是不是在笑老子！”
戴维眼疾手快，趁着对方伸手进来的时机，一把抓住胖子油腻腻的手臂，将其往里拉扯。
猎魔人用尽一扭，胖子哀嚎一声。棍棒被猎魔人夺去，他顺势往胖子嘴里硬塞，让对方来不及求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胖子！怎么了？”其他狱卒听到胖子的哀嚎，随即高声询问道。
“啊！别打了，大人，别打了。我错了。”戴维佯装正被胖子狱卒教训。
另一半的狱卒们又哄笑起来：
“胖子，输钱就拿犯人出气可不绅士啊。”
戴维继续装着惨叫，另一边却不留情地对胖狱卒下重手。手里的木棍越顶越深，胖子的瞳孔几乎要迸发而出，里面写着尽是绝望之色。
“钥匙。”猎魔人简短冷酷地说道。
胖子觉得全身掠过雾一般的僵冷。他忍着喉咙口的不适，慌忙地用手在腰间摸着一串钥匙。生怕动作慢一步，对方就会将自己弄死。
“开门。”又是简短的命令。
胖子哪里还管什么狱卒的职责，在生命受到威胁之际，他只管服从猎魔人的指令。
钥匙插入，咔哒一声扭动，牢门随之开启。
“很好。”戴维说道。旋即他抽出木棍，为了不让胖子打草惊蛇，他猛地将胖子的头撞上牢门。对方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
猎魔人跨出牢门，嫌弃地甩掉木棍上的唾沫。眼神停留在拐角的光亮处。
第84章：逃狱（上）
“胖子，完事了快点回来，先把你欠的钱结了。”一名狱卒大声喊道。
见无人应答，那名狱卒又高声喊了一阵。
三个狱卒面面相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们坐起身子，抄起墙上的木棍朝牢房走去。
“胖子？”
他们看到胖狱卒此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牢房大门也敞开着，其中一个比较机敏的狱卒立马喊道：
“糟了，有人逃狱，我去敲钟警报。”
当他转身要走时，戴维从暗处跳出，一棍狠狠地敲在对方脑袋上，随即对方猛哼一声，倒地不起。其他两名狱卒见状，连忙抽出木棍朝猎魔人挥去。
嘭！嘭！
只是一个照面，两个狱卒身上就各挨了两记重击。猎魔人将手里的木棍舞得眼花撩乱，两名狱卒又算不上战斗专家，几个来回，就都已经被打翻在地。
“我的武器，还有徽章在哪？”戴维开口，淡淡地问道。
“渣滓，别以为你能逃出这里。像你这样的...”一个脸上带疤的丑陋狱卒说道。
还没等他说完，戴维便将棍子狠狠地甩刀疤脸狱卒的脸上。那狱卒捂着脸哀嚎，脸上留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
“他废话多，换你回答我。”猎魔人冷冷地盯着另一个狱卒，朝脸上开花的狱卒摆头道。“还是说，你也想像他那样？”
剩下的那名狱卒看着受伤的同伴——他右眼连着左下颚留下了一道骇人的伤，鼻梁骨似乎也被敲断。原本丑陋不堪的脸，现在看起来愈发吓人。
“你个婊子养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受伤的狱卒捂着发疼的脸庞嘶吼道。
猎魔人二话不说，又抡起棍子朝刀疤脸狱卒抽去，一下便把对方打得晕死过去。
“嘴上挺能骂，可是不经打。”戴维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剩下的一名狱卒，面带笑容地问道“朋友，说吧。我的武器和徽章在哪里？”
这笑容对狱卒来说可能是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笑，他飞快地点头，生怕回答慢了也会脸上开花：
“在...在上层，执勤室里。”
狱卒回答完后，见猎魔人正从头到脚，目光不善地端详着他。被盯得浑身难受的狱卒，受不了开口问道：
“大人，您能...能放过我了吗？”
“你说呢？”戴维戏谑道，他右手握棍，轻轻地拍打在左手上。
“我明白了！”狱卒讪笑道。他爬起身，把两名同伴吃力地拖到牢房里，随后咔哒一声关上牢门。
猎魔人摇摇头，表示还不满意。
“啊哈，小人不够周到！”狱卒把腰间的钥匙往外一丢，弓腰搓手再度问道。“这样您满意了吗？”
猎魔人还是摇摇头。
狱卒叹了一口气，咬咬牙，朝牢门狠狠地撞去，嘭地一声晕倒在地。
“唔...在这方面，这狱卒觉悟很高啊，倒是省了我很多事。”猎魔人摸着下巴，看着牢房里的昏死的狱卒说道。
解决掉狱卒后，戴维闭上眼感知着空气的流向。通过空气的流向，他确定上层楼梯的方位后，迅速赶往那里。
赶到楼梯口时，戴维发现竟然还有继续通往下层的楼梯，他感到有些诧异。这地牢究竟有几层？
他蹑手蹑脚地踩在咯吱作响的木梯上，闭上眼尽力感知着上层是否还有更多的狱卒。他惊愕地察觉到，有一股沉重的呼吸声从下方传来，那样的呼吸声，绝对不会是人类的。
难道下层还关押着魔物？
猎魔人摇摇头，清空自己的思绪，他要关注的不该是魔物的事情。他集中精神，努力感知着上层的狱卒分布情况。
可下层牢狱传来的沉重呼吸声，像是附着在他的感知中，越是想忽略它，它的呼吸声就越大。这令猎魔人无法全神贯注地感知上层的情况。
“该死。”戴维放弃了感知，打算凭自己的本事夺回他的装备。
他接着木楼梯继续网上爬，背靠着石壁，稍稍探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缩回脑袋。
在确认无人之后，他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一间亮着光的房间外。除了这间房子亮着光，倒也没有其他地方了。
这里应该就是狱卒说的执勤室了吧。
猎魔人警惕着四周，缓缓地推开木门，但破旧的木门仍旧发出了刺耳的声响。不过好在似乎周围和房内都没有狱卒在岗。
戴维松了一口气，进去后又将房门带上。他环顾四周，突然觉得这里似乎不是什么执勤室，而更像是审讯室——带刺的吊钩、染血的钳子和烧得火红的烙铁。
盯着烧得发红的烙铁，猎魔人意识到这里马上会有一场可怕的审讯。正当他准备离开时，门外传来狱卒的声音。
无奈之下，猎魔人只好躲到角落的阴暗处，屏住呼吸来掩盖自己的踪迹。
门被大力的推开，一个走路不能自理的犯人被狱卒们架着带入审讯室内。
“给我把他拷上去，我要亲自审问他。”光膀子的大汉粗里粗气地说道。
“是！盖普骑士！”两名狱卒，一左一右合力将神志不清的犯人挂在型架上。
圣教团的骑士在审讯犯人？猎魔人暗中观察着：名为盖普的骑士是一个体型中等，但浑身都是肌肉的光头男。审讯室中的火光将他的头照得异常发亮。
光头骑士下令让狱卒把犯人弄醒，哗啦一声，一名狱卒将乘着凉水的木桶朝犯人泼去。
犯人一个激灵便醒来，嘴里闷哼着像是之前受了重伤，猎魔人眯着眼看着那名犯人，他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金色的披肩长发，脸上虽然满是污垢，但仍能看出对方有着一张俊美的脸。
“来吧，异教徒。快告诉我，你们的头子在哪！”盖普骑士将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一拳打在犯人的脸上。
“...”犯人呜咽着。盖普听不清楚，便凑上前去，不料犯人张开嘴巴就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哀嚎声回荡在审讯室里，两名狱卒连忙上前帮忙，分开犯人和骑士。盖普捂着流血的耳朵，推开狱卒，愤怒地从火炉里拿出烧得正旺的烙铁。
第85章：逃狱（中）
“你给我等着，异教徒，你会后悔的。”盖普狞笑着，举起烧红的烙铁便扎在犯人胸前。滋啦的一声，一股白烟升起。
伴随着烤焦的肉味，犯人痛苦地哀嚎着，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停地抽搐着。汗水也因无可言喻的痛楚布满全身。
“快说，你们的头子是谁！？”盖普为了报复咬耳之痛，他手上的力气用得更足，烧焦的气味也更加浓烈。
犯人仰着头哀嚎，金色的长发高高扬起，甩在到身后。
猎魔人终于想起来，那犯人是自由兄弟会，也是德鲁伊的一员——阿席恩。
他怎么被抓来了这里？正思索之际，看到那光头骑士又拿起另外一支发红的烙铁棍。要是阿席恩在受一次这个酷刑，可能得没命！
于是他从阴影处翻身出来，一脚将发红的烙铁棍踹开。烙铁棍滚到地上，发出咯噔的声音。
盖普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吓，连忙后退了几步，待回过神来发现不过是一个头发杂乱，身穿囚服的犯人。于是怒道：
“混账，谁让犯人逃出来了？你们两个，给我拿下他。”
两名狱卒得令后，抽出别在腰间的木棍朝犯人走去。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地向猎魔人挥舞木棍。
戴维不慌不忙，侧身轻巧避开其中一名狱卒的木棍，反手将另一名狱卒的木棍夺去，旋即立马用木棍反击。
他瞄准两名的狱卒的咽喉处，迅速挥去，两声闷响，对方两人便瞬间失去了战斗能力。他们只能倒地捂着脖子，发疼的嗓子里挤出咯咯的声音。
盖普见手下仅一个呼吸间便双双倒地，顿时紧张起来，拾起地上的烙铁棍警惕地盯着这名来路不明的逃狱者。
“狗娘养的东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猎魔人没做应答，双手持棍，像他往常用剑那样摆好架势。他同样也在观察着对方——寻找对方身上是否佩戴艾露尼的徽章。
“不回答我，你就去死吧。”盖普向前迈了一大步，高举手中临时的武器。
发红的烙铁棍带着一股热气朝猎魔人迎面袭来。他横举木棍，将发烫的烙铁棍挡在头顶上。几块烧得发红的烙铁碎块因剧烈的格挡落下，滋啦一声猎魔人肩膀上的囚服烧出了一个大洞。
他倒吸一口凉气，捂着着烧伤的肩膀，向后猛退去。仅仅只是一片碎块都叫人难以忍受，他看了眼挂在刑架上的阿席恩。
想不到他长着一张俊美的脸，却又是一名实打实的硬汉。面对如此酷刑还要激怒对方，不禁对他升起了一丝敬重。
“猎...猎魔人？”阿席恩艰难地抬起头。
“过会再叙旧，我先把那烤蛋给解决了。”审讯室里烧着火炉，高亮的火光确实将盖普的光头照得发红异常，像一枚硕大的剥壳烤蛋。
盖普作为圣教团骑士，又是这座牢狱的执行官，不论是狱卒还是犯人对他要么就是毕恭毕敬，要么便是心怀恐惧。今天却遇到一个咬他耳朵，还有一个调侃他外型的犯人。
他挥舞着烙铁棍又再度向戴维攻去。不过他拙劣的进攻手段在精通剑术的猎魔人面前，犹如孩童玩闹时耍的木剑。
几个横劈，突刺均被猎魔人轻松躲开。瞄准时机后，戴维不怀好意地看着对方光溜溜的脑袋，一棒子砸下。
无比清脆的声音在棒子与光头相触时响起，戴维唔了一声：
“这烤蛋还没熟。”
盖普捂着发疼的光头，他能明显感觉头上隆起了一个大包。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孤注一掷，他把手里仅有的武器朝猎魔人甩去。
猎魔人连飞矢都能劈开，何况这明目张胆的抛掷？哐当一声，烙铁棍在空中被戴维格挡下来，落到地上。等他再看向光头骑士时，发现对方已经跑到装满刑具的木桌前。
戴维不想再浪费时间，打算迅速解决战斗，朝盖普箭步冲去。他高举木棍，再度瞄准对方光溜溜的脑袋跳劈。
突然盖普的光头镀上了一层金边，一股魔法波动炸开，将跳劈而来的猎魔人掀飞。
倒地的戴维惊讶地看着对方，金色的魔法波动，他已经不知见过多少回——圣教团骑士通过艾露尼徽章汲取的魔法力量。
可他之前仔细观察过，就是认为对方身上没有艾露尼徽章才敢放松警惕。
“玩脱了...”戴维瞪大眼睛，看着盖普骑士手上的链甲拳套说道。那拳套细密的锁子甲一直覆盖到指关节和指背上，手背上是雕刻着艾露尼形象的板夹手背，艾露尼徽记在火光中亮起异常的色彩。
或许是肉体记忆的原因，猎魔人眼皮止不住地狂跳，他见过种拳套，西瓦尔曾经就用这种拳套狠狠地揍过他。看来，就是那拳套上的艾露尼徽章让他力量暴增。
刑架上的阿席恩也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尽是恐惧之色，他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奋力朝嘶哑地喊道：
“快逃吧，别管我了。没有装备的你，不是他的对手。”
盖普两拳相对，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他狞笑着：
“对了，害怕就对了。德鲁伊杂碎，看来你记得你的伙伴头骨碎裂的声音，你记得他们在血泊中痛苦哀嚎的声音。你们这群关押在这里的渣滓，就该是这幅表情，我很期待看到你跪地求饶的样子。”
猎魔人眉头紧促，同伴哀嚎？难道阿席恩他们又执行了什么任务招惹到了圣教团？他想起当时在霍利兰成阿蕾娜突然的消失，或许跟这有关？
“阿蕾娜没事吧？”猎魔人突然问道。
“混蛋！老子在跟你说话！”盖普气急败坏，朝猎魔人挥舞着拳头。“死到临头了你还...”
话还没说话，盖普就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轰飞，撞到墙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猎魔人，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怀着同样心情的还有阿席恩，他呆呆地看着戴维。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见到对方手上做了一个繁复古怪的手势，那个光头骑士便飞了出去。
“阿席恩，我在问你，阿蕾娜没事吧。”猎魔人淡淡地说道。
第86章：逃狱（下）
“她...她现在下落不明。”阿席恩木纳地答道，显然他还处于震惊之中。
“唔...那发生了...”戴维还想继续问，不过盖普的嚎叫打断了他。
“嗷嗷！杂碎！你耍了什么把戏！”
猎魔人扭头，轻拍阿席恩的肩膀。说道：
“我先让这聒噪的家伙闭上嘴再问你。”
光头盖普脸上涨红，气愤地嚷着各种他能想得到的恶毒话语。他对手持拳套的自己非常自信，认为在神圣帝国境内，除了西瓦尔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猎魔人单手握着木棍，左手画了一个阿尔德法印。体内的蓝色火焰伴随这法印画完突然亮起，这是猎魔人在获取幽的魔法。
早在先前他就尝试使用过阿尔德法印，但跟他的担忧一样，重回了里德兰斯大陆以后，即便结了法印，也没法在掌心汇聚魔法力量。
但体内的蓝色火焰，也就是附在他身上的幽灵会在他结印的时候剧烈地跳动。于是他就试图通过蓝色火焰来施展魔法，而成功施展了阿尔德法印，也就让猎魔人确信，体内的蓝色火焰可以充当他原先的银色狮鹫徽章。
轰！空气再度炸开，盖普一阵踉跄，差点又被掀翻。
戴维意识到，虽然能施展阿尔德法印，但力量远远弱过在流放者领域施展的程度。如果将当下施展的阿尔德法印比做狂风，那流放者领域时释放的阿尔德法印就是能摧毁一切的飓风。
“杂碎！你的伎俩是没办法击败我的。”盖普冷笑。
光头骑士说的没错，先前他被猎魔人的法印击飞，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方毫无戒备。而如今已经全身心戒备的他，即便被阿尔德法印击中，也不过是像被人狠推一把罢了。
不过这对于精通剑术的戴维来说，也足够了，在战斗过程中，即便是一个踉跄都可能会露出破绽，何况被人推搡？
只要你有了破绽，我就能轻松把你击倒！戴维如此想着，朝举拳而来的盖普再度施展阿尔德法印。
盖普大笑一声，抬起双拳挡在脸前：“我说了！没用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等他将手拿开时，猎魔人已经在他跟前。原来从狱卒那夺来的长棍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烧红的烙铁棍。
伴随着白烟扬起，盖普握着额头痛苦地哀嚎。他边喊边退，直到退到角落才停下脚步。一个焦红的烙印落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混账！！”盖普几乎要哭出声，虽然他酷爱让犯人遭受无情的酷刑，但他自己一点都不喜欢挨打。更何况还是被自己的刑具伤到。
“我一定会杀了你！我发誓。”盖普捂着额头，单膝跪在地上。“不，我会抓到你，折磨你，让你的灵魂都烙下一辈子的恐惧！”
猎魔人眉头轻挑，嘴里念念有词：
“吾以银色狮鹫之名，赐我银光之速。”
虽然是通过体内的蓝色火焰施法，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念起了往日的咒语。
戴维的动作快如闪电，瞬间便来到对方面前。盖普一声惊呼，连忙抬起拳头迎击。但戴维蓄谋已久，手上早已结上了阿尔德法印。
他手里的魔法轰然爆炸，仿佛一道看不见的火舌。尽管吃了一惊，盖普贴着墙壁躲向侧面，冲击波将墙壁打了一个凹陷。
还没等到盖普反应过来，猎魔人手肘发力，对准盖普的胯间要害短促有力地刺去，在最接近的地方猝然停下。
盖普大气不敢喘，瞪大的眼睛里惊恐万状。他甚至能感受到重要部位附近传来的热气。这要是被烫上，可能将痛苦一辈子。
丧失了战意，被恐惧占据身心的盖普骑士，身上的金光也逐渐消散。同时，艾露尼徽章的魔法已经消失。
沉默了一阵，猎魔人才缓缓开口：
“你要让我灵魂烙下什么恐惧？”
盖普吞了吞口水，拨浪鼓似地摇晃着光溜溜的大脑袋。
“你们收缴的东西都放到哪里去了？”
盖普朝嵌在墙里的一个大型柜子摆头。
“很好，下一个问题。把钥匙给我，我要帮我这位朋友还有他的伙伴们离开这里。”猎魔人说道。
盖普本能地摇头，作为这座监狱的执行官，同时又是圣教团骑士。如果放任犯人逃狱，到时候大主教怪罪下来，别说职位不保了，或许自己会被判罪成为自己最厌恶的罪犯。
“我很欣赏为了心中信仰而奉献一切的人。”猎魔人手上的烙铁棍稍稍往前挪了一寸。
盖普觉得那股可怕的热量离他的‘男人尊严’越来越近了。他的呼吸声愈发急促，在‘男人尊严’与工作职责的权衡与较量中，他不出意料地选择了前者。
“停下！停下！我给你钥匙，我给你！”
说罢，盖普从腰间摸出了一串钥匙，丢给猎魔人。
戴维确认对方没有耍把戏之后，默默地抽回了烙铁棍。他指示对方将阿席恩放下，又命令他把自己铐在刑架上。
盖普深知没有艾露尼力量加持的他，不是猎魔人的对手，只得乖乖令令行事。为了防止盖普高声呼救，他从倒地的狱卒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塞进对方的嘴里。
一切打理好后，猎魔人从墙里柜子摸出自己的衣物、长剑和银色狮鹫徽章。徽章略带的凉意让他感到一丝欣喜，他将长剑跨在背后，熟悉的沉淀感让他觉得安全感十足。
他帮奄奄一息的阿席恩也换上衣物，不过没找到他的复合弓。
“无关紧要，还是救我的族人要紧。”阿席恩说道。
在猎魔人的搀扶之下，两人走出审讯室，来到关押德鲁伊的牢狱前。眼前的人，戴维多少都有些印象。不过他们都没有了往昔的神采奕奕，他记得在暮色森林外，他们即便浑身是伤，也是满腔激情地喊着复仇口号。
可是现在各个都如被阉割的公狗，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
直到他们见到了阿席恩，随后牢门开启，他们似乎又重燃的生的希望。
“阿席恩！”
“你是那个猎魔人！我记得你。”
“我们是有救了吗？”
猎魔人还见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
第87章：牢狱之战（上）
霍利兰城上城区，圆月之下，高耸的艾露尼神圣大教堂映衬着洁白无瑕的光泽。
在圆形圣坛下的密道深处的一间密室内。纳斯达克·科尔跪倒在地，双手高举，高声吟唱着：
“暗影笼罩...诸神陨落...末日将近...无一幸免...”
突然，他四周的六芒星法阵闪起诡异的紫色光芒。
随之四周的蜡烛也剧烈地燃烧，突然烛光一阵晃动。大主教猛然地睁开眼，朝神圣帝国的地下牢狱方向望去。
......
地下牢狱处于神圣帝国的艾露尼审判所的地下室，牢狱共分三层，每一层关押着不同类别的犯人。
第一层是圣教团近期需要审讯的嫌疑犯，而第二层往往基本是宣判死刑，等待着大主教下令绞死的罪人，至于最后一层除了圣教团的高层，无人知晓关押着什么。
在牢狱的第一层，猎魔人正将被关押的德鲁伊部族一一释放。
在他的印象中，参加自由兄弟会的那支德鲁伊队伍并没有老人与小孩。但释放的囚徒中，却不乏这些弱势群体。
戴维疑惑道：
“什么时候自由兄弟会招揽了老人和小孩？”
此时的阿席恩正被他的族人搀扶着，脸上勾起了一抹惨淡笑意：
“虽然他们同样是德鲁伊，但他们不是我们那一支德鲁伊，更不属于自由兄弟的人。”
“不是赛哈曼先生的那一支，那为何被关押在这里？”
其中一名面容憔悴，白发苍苍的老德鲁伊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们不过是霍利兰城的普通居民罢了，只是因为我们过去信奉着德鲁伊，就不由分说地被冠上异教徒之名，关押在了这里。”
原来，在戴维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霍利兰城掀起了一场信仰肃清运动，这场运动的起因是竞技场上发生的事情——俄洛伊骑士被施加恶毒的诅咒。
艾露尼的代言人，圣教团的大主教纳斯达克当场宣告这是一场阴谋，是异教徒入侵圣城霍利兰的行径。他立马让麾下的骑士清扫宰相势力，声称替弗兰出战的就是异教徒的先锋。
而后清扫的对象逐渐变质，强加的各项罪名也越来越多，所谓的”信仰肃清运动“也愈演愈烈。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帝国高层势力之间的纷争，直到纳斯达克主教再次颁布法令——肃清霍利兰城的一切异教徒。
这令生活在最底层的庶民感到绝望，他们不知为何最后灾难也落在了他们头上。
一时之间，坊间也掀起了这场运动。见面时常打招呼的邻居变为了异教徒，巷口乞讨的可怜人也变为了异教徒，甚至在用餐时没有向艾露尼祷告也被冠以异教徒之名。
“那位老先生早些年为了逃避圣教徒的追杀，已经放弃了德鲁伊信仰。”阿席恩躺在地上，一名德鲁伊用一张破布为其包扎胸前的烙印。“可就因为家里还留着不愿丢弃的古老德鲁伊神像雕塑，遭到邻居的举报。”
戴维听完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帝国崩塌之时，众民湮灭之日。”
突然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唔...发生了那么多事，这已经过去了几天？”
“几天？你在说什么，从纳斯达克开始清扫运动，这起码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那名老人说道。
“什么！？”猎魔人惊讶地喊道。
一个月？自从他在流放者领域中苏醒，再到幽灵先生带他探索梦境，最后回到里德兰斯大陆。在他的感知里，就好像是一天里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不同领域的时间流逝速度不同？”他在心中问道。
心中那团蓝色的火焰忽地跳动两次，当作回应。
猎魔人陷入思考，如果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那缇娜、雪漫还有阿莲娜现在怎么了？
他连忙抓住老人的肩膀，慌张地问道：
“女孩，你知道那女孩怎么了吗？”
“什么...什么女孩？”老人被忽如其来的问题惊吓。
见老人一无所知的样子，戴维转头看向阿席恩，问道：
“你知道阿莲娜在哪吗？”
阿席恩摇头，表示不知道阿莲娜的行踪。
“那你们是为什么被关押在这里的。”
阿席恩解释道：
“我们只是接到野狗公爵的命令，在霍利兰城外协助阿蕾娜解决西瓦尔罢了。”他俊俏的脸上升起了一团阴霾。“只不过那是个圈套，我们被埋伏的圣教团骑士给尽数抓捕了，而阿蕾娜也不知去向。”
戴维皱着眉头，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听对方的描述，感觉像是纳斯达克设下的圈套，又像是皇帝为了自保而出卖自己的手下。
如果是那个叫莫尔斯的皇帝出卖了阿席恩，那缇娜的处境估计也十分危险...
正当猎魔人苦苦思考之际，他敏锐的听觉发现牢狱之上传来震动。他示意德鲁伊众人安静，好让他进入感知状态。
两个...四个...八个...该死！数不过来了！
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伴随着金属敲击地面的响动。
铁器的作响声——那是铠甲与链锤交错发出的声响。
均匀的呼吸声——只有训练有素的战士才有的呼吸节奏。
“闲聊结束了，看来这里的动静已经被圣教团发觉了。”猎魔人环顾周围的德鲁伊说道。“还有多少人能出战？”
属于赛哈曼部族的德鲁伊们纷纷举手示意能出战。而另外早已归顺帝国的另一支德鲁伊部族的年轻人却含糊其辞。
阿席恩见状鼓动道：
“你们在犹豫什么？难道还在奢望艾露尼的狗屁主教赦免你们？”
“我们已经不是德鲁伊的信徒了，我还有家人，要是反抗的话，他们也会遭受酷刑。”一个非赛哈曼部族的年轻人辩解道。
“你...”阿席恩刚坐起身子，就被猎魔人按下。
戴维对阿席恩摇摇头，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你不能强求他们，只是他们的选择。”
阿席恩吐了一口唾沫，冷哼一声：“被圈养的肉猪，都送到屠宰场了都不知道哼哧一声。”
第88章：牢狱之战（中）【明天中午上架，究极扑街默默求个首订】
帝国牢狱入口前，身着白色铠甲的圣教团骑士一字排开。在月色之下，他们胸前的艾露尼徽章闪闪发光。
为首的骑士身材高大，胸前嵌着两枚徽章。硬朗的脸庞上挂着单边眼罩，除此之外，颈脖上还有着一道细小的伤痕。
“给我听好了，十恶不赦的异教徒们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们害怕公正的审判，开始谋划着越狱。”他在一字排开的队列前来回踱步，作着战前动员。“所幸我们的大主教受到了艾露尼女神的指示，预知到了这场判乱，现在请诸位履行你们的誓言，成为艾露尼的剑！斩断异教徒的头颅！”
吼！
骑士们动作整齐划一，右手握拳在左胸重重拍下，异口同声道：
“为了艾露尼！”
骑士们将盾牌持于手中，右手拿着武器，朝牢狱地下通道行进。
“混蛋猎魔人，臭婊子跑了，就拿你开刀吧。”大骑士西瓦尔摸了摸眼罩，又摸了摸喉咙处的伤痕。
......
“够了，阿席恩。要挟没有信念的人战斗一同战斗，你敢把你的背后交给他吗？”猎魔人制止还在鼓动其他人的阿席恩。
阿席恩忿忿地盯着不愿意加入他们的囚徒。但又觉得戴维说得没错，只好作罢。
“其他人，去审讯室，那里应该能搜刮出一些武器。作好最坏的打算把。”戴维已经感知到骑士们已经开始踏入地牢的通道。
说罢，他朝不愿加入反抗阵营的其他囚徒说道：
“这里是牢门的钥匙，如果改变了想法了，就用它吧。祝你们好运。”
接着他领着阿席恩众人到审讯室，搜刮一切能弄得上的武器。临走前，阿席恩不忘往挂在刑架上的盖普踹了几脚。
于是，他们准备就绪——德鲁伊们手里拿着并非寻常刀剑，而是刽子手的斧头、扎满锈钉的木板及拷打犯人的刑具，脸上还戴着骇人的囚犯面具。他们还是不是发出野狼般的嚎叫，并称其为向狼神祈求胜利。
猎魔人看着这临时组建的队伍，扶着额头想着，如果让外人见到这群德鲁伊的模样，任谁都会认为他们是‘邪恶’的异教徒。
狰狞的面具、骇人的武器以及恐怖的嚎叫，这完全跟圣教团宣传的异教徒形象一致啊！
戴维本想要让他们收敛点，换些常规的武器。不过环顾四周，也就这些东西尚且有些杀伤力，而且既然圣教团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异教徒，何必再做表面功夫？
他思考着，就他们这些人，恐怕也远远不是圣教团骑士的对手。他看着审讯室墙上挂着一大串牢狱的钥匙，灵机一动。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座牢狱闹个天翻地覆。
他让阿席恩把钥匙分配下去，释放所有愿意加入他们越狱的囚犯。
于是牢狱中掀起了一场神圣帝国建立以来混乱的监狱暴动。镇守监狱的狱卒们早已习惯看守期间喝酒掷骰子，他们对这场暴乱毫无警觉。在他们的思维里，有强大圣教团骑士看守的监狱，哪里会有人敢暴动？
可等狱卒看守们反应过来时，早已身份互换，他们被五花大绑丢到一旁，沦为了阶下囚。
不一会，几乎大部分的牢房大开，他们一部分是境内犯了事的流氓团伙和无赖，遇见有人组织越狱行动，全都踊跃参加。
而另一部分则是弗兰宰相的近卫兵，在纳斯达克肃清运动开始后，为掩护弗兰逃跑而被打入的地牢。
在这波团伙中，戴维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来自野蔷薇杂耍团的古奈，和她的打手们。
戴维连忙抓过手边的一张囚徒面具，遮住自己的脸，他可不想在这时候被那奇怪的女人纠缠上。
“可恶的圣教团，不分青红皂白，竟然把姑奶奶我也打入地牢。”古奈手里已经握着一根扎满钉子的木棍，正给她的手下们动员。“既然圣教团的狗屁主教和骑士敢不尊重我们野蔷薇的人，那我们也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野蔷薇杂耍团的怪人们一阵怪叫，或许是关押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们对自由十分渴望。
“兄弟们，想想当初是谁收留了我们！”一名身材健硕，蓄着胡子的男人喊道。“是弗兰先生！他收留了我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但是可恨的圣教团竟将他的家徽踩在脚底，甚至用诡计将我们蒙骗入狱。要我说，我们该从这里逃出去，将我们的生命重献给弗兰先生！”
“为了弗兰先生！为了塔兰家！”一众精壮的男人喊道。
蓄胡的男人满意地点头，随后转向释放他们的阿席恩问道：
“我叫布莱恩，原塔兰家的卫兵队长。你是这里的话事人？”
阿席恩否认了，然后朝戴维的位置摆头，发现对方正脑袋上套着一个古怪的囚犯头套。
布莱恩朝猎魔人走去，抬手敬礼道：“阁下，你能从盖普那个虐待狂手里夺走牢狱的控制权，想必计划缜密，请问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古奈也凑上前来，准备听取临时领袖的说话。他们逐渐围成一个圈，而戴维站在中央。
计划缜密？别开玩笑了，他对这个监狱构造一无所知，甚至连出口都不知道在哪里。他只是想让多拉些人搅乱战局，然后趁乱多让一些赛哈曼部族的人逃跑，算是给通晓者的一个交代。
可他发现阿席恩那个家伙竟然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叹了一口气，看来阿席恩完全没领会他的意思。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各位尽可能地武装自己，不出所料的话，圣教团的人已经差不多要下来了。我们只能战斗才能逃出生天。”
布莱恩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厚实的胸肌，高声说道：
“很好，我和我的兄弟都是没文化的人，真担心阁下要说出什么复杂的计划，但论战斗的话，我们无所畏惧。”
戴维看了一眼布莱恩和他的同伴，他们都拥有着高大的身材，结实的肌肉，确实像战斗的好手。
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一个被安排放风的犯人用双手在嘴前拢成筒状，向人群高喊着：
“他们来了！”
第89章：牢狱之战（下）
那名放风的犯人没有机会喊出第二句话，就被一拥而入的骑士们按倒在地。骑士们手中的链锤闪着光亮，两两排开让出了一条过道。
大骑士西瓦尔走进众逃犯的视野，他沉重的脚步声盖过了骚乱声，他的铠甲似乎要比其他骑士更为结实。
他的胸甲上雕刻着艾露尼的形象，肩甲有棱有角，厚重的臂甲上满是锐利的钉刺，头盔的面甲向上掀开，露出他的半边眼罩。
“猎魔人！戴维！你在这里吧！”他将链锤握在手里，趾高气扬地说道。“我说过什么？你是臭水沟的老鼠，这里再适合不过你了...”
“冲啊！为了弗兰先生！！”布莱克打断了西瓦尔精心准备的演讲，抓起一张圆桌就朝骑士们丢去。
他的同伴们也有样学样，把周围能丢掷的东西都向骑士掷去。
“混蛋！”西瓦尔骂道。圣教团的骑士们慌忙抬起盾牌格挡朝他们飞来的——桌子、椅子、甚至被五花大绑的狱卒。
“为了艾露尼！”西瓦尔顾不得发表他的演讲，招呼他的部下展开反击。
圣教团的骑士们装备精良，人人身穿厚重铠甲，结实的盾牌饰有艾露尼的徽记；而逃犯们只有破烂不堪的亚麻上衣和古怪的刑具作为武器。
双方对比起来，相形见绌，似乎不堪一击...
但他们对自由的渴望似乎远超圣教团的想象，西瓦尔料想中一边倒的状况并未发生。甚至还有节节败退的迹象。
一名骑士被蜂拥而上的逃犯掀翻在地，手里的武器也被夺走。他只得双手护着头，任由对方的武器落在他的身上。
“瞧啊！圣教团的骑士不过是徒有其表。”古奈高举带着钉子的长棍喊道。“小的们，跟我上！”
野蔷薇杂耍团的怪人打手们在古奈的带领下，发出嗷嗷地怪叫，冲向圣教团骑士。
骑士们发现突然加入战斗的怪人们要比其他逃犯更难对付，他们不但身手敏捷，而且下手极为残忍。
他们发现厚重的铠甲也无法保全他们了。木棍和斧头不再是敲在他们的结实的护甲上，而是透过铠甲间的间隙，直捅皮肉。
骑士们的防线已经被冲破，甚至有些机敏的逃犯已经向牢狱外偷溜走。
“混蛋！别乱了阵脚，他们不过是一群下贱的无赖。”西瓦尔高声喊道。他能听怒号和惨叫此起彼伏，能看见潮湿的地板上流淌着猩红的血液，能嗅到空气里已经弥漫的血腥味。
但是他分不清惨叫声究竟是来自他的同僚还是对方，也不清楚脚下的流的是不是敌人之血。
真是糟透了，为什么每次他只要遇到猎魔人，总会有失败的迹象。上回是暮色森林，这次又是在这里？
他越想越气，手里的链锤挥舞的也越来越凶狠。他揪住一个想要从他身边溜走的逃犯，一脚将对方放倒在地。
“不...我只是想回家！”那逃犯看起来不过刚成年。
这句话成了他的遗言。
链锤重重地落在逃犯的脸上，白与红交织，带着一股腥臭味溅了西瓦尔一脸。
“不要给他们一丝仁慈，不要给他们一丝怜悯！”西瓦尔抹掉脸上的腥臭物，朝地上的死透的逃犯吐了一口唾沫。“你们面对的只是一群社会的败类，毫无用处的渣滓。”
说罢，他又挥动链锤将正在围攻骑士的逃犯击退。
“给我站起来！”他大吼地伸出一只手，将地上的骑士抓起，并把手中的链锤交给他。“这次，握紧你的武器。”
他徒手揪住正欲偷袭他的逃犯，抬起手臂，用臂甲尖锐的部分扎进了对方的喉咙。
紧接着，他抬起一脚便把捂着脖子的逃犯踹翻，跳过那人的尸体。在飞奔的同时向他的敌人发起猛攻。
“为了艾露尼！”西瓦尔身上金光乍现，一瞬间将昏暗的地牢照得如同白昼。
结实的铠甲挡住了逃犯无力的攻击，臂甲上的尖刺划破逃犯的皮肉。原本气势汹汹的逃犯团体也不敢再无脑朝前冲。
看到大骑士战斗的英姿，以一敌百的气势，圣教团的骑士们发出一阵欢呼。这时他们才想起他们还有引以为傲的艾露尼徽章。
随着一声声“为了艾露尼”响起，骑士们也终于找回了士气和斗志。原本惊慌失措的骑士们，向逃犯们发起了恶狼般的攻势。
身处前方的逃犯一个一个倒下，他们不敢再往前踏去一步，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脑浆涂地的倒霉蛋。
一些心怀侥幸的逃犯悄悄地回到属于自己的牢房中，关上牢门，好掩盖自己有参与暴乱的事实。
布莱恩揪住一个正要这么做的男人，用威严的嗓音大吼道：“懦夫，胆小鬼，逃回去就一辈子失去自由！难道你想在羞辱中渡过一生吗！”
“他们太强了。我们不是对手！”那男人呻吟道。“我...我改变主意了，我不需要自由，我不想死！”
“我真替你害臊，你的祖先会唾弃你...”
显然布莱恩没有能说动对方。那男人回到自己的牢房里，咔哒一声锁住牢门便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西瓦尔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发现对方的士气逐渐褪去。他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突然集结起来的喽啰。
经验老道的大骑士打算将对方的士气彻底击垮，高声宣布：“现在自觉回到自己牢房里的人，我可以当做你们没有参与过暴乱。”
话音落下，陆陆续续传来牢门关紧的声响，原本拥挤的过道一下变得清净许多。
布莱恩、阿席恩以及古奈试图拦下想要回到牢房的人，但除了他们各自的部下外，几乎都失败了。
“一群蠢货，真以为西瓦尔会放过他们。”戴维叹了一口气，摇头低声说道。他清楚西瓦尔的为人，那家伙报复心很重，只要招惹过他的人，他会记得一清二楚。
就好比现在，猎魔人明明带着面罩，可西瓦尔似乎一眼就找到了他的仇人。
“臭老鼠，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不会食言。”西瓦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脸上浮起狰狞的怪笑。“我们终于见面了，我会保证让你下跪求饶。”
猎魔人单手握剑，剑尖对准西瓦尔。
“那就试试看吧。”
上架感言
自从玩到波兰蠢驴的《巫师3》，就疯狂爱上了狩猎魔人的世界。（我真的不是馋希里、叶奈法、特莉丝的身子。）
随后补上了《巫师2》（跟我一起喊——波兰蠢驴天下第一！）
玩了游戏还不过瘾，直接入手了安德烈的原著。看完之后才发现狩猎魔人的世界远远要比游戏中呈现的更加宏大。私认为是可以与魔戒系列媲美的奇幻作品。
自此，我便萌生了写一篇短篇狩猎魔人的故事，例如原著中的第一部《白狼崛起》中的短篇系列。
原本1～11章，截止到夏陵镇事件结束为止，应该是短篇的结束。当时抱着分享的心态上传了起点。可没料到，传了几章便收到站短。于是就想着要不要往下写下去。
但作为一个初次尝试写长篇小说的人，不敢也没办法驾驭安德烈先生的世界观。于是突发奇想，干脆建立一个新的世界。（戴维所处的世界是希瑞拉躲避红骑士追击时来过的世界。）
可惜的是我远远低估了建立一个新世界的难度。不仅如此，文章越写越多时，我甚至觉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角色。
作为一名纯新手，第一次就能把书写好的几率太小，但还是心存希翼，小小得幻想了一把。但看着后台的“300收藏”，还是会觉得些许的刺眼。
不过也罢，既然有人看，我就往下写便是。
感谢诸位的支持。
另，评论区所有的鼓励与支持都让我很感动，谢谢你们。
至于批评和建议我也都虚心接受，同样谢谢你们。
第90章：阿尔德法印（上）
戴维单手挥舞着长剑冲上前去，左手迅速画了繁复的法印。朝猎魔人同时袭来的西瓦尔被一股强劲的气流击中，向后倒去。
猎魔人口中默念咒语，催动起银光之速，迅速地绕到西瓦尔身后。戴维手里的剑刃闪着银光，趁着对方重心不稳，想要再度重演暮色森林挟持人质的戏码。
“你他娘的又来？”西瓦尔早有防备，他顺势向后一倒，借着铠甲沉重的分量向猎魔人压去。
戴维一惊，只得别过‘银光’，另一只手再次画起阿尔德法印，将对方轰开。
“想不到你这臭老鼠又有了新的伎俩。”西瓦尔警惕着猎魔人，他不明白对方是怎么挥出奇怪的冲击波。“都愣着干嘛，难道你们要一直看着吗！”
骑士们抡起链锤，大吼着围攻猎魔人。
阿尔德法印再度挥出，强大的冲击延缓了骑士们的进攻。戴维擎起手中的‘银光’，不假思索地向前冲去。开始了一场人数悬殊的较量。
“他疯了吗！？”后方的布莱恩高声喊道。“他怎么敢一个人...”
但随即的战况让他看呆了眼，这哪里是一个层级的战斗？
戴维飞快地挥舞着长剑，将其中两名骑士砍倒在地。随即又用阿尔德法印击飞了从侧翼靠近他的骑士。紧接着，他跳到监狱的石墙上，靠着一股冲劲在石墙上飞奔起来，又从墙上翻身跃下。
他的‘银光’利刃劈在骑士的铠甲上，虽然不能直击要害，但硬挨下剑击的人却感到胸口闷疼。
这杂耍般的表演不仅令骑士们目瞪口呆，连以身手敏捷为傲的野蔷薇杂耍团的人都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看到猎魔人战斗的英姿，逃狱团伙们一阵欢呼。这时，布莱恩、阿席恩和古奈为首的三拨人受到‘逃狱领袖’的鼓舞，再度加入战局。
骑士们被逃犯团伙冲散，就人数而言，逃犯团伙占据了上风。
胜利的天平似乎再次倒向了逃犯团伙一边，一些早已逃回牢房的人不禁有些后悔。
西瓦尔一边高喊着重整队，一边再人群里寻找猎魔人的身影。
而戴维此时却有些施展不开手脚，他从来没参与过这样的乱斗。甚至还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待遇，他被其他逃犯簇拥在中间，虽然他不需要保护。
“有你在，我们肯定能冲出重围。”布莱恩的亚麻上衣早已沾满了血迹，分不清是敌人还是队友的鲜血。
“戴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阿席恩虽然带伤在身，但他仍勇敢地奋战在最前方。
享受了领袖的待遇，就同样要承担起领袖的责任。猎魔人指着骑士们身后的通道，太高嗓门：
“那还用说，当然是一鼓作气地冲出去。为了你们的自由而战！”
嗷——吼——
逃犯团伙们在戴维的带领下，犹如脱缰的野马，圣教团的链锤和盾牌再也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
“混蛋！坚守你们的位置！”西瓦尔高喊着，作为经验老道的指挥官，他不停地组织部下们重整队形。
然而这里的部下，他们不论反应还是合作的默契程度，都远远比不上他原先的优秀部下——鲁思、鲍德温、特德以及死去的库珀和内利骑士。
不过是面对一群乌合之众，竟然都已经乱了手脚。想到这里，他不禁怒火中烧，曾经优秀的部下就有两名是被那该死的猎魔人害死的。
尽管是库珀死于巨魔之手，内利是死于阿蕾娜之手。但西瓦尔仍旧把愤怒聚焦到了戴维身上。他厌恶猎魔人，厌恶把剑背在背后的家伙。
“没用的废物！”他夺过身边部下的一面盾牌，怒号一声，胸甲前的另一枚艾露尼徽章裂开，缝隙里乍现耀眼的光芒。西瓦尔将盾牌顶在身前，将挡在他身前的逃犯尽数掀翻。
西瓦尔如同被惹毛了的疯牛，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不少逃犯被他撞到在地，折断了手脚。
顿时牢狱里充斥着哀嚎声。
“我来挡住他！”布莱恩双手交叉，结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想依仗强壮的身体拦下西瓦尔。
“小心！”猎魔人惊呼。
提醒虽然及时，但是布莱恩似乎更相信自己的力量。他没有理会戴维的提醒，反而朝西瓦尔奔去。
意想不到的是，布莱恩真的倚靠强劲的肌肉拦下了西瓦尔的冲锋。
“不愧是布莱恩！这就是我们的队长——灰熊布莱恩！”布莱恩的部下发出阵阵欢呼。作为宰相的卫兵队长，布莱恩实力确实不俗。
“布莱恩，你侍奉的主子早就畏罪潜逃了。你倒不如带着你的部下，投靠纳斯达克大人。”西瓦尔虽然从未与布莱恩交过手，但对方的头衔倒是听过，这个浑身肌肉的家伙曾经赤手空拳地打死过一头森林灰熊。
“婊子养的西瓦尔，你喜欢舔那老皱皮的屁股，你可就自己去吧。”布莱恩大声叫骂。
“上个敢羞辱我母亲的人，可是被我打得不成人样了！”西瓦尔气得发抖，他瞥到了猎魔人。“我说的就是你，戴维！”
“我说我怎么第一眼就和这个叫戴维的家伙对上眼了，果然我们都一致认为你是婊子养的。”
“脑子里装肌肉的杂碎！”西瓦尔气急败坏，嘶吼一声，再次高举盾牌向前冲锋。
逃犯团伙们高喊着布莱恩的头衔——“灰熊”的叫喊声响彻监狱。
布莱恩也被同伴们的鼓舞得充满斗志，他毫无畏惧之色，双手抱在胸前，迎击西瓦尔。
嘭地一声，盾牌与双臂相撞。两人同时被冲力击退了几步，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相撞。布莱恩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反观西瓦尔仍旧是气息平稳。
戴维眯着眼睛观察西瓦尔，他从一开始就不像其他逃犯那样看好布莱恩。他见识过西瓦尔使用徽章后的力量，他甚至能够与巨魔对抗。而布莱恩虽然够结实，却也不可能比得上巨魔。
突然，他瞄见西瓦尔嘴角勾起的残忍笑容，就在第四次相撞的时候，西瓦尔卸下盾牌，抬起臂甲上的尖刺撞向布莱恩。
大骑士西瓦尔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举将布莱恩毙命。
“该死！”猎魔人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