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进城的方法（中）
“混蛋猎魔人，不许怀疑帕西米尔！”半身人像是被冒犯，挥舞着他那跟小缇娜无异的小拳头。
“半身...不，帕西米尔大人，戴维说的没错，我们这个样子，确实没有办法佯装成贵族。”阿蕾娜帮腔。虽然她十分厌恶西西弗斯勋爵，但不得不说她还是很羡慕贵族的华丽衣着。
“没关系！帕西米尔有办法！”半身人蹭地站起来，大声地朝楼下正打扫着桌子残骸的胖女人喊道，“婆娘！把你的大箱子拿出来，装衣服的那个！”
楼下大声回话：“死鬼别吼，我听得到！”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会这两人是夫妻关系吧？可是胖女人尤娜的体型几乎是阿蕾娜的三倍不止，而半身人又不过是阿蕾娜的二分之一。雪漫哆嗦了一下，摇着脑袋像是要把什么奇怪的画面从脑袋里甩出去。
楼梯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猎魔人走出房门想要为胖女人搭把手，但后者却让他不要碰。她嘴里嘟囔着：“女人的东西，臭男人不许碰。”
胖女人扛着大箱子进到房间里，一步并作两步，大气都不带喘。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很是满意地看着她的箱子，然后对着在场的男性吼道：“都愣着干嘛，给我都出去。”
阿蕾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乖乖听话准备出去，接着被胖女人一把揪住，随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此时站在门外的只有雪漫、戴维还有帕西米尔。雪漫频频回头，想看看房内到底在做什么，被猎魔人骂了两句后便不再偷看。三位男性同胞依靠在二楼栏杆上百无聊赖，沉默了好一阵。
然而有雪漫在的地方，他决不允许沉默发生，随即他提了一个很私密的问题：
“那个，半身人先生，请问您平常是怎么...”
“混蛋小孩，说完！”
“就是平常和鱿鱼大妈办事的时候，需要椅子或者是什么东西垫着吗？”
半身人第一次没有骂混蛋，而是红着脸，背着手微微点头。
噗嗤的一声，雪漫哈哈大笑起来。
“混蛋小孩！不准笑！”半身人跺着光脚丫子，气急败坏地拧着雪漫的大腿。后者则是疼得哇哇大叫。
“你们省点力气，一会有你们惊讶的。”屋里传来胖女人的声音。
又过了好一阵，百无聊赖的男人们甚至已经把楼下的残骸都收拾干净。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三个男人同时向上望去。除了帕西米尔满意的点头外，其他两人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
“这...这真的是阿蕾娜姐吗？”雪漫扯了扯身旁的猎魔人，向后者确认到。
“是吧...那个纹身在呢。”猎魔人同样的惊讶。
虽然两人都曾在阿蕾娜的长相上达成一致，但是从未想过她的美貌还能更上一层楼。
“去吧，走下去让这群臭男人看看女人的魅力。”胖女人在阿蕾娜的腰上轻轻一推。
阿蕾娜黑色的中长发系着发带，在后脑勺梳成了一个完美的花苞状，额前的刘海是毫无瑕疵的小卷；装饰她脖颈的是一条黑色蕾丝项圈，项圈中间镶着一颗墨绿色五边形宝石；耳朵上仍戴着天青色耳钉，墨紫色的连体长裙上以胸口为界，两边对称地绣着金色的鱿鱼图案。
她一只手捏着几乎要拖到地上的长裙下摆，朝楼下走去，另一只手则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翼翼地走着，可能她还没习惯脚下的高跟鞋。
“阿蕾娜？”戴维揉了揉眼睛，若不是德鲁伊女孩脸上的纹身，他真的会认为眼前贵族模样的人是凭空出现的。
“太美了...这一定是公主，”雪漫发自内心地夸赞着，“我读过关于公主的书，只有公主才会拥有这样的美貌，不，不对。应该是女神！对！女神降临了！”
阿蕾娜红着脸，习惯性地做了捋头发的姿势，尽管已经没有散发挡在额前。
“看我看我，缇娜也变得好看了。”小缇娜由胖女人牵着，也从楼上一蹦一跳地下来，蹦到雪漫和戴维面前寻求夸赞。
原本那身德鲁伊的皮衣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与阿蕾娜类似的长裙，只不过将高跟鞋换成了小皮靴。连发型都是一样的，俨然一个缩小版的阿蕾娜。
“唔...真的好看。”猎魔人嘴上看似夸赞着小缇娜，眼睛却一直停留在阿蕾娜身上。直到后者瞧见他的窘态才挪开眼神。
胖女人显然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开心地咧开嘴笑道：“怎么样，我的衣服不错吧？”
“想不到鱿鱼大妈你还会做衣服呐？”雪漫说道。
“混蛋小孩，你懂什么，那都是帕西米尔的婆娘以前穿过的！”半身人叫骂道。
戴维一众人再次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向胖女人。就她这个体型，要是硬塞到那条墨紫色的长裙里非崩开不可。他们一致地摆手摇头，表示这不可能。
胖女人尤娜叉腰说道：“别小看我，老娘当初的名号可就是‘性感的尤娜’，要不是接手做这个旅店生意，现在我肯定还能穿得进这条长裙。”
说着往昔，她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些，长叹了一口气，上前摸着小缇娜身上绣着金边的鱿鱼图案，惆怅地看了她丈夫一眼。
“混蛋婆娘！不许哭！”帕西米尔说道，但他的眼里也带着一丝忧愁。
猎魔人问起他们突然惆怅的缘由。
原来帕西米尔在诺恩帝国尚在的时候，富甲一方，曾出入过很多宫廷宴会，甚至用钱买了爵位——即人们口中说的穿袍贵族。当时人们称他为鱿鱼子爵。但随着帝国陨落，新帝国崛起，他的家产和爵位也被通通收走了。
“混蛋！帕西米尔还能赚回来！”半身人捏着拳头，坚定地说道。“现在不说这个，还有混蛋男孩和猎魔人的衣服要想办法。”
“半身大人，”雪漫想了想，改口说道，“半身子爵，您可以把您以前的衣服给我们呀。”他脑海里幻想着自己穿着华贵衣服的样子，暗暗窃喜。
第47章：进城的办法（下）
“笨蛋男孩！你穿得了吗！”半身人指了指自己。
雪漫愣了愣，就算帕西米尔找出以前的贵族服饰来，按照半身人的体型来看，确实没法让他和猎魔人都换上。
“那我们该怎么办？”戴维开口问道。
“帕西米尔让你不杀麻子脸是有原因的。混蛋猎魔人还需要他。”半身人搓搓手，脸上浮起了坏笑。
他惦起脚尖摆摆手，示意猎魔人蹲下身子，随后耳语了一番。猎魔人的脸上也浮起了同样的坏笑。
......
几乎所有住宅和商铺都已经灭了灯，镇上的居民也都伴着夜色进入了梦乡。而贝尔镇的领主府上仍灯火通明，并且时不时传来哀嚎和咒骂声。
领主府上的卫兵们围成了一个圆圈，而圆圈中间有一个人正哀嚎着，俨然像是举行什么邪教仪式。
“哎哟，乡巴佬你弄痛我了！”西西弗斯勋爵扯着尖锐的嗓音哀嚎着，他两腿岔开躺在床上。俨然像是正在分娩的妇人。
镇上的医师正给他的“重要部位”涂抹消肿用的药膏。
医师不停地擦着汗，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是第一次接诊这样的病例，肿大的部位如同鼓着肚囊的蛤蟆。每给肿胀的部位抹上一层药膏，他的患者都会哀嚎着扭动身体。
“勋爵大人，您再忍忍，如果不好好上药的话，指不定要为您做切除手术。”医师按住勋爵的两条毛腿，不让他乱动。
噗嗤的一声笑传来，一名一直憋笑的卫兵终于忍不住了。
“混蛋，谁在笑！都是你们这群不尽责的卫兵不及时出手，现在还在嘲笑我！”勋爵嚷着，扭头忿忿地看着掩嘴憋笑的卫兵。
那名卫兵开口回答：“我执行任务一般都不笑，除非...忍不住。”
勋爵还想责骂，但随即一阵痛感再度传来，他再度哀嚎起来。医师嘴里嘟囔着说都提醒你别动了。那名卫兵看到勋爵的滑稽模样再度笑出声，随即笑声像是会传染一样，卫兵们都捧腹大笑起来。
贝尔镇的尼亚领主干咳几声，提醒他的手下不要太过分，但是嘴上明显也挂着强忍的笑意。“不准笑，你们这群饭桶。让你们办点事都办不好。”
在领主还在教训他的属下时，一个看守大门的卫兵来报，说是“性感鱿物”的店主求见。尼亚冷哼一声：“哼，终于肯上门道歉了，这下我得让她赔上一大笔才行。”
尼亚领上他的卫兵，兴冲冲地朝府邸大门走去，留下医师和还在哀嚎的麻子脸勋爵。
等到尼亚领主来到他的府邸门口，发现除了旅店店主那个胖女人以外，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小孩。他没怎么注意那孩子，而是径直地向胖女人说道：
“怎么样，尤娜？考虑好了吗？如果你还不肯让我入股的话，我不敢担保下次砸的是桌子还是人了。”
“混蛋玩意！就算是把帕西米尔的店烧了，也不会给你入股！”半身人骂道。
尼亚皱了皱眉头，看向那个长着胡子的小孩。等一下？长胡子的？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自己不是看到幻觉。“半...半身人？”
“没错！混蛋！店主不是婆娘，是半身人帕西米尔！”半身人吹着胡子说道。
“哈！那更好办了，现在不是入股的问题了。”尼亚转了转眼珠，觉得他马上就要大发一笔了。“如果你每个月不给我上供八成的利润，我就给镇上的人说，他们最爱的酒馆是个怪胎开的！”
“嘿嘿，半身人在神圣帝国境内可是很不受欢迎的。只要你分我...”尼亚觉得他已经胜券在握，用种族歧视这一套来威胁，从来不会失手。
“混蛋玩意！帕西米尔是来通知你，要把整个店送你了！”
尼亚愣了愣，想不到自己刚想好的威胁说辞还没说完，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店了。正当他还在思索着半身人是不是再给他设圈套时，一个黑影猫着腰，偷偷摸摸地窜到他的府邸内。
猎魔人翻进领主府里，顺着尖锐哀嚎声寻去，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麻子脸勋爵所处的位置。他见到医师似乎已经忙活完，正十分厌恶地像褪皮一样扯掉医用手套。而麻子脸勋爵仍岔开双腿躺着，两条胳膊压在额头上他喘着气，忍受着某部位时不时传来的肿胀感。
等到医师离开，猎魔人才猫着身子来到西西弗斯面前，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那一脚竟然能创下如此杰作。
“怎么？为什么又回来了？”西西弗斯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医师折返。
麻子脸勋爵见来人不回话，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子，想要看看医师到底还要做什么。然而映入眼帘的是不久前给他留下致命一击的男人。
“你...你想干嘛。”西西弗斯吞了吞口水，随即眼皮抽搐起来。
“唔...”猎魔人捏着下巴。“来一个完整的自我介绍。”
“啊？”麻子脸勋爵不知道这个踢碎他尊严的男人，为什么突然找他。更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让他做自我介绍。
“不懂吗？姓名、来历、职务。”
“我叫西西弗斯，沙堡公国的勋爵，花...花钱买的爵位。”西西弗斯回答的很快，肿胀的部位传来痛感，像是提醒他不论眼前人让他做什么，都务必遵从。“来帝国是为了联名签署南方联合公国条约。”
“花钱买的爵位能当出使代表？”
“公国条约早就谈妥了，不管我去不去签署条约都一样。”西西弗斯把他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还有吗？”
“还...还有我喜欢吃生蛤蜊、烤鹿肉，讨厌的吃是...”西西弗斯不假思索地回答。
“兴趣就免了。”戴维心里嘟囔着谁要知道你喜欢什么。
“现在，把衣服脱了。”猎魔人给了下一个指示。
“啊？”
“听不懂吗？衣服脱了。难道需要我帮你？”
这位来自沙堡公国的勋爵，做梦也想不到刚来到神圣帝国的第一天就被当地的领主忽悠去砸店，更想不到的是砸店不成反被踹，最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馋他的身子。
第48章：前往霍利兰（上）
领主尼亚心满意足地拿着“性感鱿物”的地契，后面跟着给他道喜的卫兵。
“领主大人，有了这家店，基本整个贝尔镇的酒水生意就都是您的了！”
“别说贝尔镇，要我说，能一直开到圣都去。”
“以领主的聪明才智，把店一直开到南方各公国去都行。”
尼亚满意地享受着属下的奉承，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府里，想到那位被他怂恿的南方贵族：“说到南方公国，这还得去感谢西西弗斯勋爵才行。”
等他们折返时，却看到西西弗斯光溜溜的躯体蜷缩在床上，他无助地掩面抽泣着，不论领主和卫兵如何问他，他都一字不答。
嘴里只是念着：“我...我再也不会来北方了。”
......
太阳悄悄然地从天际线上爬起，日出的辉光将贝尔镇上商铺的招牌都镶嵌上了淡淡的金边。一个胖女人仰头看着一面画着鱿鱼的招牌，她叹了一口气，将招牌卸了下来。
“性感鱿物”旅店的二楼，猎魔人戴维已经沐浴过，头发用橄榄油抹得油光发亮，整整齐齐地向后脑勺梳去，身上穿着昨夜从南方贵族身上扒下来的衣物。
他端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写着信。
这是他的习惯，自从离开白色尖塔以来，每到一处旅馆都会要来纸墨，接着恭恭敬敬地写上一封给呢喃婆婆的信，即便这些信他从来没有寄出去。
至于目的，或许是担忧自己再次失去记忆。
他写完信后，便将信纸卷好，塞进自己的挎包中，下楼与同伴汇合。
“混蛋猎魔人，快点，就等你了。”帕西米尔背着一个远远大过自己的背囊，催促着戴维。
门外，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正候着。车厢里坐着阿蕾娜和缇娜，她们身上是昨天那套雍容华贵的服饰。
马夫位置上坐着的是撅着嘴巴的雪漫。
雪漫昨晚满心期待等到猎魔人和半身人回来，却被告知自己之后前往圣都霍利兰将扮演贵族的随行扈从。而在得知装扮贵族的美梦破灭后，他一直不满到现在。
“记住！猎魔人现在是南方贵族了，要装得像模像样。”帕西米尔爬上马车，跟雪漫肩并肩挨着。
“明白。”猎魔人左手按右胸，微微躬身。
一个很标准的贵族式行礼。
在昨晚前贵族帕西米尔的指导下，他学得很快。甚至不怎么夸奖人的暴躁半身人都夸赞他颇有这方面的天赋。
另一方面，阿蕾娜却是笨手笨脚，要么每次提裙摆时过高，要么是双腿曲膝时幅度过大。被半身人骂了很多次猪脑袋。
全部人都上了马车以后，半身人一挥马鞭，驾驶着马车朝通往圣都霍利兰的方向驶去。
车厢里。
“鱿鱼夫人，抱歉。”阿蕾娜带着歉意说道，“帕西米尔先生为了帮助我们，才把您心爱的旅店给送了出去。”
尤娜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
“好久没人叫我鱿鱼夫人了，想当初这个家族头衔还是挺有名的。我那白手起家的丈夫，靠钱就买到了子爵，甚至别人还给了他个鱿鱼子爵的头衔。”
说起自己的丈夫，她面上满是骄傲。
她继续说道：
“不过，那店倒是无所谓。配方都还在，一样还能从头再来。”
“婆娘说的没错！帕西米尔会从头再来！”半身人说着，像是为了鼓舞自己，猛抽了一鞭，让马车驶得更快。
“那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换个地方开张吗？”猎魔人问道。
“去西边，去黑索山脉，帕西米尔的老家。”半身人把缰绳递给雪漫，蹭地从车厢的前窗蹦到里面。吓得雪漫差点没抓稳缰绳。
“黑索山脉？”猎魔人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听说过，但不太确定。
“对，帕西米尔受够神圣帝国了，受够人类了，要回故乡，半身人和矮人的故乡。”半身人从兜里扒出一块鱿鱼干，撕成几块递给车厢里的人。
阿蕾娜和戴维茫然地嚼着鱿鱼干，显然都没听说过半身人和矮人的故乡。
“笨蛋德鲁伊！笨蛋猎魔人！”半身人吹着胡子骂道。
尤娜让自己的暴躁丈夫不要发脾气，耐心地跟两个迷茫的年轻人解释。
自从诺恩帝国覆灭，神圣帝国除了驱逐矮人和半身人，在他们能触及的范围内，基本把关于矮人和半身人有关的东西都销毁了，譬如他们的著作、他们的产业甚至他们存在的本身。
被神圣帝国命令禁言的东西，老人们不敢谈，而年轻人则是不知道。故而许多人都开始淡忘了矮人和半身人。
“所以，除了西索山脉和个别比较开明的南方公国以外，很少能看到这类人种的踪迹了。”尤娜总结道。
“混蛋神圣帝国！混蛋圣教团！”帕西米尔骂道。
猎魔人紧锁眉头，开始明白兄弟会为何要揭竿而起。更令他惊奇的是里德兰斯大陆上还有除人类外的人种。
“这就是您帮助兄弟会的原因吗？”阿蕾娜开口问道。
“不是，帕西米尔说过了是交易。”半身人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像是想起什么要紧的事，爬到后车厢里从他的行囊中摸索着什么。
“到了那边记得把这个交给兄弟会的人，接头密语是看门狗。”
他摸出了几枚徽章，纯白发亮的徽章上雕刻着艾露尼女神仰头双手合十，头顶是两把长剑。
戴维接住半身人丢给他的其中一枚徽章，刚接到手里，他就马上发现了徽章中的有股轻微的魔法律动，就跟他腰间的狮鹫徽章一样。
“这跟我的徽章好像。”戴维疑惑地看着帕西米尔，等待半身人为他解答。
“跟帕西米尔想的一样，混蛋猎魔人不是以前的猎魔人。”
“唔...我算是新派的猎魔人。”
“狗屁新派！骗小孩的！”半身人双手抱胸，教训起猎魔人。“你跟那些圣教团的骑士没什么不同，都是靠这些小玩意才能施法。以前猎魔人，像上次那种雇佣兵，他们几下就能解决！”
戴维愣了愣，之前从通晓者那也听过类似的话。总结起两人的话，像是以前的猎魔人似乎不用依靠徽章作为媒介就能施法。
“原来是这样。”
阿蕾娜摸着耳朵上的天青石耳钉，嘟囔着。
天青石闪着点点芒光。
第49章：前往霍利兰（下）
听力敏锐的猎魔人听见了阿蕾娜的低语，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聚焦在她的耳朵上。
“所以，你也是靠着耳钉才能施法？”
阿蕾娜点了点头。
帕西米尔这才注意到她耳朵上首饰，拍了拍大腿恍然大悟：“混蛋德鲁伊的治愈术也是靠小玩意？帕西米尔还以为德鲁伊没有受影响！”
“没受影响是什么意思？”戴维问道。
“混蛋猎魔人，什么都不懂！”急性子的帕西米尔又再次嚷着。
再一次，由他的妻子代为讲解：
“从前德鲁伊仅靠咒语便能催动魔法，不，应该说是懂得咒语并且能感知周围魔法元素的人，都能施法。”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脑海里组织语言。随后继续说道：
“原来诺恩帝国尚在的时候，也就是女巫会还没覆灭的时候。严格按照纪年法来算，应该是759纪年，从那天开始，几乎所有掌握施法技巧的人都没办法再唤起魔力。”
戴维十指交叉手肘撑在大腿上，仔细听着尤娜的讲解。这是他重新加深对这片大陆认识的好机会。
“原本存在的教派可比现在多得多，人们信仰的神明也各不相同。铁匠之神、太阳之神、麦穗之神，只要能见得到的东西都能会冠以一个神的名号。”
阿蕾娜点着头，她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的睡前故事里有这些神明。
“很多神明的代言人逐渐失去了施法的能力，而他们的信徒对于神明的信仰皆来源于魔法。若是神明的代言人都没了施法的能力，在信徒们看来，他们曾信仰的神明都是虚构。于是，他们就会背弃自己的信仰，从而投靠或者改信别的神明。”
“可是我先前见过一些争执，自称某某神明的信徒互相为各自的信仰吵架。”猎魔人插嘴说道。
“不能一概而论，始终虔诚的人总还是有的，”尤娜耐心回答。“而且，也并非所有神明的代言人都失去了施法的能力。”
“唔...我倒是见过德鲁伊的通晓者没有依靠任何器物也施展了治愈术。”戴维摸着下巴，回想着玉石矿洞内赛哈曼施展治愈术的场景。
“那么，你们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丈夫要把那几枚徽章交给兄弟会吗？”尤娜意味深长地看着正认真思考的一男一女。
戴维和阿莲娜一时之间被灌输了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像是刚被灌输了大量新知识的学生，正在思考消化。
“于是他们就会背弃自己的信仰，从而投靠或者改信别的神明？”阿蕾娜重复了此前尤娜说的这句话，低头思忖，随后她眼睛一亮，说道：
“也就是说，艾露尼教派一夜崛起的原因就是这个？那只要把这个东西交由兄弟会，让他们公之于众，或许他们的信徒就会弃艾露尼而去？”
“唔...”猎魔人撅着嘴巴摇头，手里把玩着艾露尼徽章。看起来他不太同意这个看法。
尤娜看着两人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用中指扶了扶鼻梁，就好像那里有一副镜框。“你觉得呢？戴维？”
“阿蕾娜前半段说得没错，艾露尼崛起应该就是靠的这个徽章。但结论却有些牵强。”
戴维把徽章置于从车厢窗口泻进的阳光下，艾露尼徽章闪闪发光。
“但是，信徒们现阶段已经无所谓魔法来源于哪里了，他们只是想要倚靠最有能力、最强大的那一边。”他顿了顿，看了眼尤娜和帕西米尔，随即继续说道。“但我还是不太明白将这徽章给自由兄弟会有什么用。”
“除非...”猎魔人皱起眉头，又把眼神重新落在艾露尼徽章上。“除非所谓的艾露尼徽章任何人都能使用？”
尤娜用她的圆润的手指连打了几个响指。“回答正确。”
“混蛋猎魔人不算太笨！”帕西米尔少见的夸奖了猎魔人。
“可是...”戴维想了想还是不要随便提起赫赫有名的前女巫，便改口说道：“可是我的导师给我的徽章，只有我一人能催动。”
“还是笨！”帕西米尔说道。
“材质、工艺、魔力源头都不一样。”尤娜再次解释道。“你昨天战斗的时候我有注意到，你可以一直从徽章力汲取魔力。但是这艾露尼徽章不同。”
戴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圆鼓鼓胖乎乎的女人，原本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旅店侍女，后来发现她原来是前贵族。
但眼下她又不停地为他和阿蕾娜答疑解惑，他开始觉得尤娜或许还有别的身份。
“艾露尼的徽章，是一次性的，两者就好比...”尤娜在脑海里思索最合适的字眼。“噢！就好比你的徽章是一口井，只有你掌握着打水的方式，只有你能从这口水井里打水喝。但艾露尼的徽章不同，它就只是一桶水，喝了没了，而且谁都能举起就喝。”
“不愧是帕西米尔的婆娘！”半身人自豪地吹着胡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他们一开始没有马上用手上徽章...”
戴维回想其当时被西瓦尔围困的场景。圣教团的骑士们想必也知道徽章是一次性的，不到关键时候不轻易使用。
艾露尼徽章相当于他们的关键底牌，在必要时候使用才给予敌人意想不到的打击。
阿蕾娜咬着下唇，恐怕也是想到前几日突袭失败的原因，她的族人对爆发出强大力量的众圣教团骑士毫无办法。
“所以，只要自由兄弟会也拥有这个力量的话，或许就可以直接在明面上跟圣教团的骑士们对抗了？”阿蕾娜问道。
“德鲁伊小姑娘说得对。”帕西米尔答道。
阿蕾娜低着头思忖，而后像想起了重要的事，抬起头来握住尤娜肉乎乎的手说道：
“鱿鱼夫人，您真的太厉害了。今天听您讲的这些，让我学到了很多。”
戴维也从先前的思考回过神来，附和起阿蕾安的夸赞。
“都说了别小看我，没嫁给这个死鬼之前，原来可是雪堡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呢。”尤娜又再次推了推鼻梁骨头，很是享受两人的奉承。
雪堡大学？猎魔人下意识摸了摸挎包里的狼皮包裹，差点忘了赛哈曼交代的事情。
第51章：扈从雪漫（上）
这路上，雪漫察觉到了猎魔人和德鲁伊之间的火药味。对于他来讲，十几分钟的路程一直憋着不讲话，就好像成千上万只虫子在身上爬一样难受。
“你们俩现在扮演的可是贵族夫妇，一会我们就要到岗哨了，可别露馅了。”雪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但两人却仍将头都各自别到一边，没有理会雪漫的建议。
不远处便是通往霍利兰城的必经之路——摩尔岗哨。一座由木头支架为内部结构，黄岗岩为外部加固的瞭望塔楼拔地而起。
塔楼顶端插着神圣帝国的迎风招展的旗帜——图案是艾露尼女神双手合十的祈祷模样。
走进仔细瞭望塔，没有想象的那样高，其主要作用也只能从塔楼往下查看过关的旅客罢了。
门口是由木头组成的栅栏，两边是神圣帝国的士兵，他们的装束有点像圣教团的骑士，同样以白色为主色调，不过只是由花纹华丽的铠甲换成了朴素的白色皮革外套。
他们抱着长枪，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大部分从南方来的贵族和朝圣者都已经在昨天通关了。戴维一行人，或者说来自南方贵族的西西弗斯一家人是今天的第一批过关旅人。
“停下。”为首的一名士兵，穿着与其他士兵差不多的皮革外套，不过从其神情来看，应该是这里的守备官。“请出示通关文件。”
他朝戴维伸出手，讨要通关文件。作为常年的守备在此的士兵，很容易就辨认出谁才是一支队伍中的头头。
呃？通关文件？
戴维心中一慌，佯装在兜里摸着不可能存在的通关文件，一边想着应该怎么办。
他大概扫了一眼周围的卫兵，唔...数量不算多，而且不像有圣教团骑士的水平，用剑应该能摆平？
守备官摆摆手，示意周围的士兵向他靠拢。
“最近很多无赖不知道上哪弄来一些贵族的衣服，想要蒙混过关。”守备官从头到脚大量着戴维一众人。而后继续说道：
“而且，无赖们既没文化，又没见识！他们都犯了同一个致命的错误。”
阿蕾娜也开始紧张起来，她捏裙摆的手更用力了些。她寻思着一旦露馅，为了方便逃跑或是战斗，就该一把将长裙的下摆撕掉。
守备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审判所里的审讯官，眼下正给犯人指出他们的犯罪依据。他大声宣布：
“你们的错误就是——贵族绝对不会徒步！老爷们、姑奶奶们的脚丫子可都是金做的，怎么可能会靠自己的腿呢？”
守备官的属下纷纷附和起来，甚至还有人鼓掌称赞长官英明。
猎魔人不停地眨巴着眼睛，朝雪漫使眼色。想让那撅着嘴的傻瓜随时把他怀里的长剑递给他。
“混蛋！”雪漫大吼了一声。
守备官和他的属下都这一声骂给吓愣。同样震惊的还有阿蕾娜和戴维。他们搞不明白这家伙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睁大你们的狗眼！北方乡巴佬！”雪漫可劲地挺起胸，趾高气扬地抬高嗓门。“这三位可是来自沙堡公国的高贵绅士和淑女。”
他把之前帕西米尔嘱咐的话全都牢牢记在了脑海里。毕竟他现在可是贵族的扈从，要好好扮演这个角色才行。
哪有贵族直接跟低等贱民直接对话的道理？
“在你面前的，是由尊贵的南方诸国女王——旺妲·特纳女王钦点的勋爵，沙堡公国的西西弗斯！”
雪漫说完立马跑到守备官一侧，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是他们的本地向导，这些南方贵族不好惹，各个脾气坏的要命。”
见守备官皱了皱眉头，雪漫继续说道：
“听着，他们是来签署重要条约的，各地领主都护着呢。前些天还当着贝尔镇领主的面，打碎了男人的那玩意。”
守备官突然觉得裆下一冷，看了眼满脸诚意的雪漫，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雪漫转向猎魔人，鞠了一个角度极其诡异的躬，几乎要将头埋到自己的肚子里。鞠躬时，他轻声对守备官说道：“跟着我做，保你们平安。”
随即在守备官的指令下，所有士兵们都鞠了同样的躬。接着一行人在这名守备官及其属下的簇拥之下，顺利的通过了关卡的层层检查。而后目送他们离去。
“呼～”守备官长舒了一口气。“哎呀，还好遇上了心地善良的北方同僚，要不咱们可就招惹大麻烦咯。”
周围的士兵都附和起来，打从心里感激那个伺候贵族的扈从。还有人称赞他们的长官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呼～”同样长舒一口气的还有阿蕾娜和戴维。
雪漫则是得意洋洋地吹着口哨，他很满意刚刚自己的表演。
就在众人悬着的心才刚刚放下，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等一下！”守备官喊道。
“不会露馅了吧...”雪漫嘀咕着，身体自然地朝猎魔人身后靠去。
岗哨的士兵们一字列队，守备官从队伍中走出来，恭敬地行了一个适才雪漫指导的诡异躬身礼。随后开口：
“呃...尊贵的勋爵大人，小人之前的无礼还请包涵。”
雪漫舒了一口气，用手肘推了推戴维，示意让他回话。
猎魔人干咳几声，两只手背在身后，仰着鼻子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守备官对雪漫眨巴了眼睛，脸上带着讪笑。从身上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印着红色的火漆印，这是神圣帝国出入关卡的凭证。
他双手将通关文件奉上：“勋爵大人一定是在旅途中不慎丢失了通关文件。所以这才马上给您补上一份。这样诸位入城的时候也会方便不少。”
“唔...”猎魔人傻眼，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假装平静地收下文件，道了声谢谢。
守备官抿着嘴笑着，目送所谓的南方贵族离去。随即满意地点头：
“这样一来，那位扈从小先生也会轻松得多吧。”
守备官的属下们纷纷附和道，又都夸赞起他们的长官知恩图报，未来的仕途不可限量。
第52章：扈从雪漫（下）
“大师，你可要记住自己现在的身份啊。”雪漫惦着脚拍拍猎魔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你要有贵族趾高气扬的模样才行。还有，你刚刚给那守备官道谢是怎么回事？你可是贵族，怎么能对身份卑微的人道谢呢？”
看着男孩一副老师傅教导学徒的模样，戴维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点头称是。在演戏这一方面，他确实远远比不上入戏极深的雪漫。
离开摩尔岗哨不久后，他们便能远远瞧见圣都霍利兰的宏伟主城门。
除了主城门——赐福之门外，霍利兰城还有三座城门，分别是水瓶之门、铁匠之门和忏悔之门。分别位于霍利兰城的南、北、东、西四个方向。
若是有心观察，站在高处便能观察到城内由两个部分组成，以隆起的山坡为界，向下是鳞次栉比的住宅。当地的人称之为下城区，是平民的主要活动地点。
而山坡以上则为上城区，多数只有达官贵人或是艾露尼的神职人员才能出入。山坡上矗立着三座宏伟建筑——分别是艾露尼神圣大教堂、帝国城堡、雪堡大学。
不知不觉间，戴维一行人已经来到城门前。
城门两旁是两座塔楼，以切割平整的花岗岩堆砌而成，顶端是齿状的城垛。如果是战争时期，站在塔楼上的弓手便可以通过城垛间的间隙放出箭失。
当下，取而代之的扛着艾露尼旗帜的士兵。
城门口人声鼎沸，很多人不满地嚷嚷着让他们进城。
“特殊时期，必须经过严格审核后才能入城。”一个守门的卫兵扯着嗓子喊着。
“混蛋！老子可是落槌镇的总管！凭什么拦我？”
周围的人附和着，有的是外出采购的居民、有的是来自各镇上的乡绅、有的是朝圣的信徒，甚至是趁乱混进城的地痞流氓。
那名带头起哄的总管甚至开始推搡着卫兵，试图强行进城。
“你就是落槌镇的领主亲自来了也不行！”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女人站了出来，朝着那个自称落槌镇总管的男人走去。
她一把揪住那总管的衣领，将他放倒在地。她将那总管双手掰到背后，用一只膝盖抵着。而手上则是用劲把总管的头死死地按在地上，直到那总管疼得嗷嗷直叫才罢休。
自从高大的女人现身后，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也不敢再推搡卫兵。
“听着，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我不管你们是谁，又或者是不是贵族。只要有我俄洛伊在，你们都别想乱来！”
俄洛伊说完后，将立在她身旁的巨锤扛起来，雕刻着花纹的锤柄与她肩铠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故意抬高巨锤，以此来警告胆敢违抗她命令的家伙。
吵吵嚷嚷的人群见到那柄举巨锤后，都安静了下来。只要是神圣帝国的居民都能认出这名身材魁梧、威武凌然的圣教团骑士——唯一的女性骑士。
面对这名女骑士，原本那些蠢蠢欲动，试图趁乱进城的人都灰溜溜地离开了，而其他人则全部自觉地排起长长的队伍，一时间秩序井然。
戴维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俄洛伊，她没有穿着类似道戈或西瓦尔样式的全身铠甲，而仅仅只有一副半截肩甲。其他部位就和普通人穿的日常服饰没什么区别。
“唔...”戴维挑了挑眉，正如他所料，女骑士的肩甲上同样有一枚闪闪发光的艾露尼徽章。
雪漫注意到了猎魔人在观察女骑士，睁着大圆眼睛看着他，问道：
“大师，你好这口？”
男孩边说边竖起大拇指：“我老爹说过，好这口的都是真男人。你可真行。”
猎魔人白了一眼男孩，没有搭理他。这家伙脑子里怎么尽是这些东西？
“现在！你们给我排成纵队，一个一个接受检查。”女骑士俄洛伊大声吼着，那嗓门要比大多数男性大得多。
听闻女骑士那番话后，猎魔人只好领着阿蕾娜和缇娜乖乖排在到城队伍最后方。
过了一阵，从城内传来悠远而肃穆的钟声，宣告着正午时分来临。
戴维发现队伍中有不少人闭着眼睛面向钟声传来的方向。他们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
他顺着信徒祷告的方向望去，即便在城门底下，抬起头来也能望见霍利兰上城区的神圣大教堂。虽然同时也能瞄到皇宫，但是两者却是云泥之别。
神圣大教堂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庄严肃穆，却又不失富丽堂皇。而比神圣大教堂低上一头的皇宫，首先在气势上输了一大截，更别提外观了——像是经久失修一般，皇宫的外墙甚至有些发黑。
猎魔人用手遮着阳光，端详起两座截然不同的建筑，自言自语道：“唔...艾露尼的教堂可比皇帝宫殿壮观得多。”
“那还用说，皇帝都得听艾露尼大主教的话，谁权利大谁住的好，这是很自然。”
戴维转头过去看着搭话的男人。男人身穿白色衬衣，外搭灰色马甲，头顶黑色高帽。这个男人长着十分不协调的八字胡。
男人见到戴维身着精美的服饰，一眼看出他的身份显贵。
“噢，抱歉。失礼了。”男人脱下高帽放于胸前，面向戴维微微额首。“我是马波镇的马丁·肯。”
戴维迅速扫了肯丁一眼，随后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同样回礼道：
“您好，我是沙堡公国的出使代表，西西弗斯勋爵。”
“原来是沙堡公国的勋爵大人，那想必那两位便是您的家眷。您可是相当有福气。”马丁在阿蕾娜和缇娜身上掠过，像是在找其他人。
“怎么了？”戴维问道。
“沙堡公国离神圣帝国那么远，而且我听说路上经常出现山贼劫匪，您连护卫也没带吗？”马丁摸着不太协调的胡子，继续问道。
“唔...”戴维想了想，但还是指了指一旁排在阿蕾娜和缇娜前头的男孩。
“这是您的护卫，可他不像是成年人？”马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雪漫在他眼里看来明显稚气未脱。
猎魔人挠了挠鼻头，神情尴尬地解释道：
“是我的护卫，不过早些日子吃错了野味，才...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马丁皱着眉点头，嘴里念叨着究竟是什么野味，居然有这样的奇效。
第53章：突如其来的梦
“对了，请问每次进入霍利兰都要这样大费周章的排查吗？”
猎魔人担心马丁继续纠结护卫和野味的问题，连忙另起一个话题。
“那倒也不是，听说前些天神圣大教堂的助教好像离奇死亡，所以城里都紧张了起来。指不定就是兄弟会那伙人干的。”马丁漫不经心地说着。
“汪汪？”前边传来阿蕾娜的声音，她听到兄弟会几个字眼后，两只耳朵就差没竖起来了。
马丁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何勋爵夫人要突然学狗叫。
“看门狗？”阿蕾娜说道。
马丁眉头皱得更紧，他总觉得勋爵夫人在骂他。
阿蕾娜见到马丁脸上有了反应，凑得更近指着马丁，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门，狗？”
戴维翻起白眼，他明白阿蕾娜想做什么。半身人帕西米尔确实说过跟兄弟会的接头密语是看门狗，但也不是这么对暗号啊。
马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了眼勋爵，发现勋爵竟然还对他翻白眼。他跺了一脚，转身离开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该死的南方人。”
“欸？看门狗！不要走啊。”阿蕾娜朝马丁喊着。
为了防止引起骚动，戴维一把揪住阿蕾娜：
“行了，那就是一普通人。而且，你是打算在圣教团的眼皮底下跟你的兄弟会密探接头吗？”
阿蕾娜哼了一声，然后扳起脸来，随后双手交叉在胸前，故意压低声调说道：“唔...徽章的事，你自己去办。”
猎魔人意识到阿蕾娜在学他说话。
阿蕾娜撅着嘴巴，嘴上涂着尤娜之前为她准备的唇膏：
“既然是要我自己办，那你少管我的事！”
“我是担心你害得我不能进城。”猎魔人看着她那娇嫩欲滴的红唇说道。
“对，你就担心你自己的事。”红艳诱人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时不时能见到嘴巴间的整齐的皓齿。
戴维甚至能闻到她开口说话间传来的淡淡香味，和她的妹妹很像——苦艾和茴芹的气味。
他回了阿蕾娜一句话，但是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猎魔人感觉到喉咙发干，扯了扯衣领，好让自己能舒服些。但这么做反而让头顶的太阳把他晒得愈发燥热。
除了不适的燥热感，头顶还时不时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随着刺痛感不断加重，熟悉的画面碎片化地在眼前浮现：
塔楼灼烧，随后崩塌。
身上着火的人在地上打滚，或是四处逃窜。
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捧着他的脸。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丝绸一般丝滑，一缕发丝悄然地落在他的脸上。匕首扎在她的腹中，一抹红将女人的白色薄纱长裙染红。她的薄唇微张，轻声细语着。戴维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痴痴地看着唇瓣上的红。
他很好奇，那究竟是鲜血还是唇膏？
“喂！轮到你了！别耽误时间。”女骑士俄洛伊大声提醒。
猎魔人一行人排的队伍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城门前。俄洛伊坐在一面木桌前，正一一检查每个人的通关文件。而她的那柄战锤就搁在手边。
“没听懂吗？报上你的名字！”女骑士俄洛伊的蒜头样的大鼻鼓着气，有些不耐烦。一个上午都在检查进城的通关文件，她很反感这样枯燥无味的工作。
猎魔人用指节揉搓着太阳穴，试图把那重复了无数次的梦境暂且抹除。他似乎听到有人在问他的名字，是那白发女子吗？她是在开口问我的名字吗？
“白...白色尖塔的....”猎魔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他还没能完全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梦境中。
“什么？我听不清楚！你是来捣乱的吗！”女骑士俄洛伊拍着站起身来，另一手已经向战锤的长柄抓去。
“沙堡公国的西西弗斯勋爵。”雪漫赶忙回答，随后给阿蕾娜使了眼色。他发现猎魔人有些不大对劲。
阿蕾娜附和道，说自己是勋爵夫人，随后在猎魔人身上摸出通关文件。
俄洛伊接过通关公文，边检查公文印戳的真实性，边偷瞄眼前的“西西弗斯勋爵”。他闭着双眼摇晃脑袋，指节一直不停地揉搓着脑袋。
“勋爵大人没什么问题吧？需要为你们找医师吗？”她问道。
“没什么问题，他可能只是水土不服。”阿蕾娜连忙摇头。
“或者送去神圣大教堂？修女们或许可以为勋爵大人消除不适感。”俄洛伊再次建议。
阿蕾娜的头摇得更厉害了，虽然现在是勋爵夫人的身份，但归根结底还是德鲁伊外加兄弟会成员的双重身份。如果不小心在那见到西瓦尔，当下她可没信心完成复仇。
俄洛伊见到对方不需要帮助，便不多费口舌。朝后边的卫兵示意放行，接着将公文的印戳上多盖了一个章，表明此行人为南方贵族。
卫兵接过羊皮纸，随后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份细绳捆好的卷轴。
“下一个！”女骑士继续繁琐的工作。
......
通过城门检查，一行人终于进城。但猎魔人似乎仍有些神智不清，甚至连双腿都有些站不稳。
阿蕾娜叮嘱雪漫牵好缇娜不要乱跑。随后她搀扶着猎魔人，在就近的一座景观喷水池边缘坐下。
这是霍利兰城随处可见的喷水池，水池底座的水微微泛起涟漪，中间则是一大一小的两个盛水圆盘，而顶端是艾露尼女神捧着水瓶的雕塑。
阿蕾娜捧起猎魔人的脸，轻声问着：“你这是突然怎么了？刚不还和我吵吵么？”
猎魔人突然猛地紧紧抓住捧在他脸上的双手。吓得那双手想要赶紧抽开。
“不...不要走...”戴维的眼神涣散，瞳孔失去焦点，他嘴里喃喃着，“告诉我...你要说什么...”
阿蕾娜不明白猎魔人在说什么，但她觉得他需要她，于是任由戴维握着她的手。
突然阿蕾娜觉得脸上湿答答的，抬起头来发现是头上的艾露尼女神雕塑，它不合时宜地喷起水花来。
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猎魔人额头上沾满了细小的露珠。水珠的凉意将他的燥热挥去大半，他回过神来，发现手里正握着一双娇柔纤细的手。
而手的主人，脸上泛着不易察觉的潮红。
第54章：初见霍利兰城
阿蕾娜见猎魔人似乎已经回过神来，于是将双手抽回，站到不会被水花撒到的地方去。她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水珠。
她能感受都脸上有些烫，她想或许是正午阳光过于热烈的原因？
“你好些了吗？”阿蕾娜问道。
戴维学着阿蕾娜，也起身远离艾露尼喷水池，站到她一旁。他想起来自己应该是不小心把阿蕾娜当作了梦里的女人。
“抱歉，好多了。”
“你这突然是怎么了？”
“唔...”戴维回忆不久前突然涌入脑海的碎片画面，想起了一张薄薄的红唇。他对比了一下阿蕾娜的双唇，除了颜色相同以外，两人的唇形却完全不同。
看着紧盯自己双唇的猎魔人，阿蕾娜抿了抿嘴，说道：
“行了，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就不该关心你。”
雪漫打破了两人谈话的僵局，提醒到之前卫兵提供的卷轴应该是南方贵族参加艾露尼恩赐日的行程，让他们赶紧看看。
阿蕾娜抽出细绳一端，摊开卷轴，上面写着简单的日程安排：
“祷告日：宫廷晚宴；”
“恩赐日：信徒朝圣；”
“现身日：奇迹降临；”
阿蕾娜和戴维皱着眉头，显然“异教徒德鲁伊”和“记忆缺失的猎魔人”不太了解艾露尼教派的节日习俗。
雪漫看出了他们的窘迫解释道：
“祷告日是恩赐日的前一天。算作是重大节日前的铺垫吧。至少夏陵修道院里的书是这么写的。啊，说起修道院，有些想念希雅修女了呢。”
猎魔人瞪了他一眼，让他别跑题。
雪漫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
“宫廷晚宴——无非就是贵族老爷们喝酒吃肉咯。信徒朝圣——便是信徒们齐聚神圣大教堂，共同朝拜艾露尼神像。至于奇迹降临...我就不太明白了。”
他挠了挠头皮，指着卷轴上的现身日：“我记得希雅修女讲课的时候，都会简单掠过这个日子。所以我也不太明白。”
雪漫看似还要继续讲解，但猎魔人示意让他停下。
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鲁思。猎魔人让大家都把脸瞥向喷泉，假装欣赏艾露尼雕像。
鲁思此刻没有穿着出勤的白色铠甲、黑色披风。而是一件绣着金线的白色紧身上衣，袖口像喇叭一样大开着。下身是黑色的紧身长裤，他踩着贵族样式的高筒靴，靴子侧面装着皮带扣。
他独自一人走在鲜少人影的城门街道，他满脸愁容地背着手踱步至艾露尼喷泉水池旁，站定不动，而后又长叹了一口气。
猎魔人一行人见到鲁思站在他们身旁，心中都不免紧张了起来。他们屏住呼吸，随后由欣赏雕塑的样子变为低头祷告。
他们尽可能低把头别向另外一侧，不让鲁思发现。
“祷告会有用吧...”鲁思看着眼前的艾露尼雕塑喃喃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朝水池中丢去。他双手合十，开始闭眼祷告。
半睁眼的戴维瞄到鲁思正专心祷告的鲁思，拍拍其他人的肩膀，抱着缇娜朝鲁思过来的方向溜走。
等到鲁思再睁开眼时，看了眼水池里孤零零的银币，他自言自语道：“尽是些不虔诚的信徒，连枚银币都不舍得丢...”
......
猎魔人一众沿着城门街道的环形鹅卵石路七拐八拐地走着，要不是只有这么一条路，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来的不是一个帝国的省会城市。
这一路上除了见着修得平平整整的草坪和艾露尼雕塑外，再也见不着一个活人。论生活气息，还远远不如其邑下的城镇。
虽然听说城内发生了凶杀案，但也不至于整座城戒严到毫无生气吧？
直到他们拐了最后一个弯，之前以为走错路的疑虑才抛之脑后。原来刚刚由俄洛伊镇守的大门仅仅只是是霍利兰的外城大门，而现在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霍利兰内城。
宽大的街道几乎是夏陵、贝尔镇商业街的三倍有余，即便是四五辆马车同时在街上跑都不会觉得拥挤。内城门口插着街道指示牌——赐福街道。
赐福街道的两侧铺面的招牌琳琅满目。
有叫“血语玫瑰”的花店、“山岭微风”的草药坊、“野猪之牙”的铁匠铺、“百兽之王”的兽皮店、“狗头人挚爱”的蜡烛店。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甚至戴维还看到一家熟悉的杂货店“狐狸尾巴”。
或许是连锁的吧，他摸着下巴想着。
街道两侧的商铺只是繁华一景，就连街道中间都是支起的摊位，除了正常卖些水果、糕点、小首饰的小摊外，还有着当街卖艺的流浪画家、吟游诗人。
看见如此繁华的街景，两个年纪稍大的人都有些把持不住，更别说雪漫和缇娜了。俩孩子跟撒了缰绳的野马，到处狂奔，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雪漫瞧见了想吃的糕点，伸手向猎魔人讨要钱币，后者却摇头不肯。直到雪漫把小缇娜也拉入他的阵营，才成功要到了几个铜币。
“唔...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我们这样或许有些招摇？”见没人应答，戴维扭头寻找阿蕾娜，却不见她的踪影。
“阿蕾娜？”
猎魔人焦急地在人群中寻觅着她的身影。
混蛋，一时之间放松警惕，就不见人影了。该不会被圣教团的人发现了吧？不可能啊，她这身装扮，不可能认出来。
难道是鲁思察觉到了？可能性不大才是..如果发现的话，在喷水池那会就该动手了。
到底...嗯？他看见阿蕾娜正把嘴凑到一个街头画家耳旁。只见那画家摇摇头，随后阿蕾娜叹息一声，随后换下一个目标。
“看门狗？”
一个吟游诗人摇摇头。
“看门狗？”
一个卖水果的摇摇头。
“看门狗？”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摇摇头。
戴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如果按照她这个问法，或许她会一路朝上城区问去，一直问道皇帝、乃至大教主那去。
阿蕾娜走到戴维身边，叉着腰：“你说兄弟会的密探，有没有可能已经深入皇帝宫殿或者大教堂里了？”
“求你了，阿蕾娜，别这样。”戴维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
阿蕾娜歪着脑袋“嗯？”了一声。
第55章：野蔷薇杂耍团（上）
马丁在西西弗斯一家人进城不久后，也顺利的进城了。不过他没有在繁华的内城主街道逗留太久，他远远望了一眼勋爵一家人，尤其是在雪漫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他瘙了瘙脸皮，脸上有碎屑脱落。他低头看着指甲缝里的碎屑，嘀咕着：“这就到时间了。”
随后他越过几个小摊子，从两座商铺间的狭长巷子挤过。狭长的巷子就如迷宫的通道七拐八弯，走上了一阵子，他来到了主街道的另一头。
那条巷子是通往赐福街道尽头的近路。
马丁跨入一处红色的巨型帐篷内。帐篷里有许多奇装异服的人，都在忙着布置场地。对于马丁的到来，他们甚至都没抬头看一眼。
“怎样，古德莫宁？搞清楚了吗？”身穿宽大的黑色衬衣，脸戴黑色小丑面具的女人边问道。
问话的同时她把一副白色小丑面具递给马丁。
被称作古德莫宁的马丁没有马上接过面具，而是把身上的马甲，和黑帽丢到一边。他抱怨了一句太热了，随后开始用手搓脸，直到原本“马丁”的脸变成另一张脸。
唯独剩下不协调的八字胡子。
“噢，差点忘了。”他自言自语，随后把胡子也撕去。最后才将白色小丑面具戴到脸上。
“搞清楚了？”黑色小丑再次重复问题。
“相信我，古奈。”马丁，或者说是白小丑古德莫宁自信满满地回答。“我从摩尔岗哨就开始跟踪他们了。从贝尔镇到霍利兰一定会通过那里。”
“那人是杜邦吗？”
“跟画像不太一样。”古德莫宁摸出裤兜里的一张画，上面画着黑手杜邦的肖像，肥厚的嘴唇，宽大的额头，十分形象。
“不一样？”
他撕了画像，继续说道：“这也不是头一次了，‘长毛象’给的刺杀画像，经常出错。上回不就把一个矮人画成了精灵？最后搞得任务失败，害我从‘吞剑人’降级到‘小丑’。”
“那你怎么确认的？”黑小丑古奈边问边给古德莫宁搬来椅子。
“哼，就让我这个前辈好好给你上一堂课。”古德莫宁一屁股坐下，双手放在脑后。“干这行的，不能只依靠画像，要通过信息来确认刺杀对象。”
古奈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们得到的信息是——‘黑手杜邦担任南方贵族西西弗斯的保镖，护送其前往霍利兰城。’”
“这句话里，你得到什么信息？”古德莫宁将一只腿放到另一只腿上，像教授一样提问。
“在霍利兰能见到杜邦？”
“所以说你才是新人。”他又换了一个姿势。“重要的信息是——杜邦是南方贵族西西弗斯的保镖！”
古奈再次点头，示意让他的前辈继续讲解。
“所以，我只要找到了南方贵族，确认他就是杜邦的保护对象，那我不就能准确定位到杜邦了吗？”
“那会不会出现认错西西弗斯？毕竟我们连他的画像都没有。”古奈又问。
“以血月女神的名义发誓，我今天见到的那人，绝对就是来自南方的贵族。只有目中无人的南方贵族，才会肆无忌惮地对平民辱骂和甩白眼。”
古德莫宁对自己的推理十分满意，面罩下不禁浮起了笑容。
古奈点点头，心中对她前辈的憧憬又多了一分。
......
“阿蕾娜，不要见人就问‘看门狗’了，好吗？”
“可不这么找，还能怎么办？”
“那也请你先把圣教团的人排除先了吧？”
在赐福街道一路上，阿蕾娜几乎把能见到的人都问了个遍，甚至路过的教堂神职人员都逮着问。一度招来街上巡逻队的注意。
“哼...我都说了，你不帮我，我就按自己的办法找。”阿蕾娜耍着性子，又准备朝迎面走来的路人问话。
戴维揪住了她，而后长叹一口气。“行了，我会帮助你找城内的兄弟会接头人。”
“现在又答应了？哼，变卦的可真快。”阿蕾娜皱起眉头说着。
“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帮你。”又是一口长叹息，德鲁伊这对姐妹都不太好伺候，妹妹凶神恶煞，姐姐看似聪明，实则大条。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阿蕾娜仰着头说道。
“自然算话，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猎魔人摆摆手，打定主意帮助阿蕾娜。一方面为了防止阿蕾娜惹人瞩目，另一方面算是为了通晓者。
阿蕾娜点头称好，说是一定听他的指令行事。开始放下心来，观摩之前没有好好欣赏的街道风情。
“大师，高明啊。”雪漫正对着戴维挤眉弄眼，伸出大拇指。
戴维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哎哟，就说您的这招欲擒故纵啊。先是假意不同意帮阿蕾娜姐，然后又是在喷水池下佯装不适趁势牵手，现在又同意帮忙。”
雪漫自认为要成为猎魔人学徒，必要事无巨细地观察猎魔人的一举一动。就是分析的方向有些奇怪罢了。
“就我观察，要不了多久，阿蕾娜姐就会被你推倒了。”男孩笑嘻嘻地说着。
“什么推倒？”戴维满脸疑惑，他没懂所谓的推倒是什么意思。“攻击她的意思？”
“唔...这么说也对吧？老爹跟我讲过的，就是那个啦，那个。”男孩的笑容逐渐猥琐。
猎魔人敲了他的脑袋，骂了一句满脑子脏东西。
阿蕾娜在前面牵着缇娜的手，在各摊位间窜着，时不时传来两人银铃般的笑声，两人看起来更像姐妹，而不是母女。
猎魔人久久盯着阿蕾娜，他见过这种笑容。玉石矿洞的通晓者、白色尖塔的呢喃婆婆，他们绽开的笑颜，都是这副模样。
不论笑声的声调如何、声亮如何，总会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哀愁，它会死死地贴在双眉间，任凭怎样的笑都驱散不去。
阿蕾娜也同样如此。
“唔...是在思念过去的人和事吧？如果我能找回记忆...”他看着阿蕾娜的背影，又想到了梦境里的红色薄唇，低声轻语道。
“会有我值得我去思念的人吗？”
第56章：野蔷薇杂耍团（中）
霍利兰城的下城区，最繁华的街道尽头上传来笛子和鲁特琴的嗡鸣与颤音，以及敲打在皮手鼓上的响声，欢快的声乐交杂在一起。
一座足以容纳上百人的红色圆锥状红色巨型帐篷里，传来阵阵叫好声。若是掀开红色的帐篷帷幕，便可以见到里面挤满了观众——贵族、百姓、商人、甚至圣教团的骑士。
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放着一只硕大的木桶，杂技艺人正在滚动的木桶上扔着杂耍小球。
一个服装古怪的胖子站在巨型敞篷外的台子上吆喝着：
“来呀，大家都来啊。欢迎来到野蔷薇杂耍团！不要害羞！不要扭扭捏捏！只要一个金币就能进场，错过可要再等一年！”
戴着兔子面具的杂耍团商贩叫卖着：
“除了能惊爆你眼球的精彩杂耍演出，不要忘了我这还有来自遥远无尽之海群岛的新奇玩意！幸运海草、爱情海鸥石、海怪的眼泪买一送一！”
接着是杂耍团的饮品和小吃摊传来的吆喝声：
“渴了？你很幸运！从我这可以那买到野蔷薇杂耍团的特制卡瓦酒！是由长歌森林野生卡瓦胡椒调制而成！不含酒精！老少咸宜！”
“饿了？我这可有野蔷薇杂耍图特供的蛋卷，是从哀嚎山谷的鹰身女妖蛋为原料！搭配格罗姆草籽，隔壁家的小孩都馋哭了！”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让戴维他们觉得好像从一处商业街到了另一处更繁华的地方。
阿蕾娜被吆喝声吸引，在帐篷前伫足。
她听说野蔷薇杂耍团，但苦于身份和信仰问题，一直没机会正眼瞧过。
“喔！这位美丽的夫人～”白色小丑窜到阿蕾娜跟前，拖着长音说道。“我为您的美丽容颜所折服，究竟是怎样的幸运儿才能拥有您这样的美人。”
猎魔人尴尬地捏了捏鼻子。
“您是野蔷薇杂耍团的第九十九位幸运儿。您将有幸进入帐篷参加我们的特殊活动！”白色小丑弯腰行礼，面具下是得意的笑。
哼，南方贵族？在闻名整个里德兰斯大陆的野蔷薇杂耍团面前，你们也只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古德莫宁如此自大也并非不无道理，野蔷薇杂耍团，不隶属任何帝国，即便再有钱、再有权的贵族都请不来杂耍团表演。
一年一度的艾露尼恩赐日在霍利兰演出已经是固定节目了，但在其他时间里，基本都是随缘才能碰上这伙杂耍团。
“抱歉，我们没有时间参与。”猎魔人强先回答，拉着阿蕾娜要走。
“好的，那就请跟我来...”
呃？古德莫宁愣了一下，在他的剧本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别扫兴嘛，我们也不算赶时间，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呢。”雪漫提议，这可是野蔷薇杂耍团的邀请，自从小时候他的老爹带他见过一次，就一直念念不忘。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入住的问题也还没...”
“哎哟，祷告日还得过两天才到呢，旅店随便找找也就有啦。”雪漫边说边给缇娜使眼色。
小缇娜立马领会，随即抿起小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着戴维。
戴维哪里抵得住小女孩渴望的小眼神，于是转头朝阿蕾娜求助，希望她能说服他们。
可阿蕾娜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她咬着下唇，直勾勾地盯着巨大的红色帐篷。
常年身居暮色森林的德鲁伊，是头一次见到野蔷薇杂耍团，更何况这个白小丑说她是可以参加特殊活动的幸运儿，怎么能浪费这绝好的机会呢。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就一会？”阿蕾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古德莫宁见到勋爵夫人已经逐渐松口，于是趁热打铁，连忙拽着她的手。“机不可失，勋爵大人，快进来吧。参加特殊活动的话，可是一分钱不收哟！”
“唔...不收钱倒是可以。”猎魔人暗自思忖，最近手头紧。夏陵委托的赏金也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一金一个人的入场费，他可付不起。
于是，在他的同意之下，几人由白小丑古德莫宁领入了红色帐篷。
猎魔人突然想到，为什么那个家伙知道我是勋爵？
......
古德莫宁的计划很简单，只要顺利拐骗或绑架勋爵一家人，再趁乱刺杀杜邦即可。
原以为作为前黑石雇佣兵的杜邦一定会万分警惕，但这个家伙却被杂耍团的新奇表演给吸引了，一路惊呼不断。
哼，黑手杜邦？不过是乡巴佬罢了。倒是那个勋爵一路问题不断，十分警惕。
“为什么我们远离了舞台？”戴维问道。
自从白小丑无意间叫了他一声勋爵大人，他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此前他可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
“呃...我说的特殊活动是要去特别的区域，只有像你们这样的幸运儿才能去哦。”古德莫宁随口捏造了一个借口。
“是要去后台吗？那能见到黑玫瑰女士吗？”雪漫连忙问道。
“对，对，是去后台。”
嗯？想不到这传说中的凶暴残虐的前雇佣兵居然知道杂耍团的头牌杂技师。
“想不到保镖先生竟然还懂咱们的黑玫瑰，可惜她今年没来。”古德莫宁答道，心里却想着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了。
在白小丑的引导下，他们从红色巨型帐篷的另一头走出来。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想象的演员后台，只是一片空旷又无人烟的废弃垃圾场。
“唔...这里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演活动。”猎魔人说道。
古德莫宁搓着双手，身体前倾。声音由热情变为了冷漠：“西西弗斯勋爵大人，接下来会有一场精彩的表演。不过，就是有些血腥。”
他顿了顿，声调抬高了些继续说道：“所以，一会还请诸位不要呼喊，不要尖叫，不要影响演员们的精彩演出。”
古德莫宁鞠了一躬，掀起身后的红色帷幕，几个带着奇异面具的怪人出现。他们手里握着造型怪异的砍刀和手斧。
“接下来，让表演开始吧！”
白小丑古德莫宁双手高高抬起，怪人打手们一拥而上。
第57章：野蔷薇杂耍团（下）
戴维习惯性地将手往右后肩伸去，但那里并没有他熟悉的剑柄。
“雪漫，剑！”他喊道。
雪漫反应十分迅速，将‘银光’扔向猎魔人。随后护着小缇娜向后方退去。
阿蕾娜为了方便活动，‘滋啦’一声将衣裙的下摆撕开，露出她的那双大长腿。她随手搬起一张垃圾堆里的椅子哐当一声砸碎，手里握着椅子腿。
怪人打手们原本来势汹汹，但眼前这队贵族夫妇的画风一变，让他们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同样，古德莫宁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戴维和阿莲娜。
“别楞着，上啊！”古德莫宁缓过神来下令。
怪人打手也反应过来，朝处于后方的雪漫奔去。
帐篷顶上的黑小丑古奈托着腮帮子，仔细地观察着下方的战况：
那对贵族夫妇哪里像是需要保镖的样子，男贵族舞剑的技巧要比他们团里“吞剑人”级别的刺客还要强。
虽然女贵族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椅子腿，但就其架势来说，怪人打手们一时都没办法靠近。
反观...贵族的保镖竟然躲在后面？
古奈恍然大悟，她觉得白小丑前辈的推理明显有误！
......
“小丑先生，我们没什么过节吧？”猎魔人招架住一个怪人的攻击，随后趁其漏出破绽，将他踹翻。
“勋爵大人，我们的目标只是杜邦。希望你能让道。”古德莫宁很诧异一个养尊处优的勋爵，竟然仅凭一人就把他的打手们都挡住。
“杜邦？”这回轮到猎魔人诧异。
“没错，我的目标只是前黑石雇佣兵团的杜邦，你们给我闪开点！哪有护着保镖的贵族！”古德莫宁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但对贵族他又不敢下狠手。
他接到的命令是刺杀杜邦，上头特地交代只能杀掉目标人物，不能对贵族下手。要知道在神圣帝国的圣都上动手杀人，可会触了圣教团的霉头。
但好在野蔷薇上层已经跟圣教团方面打过招呼，只要不对南方贵族动手，区区一个前雇佣兵团的人，圣教团方面也会卖野蔷薇的一个面子。
但要是城里错手杀了南方贵族，不仅圣教团方面会问责，南方联合公国也会向野蔷薇的团长问罪。
古德莫宁一想到自己的团长，不禁后颈发凉。
“都给我注意点，别伤着他俩。”白小丑朝他的打手们吼着。“我们的目标只有杜邦！”
“我想你搞错了，杜邦不在这...”猎魔人又是一脚，再次踹开企图越过他的打手。
“我不可能搞错！”古德莫宁愈发地气急败坏。“我调查过了。而且，那可是你亲口说的！他就是你的保镖。”
“我没见过你...吧？而且...”猎魔人满脸疑惑，他没有印象见过杂耍团的人。
“别骗我了勋爵大人，他就是你的保镖——黑手杜邦！”
“我说了他不是杜邦，而且我也不是...”戴维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眼前的白小丑，他们其实是假办贵族。而真的杜邦估计还在贝尔镇疗伤。
“不！他就是！我的推理不会有错误。”古德莫宁指着正处于后方的雪漫，那个瘦小、稚气未脱的男孩。
“那家伙只是个孩子啊！怎么会是保镖。”
“没错，是你亲口说的！他吃也野味才变成这样。”古德莫宁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是城门口的那个人？可我真不是勋爵。”戴维想不到之前随意捏造的一个谎言给白小丑带来了这么大的误解。
古德莫宁似乎对戴维的回应更为不满：“你看看，这回又说你不是勋爵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么护着一个保镖？”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不是。”猎魔人很烦躁，感觉这一段时间他总跟一些头脑不灵光的人在吵架。
古德莫宁像被戳到痛处，吼起来：“你还说你不是！你跟你那婊子婆娘一样，骂我是狗！只有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贵族，才会随便骂别人是狗。”
在他们争论的这段时间里，打手们都已经停下了攻击。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在杵在原地抠耳朵。显然他们都知道古德莫宁已经不是第一次弄错刺杀对象了。
“你们不要停手啊，快点拿下杜邦。”古德莫宁下令。
一个挖耳屎的打手回应道：“古德莫宁大人？要不您还是先搞清楚？我们可以先在外面等等？”
“混蛋！我都说了，执行刺杀任务的时候不要叫我古德莫宁，你叫我古德莫宁，人家不就知道我是古德莫宁了吗？都知道我叫古德莫宁的话，那我以后还怎么干活！”白小丑朝他的打手发火。
“古德莫宁先生，我再次强调，真的西西弗斯其实...”戴维打算把全盘托出，他不想再跟这小丑纠缠不清了。
“没错，他不是西西弗斯勋爵！那个男孩也不是杜邦。”帐篷顶上传来声音。
黑小丑古奈一个灵巧的后空翻，毫无瑕疵的完美落地，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戴维楞了一下，此前他完全没注意头顶上还有人。以为这群人只是一群蠢货杀手，想不到在隐蔽气息这一方面，还是有些技巧的。
不过总算有个明眼人了，看她的装扮跟那个白小丑差不多，应该能跟他的同僚沟通。
“他不是西西弗斯，其实真的西西弗斯是那个男孩，他才是杜邦。他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古奈推了推面具，一副真相大白的口吻说道。
戴维手上的长剑垂下，扶了扶额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缓缓吐出。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原来这黑小丑跟古德莫宁是一路人。
“嗯...原来如此。”古德莫宁摸着下巴，恍然大悟。“很不错，古奈你的推理能力已经超过我了。”
古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像变戏法似地从面罩里取出两把弯刀，将其中一把丢给了古德莫宁。
其他怪人打手连忙抹去手上的脏东西，齐刷刷地再度亮出各自的武器。
“行吧，行吧。”
猎魔人把长剑举起，他受够了这群自顾自说话的杂耍团刺客。
第58章：白小丑古德莫宁
怪人打手们手下不再留情，挥舞起手中的武器朝猎魔人袭来。
戴维也不含糊，舞剑回击。几声武器交错的声响响起，他把所有的进攻都一一化解。
怪人们后退几步，互相给了同伴眼色，再度一拥而上。猎魔人双手握剑，每招架住一个怪人的武器，便借由巧力把对方的武器卸去。
一来二往，怪人们手上的武器已经被尽数击落。
“哦？不愧是悬赏金额高达两百金的雇佣兵。”古德莫宁称赞道。“不过，你遇到的可是我古德莫宁，原本吞剑人级别的杀手...”
猎魔人给了他一个白眼，躲过几个怪人的三度偷袭后，迅速靠近古德莫宁。
“古奈，你不用出手，前辈给你展示什么叫吞剑人的剑技。”
白小丑扭动手腕，手里的弯刀以诡异的方式舞动起来，随着他越舞越快，仿佛弯刀活过来一般。
猎魔人向前踏出一步，长剑自下而上挥去。他想要跟卸去怪人们的武器一样，击落古德莫宁的武器。
他失败了，没有料想中的武器相触的手感。白小丑手里的弯刀就像滑溜溜的水蛇，每当长剑要击中弯刀时，弯刀都会扭曲身形躲过长剑。
“哈！你挡不住的，尝尝我曼陀蛇弯刀的厉害吧！”古德莫宁借着猎魔人挥剑的空隙，手肘发力，弯刀扭动着向前舞去。
戴维一躲，那弯刀在他脸上一闪，险些被砍中。他后撤一步，等到弯刀再次从上方闪来时，准备格挡反击。
但古德莫宁要比猎魔人更快些，他迅速改变弯刀进攻轨迹，朝猎魔人胸前划去。
猎魔人的这身衣服是从西西弗斯那扒来的，本来就不怎么合身，加上贵族礼服不适合战斗，让他动作稍微慢了些。锋利的弯刀划破礼服，所幸戴维及时往后再跳，没有伤到皮肉。
“不错不错，还好你动作算快。”古德莫宁单手举着弯刀，置于胸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俨然一代剑术大师的风范。
猎魔人低头看了看礼服开的口子，咒骂了一声。
“你要小心，他的武器很奇怪。”阿蕾娜一边提醒，手上的椅子腿一边不停地挥舞着。她正追着那些没武器的怪人就是一顿猛打。而怪人们认定她还是贵族，也没敢还手。
古德莫宁看着自己的打手被人用椅子腿追着打，眼角不断抽搐。随即他决定把不满洒在“杜邦”身上。
“哼，你是要小心了。”白小丑换了个站姿，手上的弯刀又在他脸前晃动起来。脚下如杂耍团的舞者般迅速地交替，富有节奏感地踩踏着。
古奈抬起手鼓掌，如果她没戴着面罩，在场的人都能见到她的崇拜之色。
猎魔人之前吃了一亏，不敢大意，一只手已经放在腰间的银色狮鹫徽章上，准备随时催动银光之速。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白小丑的每一个动作。
“哦——来了！古德莫宁大人的成名技...”被蕾娜揍倒在地上的一个怪人惊叹道。
“那就是团里吞剑人级的技巧吗？”另一个抱着脑袋逃窜的怪人说道。
怪人们不顾阿蕾娜的追打，纷纷向古德莫宁望去。
“哼哼...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吧，也让杜邦你死个明白。我这把刀之所以叫‘曼陀蛇’，是有原因的。”
古德莫宁非常享受万众瞩目给他带来的快感，手上舞刀的速度加快，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节奏与脚下的步伐一致。远处的雪漫见到也不禁鼓起掌来。
“它如蛇般灵巧，而刀身已经被我涂满了曼陀蛇毒素，只要碰到...”
古德莫宁突然停下傲慢的发言，手上脚下的动作也随他的话音一并停下。
猎魔人皱了皱眉头，觉得情况不大对劲，但握剑的手仍紧绷着，他不知道白小丑又要耍什么花招。
“前辈，要来了吗！”古奈惊叹。
“古德莫宁大人，上吧！”怪人们喊道。
古德莫宁缓缓将面罩摘下，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手。
“前...前辈？”古奈发觉情况有些古怪。
“古...古德莫宁大人？”怪人们也觉得不太对劲。
“我刚刚好像不小心割到自己了...”
古德莫宁浮起尴尬地笑容。
话音刚落，扑腾一声，他瘫倒在地。
“不！！！古德莫宁前辈！”黑小丑趴在他的身上，撕心裂肺地喊着。怪人打手们也纷纷向黑小丑围去。
此时的戴维不知手里的剑是放下好，还是继续举着好。他不知所措地回头望去，想要同伴们给他点建议。
显然，他的同伴处境跟他一模一样。阿蕾娜眉头紧蹙，满脸疑惑。雪漫嘴巴大张，下巴都快到地上了。缇娜反倒是在鼓掌称精彩，她至今以为都是在表演。
总不能一直杵在这吧？
于是戴维把剑收回剑鞘中，朝阿蕾娜他们做了一个偷溜走的手势。他们趁着黑小丑古奈和众怪人打手们俯在古德莫宁身上嚎啕大哭时，悄悄地掀开红色帷幕逃离现场。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回去，红色帐篷内的人群纷纷把目光看向他们。尤其是那个身穿撕去大截长裙，露出大长腿的女性贵族惹人眼球。
“哇...”人群中传来惊叹，尤其是男人们的声音。
“这是什么新款式，很好看啊。”
“可能是南方的新潮流吧。北方人哪敢这么穿。”
“身材真好，吃完这个蛋卷我也减肥。”女人们窃窃私语。
费劲力气，他们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
戴维长叹了一口气，随即转向雪漫：
“接下来不要再自作主张了。都是因为你非要去参加什么特殊活动，差点连命都要丢了。”
雪漫小声碎碎念着也不全是他的错，随后朝阿蕾娜撇去。
“对..对啊。你不也同意的吗？别人一说免费，你就同意进去了。”阿蕾娜仰着脖子说道。
“唔...”戴维自知理亏，也不好发难。“行吧，我们还是快赶紧离开这里。”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浑厚的女低音。
“勋爵大人，发生了什么？”
刚换班的女骑士俄洛伊正站在他们身后。
第59章：黑小丑古奈
“唔...没什么事。”
猎魔人扭头看了一眼，女骑士将近高过他一个头。
“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俄洛伊打量着戴维胸前撕开的口子，以及阿蕾娜破碎的长裙，继续说道：
“勋爵大人和夫人是被地痞骚扰了吗？最近一段时间城里有确实点乱。”
戴维还想张嘴解释，巨型红色帐篷里传来骚动。
“混蛋！你们别想跑！”黑小丑已经卸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圆润可爱的鹅蛋脸，紫色的眼影和墨绿色的口红用来掩盖年龄不大的事实。
她后面跟着手持武器、气势汹汹的怪人打手们。
“你以为害死了古德莫宁大人，就能逃跑吗...”
“嗯？果然是被地痞流氓骚扰了。”俄洛伊把目光移向古奈和怪人打手。她拍了拍戴维的肩膀，示意不用担心。
戴维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他能感觉到女骑士的手劲不小。
古奈见到体型几乎是她两倍的女骑士走来，肩上还扛着一把巨型战锤，顿时气势就灭了大半。
“你们是野蔷薇杂耍团的人？”俄洛伊居高临下地质问。
“是...”古奈像只受惊的鹌鹑。
“与西西弗斯勋爵有矛盾？”
“他不是勋爵...”
“他的通关文件印戳是我盖的，你的意思是我弄错了？”
“不...不敢。”古奈连忙摆手。
再来进入霍利兰城之前，古德莫宁多次跟她强调过，千万不要招惹圣教团的人，尤其是两名骑士。其中一个是大骑士西瓦尔，而另外一个就是女骑士俄洛伊。
“那么，勋爵大人和她夫人的衣服是你们弄坏的？”
俄洛伊向前走了步，近乎落山的太阳在她身后被遮得严严实实。古奈只觉得眼前像是一头长歌森林的母灰熊，而她是被灰熊盯上的猎物。
“不是...”
“嗯？”
“是...”古奈就要哭出声了。这是她第一次出任务，满以为跟着她所仰慕的前辈一起就会一帆风顺，不料现在的情况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骑士大人，这是误会。”一个怪人打手连忙辩解道。
“误会？喝错了别人的啤酒，忘记付门票，才叫误会。”俄洛伊指着戴维和阿蕾娜。“手里拿着凶器，追着别人威胁。这叫犯罪！”
古奈和怪人们看着手里的武器，愈发地慌张。原本看杂耍的人群也涌出，团团围着他们指手画脚、窃窃私语。
“城镇守备呢！？”俄洛伊高喊一声，站得离她比较近的人耳膜震颤起来。
人群中挤出几名神圣帝国士兵来，他们头戴黑色皮帽，皮革护胸上别着圆形胸针。
“俄洛伊女士...”一个士兵走上前来，胆怯地答道。
“叫俄洛伊骑士！”
士兵连忙单膝跪地，低头应声：“抱歉，俄洛伊骑士大人。”
“把这群小丑给我都押去审判所，我得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见到事情败露的古奈只能任由士兵们架着她，而怪人们也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他们不敢反抗。
被架着的古奈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朝俄洛伊喊道：“骑士大人！骑士大人！那个贵族他毒害了我们的杂耍演员。”
“事到如今，你还要血口喷人吗？”俄洛伊狠狠盯着她。
“不信的话，你派人可以去帐篷最后头那看看。我保证！我没有骗你。”
女骑士抿了抿嘴，给其中一个士兵下令。让他去检查黑小丑古奈有没有胡编乱造。
“抱歉，勋爵大人，我们得公事公办。”俄洛伊朝猎魔人一众抱拳行礼。
戴维嘴角一抽，面露尴尬，后面极有可能是死了一个人。但那可是他自我了断的啊...真不关他什么事。
没过多久，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出帐篷，向女骑士汇报。
“所以真的有人死了？”俄洛伊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加派人手去把那具中毒的尸体一起搬回审判所。
“勋爵大人，很抱歉，您可能也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戴维叹了一口，一行人跟着俄洛伊前往审判所。
......
艾露尼审判所，是圣教团用来审讯嫌疑犯的场所。圣都霍利兰内共有两处，分别位于上城区和下城区，俄洛伊领着他们去了比较近的下城区审判所。
到达审判所时，太阳已经寻不见踪影。但这里似乎事务繁忙，门口仍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审判所外有一座雕像，同样是艾露尼女神，不过一改之前双手合十的形象。而是一手高举权杖，一手捧圣典。
向内开的铁栏门上挂着一行字：“公正的审判，于赤红之下”。
戴维看着这行字，想起了夏陵镇上的审判，他笑了笑。
“勋爵大人，有什么好笑的事吗？”俄洛伊问道。
“不，没有。”
跨入审判所里，仿佛又回到了正午。温暖的烛光把室内铺得满满当当，不可思议的是审判所大厅足有一个广场大小，环顾四周，光源却只有头顶挂着三盏吊灯。
“唔...”猎魔人看着头顶的光，他意识到这些烛火应当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这些光芒是来自艾露尼的信仰。”俄洛伊淡淡地说道，似乎并不觉得仅凭三盏吊灯能照亮广场大小的大厅是件奇怪的事情。
审判所大体呈圆状，四周类似看台，中间是一座大厅。大厅内摆满了木桌。每一处木桌上都坐着一名调查员正一对一地对盘问着嫌疑犯。
“一般情况下，没有那么多事。”俄洛伊解释道，她不想让‘南方人’觉得神圣帝国遍地罪犯。“神圣大教堂的助教似乎被人谋杀，大主教要求严查。”
“唔...”猎魔人想起来今早门前严查也是这个原因。
他们穿过大厅后，沿着环形甬道走了阵，在一间房门口停下。
“还请勋爵大人进去稍作休息，一会我们的审讯官来了，会再做通知。”俄洛伊轻拍胸前行了一个礼。
戴维应了一声，领着他的“家眷”进入房内等候传呼。
“大师，我们不会暴露吧？”雪漫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个女骑士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我们是假办贵族？”
“她对我们的态度还算恭敬，应该没暴露。”猎魔人答道。
“要不我们现在趁机溜走？”
“不用，那样反而会惹人怀疑。”戴维想了想，“一会有人来传唤的话，我会要求就我一个人去。如果出事我会给你们信号，到时候你们就逃吧。”
“什么信号？”
“如果真出事，你们就知道了。”猎魔人轻声说道。
第60章：荒唐审讯（上）
神圣帝国上城区，皇帝的书房内。
莫尔斯·诺恩，年轻的皇帝端坐在壁炉前的皮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熟睡的橘猫，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作响。他的身侧站着个戴着铜边眼镜的老人。
“查出来为什么纳斯达克要找到所谓的奇迹之子没？”他轻轻抚摸着怀里肥胖的橘猫，闭着眼睛问道。
“陛下，很抱歉，助教死后，就没有那边的消息了。”斯里芬教授回应。“不过我倒是找到一份手稿，只是我还没能解析完。”
“尽快解析。对了，那助教是怎么死的？”
“他过量使用了月光粉。”教授嘴角微微上扬。
“嗯...你调剂出来的东西，确实让我们控制了不少人，就是有些张扬了。下次记着小心点，别被圣教团的人发现了。”
“是的，陛下。”斯里芬身体微微前倾，靠在皇帝的耳边，“另外，奇迹之子已经进城了。”
年轻的皇帝睁开眼睛，侧身瞥了教授一眼。问道：“消息准确？”
“从不失手。”
“很好。想办法把那孩子掉包，别让纳斯达克得到她。”莫尔斯皇帝揉了揉发痒的眼皮，橘猫被他的动作惊扰，瞄地叫了一声后从他的怀里挣脱走。
“如果掉包太麻烦，直接做掉也行。”皇帝看着溜走的橘猫补充道。
“陛下，交给我办就是。只是我需要陛下一点小小的帮助。”
“嗯...”皇帝再度合上双眼。
......
神圣帝国的宰相，弗兰·塔兰接到皇帝的密令，被要求亲自去审判所保释出南方贵族西西弗斯一家人。
他晚饭才吃了一半，便丢下刀叉，急匆匆地从府邸里一路朝霍利兰城的下城区赶去。
他圆鼓的肚皮随着步子一迈一颠，顾不得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除了他儿子出生的那天外，他从未如此着急。
前些日子他的儿子道戈·塔兰被大主教判了通敌罪，背负上了“背誓者”之名。急于救子的他，恰好得到了兄弟会密探的信息，于是给兄弟会秘密提供了特殊武器，企图救出自己的孩子。
不料事情败露，自己的通敌行径被皇帝发现。正当他觉得塔兰一族要从此在帝国除名的绝望时刻，皇帝却选择了原谅他，甚至同意向大主教求情，赦免道戈。
而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完全服从于皇帝。
弗兰·塔兰明白，年轻的皇帝是让他站队。自从道戈成为圣教团骑士之后，塔兰家族就逐渐倾向主教一边，而皇帝对此十分不满。
“站队什么的都无所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弗兰宰相气喘吁吁地靠在审判所大门前，自言自语道。
......
“我说了，是那家伙用带毒的刀子给了自己一刀才暴毙的。”猎魔人扶着额头解释道。
“听啊，审讯官大人，您觉得这是人话吗？如果古德莫宁前辈知道刀上有毒，为什么非要割自己一刀不可呢？”古奈带着哭腔说道，硬生生挤出的泪水将浓妆弄花。
“嗯...”审讯官嘴里含着羽毛笔，嘴角上沾满了黑色的墨水。“确实不太合理，哪里会有人知道刀子带毒还割自己呢？”
“听着，审讯官先生，那个死掉的家伙引诱我们一家到巨型帐篷后，要趁着没人的时候杀了我们。随后他自己舞刀，才割了自己。”戴维解释道。
“呜嗷，呜呜呜，艾露尼在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呢，”古奈突然捂脸痛哭，“是你凭着贵族身份，非要让前辈把你带去演员后台。随后你又看上了我的姿色，用那把毒刀威胁我，还想要顺便把我给...”
“呜呜...”她的哭声愈发的凄惨。
就连审讯官都同情起来，轻拍古奈的后背安慰着：“放心，孩子。我们艾露尼审判所绝对不会包容这样的恶徒，就算是贵族，我们也不会包庇的。”
“解释解释吧，西西弗斯勋爵。我查过你的档案，你没少做这种事。”审讯官鄙夷地看着戴维，抿了抿带墨的嘴唇。“对，没错。你不用惊讶，没罪犯能躲过艾露尼女神的眼睛，你的贵族身份不能永远庇护你。”
猎魔人的脑袋愈发地疼痛，不得不用两根拇指在太阳穴上来回揉捏。天杀的西西弗斯，这家伙确实是干这档事的人。但现在没法解释他不是那个变态勋爵啊。
“我还带着夫人和孩子...”猎魔人想办法解释。
“呜呜呜呜，那位勋爵夫人更可怕，她把长裙撕了就是要玷污前辈...”
审讯官一脸惊讶，随即摇头叹息，心中不禁升起对古奈前辈的崇拜之情，只有真正的男人才会如此保卫自己的清白。
“原来如此，所以你的前辈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才自杀的啊...”
古奈悄悄地睁开一只眼，朝猎魔人做了一个鬼脸。等到审讯官看向她时，又继续嚎啕大哭起来。
戴维太阳穴上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开来，他恨不得掀翻桌子暴揍这个蠢货审讯官，还有这个满嘴胡话的小丑。
冷静...我要冷静...我不能让这个小丑得逞，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缇娜他们还在这里，首先要确保他们安全才行。
“咳...”猎魔人清了清嗓子。“这位小丑当时可是带着一群手持凶器的怪人。我和夫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又怎么能做出她嘴里说的那些事呢？”
“他们没有武器，你胡说，你骗人，你乱讲。”
“对啊，那些人我已经审讯过了，他们手上可是什么武器都没有。”审讯官说道。
“那是他们扔了，你们的蠢货士兵没有收缴武器！”猎魔人有些懊恼。
“哦？证据说不上来，倒开始污蔑我们帝国的士兵？”审讯官又是鄙夷的神情，“这里可不是你的南方公国领域，小心说话！”
猎魔人咬着牙，心里默念冷静冷静。呼出一口气以后，再次开口：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俄洛伊骑士大人，她当时在场。”
“哼，让我问那女巨人...”审讯官连忙改口，“咳咳，俄洛伊骑士事务繁忙，这件事可是由我——‘正直的斯杜彼’负责。”
古奈趁着审判官不注意，朝猎魔人得意地坏笑，用唇语比划：“你死定了。”
“我看你是愚蠢的斯杜彼！”审讯室门外传来浑厚的男声。
第61章：荒唐审讯（下）
斯杜彼闻言有些恼怒，作为审判所的审讯官，他既是宫廷要员，又隶属于圣教团神职人员，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羞辱让其极其不快。
他怒拍桌子蹭地站起身来。
“是哪个家伙打断我的审讯？”
“怎么？身为皇帝之手的我，也不能打断？”
弗兰宰相挺着大肚子，汗水将他的丝绸衬衣浸透，宽大的睡裤系腰耷拉着，额前的金发凌乱地贴在脑门上。要不是衣服上别着象征宰相地位的胸针，恐怕是没人觉得他会是宰相。
审讯官斯杜彼认出弗兰，连忙行了一个礼。嗓门也小了许多。
“弗兰叔叔...”
“嗯？”
“噢，不...宰相大人。”斯杜彼连忙改口。
“不知道宰相大人为何这个时间点突然亲临审判所。如果是关于道戈表弟的事情，我们也做不了住，您也知道...”斯杜彼靠近弗兰宰相轻声说道。“圣教团的审判，不归我管啊。”
“用你给我说？我不是为道戈而来，我只是来这里旁听的。”
说罢，弗兰一屁股坐到审讯官的位置上。
猎魔人扬起半边眉毛打量着面前的宰相，暗自思忖：“唔...我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是道戈骑士的父亲。”
斯杜彼见拦不住宰相，又没了椅子，打算抢走戴维的椅子：“嫌疑犯你给坐这么舒服？给我站起来。”
“不，你站着，”弗兰抖着腿，腿上的肥肉一晃晃的。“别磨磨蹭蹭，快点开始你的工作。”
斯杜彼没敢说不，站到弗兰身旁。他清楚他的叔叔最近心情很差，更何况他这职位也是依靠弗兰的关系才得来的。为了不招惹到弗兰，他只能选择乖乖听话。
审讯官清了清嗓子已掩饰尴尬，开口说道：
“咳咳，那么我们继续吧，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您要为我和死去的前辈主持公道。”古奈着急地说，旋即想起自己应该悲伤一点，又嘤嘤地抽泣起来。
猎魔人眉头紧蹙，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做到说哭就哭。
“噢，对！你认不认罪，你这个肮脏的无赖，令人恶心的杂碎，败坏贵族名声的垃圾。你以为凭借着贵族的身份，就能为所欲为？你别痴心妄想了，只要在我的注视下，不，只要在艾露尼的注视下，没有罪犯能逃脱自己的罪名！绝对不行！”审讯官努力地在宰相面前展现，试图给弗兰留下一个刚正不阿的审讯官形象。
“重新审过，我要从头开始听。”弗兰说。
“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斯杜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那么，按照宰相大人的要求，我们把事情的缘由再讲一遍。由你先开始，古奈小姐。”
古奈连忙又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今早，这位南方勋爵非要让古德摸宁前辈领去演员后台。谁知道到了后台他们夫妇还是不满意，随后又掏出毒刀，胁迫我和前辈做恶心的事。前辈不愿受辱，只好...呜呜呜呜”
斯杜彼双唇紧紧抿着，再次为古德莫宁默哀了一小会。
“不，我说了，事情不是这样。事情完全相反，反倒是小丑们引诱我们到所谓的演员后天，随后又莫名其妙的想要刺杀我们一家。”
戴维觉得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提及自己是假扮贵族的事情。
“你还想抵赖！”斯杜彼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指着嚎啕大哭的古奈说道。“看看，古奈小姐都哭成什么模样了，如果不是莫大的屈辱，又怎么会勇敢指认一个贵族呢！”
“不，我觉得勋爵说的才是真相。”弗兰开口说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我的重要客人。”
斯杜彼楞都没带楞一下，立马改口：
“我觉得也是！不愧是皇帝之手，弗兰宰相一眼就看出来了勋爵大人说的才是实话。要不是宰相大人提醒，我差点就被这恶毒的小丑女人给蒙骗了！”
古奈的嚎哭声戛然而止，呆呆地望着上一秒还在为她“伸张正义”的审讯官。
“看...看什么看！你这个满口胡言、心肠歹毒的蛇蝎女人。你蒙骗得了我，蒙骗不了宰相大人。”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了，勋爵是惯犯。而且...他也没有证据。”古奈泪眼汪汪，委屈巴巴地说着，想要再度骗取审讯官的同情心。
斯杜彼看都没看她一眼，一直在观察弗兰的脸色。而弗兰似乎对他的审讯进度不太满意。
“你胡说，你骗人，你乱讲。我没有说过勋爵大人是惯犯，”他又偷瞄了弗兰一眼，确定宰相对自己说的话满意后，继续说道：“你怕是出了幻觉！”
古奈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想不到胜利的天平莫名其妙就倒向了另一边。
斯杜彼搓着手，脸上挂着笑问道：
“那个...宰相大人？我就民间纷扰的罪定案，结束这场误会了？”
“不行。”
弗兰肉嘟嘟的手指在敲在木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想了一会又开口说道：
“你刚刚说了这女人是出了幻觉，而最近出了很多起过度吸食月光粉猝死的事件，包括圣教堂的助教都因为这个嗝屁了，你知道的吧？”
说完，他又重重地在木桌上敲了一次，好让斯杜彼听懂。
戴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则认真听着他们的对话。月光粉？是什么东西？之前听说城门严加审查似乎就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您的意思是古奈女士...”斯杜彼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我是说这个女人涉嫌贩卖月光粉，甚至强卖于勋爵大人，而自己的同伴却因过度吸食而暴毙？”
“这不是我的意思。”弗兰摇摇头。
“明白，这是我的审讯结果。”
审讯官斯杜彼唤来手下，命令他们将古奈押入审判所监狱，等待后续进一步的审查。
古奈见情况急转而下，不但嫁祸失败，还栽上了子虚乌有的罪名。于是，她不再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模样，而是张牙舞爪地叫骂着，把在座的亲人乃至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她的尖叫声和叫骂声响彻整座审判所，直到被押入地下监狱才没了声音。
戴维摸着下巴，轻声低语道：“唔...很经典神圣帝国式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