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银光（上）
战场的另一边，骑士内利凭借着突然爆发的力量，将巨魔制服在地。
尽管被厚实的皮毛保护着，巨魔霍霍登却在先前的圣教团骑士的轮番锤击中受了重伤，所以面对力量爆发性增长的骑士已经不再是对手。
“疼...打别、打别了。”它张着恶心的大嘴呼呼地吸着气。“霍...霍...登...肉不吃了。”
“哈哈哈，巨魔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内利兴奋地高喊着，一只脚踩在巨魔的头上。他甚至想好了之后如何在酒馆里吹嘘自己的战绩，觉得一定会有吟游诗人为他写歌。
巨魔杀手内利？这首歌谣一定会广为流传的！
“内利！！！”大骑士西瓦尔的声音传来。
听到长官的呼唤，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长官还在与自由兄弟会的战斗中。于是他再次抡起链锤，朝被围困着的两名同僚奔去。
“兄弟会的杂碎们，受死吧！伟大的巨魔杀手——内利来了！”他高喊着自己想到的新称号。
原本就没有处于上风的阿蕾娜小队，随着内利加入战局，开始节节败退。他们曾想使上手弩，可三名骑士却不给他们任何搭上弩箭的机会。
骑士们的白色铠甲上沾满了兄弟会战士的鲜血，他们举着盾牌，挥舞着链锤，体内增长的力量让他们无所畏惧。
阿蕾娜的队员们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也没了起初的气势，不敢再向三名宛如战神降临的骑士靠近。甚至有人起了逃跑的想法。
“阿蕾娜，下令撤退吧，我们不是对手。”一个脸上挂彩的兄弟会战士对阿蕾娜说。
“不行！必须今天就得杀了他，”阿蕾娜咬着牙。“要为ALT复仇！”
这是千载难逢杀掉西瓦尔的机会，如果这次失败，她没有信心找到下一次机会。
“阿席恩呢？他那边还没有解决掉吗！”
她转头向战场另一边望去，试图寻求她副官的帮助。然而，她的副官和部下们正焦头烂额地对付一个难缠的家伙。
......
“你做了什么！”金马尾阿席恩只看到一道银光闪过，随即他的属下接连倒地。
他惊慌地看着倒地的属下，握着复合弓的手有些颤抖，他后悔当初没多要来几支元素箭头。如果有那魔法加持的元素箭头，说不定还有机会。
“你马上就知道了。”戴维冷哼一声，化作一道银光。
阿席恩无力地搭上一支弓箭，企图做最后的反抗。还没等到他拉起弓弦，猎魔人已经到他跟前，剑柄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随即他闷哼一声向后倒去。
“那么，骑士大人们，现在可以把缇娜还给我了吗？”戴维向后转去，看着仍杵在原地的特德和鲍德温。
鲍德温下意识地捏紧了武器，同时也弄疼了怀里的女孩，缇娜轻声哼了一下。
猎魔人不紧不慢地走到骑士跟前，持剑的那只手随意地耷拉着。
他再度开口：“看来你是要践行圣教团骑士的伟大诺言。”
伟大一词被特地加重了音量。
骑士鲍德温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随着肩上的艾露尼徽章光芒消散，铠甲上的淡淡金光也逐渐消散，他松开了武器和怀中的女孩。面对此时的猎魔人，他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识。
缇娜向猎魔人的怀里跑去，从战斗开始以来憋住的恐惧，终于得到释放。她哭得很大声，比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哭声还要大。
戴维心头一暖，这是失去记忆的三年以来，头一次感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猎魔人轻轻抚摸着缇娜的头，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
一直躲在一边观察战局的雪漫此时也凑上前来，朝猎魔人竖起拇指。“我决定了，还是不当巨魔。”
猎魔人被他这奇怪的宣言弄得云里雾里。
雪漫继续说道：“凶巴巴不是说自由兄弟会都是好人吗？为什么你要把他们全干趴下啊。”
“凶巴巴？”戴维抬起缇娜的脸，用袖子给女孩擦拭眼泪。
“啊，我是说阿莲娜。会变成狼的那个女人。”
“没有所谓的好人或者坏人，都是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罢了。”戴维发现袖子上的血渍沾到缇娜脸上，把孩子的脸弄得更花了。“你照顾好缇娜，躲一边去。”
雪漫见到猎魔人适才的温柔神色一扫而光，也不敢多问，牵起缇娜的手就往一边躲去。
“唔...不知道这药效能持续多久。”猎魔人自言自语道。
.......
“臭婊子，你看哪呢！”
西瓦尔盾牌猛挥，将一名用剑刺向他的人击飞，几个大踏步奔向阿蕾娜。鲁思和内利如西瓦尔的左臂右膀，三人化作一柄一往无前的长枪，将道上阻拦他们前进的敌人一扫而空。
“小心！”头上挂彩的战士高声警告，举起手斧拦住袭来的大骑士。
护在大骑士一侧内利的猛然甩起链锤。链锤带着巨魔的特有的骚味朝那人敲去，挂彩战士来不及躲开，头上再度添彩，这次是脑浆与血液齐喷，连闷哼的时间都没有便宣告死亡。
“不！！”看着属下暴毙，阿蕾娜撕心裂肺地喊着，脑袋一热，捏着匕首和断剑朝内利砍去。“给我去死吧！”
匕首和短剑狠狠地从铠甲腋下两侧的空档插去，又抽出来。接着阿蕾娜反转刀刃，在骑士的喉咙上交叉划去。鲜血喷涌而出，内利猛地地双手捏住喉咙，企图减缓死神降临的脚步。
随着鲜血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内利的双眼写着不甘，或许最后一刻他正想着巨魔杀手的歌谣。
“臭婊子！给我去死！”西瓦尔大吼一声，凭着死去的部下给他创造的机会，他举起链锤。
链锤闪着淡淡的金色芒光。
ALT，我来陪你了。阿蕾娜闭上眼。
一道银光闪来，金色芒光与银色芒光碰撞，哐的一声，长剑与链锤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阿蕾娜睁开眼来，一个黑色的人影挡在他面前。
她双手捂着嘴巴，惊呼：“ALT？！”
第32章：银光（下）
戴维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把自己认作别人的阿蕾娜，皱着眉头疑惑道：
“阿莲娜？”
惊呼的女人几乎与猎魔人前几日见过的年轻德鲁伊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脸上的蓝色文身都如出一辙，但若是仔细甄别，便会发现。
两个女孩的文身位置不太一样：阿莲娜的文身在右脸，而阿蕾娜的在左脸。
阿蕾娜这才发现自己将猎魔人认作了亡友，有些失落，但却理所当然。毕竟这次围剿大骑士的行动，除了是自由兄弟会高层委派任务，另一个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亡友复仇。
“小心！”阿蕾娜见到西瓦尔再次进攻，她连忙提醒。
‘银光’长剑举过头顶，再次格挡下链锤的猛击。
西瓦尔说道：“又是你这该死的猎魔人，你是怎么挣脱的！”
戴维不允理会，嘴里默念着咒语，身上与剑上的符文同时亮起。他再次化作一道银光，连续几剑朝西瓦尔挥去。
大骑士一声惊呼，没料到猎魔人之前自己暴揍之后还能有这样的能耐。所幸鲁思眼疾手快，举起盾牌挡在西瓦尔面前。
盾牌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剑痕，随即化作四瓣掉落在地，发出哐当的声响。
“西瓦尔大人，猎魔人有异样。”鲁思提醒道，他持盾的那只手隐隐作痛，即便是用盾牌抵挡住了长剑，但长剑挥砍所造成的冲击仍伤着了他。“跟之前围困的时候差太多了。”
身经百战的大骑士自然也发现这一点，他全神贯注盯着猎魔人，同时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漏出一点破绽，就会被对方拿下。
“果然不出所料，猎魔人和自由兄弟会勾搭上了？”西瓦尔说道，他把盾牌换到了右手，链锤换到了左手。
“并没有，我只是想骑士大人揍一顿，或者被骑士大人揍一顿。”猎魔人跟着对手的节奏，一会将长剑摆到右边，一会又将长剑摆到左边。“当然，如果骑士大人能自己揍自己一顿，我将感激不尽。”
“很好，猎魔人，你的嘴很硬。”
“确实是比大人的拳头硬上不少。”
鲁思趁着两人斗嘴的时候，思索究当下的战况——
六骑士死了两名，伤了两名，现在除了要对付自由兄弟会，还要再次面对来历不明的猎魔人。从刚才接下他的那剑来看，即便是有艾露尼力量加持的大骑士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而且，经过了这么久的高强度战斗，力量不久就要消散，大骑士尚且还有一个右肩徽章可用，而只有一个徽章的自己到时候就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就在大骑士和猎魔人剑张弩拔的时刻，鲁思张嘴制止：
“猎魔人先生！我有一个提议。”
两人都被他吸引了过去，等待鲁思继续说。
“您刚才应当搭救了我们的伙伴。”鲁思指着特德和鲍德温的方向。“那么我判断您肯定不是自由兄弟会的盟友。我们并非一定要刀剑相向。奇迹之子由您护送到圣都即可，我们不作阻拦。”
“臭不要脸，打不过就和谈！丢人！”雪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附近的一处灌木丛旁，他背着还在抽泣的缇娜。
鲁思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没在意，继续说道：“您也不想让那孩子陷入危险吧。”
“你是在威胁我。”猎魔人说道，手里的长剑仍闪着异光，像随时就要出手。“不如先让你的长官放下武器吧。”
“西瓦尔大人。”鲁思央求道。
“混蛋，你让我跟这些群杂碎和解？”西瓦尔依然紧握链锤和盾牌，眼睛扫了一圈，虽然他和部下掀翻了不少兄弟会的人，但他们仍有不少兄弟会战士手握武器，虎视眈眈。
“我不同意！快给我杀了他们！”阿蕾娜吼着，下令道。
“给我闭嘴！”猎魔人开口道。“仔细看看你的部下。”
阿蕾娜意想不到戴维会突然朝她发火，愣了一下，但也照着他的话做了。
她的小分队死伤惨重，几声哀嚎传入耳中，她顺着声音望去，几名战士或是头破血流，或是身躯骨折成不可思议的模样。这是尚且还活着的。
而死了的同伴，要么脑浆涂地，要么内脏散落一地，场面十分骇人。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她双眼蒙上雾水，抱着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死去的同伴。
这些同伴，她都叫得出名来。
鲁思看到猎魔人方有松口的意思，连忙继续劝解他的长官：“西瓦尔大人，我们不能再失去特德和鲍德温了。就算在这里和他们硬拼，胜算也不高啊。”
西瓦尔提出要求：“道戈我们得带走。”他按耐住暴躁的情绪，看了眼不远处失去战斗意识的两名骑士，又不甘心地盯着灌木丛旁的奇迹之子。随即再把目光转向猎魔人。他咒骂了一声，将武器缓缓放下。
同时戴维也以同样的节奏，将长剑归入鞘中。
“这笔账我记下了，猎魔人。”西瓦尔恶狠狠说道。
“那我很期待下次见面。”戴维回应道，双手抱胸。
“我们会见面的，下一次我保证你跪地求饶，我发誓。”对着猎魔人说罢，旋即用手指着阿蕾娜。“还有你，臭婊子。下次我一定割了你的喉咙。”
众兄弟会战士虽不满，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忌惮骑士的链锤，另一方面担忧阿蕾娜的状态。况且，那猎魔人也在拼命示意他们不要动手。
西瓦尔说了一声我们走，鲁思扛起内利的尸体，向他们的马匹处走去。路过雪漫旁的灌木丛时，大骑士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回过神来的鲍德温两人，也将库珀的尸体安置上马，并用绳索将道戈牵在马后，他们骑着仅剩的三匹圣教团马匹，扬长而去。
直到众圣教团骑士离开他的视线之前，戴维一直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姿态，站得笔直笔直。雪漫见到骑士们离去，才敢上去询问。“大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起码也要揍那个西瓦尔一顿。”
猎魔人没有回话。
“大师？”雪漫推了推猎魔人。
戴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身上的蓝色符文也随之消散。
第33章：德鲁伊与自由兄弟会（上）
暮色森林朝神圣帝国首都霍利兰的方向，圣教团骑士们在路上行进着。
“西瓦尔大人，如果您再唤起艾露尼之力，能打败那个猎魔人吗？”鲁思突然开口问道。
他铠甲上的淡淡金光已经消散，别在左肩上的艾露尼徽记暗淡无光，甚至能看到细长的裂纹。
“不好说，这猎魔人很古怪。”西瓦尔皱着眉头，用手背碰了碰喉咙处，之前被戴维弄伤的地方留下了浅浅的伤痕。“之前战斗的时候，他也是突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确实如此，总觉得有点像...”
“有点像我们的魔法。”大骑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道。“咳...我是说有点像我们的信仰之力。”
鲁思当作没听到，下意识地碰了碰左肩艾露尼徽记。为了避免大骑士尴尬，他将话题转到另一边：
“这支兄弟会的领头没见过，圣教团的通缉手册里不像有这伙人。”
“那个为首的女人是德鲁伊。哼，看来我早些时候的警告适得其反了。”
“德鲁伊也加入了兄弟会？”鲁思有些惊讶。
“对，我们得立马向大主教汇报才行，”西瓦尔顿了顿，朝牵在马后的道戈撇去。
“我们还得弄清楚，为什么这些家伙会拥有手弩和元素箭，在我印象里兄弟会的装备可没有那么豪华。”
道戈面色凝重，步履蹒跚地跟在马后。
......
另一边，猎魔人仍旧昏迷不醒。
蓝色药剂虽然能让他快速回复伤势，并获得一定的魔力，但其代价就是昏迷不醒。
“猎魔人！”
“戴维！“
“男宠！”
戴维被一声一声的叫唤中断了惬意的休息，他在眼皮上搓了几下，嘴里哼哧着不愿起来。此时的他感觉是睡在了由鹅绒填充的枕头上。
自从离开白色尖塔以来，他很久没有这么舒服地躺着了，于是他决定合眼继续装睡。
“男宠是什么？”一个女声问道，声音从戴维的脑袋上方传来。
“啊哈，漂亮姐姐，我跟你讲。”雪漫又开始了他招牌式的胡言乱语。“就是女巫的那个。”
“哪个？”女声带着疑惑。
“嗯...怎么解释呢，就有点像做体力活的？”雪漫左手比圈，右手食指穿过。小缇娜也学着他的动作。
女孩脸上一红，没在回话。
“还不明白呐？我老爹柜子里好像有本书，就画的这些。我再给你演示一下啊。”虽然雪漫懂得不少，但在看眼神这方面却是迟钝的很。
戴维听不下去男孩的胡言乱语，睁开眼猛地一下坐起来，骂道：
“我看你爹才是男宠，你别给我带坏小缇娜。”
雪漫讪笑，抓了抓头皮，溜了出去。小缇娜也有样学样，捂着嘴巴逃了出去。
这时猎魔人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帐篷内，简陋的临时帐篷。
而刚刚的那个女声正是阿蕾娜。
猎魔人四处张望，刚刚不是还枕在鹅绒枕头上么？而这里不像是配有高级枕头的样子。
直到发现了酷似阿莲娜的女孩此时正跪坐着，他才察觉到刚才枕的是什么“枕头”。
“这里是？”戴维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脸，将眼神转到别处，开口问道。
“我们的临时扎营处，在森林的最西边。”阿蕾娜回答。
“兄弟会？”
阿蕾娜点了点头，随后坐起身子，带着戴维走出帐篷之外。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西边落下的太阳给大地还以今日份的最后余晖。
周围以环状搭着同样的帐peng，中间是一口扁平的铁锅，是便携式的烹饪工具。底下烧着就地取材的木料。
“吃点？”阿蕾娜从锅里捞起稀疏的糊麦粥，零零散散能看到一些红色肉末。
“唔...谢谢。”戴维摸着咕噜作响的肚子，接过糊麦粥，在阿蕾娜对面坐下。
“为什么不趁机把我囚禁了？”他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发出嗦嗦的声响。“我可是将你的同伴全部敲晕了。”
“但你同时也救了我们。”阿蕾娜盯着烧红的木枝。“如果不是你及时制止，我的族人们可能还会损失惨重。”
她的双眼逐渐蒙上一层雾水，为了避免在戴维面前失礼，她用手背地拭去即将落下的眼泪。“因为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害死他们。”
木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阿蕾娜长叹了一口气，眼里的映射着着点点火光。
“族人？你们不是兄弟会的人吗？”戴维问。
“是的，我们加入兄弟会不太久。所谓的部下，不过都是我原来的族人罢了。”阿蕾娜说道。
“德鲁伊一族。”阿席恩从一处帐篷里走出，他正用手帕擦着手上的污垢。“最后的伤员已经包扎好了，剩下的就需要阿蕾娜你来处理了。”
“德鲁伊？那赛哈曼和阿莲娜...”戴维想追问，但被阿蕾娜制止了。
“一会我再跟你聊，我得先为伤员做二次治疗。”阿蕾娜站起身体，走向阿席恩适才出来的帐篷。
阿席恩金色长发随意地落在肩头，落日的余晖和摇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如雕刻出来的精致五官，与阿蕾娜的美貌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若不是仔细甄别，很难判断他是个男人。
阿席恩坐到了猎魔人对面。自顾自地从锅里捞起糊麦粥喝了起来。两人无言沉默着。
“你的剑很厉害。”阿席恩率先打破沉默。
“唔...你们的粥也不错。”戴维突然觉得那么回应不太礼貌，又改口。“不，我是说，你的弓也不错。”
阿席恩一口气喝完麦粥，才开口说：
“如果有机会，还想让你再接接我的箭。”
“那道不必。”猎魔人连忙摆手。
他才不想再做用长剑劈开飞矢的危险动作。
要知道当时他可是喝了特制的魔药，可以在药效内无限驱动银色狮鹫的力量。要换做寻常时刻，可不敢这么硬接弓手的箭矢。
两人又再度陷入沉默中。
一阵绿光在帐篷内闪烁，但背对着帐篷的猎魔人丝毫没有察觉。过了一会，阿蕾娜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重新坐回猎魔人的对面。
“问吧，猎魔人先生。”阿蕾娜看着戴维，缓缓开口。
第34章：德鲁伊与自由兄弟会（中）
“阿莲娜是你什么人？”戴维开口问道。根据他的猜测，多数两人是姐妹，但是受好奇心驱使，还是想要从阿蕾娜嘴里得到答案。
“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唔...性格差距挺大啊。”
阿蕾娜将一缕头发撩至耳后，耳朵小巧，耳垂上戴着一枚镶着天青石的耳钉。她莞尔一笑，像是很宠溺的样子说道：“那孩子性格确实火爆。或许是体内狼魂的原因吧。”
“阿蕾娜，怎么能告诉一个外人这些事。”阿席恩皱起眉头。
“没事的，我都知道了。”阿蕾娜的眼里不经意地亮起淡淡绿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猎魔人一眼。“他见过我妹妹，也见过族长。”
“知道了？”戴维一脸疑惑，然后想到雪漫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大概是那小子说的吧。毕竟那机灵的小鬼见到阿蕾娜也能联想到他们与德鲁伊相关。
“我不是很喜欢你看我妹妹的表情。”阿蕾娜突然眼神犀利起来，补了一句。
猎魔人再次不解，之前在矿洞里确实“不经意间”偷瞄过阿莲娜，但雪漫那家伙不会连这种细节都没放过吧，想着待会要抓住那小子好好教训一番。
“唔...”戴维搓了搓鼻子，一阵尴尬。
瞧着猎魔人好笑的样子，阿蕾娜也不继续为难他，把话题转向另一边。“那个小女孩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原本是想问这件事来着。我从阿莲娜听说过兄弟会与圣教团是对立关系，但你们为什么要截杀奇迹之子？”
“奇迹之子？”阿席恩问道。
“就是缇娜，你准备一并射杀的那小女孩。”戴维甩给提问者一个白眼。本来还期望从他们口中获取关于奇迹之子的事情，看起来他们消息也并不灵通。
“我们的任务没有那么明确。”阿蕾娜开口。“接到的信息是圣教团骑士有重要任务，阻止他们即可，而且西瓦尔那个天杀的家伙也在列。”说道西瓦尔时，阿蕾娜脸色稍微有些阴沉。
“为了ALT？”
“为了ALT。”听到ALT的名字，她表情稍微缓解了一些。
“你又怎么知道ALT？”阿席恩插嘴道。
“你们冲锋的口号就是这个，我想连巨魔都听清楚了。”说起巨魔，戴维突然想起那巨魔的事来。按理来说，应该是有两头才对，怎么还是那一头公的出现。
“之前阿莲娜闹脾气的时候也有提过。”戴维补充说道。
“他是我的伴侣。”阿蕾娜表情逐渐柔和，手里不自觉地摸着天青石耳钉。“他不愿意一直在森林里苟活，过着野人般的日子——吃着野果，披着兽皮。”
“他是族里的反抗派，跟族长的立场完全相反。他觉得族长的思想过时了，一味地忍让只会让我们一族陷入没落，甚至连生存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火堆旁的兄弟会众人，或者说是德鲁伊一族多了起来。有些人身上缠着绷带，明显是之前的混战留下的伤。
“后来他不知从哪带回来的消息，说是有一处极好的落脚处。那是前帝国，诺恩帝国的一处要塞。自从前帝国陨落后，那里已经没再启用了，神圣帝国也没再派人管理过。是一块已然废弃的土地。”
“他兴奋地规划着如何将这块要塞改成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哪块地方做成休息区，哪块地方做成就餐区，哪块地方做成耕种区。”
阿蕾娜说的入神，像是陷入美好回忆。
“我们很多人都决定跟他一起重建那块要塞，当做我们自己的栖息地。”
“赛哈曼没反对？”猎魔人说道。
“族长阻止了，但是大家都不想窝窝囊囊地活着。”阿蕾娜抬起头扫了一眼她的族人。
落日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月亮却还不见踪影。阿席恩朝火堆里扔了一些树枝，火堆烧得更旺了。随着火焰的晃动，众德鲁伊的眼里时而明亮，时而暗淡。
“本来一切都好，重建过程也算流畅。可后来一个自称是什么夏陵领主的家伙带着卫兵出现，要将我们驱逐。”阿蕾娜愤愤道。
不会是葛林吧？戴维想着，接着问道：“然后呢？”
“他的手下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但是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带上了西瓦尔。接着西瓦尔开始宣判着什么狗屁大主教的指示。”阿蕾娜咬牙切齿。
“可我们已经修建了大半！我们不甘心！”
“于是就打起来了？”戴维问道。
阿蕾娜脸上布满阴霾：
“对，但是骑士和那些夏陵卫兵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阿勒德为了帮我挡住西瓦尔，失手被抓住了。然后那个混蛋，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割开了他的喉咙。”
阿蕾娜想起了往事，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掩面抽泣起来。
戴维上次见到情绪和表情变化的如此之快的是夏陵镇的希雅，一个是艾露尼的信徒，一个是德鲁伊的信徒。即便是不同的信仰，却都遭受了与爱人诀别的痛苦。
信徒受难时，他们的神明究竟在哪？
“所以，你当时把我认作了ALT。”戴维喃喃。
见着阿蕾娜情绪失控，阿席恩接替说道。
“后来，是自由兄弟会朝我们抛来了橄榄枝，只要我们加入。他们承诺会给我们提供物资，甚至许诺在推翻神圣帝国之后给予我们一族自治的土地。”
“所以你们因为这个条件加入了？”猎魔人问道。“物资和土地？”
“自治的土地是ALT的梦想，也是我们曾经的梦想。”阿席恩将头发盘起，扎起了马尾。眼神坚定。“但是我们现在更想为阿勒德复仇！”
“对！”
“为了阿勒德！”
“报仇！”
众德鲁伊举着手上的武器喊着。
戴维摇了摇头，摆头看向一个伤员说道。“你们看看自己，都付出了什么代价？”
“混蛋，你少瞧不起人！”那名伤员嚷道。“我们不怕死。只要让圣教团付出代价！”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甚至喊起了烧光所有艾露尼修道院，要杀光圣教团骑士等等口号来。戴维不解，明明矛头不是西瓦尔吗？为何要把整个圣教团联系起来。
“那当时你们为何怯场了？”猎魔人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向后仰去。“圣教团的骑士当时就在你们面前，可你们却没有胆子继续上前。”
沉默蓦然而至。
第35章：德鲁伊与自由兄弟会（下）
金马尾的阿席恩忍受不了这番羞辱，跨过火堆，揪住猎魔人的衣领：“混账！你说谁没胆子？要不是你突然出手，我们早就干掉那群骑士了！”
戴维的脸色一冷，说道。“即便是射死一个无辜的女孩？”
阿席恩顿时哑口无言，但自己的部下都看着，一时之间骑虎难下，于是嘴里含糊的说着：“那又怎么样。”
戴维冷哼道：“那我看你连西瓦尔都不如。”
阿席恩听到猎魔人竟将其与仇人类比，一拳打在戴维的脸上。
戴维没有还手，只是缓缓将脸转过来。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
“难道不是吗？”
“够了！”眼看阿席恩要再落下一拳，却被阿蕾娜喝止。
“他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为了复仇，无所不作的话，我们确实连那个混蛋都不如。”阿蕾娜的脸上仍带着哭过的泪痕。
阿席恩自知理亏，便松开戴维的衣领，气鼓鼓地坐回原来的位置。
“我们还有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平缓情绪后继续说道。“兄弟会密探应该有办法把我们带入霍利兰城内，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刺杀他。”
戴维翻了一个白眼，原本以为阿蕾娜的脑子会比金马尾好使一些，但是这家伙更不靠谱，这群人在森林里埋伏突袭都没能得手，要在敌人的大本营动手，那成功率不是更低？
等一下，带入城内？
“怎么进入城内？你们的样子都被见过了，进入霍利兰城肯定会被圣教团逮住吧？”戴维问道，揉着刚被揍过的脸。
“我们的密探肯定有办法。”阿蕾娜说道。
这对于猎魔人来说也是个好机会，毕竟之前跟圣教团的人达成的是口头协议，如果真的带着奇迹之子大摇大摆地走进霍利兰城，那肯定会遭到全城通缉。
“能把我和缇娜也带进去？”戴维连忙追问道。
“别得寸进尺，猎魔人。”阿席恩说。“别忘记你之前说的，你不是我们的盟友。”
想不到这金马尾这家伙长得一表人才，但心胸倒是狭隘，早些时候说的话到现在还记着呢。
“唔...”猎魔人思忖。“我倒有个提议。”
众德鲁伊都将目光汇聚在猎魔人身上，等着他的提议。
“或者说是交易，只要你们能把我和缇娜都混进城里，我或许可以协助你们对付西瓦尔。”猎魔人继续说道。
听着他的提议，在场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见过猎魔人的实力——剑劈飞矢，眨眼放倒众人，甚至能够威慑大骑士。如果有他的帮助，或许对付西瓦尔就会简单得多。
“你怎么看？阿席恩？”阿蕾娜向她的副官征求意见。
阿席恩虽然因为刚刚的口角有些反感猎魔人，但他却不得不承认猎魔人拥有强大的实力。“他的实力确实强大，如果他能协助，我刺杀的成功率会很高。”
“嗯...”阿蕾娜低头啃着指甲。“让我考虑考虑。”
......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月亮高高挂于天际，阿蕾娜都没给猎魔人一个肯定的答复。
阿蕾娜的部下们听闻戴维提议帮他们复仇后，对他的态度也好上了不少。特地为他和两个孩子准备了一个临时帐篷。甚至提供了为数不多的劣质毛毯。
帐篷内，戴维笨手笨脚地用劣质毛毯为缇娜铺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一个可供安心睡觉的地方。
但猎魔人不是铺床的料——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应该哪一面朝上。雪漫鄙视了戴维一眼，一把抢过毛毯，轻车熟路地整理起毛毯。
“大师，看懂了没，要先将四个角对折，然后才铺开。”雪漫边铺毛毯边给猎魔人讲解。“只有多叠一层，躺着才不会觉得硌身子。”
“唔...”猎魔人似懂非懂地点头。
“雪漫哥真厉害，戴维笨。这个缇娜也会。”女孩说着，上前帮忙。“缇娜以前也是自己铺。”
戴维挠了挠鼻子，既然帮不上忙，他便双手抱胸看着俩孩子忙活。
“我是老爹教的，谁教你的？”雪漫问。
“没人教呀，缇娜自己学会的。”女孩吃力地将毛毯的一角对折起来。“修道院里的小孩都是自己学的。”
“修道院？”猎魔人皱起眉头。他一心想着怎么亲自送缇娜到霍利兰，然后了解她身上的项链的秘密，倒是一直不清楚她的身世。
“对呀，缇娜从小就在修道院哦。贝尔镇的修道院。”缇娜扯着毛毯，让毛毯更平坦些。
“真可怜。”雪漫小声评价。
“什么意思？”猎魔人听到了男孩的轻语。
“啊，就是...”雪漫没想到戴维耳朵那么灵，他凑到后者的耳边说道。“听说孤儿才会被安置到修道院。”
猎魔人的双眉凑得更紧了些，有些羞愧。他大言不惭地说教其他人，自己又有何不同呢？不过也是为了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才保护这个孩子。
女孩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已经整好简易床铺，小手叉腰，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牵起戴维的手，让他评价雪漫和她谁铺的床好。
戴维怜爱地摸了摸缇娜的小脑瓜。“当然是缇娜铺得好。”
“嘻嘻。”缇娜咧开嘴满意地笑了起来。雪漫装作一副可惜的样子，把小女孩逗得更开心了。
闲聊了一会，没过多久，小女孩便挠着小肚皮，仰面呼呼大睡着，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蘑菇汤。猎魔人笑了笑，伸出手准备捏起缇娜的后颈。
雪漫大吃一惊，连忙制止:“大师，你要干嘛。”
戴维一脸疑惑，说道：“唔...准备把她放到床铺上？”
雪漫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求求你练习一下你的笑吧，刚刚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要对缇娜做什么。而且，你打算怎么把缇娜抱到一边？”
戴维抬起一只手，食指和大拇指贴着，说道：“拎起来。”
雪漫再度翻起了一个白眼，一把推开戴维。他把缇娜整个抱起，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简易床铺上，嘴里还嘟囔着猎魔人是不是除了剑以外，啥都不会。
“对了，大师。你不觉得阿蕾娜长得很像凶巴巴吗？”雪漫突然问道。
“凶巴巴？”戴维反应过来，雪漫应该说的是阿莲娜。“等一下？你不知道她们是姐妹？”
“啊？她们是姐妹？”雪漫张大嘴巴。
第36章：猎魔人的猪队友（上）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两个人长得真像。”雪漫恍然大悟。“那她岂不也是德鲁伊教派的？”
雪漫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虽然两个人长得很像，但是仔细观察还是姐姐更胜一筹，而且性格也是姐姐更好。甚至谈到要是娶妻的话，肯定会选比较温柔的阿蕾娜。
戴维没有搭理他，暗自思忖。这么说来，雪漫并没有跟阿蕾娜提及过他们曾去过玉石矿洞的事，更别说他曾偷瞄阿莲娜大腿间春光的糗事。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唔...”猎魔人躺着，双手抱胸思考着。“有趣。”
伴着雪漫对德鲁伊姐妹花头头是道的评价，戴维渐渐入睡。
......
第二天，戴维醒来，发现身上沉重无比，原来那两个孩子睡相不佳，一左一右的正贴在自己身上。他轻轻掰开俩人，离开帐篷。
帐篷外，阿蕾娜已经等候多时。
“戴维，我同意你的提议。”
戴维看着阿蕾娜微微出神，觉得雪漫的评价还是十分中肯，虽然这对姐妹花长得都好看，但还是姐姐看着舒服。黑色的中长发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摇晃，小麦色的皮肤晒得恰到好处好处，时不时撩起发丝，露出小巧精致的耳朵。黑色的瞳孔掺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绿，长筒皮靴恰到好处地包裹着笔直的大长腿。
“戴维？”阿蕾娜把脸凑了过去，随即用手在猎魔人眼前晃了晃。
该死，有一段时间没找女人了。
他干咳了一声，开口道：“那就这么办，我们尽早出发吧？”
“嗯，等我安排好我的族人。”
“他们不一起去？”戴维问道，前一晚上这群人可还都是义愤填膺地要为阿勒德报仇呢。
“我想过了，刺杀的话，不需要太多的人。”阿蕾娜咬着下唇。“而且，自从昨天突袭失败以来，我们失去了很多。”
“唔...”戴维心里撤回了昨天对她的评价。“那样最好，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两人定好之后，戴维回到帐篷内将两个还在熟睡的孩子唤醒，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另一边阿蕾娜则是给她的副官布置任务，而后者则是很不满意的样子，两人起了争执。
“不行，我不能让你单独去。”
“我不是单独去，有猎魔人在。”
“那个猎魔人来历不明，我不放心。如果ALT在，他也绝对不会同意。”阿席恩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阿蕾娜看出了他的窘迫，只是惨然一笑，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阿席恩俊俏的脸上。“我已经失去了ALT，不能再失去你了。”
阿席恩捏着拳，张嘴想要继续争辩，但嘴巴却被一根纤柔细腻的手指抵住。阿蕾娜笑着摇摇头，瞳孔的那抹绿微微亮起，说道：“阿席恩，不用担心。我都知道的，那个猎魔人没问题。”
他盯着眼前的那抹绿，微微一怔，不再劝阻阿蕾娜。给了她一个拥抱后，随即转过身去招呼同伴收拾，掩去曾在这里扎营的痕迹。
等到一切都办妥，众人便分道扬镳。
......
在阿蕾娜的提议一下，猎魔人将坐骑留给了离去的德鲁伊，方便他们照顾伤员。这一行便没了马匹，众人没有选择穿越暮色森林前往霍利兰的近道，而是向西走上大路，即夏陵的西北方向。
根据阿蕾娜所说，他们的兄弟会接应就在贝尔镇。想要联系上镇内的密探，就得先得到所属接应的暗号，就比如上次他们的暗号就是百灵鸟的啼叫。
“看，那里原来就是缇娜住过的地方。”小缇娜站在山丘上，指着远处一座城镇大声嚷着，生怕同行人没听到。
贝尔镇的跟夏陵镇差不多一个规模，远处炊烟升起，一行人从清晨走到临近傍晚，肚子已经早已饿得不行。瞧见炊烟升起，顿时精神了不少。
“快走吧，肚子饿死了。”雪漫嘟囔着。
本来是戴维打算支走雪漫，但后者却死皮赖脸的不肯走。还美名其曰没了他照顾衣食住行，猎魔人肯定照顾不好小缇娜。实际上就是缠着猎魔人，让他收自己作学徒。
等到他们从山丘进入城镇，夜幕早已经笼罩下来，进出城的行人和马车也逐渐少了许多。城里的住宅和酒馆已经闪起了烛光和灯光。
“咯噔咯噔——”车轮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疾驰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戴维警觉到异声，一把护住了阿蕾娜和缇娜。
车夫急拉缰绳，险些撞翻雪漫。可怜的雪漫反应还算快，但还是被疾驰的车厢蹭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嘴里咒骂着谁那么不长眼，又忿忿地看了戴维一眼。
“唔...当猎魔人的第一条，首先要有灵敏的反应。”戴维一本正经地说着。“第二条就是，女士优先。”
“混蛋，不长眼啊。”车夫挥舞着手上的皮鞭。
“明明是你不长眼，驾那么快，赶着去见艾露尼啊？”雪漫拍了拍屁股的泥巴骂道。
“北方的低等贱民！”车厢里传来尖锐的声音，接着一个满脸麻子的脸探了出来。他操着不太标准的北方语言。
“呸，你个南方佬，来了北方还敢嚣张，你以为这是你家啊。”雪漫口舌之争不落下方，主要还是仗着有猎魔人撑腰。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戴维早已经领着阿蕾娜和小缇娜躲到一边去了。
这个家伙应该是蠢货吧，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不能引人注目。他还当街跟人起了冲突。就连阿蕾娜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杜邦，给我下去揍这个乡巴佬。”麻子脸喊道。
车厢上走下一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几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肥大的厚唇从络腮胡里挤出来。那一身肌肉几乎随时会将身上的衬衣挤破。
“那不是黑手杜邦吗？”一个看热闹的贝尔镇民说道。
“黑手杜邦？那是谁？”另一人问道。
“哎哟，就是你这种乡巴佬害得我们北方人名声不好。原来是黑石佣兵团的长官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干了。”
杜邦走到雪漫的跟前，身材差距及其悬殊，雪漫仅仅只到他的胸口。周围看热闹的镇民都为男孩捏了一把汗，但即刻发生的事让他们都看傻了眼。
第37章：猎魔人的猪队友（下）
“哼哼，大个子，我劝你别嚣张。你知道我是谁的学徒吗？”雪漫双手抱胸，使劲抬起头，用鼻子的对着杜邦的脸。
周围的人都屏住一口气，期待着雪漫会道出怎样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躲在暗处的戴维一拍脑门，心想完蛋。果不其然，雪漫下一句就是：
“我可是白色尖塔的猎魔人、奇迹之子保护者、巨魔杀手兼德鲁伊之友——戴维先生的学徒。”
围观的镇民都窃窃私语起来，奇迹之子来自他们镇上，但常年禁足于修道院没人见过，可听说被圣教团的骑士接走了啊？白色尖塔的猎魔人倒也从临镇听说过一些传闻，但是却没听说会来贝尔镇。若是巨魔杀手那可不得了，至于德鲁伊之友就不太明白了，是跟异教徒交朋友的意思？他们倒是开始期待起这称号集于一身的人长的什么模样。
黑手杜邦仍旧面无表情垂着眼。
“怎么样，怕了吧？”雪漫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说完了吗？”杜邦终于开口，浑厚的嗓音，毫无感情的语气。
嗯？雪漫转身过去，发现其他同伴都不在身边，才发觉大事不妙。一时之间，他头脑发蒙，双腿发软。
杜邦一巴掌就要落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巴掌要是落下，就雪漫那小身板肯定受不住。
难道我的猎魔人学徒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雪漫仿佛看到一座乌压压的黑山向他压来。
猎魔人总归还是要搭救一下他的，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抬起手臂挡住了那一掌，手臂即刻被扇得通红。为了掩人耳目，他背上的长剑早已提前交给了阿蕾娜。
“你就是巨魔杀手？”黑手杜邦对这一称号尤为感兴趣。
“对不起，我只是一个猎户。”戴维尽量将脸埋到胸口，不让人注意。
“可是刚刚这小子说...”杜邦说。
“这是我的弟弟，前些日子打猎吃了些野味，村里的医师说有可能惹上了臆想症。这才带到镇上治病。”猎魔人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围观的人群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傻子，怪不得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黑手杜邦沉默着，打量猎魔人的手臂。准备再度问话时，贝尔镇的一队巡逻卫兵赶到。
“西西弗斯勋爵，请让您的护卫停手吧。”一个身穿锁子甲，里面是灰色内衬的卫兵说道。“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神圣帝国邑下领土，您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麻子脸勋爵冷哼一声，将黑手唤回车厢。马夫一甩皮鞭，驾车而去。一众镇民没了热闹可看，也就一哄而散。
“呼——”卫兵长舒一口气，“还好没跟他起冲突，你们没事吧？”
“唔...没事。”戴维回应，而雪漫则早已双腿发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唉，可怜的孩子。”卫兵语气忧伤地说着，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辛苦你了，臆想症可不好治啊。”
卫兵道别时还给了雪漫一个怜悯的神情，并叮嘱他们注意，不要再招惹南方来的贵族。
戴维将雪漫扶起，说道：“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一条，当猎魔人，尤其注意不要随便惹事。”
随后一行人穿过大街小巷，在一家旅馆门口停了下来，嘈杂的交谈声、酒杯的碰撞声、鲁特琴的弦声从里面传来。戴维抬起头看了一眼招牌，木制的招牌上刻着一只十爪鱿鱼，上面赫然写着：“性感鱿物”。没等他提问，阿蕾娜已经自顾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接着经直走向角落的位置。
“阿蕾娜，你确定是这里吗？”戴维问道，“这里人多眼杂，真的适合密探见面？”
阿蕾娜用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让猎魔人噤声。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颇有密探风范。过了一会，一个穿着围裙的胖女人朝这桌走来。她从肩上取下毛巾随意地擦了擦桌子。
“欢迎来到性感鱿物，我是性感尤娜，几位要来点什么。”胖女人无精打采地说着，她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重复这句话了。
“我要一份煎鸟蛋。”阿蕾娜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胖女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阿蕾娜。
“我要一份煎鸟蛋。”阿蕾娜重复了一遍。
“我们是这是做鱿鱼的，”胖女人指了指围裙上的鱿鱼标志，“看到了吗，十只爪的。鱿鱼。”
“啾啾啾...”阿蕾娜见胖女人还不明白，便撅着嘴巴学起鸟叫。
“这是你的婆娘？她是白痴吗？”胖女人终于不耐烦了，她提高音量对着戴维问道。
附近几桌酒客被胖女人的声音吸引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为了避免再次引人注目，戴维决定再假扮一回猎户。
“抱歉。”戴维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是城外的猎户，自从家里的娘们偷吃了一回野味，时不时就会变成这幅模样。”
胖女人恍然大悟地看着阿蕾娜，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戴维说了句没关系，以等一下再点餐的理由支走了胖女人。看着要离开的胖女人，阿蕾娜更加着急地撅着嘴，不停地啾啾啾着。
“阿蕾娜。”猎魔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如果再不阻止她，她就差离开椅子跟在胖女人后面啾啾啾了。
“看看你周围，阿蕾娜。”猎魔人再次提醒。
她这才发现临近几桌的酒客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这些眼神似曾相识，就像不久前大家盯着雪漫看的眼神。
堂堂一个自由兄弟会的队长、德鲁伊的年轻领袖，竟然被人当作白痴看待。阿蕾娜红着脸低头，不好意思地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小巧的耳朵此时已经红得发烫。
雪漫正捂着嘴偷笑，而小缇娜则是有样学样。随后两人也开始啾啾啾起来。
“不许学。”阿蕾抬起那张红透的脸说道。
戴维用指节狠狠地搓着自己的太阳穴，嘴里振振有词：“自己的选择、自己的选择，不生气、不生气。”他有些后悔同意带着雪漫同行，更后悔与阿蕾娜定下协议，带着这样的队友，可能连霍利兰的城门都见不到。
走远的胖女人偷瞄了他们那一桌，摇了摇头，嘴里念叨着：“唉，可怜那男主人了，一家人都出了毛病，这都愁到头疼了。”
第38章：贝尔镇的密探（上）
夜幕笼罩，圣都霍利兰里的家家户户都已经闭灯休息。唯独那比皇帝宫廷更华丽、更壮观的建筑——艾露尼神圣大教堂里仍亮着灯。
神圣大教堂的顶部垂下一组吊灯，上面挂着足量油灯和蜡烛，将正对吊灯下方的圣坛照得通红。
一名头顶主教头冠，身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背着手在圣坛前踱步。他胸前挂着一块中心部位缺了一块的六芒星护符。
西瓦尔双腿并拢，笔直地站在大主教纳斯达克面前，汇报着暮色森林的遭遇战：猎魔人掌握难以应对魔法、自由兄弟会或许得到了资金支持、森林巨魔的出没。自然，他省略了他对猎魔人施虐和被施虐者反过来要挟的那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道戈雇佣了一个猎魔人。”大主教纳斯达克摸着六芒星护符的边缘问道。“半路还杀出了巨魔和自由兄弟会？”
“是的，主要是那该死的猎魔人。”西瓦尔强调。“如果不是他的魔法，我肯定能带回奇迹之子。”
“你还要解释？”大主教的庄严的声音在诺大的教堂里回荡起来，吓得大骑士连忙单膝跪下。
“你这个蠢货，靠自己就能施法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明白吗？”纳斯达克骂道，他上前揪着大骑士肩上的艾露尼徽记。“那个猎魔人肯定也有类似的徽章，否则他施展不了你说的那该死的魔法。”
“抱歉！主教大人！”西瓦尔想要将功补过。“请再赐予我几副徽记，这次我一定把奇迹之子带回来！”
大主教冷哼一声，背过身去。手指正放在六芒星的中央打着圈子。“暂时先缓缓，恩赐日马上就要到了，你会被安排到其他事务上。况且你也说了，猎魔人受了道戈的委托。那么他一定会亲自把奇迹之子带回来。”
“这...这能信吗？”西瓦尔疑惑道。
“我见识过，猎魔人都是死脑筋。”纳斯达克露出那黑紫黑紫的舌头在嘴唇上游动。
“另外，塔兰家的那小子罪名就定为勾结异教徒杀害同僚吧。”大主教收起舌头，转过身来向大骑士说道。
西瓦尔应允后，面向大主教退到了阴影处，随后才转身离开。
诺大的艾露尼圣大教堂里，只剩下纳斯达克一人。像上次一样，他扭动几个蜡烛的底座，等着圣坛的底座挪动，他沿着出现在眼前的通道走到尽头，随后拐弯进入密室。
不久密室里传来凄惨的哭喊、悲恸的呼救，但声音却只能在地下室的狭长通道里回荡。随着密室门砰地一声关上，声音也戛然而止。
......
猎魔人一行人，或者说是猎户一家人，在俩孩子的强烈要求下，已经在大快朵颐了。
“慢点吃，我们这鱿鱼不是野味，不会吃出毛病的。”胖女人一改先前的不耐烦之色。
他们的桌上是“性感鱿物”的招牌菜——槲寄生烤制的鱿鱼、以及黄豆闷煮成的鱿鱼羹和野菜鱿鱼汤。
胖女人给戴维塞了一大杯啤酒，后者则说没有点啤酒。
“这是免费送的麦芽酒，喝完了还可以续杯。”胖女人投以戴维鼓励的眼神，随后补了一句。“像你这样都不抛妻弃子的好男人很少见了。”
猎魔人见到有可以免费续杯的麦芽酒，便顺着胖女人的话点头，接着大口地喝起啤酒。
“阿蕾娜，你是不是搞错了接应的地点。”戴维擦了擦嘴巴上的啤酒泡沫问道。
“应该不会有错。”阿蕾娜早已加入大快朵颐的队伍中去，在野外可是除了蘑菇便是野菜。哪有什么正经东西可以果腹。
“那个胖女人看起来不像是自由兄弟会的人呐。”猎魔人说着，边把装着烤鱿鱼的盘子推到雪漫和缇娜旁边，那俩家伙一直盯着戴维尚未动手的烤鱿鱼。
“我不知道，我们之前都是被动等待兄弟会的联系。”
“那你知道怎么主动联系？”
“上次通知我们袭击圣教团的密语是百灵鸟，那只要做涉及百灵鸟有关的事就会有人接应了。”
“所以你就学鸟叫？要鸟蛋？”戴维的酒杯见底，又要了一杯麦芽酒。此时他确实需要酒精，“可是你刚刚要的是煎鸟蛋，不是煎‘百灵鸟’蛋。你学的鸟叫，也不是百灵鸟的啼叫声。”
正嚼着鱿鱼触须的阿蕾娜，像是被猎魔人点醒，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原来是这样。连忙吐出嘴里嚼得稀烂的肉末，清了清嗓子，喊来胖女人。这回是准确无误地说出接应的关键词——百灵鸟。
胖女人眼神复杂地看了阿蕾娜一眼，做了一个跟我来的姿势。阿蕾娜和戴维起身跟着胖女人，两个小家伙则表示不能浪费食物，留在桌前继续嚼鱿鱼。
“性感鱿物”与通常的旅店别无二致，第一层作为酒客和旅人用餐的区域，第二层是旅客的住宿区，而第三层则通常是堆放杂物的阁楼。胖女人领着两人通往第三层的爬梯口，接着她摊开手掌手心朝上向戴维伸去。
“酒钱。”胖女人已经明白他们不是命运悲惨的猎户一家人。
猎魔人看了一眼阿蕾娜，而后者则是示意他快给钱。他叹了口气，从腰袋里摸出一枚银币。但胖女人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手掌仍旧摊开。
“两杯。”胖女人再次开口。无奈之下，戴维再次摸出一枚银币。胖女人这才心满意足地指了指顶层的阁楼，随后离开。
两人顺着梯子向上爬，阁楼稍微有些矮，两人不得不弓着身子。接着猎魔人唤起的银光，两人看清了阁楼的布置：狭长矮小的阁楼竟然布置得井井有条。两侧摆着观赏用的盆栽植物，中间摆着一套雕刻着鱿鱼的桌椅，甚至地上还铺着做工精细，材料高档的毛毯。只不过型号都小了不少。
“百灵鸟？”阿蕾娜试探性地轻轻说道。
只见一声咂嘴，阿蕾娜和戴维才发现，桌前端坐着一个带着绿色镜片的男人，
“好了好了，知道了。等一会，我先把账算完。”那男人边说边将头顶两侧的头发往中间捋了捋，几根花白的发丝勉强地连在一起。
“混蛋猎魔人，把你的魔法灭了。我快看不清账本了。”秃头捂着绿色镜片说道。
“你是怎么...”戴维惊讶道，手在银色狮鹫迅速抹了一下，随即光芒消散。
“混蛋！我都说了，等一下。我要算账。”秃头叫骂着。
第39章：贝尔镇的密探（中）
秃头蹭地站起身来，把绿色眼镜移到额头处，再次开口：
“好了，你可以用你的魔法了。”
一抹银光再次照亮阁楼。那秃头的个头与弓着身子的戴维差不多齐平，穿着一件白色丝绸睡衣，能依稀地看到胸前一团胸毛。虽然长着灰白的胡子，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看不出实际的年龄来。
戴维和阿蕾娜都惊讶地看着他，他们惊奇地发现眼前的秃头跟阁楼的所有家具一样，都小上了一号。
“混蛋，都没见过半身人？”
“我听说...”阿蕾娜说道。
“混蛋，别听说！半身人都活得好好的。”半身人气鼓鼓地说着，看起来十分滑稽。“还有你，猎魔人，干这行的也没见过？”
“我确实没见过。”戴维挠了挠鼻子，“对了，怎么就知道我是猎魔人的？”
“混蛋！帕西米尔什么都知道！”半身人说着，小短腿蹭蹭几步便走到戴维身前，随即凑到猎魔人腰间嗅了嗅。“混蛋，猎魔人已经沦落到用这些小玩意才能施法了吗！”
阿蕾娜和戴维面面相觑，一致认为眼前这个半身人有那么丁点神经质。
“说吧说吧，百灵鸟想干嘛。”半身人转过身，从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我是自由兄弟会德鲁伊分支的队长。”阿蕾娜连忙自我介绍，将自己打算潜入霍利兰刺杀圣教团大骑士西瓦尔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给了帕西米尔。
“混蛋！讨厌圣教团，该杀，都该杀。”半身人听到圣教团一词，非常的气恼。“都是他们害帕西米尔只剩这一家旅馆。”
“帕西米尔原来是大富豪！都是混蛋圣教团！”半身人挥舞着拳头嚷着，接着在抽屉里翻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爬着半身人的笔记，从有标注日期来看，应该是他的记事本。
戴维不解，正想开口问，又被半身人喝止。无奈之下只能与阿蕾娜两人盘腿坐在毛毯上等待。
“混蛋！这个不行。”
“混蛋！这个也不行。”
“混蛋！混蛋！都不行！”
猎魔人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道：“究竟是什么不行？”
半身人扬起灰白的长眉毛解释道：“混蛋！最近是艾露尼的狗屁恩赐日！全城戒严，进不去！混蛋！进不去就没办法刺杀圣教团。”
这位半身人密探，将兄弟会人手送进霍利兰城的办法都是佯装成他的商队，带着进城采购的通关文件，并给关卡守备付上一笔贿赂费才得以过关。但如今恩赐日即将来临，这个办法却行不通了。
恩赐日是属于艾露尼教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会在神圣帝国的首都举行恩赐日庆典。每到这个节日前后，圣都霍利兰都会封城一段时间，直到参加庆典的贵族和各路重要信徒离开圣都。
“没有其他办法了？”阿蕾娜问道。
“混蛋！别催！帕西米尔在想！”半身人恼怒道。
半身人又再次爬下椅子，背着手在毛毯边缘上走了起来。嘴里念念叨叨着混蛋一词。
三人正处于一筹莫展之时，楼下欢快的琴声兀然而止，随之响起掀翻桌椅的声音，随后是一个尖锐的男声响起，而这声音，戴维和阿蕾娜之前听过。
来自南方的贵族西西弗斯勋爵满脸通红，脸上的麻子显得更加明显。他扯着尖锐的嗓音吼着：“你这个肥婆乡巴佬，快把你们店里的婊子都安排上。你知道我是谁吗？嗝～～～我可是沙堡公国的勋爵，西西弗斯大人。”
“勋爵大人，我们这是旅馆，是做正经生意的，没有女孩。”胖女人心疼地看着被打翻的桌椅。
“你...你骗谁呢！？”勋爵指着门外的招牌说道。“叫性感尤物，没有婊子？你是不是在骗我？”
“大人，那个是鱿鱼的鱿啊。”胖女人有苦说不清，当初她可是很满意老板起的这个名字，如今却因这个名字招来祸端。
“我不管！老子在你们领主那喝酒，他说了你们这里的婊子最好！”麻子脸勋爵又踹翻了一张椅子。
周围的酒客基本都是常客，看见无理取闹的勋爵便帮忙解释。但还没说上两句便被一只黑手逐个打翻。
那只黑手来自西西弗斯旁边站着的魁梧保镖——前黑石雇佣兵团的杜邦。
“还有谁？”麻子脸勋爵嚣张地嚷着。“一群北方乡巴佬还敢顶嘴了？”
胖女人见到了门外的卫兵，但他们却对店内的争执熟视无睹。她这才意识到是贝尔镇的领主借机迫害“性感鱿物”。
这家店依靠着极好的伙食和醇正的精酿啤酒几乎将贝尔镇的酒水生意给包揽了。但视财如命的帕西米尔却一直不肯让本地领主入股，要知道入股能获得的利益要比那可怜的土地税收值钱的多，故而贝尔镇领主对这家老店一直怀恨在心。
在麻子脸勋爵的命令下，杜邦将酒客们连打带踢地赶走。随后又砸了几张桌子。
阁楼里的半身人听到楼下传来令他极其不悦的声响，大喊一句混蛋，顺着梯子爬到二楼，隔着护栏朝下看，见到自己心爱的旅店被砸了大半。
“混蛋！混蛋！砸帕西米尔的店。”
“果然是他。”戴维和阿蕾娜见到半身人蹭地爬下阁楼，两人便也跟上了。
“他是谁？”帕西米尔抬起头来看着两人，两簇灰白的眉毛高高扬起。
从阁楼里出来以后，帕西米尔显得比之前更加矮小，虽然叫作半身人，但貌似都够不着正常人的腰际。
“唔...”戴维回想着卫兵说过的话，“在镇门口见过，好像是来自南方的贵族？”
帕西米尔又咒骂了两句，两只小短腿蹬蹬蹬地踩着地板，眼珠子一转，一把揪住猎魔人的裤腿。“想到了！有办法了。”
戴维看着一惊一乍的半身人，问他想到了什么。半身人瞪大着眼睛说：“有办法让你们进城了，但是你要帮忙揍那个家伙！狠狠的揍！揍了就帮你们。”
“可是，你不是兄弟会的密探吗？帮兄弟会的德鲁伊分支可是分内之事吧？”戴维不想卷入楼下的纷争，尤其是不想招惹杜邦。
“混蛋猎魔人！混蛋兄弟会！”半身人气鼓鼓地吹着胡子，“帕西米尔不是狗屁自由兄弟会的仆从！只是野狗帮过帕西米尔，所以帕西米尔才同意帮他。是互惠互利，懂吗！？”
第40章：贝尔镇的密探（下）
野狗？这半身人又在稀里糊涂地说什么。
望着一脸糊涂的猎魔人，又瞅了一眼楼下还在发飙的西西弗斯，半身人帕西米尔焦急地扯过阿蕾娜。“混蛋德鲁伊女人，快解释。”
“他说的应该是野狗公爵，自由兄弟会的领袖。”阿蕾娜解释道。
“对对对，领袖和帕西米尔只是交易，不是仆人。”半身人焦急地原地蹬腿。“猎魔人快点！帕西米尔的店要被砸烂了。”
戴维迅速和阿蕾娜交换了眼神，并将背后长剑取下交给了阿蕾娜。
阿蕾娜叮嘱小心，猎魔人应允，旋即抓住二楼的围栏，翻身跳到楼下。
“勋爵大人，很抱歉，”戴维稳稳地落在楼下。“接下来，我会揍您一顿。希望您能忍耐一下。”
逃窜的酒客们顿时愣住，齐刷刷地朝猎魔人看去。
“那人刚刚说什么？暴揍别人一顿？他还叫别人忍耐？”
“他不是那个猎户吗？”
“一家子都痴呆的那个？”
“对对对，一家人只会学鸟叫，听说弟弟还有臆想症。”
“太可怜了吧。不过看他说话，也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西西弗斯勋爵听着有人要揍他，立马来了兴趣，正好没有乐子取。
“乡巴佬，你是不是也得了臆想症？”他眯着眼睛看着戴维，认出来他是臆想症患者的长兄。“看看谁揍谁吧。杜邦，给我狠狠揍他。”
杜邦捏响了指节，扭了一圈脖子，面无表情地向猎魔人走去。
戴维的目标不是他，他只消完成半身人的指定任务——暴揍西西弗斯勋爵即可。他轻抹徽章，嘴里轻声念起：“吾以银色狮鹫之名，赐予我银光之速。”
旋即他化作一道银光，来到西西弗斯面前，他朝着那张麻子脸上狠狠地挥出一记右钩拳。勋爵闷哼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
酒客们揉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戴维。明明他与麻子脸贵族隔着起码十多步。但也就一个呼吸间，麻子脸就被他一拳击中。
“呼...看来还是得少喝点酒。”其中一个满脸通红的酒客说道。
“小心！”楼上传来提醒声。
杜邦见到雇主挨揍，迅速靠近戴维。
他抬起一脚，猛地踹向戴维背部，后者刚做完右钩拳的动作，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姿势，只能硬生生地接下这一脚，而这一脚几乎将猎魔人踹到墙边。
戴维咒骂了一句，艰难地扶着墙，勉强地挺起腰杆。
“你不是猎户，你的拳头很厉害。”杜邦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雇主，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位前黑石雇佣兵，举起他那双引以为傲的拳头向猎魔人挥去。
戴维甚至能听得清杜邦拳头划过空气的呼呼声，何况今天已经接过他两次如铁石般的拳脚，知道硬碰硬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面对一双凶悍的黑拳，猎魔人依靠脚下灵巧的步法来闪避，瞄准一个空档，朝杜邦的下巴挥去。手指感到一阵生疼，猎魔人感觉到自己像打在了铁板上。
遭了这一拳的杜邦甚至没有晃动身体。
“你不仅拳头很厉害，你还很灵活。”杜邦露出了兴奋不已的表情，“我已经很久没那么兴奋了。”
看着杜邦那双厚唇因兴奋而颤抖着，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心惊胆颤起来，心里都升起了同样的想法——这家伙是一个十足的战斗狂。
“给我揍死那个乡巴佬！”麻子脸勋爵揉着发烫的脸，显然猎魔人的那一拳留情了。
杜邦兴奋地嗷呜一声，再次朝猎魔人猎魔人挥拳，拳与拳之间完美衔接。这一次他的进攻跟之前完全不同，像是确认了眼前的人值得他用心对付。
猎魔人没想到杜邦还能把拳头挥得更快，这一次他没能闪避开。
对方那双黑黝黝的大拳头狠狠打中了他的下巴，让他凌空飞起，随后又重重地砸向桌子。
“混蛋！我的桌子。”楼上传来半身人的声音。
杜邦没有打算停下他的攻势，他朝那张砸碎的桌子走去。猎魔人突然一跃而起，但下巴和背部火辣辣的疼拖慢了他的速度。杜邦再度扑了上来，猎魔人忍着两处的剧痛，借着扭转身子的力道，一记肘击落在对手的身上。
黑手杜邦摇晃了一下，但还是站住了脚。戴维咒骂一句真他娘的硬。旋即他被一只黑手重重地扇在脑门上。
一阵眩晕。
天旋地转。
眼前的杜邦变成了两个，随后是四个、八个。
几乎仰面朝天倒下之时，他看到了阿蕾娜。
一声娇哼，阿蕾娜纵身一跃跳到杜邦背上，双腿紧紧地扣住他，双臂勒住他的那足有大腿粗的脖子。可惜的是，这对杜邦根本不奏效。
杜邦反手便扯住她的头发，随着一声尖叫，阿蕾娜被抛了出去。
猎魔人接着阿蕾娜提供喘息的时机，轻触徽章，默念咒语。徽章的魔法波动将眩晕感驱散，脚下被淡淡银光覆盖。
他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如闪电般飞奔出去，一把接住就要摔到地上的阿蕾娜。
“哦！又来了！”围观的酒客中传来惊呼。
“啊哈哈，你还很能站起来，很不错！很不错！”杜邦狂笑，五官因兴奋而抽搐着，肩膀也不止住地颤抖。
他捂住脸想停下自己的狂笑，指甲划过他的脸，留下几道血痕。
“我...我想起来了。”一个酒客说道，他的脸上布满恐惧之色。
“他是黑手杜邦，原黑手雇佣兵，他...”那名酒客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好像不满自己长官，直接手撕了...活生生手撕了啊。”
“哼，知道怕就好。”西西弗斯吐了一口唾沫，从地上爬起来。他见着自己的保镖如此强悍，挨揍的憋屈感已经散去大半。原来那股邪欲又涌上了心头，尤其在他看到阿蕾娜的那双大长腿之后。
“杜邦，对那娘们下手轻一点，一会我要玩！”
杜邦抖着脖子，脸上几道指甲的划痕渗着血，看起来诡异而可怖。
他缓缓地转过去看着他的雇主：“可以，但是我不保证你能玩到活的。”
再次，杜邦扑向了戴维和阿莲娜。他撑开双臂，双腿向前一蹬，极像一头饥饿已久终于寻得猎物的黑熊。
第41章：拳与拳
阿蕾娜和戴维同时摆起战斗的架势，一左一右避开了杜邦的猛扑。
两人趁着杜邦脑袋两侧有破绽的时机同时挥拳。
可杜邦的战斗经验远远超过他的对手，这破绽是故意漏出的。他往下一蹲，双手撑着地板，两条腿分别踢向阿蕾娜和戴维。戴维反应还算及时，避开了踢腿。
而阿蕾娜闪避不及，一声惊呼。小腿传来一阵灼痛，让她失去平衡向杜邦倒去。杜邦一手揪住阿蕾娜的衣领，顺势将她砸向猎魔人。
哐啷一声，阿蕾娜和戴维撞在一起，又砸烂了一张桌子。
“混蛋！混蛋！”楼上又传来了半身人的声音。
猎魔人扶起阿蕾娜，而后者则揉搓着小腿。
“再来，再来。”杜邦肥厚的唇瓣一张一合。言毕，他再度袭来。这一次他先是朝阿蕾娜虚晃一拳，随后将拳头打向一旁的戴维。
猎魔人来不及反应，被一拳打懵。接着他的对手再度抬起一脚，又将他整个人踢出了好几米，直至撞到旅店内的支柱上。
“戴维！”阿蕾娜惊呼，想要阻止杜邦继续攻击。
作为自由兄弟会德鲁伊一支中的队长，她原本对自己的拳脚颇有自信。如今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她的拳头软绵绵地打到了杜邦后肩上。见到杜邦转身过来，她准备抽回拳头再次攻击。但杜邦转身要比她快得多，他一把抓住了阿蕾娜的手臂。
“男人打架，女人别碍事。”杜邦仅抬起一只手便将阿蕾娜高高举起。
“疯子，别瞧不起女人！”阿蕾娜喊着，用另一只手试图掰开杜邦的手。可是，完全不奏效，杜邦的五根手指头像是铁钳一般死死地掐住了她的手腕。
“哈哈哈哈哈哈哈。”杜邦狂笑起来，他很享受猎物奋力反击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他手上的力气用得更足了。
阿蕾娜精致的五官开始因疼痛开始扭曲，情急之下，她张口嘴狠狠地咬在了杜邦的手上。
“啊——”杜邦一声吼，松开了阿蕾娜。
“混蛋，让你瞧不起女人。”阿蕾娜嘴里掺着血，手腕已经被捏得发青。此时她很希望自己能拥有妹妹变身后的那口牙齿。
杜邦看着手上的咬痕，表情变得更加扭曲，嘴唇颤动的幅度更大。他探出舌头，舔了一口手上的鲜血，脸上愈加亢奋。
“流血了，终于流血了！”他狂笑着又朝阿蕾娜冲去。
阿蕾娜及时后退一步，对手继续向前逼来，让她只顾后退，再加上隐隐作痛的小腿，完全抽不出空来反击。杜邦每挥一拳，她就回退一步，但阿蕾娜只顾着闪避，没发现自己已经靠到角落。而旁边正是雪漫和缇娜那一桌。这俩孩子没来得及跑出去，一直躲在桌底下里。
“女人，继续躲啊。”杜邦一拳打到阿蕾娜耳边的墙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你们快躲一边去。”阿蕾娜朝桌子下的俩孩子说道。
“打架不能三心二意！”杜邦像是十分恼火阿蕾娜分神，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
只是一耳光，血液便顺着嘴角流下来。
看着面目狰狞的黑手杜邦，阿蕾娜脸上掠过恐惧，她脑海里闪过西瓦尔暴虐的表情，也想起了她死去的伴侣。
我在逞强什么，我不像妹妹一样拥有变身能力，我甚至不是一名合格的德鲁伊战士。面对男人，我娇柔的拳头就像轻飘飘的棉花，毫无作用可言。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是女孩子，为什么无力给ALT报仇，为什么非得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疯子手里。
眼里的恐惧化作求生欲望，尖叫起来，胡乱地甩起双臂。
“黑手，给老子打轻点，我还要玩的！”坐在门口的麻子脸勋爵喊道。
杜邦没有理会西西弗斯，抬起手甩给阿蕾娜一巴掌。突然他感到小腿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原来是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他的腿啃，像一头小野狼。
小女孩嘴里还喊着不许欺负大黑狼的姐姐。
“啊哈，还有一个，小的我也喜欢，两个都给我抓了。”麻子脸勋爵暴露出他恶心的癖好，周围的酒客向他投来更加厌恶的眼光。
杜邦将本来要挥向阿蕾娜的手挥向了小女孩。
“缇娜，”雪漫惊呼，连忙上前护住缇娜。
雪漫想象的痛感没有传来。
原来，猎魔人已经再度爬了起来。并且护在了他身前。
戴维身上尽是碎木屑，白色的墙灰粉末也洒了一脑袋，原本扎起来的头发现在已经披撒开来。
他一只手紧捏着杜邦的手腕，接着一个旋转，借着腰上旋转的力，一记带风的横扫，踢向杜邦的后腰。后者捂着腰，连连后退。
猎魔人叮嘱雪漫照顾好缇娜和阿蕾娜，自己则是扭动肩膀朝杜邦走去。
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握紧双拳：“来吧，热身完毕了。”
“小不点打架不行，嘴巴很能说。”杜邦再次展露出他凶残的笑容。“让我瞧瞧你有什么本事。”
两人同时向各自奔去，杜邦一拳挥空。他发现他嘴里说的小不点，速度比原来快上了许多，甚至肉眼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
咚！咚！两拳均打在杜邦的后腰上，与之前横踢的位置一样。杜邦反手想抓，但除了空气，什么也抓不到。
咚！咚！又是两拳打在同一个位置，杜邦捂着后腰，已经不太能直起腰板。
“小不点！打架的规则是不能用阴招，应该要硬碰硬！拳对拳！”杜邦嚷着，单膝跪地，双手捂着腰，眼睛追着银色的残影。
一手催动银色狮鹫，一手挥拳的猎魔人心里想着，哪管你什么打架规则，原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怎么可能真的全靠肉体对抗。
“混蛋猎魔人很厉害！好好好！揍揍揍！”楼上的半身人伸着小短手，也在一前一后地挥着拳。
“杜邦，你个蠢货，快还手啊！”西西弗斯发现状况急转直下，看着自己的保镖突然被单方面挨打，心里十分焦急。
咚！咚！这两拳则是狠狠地打在了杜邦的耳朵上。耳朵传来一阵嗡鸣，杜邦看似无法维持平衡，摇摇晃晃了起来，几乎随时都要栽倒。
“真他娘的没用。”麻子脸勋爵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朝雪漫走去。
第42章：盛怒的猎魔人（上）
“给我滚开，你这个弱智玩意。”西西弗斯嚷着。
雪漫见到麻子脸勋爵手里握着匕首，跨过几张摔碎的桌子，朝他们走来。他意识到，这个满脸写着猥琐二字的南方贵族想要对两个女性下手。
“呸，你这个禽兽。想要染指她们先问过——”雪漫吸了一口气，“白色尖塔的猎魔人、奇迹之子保护者、巨魔杀手兼德鲁伊之友的学徒吧。”
随后他笨拙地拔出阿蕾娜交由他保管的‘银光’长剑。
西西弗斯勋爵倒是被男孩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到，但不管怎样，只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罢了。
“见鬼去吧，弱智。”
他抬起一脚踹开雪漫，后者连剑都没拿稳便被踹到一边。等他在爬起来的时候，麻子脸已经跨步到他跟前，抬起匕首就是一阵乱划。
雪漫连忙后退，想要躲过匕首，不幸被脚旁的椅子绊倒。
“哈哈哈哈，颤抖吧，在伟大的西西弗斯面前求饶吧。”麻子脸奸笑着。
周围的贝尔镇居民无人伸出援手，基本上只要是一个体格正常的北方居民都能胖揍这个看起来纵欲过度的南方勋爵。但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身上的天性告诉他们，权贵惹不了。
他们都清楚：若是伸出援手，权贵们后续对平民的报复往往是极其残忍的。
更何况，贝尔镇的卫兵早就赶到了现场，但是他们都没有出手帮助。肯定是受了当地领主的指示。
“唉，都说了不要招惹他们。”说话的是当晚在镇门口提醒过猎魔人的卫兵。
“啊——”雪漫手臂上被匕首割了几道口子。又被一脚踹到一边，阿蕾娜拖着受伤的身子想要帮助男孩，不料麻子脸勋爵一把抓过边上的缇娜。
“天杀的家伙，你放了那孩子。”阿蕾娜眼神恍惚，甚至有些站不稳，杜邦先前的两个耳光彻底地把她打晕了。
“哎哟，这张小脸蛋可真是滑呀。”麻子脸勋爵一把捏在缇娜的脸上，把孩子的脸掐得通红，小女孩疼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臭小鬼，不许哭！”麻子脸勋爵扇了缇娜几个大耳光，小女孩的哭声更大了。
“放了那孩子！”阿蕾娜忍着小腿的疼痛和脑袋的眩晕感，摇摇晃晃地向西西弗斯走去。
“哈！换成你更好！”
他随手把缇娜推向一旁，朝阿蕾娜的肚子揍了一拳。接着一把抱住虚弱的阿蕾娜，将当她的手扭至背后。
第一眼见到阿蕾娜时，就想这么做了。
阿蕾娜扭动着身子想要反抗，但越是反抗越让麻子脸勋爵感到愉悦。他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随后掏出匕首抵阿蕾娜的脖子上。
“你再动的话，你这漂亮的脖子可要见血了哟。”
催着银光之速正猛揍黑手杜邦的猎魔人，听见缇娜的哭喊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扭头一看，麻子脸勋爵正用匕首的尖锐处抵在阿蕾娜的脖子上。原本他只想按照半身人的指令赶走这个南方贵族，现在则是渐渐起了杀心。
麻子脸勋爵舔着嘴唇，用手透过阿蕾娜衬衣的下摆，向上探去（此情节不可描述，请自行打开各位的硬盘体会。）阿蕾娜嘴里虽然咒骂着，但身子却不敢反抗。
猎魔人看着手臂流着血的雪漫，嚎啕大哭的缇娜，和正被凌辱的阿蕾娜。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接着，愤怒和报复的情绪迅速膨胀，占据了他的大脑。
“我发誓，以我的生命发誓，你的下场会很惨。”猎魔人的指甲深深地扎入手心。
“臭乡巴佬，一个下贱的猎户，敢威胁我？”或许是酒精还在作用，麻子脸勋爵始终认为眼前的狂怒的男人是一个乡村猎户。
可一个普通猎户，哪能仅靠拳头就把恶名远扬的前黑石雇佣兵打得不成人形？
“喂，杜邦，我已经掌握了局势，你快给我起来揍他。”麻子脸勋爵自以为是地命令着他的保镖。
杜邦此时已经是双膝跪地，原本肥厚的嘴唇此时更为肿胀，几乎占了脸的一半面积。他耳朵不知挨了猎魔人多少拳，耳里的嗡鸣声几乎让他失去了听力。
“杜邦，你再干什么！”麻子脸开始有些紧张。
猎魔人轻轻地在杜邦的额头上一推，那具看似坚如磐石的身体轰然倒下，掀起一阵灰尘。甚至旅店顶上的吊灯都晃动起来。
“接下来，轮到你了。”猎魔人的金眸在旅店的烛光下闪着寒意。
“你...你想干嘛。”麻子脸勋爵见到强悍的杜邦倒下，酒意顿时消散许多。
“我说了，你的下场会很惨。”戴维一步步向西西弗斯走去，左手摸在腰间的银色徽章上。
“混蛋，你信不信我一刀割了这婊子的喉咙。”麻子脸勋爵的酒意全无，不过他相信自己手里还有人质，就算对手再厉害又能把他怎么样。
可他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就感到脸上遭了一拳。西西弗斯捂着鼻子向后倒去，一屁股栽在地上，他甚至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戴维扶着虚弱的阿蕾娜，安慰着满脸泪痕的小缇娜。雪漫拿着猎魔人的长剑凑到跟前，手臂上仍渗着丝丝鲜血。
“抱歉，戴维。我...”雪漫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再坚强的孩子面临几乎要丧命的险境，也会感到害怕。“我没保护好她们。”
“不用自责，你做得很好。”猎魔人将虚弱的阿蕾娜轻轻放下，接过雪漫怀里的长剑。
西西弗斯感到一阵恐惧，他挪动屁股想要爬起来。猎魔人一脚踹到他的脸上，他痛苦地嚎叫了一声，接着不停地向后退去，直到无路可退。
“你...你不能杀我，我可是沙堡公国的勋爵。”麻子脸勋爵慌忙说道。
“那又如何。”猎魔人已经逼近跟前。
“我可是旺妲·特纳女王钦点的勋爵，你杀了我就是...就是向整个南方宣战。”
“我可不在乎。”猎魔人的剑高高举过头顶。
突然“性感鱿物”店外的人群嘈杂起来，一个个身穿锁子甲，里面是灰色内衬的卫兵挤过人群涌入店内。
“住手。”为首的卫兵队长喊道。
第43章：盛怒的猎魔人（下）
猎魔人转头看去，卫兵队长不由得被他愤怒而饱含仇意的眼神吓退几步。
“你这是公然刺杀他国来使，会破坏神圣帝国与南方诸国签订的和平条约。”卫兵义正言辞，但他离得很远，生怕猎魔人手起刀落连他一并砍了。
“所以，让我放过他？”猎魔人的长剑始终没放下，语气里的愤怒更加旺盛。
“是...是的，你不能对勋爵大人下手。”那卫兵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起来。
“你们一直都在门外吧？”猎魔人扫了一眼卫兵们，质问道。
“你们的同胞被羞辱的时候，你们不阻止？”
“小孩和女人被欺凌的时候，你们不阻止？”
“现在，你们要阻止我？”
一众卫兵下意识地都向后退了一步，他们都感到了一股杀气。
“还有你们。”猎魔人胸中的怒气仍在暴涨，他看向围观的镇民。“见到一个变态对女人和小孩施暴，却没有人伸出援手？”
镇民们面面相觑，不敢与猎魔人对上眼神。
“要我说，你们都该死！”戴维的金眸开始闪着诡异的光，脑海里燃起杀戮的欲望。
他咽了咽发干的喉咙，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任由暴怒的情绪继续增长，会完全失去理智，变成跟三年前的洛坎村屠杀那样。
“混蛋！混蛋！不能杀。”楼上的阴暗处传来声音同样在提醒猎魔人。“杀了就不能去霍利兰。”
他闭上眼睛，轻触徽章，银质狮鹫徽章的凉意缓解了他逐渐暴涨的怒气。
戴维慢慢冷静了下来，若是真的杀了这勋爵，指不定本地的领主就会让手下把自己抓起来。要是只有自己还能逃跑。但是眼下还有其他人照顾，他可是见识过夏陵镇的审判——全凭执法者喜好，毫无公正可言。
但他决不允许让这个令人厌恶的麻子脸勋爵安然无恙地溜走！
麻子脸勋爵的裆部被猎魔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这一脚将确保他起码几个月内不敢，或者说是不能有非分之想。
周围的男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地将手护住的各自的重要部位。
猎魔人将银光落下，狠狠地插到了西西弗斯勋爵两腿之间，距离重要部位，仅仅只有一公分的距离。这么一剑下来，几乎要把西西弗斯吓得昏厥。
“听着，如果你再敢出现到在这家店。不对，如果你还敢在北方境内，我会把你的这张麻子脸从脑袋上撕下来。或者把你这双肮脏丑陋的双手、双腿给砍下来。懂了吗？”戴维顿了顿，好让他的威胁能让眼前的混蛋听明白，随即看着麻子脸的裤裆。
“对，我会留着你的重要宝贝，但是你就只剩它了，你只能看着它，什么事都做不了。因为你会成为了没有胳膊，没有腿、没有脸的废人。所以，现在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像水沟里的臭老鼠，像粪坑里蟑螂那样，给我滚出去！”
西西弗斯捂着他的两颗不知是否还完整的球，在卫兵的搀扶之下离开了旅馆。黑手杜邦也被四名卫兵合力抬走。
“精彩！太精彩了！帕西米尔喜欢你刚刚的发言！”通往旅店二楼的楼梯传来脚踩木板的声音。一个半身人出现在现场。
“天呐！那是什么？”一个镇民说道。
“那是怪胎吗？”
“恶魔，是恶魔来了。他来惩罚我们的袖手旁观。”
“艾露尼在上，保佑我。”
“混蛋！混蛋！你们才是怪胎，你们才是恶魔！帕西米尔是大富豪，是这家店的老板！”半身人蹬着腿说道。
一个年纪稍大的镇民仔细打量了一番帕西米尔，喊道：“天呐，是半身人。”
半身人帕西米尔的出现，将周围镇民原本因猎魔人责骂所带来的羞愧感变成了另一种情绪——好奇与厌恶。
半身人原本数量不算多，但在诺恩帝国统治北方领域的长达几个世纪里，他们常常活跃在贸易和工程学领域，而帕西米尔原本确实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神圣帝国掌权后，一直宣扬着正常的人类才是正统，便把半身人尽数赶走。其重要目的就是为了他们的吞并他们的财产。为了给吞并财产安上一个合理的明目，便将他们描述为受到诅咒的人类，是异教徒，是艾露尼的敌人。
“给我都滚！”猎魔人吼道。
一众酒客想起刚刚那致命裆击，纷纷都连滚带爬地远离了旅店。从那之后，贝尔镇的居民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口口相传，留下了一个关于裤裆击碎者的传说。
甚至当地的婚礼誓言都因为这个故事做了相应的改变——“从今天开始互相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直到死亡，或是裤裆之处被击碎，才能将我们分开。”
原本还喧闹的旅店，现在只有猎魔人一行人、半身人以及胖女人。
猎魔人抱起阿蕾娜，胖女人则将他们带到二楼的一间房内进行疗伤。
“我没什么事，戴维。”阿蕾娜说道。“缇娜和雪漫没什么问题吧？”
“缇娜被扇了耳光，但那麻子脸估计是手劲不足，没什么大碍。雪漫被划了几口子，稍微严重了些。”猎魔人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为她检查伤势。“帕西米尔先生和尤娜女士正给他们做应急处理。”
阿蕾娜嘶地吸了一口凉气，戴维不小心弄疼了她。
“抱歉。”戴维正为她解开右腿上系至膝盖的皮靴。“应该是他那脚造成的，那个南方人的保镖力量实在有些夸张。”
“可你还是打赢了。”
“唔...用了些小伎俩。得多亏你帮我争取时间。”
皮靴被卸下后，可以清晰地看到阿蕾娜小腿被踢中的部分已经青得发紫。猎魔人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取苦艾草，嚼碎以后吐在一卷纱布上，随即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上。
“是苦艾草，对吧？”阿蕾娜看着正为自己包扎的猎魔人问道，随后目光停在他手上的纱布上。“你随身都带着这些？”
“唔...”猎魔人用嘴撕开多余纱布的，然后打了一个结。“是的，猎魔人的接到的委托可不都是小差事，会经常流血。”
“每次委托，都会杀人吗？”阿蕾娜的眼神跟戴维对上。
第44章：阿蕾娜
戴维避开了阿蕾娜的眼神，站起身子说道：
“腿上的伤势要一段时间才能好。”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隔壁房间传来雪漫的哀嚎，可能上药的的过程有些痛。
猎魔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我的主要工作是解除诅咒，猎杀魔物，甚至是赶走捣毁庄稼的野猪。”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开口：“大部分的时间里，我不会杀人。”
“也就是说有时候会喽？”阿蕾娜摆弄着戴维给她包扎的纱布，她看起来不太满意猎魔人的包扎手法。
“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说吧，你到底想问什么？”
“戴维，你为我、缇娜，还有雪漫出气，我很感激。但你刚刚发怒的样子，像是要杀了所有在场的人。”阿蕾娜重新解开了纱布上的结。
猎魔人愣了愣，他有些回想不起当时的情绪。
“唔..当.时好像...”
“好像在洛坎村的那场屠杀前一样，对吧？”阿蕾娜接过话来，她正一圈一圈地将缠绕在小腿上的纱布解开。
“你是怎么知道的？”猎魔人惊讶道。
阿蕾娜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将染着苦艾草汁水的纱布丢到一旁。随即闭上双眼，抬起两只手。
“MutterErde，bitteheileihn.”
她两只手上慢慢地亮起青翠的光芒，接着光芒化作一根根透明的藤蔓，向她小腿伤处爬去，慢慢地，她小腿上的乌青褪去，宛如未曾受伤。
戴维曾在玉石矿洞听过这句咒语，通晓者正是用这个法术救治了当时濒临死亡的道戈骑士。
“我继承了...”阿蕾娜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通晓者的部分能力。”
阿蕾娜盯着猎魔人诧异的眼神，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指望我唤回你残缺的记忆。我也同样没办法看清你的过去。”
猎魔人有些失望，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连通晓者赛哈曼都没办法解除的记忆枷锁，只继承了部分能力的阿蕾娜又如何做得到呢？
“但我还是看到了一些爷爷未曾注意的细节。”她笑了笑，一改她对赛哈曼的称呼，“爷爷总是太粗心，他只关心大局，却忘记一些细枝末节。”
“什么意思？”戴维问道。
“除了族长跟你说的梦境枷锁外，我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些不详的东西在你的体内。或者说是你的记忆里。”
“这会有什么影响？”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被它牵着鼻子走。否则惨剧还会继续。”阿蕾娜伸缩着小腿，检查是否还有异样。
“可你不也为了过去的情人，还有你的族人...”戴维觉着她有些长篇大论，云里雾里的说辞就好像是赛哈曼。
他被阿蕾娜狠狠地瞪了一眼。这眼神又让他想起了阿莲娜，不愧是两姐妹，发火的神情也一摸一样。
“那不一样！我只针对西瓦尔。至于我的族人多数是被兄弟会的人煽动了。这也是我不愿意带着他们潜入霍利兰的原因。”阿蕾娜皱着眉头反驳。
“那无非就是管理好我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愤怒动手杀人就对了。行了，我知道了。”猎魔人摆摆手，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阿蕾娜继续纠缠。
“这不是情绪管理的问题！我说了，你体内有一股说不上来的东西，可怕的东西，明白了吗？我不希望你哪天控制不住，把我、雪漫、甚至缇娜都给一并杀了。”阿蕾娜捏着拳头，朝猎魔人吼着。
“哎哟，两口子别吵架嘛。要相亲相爱才行。”雪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房门前。他的两只手臂都缠着绷带，估计割伤已经被处理妥当了。
“闭嘴！”阿蕾娜和戴维同时喝止。
阿蕾娜丢下一句要去看看缇娜怎么样了，便气鼓鼓地朝房外走去，跨出房门前还不忘在雪漫的脑袋上敲一下。
雪漫惨叫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猎魔人。
“大师，怎么阿蕾娜小姐也变成了凶巴巴的样子。”他揉着脑袋问道。
“就你这张嘴，谁听你讲话都想揍你。”说完，猎魔人也朝房门外走去。
雪漫委屈地站在原地，打量着自己打满绷带的手，念叨着：“也不表扬两句，我还特地让鱿鱼大妈给我多捆了几圈。这可是战斗的勋章呀。”
戴维朝他喊了一声，雪漫以为表扬将至，开心地转过身来双手叉腰，准备接受夸奖。谁知道猎魔人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那天在自由兄弟会的帐篷里，阿蕾娜有对我做什么吗？”戴维站在门口问道。
雪漫料想不到他的导师竟然这样洁身自好，可他不是男宠来着？
“她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我发誓。”
“你想什么呢？我问你她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真的，大师，以我的生命起誓。阿蕾娜小姐绝对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他心里暗暗在想，是不是猎魔人不能做那档子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得慎重考虑是否要继续做猎魔人学徒了。
猎魔人翻了一个白眼，换了一个说法。“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
“啊哈，我想起来了。”雪漫竖起一根指头，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枕在她大腿上了，然后好像她有一直握着你的手。”
“唔...”猎魔人摸着下巴想着，看来阿蕾娜真的有与通晓者类似的能力，说不定她说的“可怕的东西”真的在自己的体内存在。
“唔...”雪漫学着戴维的动作，也摸着下巴思忖着，想不到当猎魔人还要有这样的禁欲规则，连牵手，枕大腿这样的接触也不能有。
看来，之前真的把猎魔人错怪成男宠了。原来猎魔人都是正经人呐！
“算了，现在想也什么用。”戴维自言自语道，他的当务之急还是找回残缺的记忆，只要唤回了记忆，说不定身体里所谓的“可怕的东西”也便随之迎刃而解。
雪漫惦着脚尖，拍了拍猎魔人的肩膀。坚定的说道：“大师，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禁欲的！”
猎魔人一脸疑惑地看着男孩，总觉得他不仅仅手上受伤，脑袋可能也受了重伤。
第45章：进城的方法（上）
圣都霍利兰的宫廷内，皇帝的书房仍亮着光。
一个金发全部向后梳去的中年男人不停擦着汗，雍容华贵的宫廷礼服里装着圆鼓鼓的大肚子，礼服的胸口上别着象征帝国宰相权利的胸针。
他正是道戈骑士的父亲，神圣帝国的宰相——弗兰·塔兰。他脸上满是焦急，擦汗的手帕已经被他的汗水浸得湿透，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帝非得现在烤火。
弗兰宰相忍不住开口道：“陛下，您是跟道戈一块长大的。您知道他的品行，他绝对不会背叛帝国啊！”
年轻的皇帝没搭理他的宰相，而是享受着壁炉带来的暖意。他合着双眼，轻轻地摇晃着脑袋，脑海里像是奏起了别人听不见的乐章。手里把玩着揉做一团的纸。
这名年轻皇帝的全名是——莫尔斯·诺恩，神圣帝国的第二任皇帝。也是弗兰宰相侍奉的第二位皇帝。
“陛下！”弗兰再次开口。
“弗兰宰相，您还在呢？”皇帝缓缓地睁开眼。
“陛下，就算您不看在他是你儿时玩伴的份上，也看在我的份上，”弗兰对皇帝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不满，“您一定要阻止主教的命令啊。”
“看在你的份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我眼皮底下都做了什么。”皇帝愠怒道：“看看圣教团那边找人给我送了什么？”
皇帝将手里的纸丢到了地上，弗兰连忙把纸捡起，摊开后看到纸上写的是手弩、箭矢等军备的置办事项。他哆嗦地跪倒在地，喊着绝不是他暗中给兄弟会出资，以及自己多么忠于帝国的话语。
“我有提过这是有关兄弟会的事吗？”皇帝站起身，看也没看跪倒在地的宰相，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将他的黑发染黄。
听到莫尔斯·诺恩的这句话，宰相只得把身子趴得更低，祈求皇帝的宽恕。
“我真的不明白你们这对父子，一个暗中支持自由兄弟会？另一个却是圣教团的骑士？”
皇帝弯腰拾起那张纸再揉成一团，扔进壁炉中。他一直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以及燃起的白烟。
等到那团纸燃烧殆尽，莫尔斯·诺恩才重新合上眼睛，手指轻扣扶手，继续摇晃起脑袋。
......
贝尔镇，名为“性感鱿物”旅店里满是砸得稀烂的桌子。二楼的一间房里亮起绿色的光芒。
“混蛋德鲁伊能施法！不靠小玩意也可以施法！”半身人帕西米尔惊呼。
绿光在小缇娜的脸上停留了一会，随即慢慢散去，原本红肿的脸蛋变得光滑如初。缇娜不可思议地摸着自己的小脸，开心地抱住阿蕾娜。
“哇，这不是跟赛哈曼老爷子一样的法术吗。”雪漫说着，心里寻思着感觉当德鲁伊也不错，还能学会神奇的治疗法术。
“虽然比不上族长，但是小伤还是能治愈的。像你手上的刀伤，我可以让它不留痕迹。”阿蕾娜将几缕发丝撩至耳后，随即准备给雪漫治疗。
雪漫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愿意解开绷带，说什么伤疤才是成为男人的象征。
猎魔人见到伤员都处置完毕，心里轻松了不少，才向半身人问道：“帕西米尔先生，我按照你的意思已经赶走那贵族了。接下来该给我们说说应该怎么潜入霍利兰了吧。”
“对对对，还好混蛋猎魔人没有杀掉麻子脸，不然就没办法了。”半身人说道。
“为什么？那南方人跟我们进城有什么关系？”阿蕾娜问道。
“笨蛋！笨蛋猎魔人，笨蛋德鲁伊。”半身人吹着胡子，蹬蹬蹬地跑上阁楼，随即又蹬蹬蹬地跑回房间。手里拿着厚厚的记事本。
“看，狗屁恩赐日会放行南方贵族，他们要一起参加宴席。”半身人几乎大过他的笔记本摊在地上，指着本子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说道。
本子上记载的是去年恩赐日的日程，南方境内的各个公国贵族派遣使者来到神圣帝国的首都参加宴席。一方面是为了南北方继续签订和平协议，另一方面是为了到艾露尼大教堂朝圣。
艾露尼教派信徒众多，即便是南方也有不少人是艾露尼的信徒。只是没有像神圣帝国的圣教团那般狂热罢了。
“哇哦，居然还会有野蔷薇杂耍团的表演。”雪漫指着一行字，兴高采烈地说道。
“野蔷薇杂耍团？”戴维疑惑。
“大师，你是不是除了打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雪漫鄙夷地看着猎魔人，开始解释：“野蔷薇杂耍团，是闻名整个里德兰斯大陆的杂技团，他们有各种神奇的表演，甚至还会随团贩卖来自世界各地的新奇玩意。好小的时候，我老爹就带...”
“行了，大概讲一下我就明白了。”猎魔人打断雪漫，如果要让他继续说下去，恐怕会说个没完。
猎魔人打算把话题重新引回正轨：
“可知道了有南方贵族会进入城内，但跟我们进城有什么关系呢？”
“笨蛋猎魔人，脑子不好！不好！”
戴维已经习惯了暴躁的帕西米尔，正洗耳恭听着。
“你们要装成贵族，就装作勋爵，对！”帕西米尔兴奋地说着，像是非常满意自己的计划，再度重复了一次。“装作南方贵族进城就可以了！”
戴维扫了一眼他的伙伴：一个德鲁伊女性穿着兄弟会装束，并且脸上还有一道过分彰显个性纹身。
一个猎户男孩手上缠着绷带，衣服从见到的那天起便没再换过。隔着几米都能闻到一股怪味道。
至于剩下的一个小女孩虽然长得可爱，但至今仍穿着当时德鲁伊老人给她换上的皮衣。
接着他再看了眼自己目前的仪表：白色的衬衣早就染得一片红一片黄，胸前装饰用的皮革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断掉了，皮靴也已经开了一个小口子。
而后又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想着就算是躲在鸡窝里别人也不一定认不出来。
这一众人俨然一副难民的模样，哪能装成什么贵族？
“帕西米尔先生，恐怕我们装不成贵族吧？”猎魔人挤出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