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德鲁伊（下）
“就让他继续躺着吧，之前喝下的药剂够他睡的了。”赛哈曼在戴维的搀扶下，在一块铺满干草的床铺上坐下。“说吧，戴维。伊莉丝让你来做什么？你千里迢迢从东部荒野来，不是为了搭救一个圣教团骑士吧？“
“赛哈曼大人，您不愧是通晓者，我从没提过我的名字。你却早已知晓。”戴维惊讶道。
德鲁伊教派中，德鲁伊们都会有其各自的职责，战士、医师、祭祀。但能有称号的，却寥寥无几。就像之前能够化身为狼的阿莲娜就被称为变形者。也只有极少一部分受到德鲁伊之神眷顾的才能拥有特殊能力。而通晓者更为稀有，在德鲁伊教派最鼎盛的时期，也仅仅只有三名。
“嘎嘎嘎嘎，你太瞧得起我这个老家伙了。”德鲁伊拍着大腿笑道。
早听说德鲁伊古怪，想不到连笑声都跟寻常人不大相同。
“伊莉丝早在三年前就在信里跟我提过你了。”赛哈曼继续说道。“说在白色尖塔外收留了一个黑发金眸的小伙子。”
“嘎嘎嘎嘎，当时我还以为这老婆娘养了个男宠呢。”
“男宠是什么？”小缇娜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小缇娜发现德鲁伊并没有故事里的那么吓人，而且他还施展了神奇的法术治愈了道戈骑士，故而对这个奇怪老人好奇起来。
“缇娜，来帮我一起清理一下道戈大人的身上的污血吧。”雪漫听到男宠一词，嘿嘿一笑，连忙拉开小缇娜。甚至还给戴维投去一个加油的眼光。想着这年头猎魔人也不好混啊，除了处理委托外，还要当男宠，实属不简单。
戴维挠了挠头皮，连忙辩解道当时自己浑身是伤，脑子也不清醒。是好心的呢喃婆婆施以援手，自己才得救。
“那伊莉丝没有托你给我带话？”赛哈曼一脸期待地追问道。
“呃….呢喃婆婆说，她想念你。”虽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为了让老人帮自己一忙，戴维扯了一个谎。
“嘎嘎嘎嘎，好，好，好。”赛哈曼的老脸浮起青春少年才会有的红晕。“说正事吧，你是为了？”
戴维心中一喜，终于切入正题。于是向通晓者描述关于自己的事情——
“按照呢喃婆婆的说法，我是三年前被她收留的。但是我没有任何关于自己过往的记忆。”
“在白色尖塔的休养的期间，我做了无数次梦，同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白头发的女人，像是要跟我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提到这个梦时，戴维神情严肃了起来。
“我不清楚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最近几个月以来，梦的次数愈发的频繁，甚至前几天我清醒的时候都能见到。”
老德鲁伊安静地听着，一旁的雪漫和缇娜虽然手头忙着给骑士擦拭身体，但也是竖着耳朵听着。
“我觉得如果能解开这个梦境之谜，我就能知道我来自哪里，我究竟是什么人。”猎魔人长舒一口气，他终于把心中的烦恼全部吐露出来。
赛哈曼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不希望继续做一个猎魔人吗？”
戴维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过了一会才张口回应：“我之前也提过，我算是新派猎魔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猎魔人，猎魔技巧，也都是呢喃婆婆教我的。”
“我更想知道自己是谁。”猎魔人补充道。
“即便是农户之子？”
“即便是农户之子。”戴维重复道。
“可那又有什么不同呢？农户之子，铁匠之子，甚至贵族之子。”通晓者用他那浑浊的双眼凝视着戴维。“他们都有各自的命运，而你，戴维，现在你属于自己。你不用背负任何命运。”
戴维一时语塞，是啊，现在的他虽然失去记忆，但总归是自由的。赚几个金币，喝几口好酒，再投入女人的温柔乡，人生就这样其实也挺不错。
“一旦你知晓自己是谁，你就要背负相应的命运。”通晓者再度开口。“你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了吗？”
“我…我不知道。”可那梦总是在萦绕他在心头，梦里的白发女子像是要跟他说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我需要知道我自己是谁。”戴维把心中如迷雾般的迟疑拨开，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否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但我有必要知晓。”
“嘎嘎嘎嘎…”通晓者笑了起来，向戴维伸出手来。他浑浊的双眼逐渐清澈了起来，原本眼眶里的那层白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翠绿色的瞳孔。
猎魔人配合地握住他的干巴巴的手掌，接着合上眼睛。
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一会。
突然通晓者的四肢僵硬，可怕地睁大眼睛，绿色的瞳孔疯狂地收缩，再放大。接着他猛地抖动一下，眼皮鼓起，口齿不清地念着德鲁伊的咒语，同时嘴里不断涌出的白色唾沫和之前喝下的苦艾药汤。
“爷爷！”阿莲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折返。她才从之前的恼怒中平静下，想要为自己先前的不理智给爷爷道歉。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口吐泡沫、浑身抽搐的老人。
“你怎么了！爷爷！“她愤怒地推开仍握着老人双手的猎魔人，将老人抱入怀中。眼里满是心疼与着急。
猎魔人直到被阿莲娜触碰才睁开了眼睛，随即被眼下的情况吓到。他同样着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莲娜转过头去，喘着气，胸脯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眼里含着泪，咬牙切齿地对其他人说道：“要是爷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等死吧。”
听着她的语气，戴维和雪漫觉得她定然说到做到。倒是小缇娜没有了先前的胆怯，向她走去，小手轻轻地抚摸着阿莲娜颤抖的手臂，安抚着。“大黑狼，没事的，赛哈曼爷爷是好人，他会没事的。”
说罢，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抚摸着抽搐的老人。“爷爷，你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一个镶着湛蓝色原形珠宝项链从小女孩的领口里飘出。以珠宝为中心荡起一圈圈蓝色魔法波动。
一圈光波扩撒开来，雪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二波，戴维和阿莲娜相继晕倒。
第三波，小缇娜也向后倒去。
随着小缇娜失去意识，宝石散发的光芒也逐渐黯淡下来。
第17章：奇迹之子（上）
烈火灼烧着塔楼，支架噼里啪啦作响。
随即是呼喊声、哀嚎声、无助的哭声。
而后，是黑暗，近乎虚无的黑暗。
一名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捧着他的脸。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发梢落在他的脸上。她轻声说着什么，戴维拼尽全力想要听清楚，可却什么也听不到。
这次的梦，与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唯独关于女人的细节多了一些——
她颈部的线条流畅，白皙而柔美。脖子挂着一条吊坠，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上面镶嵌着湛蓝色的圆形珠宝。
“猎魔大师。”
“戴维。”
“男宠！”
戴维深吸一口气，从梦里醒来。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手心也因为出冷汗而变得粘腻起来。
“男宠大师…啊呸呸，猎魔大师，你可终于醒了。”雪漫见到戴维醒来，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不少。
戴维坐起身来，嘴里闷哼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环顾四周，洞壁上插着几根蜡烛，烛光勉强能照亮洞穴。待意识渐渐清晰下来以后，他才回想起先前通晓者在握着他的手以后发生的事情——这位老人突然像失去了控制，口吐泡沫、浑身抽搐。
“雪漫，刚刚发生了什么。”猎魔人发现除了道戈和雪漫，其他三人已经不在这里。而道戈虽然挪了地方，但还在沉沉地睡着。
“刚刚？你不会睡糊涂了吧？你这都睡了小半天了。”雪漫一脸疑惑，从长桌上的蒸锅里打来来两碗菜汤，清寡的汤面上飘着几片绿色菜状物。
“先吃点东西吧。”雪漫将其中一碗菜汤递给戴维，自己则坐在一旁用木勺捞着汤水，嘴里小声嘀咕着。“德鲁伊咋那么喜欢这些绿叶草子，没点油水。”
“小屁孩，你懂什么。”雪漫听到别人责骂，马上闭嘴安静地喝汤。
戴维顺着声音来处看去，阿莲娜正站在洞口，仍穿着那套狼皮甲，极具挑逗意味的线条在灯影下晃动着。烛光撒在她那半张带着纹身的脸上，表情虽然没有之前那般凶狠，但也谈不上友好。
“阿莲娜，通晓者他没事吧？”戴维问道。
“如果他有事，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喝汤吗？”阿莲娜边说边走向长桌，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雪漫见状，灰溜溜地躲到角落边去，害怕她突然对自己发脾气。
“爷爷他没大碍，多亏了那女孩。”她一只脚踩在椅子上，端起碗两三口咕噜咕噜便把汤喝完。
戴维盯着阿莲娜的大腿看了一会，觉得不大礼貌才移开了眼睛，继续问道：“缇娜？她做了什么？”
阿莲娜抹了抹嘴，继续说道：“她脖子上的那串项链，有一股强大的魔法。爷爷说，那项链里的魔法波动跟女巫们施展的魔法很相似。”
“魔法波动？这跟我晕过去有关？”戴维问道。
“不只是你，除了老德鲁伊，大家都晕过去了。”角落边上的雪漫插嘴。
阿莲娜瞪了他一眼，雪漫天生的猎人警觉告诉他，如果他再乱插嘴极有可能会挨到一顿毒打。于是只好讪笑一声，不再作声。
“是的，那魔法波动很强，起码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爷爷毕竟是德鲁伊中的通晓者，意志力要比我们强大的多。“谈起通晓者，她的脸尽是得意之色。
“如果不是缇娜项链里的魔法及时中止了爷爷探索你的梦境..”阿莲娜继续说道。
“等一下，中止？“戴维打断道。
“是的，爷爷说你的梦很奇怪，像是几团线球交缠在一起，凌乱无章。我以前见过爷爷探索别人的梦境，没有一次像这样。“阿莲娜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趾。“所以，我之前才那么激动。”
“所幸是那女孩的项链把爷爷从你的梦境里拉扯出来，才让爷爷恢复正常。”阿莲娜继续说道。
“唔…我的梦有这么可怕吗。”猎魔人嘀咕。“缇娜的项链又是这么回事？”
嗯？项链？
一股难以抑制的眩晕感袭来，那个银白色长发的女子再次出现在戴维的脑海里。她的脸依然藏在阴影之中，白皙的脖子上挂着吊坠，它在火焰所迸发的光芒中散着异样的蓝光。
“嘎嘎嘎嘎，你醒了。“
戴维被通晓者那标志性的笑声拉回了现实。他晃了晃脑袋，暂且将异象抛之脑后。
赛哈曼手里牵着小缇娜，而女孩则是换掉了原来那身普通便装，取而代之的是德鲁伊们常穿的皮毛服饰。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可爱的爷孙。
“雪漫，雪漫，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吗？”缇娜朝角落里的雪漫跑去，衣服有些大，让小缇娜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垂耳兔。
“啧啧啧，要是我老爹以前用狼皮做的那..”雪漫讲到一半，又感受到阿莲娜的杀气，随即立马改口。“是肯定比不上你这件新衣服的。”
听到着雪漫夸奖，缇娜的小脸蛋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那是阿莲娜小时候的衣服，那个时候可真好，多可爱。”赛哈曼感叹着。“不像现在，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
阿莲娜轻轻哼了一句，撇过头去。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倒是能看到她脸上因尴尬而泛起的红晕。
“戴维，如果身体没问题的话，就跟我出去走走吧。我想跟你谈谈。”
“好的，通晓者大人。”
“不用那么恭敬，叫我赛哈曼就行。”
两人并肩走出了洞穴。
“虽然暮色森林巨型杉木的枝叶都遮蔽住了太阳，但只要阳光够强烈，总会有稀疏的光线能够照进来。“赛哈曼抬着头，像是找太阳所处的位置。“所以我总相信着，再黑暗的地方，也一定会有光。”
戴维对老人说的话不甚理解，只是点头当作回应。
“你的梦，我无法解析。“赛哈曼叹了一口气。“它太奇怪了。起初是黑暗，后来我看到了火焰、战争、还有死亡。接着就是一团乱麻，再后来我看到了一颗蓝色的大球，甚至还有能与巨龙比肩的怪物。”
“我想继续探索，但你的梦像是上了封印，我无力解开。等我想回到现实时，感觉自己像被铐上枷锁，动弹不得。”
“直到缇娜触碰了你，你才回过神来。”戴维接过话来。
“是的。小缇娜项链里的魔法力量，冲破了枷锁，把我拉了回来。”赛哈曼语重心长地说道。“或许那项链里的力量，能解除你梦里的封印也说不定。”
第18章：奇迹之子（中）
艾露尼神圣大教堂，艾露尼信徒的最大朝圣地，坐落于神圣帝国的首都——霍利兰。
如每座艾露尼修道院和教堂那样，富丽堂皇的教堂大门之上刻着——“愿艾露尼与你同在”。
夜空之中，没有繁星点点，只有一轮明月犹如无垠海洋上的一座孤岛。
惨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教堂之中。前来祷告的信徒们早已离场，只有数十名神职人员还在圣坛下做着晚间祷告。为首的是大主教纳斯达克，他头顶一着一顶米白色的主教冠，身着白色长袍，胸口挂着一块六芒星护符，六个角都镶嵌着湛蓝色的圆形珠宝，唯独中间那块空着。
一名圣教团骑士的到来打断了众人的祷告。
“主教大人，抱歉打扰。”跟道戈的铠甲一样，肩上戴着艾露尼的徽记。
“无妨，今晚的祷告结束，你们退下吧。”其他的神职人员在听到主教命令之后，纷纷离开了教堂。只留下纳斯达克和骑士。
“主教大人，原本今日到达第七名奇迹之子并未能按时送达。”
大主教那双秃鹫般凌厉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骑士，惹得骑士浑身不自在。
骑士避开他的眼神，解释道：“负责护送第七名奇迹之子的是道戈·塔兰。可能是初次执行护送任务，经验不足，所有耽搁了时间。”
“西瓦尔，我提过这次的任务的重要程度吧？你派一个经验不足的人去？”大主教双手背在后头，走到骑士面前。
“大人，我没忘记，只是宰相大人让我这么安排。”骑士像是撒谎被抓包的孩子。
“大骑士，不要忘了，你在圣坛前宣誓效忠的是艾露尼，并不是皇帝，更不是他的宰相。”纳斯达克语气冰冷。“只要我想，塔兰家族甚至能在帝国境内除名。”
西瓦尔对此深信不疑，神圣帝国的根基本就是建立在艾露尼圣教团之下，虽然仍有皇帝和宰相，但权利重心已经渐渐地靠向教团一边。就连皇帝下达指令或是颁布法例都会受大主教左右。
“大人，我会亲自去追查此事。”西瓦尔握拳轻拍胸口。
“去吧，愿艾露尼与你同在。记住，不要让我失望。”大主教拍了拍大骑士的肩膀叮嘱道。“对了，为了给我们的宰相大人提个醒，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西瓦尔愣了愣，随即点头回应。
等到大骑士离开，主教转身走到圣坛前，扭动了几个蜡烛的底座，圣坛的圆形底座开始挪动起来，一道通往地下的通道出现在他的面前。纳斯达克沿着狭长的通道走到尽头，拐进了一间宽敞的密室。
密室的中央上刻着六芒星，周围写着晦涩难懂的字符。六芒星的六个角上插着发着蓝光的蜡烛，蜡烛边上是银盘，而银盘之上竟分别装着六颗鲜活仍在跳动的心脏。六芒星的中间的蜡烛未被点亮，银盘中也空无一物。
纳斯达克走到六芒星前摘下头冠，褪去长袍，仅戴着六芒星护符。浑身赤裸地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开始他真正的祷告——“暗影笼罩，诸神陨落，末日将近，无一幸免。”
......
暮色森林，玉石矿洞，德鲁伊的洞穴里。
众人围坐在长桌上，这次喝着的是蘑菇汤。戴维一脸凝重，始终在思考着通晓者给他讲述的一切。原本以为找到通晓者就能知晓自己的命运，谁知道自己的梦境竟然还被莫名其妙地封印着。而接触这个封印居然还需要眼前一个小女孩的帮助。但是他不论怎么触碰项链，也无法再让缇娜发动上次的魔法。
“缇娜，你的项链是怎么来的。”戴维突然开口。
听到猎魔人的发问，嘴里还在嚼着蘑菇的缇娜含糊不清地说着：“窝也布寄到，怂小舅戴着啦。”
“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
“你急什么，等孩子吃完再问不行吗？”阿莲娜虽然才跟缇娜相处不久，但是却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戴维虽然心急，但是见到阿莲娜责骂，却不敢回嘴，毕竟当日那张就要一口把他嚼碎的大嘴还历历在目。
“我说，我也不知道，从小就戴着这个东西啦。”缇娜叭唧着嘴说道。
这孩子也不过六岁，问她估计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于是戴维转向一旁的雪漫。“雪漫，你不是跟着圣教团的人吗？为什么你们把缇娜叫做奇迹之子？她是什么来头？”
雪漫摇着脑袋回答：“是道戈骑士他们那么叫的，说是什么艾露尼预言中的孩子之类的？或许问问道戈骑士有用吧？”
“我也想问这个家伙，但是这两天他除了睡还是睡，我检查过他的身体情况，按理来说赛哈曼的治愈术早该给他治好了。”恼怒的戴维从椅子上离开，走到还躺在干草堆上的骑士，踹了后者一脚。
道戈却一动不动，嘴里嘟囔着：“噢～～～怀特修女，那里不行，轻点。”
啧，戴维一脸嫌弃，忿忿地回到桌上坐着。早些时候他也想通过“记忆盗取”来探索道戈的记忆，但无奈这个法术仅对意志力薄弱或者是力量稍弱的人有效，诸如之前的塔姆和希雅，而对这圣教团骑士却不行。
“嘎嘎嘎嘎，戴维，不要着急，我不是说了吗。我之前做的药剂除了镇痛，还有致幻作用。”赛哈曼笑着说，“不过充其量也就是跟烈酒程度一样，可能是这个年轻人酒量不太行吧。”
没法进一步了解情况，戴维只好背过身去，只能期待这该死的骑士赶紧醒来。
“要我说，就不该救他。”阿莲娜开口。
“阿莲娜姐，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道戈骑士啊。”雪漫小心翼翼的问道，原本以为骑士都是受世人敬仰的他，如今看到这凶神恶煞的女德鲁伊如此厌烦骑士，开始烦恼起来，要是当上了骑士，惹到这个大姐，那可就危险了。
“就是因为这群所谓的圣教团，所谓的艾露尼信徒，害了我们一族，要不是爷爷，我早就把他弄死了。”说着说着，阿莲娜像一头野狼，拱起身子，一副随时扑向道戈的样子。
“阿莲娜，控制你的情绪。”赛哈曼摇摇头，“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被愤怒蒙蔽了双眼。ALT虽然是死于圣教团之手，但并不是眼前这个骑士。何况，他是受了自由兄弟会的蛊惑。”
“那个流氓团伙？”一旁的雪漫问道。
“你懂个屁，小屁孩。”阿莲娜这不知道是第几次朝雪漫发脾气了。
第19章：奇迹之子（下）
自由兄弟会，在神圣帝国覆灭不久兴起的一个组织。
起初的成员都是诺恩帝国的旧党，后续吸引了许多反感神圣帝国的人加入。原本自由兄弟会的首领野狗公爵就曾向赛哈曼这一支德鲁伊部族投过橄榄枝，想要收入其麾下。但保守的通晓者拒绝了这一邀请，直到近期圣教团与德鲁伊的一次血腥冲突，才导致了年轻一派的德鲁伊们纷纷加入自由兄弟会。
唯一留下的年轻人也只有跟赛哈曼比较亲密的阿莲娜。
看着阿莲娜跟其他人讲述着圣教团如何如何逼迫德鲁伊，以及神圣帝国是多么的无耻。赛哈曼虽不喜她夸赞兄弟会，但仍旧欣慰地笑着。自从矿洞里的年轻德鲁伊都离开之后，她几乎没有再跟正常人闲聊过。虽然这群人是不速之客，不过总归是年轻人，比他这个老头子要好些。
“照你这么说，修道院里教的都是假的咯？兄弟会是好人，那女巫会的也都是好人咯？”雪漫跟阿莲娜争辩着。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女巫会肯定也是被迫害的一方。”阿莲娜反驳，小缇娜则是了无兴趣地倚靠在她身上，打着哈欠。
女巫会？赛哈曼听到这句话立马起身，拄着拐杖回到自己的洞穴房内，留下还在讨论的年轻人。唯独眼尖的猎魔人发现了他的异动，跟了上去。
“赛哈曼？你怎么了？”戴维倚在门口问道。
“戴维，我想我应该是遗漏了重要的线索，在你的梦境里。”赛哈曼一边捣鼓着箱子里的杂物，一边回应着。“我好像感觉到盖娅的存在，但是我又不确定。”
“盖娅？那是谁？”
“伊莉丝难道什么都没教过你吗？她是女巫会五席之一。”赛哈曼翻出一本薄薄的书，纸张因岁月的变迁早已泛黄，书籍封面写着《女巫会的末日》。
“呢喃婆婆倒是不经意间提过女巫会，但是每当我深问起，她都会生气。”戴维回答。“就像提起她的名字一样。”
“她还在为以前的事情惩罚自己，都过去那么久了。”赛哈曼叹了一口气。“你的梦...说是梦境，却更像是幻觉。而缇娜项链里的力量，像极了当初盖娅所掌握的魔法。”
赛哈曼翻着书，直到找到描述女巫盖娅的那一页才停下，他眯着眼，借着微弱的烛光念道：
“女巫五席之一，暗影法术的掌握者，六芒星之主，盖娅。”
“...施展的法术能够扰人心智，甚至轻易控制他人的意志。”
“...极有可能是诺恩帝国实际的掌权者”
“...死于诺恩帝国覆灭日。”
翻到讲述盖娅的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女人，至于是作者凭借盖娅以往的画像临摹的还是凭着自己想象随笔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画中的女人一头长发盘在脑后，优雅地坐在长椅上，手里举着长脚杯，胸前挂着一个六芒星的护符。戴维盯着这幅画，企图想跟梦里的女人联系起来，无奈这作者只是寥寥几笔勾勒出轮廓。
“可盖娅女巫不是早在五十年前就死了吗？跟着诺恩帝国一起陨落了。”阿莲娜转了发涩的眼睛，怀里抱着已经熟睡的缇娜。“何况这个猎魔人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怎么会跟盖娅扯上关系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真希望我能再年轻个十岁，不然我肯定能在戴维的梦里再看到些什么。”赛哈曼懊恼地拍着大腿。
“还是别了吧，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阿莲娜真会剥了我的皮。”戴维幽幽地说道，撇了一眼阿莲娜。
“唉，罢了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住了。这本书虽然有所残缺，姑且还能看。你拿去，看看能发现点什么吧。”赛哈曼站起身子，揉了揉腰便走向床铺。
戴维接过书，跟赛哈曼和阿莲娜道了晚安，走回了道戈和雪漫所处的房间。看到雪漫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道戈嘴里还是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一会娇羞地说不要，一会又兴奋地说用力些，完全没有首次见到他时那股英气。
戴维迫不及待地翻开书来。失去记忆的他，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不甚了解。就连文字都是呢喃婆婆从头教起的，所幸没忘了如何开口说话。三年以来主要学习的也是呢喃婆婆教的猎魔技术，毕竟那是能够让他糊口的工作。
呵，说不定没失去记忆之前我是个大学士呢？戴维这么想着。
戴维注意到书虽然老旧了，但却没有明显翻皱的痕迹，仅有几页有明显翻来覆去的痕迹。
“唔...”通晓者翻来覆去看的东西，一定是重点。戴维如此想着。
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他的眼帘——
“女巫五席之一，空气法术的掌握者，银色狮鹫之母，伊莉丝。”
“...施展的法术能够撕裂长空，甚至改变气候。”
“...与德鲁伊一派交好。”
“...失踪于诺恩帝国覆灭日。”
翻到画像的那一页，伊莉丝侧躺在草地上，修长的双腿裹着长统靴，手里逗弄着一头小狮鹫。唇间皓齿微漏，看起来十分妩媚。
想不到原来一直照顾自己的呢喃婆婆年轻时竟然如此妩媚，怪不得赛哈曼念着她。更想不到呢喃婆婆竟然是名噪一时的女巫五席之一，可为何她从来不肯提及这些事情呢？
等一下，这也不是重点啊！随即继续翻着：
“女巫五席之一，布里塔，火之法术的掌握者，死于诺恩帝国覆灭日。”
“女巫五席之一，索菲亚，水之法术的掌握者，死于诺恩帝国覆灭日。”
“女巫五席之一，萨琳娜，光之法术的掌握者，死于诺恩帝国覆灭日。”
.....
女巫五席，除了伊莉丝以外，全都跟着诺恩帝国一块陨落了。
“而女巫会的其他非席位追随者，在女巫会瓦解之后四处逃窜。圣教团在艾露尼的指引下，将其一一逮捕，对其降下最严厉的审判。”
文章之后都是讲如何惩治女巫会余党以及歌颂艾露尼的伟大，想必其作者多半是艾露尼的信仰者。
戴维端坐冥想，难道缇娜不小心触发的魔法跟死去的女巫五席之一盖娅有关系？圣教团的人怎么又护送着缇娜？他看了眼还在昏睡的道戈，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醒好问个清楚。
第20章：道戈骑士（上）【第一更，求推荐票！】
“大人，公鸡未打鸣的时候，大骑士西瓦尔带着数名骑士，从铁匠之门骑快马匆忙离开了。”
位于圣都霍利兰的雪堡大学一间教室里，著名的植物学教授斯里芬正倚靠在讲台上，手里捧着书，同时在听别人汇报着什么。
“带的不是侍从？都是骑士？”斯里芬用手沾了口水，好让书能好翻些。
“我所说的千真万确，我不敢欺骗教授大人。”密探模样的人恭敬地说道。
“好大的手笔，自由兄弟会袭击北泉港的时候都没有出动那么多骑士。”教授说道。
“应该是更加重要的事情，昨天大骑士跟大主教见过面。”探子补充道，伸出手来像是讨要什么。
教授抬起头来，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铜边镜片，轻哼了一声，掏出一瓶白色药粉递给那人。
“说好了要给两瓶，这是什么意思？”前一秒还恭恭敬敬的探子，看到只有一瓶药粉，脸色马上转变。
“我之前说的是帮我办完事之后，给你两瓶。现在事还没办完。”
“你在圣都监控大骑士，打探大主教的消息，就不怕我告密？”
“只要我还能做这个药粉，你就不会背叛我。”教授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
外面传来鸡鸣的声音，阳光不偏不倚的透过教室的狭长玻璃照进来。白色的药粉闪着异样光芒，在阳光下变得金灿灿。如果在场的有其他人，一定会发现，那探子的眼里闪着贪婪而渴望的光要盖过太阳。
....
暮色森林深处，玉石矿洞内传来争吵声。
“不，即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能透露任何关于奇迹之子的消息给你。”
“听着，我现在可不是请求，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况。你身上带伤，行动不便，你需要我。”戴维说道。
“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猎魔人。尤其是跟德鲁伊混迹在一起的猎魔人。”道戈瞥了一眼坐在旁边死死盯着他看的阿莲娜。
“看吧，我就说了，圣教团的人都一个样，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戴维？这群信仰艾露恩的人，全都魔怔了。你要问出点什么就该用点狠招。”阿莲娜手上握着一柄短匕首，正修着指甲。
“哼，异教徒。来啊，艾露尼的光芒照耀着我，你的严刑逼供对我来说毫无作用！”道戈直着脖子嚷着。
年轻的德鲁伊一把将匕首狠狠地插在桌子上，蹭得一下站起来，一副要将骑士撕碎的模样。
戴维按住阿莲娜，他知道，眼前这个德鲁伊脾气火爆，要说让她去做严刑逼供的事情，她可能只记得前半段的‘严刑’，全然不会理会什么‘逼供’的一部分。
猎魔人把她拉到一旁，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上心这件事？按理来说，这缇娜的事情跟你应该毫无关系。”
“缇娜对来我讲就像可爱的妹妹，我关心妹妹怎么了？”
“你这句话连雪漫都骗不了，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们来这里不到三天，你就为了一个女孩如此上心？”戴维质问道。
“怎么了？难道都跟你们猎魔人一样？眼里只有钱？只要是有钱，什么委托都干？屠杀整个村的人？”
“别转移话题，”猎魔人心里嘟囔着，怎么从来不与外界接触的德鲁伊也知道这事。“是不是通晓者跟你说了什么？关于缇娜的事。”
“不，爷爷没跟我说什么。”阿莲娜的眼皮连眨两次。
虽然阿莲娜是个狠劲十足的女孩，但是撒谎这方面，确实不咋样。
“行吧，我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但你肯定也想知道缇娜所谓的奇迹之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圣教团想要她对吧？”戴维决定先让阿莲娜站到自己这一边先。
阿莲娜点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目标是一致的，我也想知道，因为这估计跟我失去的记忆也息息相关。”戴维解释道，“但是，你在场的话，那个骑士什么都不会说的。”
德鲁伊低着头思忖。“可是，爷爷嘱咐...”
“赛哈曼嘱咐什么？”
“不不不，是我想知道缇娜的事，那就这样吧，你把话套出来，之后再告诉我。不然有你好看。”阿莲娜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算做威胁，很难联想到这个女孩在变身之后会有一嘴尖牙利齿。
“那是自然。”戴维应允。
猎魔人把阿莲娜请出去后，走向端坐于干草堆上的骑士。
“异教徒，你又想耍什么把戏？”道戈直起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骑士大人，德鲁伊已经不在。我虽然不是艾露尼的教徒，但你也知道，夏陵的女巫事件是我摆平的，我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戴维说道。
“站在我们这一边？少扯谎，艾露尼在上，谁不知道你们这些猎魔人的处事信条，谁给钱，就给谁办事。到底邪恶的德鲁伊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圣教团一定给你双倍。还是说他们胁迫你？只要你信奉艾露尼，圣教团骑士会一定会保护你。”
骑士一口气说完，大伤尚未痊愈的他开始喘气。
“这些德鲁伊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他们同样是人类，说到底，只是信仰不同。”戴维微微一怔，想不到骑士反应如此之大。
戴维虽然早已失去对这片大陆的记忆。但自从其重新认识这片大陆以来，就发现只要有信仰的人，除了自己信奉的神明外，皆把其他神明的信仰者视为异端。
轻则言语攻击，重则刀剑相向。同样是人类，为何总为虚无缥缈的神诋互相残杀，明明还有更可怕的怪物肆虐在这片土地上。
“艾露尼才是正统信仰，其他的统统都是异教徒。”道戈坚持自己的看法。
“行吧，但他们没有威胁我，我只是想...”戴维有些不耐烦。
“你果然收了德鲁伊的好处。”骑士打断道。
“我没有收他们任何好处，反倒是你，圣教团的骑士。”戴维恼怒起来，反驳道。“我从巨魔手里救了你，德鲁伊治疗了你的伤势，你没有一句感谢，反倒是一口一个异教徒？”
“你的骑士礼仪呢？还是说，信奉艾露尼的骑士是没有礼仪可言？一句感谢也没有？”猎魔人步步逼近。
“我...”道戈不可置信地看着猎魔人，低声道。“抱歉，猎魔人。”
或许几年前在圣教堂宣誓成为骑士、宣誓恪守骑士准则的他，想不到会被一个猎魔人教训得哑口无言。
第21章：道戈骑士（中）【第二更，求推荐票！】
艾露尼赐福日，那是道戈铭记一生的日子。
即便已经过去了一年，但当日的细节他只消闭上眼睛便能再度浮现。
道戈单膝跪在当时还是副主教的纳斯达克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等待副主教的授予骑士资格。那天对于他来说，甚至对于他的家族来说都是荣耀的一刻。
贵族成为骑士并不少见，但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圣教团的骑士，在神圣帝国却不太多见。
“道戈·塔兰，弗兰·塔兰之子。”纳斯达克手里捧着一碗圣水。
“在！”年轻的道戈虽故意保持镇静，但这简单的回应中也不难听出他难以言喻的兴奋。
“今日，你将成为圣教团骑士的一员。你是否愿意成为艾露尼的护盾，守护艾露尼的子民？”副主教纳斯达克沾了些圣水向道戈的左肩撒去。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成为艾露尼的利刃，斩杀艾露尼的敌人？”一些圣水洒在道戈的右肩。
“我愿意！”
纳斯达克将圣水移交给一名老者——他身披白色长袍，头顶米白色头冠，胸前挂着一块六芒星护符，六个角都镶嵌着湛蓝色的圆形珠宝，中间那块也镶嵌着同样的宝珠。
老人端着圣水，声音如洪钟。
“以神圣的艾露尼和神圣帝国以及所有信徒的名义起誓，你将成为艾露尼的护盾，守护她的子民，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你将成为艾露尼的利刃，斩杀她的敌人，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道戈双手将膝盖捏得更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以神圣的艾露尼和神圣帝国以及所有信徒的名义起誓，我将成为艾露尼的护盾，守护她的子民，直至生命最后一刻。我将成为艾露尼的利刃，斩杀她的敌人，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老人将其余的圣水从道戈的头上倒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俯下身子在他的耳畔说道：“当然别忘记了骑士的准则和礼仪。孩子，愿艾露尼与你同在。”
“是！主教大人！”道戈满脸泪水，激动地颤抖着。
......
暮色森林深处，玉石矿洞。
矿洞前有几人围坐在一口炉锅旁。
道戈警惕地看着四周，虽然从长睡中醒来肚子已然是饿得不行，可当下不论如何他都无法平静下来吃东西，陪伴一起用饭的猎魔人和德鲁伊先不说，虽然稍微消除了矛盾和猜忌，但还谈不上是盟友。
另外一件让他坐立不安的是，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野外求生的常识，在这片森林里可是住着巨魔和各类野兽，就这么生火，不怕遇袭？
“嘎嘎嘎嘎，小骑士，别担心。”赛哈曼看出了他的疑虑，不慌不忙地吹着热气腾腾的蘑菇汤。“看到洞口的那些骷髅堆了吗？”
道戈点头，等着老德鲁伊继续解答。
“那些是幻象，用来吓人的，尤其是对我们怀有敌意的人。”阿莲娜抢过话来，说到怀有敌意时，不忘瞪一眼骑士。
“可野兽和怪物不会怕这些。”道戈强调。
“比起野兽和怪物，我觉得人类更可怕。”戴维往自己的碗里盛汤时插了一句。
“嘎嘎嘎嘎，野兽和怪物的话我们用这个驱赶。”赛哈曼从汤里捞出一块血色蘑菇。“血色菌菇，生长在昏暗森林地区，散发的味道怪物和野兽都不大喜欢。”
“喝系瓦都没闻到哇。”嘴里咂巴着蘑菇肉的缇娜说着，边吃边呼着热气。
“那是因为这个味道，人类是闻不到的。”赛哈曼笑呵呵地说着，往嘴里也丢了一块蘑菇。
戴维打断了他们对血色菌菇的的讨论，问起道戈考虑的如何，是否需要他的帮助。
“我承认，我需要你的帮助。”道戈回应，“雪漫也跟我说了，除了上次遭遇的那头巨魔以外，还有另一头巨魔。甚至连上一头巨魔也有可能一并出现。”
“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关于奇迹之子的事情，这是圣教团的事务。不能让外人得知。“骑士坚持自己的立场。
猎魔人心里无奈，如果是一般的士兵，采取一些强硬措施，或者是贿赂手段或许早已经就能套出话来了。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个软硬不吃的正直骑士。
“行吧，行吧。”戴维摆摆手。“就当作是我的请求，护送奇迹之子请务必带上我。”猎魔人心里盘算着，只要能跟着缇娜总能弄明白奇迹之子是怎么回事。
“我也要去。”一旁的阿莲娜不停地朝戴维使颜色。
“不行，你不能加入。”道戈义正言辞道。“因为你们搭救我的缘故，我不会向上告知神圣帝国境内还有德鲁伊存在，如果让人知道我带着德鲁伊执行任务，我一定会被问罪。”
“喂！”阿莲娜像被戳到痛处，双眉紧皱，龇起牙来，一副就要发难的样子。
赛哈曼轻拍阿莲娜的后颈，示意年轻的德鲁伊不要暴躁。后者乖乖听话，不再理会道戈，而是转向锅里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咬着蘑菇泄愤。
“那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耽搁太久。雪漫，跟我去准备一下，我们尽早出发。”骑士起身说道。雪漫迅速喝完手里的一点汤屁颠屁颠地跟在骑士后面。
走了两步，道戈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身来面向老德鲁伊，躬身行礼，就贵族礼仪而言，十分标准。
待道戈和雪漫进洞里，老德鲁伊从背后摸出了一个狼皮制成的小包裹。
“戴维，当你进入圣都后，可否帮我一个忙？这里面是一些血色菌菇和苦艾草，我想你帮我送给一个老友——雪堡大学的斯里芬。”
老友？老德鲁伊不是常年在暮色森林里么，怎么会在圣都里有老友。戴维虽有所疑惑，但眼前的这位通晓者不但是呢喃婆婆的旧相识，还在梦境方面帮助了自己不少。于是也没多问就欣然应允。
“另外，请照顾好缇娜。”老人叮嘱。
“当然，她是我寻回记忆的关键。”
“不，我的意思是照顾好她。即便是搭上你的生命。”赛哈曼那双原本像是蒙着白霜的眼眸渐渐被绿色取代。
他盯着戴维，叫后者好不舒服。
“唔...那是当然。”猎魔人下意识地回答。
第22章：道戈骑士（下）
夏陵镇的居民从未一次见过如此之多的骑士，竟然足足有六名。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骑士——身穿白色盔甲，披着黑色的披风，左肩有艾露尼女神的徽记。甚至其中一位骑士的右肩同样部位也有一个徽记。
“我的天，这是什么大日子。那么多骑士？”
“不会是新任领主的仪式吧？我那天在‘鹰和哨声’有听一位骑士大人说过什么批文。”
“那可是还有一位大骑士。难道我们的马修大人其实身份及其显贵？”
“嘘...嘘...他们出来了。”
领主府的两个门卫站直身子，大气不敢喘。只见出来的六名骑士步伐一致，为首的那人面带怒色，翻上马背，领着众人扬长而去。两个门卫看到骑士们远去，便匆匆进入府内，打算给未来领主报喜，顺便讨个好彩头。
但是他们看到的却是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呆若木鸡的马修。
“大人，你怎么了？”其中一个门卫上前扶起马修，发现马修瘫软，俨然一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
“他们说我喊来的道戈骑士是艾露尼的叛徒。”马修双眼无神，脸上尽是绝望之情。“我的前途算是完蛋了。”
......
即便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天空，可暮色森林里繁多而硕大的枝叶几乎将阳光尽数挡下，只有几缕光勉强透过枝叶洒向森林内部。
猎魔人这一行人作为这座森林的不速之客，现在正准备离开。临行前，戴维已经准备好各种说辞，拒绝的阿莲娜同行请求。可年轻的德鲁伊却没有料想中的那样执意要求通行，只是在缇娜与其道别时，表现得十分不舍。
“阿莲娜姐姐，再见，以后我还会找你玩的。”坐在马背上的小女孩使劲地摇着小手。“赛哈曼爷爷，下次还要煮蘑菇汤给我喝。”
阿莲娜只是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回洞内。
“嘎嘎嘎，好，好，好。一定煮。”老人双手拄着拐杖笑盈盈道，目送众人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在前面牵着马的是雪漫，离开了玉石矿洞后，他又重新回归森林向导的身份。而马背上还有裹着绷带的是道戈骑士，原本他的那身盔甲早已变形，无法再穿，又不肯披上德鲁伊提供的毛皮，固而只能裸着上身。
戴维盯着骑士，直到后者感到不快，才开口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反感德鲁伊？”
“并没有。我的性命全靠他们拯救。”骑士的伤尚未痊愈，抓着缰绳的样子有些变扭。
“可你连他们的善意都不愿意接受。”
“我不喜欢皮制品。”
“那你肯定也不太喜欢蘑菇汤？我注意到了，昨天你可是一口都没喝。”戴维戏虐道。心里却想着，为什么我非要强调这件事不可，这些教派不都是这样吗，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
道戈拉住缰绳，马儿不情愿地喷了几下鼻息，人力而起。他咒骂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说猎魔人的马跟他的主人一个脾气，古怪的很。终于将马抚平息，同时也是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以后，才缓缓再度开口：
“猎魔人，你想让我怎么样？身为艾露尼的信徒，神圣帝国的骑士，全盘接下德鲁伊的好意？听着，并不是我要求他们救我的命，我能向他们道谢，已经是尽了我的骑士礼仪。况且，德鲁伊教派都是异教徒，我承诺不向上举报他们都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戴维欲言又止，打消了反驳的念头，摇了摇头，示意雪漫继续带路，沉默伴随众人一路前行。路上虽有几头野狼豪猪之类的拦住去路，但也被猎魔人轻松摆平。
一行人走上了小半天。
“不太对劲啊。”雪漫突然开口。“虽然暮色森林里的野兽种类很多，但我们现在基本已经回到了森林最外圈，这里基本都是角鹿、野兔一些动物，怎么回出现那么多凶猛野兽。”
“之前森林巨魔都出现了，何况野兽。”道戈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你这向导是不是可靠。”
一听到巨魔一词，雪漫和缇娜都不寒而栗，想起此前血腥的场景，喉咙口一阵恶心。走在前面的猎魔人突然举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
“怎么？又要批判我了？”骑士直起脖子。
戴维没理会骑士，俯下身子将耳朵紧紧地贴在地面。双眉紧促，聚精会神地听着。
“你在耍什么把戏？”
“安静，有动静。”猎魔人仍保持着适才的姿势。
“不...不会又是巨魔吧？。”雪漫的手开始颤抖起来，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里的牵马绳。小缇娜咬紧嘴唇，紧张地环顾四周。那座下的马儿，像是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前蹄不断刨着草地，鼻息一个接一个地喷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猎魔人闭着眼睛数着，“唔...一共六个。”
“什么？六只巨魔？”原本努力保持镇静的道戈，此时冷汗也不停地流着，原来被巨魔打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嘴里的两排牙齿不断打颤，即便如此他还是以长官姿态喊道：
“戴维，你带上奇迹之子快走，前往圣都的大教堂，一定要把那孩子安全送到大主教手里。”他下意识往马鞍袋里伸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他熟悉的链锤。“该死的家伙，猎魔人把你的剑给我，我来断后。雪漫，你也一起。”
“啊？可我还不是你的侍从啊。”雪漫还在盘算着该躲到那株巨树底下装死，想不到却被道戈点名。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了。”道戈说道。“戴维，你还愣着干嘛？”
声音越来越近，道戈见猎魔人没有反应。艰难地爬下马来，一把抓住他，试图从他背后取下剑来。后者轻轻推开骑士，正了正背后的长剑。说道：“别碰我的剑。”
“而且，我没说那是巨魔。”戴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马蹄声，没听错的话，是六匹。”
一旁的雪漫舒了一口气长气，想着只要不是巨魔来什么都好。
只见掀起灰尘之处迎来了六位身穿白色盔甲，披着黑色的披风的骑士。为首的那位身材高大，双肩都挂着艾露尼的徽记。
第23章：背誓者（上）
道戈见到来人心中不禁欣喜，这几位骑手正是同为艾露尼虔诚信徒的剑与盾——圣教团的骑士，除了大骑士以外，其他人均是跟他同一批加入圣教团的骑士。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护送任务，但不料半路遭遇巨魔袭击，手下的侍从无一幸免不说，然而对他来说最耻辱的事情是不得不对救了自己性命的德鲁伊行骑士礼。
除道戈外，还有一个更开心的家伙，那便是雪漫。看到眼前几位骑手的装束，早就明白来的正是道戈的同僚，甚至还有一名大骑士。这下他再也不用担心被巨魔生吞了。
“道戈大人，咱说的还算数吧？我现在是骑士侍从了？”雪漫用手肘戳了戳道戈，脸上写着难以言喻的欣喜。
道戈给雪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雪漫退下。旋即向大骑士走去，举起缠着绷带的右臂行了一礼。“西瓦尔大人！”
令他没想到的是，西瓦尔并未像往常一样以同样的方式回礼。而是冷冷的看着他，轻哼了一声，随后扫视在场的另外几人，在一个背着长剑的人身上停了少顷，脸上显过一阵厌恶。
“你的侍从呢？”西瓦尔骑在马上，活动了一下因策马狂奔而绷紧的双肩。“还有，那个家伙是谁？”
“大骑士大人，我是夏陵的雪漫，道戈骑士的侍从。”雪漫被自己心里的幻想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注意到气氛道戈让他闭嘴的手势。
“我没问你话。”大骑士的语气冰冷，直勾勾地盯着道戈，脸上谈不上有表情。“我问你呢。”
雪漫吓得一惊，灰溜溜地跑到猎魔人身后。
“大人，事出有因。我的侍从卫队，在护送途中遭遇巨魔袭击，已经全部牺牲。”道戈连忙解释道。“但...但是奇迹之子安然无恙。”
猎魔人靠在一棵杉木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前些天的道戈骑士可不是这一副模样，面对德鲁伊的时候，义正言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自以为的自信感。可如今面对自己的长官，连话都说得不大清楚。
“至于他，是...是一个...”道戈说到这里时，头不自觉地往杉木方向移去。
西瓦尔眯着眼听着。
瞧见大骑士神情冷漠的样子，道戈总觉得喘不过气来，他扯了扯胸前的绷带，试图借此来缓解胸闷。
“对...对了，前些日子夏陵不是闹了女巫事件吗？途径贝尔镇的时候，我便过去看了看，正巧是这位猎魔人..”
像是触发到了什么开关，西瓦尔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脸上首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
“道戈，你可以闭嘴了。”西瓦尔下令。随即从马鞍包里掏出一副卷轴。卷轴上有一块红色的火漆，其造型与艾露尼的徽记一样。道戈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盖有火漆的卷轴即代表了艾露尼的旨意，也是代表了大主教的旨意。
道戈屏住呼吸，等待大骑士宣读卷轴上的内容。雪漫则是一脸疑惑一会看看道戈，一会看看戴维。后者只是耸耸肩，一副看戏的样子。
大骑士西瓦尔破开卷轴上的火漆，展开卷轴，深吸一口气，开始念道：
“我，纳斯达克·科尔，圣教团的大主教，艾露尼的最高代言人。要求抓捕背誓者道戈·塔兰及其党羽。如若背誓者及其党羽胆敢反抗或拒绝合作，艾露尼将会降于他最严厉的审判。”
随着‘审判’二字在道戈的耳边落下，西瓦尔才放下卷轴，脸上带着讥讽的微笑。再度开口：“你的侍从都死了的话，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道戈双眼茫然地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往日的长官。
“这是什么意思？”
他原以为顶多是判个办事不利，怎么会给扣上一个背誓者的罪名？要知道背上‘背誓者’这一罪名，对于像道戈这样虔诚的艾露尼信徒来说，要比被巨魔活活捏碎要痛苦许多。
“没听明白吗？”西瓦尔脸上的轻蔑不加隐藏，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背——”
“誓——”
“者——”
“还是需要我给你解释解释？”
道戈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真的获罪，那么他将永远无法在任何艾露尼修道院朝圣，甚至流放至神圣帝国的领土之外。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戴维，这才紧张了起来。好说歹说总算才把道戈说服，这一下给他判罪了是怎么回事？圣教团内部事务他自然是不想参与，可是这么一闹，奇迹之子的事他找谁问去。
“把背誓者拿下，还有他的侍从。”西瓦尔下令，处于他最后方的三名骑士听令后动作整齐划一，齐齐下马。
其中一名骑士走到道戈面前，轻声说了句抱歉。道戈木木地看着那名骑士，认出那是与他同一期加入圣教团的儿时伙伴。那名骑士熟练地用一圈粗大麻绳将道戈的双手捆住，而仍处于混乱状态的道戈自然是没有任何反抗。
另一名骑士，手捧麻绳走向那位刚才自称道戈侍从的男孩。
雪漫一屁股坐下，他双眼无神，生无可恋地念叨着：“这都是什么破事啊，为什么我非要当骑士侍从不可啊。好不容易从巨魔嘴里逃脱，现在又是背誓者党羽？”
一直在骑在马上的小缇娜呆呆地看着当下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自然是听不懂西瓦尔的宣判。但是她唯独看懂了一直陪着她玩耍的雪漫要遭人捆绑。她的小脑瓜子马上判断这伙骑着马的骑士是坏人。
第三名骑士走向缇娜，将她整个抱下马来。而缇娜则是哭着闹着不同意，还朝那名骑士吐唾沫，甩鼻涕，甚至要张嘴咬那名骑士。而那骑士一时半会却拿这孩子没办法。
“库珀，别跟娘们似的，凶一点没关系。”西瓦尔看出了那名骑士的窘迫，知道他担心伤到那孩子。“别弄死就行。”
第三名骑士得到长官指令后，扬起手来。这是要扇小缇娜一耳光的意思。
“他娘的。”猎魔人的手摸在了腰间的银色狮鹫上。
他想起了对通晓者的承诺。
第24章：背誓者（中）【感谢殇殀大佬的打赏~~】
名为库珀的骑士，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名黑发男子。
虽然这名男子距离他不算远，但少说也有十步之外，也就耳光落下的时间里，这名男子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到他跟前。
猎魔人一把抓住了库珀的手腕。
“这就是圣教团的骑士？对孩子下手？”他提高音量，显然这句话是说给为首的西瓦尔。
库珀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但他发现手腕被捏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猎魔人，我劝你少管闲事。”西瓦尔踱马至戴维跟前。
戴维松开手来，库珀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向后退了几步，默默地退回到他的同伴中去。
“怎么？猎魔人现在也要插手圣教团事务？”原本就高大壮实的大骑士，坐在马背上更显得威武。“真可悲啊，道戈，瞧瞧你做的事？与一个猎魔人为伍？”
跪在地上的道戈脸深深地埋在胸口，不曾抬起头过。估计还在思考自己为何莫名其名地被宣判为背誓者。
“猎魔人可不会给自己的同伴安下莫虚乌有的罪名。”戴维明白那个跪在地上的骑士对他自己的信仰和教团有多忠诚。
他见识过那个家伙为了保护奇迹之子，即便粉身碎骨也要独自一人面对强大的森林巨魔。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背叛自己的信仰。虽然他固执得叫人心烦，但就这点而言，戴维还是十分欣赏的。
“我可以作证，道戈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圣教团的事。他的分队遭遇了森林巨魔的袭击。”戴维继续说道。“是我救了他。他需要疗伤，才耽误了些时间。”
“嗯，嗯，嗯。所以我现在更加确定了，他确实是玷污了圣教团之名，勾结来路不明的猎魔人，险些害奇迹之子出事。”西瓦尔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回去就会这么汇报，感谢你提供的证词。”
戴维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所谓的大骑士，不论眼下他为道戈说做什么，又或者是道戈如何辩解都将是无用功。看起来这些骑士除了要带走奇迹之子，另一件事就是要给道戈定下这一罪名。
也难怪，就道戈这固执的性子，做人又不知变通，估计是惹到圣教团里的什么大人物了吧。叫什么来着？大主教纳斯达克？
“那么，猎魔人先生，您可以滚开了吗？”西瓦尔在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之所以如此目中无人，是他坚信眼前这个好事者，面对六名圣教团骑士，不敢刀剑相向。
“不好意思，我接到道戈骑士的委托，是要护送缇娜进圣都。如果不麻烦的话，还请诸位骑士先行。”戴维同样报以一个微笑，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姿势。
猎魔人不会轻易把缇娜交给他们，这可是他寻回记忆的重要线索。
“看清楚情况再说话，我们这里可有六名骑士！”
“在我眼里都是阴沟里的臭老鼠。”
“你这婊子养的杂碎！”
西瓦尔一拉缰绳，座下的马人立而起，前蹄高高抬起，向前踏去。而戴维早有准备，瞄准马儿抬起前蹄的时机，狠狠地撞向马肚子。坐上的西瓦尔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招，整个人翻下马来摔了一个满嘴泥。
“呸、呸、呸。”西瓦尔把嘴里的杂草泥巴吐出来，半个身子压在马下，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受伤，怒吼道。“为了艾露尼！给我拿下这个异教徒。”
距离猎魔人最近的库珀接到命令后，下意识地想抽出腰间链锤，但手上才刚放到链锤把手上时猎魔人又一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到跟前，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猎魔人放倒在地。
戴维的下一个目标是雪漫旁边的骑士，他心中再次默念“银光之速”，脚下生风，仅一个呼吸间便来到那骑士面前，一记迅捷而精准的直拳打在后者的喉结处，那骑士抱着脖子跪倒在地。这一击也暂时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猎魔人从右肩拔出长剑，用剑尖轻松挑断捆绑雪漫的麻绳。可雪漫还沉浸在先前的悲伤之中，完全不在状态内。戴维随即给了他一耳光，让他认清现状。
“啊？”雪漫这才反应过来。
“去，带着缇娜回到德鲁伊那。”戴维完全没有给雪漫反应的时间，拽着他的胳膊，将他甩到自己的马边。
雪漫顺势爬上马背，让缇娜抱紧自己。双腿奋力一蹬，朝着玉石矿洞的方向奔去。
“你们这些蠢货，别傻愣着！”刚从马背里抽出大腿的西瓦尔，再次喊道。
另外两名还在马背上的骑士缓过神来，拉紧缰绳，准备朝褐马逃窜的方向追去。刚从猎魔人身旁本奔腾而过，靠近猎魔人一侧的那匹马就被一剑斩去后肢，而马上的骑士也跌落下来。
剩下的另一个骑手惊恐地回过头去看着跌倒的同伴，发现那黑发的猎魔人并不在后方。待他扭头看向前方时，只见那猎魔人右手握着剑柄，左臂架着剑身。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这样挡在疾奔的马前？行，那就如你的愿，成为马下魂吧！剩下的那名骑手狠狠踢了一脚马肚子，催促座下马儿加快速度。
但那骑士判断错了——戴维将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将长剑猛地掷出。长剑的剑身整个没入马的前躯，一声嘶鸣，这名骑士也跟着马儿一并跌落在地。
连续听到两声马的嘶鸣，雪漫撇过头去偷瞄了一眼战况。兴奋地不禁喊出声来，“艾露尼在上，猎魔人也太厉害了吧。”
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然被宣判成了艾露尼的背誓者，心里咒骂一句。像是想到什么脸上又浮起笑来。去他娘的艾露尼，什么狗屎圣教团，莫名其妙给我也定罪了。当骑士再拉风还不是被猎魔人揍，老子不当骑士了，等戴维解决他们，我求他教我当猎魔人。
一连施展好几个高强度的“银光之速”，戴维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乏力，汗珠已经爬满额头。他抹去就要流进眼里的汗水，手指再度轻触狮鹫护符，但护符这次没有给他回以魔力。而是刺痛了他。
他低头检查，发现原本银色的狮鹫徽章，现在已经肉眼可见的发红。这是徽章在预警，所剩的魔力只能再施展一次‘银光之速’了。
“他娘的。”猎魔人咒骂道。
第25章：背誓者（下）【感谢殇殀大佬的打赏~~】
“母亲大人，所以最后骑士有把恶龙杀死，救出公主吗？”躺在被窝里一个男孩问着，烛光倒映在他眼里，那是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夜半时分，在诺恩帝国首都下城区的一座房子里，枝形挂灯吊在墙上。上面的蜡烛，灯光虽弱，但也能让坐在床沿边的妇人看清手里的书籍。妇人从袖口露出的手臂上有着被鞭打过的痕迹。
男孩的母亲轻轻拍着孩子的胸口，继续对着书念道：
“巨龙扇动足以遮盖天空的翅膀，张开血喷大口对着骑士嘶吼着。”
男孩脸色紧张，被窝底下的手紧握起来，猛咳了几下，脸上带着红晕。
“孩子，要不咱还是睡吧，明天再给你读好吗？”妇人担心地摸着男孩的额头。
“我想知道骑士最后怎么样了。”男孩摇摇头。
“勇敢的骑士将他的长枪刺入巨龙的胸口，巨龙轰然倒地，他救出了公主。国王为了褒奖他，赐予了他大片土地，还把美丽的公主嫁给了勇敢的骑士。”
“母亲，我以后也想当骑士。”男孩呼着热气，渐渐合上眼睛，嘴里喃喃着。“然后保护母亲...”
“会的，西瓦尔，你会成为骑士的。我的孩子。”妇人温柔地吻在孩子的额头上。
突然，上城区传来轰鸣声，不久，整个诺恩帝国的首都都化为一片火海。
等年幼的西瓦尔醒来时，他看到了一个背着长剑的男人，而她的母亲倒在血泊之中。
.......
西瓦尔看着眼前的猎魔人，右手握着链锤，左手拿着一副盾牌。盾牌中间纹着艾露尼的徽记。一开始的轻敌，和猎魔人的突然发难让他措手不及。但总作为圣教团的四大骑士之一，指挥过不少小规模遭遇战，面对突发情况也算是得心应手。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将戴维制服，而后夺回奇迹之子。
大骑士一边警惕着猎魔人的动作，一边下达命令：
“特德，鲍德温你们给我爬起来！”
“鲁思，把那两个晕倒的蠢货弄醒。”
戴维的一只脚踏在马匹前躯，手上稍微用力将长剑拔出。他动作缓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表面显得波澜不惊，但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一方面是银色狮鹫徽章短时间内只能再用一次，另一方面是他同样也低估了眼前的这几名骑士。
鲁思是一开始捆绑道戈的那名骑士，接到命令后，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左肩上的艾露尼徽章亮起，一道纯白的光芒汇聚在他的双手之间。跟夏陵镇希雅施展的法术有些相似。
过了一阵，被猎魔人放倒的库珀站了起来，扭动脖子，再次从腰间抽出了链锤。而那个喉咙处被狠击的骑士虽爬了起来，但还在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像是把刚刚欠下的空气一口全部补回来。
特德和鲍德温自然便是那两名被摔下马的骑士，距离戴维最近的两人早已跟西瓦尔一样的姿势——右手握着链锤，左手挺着盾牌。他们默契地挪动脚步，和猎魔人保持了一段距离。
如果有人能从上方俯瞰下来，就能明显地看出三名白色铠甲的骑士，以同样的距离环绕着猎魔人，俨然是一个三角形。
戴维剑尖朝前，将长剑护手处与耳平齐，他不知道这三个人谁会率先袭来。但是他明白如果不尽快突围这三人的话，另外那三个骑士也会加入包围圈。到那个时候就更不好突破了。
于是他向大骑士奔去，跟他判断一样，两侧的骑士也以同样的速度跟着他。
于是戴维虚晃一招，待到大骑士举盾防备之时。一个灵巧转身，想趁身旁两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出包围圈。
可惜猎魔人的算盘打错了。特德和鲍德温虽然反应虽然算不上及时，但这阵型的训练早已将他们练出了肌肉记忆，两人一上一下同时甩出链锤。
两只链锤带着一股金属的气味砸向戴维。
戴维低下头来，躲开上方的链锤，下方的链锤则是用长剑挡开。他能感觉到链锤甩过头顶的那阵风。稍慢一点，可能就头破血流。
同时躲避和招架让他一个踉跄，失去了跳出包围圈的机会，两名骑士在没得手的第一时间又再度拉开距离，原来的三角形依旧存在。
西瓦尔冷笑道，“很好的尝试，猎魔人，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剩下的那三名骑士已经赶到，六人再度默契的调整步伐，各自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如果有人能从上方俯瞰下来，将这六人彼此两两连成线的话，那会将是一颗六芒星，而戴维正是处于中间位置。
“等着瞧。”猎魔人嘴上还以颜色，心里谋算着该如何突围。
西瓦尔怒吼一声，率先发难，向猎魔人甩出链锤。后者同样舞起长剑挡下链锤，正要反击时，大骑士迅速后退，让猎魔人扑了个空。旋即以顺时针的方向，第二个骑士出手。
挡下，还击，然后扑空。
挡下，还击，再度扑空。
......
连续六次，舞着长剑的戴维呼吸节奏开始紊乱，脚下的步子也没开始来的轻巧。
“你会后悔的，猎魔人，你这臭婊子养的玩意。我会让你知道异教徒的下场。”西瓦尔恶狠狠地说着，身边的骑士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大骑士，仿佛他与猎魔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让我看看啊，让我看看你们这些背着剑的家伙都能做些什么。”西瓦尔声音里有一股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脑海里闪过一个背影，那人背着着长剑，而他的母亲倒在血泊中。
西瓦尔手上做了一个手势，六骑士举起盾牌朝包围圈中间的猎魔人步步逼近，包围圈越来越小，给戴维能活动的空间更小了。
“你不是能舞剑吗？”西瓦尔甩出一锤后，吼道。
“来啊，继续啊！看看谁现在才是阴沟里的老鼠啊？”他这次没有像原来那样迅速后退让另个骑士补上。而是继续挥舞着链锤。
他自信就目前的包围圈而言，猎魔人无处遁逃，即便他失手了，其他人也能立马补上。
戴维接下了攻击——他就等的这一刻，左手轻触腰间的狮鹫徽章，心中默念咒语。
第26章：猎魔人的失算（上）
猎魔人瞬间闪到西瓦尔背后，长剑架在大骑士的颈脖上。
骑士们被突如起来转变惊到，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距离戴维最近的两名骑士，库珀和那名被喉击的骑士，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停下来。”戴维威胁道，架在西瓦尔脖子上的长剑的锋利刀刃闪着寒光。“再前进一步，你们的头子就没头了。”
“把你们的武器放下！”猎魔人再次威胁，点点血丝顺着刀刃滑顺溜至剑尖处。西瓦尔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那两名骑士面面相觑，虽不敢轻举妄动，但手里的武器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你们给我放下武器，库珀、内利！”西瓦尔能感受到刺痛感从颈脖处传来，好不容易爬上大骑士的位置，他还是比较珍惜自己的小命。
“我命令你们，放下武器。照猎魔人说的做。”
哐哐几声，链锤和盾牌接连被扔在地上，像是在宣布猎魔人的胜利。
“很好。接下来，给道戈松绑。”戴维再次说道。
“猎魔人，别得寸进尺，我放你走。道戈不能放。”西瓦尔像只受惊的乌龟，可劲地将脖子向后缩，尽量远离闪烁着寒光的刀刃。
“看清楚情况再说话，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戴维戏谑道，又把剑身往人质的脖子处贴近。这回西瓦尔没办法再缩了。
西瓦尔涨红了脸，本来处于上风的自己，因为疏忽大意一下倒成为了猎魔人的人质。还要遭受这可恨猎魔人讽刺，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小命在别人手里，也别无他法。
几名骑士再次看向他们的长官，像是在等待命令。
“照他说的做。”大骑士艰难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下令。
鲁思，也就是最开始给道戈绑上的骑士。听到命令后，迅速跑到了自己的坐骑处掏出了一把短匕首，走到了道戈背后，蹲下身子准备为其割开麻绳。
“道戈，太好了，快逃吧。”鲁思将声音压低，在同批骑士中，他与道戈关系最好。“我会通知你父亲那边的。”
“不，没必要。”道戈有气无力地回应道。绳索被割开后，他悄声无息地夺过鲁思手里的匕首。
戴维面向众骑士，手里擒着人质。一边朝道戈方向后退一边喊道：“道戈，松绑了就上马。另外那个家伙你也给我退到边上。”
猎魔人心里盘算着，刚被自己弄伤了三匹马，现在他和道戈一人一匹，这些骑士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追不上他们。
等到鲁思重新回到他的视野里时，他放松了一丝警惕，将剑刃抽离西瓦尔的脖子。大骑士被猛踹一脚，随后又他摔了一跤，再次吃了一嘴的泥巴和杂草。
戴维立马转身打算迅速上马逃走。引入眼帘的却是道戈的脸，那副神情写满的是决然。接着是一阵痛感从腹部传来。
“为了艾露尼！”道戈低声说道，匕首半截已经刺入猎魔人的腹部。
戴维一把抓住道戈握住匕首的那只手，阻止他将匕首刺得更深，眼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不解，以及对自己的判断感到失望。是啊，我一开始不就明白了吗，这个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艾露尼信徒，狂热、忠诚、固执的艾露尼崇拜者。
“为了艾露尼？”猎魔人咬牙问道。
嘭！
这次的痛感是从脑袋上传来，身后的西瓦尔早已爬起身来，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狠狠地在他头上砸下。
接着是头晕目眩，嘴里骂了句脏话，随即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大骑士丢掉了石头，吐掉嘴里的脏东西。摸了摸脖子上的轻微渗血的地方，又狠狠地踹了猎魔人几脚泄愤。
“狗杂种，现在谁才是阴沟里的老鼠？”他朝失去意识的戴维脸上吐了几口唾沫。
道戈看着眼下发生的一切，表情复杂，看着手里一半红一半白的匕首，跪倒在地上。
西瓦尔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捏起道戈的脸。
“很好，道戈，不愧为曾经的艾露尼骑士。”他特意强调了曾经一词。
“鲁思，把这个背誓者给我再绑上。还有那个猎魔人，我一会要好好地审问审问他。”
几名骑士笑出声，尤其是那几名被戴维狠狠放倒过的。
......
无尽的绝望充斥在黑夜里，与之对应的是一片火海。
烈火灼烧着塔楼，巩固塔楼的木架一个接着一个倒塌。
呼救声、哀嚎声、哭喊声交杂在一起。
看不清容貌的女子，捧着他的脸。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丝绸一般丝滑，一缕发丝悄然地落在他的脸上。那女子微张薄唇，轻声说着什么，戴维拼尽全力向要听清楚。但是他仍旧什么也听不到。
一抹红将女人的白色薄纱长裙染红，这次戴维看到了一柄匕首，而匕首已经没入了女人的腹部。
他感到悲伤，但却哭不出声。
......
一股凉意从头上浇来。
接着是两股痛感分别从上下两个方向传来。
他下意识地想摸摸脑袋和腹部这两个传来痛感的来源，但是他被绑在一颗杉木上，绑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瞧啊，我们的猎魔人先生醒了。”
这个声音是谁的？噢...西瓦尔，那个圣教团大骑士。
我是怎么落入他们手里的？唔...想起来了，是道戈那个家伙。
那道戈呢？
他尽力睁开眼，瞧见道戈也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戴维嘿嘿笑起来。
“你个杂碎，还有心思笑？”大骑士吼道。
“看吧，道戈，这就是你效忠的艾露尼，这就是你效忠的圣教团。”他看着道戈说罢，随即将头扭向西瓦尔。
“我笑你是个无药可救的蠢货。”
“你这只阴沟里的臭老鼠，老子要弄死你这婊子养的杂碎！”西瓦尔挥舞着拳头，青筋暴起。
“你这可怜的蠢脑袋里只有这两句骂人的话吗？”猎魔人即便在这个情况下，也不落口舌下风。
“是不是小时候没读过书，尽给你那卖PI股的老爹端屎盆了？还是给跑上街去给你娘物色嫖客了？”
“混账！不许你说我母亲！”西瓦尔瞪大了双眼。
其他骑士明白，这个猎魔人要遭殃了。
第27章：猎魔人的失算（下）
“你会后悔激怒我的，猎魔人。”西瓦尔恶狠狠地说道，边说别边揉掰着手指的关节，关节咔咔作响。
大骑士朝自己的那匹马走去，那匹马虽然被猎魔人放倒过，但目前却是无恙。他的马喷着鼻息，脚底下刨着土，不安地甩着头。
虽然不能说话，也无法理解人类的语言，但是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它主人的愤怒。
西瓦尔从马鞍袋里取出一副金属手套，细密的锁子甲一直从指关节覆盖到指背上，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它还着有着精密的纹理，覆盖手背的金属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艾露尼形象。如果说这是一个供艾露尼信徒朝圣的圣物，也不足为奇。
可它的作用明显不是用来朝拜的，更不是拿来收藏的，其纹理固然好看，但要仔细观察的话，纹理的沟壑里藏着洗不净的暗沉红色污垢，那多数是血液留下来的痕迹。
他从容地戴好手套，两只手捏成拳状，又松开。走到猎魔人跟前蹲下，展示了他的金属手套。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这个手套，跟了我很久，我让很多自以为硬汉的家伙哭喊求饶。”
戴维看着手套上不易察觉的暗红色斑点，他相信西瓦尔没有说谎。他有点后悔激怒眼前这个家伙了。事已至此，只能咬紧牙关，准备好接受严酷的‘审问’。
“我会让你后悔降临到这个世界！”西瓦尔猛挥出一拳，狠狠地砸在猎魔人脸上。
戴维闷哼了一声，随即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用舌头舔了舔口腔里渗血的部位，甚至能感觉到牙齿有些松动。
“哦？我们的猎魔人先生也知道疼了？”西瓦尔冷笑一声。“现在求饶的话——”
“我或许可以下手轻一点！”
骑士换了另一只手，相反的方向又是一拳。
“哈哈哈哈哈，来啊，快求饶啊！”看着戴维的惨相，西瓦尔狂笑着。
戴维吐了一口浓稠的血唾沫，脸上因忍着疼痛而扭曲。他盯着西瓦尔，张开满嘴鲜血的嘴艰难地说道：
“娘们似的拳头，你没吃饭吗？”
西瓦尔的笑容逐渐消失，青筋在额头上暴起。周围的骑士看着心惊胆战，喉咙发干，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暴怒的大骑士了。
“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我会让你这张嘴再也不能说话。”大骑士再度举起拳头，朝猎魔人的脸狠狠挥去。
接着是换了另一只手，相反的方向又是一拳。旋即是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如狂风暴雨般的拳头落在猎魔人的脸上，身上。直到他筋疲力尽为止。
他想听到猎魔人的呻吟和求饶，就连审问自由兄弟会的密探时，都没有下如此重手。因为没有多少人挨得住几拳。
“呼...呼...”大骑士弓着身子，盔甲咔嚓作响，双手放在膝盖上，说道：“尝到苦头了吧？猎魔人？”
猎魔人的嘴蠕动着，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他的双眼和脸颊浮肿，汗水和血水交杂在一起，看起来着实恐怖。
西瓦尔凑上前去，脸上浮起病态的笑容，他自以为终于等到了猎魔人的求饶。没想到的是，凑近之后，听到的还是后者的污言秽语，随即脸色气得发紫，大吼一声又是一拳落在猎魔人身上。
“够了，西瓦尔大人！”被绑在一侧的道戈看不下去了。“您的责任不该是护送奇迹之子，和抓拿我吗？”
西瓦尔扭头朝道戈望去。说道：“哟？背誓者终于为他的同伴开脱了？收起你的假惺惺吧，道戈，因为你的背叛，他才落得如此。”
此前没有在猎魔人那取得的羞辱快感，大骑士想从道戈身上获取。“你瞧瞧，除了背叛艾露尼，你还背叛了你的猎魔人伙伴。”
“看看这个猎魔人的惨样，都是你害的！噢，对了，还有那个侍从。等我把他抓回来之后，也会在你面前好好整他一顿的。”西瓦尔脸上带着残忍之色。
道戈望着这名昔日的长官，往日对他的敬重已然变成了厌恶。
“为什么？西瓦尔，圣教团的骑士不该是这样！我们的信条是保护弱小，维护艾露尼的尊严，我们是艾露尼的剑与盾。”道戈高声说道，“我们...”
大骑士跨着几个步子走到道戈跟前，举起右手，没让后者继续说下下去——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道戈的脸上，一个巴掌印子，带着猎魔人的血迹留在他的脸上。
道戈一阵晕眩，疼得呻吟起来，他无法相信猎魔人挨了那么多毒打竟然还能还嘴。
“混蛋，你不是我们的一员，听清楚了吗！你已经被剥夺骑士之名了，你现在是背誓者！跟猎魔人一样，跟诺恩帝国的旧党一样，跟德鲁伊的异教徒一样！”西瓦尔再度捏起拳头，眼看就要落在道戈脸上。
众骑士中的一员，鲁思站了出来，他看不下去眼下的暴行，更受不了昔日的好友遭受拷打。他上前抓住西瓦尔的肩膀，阻止后者挥出这一拳。开口道：“西瓦尔大人，停手吧。”
西瓦尔甩开鲁思，回应道：“怎么？鲁思，你要为背誓者求情？你知道这样的行径，我可是会汇报给主教大人。”
“我也会给主教大人汇报，您殆误追回奇迹之子的时机。”
大骑士没料到部下敢如此顶撞，一时语塞，回头看着窃窃私语，表情各异的众骑士才明白自己已经失态。于是他拍了拍双手，卸下手套，对着部下说道：“咳咳，审问猎魔人和背誓者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该去把奇迹之子带回来。”
道戈和鲁思同时松了一口气，道戈自认为自己不大可能受的住大骑士的第二拳，而鲁思则是担心长官恼羞成怒连自己也不放过。
“那么，说吧。我们的奇迹之子藏去了哪里呢？”西瓦尔蹲下身子，盯着道戈。
大骑士看着道戈的迟疑不语，他补充道：“我承诺会放了你的小侍从。只要你乖乖合作。”
“那个方向。”道戈朝玉石矿洞的方向摆了一下头。“还请大人之后不要对猎魔人痛下杀手。”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西瓦尔咧起嘴，为道戈展示了自己最恶毒的笑容。
第28章：混战（上）
暮色森林外围，一个头裹兜帽，脸戴面罩的男人鬼鬼祟祟地站在一棵杉木旁，张望四周。发现没人之后，从包里掏出装着白色粉末的玻璃瓶，小心谨慎地拔起瓶塞，生怕不小心弄撒瓶子。随后他扯下面罩，熟练地将白色粉末抹在牙龈上，一脸享受。他的牙齿细小而尖锐，参差不齐。
一套动作完毕后，他舒展身子，朝着天空吹响了口哨，像是百灵鸟的啼叫声。过了一会，邻近的一簇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蕾娜，是你吗？”男人开口问道。
一名女子的脑袋从灌木丛里探出来。黑色的中长发梳得整整齐齐，应当是用心打理过的。从左眼角到下巴处有一道蓝色的条纹文身。
阿蕾娜谨慎地看了四周，随后整个人才从灌木丛里出来。她穿着藏青色的衬衣和长裤，下着黑色皮靴，鞋带交错系着，直到膝盖。
“说。”女子语气冷淡。
“哈，阿蕾娜，我带来了‘野狗公爵’的口信。”那名男子搓搓手，指了指暮色森林的方向。“他的原话是‘不管圣教团在做什么，阻止他们。’”
“西瓦尔在里面？”
“大骑士？对对对，他是领队。”
“我明白了。”阿蕾娜回答。目送那男子离开后，灌木丛中窜出了更多的人，接着是丛树上跳下来的。足有数十人，他们的服装统一，均是藏青色的上衣和黑色裤子。
“圣教团的骑士？能杀光？”一个男人把弦上搭好的箭收回箭袋里。他刚刚在暗中一直瞄准着与阿蕾娜谈话的人。
“试试。”她的语气仍旧冷淡。
......
“救命啊！！！”一声恐慌的惊呼声将林中的鸟儿吓得四散而飞。
被惊吓到的还有奄奄一息、脸上淌着血的猎魔人。他认出了那声呼救声来自雪漫。
不是让他逃到德鲁伊那吗，怎么又折返了。还期望他能通知到阿莲娜救援，恐怕这下是没戏。
西瓦尔却是开心得不行。仰天大笑着：“哈哈哈哈，瞧瞧你的表情，猎魔人。你的辛苦全白费了，你用命送走的呆子又回来了。”
他一声令下，还有坐骑的三名骑士翻身上马，向呼喊声的方向骑去。冲在最前头的是库珀，先前失手没有抓住缇娜，这次逮到机会想要将功赎过。失去坐骑的特德和鲍德温只能原地待命，看守猎魔人和背誓者。
呼救声越来越近，众人能看到马匹狂奔而掀起的灰尘。马上的女孩死死抱着男孩，而男孩则是死死抱紧狂奔的马脖子。
扬起的灰尘几乎要跟天空相连。
可是...仅仅一匹马能掀起那么多灰尘？
西瓦尔开始觉得不大对劲，眯着眼睛仔细看着。一头人型巨兽在灰蒙蒙的尘土里若隐若现。他用力眯着眼睛，想要证实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艾露尼在上。”西瓦尔惊呼。
只见从扬起的灰尘中窜出一头约有四米高的巨兽，浑身长着灰褐色的皮毛，眼窝处没有眼珠，取而代之的是浓密的毛发。
“霍——霍——登！要吃肉！”森林巨魔霍霍登张着大嘴吼着。
众骑士的寒毛竖起，立马拉住缰绳，想要调转马头。可座下的马都受到了惊吓，皆人立而起。
而冲在最前头的库珀此时心里极度恐惧，一时之间失去重心，摔落马下。还好身上的厚重盔甲护住了身子，不然脖子非摔断不可。
“铁人！讨厌！”听觉灵敏的巨魔察觉到盔甲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它想起自己曾被一个穿着同样装备的人打伤过。
巨魔随手拔起一棵较为矮小的杉木，当然，只是对于巨魔而言的矮小。它向跌落在地的库珀扫去。
“库珀！小心！”鲁思喊道。
库珀被高高地掀起，准确无误地摔在特德和鲍德温面前，这回骑士的铠甲没能保护他。他猛咳一阵，嘴巴、鼻子、耳朵同时冒着鲜血，他瞪大着双眼看着昔日的同僚，伸出手，想要寻求帮助。那两名骑士被突如起来景象吓到，身体自然地后退了一步。随即他们都明白，库珀没救了。
库珀的手猝然垂下，眼睛还睁着，写着是绝望。
西瓦尔回头望到这一幕，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猎魔人，现在又是一头狂怒的森林巨魔。损失了两匹马不说，现在又丢了一条骑士的性命，要知道圣教团的骑士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他举起盾牌，用链锤在上面哐哐敲了两声，随即大吼一声：“注意力集中，干掉巨魔！”
他身边的鲁思和内利反应过来，两人同时掏出武器。
三名骑士在巨魔的周围绕起圈来，链锤在头顶上挥舞着，找准机会便往霍霍登身上狠狠砸去。就跟他们当初围困猎魔人一样对付巨魔。
西瓦尔一边指挥着战斗，一边朝远处喊去：“特德！鲍德温！别让那两个臭小鬼跑了！”
特德和鲍德温则早已拦住雪漫。一人抓住雪漫的一条腿将其扯下马来，而另一人则迅速抱下女孩。
雪漫连蹬几脚想要挣脱，被骑士甩了一耳光后便不敢再做反抗，而缇娜这回没力再又哭又闹了，比起巨魔，还是被人类抓住好些。
另一边，三名骑士配合的天衣无缝，愈战愈勇，巨魔逐渐落了下风。
西瓦尔看准时机，向巨魔靠近，一锤子甩到在巨魔的背上，在巨魔转身之前迅速后退。接着鲁思跟上，又是一锤摔在巨魔的身上，接着迅速后退。然后内利又再重复一遍相同的动作。
“很好，就这么耗着，这个大家伙迟早顶不住的。”西瓦尔骑在马上扯着喉咙喊着，尽力将自己的声音盖过巨魔的嚎叫。
“疼！铁人！”巨魔霍霍登哀嚎着，胡乱地甩着手里的树干，但却怎么样都打不到它嘴里的铁人。“坏！铁人！打扁！”
“想到这种恶心的生物会讲人类的语言，我就觉得恶心！”西瓦尔说着，又是狠狠的一锤甩在巨魔的身上，链锤上沾满的巨魔的血液。
再次找到了愤怒的发泄口，大骑士西瓦尔打红了眼，一锤又一锤地落在巨魔身上，而后者接下每一锤后又都是一声哀嚎。
树梢上，响起弓弦嗡鸣声，一支箭朝西瓦尔飞去。
第29章：混战（中）
“西瓦尔大人！”鲁思喊道，他见着西瓦尔突然向后倒去。摔在离巨魔不远的地方。
“内利！掩护我。”鲁思再次喊了一声，朝西瓦尔的方向策马。
内利没有迟疑，同时上前，挺起盾牌，甩开链锤以吸引巨魔的注意力。旋即艰难地与巨魔缠斗起来。
大骑士连同座下的马匹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一只箭。鲁思奔到跟前，迅速跳下马来检查西瓦尔是否受伤。
“有埋伏。”西瓦尔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折断箭身，锐利处仍嵌在铠甲里。厚重的铠甲虽然阻止箭矢伤其皮肉，但强大的冲力仍旧让他感到胸口疼痛。
话音刚落，咻的一声，一直箭划破空气朝西瓦尔再度飞来。有所警觉的鲁思立马举起手中的盾牌。嚓的一声，挡住了箭矢。
“再一箭。”金色男子扎着马尾，半蹲在粗壮的树枝干上。箭羽则紧贴在他的脸颊上，他屏住呼吸再度瞄准西瓦尔的头部射去。
鲁思再次举起盾牌护住西瓦尔。弓手没能得逞。骑士顺着弓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努力寻找弓手的踪迹。
见到两箭都没能拿下大骑士，金马尾弓手，从树上灵敏跳下，朝正在树下的阿蕾娜汇报。
“抱歉，失手了。”金马尾说道。“有五名，为首的应该是大骑士西瓦尔没错。还有一头巨魔。”
“那还等什么？”阿蕾娜睁抽出别在腰间的武器，左匕首，右短剑。
“杀了西瓦尔！为了自由兄弟会！为了ALT！”
随着阿蕾娜的一声令下，身着藏青色衬衣的一支小队向骑士们袭来。
一半人手由阿蕾娜率领，围堵西瓦尔。而另一半人手则是由金马尾率领，围堵处于后方的特德和鲍德温。
众骑士人看清了来人的装束，那是与他们战斗过很多次的组织——自由兄弟会。
三方展开激烈的混战——巨魔、骑士、自由兄弟会。
......
处于乱战旋涡中央的雪漫偷溜到猎魔人身边。
“大师！你还活着吗。”
“小事...我结实的很...”戴维吐字有些不清不楚。
“你开始不是很猛嘛，一下一个骑士就倒下，怎么现在被打成猪头了。”
雪漫这才注意到戴维的满脸都是伤。心里满是焦急，到底为什么这样，上一回他立志当骑士，骑士被巨魔暴打。这次立志当个猎魔人，结果猎魔人又被骑士暴揍。
难不成应该立志当头巨魔？
“别...叽叽歪歪了。”猎魔人吐了一口嘴里的血和唾沫，好让自己能吐字清楚些。
“去，从我的马鞍袋里拿出一瓶蓝色药剂。记住，是蓝色的。”
“可是...”雪漫瞧着骑士和自由兄弟会的混战十分激烈，而戴维那匹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了流矢躺在地上。
“你不想赶紧逃离这里吗？而且，缇娜还在那骑士的手里。”戴维朝鲍德温的方向摆头。
雪漫心中不止一次升起独自逃跑的念头，但是却又不忍心丢下缇娜和猎魔人。
现在丢下他们，无异于让他们等死，谁知道那群服装统一的队伍又是什么来头，何况现场还有一头巨魔。雪漫摇摇脑袋，下定决心，朝混战中央窜去。
......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德鲁伊。当时就该割了你的喉咙。像割了你的小情人那样！”
大骑士狞笑着，与鲁思背身而立。好几名被链锤敲碎脑袋的自由兄弟会战士躺在地上，脑浆和血液交杂在一起，散发着一股恶臭的腥味。
“混蛋！我会让你后悔的！”阿蕾娜气愤地大吼着，手里的短剑只剩半截，另一截在挥砍向骑士的盾牌时折断了。
凭借着圣教团的结实而牢固的铠甲和盾牌，装备较为逊色的自由兄弟会即便人数占优，但也一直无法获得实质上的优势。
鲁思一边用盾牌抵挡住一柄手斧的挥砍，一边提醒他的长官。“西瓦尔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奇迹之子那边也有自由兄弟会的人。”
西瓦尔抡起链锤，敲飞了一个试图靠近他的家伙。“哼，那就速战速决吧。”
紧接着大骑士单手高高举起链锤，大吼一声：“异教徒！接受艾露尼的审判吧！”
他左肩处的艾露尼徽章闪耀起金色的光芒，旋即全身铠甲都被金色光芒覆盖。
包括仍在与巨魔缠斗的内利，五名骑士听闻大骑士的战吼之后，心中不禁欣喜，终于可以放开战斗了，均同时喊起：
“接受艾露尼的审判吧！”
他们的披风扬起，白色的铠甲闪起金光，链锤在手中也变大了许多。
道戈嘴里也跟着喃喃道，他想与昔日的同僚一并战斗，但是他知道这份荣光已经不属于他了。
.......
原本因护着缇娜而落着下风的特德与鲍德温，此时愈战愈勇，原本只顾举起盾牌防御的两人，接连甩起链锤放倒几名自由兄弟会的战士。
金马尾嘴里喃喃道，“原来还留了一手，怪不得让我们带这么多人来。”
他不慌不忙地在箭袋里摸了一会，掏出一只箭羽是绿色的弓箭。弓弦紧贴在他的脸上，瞄准了骑士特德。
如此明显的搭弓射箭，特德自然是打算用盾牌挡下了。
但是骑士失算了，那支带有绿色箭羽的弓箭硬生生地插在盾牌上，无数藤蔓如章鱼的触手一般从盾牌凹陷处生长起来，将特德半个身体紧紧缠绕，只剩握着链锤的那半边身子还能活动。
“上！”金马尾一声令下，自由兄弟会战士蜂拥而上。
骑士鲍德温见状连忙举起盾牌保护同伴，另一只手却还紧紧抱着缇娜不放。一时之间，自由兄弟会的人拿这突然合二为一的两骑士毫无办法。
两名骑士一名用盾牌格挡住各类武器的攻击，而另一人则趁着空档挥舞起链锤，将敌人击退。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
雪漫趁着没人注意，偷溜到戴维的马鞍袋前，将边上被收缴的猎魔人长剑挎在身后。随即在马鞍袋里摸出一个铅瓶。
深蓝色液体在铅瓶里晃荡着，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第30章：混战（下）
白色尖塔矗立于东部荒野靠西边的山丘上。
低压的乌云堆积在白色尖塔上，凛冽的寒风掠过山丘，顺着山丘东拐西拐的沙石路向外望去，是一片荒芜。
勉强称之为溪流的东西，流淌着粘稠的液体，令人作呕的味道从水里飘出。植物为了生存，长成奇怪的模样。龟裂的大地一望无际，几乎与天空相连。
而这一切景象又与纯白圣洁的尖塔格格不入。
“很多人忘记了，或者说选择了遗忘。”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婆倚靠在尖塔顶端的阳台上。
“其实这里曾经是平和的绿洲呐。”她喃喃着，寻找藏在乌云里的残缺皓月。
“呢喃婆婆，您很怀念从前？”黑发金眸的年轻男人站在她的身旁，手里捏着银色狮鹫徽章。
呢喃婆婆长叹了一口气，从年轻人手里拿过徽章。
“从前，猎魔人也不靠魔法徽章。他们凭自己便能唤起魔法。可惜现在都不行了。”
“是因为女巫会解体的原因？”
“不提，不提。”呢喃婆婆每次谈到女巫会都避而不提。
“你这次出门，记得带上我给你做的那几瓶药剂。别老顾着带你的苦艾酒。”婆婆指了指房内置于梳妆台上的铅瓶。
“记着，要多留些底牌，在外面才能好好的活着。”她补充道，随即重新将目光移到乌云上。
戴维点了点头，算作回应，扭头走回房间里，抓起几瓶闪着异样蓝光的铅瓶放入挎包。离开了白色尖塔。
猎魔人将长剑斜跨在背，剑柄高高越过双肩，他沉默地凝望夜空，头顶上除了黑压压的一片，哪里有什么月亮。
......
暮色森林的上方，阳光艰难地透过繁密的枝叶，尽力将其一丝温暖赐予森林。森林某处的混战仍在持续着。
雪漫笨手笨脚地拔出猎魔人的长剑‘银光’，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这把剑。剑柄做功精细，一头狮鹫嵌在护手上，栩栩如生。剑身上刻着他看不懂的符文。
或许是上古时期的文字吧，他想。
男孩用剑割开麻绳后，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铅瓶交予戴维。
“大师...没问题吧？”他发现猎魔人身上的伤比他想象的严重，后者颤抖的手险些没接住铅瓶。
“不碍事。”猎魔人报以一个微笑，牙缝间都是鲜血。
戴维将木塞拔下，木塞离开铅瓶的声音，清脆而悦耳，像是开启葡萄酒的声音。不同的是瓶中液体倒没有葡萄酒的香气。他皱了下鼻子，仰头将蓝色液体一饮而尽。接着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
突然，猎魔人身体周遭交叉环绕着蓝色的符文，过了一会，符文迅速像活物一般迅速收缩，覆盖猎魔人全身。
“把剑给我。”
雪漫张大嘴巴，惊愕地看着猎魔人。
“把剑给我。”戴维以为男孩没听清。
雪漫这才反应过来把剑递出去，剑柄被戴维握着的那一瞬间，剑身上的符文闪耀着蓝色的光芒。他看着猎魔人朝缇娜的方向狂奔而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缇娜那边，金马尾还在指挥着部下攻击两名骑士。
“阿蕾娜需要支援，我们必须迅速结束战斗。”金马尾作为这支小队的副指挥官，一边战斗一边观察另一边的战况。
“那骑士手里抱着一个小孩，不好下手啊！”一名自由兄弟会战士说道。
金马尾也察觉到了这件事，他接到上头的指令是阻止圣教团的任务。难道骑士的任务就是要保护这个小女孩？
另外，自从骑士们通过奇怪的仪式获得力量后，另一边的战况很是焦灼。甚至与森林巨魔缠斗的那名骑士都快要获得胜利了。
如果再让那名骑士加入战局，胜利的天平会向圣教团那边倾斜！
当机立断，他下令道：“上手弩，齐射！”
“可是，那孩子？”那名战士再次问道。
“不管了，一并射死。”
自由兄弟会一众人从怀里掏出轻型手弩，单手扯着皮带，拉开弓弦，手脚并不是很麻利地搭上弩箭，像是初学者使用。
这类手弩虽然造型朴素，但近距离杀伤力很强，配上合适的弩箭就连骑士手上的盾牌也能射穿。唯一的缺点就是上弹时间较久，但用于对付两名只能杵在原地的骑士却在适合不过了。
特德和鲍德温自然知道手弩的威力，但一人抱着缇娜，一人被藤蔓缠绕，哪里还有逃路。只能心中默念艾露尼保佑。
“射！”金马尾再次下令。
只见十数只弩箭齐发，两名骑士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嗯？再度睁开眼睛，特德和鲍德温发现自己安然无恙。不可置信地看着挡在他们前面的猎魔人。
“喂、喂、喂。骑士大人们，你们之前围困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啊。”
戴维站在在圣教团骑士和自由兄弟会之间，双脚与肩齐宽，单手握剑，脸上的蓝色符文与红色血渍交错，俨然像是精心涂抹的战纹。
“怎...怎么可能？”
金马尾同样不可置信地看着挡住箭矢的猎魔人。那可是近距离的射击，先不论威力如何，这可是十数只弩箭齐射，怎么可能用一柄剑全部裆下？
不可能！一定是这新配备的手弩质量有问题。金马尾这么想着，迅速从箭袋里抽出一支弓箭，拉起了他引以为豪的复合弓，朝猎魔人射出。
弓弦嗡鸣，戴维手里的长剑一闪，弓箭从箭头至箭尾被一分为二，分别掉落至猎魔人的两侧。
“银光”上的符文闪着蓝色异光，剑尖朝前，而它的主人眼神扫过金马尾众人，使得金马尾众人背后一凉，心生恐惧。
“看你的装束，不是圣教团的人。”
金马尾迅速转动脑袋，撇了一眼远处被割开的绳索，他意识都眼前的人，很有可能跟骑士不大对付。
“我们是自由兄弟会的人，不是你的敌人。”金马尾补充道，他手心冒着冷汗。他发现那柄闪着蓝色异光的长剑一直指着他。
“很明显，也不是我的朋友。”戴维冷冷地说道。旋即化作一道银色的闪光，在自由兄弟会的众人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