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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方弟弟     花笺凭语txt下载     花笺凭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花剑表演

    楚善诚觑了一眼黄嬷嬷,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冷着一张脸站到了董小宛的身后。

    黄嬷嬷愣了一会儿,以为楚善诚会说什么。但他只是像个小厮一样就那样站在董小宛身后,什么都没说,甚至都没动。

    黄嬷嬷心里更是胆颤。

    态度也好了很多。躬下身子,请着董小宛进院内的屋子里去看她们排练的姑娘。

    董小宛也明显感觉到自楚善诚进门之后,黄嬷嬷的态度可是八十度大转弯。但对她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所谓,更何况她喜欢别人友好的态度。

    狐假虎威也没关系,背靠大树好乘凉么!

    因为是一场群舞,里面穿着红色衣服的姑娘舞动起来,如同一条火红色的狐狸在这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跳跃。

    后面还有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腰上系着红色的系带,尾端挂着两个鼓槌。

    大汉猛烈地敲击着鼓槌,随着前边几个少女的舞蹈,一下一下鼓槌正好敲在少女地步点上,有一股壮烈恢弘之感。

    黄嬷嬷拍了两下手掌,叫停了正在翩翩起舞的姑娘们,可以看得出来姑娘们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了,额头上已经有涔涔的汗水,背后的红纱也紧紧贴着姑娘挺拔单薄的背脊,肉眼可见的皮肉绷紧在衣服上。

    黄嬷嬷刚出声的时候还有些颤抖,清了清嗓子好了许多,“小宛,这是你的两位伴舞,她们跳的是红色绸缎舞,在你后面的一左一右做陪衬,这个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姑娘叫小璇,另外一个叫小高。”

    “后面两个汉子锤的是牛皮大鼓,需要很大的力气。是我们从军营里借来的两个小伙子,是双胞胎,大牛和大黄。”

    “另外的话,在你们的舞蹈之前会有一段奏乐,这个就主要是乐坊司那边负责。到时候在上场之前会和你们再协调的,不用担心。”

    说着,摸上了董小宛的胳膊。“剑舞它的绝妙之处就在于,要使剑在空中凌厉挥洒的声音与琴声、鼓声相伴,营造出金戈铁马、壮气磅礴的氛围。”

    “所以胳膊上的力量要足够,我刚刚摸上了你的胳膊,没想到还挺有力气的。”拍了拍董小宛的臂膀“挺好的挺好的。”

    “还有,我听柳嬷嬷说你身体柔韧性极好,这也是我们这支舞需要的。因为如果只是动作的话,小璇和小高也能顺下来。但是柔韧性上有些动作做不到,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想让你顶上来。”

    “就是不知道你之前对剑有没有接触,能不能舞剑花以及在空中带着剑侧翻。”

    董小宛挠了挠头,不太确定黄嬷嬷的意思。

    开口询问到“有剑么,我试试?”

    黄嬷嬷赶紧让小高去把压箱底的剑请了出来,递到了董小宛的手里。“这是我们教坊司上一代花魁如雪一直用的剑,舞起来清脆灵动,宛如一条蛇能够在空中飞舞。”

    “你试试吧。”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董小宛。

    言简意赅就是这是我们最好的剑了,如果你拿这把剑都做不到,那这支舞你也跳不了。

    董小宛,拿在手里,手腕用力掂了两下。

    确实轻盈,几乎都不需要用力。往外随意甩了两下便传出清脆如泉水叮咚之音。

    董小宛不禁暗暗感叹,确实是把好剑。

    董小宛上辈子小时候是学过武术的,当时学的项目也是花剑,甚至代表着自己的武术队参加了省级的比赛拿到了奖项。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董小宛常常会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异常友好,让她把曾经藏起来的才艺都给她一个展示的平台。

    董小宛很珍惜这样的日子,仿佛她在实现自己的价值闪闪发光。

    董小宛把剑拿在手里,又甩了几下,更好的掌握手感。

    活动了一下手腕,问了嬷嬷“这只剑舞有固定的舞步要求么?”

    嬷嬷诧异回道“这都是咱们教坊司里一代又一代的姑娘传下来的舞步,自然是有要求的。”

    董小宛轻笑了一下,“那不如嬷嬷先来看看我舞的,再来决定要不要用原来的舞蹈。”

    董小宛主要是考虑到要用两天的时间去学一曲新舞实在是有太大的风险。

    不仅如果动作记不熟练容易出错,而且有很多自己的身体如果做不来的动作都要再调整,这些都要考虑在内。

    董小宛觉得还不如拿前世去比赛时的武术老师特意为她编的套路来,这套动作她又熟悉,她又清楚明白又多么的唬人。

    当年可是在省里的花剑表演里拿了第一名。要完全凭她的技术分可根本拿不了这样的成绩。

    最主要的是那套动作是针对她的优势量身定做的,可以把她身上所有的本事展现的淋漓尽致。

    董小宛冲着后面敲大鼓的大哥笑了一下,“大哥,能给我个鼓点么?就用刚才你们跳的那曲就好。”

    大哥憨厚的点了点头,他第一次见一个姑娘这样子要跟着他的鼓点即兴起舞。

    大牛和大黄都是军营里常年训练浸润出的战士,有一把子的力气,敲起牛皮大鼓也毫不费力,胸肌上的青筋伴随着胳膊一升一降,一跳一跳的。

    “咚,咚,咚。”

    先是大牛敲了三下大鼓,董小宛本来把剑背在身后,闭着眼睛。

    随着最后一声鼓声响起,董小宛的眼睛刷地睁开,怒目圆瞪,充满了血丝。

    背后地的剑如一条游走的龙蛇,银色的光随着董小宛胳膊的舞动,闪耀在空中,伴随着鼓声,剑声清脆玲珑地做了呼应。

    大黄也甩起了自腰上的红绸缎,“咚咚”敲在了鼓上。

    董小宛在空中一个侧翻,银色的剑光直指东方,而腿向西方狠狠地蹬了出去,全身连带着舞出的剑在空中形成了一条直线。

    又稳稳地落在地上,剑光的银色又指向了西方,董小宛狠厉的眼神也跟着望向了西方,仿佛就在那里,有凶猛的敌人即将进攻。

    而此时的董小宛做好了准备,英勇无畏。

    一个银色的剑花舞了出去,看不见的剑的残影出现在空中,从花剑上传来一阵阵的刀光剑影的砰击之声。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伴随着鼓声交错繁芜。

第十七章 京圈涟漪

    大牛和大黄的鼓声一声轻、一声重地接连响起,仿佛敌人骑着烈马狂奔而来。董小宛也仿佛化身为一个女将军,在奔腾地骏马上带着剑厮杀,喷洒出一道道血光,董小宛红色地长袖不断地抛洒出去。

    剑的银光和绸缎的红色随着董小宛来回的步伐和腾起的跳跃、侧翻,在空中交相辉映,壮阔非凡。

    仿佛董小宛一人就是一个军队,无数的剑光、血光以看不清步伐的速度在空中闪耀着、充斥着。

    最后,鼓声渐渐停了,董小宛手上的剑擦过脖子,长长的红袖甩在其后。仿佛是一袭红衣在战场上寡不敌众,自刎于马戈之间。

    炫丽的红色为空寂的场子更添萧瑟。

    董小宛红裙散开,倒在了底下。让人看不懂现在董小宛身下的究竟是衣裳还是血泊一片。

    剑脱了手,斜倚在董小宛的胳膊上。董小宛的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

    把在场所有人的情感都带入了进去,仿佛刚刚亲眼见到一个红装女子在战场上香消玉殒。

    过了好久,黄嬷嬷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不断击掌“太棒了,太棒了。”

    “你这个表演太好了,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我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但刚才我心跳的好快,就像在一场战争中,亲眼目睹着这个女孩悲惨的身世。”

    “太壮阔,太有韵味了。”

    “而且现在的陛下宏图大业,四处征战,我相信他也一定会喜欢看到这样的表演。”

    黄嬷嬷就像捡到宝了一样合不拢嘴,一直夸赞着董小宛表演的惊艳。

    旁边一脸冷酷的楚善诚心里也是十分的震撼。明明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女孩子,刚才的眼神怎么会那么的狠厉,仿佛敌人就真的站在她面前。

    瞬间将楚善诚带回到了他外祖父第一次带他上战场时,心里的那份心悸与惶恐不安。

    董小宛嘴上虽然说着谦逊的话,可自己也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毕竟人家夸自己,怎么都是高兴的,这是一份认可,是对她这个跨越时代的艺术的认可。

    董小宛这段表演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情景设置,在表演的同时试图给你讲一个战场上女孩儿的故事,让你很快的代入进去。

    是结合西方戏剧和东方戏曲,多种艺术融合的现代产物,并不胜在技术,而胜在对于受众心理的把握。

    她之前还很担心这样的表演会不会放在古代的背景下就会变成不合时宜,变成不纯粹的表演。

    幸好,看来不管是哪个时代的人,都喜欢听故事、看故事。

    黄嬷嬷把小璇和小高叫过来,对董小宛说“那她们两个原来的伴舞你也看看,怎样编排更出彩?”

    “反正我就把这四个人都交给你了。我瞧出来,小宛你是个有主意的,我交给你我放心。”黄嬷嬷直接放心的将四个人都推给了董小宛,任凭她自由创作了。

    黄嬷嬷走后,楚善诚才开口,“你怎么突然就变成领舞了,我刚刚听黄嬷嬷的意思你还要去给皇上表演。”

    “嗯。”董小宛耐心的给他讲了一下原因,“听说是原来领舞的姑娘受了伤跳不了,自愿让给了我。”

    楚善诚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还是留了个心眼,待会儿还是要让吉元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京城的每一件事情后面都是千丝万缕的联系,绝不能掉以轻心。

    董小宛见楚善诚问完之后也不跟她搭话了。董小宛也懒得去热脸贴冷屁股,马上就要给皇帝演出了,节目还没排,她心里满是焦虑,也顾不上楚善诚了。

    扭过脸,便叫过了小璇和小高来,说了一下她对这支舞的理解,让小高和小璇完整的跳一遍原来的舞蹈,尽量在越少的改动下,维持整支舞蹈的完整性。

    其实音乐也很重要,但她现在没法和乐坊司那边取得联系,只能让小璇让她给她哼一下大概的旋律,她心里有所准备。

    楚善诚见她一直忙的热火朝天的,这舞蹈的事情他既不懂,也帮不上忙。和董小宛说了一声就先离开了。

    刚出教坊司,吉元就牵着马过来了,“少爷,我们终于回京城了。尚武侯心疼您心疼的不行,差点就拼上一把老骨头冒死向皇帝觐见了。”

    楚善诚接过吉元递过来的缰绳,一下子便翻身上马。“让他老人家担心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吧。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再上火了!”

    楚善诚抽了一下马鞭,这匹马也是他在京城骑惯得,很通灵性。根本不用楚善诚控制方向,直接就奔着顾家的主宅飞奔了起来。

    大理寺的狱里。一个单人的牢房,床铺上还铺着一床神锦衾,在市场上有价无市,一方能卖到千金。

    一个穿着囚衣的中年男人就随随便便的坐在上面,与对面一身冠衣锦带的另一个中年男人在下棋。

    下到最后的时候,冠衣锦带的官人开了口,“怎么,你这局怕是要输啊?你家那个小兔崽子回来了,搅得你这个老子都心绪不宁了?”

    一身囚衣的人眉眼浓重,国字方脸“哈哈哈哈,输了就是输了,说什么老子怕儿子的风凉话,我看你这个大理寺卿啊,就是太闲了,整天找我一个犯人来下棋。”

    北镇抚司的指挥使房里。站了一群精壮的高手,都把坐着的指挥使盯毛了。“我说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好当差,跑我这指挥使房里来喝什么茶,你们的副指挥使回京了就这么兴奋?”

    这一群精壮的高手,一点都没有锦衣卫冷酷无情的样子,一个个笑得跟憨憨似的“这不是来指挥使这里喝杯茶,庆祝咱们的副指挥使回京么!”

    太子组织的诗会。明明在东宫的小花园里。结果花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个京城的纨绔子弟全都冷汗涔涔得围站在太子得书桌一圈。

    太子开口就是不忿,“楚善诚那个混蛋又回京城了,怕是老三要有所动作了。我说我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倒是给我出出主意该怎么办啊!”

    一群纨绔集体拿起手帕擦汗,默默得想,您一个太子都奈何不了他,更遑论我们这些背景还不如他得世家公子。

第十八章 老当益壮

    楚善诚回到顾家在京城的主宅的时候,顾老侯爷顾维钧正拄着拐杖,满脸笑意的在大门口迎接他。

    对比兴高采烈的老侯爷。

    楚善诚的两个舅舅正一脸不忿,跪在自己大门门口的,大舅舅顾柳英和二舅舅顾柳辉。

    看来是大舅舅和二舅舅又做了什么事情,惹着顾老侯爷了。这次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直接让他们跪在了自己家牌匾底下让他们反省,事态怪严重的。

    楚善诚下了马,直接就跪到了顾老侯爷的膝下,“外公让您担心了,都是外孙不孝。”

    “您身体不好怎么还亲自出来了,应该是我去给您请安才对。”

    顾老侯爷看见楚善诚就笑意盈盈的,满脸都是老人家的慈善“你外公我想见你,一刻都等不了。”拉住楚善诚的手“快起来,快起来,乖孙呦,快让我好好看看你!”

    楚善诚便顺着老人家直起了身子,瞧着自己外公本来和自己等高的身子因为驼背已经比自己挨了半头了,摸着他发顶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楚善诚心里惭愧的紧,应该在南京的时候也给老人家报平安的,让老人家担心了。

    瞧着两个舅舅还跪着,他这个小辈也不好意思不搭话,摸上外公的手“您怎么让两个舅舅怎么跪在这里了,不嫌给您自己挣下的顾家门楣丢人呢?”楚善诚小声调侃着自己外公。

    顾维钧举起拐杖,颤颤巍巍地指着顾柳英和顾柳辉。“你这两个舅舅哪配当舅舅啊?!自己外甥都被贬到南京给人家做小厮了,在朝堂上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生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混蛋来,也不知道小的时候,他们的姐姐是怎么照顾得他们!”

    楚善诚赶紧笑笑,摸着老人家的胸膛,想让顾维钧消消气。“主要是楚世贸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我两个舅舅也不好开口,再说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

    “说起这个我就更气了!”顾维钧拿拐杖连杵了几下地。

    “楚世贸那个混蛋下大狱,干嘛捎带着我的乖孙?”“满京城谁不知道你楚善诚除了还顶着楚性跟他楚家还有什么关系!”

    “你自小是我顾维钧养大的,现在还要受他的连带。”

    “我真是恨不得跑去大理寺把楚世贸这个混蛋的皮给剥了!”

    “所以说,外公,快让舅舅们起来吧,这件事情他们更没有干系了。”

    顾维钧瞅着他们鼻音哼了一声,算是把楚善诚的话听进去了。

    依旧一脸铁青的转过去对着顾柳英和顾柳辉说“起来吧!没听见你们的好外甥都给你们求情了。”

    顾柳英和顾柳辉两个已经留起胡子、五大三粗的男人才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用手拍了拍膝盖上铠甲沾上的尘土。

    顾柳英和顾柳辉其实也挺喜欢他们这个外甥的,毕竟小的时候,父亲管教的严,都是顾柳柳从顾维钧的棍子、马鞭底下救下他们两个弟弟的命,他们才能健康长大到现在。

    就算活到中年,这不也得靠自家姐姐唯一的血脉,外甥的讲话在他们父亲大人的面前才好使。

    不然就会像小孩子一样被训得灰头土脸的。

    只是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老侯爷确实是对楚善诚有些过分溺爱了。这满京城里谁不知道要是得罪了楚善诚就相当于对上了整个顾家。

    顾维钧一直牵着楚善诚的手不肯撒开,一路牵着到了他的内宅,上主座上坐下,才堪堪放开楚善诚,让他也上到榻上来坐在他一旁。

    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

    虽然早知道自己的外孙在南京被人打了,瞧着脸上的五指印,还是忍不住的心疼,不停地“啧啧、啧啧”。

    不然光凭着楚善诚,还做不到一个刑部侍郎的嫡长子被一个刺客杀死了,不追究。还不都是顾维钧通过刑部尚书的手给他压下去了。

    他古侍郎要是还想在这个官位上坐下去,他就得当没生过古士亨这个儿子。

    一记冷眼又丢给了楚善诚的两位舅舅“要不是你们拦着我给皇上上折子,我的好外孙也不至于受这样的凌辱。”

    “瞧瞧我乖孙这张俊脸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就连楚善诚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他不过是被人扇了两巴掌,古士亨赔了一条命不说,现在连自己老子的官位都不一定保的住了。

    已经很解气了。自己这外公真的是太疼自己了,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楚善诚赶紧给自己的舅舅找托词,“我在南京,舅舅们平常都要领兵打仗,哪里会知道我的遭遇。再说,古士亨已经死了,外公咱们这件事情就翻篇吧。“

    虽然楚善诚这样说,老人家心里还是心疼。打人不打脸,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权贵子弟,脸上挨一下还不如直接来一刀痛快。

    转身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小盒金疮药,“小时候,我打你们舅舅,他们涂上这个药好得快,你也涂涂看。”

    顾柳英喏喏的出了声,“爹,怎么又在善诚面前提我们小时候挨打的事儿。”

    老人家哼了一声,“别说小时候了,现在你们不听话照样也得吃我的拳脚,不要以为当上个将军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还是我儿子,儿子被老子打,天经地义。”

    顾柳辉也悄悄出声,“从小到大就是这几句。”

    顾维钧一个拐杖狠狠地砸在了顾柳辉的背上“噤声!”

    顾辉柳一下子身体弯的像一个虾一样,一声大喊刚到嗓子眼,没敢喊出声,就留了个口型。

    楚善诚瞧见顾维钧拐杖挥过去了,愣是没有一个老人家眼疾手快,还是打在了自己舅舅的背上,脸上惭愧的很,冲着顾辉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顾辉柳也不怪他,一只手来回摸着后背肿起来的红痕,一手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是你的错。

    楚善诚赶紧恭维起自己外公,“外公真是好身手,不愧是梁朝尚武侯,当年那一双大刀又快又狠无人能敌。”

    “您现在还是老当益壮,外孙想拦都拦不住。”

    外公哈哈大笑,“还是我的乖孙懂事听话,喜欢说些老人家爱听的。”

第十九章 良家淑女

    楚善诚稍微坐了一会儿,准备起身离开。

    毕竟他是以一个江南教坊司的小厮身份回的京城,不能在顾家待太长时间。而且他是陛下亲自贬去江南教坊司,也是皇上亲眼把他贬入了奴籍的,他不能给顾家惹麻烦。

    顾维钧老爷子不舍得外孙离开,一直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还说什么,“有本事皇上就来把你拖走,我拼上这条老命,也不能再让你去那种腌臜地方了。”

    楚善诚只好像哄小孩一样,抚着老爷子的背“外公您这么大年纪就别为我操心了,我早就想好办法了,只是等一个时机罢了。”

    “外公,我已经不算是小孩儿了,您得放我自己出去历练才行。”

    老爷子这才算稍微安心,撒开了紧紧抱着楚善诚的,钳的像两根铁丝一样牢固的胳膊,“那你得趁着在京城多来看看我。”

    “嗯嗯,放心吧,外公。”

    “再说,就算我不来,我连去茅厕吉元都偷偷跟着,您还怕丢了我的消息啊!”

    楚善诚面对外公笑得一脸宠溺,一点外面冷面纨绔的样子都没了。

    顾维钧摆了摆手,“走吧,我也不留你了,我知道你心早就飞出去了。”老爷子说着这话,脸上还是一脸的委屈,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楚善诚知道现在要是再不走,那就是真的走不了了。

    在外公额头上亲了一下,被两个舅舅护送出了院子。

    顾柳英和顾柳辉穿着铠甲,亲自为外甥牵马,一直护送他到院门口,顾柳英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最近京城不太平,你自己得多多小心才是。”

    楚善诚在马上为两位舅舅抱拳,“多谢两位舅舅关心,外公在家也得多亏两位舅舅照顾着了。”

    顾柳辉拍了拍马,“你就放心吧,他老人家最近身体好着呢,有事儿就给我们送信,有两个舅舅给你顶着呢,在这京城即使你没了小阁老的身份,一样能肆意撒野,横着走也没人敢拦你。”

    “以前也是多亏两位舅舅给我处理烂摊子,舅舅们保重。”

    楚善诚两腿一夹马的胯下,马便扬了扬蹄子离开了顾家大院,留下一片尘土。

    不一会儿,吉元不知从哪里驾马跟了上来,一边跟着他家楚公子飞驰骏马,一边跟他汇报情况。

    “公子,我查过了。原来京城教坊司的霜雨姑娘去太子家作客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已经让皇后给封锁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了。”

    楚善诚没什么表情,就冷漠的说了声“行,我知道了。”

    吉元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公子。北镇抚司的几位爷特意给您在会宾楼设了一桌酒宴庆祝您回京,您去不去?”

    如果说楚善诚面无表情就够吓人的了,那他真的生起气来,嘴角都撇下去的时候,才是和阎王爷一样可怕。

    吉元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他家公子,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不去就不去,又不是他设的宴,干嘛要他来承受这不能承受之苦啊,吉元欲哭无泪。

    楚善诚压低了声音,整张脸铁青“几位爷太久没在我手下,一点规矩都不懂了是不是?”

    “就转告他们这句话就成,剩下的他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吉元,“还有你,没事儿快滚吧。”

    吉元赶紧递上讨好的眼神,笑得像个狗腿,“少爷,马上离开!”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遁走了,连一丝残影都不留。

    有时候吉元是真的佩服江南教坊司那个董小宛姑娘,能够跟少爷一起待这么久都不觉得难受,偷偷保护少爷地时候经常藏在房檐上偷偷为她竖起大拇指。

    也就这位董小宛小姐能面对他家公子的冷面冷语面无改色了。

    等到楚善诚回到京城教坊司,吉元又鬼魅的出现了,拿走他家少爷递过来的缰绳,便又牵着马悄悄退下了。

    吉元的命太苦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楚善诚因为骑马把袖子挽了上去。那他不骑马了,自然也要再把袖子放下来。

    冷酷的面孔,加上干净利落的动作,让在京城教坊司看门的两个小厮都快吓傻了。

    这是要来砸场子么?要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就是废物,连楚善诚一记拳脚都不一定能顶得住。

    谁承想,人家真的只是单单把袖子放下来而已。

    京城第一纨绔真的好可怕!不说话都好吓人!

    楚善诚直接奔着后面董小宛练舞的后院走去了,前面的大堂也逐渐热闹起来了。

    毕竟快到傍晚,到了教坊司来生意的时间了。

    灯笼都挂起来点上了蜡烛,莺莺燕燕们也都提着帕子,搔首弄姿的坐在前堂磕着瓜子儿闲聊。

    官人们还没下堂,她们却已经准备好接客了。

    本来嘈杂的环境,楚善诚一踏进来完全变了味道。

    原来的姑娘们胸襟半露,有用手帕摸摸自己的发髻的,有半露香肩妩媚动人的,反正大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楚善诚迈进了大堂,站在门口轻咳了两声,姑娘们的视线便都被吸引过来了。

    大家都是曾经小阁老府里的常客,诗会、宴席不是请这个姑娘,就是请那个姑娘。但京城正经的烟花场所就只有这京城教坊司和乐坊司,基本上各个都被请到过小阁老的宴席上喝过茶。

    也都懂楚善诚的脾气。

    几个衣衫不整的姑娘立刻就把衣服穿穿好,一点肉色都看不见了。原来不管翘着二郎腿的,磕着瓜子儿的,还有那半倚在凳子上的。

    全都跟良家淑女一样,规规整整的坐好在凳子上,像是等待检阅一样,低下头连楚善诚的脸都不敢看。

    楚善诚瞧着那几个出格的姑娘衣服也都穿戴整齐了,才迈开步子从大堂穿过进了内院。

    刚刚踏出这外堂,女孩儿们便哀鸿遍野,叽叽喳喳地开始矫情了。

    这小阁老白长了一副好样貌,那张脸沉下来实在是可怕,性子更是又冷淡又暴虐。

    之前楚善诚请她们这些姑娘们,也都是互相推诿。她们教坊司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就是尽量,绝对不接小阁老地活儿。

    这小阁老一点风情都不懂。

    要是让他看见你衣衫不整或者搔首弄姿,轻则一记冷眼就抛过来了,情况严重的直接被赶出府,甚至被赶出教坊司。

    姑娘们就不明白了,那她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那些世家小姐们可坐的比她们端庄多了。

    可小阁老就喜欢叫她们这些烟花柳巷地姑娘,仿佛只有她们在地诗会,才能配上小阁老纨绔或者恶霸的名声。

第二十章 睡觉不易

    楚善诚穿过内堂,直接就打开了偏房,董小宛她们练舞的那间房门。

    两个小姑娘已经被董小宛折磨的瘫倒在地上,两个敲鼓的大汉也都没了力气,完全倚在大鼓上支撑着身体。

    只有董小宛点着蜡烛,还在一边又一遍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小璇、小高、大牛、大黄都是练过很长时间这段舞蹈的人,但董小宛不是,她的舞蹈是从前世快要十几年前带过来的,她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每次的动作都不一样,完全看心情和发挥。

    其他的表演可以这样马虎混过去,毕竟没有看她表演超过一次的人,只要她表演的淋漓尽致,观众看的要高兴就可以。

    但这是要呈现给圣上的。

    得经过一边又一边的彩排,还有小璇和小高的伴舞、大牛和大黄的鼓点,都要配合的万无一失才可以。

    那留给董小宛的选择就只有练了,狂练。

    楚善诚左边肩膀微缩,倚在墙上,抱着胳膊,就这样看着一身红裙的董小宛这样一遍又一遍。

    小璇和小高歇过来的时候会陪着她跳一两遍,大牛和大黄也是一人一遍,轮换着陪着董小宛。

    除了鼓点和舞步,整个侧房都很安静,只有董小宛一遍又一遍的重来。

    楚善诚就这样看着董小宛表演,她的表演质量一次都没有因为是自己排练而降低。每次都拿出自己全部的热情和体力去完成这只舞蹈。

    楚善诚每次到最后也都感动。

    之前,他请过那么多次的烟花女子,去过那么多的宴席,也算是听了很多的曲儿,看了很多的舞蹈。

    但独独这只舞,令人从内心产生出敬佩。

    这只舞蹈是带动人心的艺术,他每次听着鼓点,看着董小宛都能想起战场上金戈铁马的壮阔。

    一直到深夜,外堂里都渐渐没了声音,姑娘们都安静的歇下了。这内院也才堪堪停了练习。

    董小宛本想靠着墙喝口水,结果直接就倚着墙睡着了,拿着茶碗的手直接落到了地下,都没把她弄醒。

    其他人瞧董小宛睡熟了,也不好意思打搅她,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楚善诚本也想一走了之的,可是出了门感觉到夜已经凉下来了,又不放心返回去了,一下用两只手抱起了董小宛。

    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腿,她巴掌大的精致面庞便倒在了楚善诚的胸膛里,她轻微的呼吸带动着楚善诚的心里掀起了阵阵涟漪。

    楚善诚把她抱出房门,月亮又大又圆,淡黄的月光映照在董小宛的脸上,小小的绒毛在月光下晶莹灵动,更显得董小宛可爱。

    董小宛自从到了这京城的教坊司都还没吃饭,楚善成抱着她,她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嘴里也吧唧吧唧的。

    楚善诚看她这个样子,可爱的笑出了声。

    他也不知道董小宛应该睡在哪里,黄嬷嬷她们也都歇下了。楚善诚已经把董小宛抱起来了,也不好中途再放下。

    犹豫了一会儿,直接奔着自己的房间去了,把董小宛放在了自己的榻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晚上凉,董小宛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红色裙子。

    楚善诚劝说自己,不过是为了董小宛别伤风影响第二天给皇上的表演,他才会这样照顾她罢了。

    给她掖好被角,便轻轻地从房间退了出去,也给她关好了房门。

    吹了个口哨,吉元便穿着一身夜行衣落在了院子正中央。

    楚善诚又恢复了那张冷酷的死人脸“晚上没地方睡了,你在哪睡,我在你床上凑活一宿。”

    吉元心里很难过,你把床让给小姑娘,来抢我的床。公子真是太没有良心了,都不考虑他的床被抢了自己睡哪儿。

    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跪下答话,“在后面的一间小偏房,只有一张小床。”

    “没事儿,我可以凑合。”

    呜呜,吉元的心里更难过了,公子都听不出他的潜台词,公子如果要睡他的床,他就没地方睡了。

    呜呜,公子不爱吉元了。

    楚善诚一脚踢开吉元住的小偏房。真的只有小小的一间,勉强放着一张木板搭起来的床,剩下的地方也只能容一个成年人的身位罢了,真的是小的厉害。

    还有一股浓浓的霉味,看来之前应该是用储存什么东西的地方。

    楚善诚掩住鼻子,试图用手驱散一下这浓烈的味道。

    床上只有两床褥子,连被子都没有,看来吉元本来是打算盖一床铺一床的。

    楚善诚嫌弃的把上面那一床褥子扔到了地下。

    楚善诚依旧一张臭脸“大夏天的不用盖被子,你就在地上勉强铺一铺睡在我床下吧。”

    吉元心太感动了,原来他家少爷还想着他自己会没有地方睡,甚至还分了一床褥子给他。

    满心欢喜的抱起褥子,在脸上蹭来蹭去。

    楚善诚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恶心,脱了靴子放在床下后,那脚蹬了蹬满脸腻歪的吉元的胳膊,“赶紧给我睡觉,别抱着褥子了,恶不恶心!”

    吉元才不管他,刀子嘴豆腐心。

    他家少爷可心疼他了,就是长了一张臭脸和臭嘴,没得讨人嫌。

    楚善诚躺下之后,满鼻子都是褥子上传来的发霉的味道。

    翻了好几次身,躺了许久,结果脑子越来越清楚,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董小宛跳舞时一袭红裙的场景,太阳穴也跟着印象中的鼓点一跳一跳的。

    一直到凌晨楚善诚都没睡着。

    “他x的,我昨天是让那个女人跳魔怔了么!”

    楚善诚一晚没睡,心情烦躁的很,把身下的褥子团了团扔到了吉元身上。

    “快起来,你打呼噜吵到我了!”

    吉元刚刚被楚善诚一声大吼给吵醒,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打呼呢,对工资特别抱歉。

    一只眼睛还半闭着,哈气连天的给楚善诚鞠着躬“对不起。。。。哈哈。。啊哈啊。。少爷吵到你睡觉了”一句道歉,中间都加了一个哈欠。

    看的楚善诚更来气。

    气急败坏地穿上靴子,踩着吉元倒完歉又倒下的身子,打开了偏方的门。

    吉元被踩的时候喊了一声“啊”就又接着睡了,一点没影响。

    楚善诚打开房门,正瞧见董小宛正站在门口,头发还有些凌乱,看起来也是刚睡醒的样子。

第二十一章 省钱持家

    董小宛的手还做叩门状,停在半空中。

    应该也是刚过来,要敲敲门把他们叫醒。

    结果还没来得及敲响,就被楚善诚把门从里面打开了。

    楚善诚脾气还没有压下去,带了点怒气和鼻音,“你来这儿干嘛?”

    董小宛把停在半空中的手放回自己的鼻尖上,摸了摸鼻子。

    “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我躺在你房间,我去问黄嬷嬷说你可能在这里。。那个。。。就是。。。该吃早饭了,我来叫你们。”

    董小宛毕竟是把别人的床给占了,心里觉得抱歉,说话也就有些害羞。

    楚善诚“哦”了一声,就从董小宛身边蹭过去了。

    董小宛赶紧跟上。

    楚善诚也察觉到董小宛在后面,小脚步一下一下的跟着自己。

    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

    董小宛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一下撞上了他的胸膛,撞了个面红耳赤。

    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楚善诚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宽大的袖子从光滑白皙的胳膊上滑下去。

    态度不佳地问道“你老跟着我干嘛?”

    董小宛小声,带点委屈的音。“我昨天也没吃饭,我不知道她们这么大的教坊司在哪儿吃,这不是想跟着你么?”

    楚善诚瘪了瘪嘴,“我是要去上茅厕,你也要跟着我去?”

    董小宛赶紧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

    “算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上完茅厕带你去。”楚善诚的话里带着一丝冷漠和无奈。

    楚善诚离开院子后,董小宛都没敢动,就乖乖地立在原地。

    直到楚善诚回来之后,瞧见董小宛低着头,手上摆弄着手指,脚底下还踢着石子儿,跟个三四岁的小姑娘似的。

    昨晚睡不着,一直浮现在楚善诚脑海里的狠厉眼神,仿佛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个姑娘所能拥有的。

    现在的她,怯弱且稚嫩单纯。

    楚善诚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女人,她身上有太多面了,让人捉摸不透。

    走到他面前,楚善诚低下身子,侧身抬头,正好对上董小宛的眸子。

    眼底的惊吓一闪而过,变成了恨恨的目光。

    楚善诚不可抑制的在心底里笑出了声,还真是个女孩子,太可爱了。

    刚刚像只惊吓得小兔子一样。

    楚善诚把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掩饰住自己得笑意。

    “走了,带你吃饭去!”

    董小宛还是恨恨得睨着他,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走。

    楚善诚背着手,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完全不像一个小厮。

    倒是董小宛,活像一个小丫鬟,亦步亦趋地跟在少爷后面走。

    走到吃饭的地方的时候,掌勺的师傅已经在锁门了,董小宛顿时委屈起来了。

    楚善诚知道她昨天就没吃饭,今天要是再不让她吃到东西,怕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楚善诚觉得她的性子,也不像是会麻烦厨房师傅重新再单独给她做一份的姑娘。

    明明有的时候坚强独立的仿佛不用任何人照顾,有的时候又不自觉的让人想照顾她。

    楚善诚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姑娘有这种认识和感觉。

    挺奇妙的。。。

    楚善诚拉过董小宛宽大的袖子,董小宛受不住力往后退了两步,楚善诚赶紧收回手,撑住她的后背。

    董小宛的后背薄薄的,楚善诚不小心摸到了后面方方正正肚兜的上边缘,看见董小宛也稳住了脚步,赶紧撒了手。

    在薄薄肚兜边缘是董小宛柔软紧绷的脊骨,楚善诚像是被小小的雷电击中了一下,整个手掌都酥麻了起来,一直痒到心底。

    “走了,出去带你吃饭。”

    楚善诚赶紧转移话题,脸部表情也很不自然,满脑子都是触手的滑嫩,仿佛在眼前浮现。

    将麻掉的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僵硬。

    董小宛就是个吃货,听见楚善诚说要带他出去吃,满脑子就只有各种小吃甜点了,一点都没发现楚善诚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刚出教坊司,董小宛的视线就落在了门口的糖葫芦上,眼神死死地盯着,口水都要出来了。

    前世的时候,因为时间都被上课和辅导班占据了,董婉倒是很少和父母朋友出来逛街,一起出门聚会也都是直接在店里吃饭,没有机会吃街边的小吃。

    但是看到其他小朋友走在路上拿着糖葫芦的时候,董小宛心里还是很羡慕的。

    今天出来有了时间,她便对糖葫芦有了执念。

    拉着一路往前走的楚善诚拐了弯,眼巴巴的瞅着各式各样的糖葫芦,贼开心。

    楚善诚看着董小宛对着各种糖葫芦挑挑拣拣,不知道选哪个好。

    冷冷的来了一句:“每一种买一个不就好了,挑什么”

    其实楚善诚这次没直接丢下一锭银子,说把人家卖糖葫芦举着的大白棒子以及上面插着的所有糖葫芦全买走就算很给面子了。

    董小宛狠狠地拍了一下楚善诚的胳膊“说啥呢”又悄悄地趴到楚善诚耳朵边说“我没带很多钱。”

    嗨呦,楚善诚真的被董小宛弄笑了。

    第一次知道跟着他楚善诚出门的人还缺钱买东西。

    但人家小姑娘说的郑重其事,他也不想点破她。

    董小宛最后就挑了两只,一只冰糖葫芦和一只山药豆。董小宛掏钱的时候楚善诚还偷偷瞄了一眼,他确实不知道一个教坊司的头牌确实没钱。

    就几个铜钱挑挑拣拣,心疼的买了两只冰糖葫芦,递给楚善诚一只山药豆。

    楚善诚拿着这只山药豆,看他长得磕碜,也确实不值几个钱。

    但还怪感动的。

    小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到京城这么远的地方来,就带了这么一点的贴身钱,还给他买了一只。

    但其实只是楚善诚瞎感动而已。

    董小宛是比较穷,但每次去公子的诗会之类的,得到的打赏都会偷偷留一份在小梅那里帮她存着。

    因为她花钱实在太大手大脚了。

    就像现在只有几个铜钱,也恨不得全花了买冰糖葫芦,根本不顾都快没钱吃早饭的事儿。

    最后董小宛用剩下的所有铜钱在旁边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又来了两碗豆浆,也不管这种小铺子桌子还油兮兮的,穿的整齐艳丽,坐在小方桌旁边的杌子上,拿起包子就啃,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淑女形象。

    都怪前世学业太紧了,董小宛经常在马路上赶讲座、上课顺便啃面包。这都是是常事,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第二十二章 就差一点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吃完糖葫芦和包子整个人就兴高采烈了。

    眉眼都透露着高兴。

    往回走不过两三步路的距离,愣是给她蹦蹦哒哒跳了好一会儿才跳回教坊司。

    黄嬷嬷早就在门口等急了,“哎呦,我的小姐,你是去哪儿了呀?”

    “今天正午就得赶到皇宫在天黑前排练两场,得和乐坊司合曲子呀。”

    董小宛赶紧“哦哦哦,不好意思”的进了黄嬷嬷准备好,落在一旁的轿子。

    赶紧去坐下,又立马探出脑袋来“小梅呢?”

    黄嬷嬷一脸诧异,“你的丫鬟没跟着你么?”

    “嗯,昨晚她说困了就去睡了。”董小宛也不好意思说她昨晚不在自己房里睡得“如果黄嬷嬷也没见过她的话,可能是还没醒。。。。”

    董小宛愧疚的拖了长音。

    黄嬷嬷:“。。。”

    为什么

    为什么董小宛和她的小丫鬟总是因为睡觉误事。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黄嬷嬷实在着急,也顾不上害怕了。

    把楚善诚一把拥进了轿子里,赶紧在外面喊“起轿了,起轿了。”

    完全不给楚善诚这个纨绔回旋的余地。

    楚善诚没想到会被突然拥进来,力气也没把控好,差点倒在董小宛身子上。

    幸好两只手抓住了轿子的上沿,

    两个人的脸差一点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靠在了一起。

    楚善诚:“。。。”

    董小宛:“。。。”

    两队黑溜溜的大眼珠子直视着对方转来转去。

    董小宛脸烫的不行,也不敢张嘴问,你身形到底稳住了没有。

    因为两个人的脸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靠在一起了。

    仿佛董小宛说话嘴唇稍抬一抬都会碰到楚善诚

    。。。

    董小宛的话便噎在了喉咙口,嘴唇也抿了起来。

    能看得出来楚善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没有倒下去,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董小宛抿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能够清楚地看见楚善诚额角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董小宛以为楚善诚只是在努力稳住身形。

    但其实楚善诚还在努力忍住其他地方。。。的火烧火燎。

    董小宛睁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实在是把他的心火撩的难以自持。

    终于,好一会儿,楚善诚战胜了身体的重力惯性,稳住了身形。

    坐在了董小宛的侧面。

    两个人都偏头故意没看对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就差一点。。。

    董小宛想缓缓这尴尬的氛围“你睫毛挺长的。”

    其实董小宛都想说楚善诚是睫毛精了,那长睫毛一闪一闪的,刚刚她脸上都感受到带起的微风了。

    楚善诚撇嘴,不愧青楼女子,只注重皮囊。

    但嘴角怎么压制不住的想上扬呢!

    冷静,楚善诚!

    楚善诚没过脑子的回了一句,“嗯,你唇形挺美的。”

    楚善诚,你脑子是进了屎么?!!

    董小宛的脸更红了,但毕竟是现代女青年穿越过来的,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落了下乘。

    大言不惭的回了句,“嗯,我也觉得。”

    啊啊啊啊!这奇妙而又尴尬的氛围。

    今天果然就不适宜说话。

    两个人在进宫的路上都紧紧地闭起了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进了宫门就不能再坐轿子了,两个个人只好从轿子上下来,董小宛把黄嬷嬷给她准备好的表演用的一应事物都收拾在了一个包袱里,幸好黄嬷嬷早早的放进了轿子。

    包袱里面既有跳舞的衣裳首饰,还有些胭脂水粉,拿起来还挺笨重的。

    董小宛艰难地提了一会儿,楚善诚实在看不过去,她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步子慢悠悠地。

    从她手上一把夺过包袱,轻松的提着。

    董小宛不禁在心里嘀咕,明明一个小厮帮她提东西还跟大爷似的,早就应该自己主动提起她的包袱好么!

    一点自觉都没有!

    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太阳已经到正午最高的位置了。

    小璇和小高早就已经来了,正在一个阴凉里躲着太阳。

    瞧见董小宛终于来了,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过来,一人挎着董小宛一只胳膊,叽叽喳喳地就开始说话了。

    楚善诚觉得自己非常多余,但还是按捺下烦燥默默得跟着她们。

    小璇和小高把董小宛领到阴凉这边,董小宛看着楚善诚一脸铁青拿着包袱在旁边站着,正好站在阴凉挡不到的地方。

    拽着他的袖子,一把把他拽到了树荫下。

    楚善诚本人莫名其妙拉了一把,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回头阴沉沉地说了一句“干嘛?”

    但回头看到两根纤细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拉着他的衣袖的时候,他的心又软下来了。

    董小宛指了指地上树叶形成的黑影,随着夏日的微风摩挲,“站到荫凉下来吧,今天热。”

    楚善诚抬头望上去的时候,瞧见董小宛修长的脖子上汗涔涔的,就连额头上都有一两滴圆滚滚的汗珠,脸上一层薄薄的绯红。

    嘴唇粉嘟嘟的,楚善诚想起了之前在轿子里说的话,“你的唇型怪好看的。”

    实话实说,是真的看好,标准的朱唇,不厚不薄,感觉咬上去都能嫩出水来。

    楚善诚竟然一下子看着入了神。

    封彦之从后面拍了一下楚善诚的肩,楚善诚才一个恍神儿,把视线移开。

    封彦之自顾自地搭上了楚善诚地肩。

    冲着董小宛嬉皮笑脸的,“小宛,我先把你的小厮借走了,待会儿还给你。”

    董小宛恨不得楚善诚赶紧走,刚刚他像是傻了一样一直盯着自己,差点给自己盯毛了,还不好意思开口讲。

    封彦之拉着楚善诚离开了御花园,“我说兄弟,今天这场席面太子和三皇子都会来,你也盯着点,别出什么意外。”

    “嗯”楚善诚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下,“今天正好能来皇上寿诞,可以好好看次热闹了。”

    楚善诚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拍了一下封彦之的胸膛“我说你怎么还在皇宫里,皇上没赶你回福建?”

    “嗨呀。”封彦之叹了口气,“这不是我爹正好从西北回来了,皇上就让我多留两天,顺便加强一下他老人家寿诞,皇宫的巡视也交给我了。”

第二十三章 不近女色

    楚善诚惊讶的回过头去,“封叔叔回来了!”

    “怎么样,西北的战事可还顺利?”楚善诚平常冷漠的脸竟然流露出了担忧。

    封彦之嫌弃地缩了缩脑袋,“你们俩才是真父子吧。”

    “我爹来信就只知道问你,你见了我也是第一句就是问我爹。”

    封彦之把脸凑到楚善成面前,“西北的战事简直不能更顺利。。”

    “这次皇上寿诞大办特办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要给我爹接风,这次可是大捷啊!”

    封彦之虽然不喜欢他老子,但讲起他老子的光辉事迹,还是骄傲的。

    整张脸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封彦之的父亲封印。

    皇上亲封的镇北大将军,尚武侯的亲传弟子,也是带着把楚善诚从小带到大的师傅。

    常年镇守北疆,抵抗外族入侵,被蒙古铁骑称为鬼面阎王。

    即使是现在的蒙古王呼伦敬善骁勇善战,整合了国家疆土以北的所有领地,但是面对封印,还是屡战屡败。

    封印在疆场上就是一个战争奇才,从无败绩。

    传说中这位西北王从来不近女色,冷面无情。每次都是进京与皇上面谈后即离京镇守疆土。

    而他唯一的儿子,封彦之的存在是个意外,也疑团重重。

    有传言说,这位西北王一次回京的过程中,有人想要陷害他,把一个风尘女子送入了封印的房里。

    第二天这个风尘女子却又凭空的从封印的房间里消失,在一年后,封印的府宅门口,多了封彦之这个小娃娃。

    也是西北王如今唯一的孩子。

    而封彦之到底是不是封印的孩子,根本没人说得准。

    虽然不管是皇上,还是顾维钧都说肯定是一个圈套,劝他遗弃。

    可封印死活不肯,坚持把孩子带在身边,由自己这个大男人艰难抚养长大。

    并且对外宣称,封彦之就是自己的孩子,要是谁再有疑虑,他绝对上门封住造谣者的嘴。

    也就造成了封家非常尴尬的局面。一个偌大的府宅,只有封印和封彦之两个大男人,连个丫鬟封印都不允许存在,倒是养了一府军营的糙老爷们儿。

    封彦之又推了推楚善诚,“不过没想到董小宛才刚来京城两天,就让教坊司派来给皇上表演了,这能力可以呀。”

    “不是她自己愿意来的。”楚善诚脸色又阴了下来,伏在封彦之耳朵上,“原来那个让太子搞大了肚子藏起来了。”

    “太子这臭毛病还没改呢。你说这也是一件怪事儿。”

    “东宫府里一个都生不出来,私生子私生女都可以组一只蹴鞠队了。”

    楚善诚表情漠然没回应,皇家的事儿他不议论。

    一个剑眉星宇的中年男子悄悄从楚善诚和封彦之的后面走了过来,穿着厚厚的甲胄,都藏不住结实的身材,挺拔俊逸。

    眼窝很深,鼻梁挺拔,活像一个异域的美男子。

    过来一只手拎着封彦之的耳朵,一只手拎着楚善诚的耳朵。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都在这儿呢?”

    中气十足,力气也大,都快把两个半大小伙子拎得离开地面了。

    封彦之两只手扒拉着这个中年男子的手。

    “错。。错。。错了。。。快撒手吧。。爹!”

    “耳朵要被拽下来了!”

    封印两只手一甩,突然没了支撑,两个人差点被甩出去。

    封印指着楚善诚,骂封彦之“你瞧瞧人家善诚,就不喊疼。”

    “你还是个参将呢,你要到战场上让人家俘虏了,不用用刑你就全招了。”

    骂完封彦之,又在封彦之屁股上补了两脚。

    封彦之躲得远远的,嘴里嘀咕着,“就是你个死老头子,偏爱楚善诚胜过自己的亲儿子。”

    封印虽然隔得远,但也能瞧见封彦之嘴一张一合地,心里明白这个小兔崽子肯定在骂他,指着封彦之大吼,“你个小兔崽子,在那儿自己说什么呢?”

    是个疑问句,也是个质问句。

    封彦之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会吃亏的,赶紧跑开了。

    “爹,那个皇上让我巡视,我还没巡视完呢,先走了先走了。”

    连头都没回,一溜烟地跑了。

    也不管封印在后面破口大骂。

    封印和楚善诚肩并着肩,瞧着封彦之跑没了影儿。

    封印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个小兔崽子,都多久没见了,好不容易见一面就跑,嗨呀。。”

    封印剩下的说不出口了。

    楚善诚瞧见自己师傅这个样子也不落忍,轻声安慰着,“师傅怎么不把封彦之调到自己身边。一个往北打铁骑,一个往南打倭寇,你们能见的机会太少了。”

    封印把胳膊落在楚善诚地肩膀上,“没那么简单,现在铁骑地攻势越来越猛了,南边的倭寇也越来越熟悉我们的战术,朝堂上下还是武将少。”

    “这点彦之还是随我的,把心系国家永远放在自身利益的前面。”

    “您要是当面这么夸夸他,他也不至于被您吓跑,师傅。”

    封印笑了笑,“别说他了,听说你几年没见,越活越有长进,让陛下罚去江南教坊司做小厮了?”又拧起了楚善诚的耳朵。

    这次比刚才用力大多了,楚善诚都忍不住“啊。。啊”的轻呼了出来。

    极力辩解着,“还不是楚世贸那个混蛋,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惹得皇上生气了。”

    封印这才撒开手,楚善诚赶紧两只手都去揉被拧的通红的耳朵,一脸委屈。

    封印也不喜欢楚世贸,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会在朝堂上钻营,勾心斗角罢了。

    “嗯,我回京之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他下了大狱。”

    “真是大快人心。要不是你跟他还有血缘这层在,我早就上书驳斥他的所作所为了。”

    “不过我听说也只是关到大理寺调查,我觉得他这次还会起复的。”

    楚善诚揉着耳朵也点了点头,“只是几个言官弹劾,手里都没有实质证据,很难一次扳倒他。”

    “甚至这一次都可能是他主动为之,但为了什么,我还没查出来。”

    封印听完,思索了一下,“这件事情确实很诡异,你尽量做好万全准备吧,这个老狐狸暂时如果不能完全扳倒,也不能被他拖住手脚。”

    楚善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四章 此女只应天上有

    董小宛她们在树荫下呆了大部分的时间,排练也只匆匆地走了两遍过场。

    乐坊司的人两次排练都出现有一些问题。但每次董小宛试图和他们沟通的时候,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推脱。

    不然就是有人去上茅厕,不然就是乐器没有调试好。

    如果董小宛的态度再坚硬一点,就会被对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攻击,为什么这么没有礼貌。

    到底是谁没有礼貌?

    要不是晚上有重要的演出,董小宛一定会扯着这个女人的头发,让她瞧瞧真正的没有礼貌是什么样子。

    所以一下午的彩排,除了生了一肚子的气,其他毫无意义。

    董小宛没气撒,只好跟小璇和小高说自己去上茅厕。

    便一个人溜到了不知道哪里,散步透气。

    。。。。。。

    梁朝太子,江文昭。

    皇帝江廷山的嫡长子,也是皇后叶轻轻唯一的儿子。

    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

    但活到将近二十岁,几乎没有任何的显著事迹。

    换句话说,扶不起的阿斗。

    最大的特点,喜欢风尘女子。

    喜欢到见到风尘女子就几乎走不动路的地步。

    所以为人轻佻,深为楚善诚所不齿。

    。。。。。。

    因为今天是江廷山的寿诞,江文昭一早便来给父亲和母后请安。

    请过安后,按说应该回自己的府苑收拾一下准备父亲今晚的晚宴。

    虽说他所居住的东宫也在皇宫里面,但他不想回自己宫里,陪自己的一应妻妾。

    因为那些女子都是他母亲为他选的贤良淑德、仪表大方的女孩子。

    他倒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就是。。。。没有那种看到风尘女子便走不动路的感觉。

    虽然他东宫里的一个个女子,每次他回宫都像饿狼扑食一样。

    给他送药送汤,嘘寒问暖,旁敲侧击什么时候去她们那里坐坐。

    可是江文昭去到这些女子宫里,一个个便又恢复了贤良淑德。

    长此以往,在江文昭的身上就实现了恶性循环。

    东宫里一个正经孩子没出生,外面养的私生女和私生子都一批一批的了。

    可他父皇母后又说这些女子配不上他的身份,

    是死活都不会让他迎回东宫的。

    江文昭很无奈,他就只能从东宫里躲出来图清净了。

    在河边感慨人生无常,为何自己的感情生活如此的戏谑好笑之时。

    江文昭觉得他看见了自己的梦中情人。

    穿着艳丽的红裙,但衣服又不那么合规矩。头发简单的绾在耳后,额头前还有几缕垂下来的散发。

    一双眼睛明亮灵动,红色的眼影一直勾到鬓角。

    像只狡猾的红色小狐狸一样,流落在河边。

    正是因为生气而一个人在河边生闷气的董小宛。

    江文昭一下子眼睛都看直了,脚下的步子还在走。

    结果不知不觉,跌进了河里,他又不会游泳,便开始在河里一边努力探头,一边大声呼救。

    董小宛本来冲着河面生气。听到呼救声,注意力便吸引了过来。

    董小宛瞧见了有人落水,一点都没有犹豫,甩下了鞋子,一头扎进了河里。

    手臂向前游动了几下就游到江文昭身边,董小宛捞着他试图带回到岸上,结果捞了几次都捞不动,差点把自己给带沉下去了。

    而且身体越来越沉,江文昭因为恐惧,使劲抓着董小宛的腰不松手。

    董小宛动作也开始慌乱起来,身体也渐渐没了浮力。

    董小宛都感觉到江文昭带着她,水渐渐没过五官,甚至渐渐没到了头顶。

    董小宛开始慌了。

    努力用脚往下蹬了两下。

    等等,好像不太对的样子。

    又蹬了两下。

    董小宛的脚踩到了地!!!

    他妈的,就正好是董小宛身高左右的水深,也就没到大概旁边这个不断呼救仿佛要淹死在这里的旁白这个书生的胸膛。

    在她怀里呼救个皮啊!

    董小宛气的一把推开把头往自己怀里蹭的江文昭。

    这是个变态吧。

    一个人气鼓鼓地丢下江文昭往岸上走过去。

    江文昭被推了一下,脚也落到了地上,才大胆地踩了上去。

    等到自己终于意识到不会被淹死,从水里站起来,想要追他的梦中女神的时候,女神已经走远了。

    董小宛手忙脚乱的爬上了堤岸。

    不管江文昭怎么叫他的女神,董小宛都气势汹汹地不再回头。

    董小宛心想,今天是真不顺,碰上了一个傻子加变态。

    江文昭虽然知道自己在水里淹不死,但从来没下过水,水底又因为布满了苔藓而特别湿滑。

    试图追赶女神,怎么也追赶不上,就眼睁睁地瞧着那一缕红衣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江文昭用力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恨恨得说了一句,“想女人都想疯了,开始出现幻觉了。”

    江文昭稳定了一下心绪,慢悠悠,遗憾满满地从河里一个大步一个大步艰难地爬上来。

    那温柔的触感、和身上花朵的清香怎么想都不像是幻觉。

    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可是每当江文昭满怀期待地看向四周的时候,只有他空荡荡的一个人,就连个小厮都没有。

    果然是做梦,醒醒吧,江文昭,你魔怔了。

    失魂落魄的回了东宫,一群女人又都扑了上来,有给他擦头发的,有给他脱衣服的,江文昭望着这一圈的女人。

    心里依旧空虚,今天他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的女子,让他动心痴狂,魂牵梦萦不知所往。

    而这周围的一圈,不过是一些胭脂俗粉,在她们的身上只有规矩,没有乐趣。

    江文昭哀嚎了一声,便直直地躺了下去。

    果然今天见到地女神是只应天上有的仙女。

    董小宛回了御花园也生气,本来就是因为生气出去散心,结果更气了。

    还惹了一身的湿,衣服幸好带了备用的,可这头发怎么办。

    她的头发及腰的长度,一时半会儿干不了,跳舞也甩不开。

    抓着自己的头发,“啊啊啊啊”的大叫着,“今天真是不宜出门!”

    正好楚善诚和他师傅封印告了别,也回到了御花园。

    一眼便看到董小宛浑身湿透,头发末梢都被全部打湿散开,一路滴答滴答的走回来。

    楚善诚皱了皱眉毛,董小宛怎么快到表演的时候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狼狈。

第二十五章 你管我

    走到董小宛身边,冷冷地开了口,“这是去哪儿了,弄成这副样子。”

    董小宛本来就生气,看着楚善诚冷的像冰山一样没有感情地面孔,更来气了。

    抬头瞪了楚善诚一眼,“你管我。”

    楚善诚竟然被这三个字撩动了火气。

    把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

    还在解扣子的时候,被董小宛拍掉了手。

    “你也是个变态啊?”

    变态?谁变态!!

    还有“也”是怎么回事儿?!!

    没管董小宛这副无理取闹地样子,把衣服脱了下来,给董小宛披在了身上。

    “我是你的小厮,我管你是应该的。”

    董小宛刚有点感动,又被楚善诚一句话堵死了。

    “我要是不管你,黄嬷嬷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实际上,楚善哪在乎黄嬷嬷的看法。只是他觉得刚刚那句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了口,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推脱了一下。

    低下头看着因为湿透而显得更加单薄的董小宛,楚善诚咽了咽口水,把套上的衣服又给她紧了紧,“在外面一点都不注意,衣服都透了。”

    董小宛犟嘴,“我穿了三层,大哥,只是外面红裙是纱质的,所以才看起来好像有点透而已。”

    小璇和小高两人蹲在董小宛和楚善诚脚边的阴凉处。

    因为来宫里表演,给每人赏了一些饭菜,两个人正蹲在树下,吃像不太那么好看的狼吞虎咽。

    瞧着这两个嘴硬的人,小高和小璇迅速对了一下眼色,流露出了吃瓜的微笑。

    甚至蹲着往后退了两步看好戏,这可比话本有意思多了。

    落魄少爷,搭上风尘女子的爱情故事,正在萌芽状态肆意生长。

    嘴不停地扒拉着菜,眼里全是董小宛和楚善诚。

    甚至心里暗暗为楚善诚着急,进度太慢了。

    楚善诚和董小宛也意识到了从底下传来的两道炙热的目光。

    仿佛自动加了爱情滤镜的泡泡,视线紧紧盯在他俩身上。

    楚善诚:“。。。”

    董小宛:“。。。”

    最后还是董小宛忍不住拍了一下两人的头,“好好吃饭,别互想乱想。”

    楚善诚又从董小宛的包袱里抽出了一条手绢。

    命令董小宛“转过身去。”

    “干嘛?!”

    “给你擦头发,麻利点!要耽误表演(伤风)了”

    董小宛被堵得没话说,慢慢地转过头去。

    楚善诚的指尖带着手绢从头皮上擦过,楚善诚为了擦得有效果是用了力气的。

    董小宛忍不住撅起了嘴。

    看起来好像是个好人,简直是在上刑,还不好意思开口骂人。

    毕竟楚善诚好心给她擦头发。

    楚善诚擦完了头皮,顺着头发擦了下来。

    头发的末梢垂在腰间,楚善诚在董小宛垂在腰间的发丝上来回揉搓,有时还会攥起董小宛的头发沥一下水。

    虽然董小宛知道楚善诚的手指没碰到她的腰间。

    但是腰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打了个“啊切!”忍不住出声“怕是真要伤风了。”

    立刻出声吐槽“擦得干净点,要是生病了,到时候你这个小厮照顾不好的全部责任。”

    楚善诚一下子把手绢扔到了董小宛头顶上,“自己擦吧,我看你精神的很。”

    董小宛回过头来撅了撅嘴,自己拿起头顶的手绢擦了起来。

    又不是她让楚善诚动手擦得,他明明自己擦起来,还要发脾气,真是一个大少爷,惹不起惹不起。

    董小宛擦着头发的时候,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太监,声音捏的极细。

    “不管是排练的,还是等着歇着的,都跟我来,去旁边的宫里把衣裳换下来,发饰和妆容也都做做打扮,咱们再过半个时辰就正式开始了。”

    这个太监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尖的都破音了。

    地上乘凉的,和在台子上正在走流程的都聚集到了太监身边,自觉排成了两队,跟着太监离开了御花园。

    看来大家都是经常来皇宫里表演的老艺术家们了,这流程都很熟练啊。

    大家来到的这边不像其他的宫殿一样金檐红瓦,彰显皇家特色。只是一幢普通的一排房间刷成了红色的漆,才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听到旁边的姑娘们交头接耳,董小宛才知道,这是宫里的绣坊,平常就是一个绣娘们在这里做做衣服,为了让她们准备表演,特点空了一天出来。

    董小宛第一次进宫很多都不懂,就跟着大部分人的脚步走,也不敢多问多说话,毕竟是在皇宫里,还是要尽量谨慎。

    进到屋里之后,每间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张及膝的小桌子,看来平常绣娘们就坐在地上,在这桌子上进行刺绣之类的工作。

    董小宛眼尖的发现排在她前面的人按照队伍,基本上一人占据了一张桌子,也有几个人占据一张桌子的,只是其他的人都站在其中一人身后。

    然后按照队伍顺序依次往后排。

    董小宛大概看明白了,大概每个表演的人都有一张桌子。然后伺候表演的人就站在其身后共用一张桌子。

    轮到董小宛的时候,她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一张独立的矮桌上,楚善诚也很有眼色的自觉站在了她身后。

    一切都很顺利,等到所有人都在桌子后面站好后,还空了两张桌子,太监又大喊了一声“落座”众人便齐齐地坐下,自顾自地开始了自己的梳妆打扮。

    董小宛也跟着众人的节奏,打开了自己的包袱。

    董小宛先给自己简单的上了一层玉簪粉。

    董小宛很年轻,皮肤娇嫩白皙,如果白粉上多了反而不自然,所以董小宛就简单的扑了扑脸颊的红血丝,使整张脸看起来更精致一些。

    将平常自己惯用的青山黛眉换成了男子的剑眉,尤其是眉尾特地画出了两个尖,英气十足。

    平常粉色的眼影换成了褐色和灰色的混合色,加深眼部的轮廓感和立体感。

    在鼻尖和鼻翼两侧也稍微刷了刷,提升立体度。

    嘴唇上,一改往日的粉色,换成了正红色,嘴巴的立体感也突出出来。

    最后在面颊上用橙粉刷了刷,有种面颊消瘦但却锋利的感觉。

    头发只用红色的丝带为自己束了冠。

    董小宛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立刻就从一个娇嫩的小女娃娃变成了一个饱经战火摧残的英勇战士。

    五官的每一个角度都是锋利、带刺的。

    最后,董小宛用一个红色的刷子,取了面部的中心线,从左到右,横平的画了一条直线。

    像脸上有一条红色的丝带,又像是一条被敌人割破的血痕。

    显得董小宛整个人都凶险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臭味相投

    楚善诚第一次瞧见小姑娘化妆的样子。

    明明整个屋子的人都在努力的收拾自己,但只有董小宛的妆容很特别,能被人一眼瞧见。

    却又不是之前那种,因为董小宛长相的娇媚配上诱人的妆容那种吸引人。

    是一种妆容配上自己想要表达的艺术的特别。

    楚善诚看完董小宛化妆,甚至都觉得想要配上董小宛的舞蹈,表演的人就应该长成这个样子。

    不然都配不上董小宛那样杀伐果断的舞蹈。

    没想到,一个女人化妆,自己竟然都被完全吸引了。

    董小宛这个人身上真的有股魔力。

    楚善诚瞧着认真望着铜镜中为自己的妆容填补细节的董小宛,入了神。

    脑海里又浮现了昨晚睡不着觉时,总是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一抹红裙。

    果然是最近有点魔怔了!

    拍了拍董小宛的肩膀“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出去转转。”

    “嗯”,董小宛还在整理头发,嘴里咬着红丝带,两只手都在头上忙活。

    腾不出手来,就点了两下头,嘴里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董小宛觉得也很正常,让人家一个大男人干巴巴地站着瞧自己化妆,确实挺无聊的,还不如让他自己出去转转找点事情做。

    楚善诚主要是想出来清醒清醒,最近接触董小宛太多了,就连离开她一小会儿,心里都会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满脑子都是她的倩影。

    可能是以前没有做过小厮,这就是侍奉主子的感受?

    不知道,

    算了,

    不管了。

    出了绣坊,楚善诚朝南走了一段距离,正好是御花园相反的方向。

    他知道这个时候御花园肯定很多人,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宜凑热闹。

    往南走了一段距离,正好看到了一个人摇着扇子慢慢往这边踱步的三皇子江文跃。

    三皇子江文跃和当今的皇上江廷山长得十分肖像,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鼻翼略宽,中和了眼角的邪魅使得整个人都正气了起来。

    下颌线简洁干净,棱角分明。

    一看便是个杀伐果断,又有些书生意气的人。

    楚善诚远远地看到了江文跃,眼底便浮现了一抹安心。

    他被贬到南京,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有过过命交情的兄弟了。

    江文跃小的时候有一阵子过得很惨,因为他的出生是当今的皇帝,也是当时的二皇子下江南赈灾时意外生下的孩子。

    当时的二皇子在皇位争夺战中并不具有优势,而江南赈灾又是能够扭转乾坤的关键节点,当时的皇上不想出任何的意外。

    但是江文跃的出生就是个意外,为他的江南赈灾之行点上了污点。

    他们这些做皇子的人,一点错出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私生子这种事情。

    这份败局是江廷山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扭转过来的。

    自然对江文跃的出生和长大不管不顾,甚至充满厌弃。

    而那时刚刚成为京城纨绔的楚善诚,偏偏就盯上了这个眼神里充满了狠厉的孩子,江文跃。

    这是一种骨子里的臭味相投。

    自他们相识的那一天起,楚善诚就是江文跃江湖意义上的大哥,不管江文跃走到哪里都有楚善诚罩着,再没有一个皇子或者世家敢欺负他。

    江文跃也能拥有了安定的生活、学习,随着长大模样也日益肖像江廷山,逐渐也得了皇帝的青眼。

    江廷山多次夸奖他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才干的那一位。

    江文跃也日益有了自己的羽翼,甚至能与太子江文昭在一些事情上有了势均力敌的能力。

    一些文官也渐渐投到他的门下,其中也有楚善诚的父亲楚世贸。

    楚善诚一开始也很奇怪,一般来说他父亲和他做事情永远很有默契的会追求两个极端。

    比如楚世贸满腹经纶,楚善诚从小就往刀枪剑影方面发展;楚世贸喜欢结交文官,楚善诚就喜欢在武将的世子圈里混。

    长此以往,就形成了一种默契。

    不管哪个人先选了哪个方向,另一个人一定是另一个方向。

    只有在支持江文跃这件事情上恰恰相反。

    楚世贸在知道楚善诚暗中扶持江文跃多年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委身投于江文跃门下。

    虽然楚善诚真的很讨厌自己的父亲,不想跟他沾染上一丝的关系。

    但是,自己的好兄弟能够得到更多地支持,对江文跃也确实是一件好事。

    楚善诚很清楚,楚世贸身后站了文官的半壁江山,他如果能帮助江文跃的话,对他来说是多么大的帮助。

    只要不需要和楚世贸有过多牵扯,共同辅佐同一位皇子也未为不可。

    只要楚世贸有自知之明离他远点就可以。

    所以这次楚世贸下了大狱,楚善诚也被贬去了江南教坊司,对三皇子江文跃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

    楚善诚在江南也一直放心不下江文跃,多次来信告诫他要暂避锋芒,等他回京。

    如此真的两兄弟见到面,才真正安下心来。

    这种低谷期,两人以前就一起携手共度过,这次也必定能平安度过。

    楚善诚眼底带了笑意,甚至低头给江文跃行了个礼“三皇子”

    江文跃也一扫眼底的阴霾,“楚大哥也回京了。”

    两个高冷面瘫连久别重逢的会面都能搞得这么彬彬有礼。

    江文跃比楚善诚稍微矮个半头的样子,身形也比楚善诚瘦一些。

    江文跃被楚善诚面色冷峻的一把抱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你就放开手脚做你想做的吧。”

    江文跃答:“大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顺势拍了拍楚善诚的肩膀。

    楚善诚撒开怀抱,站到了江文跃的侧边,“走吧,我陪你走到御花园。”

    江文跃忍不住哂笑出声“大哥还是总是这样放心不下我呀。”

    “是让他们看看,就算我被贬到教坊司那种地方,我一样有能护住你的能力和决心。”

    “行吧,楚大哥你陪我走一段也好,最近太子和老八都有些动静,正好找你商量商量。”

    楚善诚点头应了应,便一路站在江文跃的左侧护着他。

    江文跃跟他说了一些京城近日的动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太子趁着最近势头强,跟皇帝要了几个事情做,而且也没有出纰漏。

    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子身上一群人帮着他确实不容易出纰漏,但是凭着太子的性子,也做不出什么很好的成绩。

第二十七章 脸皮越来越厚

    楚善诚跟着江文跃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御花园里已经来了许多的太子、官员和妃嫔们,入座在宴席中了。

    在御花园正中间的一张大的石桌上,是皇上和重要的妃嫔、皇子的家宴桌子。

    再往外还有七八桌的样子,既有像西北王封印这样的将军也有一些内阁的老头子,和六部、大理寺、锦衣卫的一些头头。

    大部分都已经坐在位子上了,跟旁边的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都在等着皇上的到来。

    皇上虽然还没到,但大家瞧见从御花园东南角阔步走过来的江文跃和护在他身边的楚善诚,大家的议论声明显更大了。

    一阵嘈杂。

    楚善诚不是皇上宴请的客人,这御花园自然也没有他的座位。

    在角落里站住了脚,对旁边的江文跃说“三皇子,我看着你过去坐下再走。”

    江文跃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他的大哥在护着他。

    江文跃往前走的时候,一开始还有不少人的眼光往这边看,但楚善诚能把人盯毛的冷峻的面容便会转过去,死死地盯住他。

    久而久之,所有朝向这边地目光都转移了,或者低下了头。

    西北王封印坐在离皇上家宴最近地一张桌子的主座上,捻着酒盅已经喝起来了,放下的时候瞧见远处楚善诚这副炸毛地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还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样子。

    像他的徒弟,至少也要有这份魄力。

    楚善诚听见那边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就知道自己该离开这里了。

    剩下的时间有皇上在,自然会守好他的儿子,就不用他这个外来户了。

    往回撤的时候正好看见董小宛提着裙子往这边走。

    她表演穿的裙子比之前穿的裙子要更大一些,自己一个人艰难地提着后面的裙摆。楚善诚看不过,一把就从董小宛手里拿走了她怀里抱着的裙摆。

    “你往前走就好了,我给你提着。”

    楚善诚抱着裙摆自觉地站到了董小宛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楚善诚突然冒出来搞得董小宛有些懵,不过也无所谓了,毕竟她一个人拿着确实吃力一点。

    董小宛的舞蹈不是立刻就要上场的。

    首先要等皇帝入座之后先发表一下寿诞的感想,接着庆贺一下西北大捷,大家举杯同饮。

    由西北王站起来说两句发表一下对此次西北战役的功过评判一下。

    乐坊司的全部乐器搬上来奏一曲欢快的颂歌,

    然后就到董小宛的舞蹈了。

    所以,当楚善诚提着董小宛的裙子往御花园这边走的时候,

    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地巡视了一下。

    扫过楚善诚的动作,再自然地回到自己的酒杯,仿佛无事发生。

    但楚善诚替一个舞女提裙子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每个人都在心里种下了疑问。

    不停有人捅捅旁边坐着的人说“是小阁老吧?”

    “那个纨绔竟然真回来了?”

    “竟然真的沦落成了教坊司的小厮!”

    不外乎就是这么几句来来回回。

    楚善诚从南京听到京城,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早已经无所谓了。

    董小宛还担心的向后看了一眼,只见楚善诚老神神在地笔直站着给她提裙子,完全无所谓地样子,董小宛耸了耸肩。

    在南京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厉害呀,小伙子成长了。

    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了。

    董小宛觉得既然楚善诚都不在乎,那她更没有必要管这些闲话了。

    本来么,这些闲话就是毫无意义的,除了能对当事人造成伤害还有什么用处。

    脑子里又过了两遍动作和设计,现在对她来说只要不出错一切都好说。

    但是楚善诚眼尖地发现了一道不一样地目光。

    炙热而浓郁,是一种想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目光。

    从太子那里射过来的。

    楚善诚和太子不和是京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平常的时候两人也顾及着颜面,倒不会有什么赤裸裸地敌对。

    那这道目光就很不正常,楚善诚仔细辨认才发现。

    这道目光根本就不是望向他的,是望向董小宛的。

    让太子爷盯上的教坊司女人,怕是要坏事儿。

    瞧着太子爷望过来的目光由疑惑、惊讶慢慢转成坚定、欲火焚烧。

    楚善诚心里不安稳了,在董小宛耳边悄悄耳语了一句。

    董小宛听完先是有些惊讶,“为什么?”

    楚善诚低下头,使劲地攥着董小宛的肩膀,“别管是为什么,听我的就对了。你马上上台了,我来不及解释。”

    “总之,要是万一出了事儿,你就记得下台躲到我身后。虽然这是皇宫,你也不用害怕!”

    董小宛只是有些疑虑,但楚善诚的话里感觉又不那么简单,本来化的妆五官就立体放大了,这一拧眉,五官更是格外浓烈。

    原来太子对董小宛是不是河边救自己的那个姑娘还有疑虑,看到她拧起眉毛的样子,和在河边推开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姑娘,竟然是河边那个救自己的仙女,竟然是真人!

    哇咔咔咔!

    太子的心里乐开了花,露出了不厚道的笑容。

    三皇子也觉察出了他大哥眼光中的异样,顺着他大哥的眼神望过来,正是在董小宛和后面给她提裙子的楚善诚。

    心里不禁暗暗焦虑,果然大哥不应该轻易回京么?

    太惹眼了。

    当今的皇上和西北王封印都是言简意赅的人,两人的讲话不到半炷香就象征性的结束了。

    乐坊司前面的奏乐也简单而欢快,除了一些大的乐器搬上搬下费了点时间。

    董小宛的心脏砰砰砰地直跳,毕竟是给皇上表演,心里还是紧张的。

    担心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该怎么办,脑子里也有些懵,再加上楚善诚刚刚跟她交代的事情也不寻常。

    都没有反应过来乐坊司的人已经演奏结束了。

    小璇和小高已经上了台子,董小宛还立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大口地呼吸着。

    楚善诚几乎是把董小宛给推上了台。

    楚善诚第一次觉得,董小宛这才像个不到十六岁的小姑娘的样子。

第二十八章 誓死效忠

    楚善诚提着董小宛的裙子上了台子,本来还藏着的目光一下子都射了过来。

    就连皇上都意识到了。

    楚善诚这个兔崽子,把他贬到南京都能想办法回京。

    有些窝火也有些好笑。

    这个纨绔还能给一个风尘女子提裙子,还真是满足了他这个皇帝的恶趣味。

    这个兔崽子平常入宫。即使给他这个皇帝行礼,也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你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跟他那个没有情趣的师傅一模一样。

    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他服侍别人的好戏,可比看这些戏子表演有意思多了。

    今天他的大寿已经过的很满足了。

    董小宛拿起楚善诚手中的裙摆铺在了地上,自己也将身子躺在了红裙之上。

    楚善诚放下裙子后就赶紧下了台子。

    台子上静谧无声。

    董小宛躺着,小璇和小高各穿了一身金黄色的衣服,将金黄色的裙摆遮盖起身体。看不见身子和脸,只有两片金黄色呈现在舞台上

    牛皮大鼓挺立在后方,大牛和大黄坦露出上身,也摆好要敲响的架势。

    一切准备就绪。

    鼓声,一下下迫近。

    一下。。又一下。。。。又一下。。又一下

    鼓声渐快。

    躺着的董小宛从腰上发力,一点,一点地从向后弯着腰直立起来。

    董小宛还未完全直立起来的时候,小璇和小高便舞动着金黄的长袖跳动了起来。

    乐声渐起。

    如金戈铁马般,更多的乐器添加了进来,小璇和小高脚下的步子也渐快起来。

    就如同沙漠上,铁骑入侵,看不见的战马和敌人的呼喊声在逐渐逼近。

    董小宛向后弯腰立到最高点的时候停住了。

    仿佛摒住了呼吸在等敌人的动作。

    乐声也停止了。

    异常的寂静,是敌人。。。偷袭了!

    果然没过多久,先是一下下敲击声响起,仿佛有鬼祟的脚步声在不知何处响起。

    胡琴也间或的拉了几下,是战马在轻声嘶吼。

    敌人就埋伏在眼前了。

    究竟会是敌人先发现我们,还是我们先发现敌人呢。

    千钧一发之际。

    董小宛先动起来了。

    她手里拿着的长剑伴随着红色的长袖,在小璇和小高两道金色的倩影中间来回旋转。

    是我们发动了先手。

    琵琶声、扬琴声、京胡声、编钟声都响做了一团。

    仿佛一场不知道生死的战役已经到了高潮。

    董小宛拿着剑,从台子的一头,一个侧翻,从小璇的金色身影旁掠过。

    又一个侧翻,连续的剑花叮当作响,战况逐渐焦灼,和敌人打成了一团。

    董小宛拿着长剑不断的侧翻或者在地上翻滚,手里也不停传出长剑清脆的响声和带有余音的乐器声混在一起。

    但都敌不过那象征着进攻的鼓声,一下又一下坚定有力,长响于耳。

    董小宛落在地上一个扫腿,原来垂在地上的红色长裙整个被掀翻起来。

    如同一场红色的血雨腥风。

    在裙摆落下的时候,董小宛的长剑从她的脖子上划过,红色的长袖也甩了出去。

    如同一剑刺穿这一位战场上女将,将她最后的一抹鲜血喷洒在了这沙场之上。

    鼓声减弱,琴声减弱,小璇和小高率先倒下,战争结束了。

    董小宛也倒下了,倒在了一片红裙之中,长剑还紧紧地握在手中,垂在褶皱的裙摆里,没了踪迹。

    董小宛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一声,这一声里充满了悲壮和苍凉,最后还因为身体的力气已经不足了,带有微微的颤抖。

    余音绕梁,长久不散。

    一场战争结束了,铁骑没了踪影,将军也倒下了,两败俱伤。

    看的人心里揪得慌。

    过了很久,西北王封印率先站起来为这曲剑舞鼓起了掌。

    接着,便是排山倒海般不绝于耳的掌声。

    就连皇帝也站起了身子为董小宛鼓掌,整个御花园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太精彩了,仿佛一场战争就发生在眼前。

    江廷山的眼里充满了赞叹。

    董小宛也高兴,从地上爬了起来之后,和其他的人一起向前为皇上行了礼,祝愿皇上龙体康健,国泰民安。

    皇上笑得更开心了,指着董小宛说“要是我战场上的将士们都能想刚才你表演的那般英勇善战,我国一定会国泰民安的。”

    一众武将纷纷跪下,跟皇帝保证,“誓死效忠祖国疆土。”

    皇帝赶紧摆摆手,“你们快起来,这次西北大捷就是个很好的消息,我们能在这里安宁的吃饭,多亏你们这些将士们不畏辛劳,长期驻守在边疆为我们保驾护航啊。”

    皇帝如同一个老者,笑得和蔼,劝着众将士快快起身。

    “今天看的这场表演真是看的我酣畅淋漓,配上封将军带来的大捷的消息,我这个大寿是真的过的很满足了。”

    “在这里我邀请为这国家安康做出贡献的众位英才猛将,大家在新的一年也都能顺遂,帮助我能够使国家更加安康。”

    “大家干了!”

    看了董小宛的表演之后,大家都有些热血。

    皇帝的一番话也说得众人蠢蠢欲动,一些武将喝完这杯酒,拍着胸脯向皇帝保证必誓死效忠大梁,而一些文官则是叹息不能直接上战场杀敌。

    总之,把宴会的氛围推向了高潮,仿佛剩下的一些节目已经无关紧要了。

    皇帝实在很喜欢这场表演,太子也喜欢。

    女神太强了,不仅长得美若天仙,气质绝佳,就连跳舞也是一流的。

    太子像是傻了般,眼神全部落在了董小宛身上。

    甚至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问出了声,“父皇,这舞女实在是跳的精妙绝伦,不如问问她的来历,嘉奖一番。”

    江廷山瞧着太子这个样子,就知道是他的瘾又犯了,之前看表演上来的兴致被太子一句话浇灭了。

    但人家女子表演的确实好,该嘉奖还是要嘉奖的。

    便越过了这一桌桌的宾客,落在还站在舞台上的董小宛,“报上姓名来,能呈上这么精彩的演出,确实应该嘉奖一番。”

    董小宛微微屈身谢礼,竟然让楚善诚猜对了,竟然真的有人问她的姓名。

    董小宛掐着自己手掌里的手,犹豫了一会儿。

    刚才楚善诚在上台前曾叮嘱自己,如果想要避开风头,有人问她她的姓名,就答原来应该在这里表演主舞的霜雨的名字。

    董小宛不知道楚善诚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 圈套套谁

    但楚善诚一般来说不会去让她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可这件事,可是欺君,如果被发现又会有怎样的下场也未可知。

    董小宛很害怕,犹豫着又望向了楚善诚。

    楚善诚带有一点着急的,坚定地朝她点着头。

    楚善诚的意思很明显,按上台前他说的做。

    董小宛又用力攥了攥手心。

    信楚善诚一次,拼一把吧。

    “回禀皇上,奴婢是京城教坊司的霜雨。”

    太子本来站着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发出“哐铛”一声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怎么可能?霜雨明明被他搞大了肚子被关起来。

    他的女神怎么可能是霜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廷山被动作异常的江文昭吸引了,就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情。

    声音一下子浑厚起来,质问的语气:“太子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好事儿了?”

    江文昭赶紧跪下辩解,“没有父亲,我刚刚只是酒里不胜,瘫坐在了椅子上而已。”

    江廷山知道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盯着太子的发顶冷漠了好一会儿。

    这时突然,本来在舞台底下站着的楚善诚上了舞台跪倒在董小宛的旁边。

    语出惊人,“启禀陛下,其实在舞台上表演的这个女子名叫董小宛,是我让她自称为霜雨的。”

    江廷山气笑了。

    这个楚善诚都被贬到了江南教坊司了还不安生,现在是想搞乱一滩浑水啊。

    他知道太子肯定有问题,但家宴上他本来也不打算深追究。

    毕竟有这么多的宾客,让他们知道了那就是丢皇家的脸面。

    可是楚善诚这么一搅局,他的打算就全泡汤了,太子的丑事势必要被搬到众人面前了。

    江廷山瞧着身边跪着的不成器的太子和远处在台子上跪着的楚善诚。

    没有着急往下质问,坐在了凳子上喝了一盅酒。

    他是在真相和皇家脸面之间抉择。

    轻笑了一声,谁都没理。

    指着坐在宴席上看好戏的三皇子江文跃,“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

    江文跃摇了摇头。

    又面色冷峻地面向了皇后,“你可知你的好儿子坐了什么事儿?”

    皇后面色也冷了冷,她当然知道。

    是她给太子擦得屁股,把霜雨关到了城郊的院子里。

    她从楚善诚跪下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就是楚善诚的一个圈套。

    先抛出董小宛一个诱饵,让太子惊慌,然后再把太子给套进去。

    赌的就是太子会不会主动开口问董小宛的名字。

    皇后叶轻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成器的太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圈套生生地往里跳,真是傻子一个。

    现在的情形,无论如何楚善诚都会把太子有私生子的事情给抖搂出来了,瞒不住还不如主动解释。

    “回禀皇上,臣妾知道。是太子他与教坊司的霜雨姑娘有了孩子,我已经把她安排在别院了。”

    “怕是这个姑娘是京城教坊司找来顶场面的舞女吧。”

    “希望陛下也不要追究这个姑娘的责任,她应该也是心里惊慌才跟陛下称谎的。”

    皇后就是皇后,即使事出突然,也能镇定自若。

    江廷山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事情他已经看明白了。

    不过是太子又有了私生子想瞒着他这个皇帝。其实这说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一个皇子和一个风尘女子,最多就是脸面上不太好看罢了。

    令人痛恨的是太子他瞒着自己,在这种公众场合被抖搂出来,让一众朝廷大臣看笑话,就让他的脸面可就是难看到极点了。

    不过最令人讨厌的就是楚善诚这个兔崽子,明摆着想用他皇帝的手,严惩一下太子,这居心可就有些不良了。

    思索了一会儿,有了对策。

    转而问道远处那个跪着的舞女,“那个教坊司的姑娘,你如实说,我不治你的罪。”

    董小宛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问她,一下子慌了神。

    她本来只是来跳个舞,这些恩恩怨怨她也不清楚,要是万一踩了什么雷都没人能救她。

    她现在自己脑袋里都是懵的。明明楚善诚在上台前让她假装自己的霜雨,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

    结果楚善诚又自己上来解释说都是他的原因,让自己称谎。

    董小宛虽然知道楚善诚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可背后的原因,她自己都不知道。

    主要是到现在为止她所掌握的背景知识太少了,根本就没有捕捉到什么有效信息。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整件事情一定有楚善诚自己的心思谋划在里面。

    她在这里担心说错话,还不如直接让楚善诚来解释。

    愣了一会儿便有了决断,“皇上,正如刚才我的小厮所言,是他让我在台上这样说的,我完全不知他的原因何在。”

    “奴婢是冤枉的,还请陛下明察。”

    楚善诚瞧着董小宛这副样子很满意。虽然推了一手好锅,但是没有搞乱他设的局,知道把话语权重新放回到自己这边。

    脑袋还是灵的。

    陛下却愁眉不展了。刚刚楚善诚说完陛下问了一圈闲杂人等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不想开口问这个小兔崽子罢了。现在这个教坊司的姑娘不是又把话头转回去了么。

    江廷山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

    “楚善诚,你个兔崽子都去教坊司了还不安生。你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前一句是敲打,后一句是无奈。

    楚善诚跪的笔直,抱拳回道:“陛下,我跟着我家小姐董小宛来京城做客公子们的诗会,到京城教坊司的时候。黄嬷嬷告诉我家小姐她们的主舞生病了,希望请我家小姐来顶顶场子。”

    “我家小姐人微言轻,便听从了黄嬷嬷的安排。但是我怕她出意外,便告诫她如果在台上出了什么意外就说自己是霜雨保自己一条命。”

    “回禀陛下,我和我家小姐真的不知道太子和其背后的干系,不然也绝不会想到欺骗陛下。我家小姐也是心思单纯,被黄嬷嬷利用,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楚善诚这一番话讲完,江廷山脑壳突突的疼。

    你家小姐人微言轻?有你在背后撑场子,她才不人微言轻呢!

    不知道太子背后的干系?你明明就是给太子设了个圈套让他往里跳!

    在这里小嘴巴巴的,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他就知道,就不能问楚善诚。

    这小兔崽子脑子转的太快了,把自己说的大义凛然,仿佛是为了他家小姐自保才出此下策。

    气死他了!

    有苦说不出!

第三十章 皇帝的恶趣味

    皇上给自己倒了杯酒,没说话,冷静了冷静。

    刚才是他失态了,竟然让楚善诚这个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了。

    仰头把给自己倒的酒一口喝完。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一众的肱骨大臣都亲眼看着。

    这件事情比三司会审得出的结果还要板上钉钉。

    现在重要的就是他这个皇帝怎么处理的问题了。

    酒喝下去,心火烧了起来,反而面色也冷静起来,恢复了皇帝的威严。

    指着伏在自己脚边的太子:“你可知罪。”

    太子本来就胆子小,丑事被大庭广众抖搂了出来,早就抖成个筛子了。

    看的皇上更气了,真是丢他皇家的脸面,把手里的杯子也在太子旁边摔了个粉粹。

    太子哪是什么嘴巧会辩解的人,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皇。。皇上。。。儿子错了。。还请父亲从轻处罚!”说完给江廷山磕了一个响头。

    倒是皇后跪在旁边冷静地开了口:“皇上,太子他确实是有错。但是换一个角度想想,教坊司的姑娘也都是在咱们皇家登记在册的,不如把霜雨姑娘给太子做一个妾,咱们也算名正言顺的有了第一个孙子辈了。”

    “总归是开枝散叶的好事,虽然太子有错还是要重重责罚。”

    皇后的一招避重就轻用的好呀,听的皇帝都要给她竖大拇指了。

    先承认错误,再转移话题。

    可只要承认了这个霜雨姑娘肚子里孩子的身份,太子又能错到哪去呢?

    皇后好样的!

    江廷山清了清喉咙,收起自己的窃笑。一脸严肃地说“皇后说的有理,虽然太子的行为不端。但皇室能开枝散叶还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只是太子不得不罚,既然品行不端,就禁足在东宫,直指这个霜雨姑娘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再出来吧。”

    太子赶紧领旨谢恩,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谢谢。。谢谢父王网开一面。”

    看的江廷山一脸嫌弃,他大儿子这么点小事就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可太没出息了。

    把手边的手绢扔到了地上“快擦擦吧,丢不丢人,今晚就回去闭门思过吧。”

    结果太子哭的更凶了。

    完全就是孩子!

    处理完了太子这边,还得处理楚善诚这边。

    不管怎样,董小宛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犯了欺君之罪。

    虽说是受楚善诚指示,但董小宛这一举动也挑战了皇帝的尊严。

    董小宛不过一个教坊司的舞女,这可就犯了忌讳了。

    幕后主使楚善诚当然也要重罚。

    (只是也要顾及顾家的一众将军和西北王不会穿着甲胄来皇宫打群架)

    江廷山敲了敲桌面,该怎么罚呢?

    上次把楚善诚贬到江南教坊司,顾家的老爷子就跑到他面前来哭诉。

    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把年纪的大将军一点脸面都不顾,甩下的鼻涕泪水在他面前乱挥,他已经被折磨的够呛了。

    罚也得罚个心服口服才行。

    江廷山望着远处跪的笔直的身影,有了主意,指着楚善诚,“你说说,既然你是幕后主使,犯了这欺君之罪可该怎么罚比较妥当。”

    让他自己说,顾家的老爷子可就怪不到他这个皇帝头上了吧!

    楚善诚按着旁边也跪了许久的董小宛的腰,一起给皇帝行了一个礼,立起来后立即回禀皇上:“皇上,臣犯了欺君之罪,罪无可恕。”

    “只是这位姑娘是受我怂恿,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于她。”

    楚善诚这番话一出,满座的宾客都悄悄地发出了“哇靠”一声。

    今天楚善诚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仅没有主动招惹别人,还替一个姑娘求情。

    还真是活的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皇上还在暗自生气为什么自己踢出去的皮球又被踢回来了,让你给自己治罪,你自己说了个罪无可恕。

    你明知道我砍不了你的头,现在在这里显摆是不是。

    关键是楚善诚现在已经是江南教坊司一个小厮,进了奴籍了。他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这里威胁他这个皇上。

    又不能砍头,主要是怕他外公和师傅都护短的不行。

    也不能流放,楚善诚这个危险人物还是在能把控的地界范围内安全一点。

    那还能怎样?!!

    江廷山叹了口气,处罚也没什么新花样可以玩。

    看了看再楚善诚旁边跪着的董小宛。

    嗯。。。。

    他突然有了恶趣味。

    一股奸佞的笑容逐渐爬上了江廷山的嘴角。

    “这个叫董小宛的姑娘也犯了欺君之罪不可不罚,既然你是幕后主使。”

    “嗯。。。”

    所有大臣都紧张地看着皇帝这边。

    这个时候卖什么关子啊!

    “就让这个姑娘打楚善诚三十杖吧,就在这里打!”

    一阵窃窃私语。

    “皇帝真是好手段!”

    “皇帝太狠了,被一个小姑娘大庭广众地打还要不要脸面了。”

    “皇帝。。实在是心脏啊。”

    很快就有人搬上来了刑杖和长凳。

    大家见识到了楚善诚有史以来最难看的脸色。

    狠狠地扫视了一圈众人,一个都没有放过。

    仿佛在威胁他们要是今天的事情败露了出去有他们好看。

    最后眼神死死地盯在了皇上的方向,楚善诚眯起了眼。

    皇上这招,够狠!

    一甩自己的下衣摆,便趴在了长凳上。

    浑身散发着一股可怕的气场。

    董小宛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她刚刚以为是在做梦。

    毕竟一个脑回路正常的皇帝,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女子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打一个男子。。的刑杖。

    疯了么!!

    这皇帝!!是傻子么?!!

    悄悄地瞥了一眼楚善诚趴着的样子。

    呜呜呜,这完全就是一只要捕猎的野兽,感觉她要是现在动动手指头都会被生吞活剥了。

    果然,楚善诚往这边瞪了她一眼。

    是,今天是她打楚善诚三十刑杖;但等这头老虎醒过来,她可就连命都要被老虎给吞了!

    旁边的太监不管她情不情愿,已经把刑杖一下子塞进她胳膊里。

    董小宛怯生生地环顾了一圈,周围还有一群看热闹的大爷、叔叔辈的朝廷大臣们。

    反正皇上也没说过要重重地打之类的话,随便装装样子吧。

    董小宛闭着眼把刑杖高高的举了起来,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方向。

    落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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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笺凭语介绍:
现代的学霸董婉为了考试,用力过猛一下子猝死了。一觉醒来竟在一条花船上,茶案上各式乐器应有尽有,觥筹交错。自己穿的招蜂引蝶,世子名士斜躺在周围,各个清秀俊朗、仪表不凡。老天爷像是要弥补她一般,一觉醒来,男人、酒肉、音乐、宿醉全在她手,应有尽有。只是当她与一个小厮楚善诚四目相对时,为何他眉眼清冷,眼神凌厉?传说中的他曾是京城饱负纨绔盛名的小阁老,上到奸淫嫖赌,下到偷鸡摸狗,无恶不作。但既然都被皇帝特意圈出来贬到这教坊司,为何还一身的傲骨,桀骜不驯?董婉被一位公子请到家里做客,却差点被欺侮,楚善诚也被“赏赐”了巴掌,带着她逃出了公子家。本以为自己的花路走到了头,只是第二天这位公子就离奇死在了家中......到底是她高看了这位公子,还是小瞧了这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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